三層樓高的屍犬在傾盆大雨中闖入校園操場,即使在妖怪眼中也是充滿衝擊性的畫面,雨水一落到屍犬額頂至背部一帶的紅紋立刻化為熱煙,屍犬輕鬆跨過圍牆。 果不其然,兩弦龍虎陣的威力減弱,加上道士刻意誘導,屍犬如眾人期待踏入預定作戰區域。 韻真冒著狂風吹拂,靈巧地爬上搖晃不止的大王椰子樹頂,屍犬螢綠眼睛立刻轉向她,看來方才使用定魂符的一擊成功讓鬼蠱印象深刻,將她當成首要敵人。 很好,就是這樣。 要接近塊頭這麼大的敵人要害不容易,鬼蠱動作又快,對方主動攻擊韻真反而省力。 「來吧!」 呼應她這聲挑釁,屍犬頭部骨肉流動開始變化輪廓,發亮紅紋包圍整張狗臉,使鬼蠱望去有如熔化銅像,面上浮出四顆眼球,嘴部拉長,脖子變粗,牙齒數目增加,甚至多了一排,爪子長而鋒利,足以直接將人從頭劈成兩半。 鬼蠱強化了外表的殺戮機能,朝曾害它動彈不得的女殭屍加速衝刺。 「窮蟬,如果你在的話就出來!」韻真喊出這一句後也握住刺刀迎向鬼蠱。 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反正都動手了,起碼也要刺中眼睛之類,她專心瞄準目標,即將被攔腰咬住的那一剎那,屍犬雙眼之間被某人重重一踩,頭部應聲著地,身體居然還慢了些,足見這股力量之大。 草地撞出數尺深的焦煙坑洞,四周濺出些許被擠爛的腐肉,這些腐肉一離開本體就軟化成黑色漿狀物緩慢蒸發。 修道者們望著這一幕屏息。 韻真被攬入一個懷抱裡,顓頊帝子拉出懸掛黑棺的鎖鍊,隨手扯下一條往屍犬扔去,立刻將搖頭晃腦正要站起的屍犬全身壓回地面。 「膽敢算計我,有些進步了。」窮蟬長髮飛揚,似笑非笑的臉貼近韻真輕柔的說。 「我……是在算計你沒錯。」她沒有逃過一劫的喜悅,只覺得又悶又緊張。 韻真不敢往司徒燭華的方向看,寧願永遠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 「你生氣也好,看不起我也罷,既然靠自己打不贏鬼蠱,只要那怪物能消失,我不在乎用什麼手段。」韻真強忍羞恥說。 「為何我要生氣?這不就表示妳選擇了我,認同我是足以收拾該物的強者嗎?」窮蟬相當享受修道者們錯愕的反應,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回答。「那麼我就為了妳,成為那個特別的人。」 顓頊帝子喜歡她因他動搖的樣子,這種順利發展對沈韻真來說反而是折磨,這一點又加深了窮蟬的愉悅。 另一方面,司徒燭華無言握緊拳頭。 方才鬼蠱攻擊韻真之時,司徒燭華察覺不對勁,她喊出窮蟬之名後並未使出特別招數,司徒燭華立刻驅使飛劍救人,飛劍卻被憑空出現的顓頊帝子打落了,安靜無聲地。 「只是壓制鬼蠱還不夠,話雖如此,顓頊帝子竟然能讓鬼蠱動彈不得,果然是連天界都忌憚的存在。」河問先生看著眼前驚人的發展,半晌擠出這句話。 「看情況,似乎是黑家幹部請來的救兵。」修道者們沒想到轉機真的出現了,卻是以如此尷尬的方式。 窮蟬帶著韻真回到地上,颱風強勁的風雨落進操場卻變成雨水迷濛,韻真心道又是災神的影響。 「韻真,鬼蠱的故事妳得記住,不是只有魔種想做出這種武器,人間自取滅亡只是早晚問題。」窮蟬摸摸她的頭後走向屍犬。 韻真感覺一陣暖意來到背後,不用出聲就知道對方是誰。 「《歸藏易》給我的領悟是,有些事物比自尊重要。」她輕輕推開司徒燭華欲攙扶的手,站起來低著頭說。 顓頊帝子走到屍犬頭部旁,似是憐憫地撫摸怪物的鼻梁,下一秒,腳底湧出濃密瘴氣包圍住窮蟬身驅,黑霧中挺立著巨大的雙頭蛇,蛇眼火紅一如顓頊帝子的眸色,蛇身捲著瘴霧推擠圍牆,小學牆壁與路燈行樹紛紛倒塌。。 「這是瘟疫化身真正的模樣……」劍宗掌門敬畏道。 已經逾越妖孽定義,來到神明的境界,所謂的災異、禍亂與惡神,即使是一心與妖邪戰鬥的修道者也不敢將其列為敵人的超然存在。 雙頭巨蛇瞄準屍犬頭尾悍然咬合,將鬼蠱撕成兩半吞下,回首輕蔑地望了修道者們一眼,重新化為霧氣飛入風雨中消失無蹤。 日月燈籠掉落一旁破損熄滅,修道者們一敗塗地。 ※※※ 窮蟬吞噬鬼蠱後不曾停留,接著韻真帶著藏瓔也走了,司徒燭華和其他修道者則留下來分工合作收拾善後,分頭鎮壓幾場太陰教挑起的零星戰鬥,本地妖怪與太陰教徒的紛爭完全平息已是數日後的事。 趁司徒燭華忙得分身乏術時,韻真決定去妖怪的大本營將作客的宋星平和包綺印接回來。安置藏瓔外加觀察局面又耗了一天,小印那邊應該還好,韻真擔心的是星平,希望他不會和狂屈起衝突。 說是大本營,其實只是附有停車位的三樓透天房屋,左鄰右舍都是退休中老年人居住的那種,韻真經過一堆綠意盎然的盆栽,很普通的進了門。 狂屈居無定所,既然本地妖怪推他作代表,便提供了這套房子讓妖狐暫住。 包綺印和穿著短袖棉褲家居服的狂屈正在客廳泡茶下棋,這一幕讓韻真非常有違和感。 「韻真,妳終於來了!大家都沒事吧?」包綺印高興地起身迎接。 「星平呢?」韻真左顧右盼,還是對這頭妖狐充滿戒心,也許是因為她不習慣遇到比自己還資深的妖怪。 紅髮男子懶洋洋地靠著沙發。 「他在房間,還沒醒。」包綺印不好意思的說。 「怎麼回事?狂屈,你用法術控制星平?」韻真了解那個叫宋星平的青年,他不可能乖乖躺著休息。 「迷魂術早就解開,剩下的是沒有基礎修煉躁進又亂用靈力的傢伙自身的問題,虛耗過甚睡個幾天就沒事了。」狂屈說。 「原來如此,勞你多費心了。」韻真決定速戰速決,「我可以帶走他們了嗎?」 「急什麼?外頭還在颳颱風,小印染上風寒,再說,她的住處現在一團亂不是嗎?黑家幹部難得登門拜訪,不如先喝杯茶。」狂屈就事論事。 「也好。不過你使喚小印倒茶未免太自然了?」韻真不想在氣勢上落人下風。 包綺印拿著茶壺的手頓了一下乾笑,表情倒沒有被勉強的不快。 「我和這小女孩是老交情了,幫救命恩人做點雜務她反正也當作還人情。」狂屈精準地命中包綺印的心理。 「呃,我換個茶葉重新燒水!」包綺印拿起靠著桌腳的陶甕,將妖怪不知從哪帶來的高山雪水倒進白鐵壺,再放到桌上的泡茶組合上打開小瓦斯爐。 「比起三年前的一面之緣,妳給人的印象倒是變了許多。」狂屈打量著眼前的女殭屍。 「那時你也不是現在的模樣,隱藏實力滿有一套。」大二時韻真曾率師妹拯救夜教事件被非人擄去的宋星平,那次索討人質的會面,狂屈就混跡在滿山滿谷的妖鬼中,韻真當時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確定那群妖鬼夜戲中有個還算懂江湖規矩的首腦。 「呵呵,彼此彼此。」 開水沸騰,包綺印嫻熟地泡了壺新茶,倒進乾淨的茶杯遞給韻真。 韻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並打量這棟房子,狂屈貌似一個人獨居,沒有其他妖怪在此徘徊增加包綺印壓力,比原本韻真猜測的群妖共處要好太多了。 「當時只是簡略知道妳和星平沒事,被狂屈帶走了,詳細情況可以在這裡解釋給我聽嗎?」韻真問。被西城隍強擄的遭遇,包綺印恐怕一生都會留下陰影,卻這麼快就能與狂屈自然相處,一定這個妖怪帶給她安全感。 包綺印也為自己斟滿熱茶,握著燙熱的杯子賴此取暖,前夜回憶宛若附骨之蛆令她全身發冷,她甚至無法一直陪在沉睡的星平身邊,只想找個誰都無法發現的地方躲起來,還是在客廳被狂屈叫住下棋才沒崩潰大哭。她定下心,有條不紊地描述事情經過,包括那名忽然出現的魔種,以及狂屈為魔種取名叫小生的事。 「又出現了新敵人。」韻真揉著眉心。 索討名字代表這個魔種有獨立存在與深度思考的野心,甚至連他的對白也很讓人在意,吃過殭屍血?待過一個女人的肚子?似乎韻真早就見過符合這些條件的魔種,只是當時那魔種還不是人形,正是第一個攻擊晏君的金光法寶。 更糟的是,韻真第一次和司徒燭華同行引開追兵攻擊的旅途中,確定那種形似金光法寶的魔種有好幾隻,短短時間內這些魔種就已進化成人形,擁有蠱惑地祇的智能,甚至讓鬼蠱服從的力量? 從包綺印的講述中,韻真看見的卻是魔種匪夷所思的生態。 「當前倒也不必把那小生當成敵人,對方旁觀的意願更強,只不過這個魔種一旦有敵對的目標,手段肯定異常歹毒。」狂屈中肯的評論。 正當韻真想為包綺印把脈進一步確定健康情況,樓梯間傳來一陣憤怒的腳步聲。 「紅髮妖怪你把小印帶到哪裡去了──」宋星平的怒吼在見到三人喝茶對話時戛然而止。 「好心請你們來作客,這就是對救命恩人的態度嗎?」狂屈翹著二郎腿,側著頭不懷好意的壞笑。 包綺印立刻知道狂屈又要找宋星平麻煩了,明明這兩個人平常毫無交集,不知為何狂屈每回來找她都要順道諷刺幾句宋星平。 睡得一頭短髮亂翹的宋星平漲紅面孔,顯然想起失去意識前的記憶,在施工大樓被魔種和屍犬包圍時,的確是這個紅髮妖怪出手相助。 等等,有件事令人在意。宋星平抓著身上大了一號的睡衣,油然冒出不好的預感。 「是誰替我換了衣服?」他期盼地望著包綺印。 包綺印別開臉,盯著桌角:「那時我們都又溼又髒,我嚇壞了,還好隔壁夫婦有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女兒,狂屈幫我向他們借了女孩子的衣服。然後……反正你們都是男生沒關係吧?」 宋星平渾身僵硬,無言瞪著紅髮妖狐。 「難道你要小印貼身服侍?再說本妖可是紆尊降貴勉強幫了你一把,連個謝字都沒有?」狂屈非常了解該怎麼踐踏自尊極高的宋星平。 「……謝謝。」咬牙切齒。 「當然是不客氣。」狂屈補上一句:「看在你是小印的好友,就當愛屋及烏了。」 「狂屈,別說那種容易讓人誤會的話呀!」包綺印立刻糾正。 紅髮妖狐笑而不答,此舉更像無言示威,穿著陌生人不合身睡衣的青年頓時變成炸毛的貓,韻真在狂屈和宋星平身上來回看了幾遍。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修羅場。 「星平,你也來喝點熱茶……咳咳……」包綺印忍不住咳嗽。 宋星平仔細一看包綺印臉色潮紅,呼吸不太順暢,立刻走到她身邊探問:「妳生病了嗎?還是妖怪傳染了什麼給你?」 「喂,注意你的發言。」狂屈不悅的說。 「大概被西城隍擄走時淋雨又受驚嚇,接近鬼蠱和魔種可能也沾染一些業障邪氣,能靜養一陣最好,沒受傷是不幸中的大幸。」韻真握著包綺印的手關切道。 「啊!我居然忘了,韻真,這本書還給妳。」包綺印轉身撩起上衣,拿出用夾鍊袋裝著的線裝書,由於正本易磨損,平常韻真就做了保護措施方便攜帶,包綺印攜書逃跑時《歸藏易》才未受到多少損傷。 「這傢伙一直將《歸藏易》綁在身上,我都說不會搶了,真服了她。」狂屈聳肩。 「謝謝妳,小印,這本書對我很重要。」韻真見她如此忠誠地保護著黑太爺的筆記無比感動。 「我知道。」包綺印物歸原主後鬆了口氣,也為自己感到驕傲。 她坐回沙發上想了想,鼓起勇氣對紅髮妖狐道:「既然韻真來接我,星平剛好醒來,我們的衣服也差不多洗好晾乾了,等等我們就跟韻真一起離開,不會繼續打擾你。」 「現在離開這兒你們打算怎麼辦?我不介意妳多留幾天,反正有空房間。」狂屈言下之意,多出來的某人可以跟韻真先走無所謂。 「既然鬼蠱被消滅,臺中應該比從前安全多了。工作和家裡的收拾也不能拖延,就算要換地方住也得仔細考慮一番。」經此一役,包綺印也興起繼續在原地居住不夠安全的疑慮,但工作不好找,現在搬家押金又拿不回來,或許只能硬著頭皮先維持原狀再想辦法。 「凡人生活還真麻煩。」狂屈道。 「是很麻煩。」包綺印附和。 「不過,有件事修道者還不知道,勞駕黑家幹部轉告,魔種小生說製造鬼蠱的是他的兄弟,你們最好別太快認為這件事已經結束。」紅髮妖狐冷不防提醒眾人危機尚未解除。 韻真放下茶杯思考狂屈這句警告,包綺印也盼她作主乖乖等著,原本就是對靈異非常謹慎的人,九死一生後包綺印更加不敢自以為是,韻真則是她心目中的專家。 「小印,徹底離開臺中更好。詳情讓星平告訴妳。總之,這次受到妳許多幫助,無論是道門聯盟或我們黑家都有義務協助妳的安置問題,妳考慮好細節後再回答我,想出國也可以。」韻真說。 「既然韻真這麼說,那就是非走不可的意思了。我會好好想清楚。」包綺印按著膝蓋小聲回應。 「工作再找就有,我擔心的是妳被魔種盯上,那混蛋或許還會來找妳。」宋星平忍著一見到狂屈就復發的頭痛對包綺印強調,表示他會與她共進退。 「另外也有些話想對狂屈說。」包綺印有些期期艾艾。 「既然如此就直接點,怕我吃了妳不成?」紅髮妖狐一貫帶著調戲口吻說。 「你說我小時候救過你,我完全不記得了。一個小孩子能救到那麼厲害的妖怪嗎?但是你騙我也沒好處,我還是當你說的是真話。」 狂屈深深看了她一眼。 包綺印想起小生那個魔種似乎能讀心,他說她不記得某些事,難道她的記憶被動了手腳?或者魔種是指她小時候遇到妖怪的事?無論如何,她似乎不害怕狂屈,這一點也很奇妙。 小孩子能做的大概只是給妖怪食物之類微不足道的幫助,包綺印認為狂屈執著報恩可能是妖怪的習慣,說起來妖怪本來就是不合常理的存在。 「我想請你以後別再報恩,夠了,再繼續這樣下去我會很困擾。」 「小印,將來人間對你們普通人來說會很辛苦,狂屈要報恩妳就隨他去也好。」韻真沒想到她竟是要拒絕大妖怪的幫助。 「但是,普通人也得像普通人那樣努力活下去,不能每次都讓妖怪冒著危險來救人,我覺得這樣不好。像這次的敵人也會威脅到狂屈,我知道他不喜歡干涉人類生死。」包綺印嚴正的說。 「解釋起來有點麻煩,算了,既然妳想一刀兩斷,本妖就如妳所願。」狂屈淡淡的說。 「那就太好了,小印,我們走。」宋星平牽著包綺印就要離開這間妖怪居住的房子,卻在經過狂屈時痛得彎下了腰。 「星平!你怎麼了?」包綺印看見他手指有如要插進頭骨似用力按著頭,顯然疼痛至極。 宋星平用空著的那隻手抓住狂屈袖子怒問:「你對我動了什麼手腳?」 「只是把你搬回來罷了,不信問小印,就是什麼都沒做,你才會是現在這副樣子。要在這裡幫你也不是不行……」狂屈伸手按向宋星平後腦,被他乖覺地打掉。 「既然如此不用你多事!」宋星平直覺狂屈的幫助正是他此刻死都必須抵抗的干涉。 頭痛得無法思考了,彷彿生鏽的鎖頭要被扯裂一樣。 韻真連忙接手對宋星平診斷,脈象混亂,她抵著百會穴送了點妖氣進入宋星平體內,回過神來才發現此舉有些冒險,但韻真感覺宋星平的頭痛並非生理因素造成。她發現青年神識中纏繞一個極為精巧的封印,韻真雖然能催眠洗腦對手,卻辦不到這種細膩的控制,再說她何時會查探別人神識了? 那就是星平提過的記憶封印嗎?他會隨黑太爺到藏地冒險也是為了換取解開封印的報酬,如今封印已裂開大半,難道是太爺在分開時替他處理的? 當下韻真只能將爆發的新能力先放到一旁,確定宋星平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魂魄下意識抵抗封印,造成身體出現類似免疫反應的疼痛。 「關燈躺著對他有幫助,也是時候了。」狂屈見怪不怪道。 果然對宋星平下了記憶封印的人物就是眼前這個紅髮妖狐。韻真暗忖。狂屈為何要封印宋星平的記憶?星平忘卻的內容又是什麼?和小印有關嗎? 狂屈一轉眼換上外出服站在玄關處,貌似打算出門。 「黑家幹部,既然《歸藏易》已交還,這兩個人放著不管也還好,妳何不隨我去趟妖怪聚會,據說妳與道士前陣子接觸大量妖怪教了他們不少技術,我想知道道門與黑家目前對妖怪的想法,我們手上也有許多非人才知道的情報。」狂屈提議道。 「可以。反正星平現在也不適合移動。」韻真將他放在沙發上,按住不服氣想起身的青年。「逞什麼強?快點恢復才能保護小印不是嗎?」 宋星平按著眼睛無奈地放棄掙扎。 「這幾天我都不會回來,隨你們高興怎麼過就怎麼過,只要別開窗出門,結界都有效。」狂屈說完跨出大門,韻真見他願意將住處讓給星平和小印休養,跟著幫腔囑咐兩人安心待下。 由於韻真車停得較遠,狂屈只好配合黑家幹部的交通方式,在騎樓下等她開車前來會合,背後傳來一聲呼喚。 「狂屈!」 「行了,沒事就關上門。藥和食物屋裡都有,反正也不是我的房子。最後的報恩了,記得感謝本妖的寬宏大量。」狂屈抱胸背對她說。 「轉過來看著我,話還沒說完!」 「區區人類小鬼還想命令我?」紅髮妖狐冷哼一聲回頭。 包綺印目泫欲淚地站在門內。 「以後真的不要再來報恩了!你早就還過頭了,我討厭欠妖怪人情!」 「同樣的話要說幾次?懶得理妳。」 「可是──如果你受傷快死掉或需要我幫忙,絕對、絕對要來找我!狂屈!你聽見了沒有!」包綺印確定對方不可能漏聽才小心翼翼地關門。 紅髮妖狐坐進韻真旁的副駕駛座,對人類的鐵盒車照例沒有好感。 「到底是咒我還是邀請我?所以說人類就是麻煩。」狂屈撩著長髮,手臂隨性橫在車窗上。 「你和那兩個人過去到底發生什麼事?」韻真相當好奇。 「倘若沈小姐願意分享妳和那名叫司徒燭華的道士之間的故事,本妖告訴妳也無妨。」 覺得自己被嚴重調侃的韻真忿忿將時速提高四十公里,偏偏妖狐還是不痛不癢地吹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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