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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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排球少年│黑研] 如果我們只能相愛一百天 [G] (研磨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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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2 10:3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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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月阿姨和楠子阿姨連夜趕末班車回京都,明美阿姨和高橋安慰了我一陣子後也離開了。
媽媽的通夜是在星期六,我向一些比較近的親戚和媽媽生前的朋友都發了訃告,處理好意些基礎事項的時後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些東西可以明天再做的,我還是選擇了現在做完——可能是因為覺得這樣就比較不會傷心吧?
上次去參加坂本先生的葬禮時沒有待到晚上,送了香典後就走了。坂本先生的兒子沒有選傳統的儀式,而是在教堂裡簡單的讓人來悼念一下,在墓園裡買了一處墓地下葬了。爸爸當初的喪禮是走傳統的儀式,但也是以簡單為主,我只在致詞時露了個面,公式化的念了前一天連夜寫的稿子,其他事情也幾乎沒有參與到。
沒有回自己的房子,小黑的公寓比較近,我直接去了小黑家。我躡手躡腳的開了門,玄關的燈關著,但客廳裡的燈還泛著弱光,小黑坐在沙發上打瞌睡。我到廚房倒了杯水,手一滑,水和玻璃就撒滿地了。
「研磨?怎麼了?」
我蹲下,呆呆地看著碎掉的玻璃杯。小黑來廚房看了一眼後說:「我去拿抹布和報紙,你先不要動。」
我抬手把玻璃碎渣撿到手上,尖銳的邊緣割破手心,傷口不深,沒什麼感覺,也沒有血流出來。小黑回來,急忙把我手上的玻璃倒到報紙上,又去拿了藥膏和OK繃要幫我包扎,我說不用,讓他先整理地板。
小黑把碎片掃到畚斗裡,用抹布把地上的水仔仔細細擦過一遍。我只是站在一旁看著。
「小黑。」
「嗯?」
「媽媽,走了。」
小黑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我想著你要上班,就沒讓你過來。」
小黑把殘局處理好放到一旁,起身抱住我,輕聲問道:「還好嗎?」
我搖搖頭,道:「沒事。告別式甚麼的已經定好了,在星期六。」
小黑用力的揉了揉我的臉,嘆了口氣:「你啊......」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今天沒有要去上班,在家陪你。」
「啊真可惜,我現在只想睡覺。」
結果就是,我和小黑都睡到了下午兩點多。
做了個不太好的夢。夢到陪媽媽去公園散步時,媽媽忽然倒下來了,鮮血從嘴裡溢出——媽媽的病不會這樣的——但臉上卻沒有痛苦的表情。
『研磨......人活短一點也不錯吧?』

我快要把醫院的電話打爆了,還是沒有人接。我跪在地上哭得狼狽,嘴裡大喊著不要死、有沒有人甚麼的,叫得嗓子都啞了。真可惜我在現實中哭不出來。
最後的畫面停在媽媽伸手觸摸我的臉龐。
『要活到櫻花盛開的日子喔,小研。』


TBC.

本文最後由 永恆的夜 於 2025-8-2 23: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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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3 23: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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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今天和小黑一起回家整理媽媽的遺物。我在外面已經有了房子,自從爸爸離世後,媽媽就是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也好在鄰居都認識,遇到事情也能互相照顧。
進到屋子裡,放置的時間還沒有久到會積灰塵,唯一最亂的是前天還沒來得及整理的廚房,麵粉、磅秤、烤箱都還放在外面,冰箱裡面全是失敗的蜂蜜蛋糕。臥室和客廳都很乾淨,沒有說的話可能會以為前一天屋子得主人還住在這裡,媽媽有潔癖,所以不管是哪一間房間都一定要定期整理,包括我已經閒置已久的以前住的臥室。
跟爸爸有關的東西大部分早就收起來放在空著的客房裡了,媽媽自己的私人物品不多,撇除掉媽媽前段時間迷上的動漫人物的周邊以外,剩下的遺物寥寥無幾,裡面體積最大的是沒裝照片的相簿,很嶄新,媽媽以前和我說,每五年爸爸就會買一個相簿,已經存滿五個了,第六個本該是在我二十五歲那年買的,但我二十五歲時已經去了歐洲,而爸爸也在我二十六歲時離開了。
那是空白的五年,媽媽沒有任何的照片留下來,沒有人能讓他拍,也不再有人幫他拍照了。
我把之前去照相館拍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相簿,然後讓它和其他的相簿一起躺在紙箱裡。
「研磨,這個。」小黑從房間拿了一個相框過來。「放哪裡?」
我接過相框,相框內的照片是爸爸和媽媽年輕時去瑞士賞雪拍的,老照片已經泛黃了,背後的雪景在當時的技術下高度曝光以至於變得模糊不清,只依稀看的到兩人臉上的弧度都是笑著的。我要把照片拿出來看有沒有嚴重受損,連帶著硬塞進裡面的紙條也拉出來了。
『梁一,自從你走了之後,我就沒有繼續活下去的勇氣了。』
我能認得出是媽媽的字跡。
所以媽媽說的甚麼都是騙人的。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活著。
小黑還在媽媽的床頭櫃深處翻出了一些藥品,抗憂鬱的、安眠的、褪黑激素,各種,甚麼都有。而就像他們藏在櫃子的最裡面,媽媽的內心最深處,我從來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當一個人的兒子要怎麼樣才算成功。出人頭地嗎?發揚光大嗎?還是只要平平安安的活著,不惹事生非就可以了呢?但我知道,我應該是當的蠻糟糕的。
我把手上的紙條揉成團塞進口袋。小黑拿著一本日記本遮遮掩掩的,我看見了。我沒說,也不是很想看他裡面的內容,能猜個七七八八,小黑應該已經看過了,不然他會拿出來和我一起看。
把媽媽的遺物分門別類整理、打包好了,對媽媽已經死亡這件事情才有了實感。
他的靈魂可能很久以前就已經消逝,他的軀殼也在前幾天失去了所有功能。
科學上,對死亡的定義是維持一個生物存活的所有生物學功能的永久終止;在哲學意義上,只要一個人沒有被遺忘,那他就永久的存於世上。這些事情是我從電影裡看來的,也不是我親身體會,人死了就是死了,你記得他,也只是記得他在你記憶中的模樣而已,究竟是不是他的模樣,甚至是不是真實的「他」,也都是有待考察的。
爸爸和媽媽生前雖然看起來很恩愛,私底下也是免不了爭吵,媽媽也常常掛在嘴邊說「老娘當初要是單身的話,也不用受你這個遭老頭子的氣」,但爸爸死後卻又是另外一種想法。所以死亡是會美化一個人的吧?那美化後的他到底還是不是「他」,想念的又到底是真正的「他」,還是只是記憶裡的那個「他」?
我寧願相信這一切都是狗屁。要是這是真的的話,記憶發生錯亂,跟在你旁邊那個人變成陌生人,那豈不是很可怕嗎?
媽媽早就在這些東西打包好的時候,也在我心裡真正的死去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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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4 21:2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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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媽媽的葬禮沒有辦得很複雜,他指定說的,不想要死後還要乾巴巴的一具死人骨頭給人看那麼久。我聽這句話的時候想笑,但他卻異常的認真。
外婆和媽媽的姊妹都特地從京都搭了火車過來,爸爸那邊的親戚倒是沒有來很多人,在場的只有媽媽的近親、媽媽以前的朋友、幾位鄰居,還有叔叔和姑姑兩家人,再加上黑尾叔叔,人就差不多齊了。
媽媽的靈堂正中間放的是他的照片,兩旁的花是他以前最喜歡的洋桔梗和百合,遺照就是上次我帶他去照相館拍的照片——那時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會成為他生前拍的最後一次照片——照片上的他笑得很燦爛,穿著黑底白花的洋裝,我後來才聽他說的,洋裝上的花就是洋桔梗。頸子上的項鍊是爸爸送他的,他很少戴出來,現在倒是大家都知道了。
捻起香爐中的香灰,舉過眉間,又再放回去,重複三次。我不清楚這麼做的意義是甚麼,從以前就留下來的傳統儀式,但我猜應該是想要讓生者放下亡者,讓他徹底了結所有的因緣。
媽媽靜靜地躺著,我掀開了媽媽臉上的白手帕,手帕下的面容寧靜的讓人以為他睡著了,只是永遠不會再起來了。
「媽媽,到了那邊要快樂啊。」我跪在地上小聲地向她說道。頭垂得很低,希望他能聽清楚一點。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聽到,醫學研究無法證實死者多久之後才不會聽到聲音,又或者是只聽到聲音而不能解其意,也有可能我到醫院的時候就已經錯過那段時間了。
最後把沾水抹到媽媽的嘴上,儀式告了一段落。
聊天時我插不上話,他們聊的是媽媽以前的事情,可能是生我之前的,又或者是我長大以後媽媽自己待著的時候的,才發現媽媽雖然在我人生中佔了很大的一部份,但好像也沒有特別的多。有的人聊著聊著哭了起來,但整體的氣氛還是說說笑笑的,我想這也是媽媽想要看到的,畢竟媽媽是個討厭哭的人,所以不管在甚麼時候總是笑著的。
「小黑,我出去透透風。」我起身離席。
葬儀中心的布置陰氣不重,更像是普通的旅館或人家,只是更大、空間更廣了些;靈堂的通風也不錯,不會讓人感到悶熱。
但我總覺得呼吸不過來。心臟跳的很快,還時不時心悸,難受。
我聽到了小黑走過來的腳步聲。「研磨,真的沒事嗎?」他問。
「我......」很想說沒事,但其實小黑絕對看的出來。
「難受的話就講出來,想哭就哭,嗯?」他捏了捏我的下巴,語氣還是一貫的溫柔:「有我在呢,別憋著。」
我轉身抱住小黑,把臉埋在他懷裡,還沒說甚麼話,眼淚就先不由自主的流下來了,嗚咽出來的聲音像小時候和小黑在家附近撿的幼貓,我覺著有些丟臉,小黑拍了拍我,說:「你哭吧,沒人,晚點再回去也行,納棺式還要好一會兒呢。」
「小黑,你說媽媽怎麼就突然病了?我還沒來得及帶他去看以前說好的金字塔,還沒跟他好好地拍張照,明明他說好要來我們的婚禮的,連戒指都打好了,他還沒看到我們結婚怎麼就走了——」
我抱著小黑絮絮叨叨講了很多,哭倒是只哭了一下子就停了,等納棺式的時間到了的時候我們才回去。入殮師幫媽媽換上白色的和服,放進棺材裡,每個人排隊和媽媽說最後一句話,我伸出手想碰他的臉,又縮了回來,只按照慣例在他的袖口放了個硬幣。
「媽媽,再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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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7 14: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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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通夜是要和死者睡在同一個房間的。
守夜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日式和室,榻榻米上鋪個床墊就能睡覺,大家昨天早上都是很早就起床了,所以就寢後沒有過很久就靜悄悄一片。小黑也睡著了,還有輕微的鼾聲。
「媽媽,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呢?」
「『活到櫻花盛開的日子』,那是甚麼時候?」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所有事情了,是嗎?」
「研磨,你在跟誰說話?」小黑迷迷糊糊翻過身來,把我攬進懷裡。「快睡覺。」
可能小黑的話真的有魔力,我沒過多久就睡著了。睡得不太安穩,做了個不明不白的夢,寓意不太好,但我不記得夢裡是什麼樣子了。
一早起來用過早飯,僧侶帶著大家誦經送媽媽,捻了香,最後一次看到媽媽了,我幫他準備的花是桔梗和京都的搓峨菊,把花和紙鶴放滿了,好像媽媽就躺在一片花海中一樣。最後蓋上棺木,送上靈車。
送到火葬場的途中到家裡附近去繞了一下,讓媽媽從家門前經過後才正式前往火葬場。火葬場的爐子只是個小小的洞,媽媽往裡面推,直到完全看不見。關門了,我知道這意味著甚麼。
一切都準備結束了。
外婆在等待室的時候又哭了,說媽媽年紀輕輕就走了,留下他個老婆子,幾年也見不到一回,這次見面就是要天人永隔了,也不曉得要多撐一下。月阿姨和楠子阿姨拍拍他的背安撫他,說媽媽的身體一向不好,而且也六十幾歲了,也不算英年早逝。
「媽媽這樣也是好的,總比躺在床上受苦的好。」我道。
「唉呦夭壽喔,這個孩子怎麼這樣說話?啊?」外婆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拳頭就往我身上砸,我沒躲,外婆的力氣已經不大了,楠子阿姨和月阿姨一人一邊要把他拉開,外婆嘴裡還在喊著:「你們自己聽,像話嗎?哪有這樣盼著自己的母親死的?星子也是我的孩子啊就這麼走了......還留這麼一個沒有眼淚的不孝子......哪有人會親手在自己的母親還活得好好的時候就簽下放棄急救?啊?不孝子啊星子,虧你還替他說話,你養出來的不孝子啊!」
外婆以前說不上疼我,我沒有見過他很多次,但每每回京都時也都是笑臉相迎的。月阿姨說外婆年紀大了,說話糊塗,讓我別放在心上。我說沒事,是我說話刺激到外婆了。
反正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說了。
我讓月阿姨和楠子阿姨在休息室照顧外婆就好了,我和小黑出去處裡最後的事宜,一根一根的骨頭,我分不出來哪個是肋骨哪個是大腿骨,我相信生物老師教這些也不是用來讓我分辨死人骨頭的。端端正正的全部放好後,封上骨灰罈的蓋子,工作人員說要幫媽媽研磨成骨灰了,請我們再等一下。坐在研磨室外的椅子上,只能聽到裡面的器械運作時嗡嗡作響,還有把骨頭敲碎時像物品掉落在地上那樣空洞的聲響。
媽媽只剩下一罈骨灰了。
我捧著那甕骨灰罈,很輕,沒什麼重量。
告別式。司儀念了好長一串的電子悼念郵件,又要我上台致詞,站在台上時有一種不真實感,上一次站在這裡是五年前,沒有那一次的緊張,但也沒有那一次的情緒充沛。
我看不到台下任何一個人的臉。
「感謝大家來參加家母孤爪星子最後的告別式......」
空虛,無趣。我還是公式化的念著沒有感情的致詞,台下應該有人哭了,我聽到啜泣聲,但沒看到是誰。黑尾叔叔好像常常感情豐沛的哭到昏天暗地吧?我記得爸爸死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我還是那個不孝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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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7 14: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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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KENさん的狀態好像不太好耶......]
[主播的臉怎麼那麼蒼白?要保重身體啊QAQ~]
[KODZUKEN今天的反應速度怎麼那麼慢?我記得以前他刷這個遊戲的時候不是都破紀錄過的嗎?]
[每個人都有失誤的時候嘛,大家不要這樣,他會更緊張]
[樓上是新來的嗎?K神從出道以來就沒有失誤過耶www]
好煩。
手又晚了半秒按下鍵,剩餘的血條一下子又去了一半,鍵盤敲的喀搭喀搭響,不能歸類成是設備不適應,與此無關。手指的速度慢了,頭腦也沒有運轉的跡象,明明是以前已經通關的遊戲,只是應粉絲的要求再打一次,通關的速度比上次慢了很多,操作起來也是事倍功半,被一個低階BOSS耍的團團轉,差點就GAME OVER了。
「You Win!!!」
勝利的音效聒噪的響起,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還不到最後一關,但我已經過得很勉強了。血條只剩一點點,我不知道下一關會如何,失敗的機率很大,距離直播開始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我的狀況一點也沒有好轉。
[KENさん身體不舒服的話要不要先下線?我們可以改天再約。]合作的另一個直播主Panda傳來了訊息:[我不是有意要打聽的,但還是得知了一些事情......請節哀。]
[那今天就先這樣吧,十分抱歉。]
關掉遊戲和直播間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了。
飛機轟隆隆的聲音從我頭頂飛過,我分辨不清到底是客機、戰機,還是真正敵人的空軍。頭腦很亂,只想的起媽媽說過的話。
『早點死了也好,總比活著痛苦要強。』
如果人活著終究總是要死,那活著的意義又是甚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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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7 14:5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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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小黑昨天下班回家的時候買了顆西瓜回來,冰在了我家的冰箱,說假日的時候就可以切來吃了。最近的氣溫一直都很高,熱到讓人不想出門。
[記得吃飯喔( ˊᵕˋ )♡.°⑅]
中午醒來的時候只看到了小黑傳來的訊息。早上訂了三個鬧鐘,但還是沒醒來。下午兩點半,叫了個外送的雞湯麵和蘋果派,蘋果派是安全送達了,但雞湯麵的湯撒了一半出來,等拿進來後才發現的。
吃完午餐後我才想起,好像《Chase The Apricity》動畫化的首映會邀我去看就在今天下午。話說《Chase The Apricity》也是公司兩、三年前做的作品了,那時候剛發行就得到了很大的迴響,要動畫化也是馬上就決定了的事情。首映會的日期是枋雪上個禮拜提醒過我的,要是忘了枋雪肯定又會大發脾氣。
但說真的,我完全忘了這件事情,是看到手機上的廣告頁面才想起來。
首映會的人很多,我混在了那些製作人、導演和聲優們的人群中找到座位。故事我已經熟到爛透了——從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有雛型了——看到動畫化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除此之外,還有陌生。
我不知道是燈光、色彩、運鏡角度,或者是真的是我自己的問題,看完電影後總覺得不舒服。
心口悶著,頭痛得厲害,電影片尾戰機飛過的音效好似還沒消散。
上台象徵性的致了個詞,枋雪叫我要記得講的沒一個記得,上台後腦袋一片空白,空轉了半天,只能把小時候看首映會時台上的人說過的話依樣畫葫蘆下來。
好煩啊,什麼時候能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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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9 22:0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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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敢開車出門,怕疲勞駕駛一腳油門踩到底,咻的一聲開進便利商店甚麼的。
頭有點痛,玩了兩把的俄羅斯方塊,公司那裡沒什麼事——就算有事我也解決不了——枋雪哭哭啼啼地打了一通電話給我,第一通我沒接到,第二通接了之後就掛不斷了。
「研磨啊——我明明都百般注意了為甚麼還是沒辦法?」枋雪在電話的另外一頭痛哭失聲,發生了什麼事也沒說清楚,我在電話這一頭默著。也許我應該安慰安慰他?枋雪是我大學的學姐,一入學就認識了的,後來招了他當特助兼經紀人,仔細算一算也認識十幾年了。是朋友嗎?我也不知道朋友的界定線在哪裡,總之應該算是認識了很久的人了。
枋雪又講了幾句,大概能拼湊出事情的全貌:他交往了七年的女朋友有憂鬱症,前兩天在家裡自殺了。那兩天枋雪在公司裡趕最後一個方案,接下來這個月就沒工作了,打算帶著女朋友去度假,行程都已經安排好了,早上去找人的時後才發現人平躺在床上,涼透了,全身上下都是一塊一塊的屍斑,地上的安眠藥罐子滾來滾去,空的。
我說:「那......給你放兩個月的假?」
「老闆啊,這種東西和放假不一樣的!」
枋雪笑著道:「這個禮拜我要先請個假,班我還是會去上的,畢竟都三十好幾了,不能這樣消極那麼久嘛。」
枋雪又說不打算辦告別式,可能火化之後放進塔位就算了事。我應了聲好,但還是轉了十萬円過去。
在枋雪說了再見後我忽然開口:「枋雪,你有想過要放棄你的女朋友嗎?」
「你跟黑尾又怎麼了嗎?」
「沒事,就是問問。」我抱著抱枕坐在沙發上,抱枕套被手指絞出皺摺。
總覺得,給小黑添了很多麻煩。
我看過枋雪為了他女朋友的樣子。只要不是特別要緊、還有餘裕的工作,都會第一時間回他女朋友的訊息或電話,有次他女朋友打電話給他,什麼都沒說,枋雪馬上請了假,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焦急的表情。
明明是個連創業初期廠商跑路都能冷靜應對的人。
「說沒想過......不可能啦,偶爾還是會胡思亂想一下。」枋雪說:「但是研磨,一個人有這種想法是正常的,不是不愛你;但如果他還想著你,那他絕對是愛你的。」
「研磨,你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男朋友,拜託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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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9 22:0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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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如果人生來就是會死的,那麼活著的意義是甚麼?
又做夢了。夢到回到了以前的家,媽媽還是在廚房裡煮飯,瓦斯爐上的咖哩咕嚕咕嚕的滾著,上了樓,房子靜悄悄的,地上好像有血跡,我沒理會,逕自走回了房間。
小黑和「我」的屍體躺在地上——為甚麼是屍體?因為頭滾落在了旁邊。他們安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我知道頭斷了的人是不可能繼續活著的。我轉頭打量這個「我」的房間,裡面放了很多面鏡子,每一個鏡子都照出不同的「我」,我不確定哪一個是真的,哪一個是假的。其中一面鏡子映照出了一個病蒼蒼的人,他對著我笑,我撇過頭不去看他。那是另一個、生病了的「我」。
碰!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出現在門外,門剛才忽然自己關上了,發出一聲巨響。我又下樓,媽媽不在廚房,瓦斯爐上的咖哩還在咕嚕咕嚕的滾著,客廳裡還是坐著一個人。
是一個病態的我。
『你不會殺了我。』
『為甚麼?』
『你不知道我的存在。』他說。『正確一點來說——你不承認我的存在。』
『你在逃避啊。』他上前抱住了我,輕輕的說道:『你在逃避生活、戰爭、情緒、思想——所有,所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你在逃避你自己。』
他手上拿著一把帶血的刀,我的胸前被從後背捅出了一個血窟窿,不會痛,沒什麼實感。他靜靜的看著我,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現在的我自己,稍微健康的我自己。
『總有一天我會取代你,然後消滅你的。』
人本來就是向死而生的。
一直活著大概也是一種死亡的辦法。所以為甚麼要勸人活著呢?我不明白,大概是因為那是他們很珍視的人吧,就像枋雪的女朋友一樣。但說到底,還是沒辦法改變別人的想法的。
『與其痛苦的活著,不如健康的死去。』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櫻花盛開。今天已經是倒數的第三十一天了。
我想起了國中時鄰座的同學,他會用手揪手臂上的皮,把它們撕破,然後周而復始。我問他為甚麼要這麼做,他也說不出個道理,但也沒有停止這樣子的行為。
可能他們想從傷害自己的過程中得到些甚麼吧?
後來那個同學休學了,聽說有去了輔導室,沒用,他的爸媽把他送去國外念書了。我不確定這樣子他會不會比較快樂?以後會不會繼續這麼做?總之這些都已經無法考察了。
所以傷害自己的過程中能得到甚麼?
事實證明,甚麼都得不到。而且血跡異常的難以清洗,包扎起來也很麻煩——雖然我的同學是沒有包扎的——手會痛,左手不是慣用手,傷口不深,但還是難以忽視。心情沒有因此變的比較痛快,或者是參悟更多道理。
我還是不明白為甚麼要這麼做,但我還是做了。我想那個同學應該也和我一樣,不然為甚麼他也說不出個理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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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9 23: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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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走啊!帶你去吃冰淇淋!」
「蛤不要,外面很熱。」
我趴在家裡客廳的懶骨頭上玩大型電視機版俄羅斯方塊時,小黑突然從門口闖進來,開口就要把我往外面帶。
「而且為甚麼你進的來啊?」
小黑搖了搖手上的鑰匙,道:「你之前有給我你們家後門的鑰匙啊,而且大門的電子鎖不是前幾天就把我的指紋也錄進去了嗎?」
我把頭轉回螢幕上,隨便答道:「喔,忘了。」
「別這麼敷衍嘛,研磨~」小黑捏了捏我的臉,把我手裡的遊戲機搶走,道:「冰淇淋蘋果派,吃不吃?」
「不能小黑去外帶回來嗎?」
「不行啊,那間店只能內用,我都訂好位了。」小黑蹲下來,伸出兩隻手指撫平我皺起的眉頭,一瞥眼見我手掌心包了塊紗布,問道:「手怎麼了?」
我看了一眼,道:「昨天切蘋果,太硬了,用太大力沒收住,切到手了。」
小黑有點懷疑的看著我:「切蘋果也不會切到手上去啊?」
「......懶得拿砧板,但不想用啃的。」
「你啊......」小黑無奈的嘆了口氣,「痛不痛?我等一下幫你看看?」
「不用,傷口不大,幾天後就好了。」我把手抽回來,轉移話題:「走啊,不是要去吃冰淇淋?」

這是今天第一個愚蠢的決定。
蘋果派冰淇淋上桌的時後還冒著煙,冰淇淋放在熱的蘋果派上,融化的速度快得讓人措手不及,吃起來也是狼狽萬分,不知道到底該先吃哪一樣,最後盤子裡剩下一堆蘋果派碎屑和融化了的香草冰淇淋。
「網紅店。好拍好打卡,吃起來不怎麼樣。」我擦完嘴巴評論道。
「我是聽公司裡的女同事說這家店最近很紅的......」小黑看起來有點挫敗,「好不容易把人拉出來外面了。」
「那接下來要幹嘛?」
然後就被小黑拉去逛街了。
我深深的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小黑和我都不是物慾很高的人,逛百貨公司除了吃飯和看電影以外沒別的用途,小黑剛開始提議要看電影,被我否決了,才造就了現在兩個男人在女性化妝品區閒晃的場面。
不去美食區的理由是會肚子餓,選擇待在化妝品區的理由是這邊地方空曠,比較不會被半路拉著去消費,也不會有吵鬧的小孩。
但還是很奇怪。還被一堆人行注目禮。
於是又做了第二個愚蠢的決定——去湯姆熊。
「我們這邊現在有推出父親節方案喔,只要父親和孩子一同前來遊玩可以享有八折優惠或者是炸物點心一份二擇一,兩位要哪一項呢?」
我在旁邊瘋狂憋笑,小黑的臉看起來是真的很黑了,和店員解釋完後店員很尷尬地道了歉,小黑也(假裝)很大肚的原諒他了。
「甚麼嘛,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小黑會因為某些事情生氣,比方說現在,我說他像一隻動物園裡吃不到東西的大黑豹,委屈氣憤但又不能做甚麼。
「小黑要是再加班下去,白頭髮會越來越多喔,小心掉髮危機。」我吃著店員給的賠禮小點心——他好像還是以為我是學生——一邊偷偷嘲笑小黑。
小黑哭喪著臉問我:「研磨,我老了你會不會不要我?」
「不會啦,畢竟你是——」我湊到他耳邊:「Daddy?」
哦,小黑的脖子真的會跟著耳朵一起紅耶。
「研磨、研磨,再一次。」
「不要,好丟臉。」後知後覺的感到羞恥。
小黑好像莫名喜歡。算了,不想跟他計較。
小黑晚上回家途中假借買飲料的名義拿著幾千元大鈔走進便利商店,走出來卻拿的不是飲料。我看到了那是甚麼東西。
反正晚上又被連哄帶騙叫了好幾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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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1 09:5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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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今天約了身心科的線上門診。騙小黑說我要錄遊戲的影片,把他趕出去後在遊戲室裡撥了電話過去。
昨晚,好像又做夢了。
具體做了什麼夢,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記得了。好像看到了媽媽,以前國中同學,吵吵鬧鬧的山本和翔陽,大學社團社友。
沒有小黑。
我不知道。但那個夢是快樂的,甚至是彩色的,像以前爺爺奶奶家的彩色映像管電視,不是很清楚,畫質模糊,但是是彩色的。
醫生問我今天為甚麼想要來看。我告訴他,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覺得我好像壞了,但又好像沒壞。
可能我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人長大的路上總是會改變的,像小黑不會再抱怨著前輩只是大了幾歲就仗勢欺人;像山本不會再羨慕別的球隊有啦啦隊或女經理,也不會再莽莽撞撞;列夫不會再口無遮攔,學會了舉止優雅;像木兔前輩偶爾也會了自己一個人生活,不再事事都需要京治幫襯。可能定格在那年春高的只有翔陽,他總是知道自己要做甚麼,以前是,現在也是,他不需要特別改變甚麼,翔陽就是翔陽。
我以前有的時候會以為翔陽甚麼都不懂,但是翔陽其實甚麼都知道,所以甚麼棘手的問題到他那裏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為甚麼呢?
為甚麼?
我不知道我想問甚麼。
「為甚麼?」
我也不知道。
我忘記我以前是甚麼樣子的。明明每一件小事都有好好的記錄下來,酸的要死的葡萄、甜到長螞蟻的洗髮精、甜到眼睛瞎掉的蘋果阿多尼斯、不太好喝的海尼根綠茶,還有好多好多,我要靠著記事本才能一個一個回憶起來,但是諸如此類的小細節不知道在甚麼時後斷了,我再也想不起來了,完全想不起來,也完全發現不到。我不確定我的生活周遭發生著甚麼。
手機裡的照片我很少去翻,醫生叫我去拿出來看看時,總感覺很陌生。我拍照的時候很少笑,但是小黑幫我拍照時總有辦法能讓我笑。好陌生,有一瞬間我以為是夢裡的我。
醫生說我的病名時我沒聽清楚,我早就把手機丟到旁邊了。
「喂?喂?孤爪?孤爪先生?你還在嗎?」
我淡淡的嗯了聲表示還在,醫生接下去問道:「你的藥是要來診所拿還是要幫你郵寄?還是叫森小姐幫你拿過去?」
「枋雪最近還有事......」我翻了個身,剛好摔在之前合作方送來的聯名枕頭上。「不能不吃嗎?」
「理論上是建議不要啦。」
「那就是理論上,沒有很嚴重的話我就先不吃藥了。」我擅自做了決定。「先這樣,謝謝醫生。」
「研磨你好了嗎?」小黑輕敲了房門,說道:「吃午餐啦。」
「噢,好,馬上。」我把手機裡和醫生的語音通話紀錄刪掉,再把之前存著的影片發出去才出去吃午餐。
『你眼中的你自己是甚麼樣子呢?』
那小黑眼中的我是甚麼樣子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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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2 09: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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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小黑切了西瓜,又去買了很多水果回來放在家裡。不知道是出於甚麼原因,應該是小黑眼光不好,西瓜沒味道,吃起來像在吃吸飽了水的海綿。
今天一整天沒什麼情緒起伏,我不確定這算好還是不好,昨天忘了問醫生了。
還有什麼呢?我記得不是很清楚。
喔對,好像不小心對小黑生氣了。不知道為甚麼就莫名的來氣,口氣就差了。
有的時候會想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然後不停地重複那幾首會讓人聽了心情不好的歌,聽著聽著就會想流淚,但又好像還好。
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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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5 22:2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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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收到了一個奇怪的信件。
我不認識的帳號名,頭像是初始的灰白人像,信箱資訊甚麼都沒有,我沿著帳號尋找到根源,IP位址也在東京。
〔你好。〕
信件內容只這麼一句話。
京治打電話過來,說他也收到了那個信件,叫我不要理他,可能是哪個無聊的人隨便亂傳的。
「但是京治,如果是真的的話應該很多人都會收到才對,既然如此,社群網站上一定會有人公開討論,但是沒有。所以,為甚麼剛好我們兩個有,而我們兩個剛好認識呢?況且你現在人在國外。」
京治一陣語塞,嘆了口氣道:「你還是那麼快就能想到那裏去。」
「到底是誰我自己心裡有數。他不會對你怎麼樣,頂多垃圾訊息,還是設個過濾系統比較好。」我說。「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那個......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好尬的開頭。京治總是不擅長開啟話題。
「還可以,不錯,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股票也還算穩定。」我回問他:「你呢?加拿大如何?」
「木兔前輩適應得很好,球隊的訓練也和日本國內有些差別,基本上大家都很友善,除了一些日常生活還沒習慣以外其他都還好。」
京治又扯了一些在那邊的生活和一些其他事情,直到木兔前輩叫他了才掛電話。
以前怎麼沒發現京治話這麼多?
說真的,我不太想管那個人,對於帳號的邏輯揣測我也希望只是我個人無謂的猜想。
睡前和小黑打了個視訊電話,沒和他說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也沒有很嚴重。比平常還要早就去睡覺了,翻來覆去總睡不著,短短的睡了半個小時,做了不好的夢,和沒睡差不多。看了眼時鐘,晚上十點。
不算太晚。
叫了輛計程車去電影院。小時候小黑最喜歡的那個卡通有新的劇場版了,雖然小黑現在已經不看了,但我還記得他那時候老是嚷嚷著裡面的奇怪的台詞。畫風還是讓人熟悉的畫風,畫質變好了很多,以前都是用老電視看的,現在居然有機會坐到電影院觀賞。
電影的情節和以前差不多,大同小異的故事,但還是有很多人哭了。劇情很催淚,感情真摯動人——網路上的影評說的,能感受的到,但我真的哭不出來。
電影散場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半夜了,我坐在位置上等片尾曲播完了才離開。片尾曲我和小黑以前都會唱的,不知道小黑現在還記不記得怎麼唱。
晚上路上沒什麼車,走路回家的路上唱著那首片尾曲,歌詞很多都是糊過去的,音調也只勉強記得一點點而已。
「ーセントも......然後怎麼唱來的?」
我停下腳步,身後的聲音好像也跟著停了。我往身後看,沒有人,只有一根電線桿。
想太多,怎麼可能。雖然聽說他也住在這一帶。
彎進旁邊的便利商店裡買了一罐蘋果汁,餘光瞄到他就站在另一邊的貨櫃旁買東西,我拿了果汁快步走去結帳。
單純不想跟他碰面而已。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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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5 22:2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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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松田立。我大學同學。
我對他的認識其實沒有到特別多,只知道他家境不太好,個性有點古怪,平時不太說話,也不被其他同學喜歡。我是聽別人說的,和他當朋友不是好事。我沒有很在意於大學內部的人際狀況,所以對於這類的事情並沒有很上心。
直到後來發現,只要我一轉身,就會看到松田站在我身後。不管報哪一堂課,總會在那堂課上看到他。
巧合?不可能。
京治和他都是文學社的成員,和他的關係據說還可以,聊的來。我和他打聽過松田的情況,京治說松田除了比較不會和人交往以外,其他都和普通人一樣。
我不討厭他,但也不喜歡他。我無法舉證他是刻意的,也沒辦法證明他對我帶有惡意。他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反正作夢夢到他絕對不是甚麼好事。
我曾經和小黑吐槽過他,小黑說這個人有古怪,還是離遠一點為好。
話雖如此,大三的時候我基本上已經把畢業的東西處裡完了,除了必修課以外的時間我都不在學校,也遇不到他。畢業之後聽說他去新瀉念研究所了,我們也沒有任何聯繫,我把他的所有SNS都拉黑了。
所以他現在忽然又找上門來是甚麼意思?我看不明白。
總覺得有點不安呢。他沒動作我反而奇怪,感覺是風雨前的寧靜。枋雪現在還在處理他女朋友的事情,不想麻煩他;小黑幫不上忙,還可能會因為擔心而連工作都顧不好。
怎麼辦呢,說真的我也是沒有任何的招數了,我很不擅長應付這種人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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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6 10: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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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二十五天算長還是算短呢?
一百天裡總共有四個二十五天,現在已經過了三個,過完這最後一個我不知道我會面對甚麼。
我想人類應該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在突兀的時間點、以沒有設想過的方式死去。就像健康的媽媽突然去世,我可能設想過他會在七十歲的時候病逝,甚至是在戰爭中不幸罹難,唯獨沒想到他會在短短的幾個禮拜內病情惡化。又像卡通裡的那些主角們,為了攻打反派而豁出性命,最後卻是突發絕症而死,觀眾也是不能接受的。
為甚麼呢,一邊追求著人生的未知與挑戰,一邊希望能將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問過小黑,他也沒有答案。可能小黑的個性本身就是期望穩定大於未知性的,不然不會在當初大家都看好他的時後選擇去讀普通大學,最後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普通上班族。
枋雪傳訊息來質問我為甚麼拒絕了醫生開的藥,我只回了他吃了沒用,接下來他傳的訊息我就沒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治好。也有可能只是想要一個答案。
答案。
想把未知變成已知,把不可控變成可控制。這是我的身體,所以我理所當然要掌控一些東西——是這麼想的吧?
只是為了要發現哪裡有坑洞,而從來不想把它填平。我一直以為這樣就算是面對了,但似乎沒有,夢裡的那個「我」還在整夜整夜的向我叫囂著。
人人都說佛家六根清淨,不如我出家去當和尚算了?
「不要啊研磨!你出家了我怎麼辦哪~」
晚上和小黑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他的反應大到我以為我是甚麼負心漢之類的。
「老公啊,你要是出家了,我怎麼辦?孩子怎麼辦?老公不行啊老公!」小黑還跪在沙發上演著電視上的苦命妻子戲碼,抱得我差點喘不過氣。
我踹了他一腳才把他推開,呼吸幾口得來不易的空氣後才道:「我說說而已,沒有真的要剃度出家。枋雪會很頭痛的。」
「話說,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沒什麼,閒下來就會想要想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研磨不會真的要當和尚吧?!」
「沒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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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6 10: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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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為甚麼會有這種想法呢?』
『不知道。好像沒有甚麼特別的理由活著,但也沒有甚麼理由去死,就是覺得,要是我死了應該會給別人添麻煩吧,應該有人會難過吧,這樣。』我平平淡淡地說道:『我可能和傳統意義上的那些人不一樣吧,我不覺得我有不快樂還是其他的。我的人生過得蠻順遂的,我也沒有多麼辛苦、過的有多麼痛苦,就是如你所見,做著我這個職業該做的事情。』
醫生咂了咂嘴,道:『其實世界上還是有很多值得留念的事情的,比方說......』
『為甚麼要阻止想死的人去死呢?』我問:『如果真的想死的話,為甚麼不讓他們順了心意?』
就像媽媽那樣。
『手術室的醫生都會勸家屬簽下放棄急救同意書,醫院都有設置安寧病房,甚至都發明出了安樂死這種藥,為甚麼還要阻止別人的死亡呢?』
不管是相識的人,還是素未謀面的陌生人。
『會讓別人知道自己想死的人,心底也是希望有人能來拉自己一把的,想好好的活著。你說的那種是活著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死了反而是解脫。』醫生如是說道:『就像你會想要來看診一樣。能活著就不會有人想要死,每個人的心裡最深處都是渴望獲救的,你說是吧?』
我搞不懂他在說甚麼。活著沒什麼好的,如果對那些人來說活著很痛苦,為甚麼還要勸他們呢?那既然如此,為甚麼又要有安寧病房一類的設置呢?
如果死亡是一種解脫的話,如果死亡不是解脫的話。總是說著這樣子的話,但這些明明都是死過的人才會知道的事情。
醫生大概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的。我在這場簡陋的問診中沒有得到任何答案,無論是我自己提出的,還是醫生最後對我本身做出的結論。
『每個人的心裡最深處都是渴望獲救的。』
答案。
『研磨,要活到櫻花盛開的日子啊。』
答案。
『反正研磨只要和我待在一起是開心的就好了。』
答案。
我好像已經得到了所有的答案,但又好像甚麼答案都沒有得到一樣。
可能夢會在某一瞬間醒過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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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9 22: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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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早上去了醫院探望明美阿姨。
「唉呀,我這個又不嚴重,蜂窩性組織炎而已,很快就出院啦!研磨不用特別來探望啦。」
我把果籃放在了旁邊的小櫃子上,道:「長輩住院了,不看望總是說不過去。要不是高橋跟我說我都不知道。」
明美阿姨有點擔憂的看著我,問道:「你現在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啊?」我看了看我的周圍,穿的沒有很顯眼,口罩戴了,只是來醫院,而且我是開車來的。「怎麼這麼問?」
明美阿姨拿起手機翻到某個頁面,遞給我看:「昨天晚上有人把你家的大概住址掛到網路上去,但是因為說法很隱諱,大部分的人都只是猜測而已。」
啊,對,昨天晚上睡著了忘記幫手機充電,早上起來手機沒電了,我來不及充就先放在家裡充電。我接過明美阿姨的手機來看,那則貼文的內容是一張大學畢業團體照、家附近的街景,還有一張模糊的我的背影。
〔去找以前的老同學嘍!老同學現在事業做很大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www在他家附近給他一個驚喜〕
背影時在模糊不足以佐證到底是我還是其他與我形象相似的人,大學時期的同窗和前後輩也出了不少的名人,但還是不少人猜測那個人是不是我。
「還有另外一則貼文,但他已經刪掉了。講的內容也是像這樣晦暗不明,說自己想去找以前排擠自己的同學和好,但阿姨總覺得明裡暗裡在講你,不知道是不是多疑了......」
果然是他。他到底想幹嘛?講這種沒什麼證據又沒有明確指向的事情,也只能被一些傻子當成莫須有的罪名安在我頭上,這麼做他一點好處也得不到。
好麻煩啊。一定會有人信的。
「這些沒事,很快就能處理好,明美阿姨不用擔心。」我把手機還給明美阿姨,「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出了醫院後,我在路邊的公共電話撥出了腦海裡的那個電話號碼。
「松田,我們出來見一面吧,老地方。」
.
回家的路上發現後面好像跟了車,才剛甩開車就看到巷弄裡的幾個鏡頭,枋雪帶著幾個保鑣站在門口,枋雪手裡還拿著電話不停的撥通,剛剛在巷子口看到離開的那些人應該就是被他們攔下來了。
「老闆!!下次出門記得帶手機!」下車後就被枋雪抓著罵了一頓:「你不是有兩支手機嗎?就算一支在充電,另外一支應該也能帶出門啊!」
「另外一支......摔壞了。」我道:「我大概知道是誰發出這幾條消息,他攻擊性不強,不會讓我陷入危險。我約他下午在外面見面。」
「你說你......這樣決定也太衝動了一點吧?!」枋雪的樣子看起來氣急敗壞:「要是他真的想要對你做甚麼事呢?你要是被他拿住了把柄可怎麼辦?」
「沒事的,枋雪。」我抬頭看著他:「而且我有把握。」
.
松田準時來赴約了。他長得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可能頭髮剃短了一些,或者是變瘦了,總之我看不出來。他在我面前的座位坐了下來,侷促的搓了搓手,率先開口道:「孤爪......我......」
「為甚麼要做這些事?這樣對你一點也沒有好處吧?」
他苦笑了一下,說:「我傳訊息給你你也不回,打電話給你也被陌生來電擋下來了,你還把我所有的通訊帳號都拉黑了,我要是不這麼做,你也不會想要主動約我出來吧?」
「但是我不懂,松田,你為甚麼非得要纏著我不可?」
「纏?那是甚麼意思?」松田愣了愣,又繼續追問:「孤爪,你在說甚麼?我沒有要纏著你啊,我只是......只是想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而已啊?」
我放下手裡的杯子,帽簷壓低了所以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緊張時蜷曲的手指。「我記得我之前有明確告訴過你,我不喜歡你這樣的行為。我很討厭,這已經影響到我了。」
「我知道......!」他急迫的想解釋:「但是、但是我已經想盡辦法對你做出最有好的表現了,你為甚麼還是不願意?」
「所以你到底想要甚麼?你要如何才能不繼續騷擾我?」
好煩。心臟好痛。中午好像還沒吃飯吧?剛剛又喝了一杯咖啡,小黑一忙起來,我連帶著也會回到原本的壞習慣。
「我只是......我只是想要跟你當朋友而已......我們不是朋友嗎?」松田伸手過來想拉我:「孤爪!我......」
喀。桌上的杯子被打翻了,剩餘在杯底的咖啡流了出來。
「你明明很清楚我拉黑你的原因的。」我說。
「松田,你放過我,你放過我好不好?你到底甚麼時後才能放過我!」
沒有回的訊息,就直接打電話過來;打不通的電話,就打到通為止;為了找話題不停的把無聊的是翻來覆去講無數遍。任何時間段,那支手機甚至成了夢魘。
「放過我。」
不要再來了。
我近乎是歇斯底里的要把我能喊出的最大聲音喊出來,但他們被堵在了喉嚨,我好像沒了聲音,只能啞著說出這些話。
「......對不起,孤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會再打擾你了。」我看見松田站起身來,他又繼續說:「我犯下的錯我會澄清的,不會讓你惹上麻煩。」
結束了。
總結的那句話總覺得輕飄飄的,沒有實感。松田以前可能也說過類似的話吧?我忘記了,不記得了,不想要想起來。
我回電給枋雪,告訴他事情處理完了。枋雪聽出了我語氣裡的不對勁,問我有沒有怎麼樣,我告訴他沒事,已經處理好了,枋雪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能處理好。那則貼文本就漏洞百出,加上松田後來發文澄清,才把這股風波滅的差不多了。後來我在咖啡廳坐了很久,從太陽掛在窗邊,到夕陽西下,再到徹底暗了下來,店鋪打烊了我才離開。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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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9 22: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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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欸?為什麼突然想去遊樂園?」
太陽這麼大,應該不會下雨吧??還好有帶水,不想進去遊樂園喝甜膩膩的汽水。還有......
「啊,你剛剛問什麼?」
小黑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為什麼想去遊樂園?」
「就是覺得很久沒去了。媽媽以前常常帶我們去的,小黑記得嗎?」我望著無邊無際的遊樂園,遊樂園果然很大,能看到的設施還是只有那幾個,但我只覺得陌生。
好奇怪。明明媽媽以前常帶我來的。早上只玩了很無聊的旋轉木馬和咖啡杯,小黑雖然個子很高,但意外的很喜歡玩這種兒童設施,一個大塊頭混在矮冬瓜裡笑得燦爛,聽說嚇到了小朋友。
從旋轉木馬上下來後,小黑還一副意猶未盡的表情,我笑他:「都幾歲了還要跟小孩搶設施,黑尾主任要是被傳出去是會笑死人的。」
「有什麼關係嘛?大人來遊樂園就是來找童年的啊!坐上去就會有回到小時候的感覺。」小黑指著我手裡的棒棒糖說:「KODZUKEN都幾歲了還要買彩虹棒棒糖,這個才會被笑吧?」
我用棒棒糖把小黑的嘴塞住,反駁道:「明明就是那個小丑先生一直把我攔住要我買。」
「屁咧,是你一直看他,他才以為你要買的。」
我懶得繼續和小黑拌嘴下去,找了個藉口買冰淇淋去了。
我小時候就不太玩旋轉木馬之類的,反而喜歡刺激的設施。雲霄飛車有身高限制,所以我只能玩自由落體和兒童版海盜船。有一段時間我長得比小黑還快,身高高了他半顆頭,恰恰過了標準,小黑就只能在下面吹鬍子瞪眼看我玩雲霄飛車。
大人是來遊樂園找童年的嗎?我只是想來就來了。可能我會在這裡找到我要的東西。
中午和小黑吃了園區裡的速食店,味道很普通,中規中矩的垃圾食物。小黑對此進行感歎評價:「小時候吃速食是奢侈的行為,長大之後反而是因為沒東西可吃才吃速食,心情不一樣,味道就不一樣了。」
當然,當他看到帳單時就說不出什麼吃不吃的起的感性發言了。價格會給他一巴掌。
午餐後又去排了快一個小時的隊,才搭上心心念念的雲霄飛車。
好像和記憶中不太一樣。
雲霄飛車一節一節往後倒退,退到最高點後隨即俯衝而下,伴隨著一陣陣浪潮般的尖叫聲和笑聲,雲霄飛車一向是這樣的。
不知道現在下來還來不來得及。
我應該要開心的。應該要像他們一樣,尖叫,大笑,結束後再興高采烈的去玩下一個設施。我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硬要擠的話顯得很假。其實從進來開始我就沒有笑過嗎?太陽很大,旋轉木馬很無聊,棒棒糖超難吃,冰淇淋沒買到,午餐的漢堡和薯條我吃的也不多,小黑看著才吃完半盒薯條加三分之一個漢堡,小黑又用那種擔心的樣子看我,我不想讓他操心太多,但我實在是吃不下了。
設施跑太快,好像腦子都被搖勻了。
雲霄飛車慢慢的停下來了,結束的提示音響起,遊客紛紛解開安全帶和保護扣,新一波的人又要上來了。
頭好暈。腳還能動,眼睛會轉,但頭腦好像缺氧了,我無論如何也動不了,呼吸變得急促,越來越多的人離開,越來越多的人往我這邊湧來。
怎麼辦,小黑還在外面等我,我需要離開這裡,但我做不到。
「研磨?研磨!研磨你怎......」
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
「研磨?看得到嗎?這是幾?」
回過神來時我坐在中庭廣場水池旁的椅子上,小黑蹲在我前面揮著手。
「三......?」
小黑終於鬆了口氣,摩挲著我的手臂問道:「你現在怎麼樣?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示意我沒事。一股噁心的感覺從腹部湧起,快速就移動到了喉頭。我摀住嘴巴,小黑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扶著我往廁所走去。
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把所有的午餐全部嘔出來直到只剩下幾滴嘔不出來的胃酸,眼睛早就被嘔吐時逼出來的淚水模糊了,我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只知道接過小黑遞過來的面紙清理。
有一瞬間我想著:拜託,讓小黑離開吧,讓我在某個角落就這樣死去吧。
「沒事吧?你以前玩雲霄飛車不會這樣的,太久沒玩了嗎?」小黑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還有你昨天的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閉上眼睛,靠著小黑的身體休息,喃喃的回答:「沒什麼,影響不大,處理好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就是突然不對勁,全身的細胞都叫囂著恐懼......嗎?我不知道。」
「小黑,我們回家吧。我想我找不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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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19 22: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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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你不會殺了我。』
『我只是想要和你當朋友!』
『你在逃避。』
『你個不肖子!』
『總是想著哎呀好想死這種話吧?』
『研磨,要活到櫻花盛開的日子喔。』
『你要開心起來啊!為什麼會不開心呢?為什麼呢?』
『孤爪研磨你不能這樣啊,開心一點。』
『孤爪研磨!』
『研磨!』
「研磨!」
我。
我想找到快樂。
這種東西真的很抽象,也許我本來就不該在遊樂園找,孩子的東西都是具象且色彩繽紛的。
「研磨?」
小黑拿了盤子和西瓜出來,我才想起他今天說買了顆西瓜,切了在後院吃,順便把之前說要種的鬱金香種一種,不然放在角落遲早會死掉。
「怎麼又在發呆了?」小黑搓搓我眼下的烏青,「黑眼圈又出來了。這幾天沒睡好?」
「不知道,應該是吧。」我拍開他的手,轉身去拿西瓜來吃,隨口問道:「你最近工作上怎麼樣?有遇到什麼事嗎?」
西瓜的汁水是甜的,小黑只剖了半顆,另外半顆沒切的包上保鮮膜,放在一旁的冰塊盆裡。小黑拿刀把剩下的半顆也切成片放到盤子裡,一邊回答:「沒什麼,還是那樣。」
「這樣啊......」好像沒有甚麼能幫到小黑的。
小黑把最後一棵鬱金香栽進事先規劃好的坑洞裡,我蹲在旁邊戳著球莖上的翠綠,偏過頭問道:「多久能開花啊?」
「不可能那麼快開花啦。」小黑就著我的手把我手上剩下的西瓜吃完了,順手把西瓜皮丟在花圃裡。「多施點肥說不定會快一點開喔。」
「施肥不是把不要吃的廚餘丟進去吧?」
「西瓜皮也算肥料嘛。」小黑把手上的土拍一拍,轉頭問我:「我進去拿麥茶。你有什麼要喝的嗎?」
「跟你一起喝麥茶就好了。」
小黑走回屋子裡了。
我坐到緣側上,眼睛瞥見一旁的水果刀,要拿西瓜的手轉向了那把刀。水果刀是我和小黑去買極地裝備時順路買的,刀柄是黑的,上面的紋路是淡淡的玫瑰金,刀刃尖銳的發亮,可以映出我的長相。
手臂上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剩一層結痂。我常常想自殘的人在想什麼,明明死不了,也不想死,卻要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我想那應該像是一種致命的吸引,是毒藥——應該說是毒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又或者,是一種類似死亡的體驗。
「到底什麼時後要結束」這種念頭在我的腦海裡盤旋過很多次了,結束對生活的恐懼,結束情緒的自我攻防,結束那些夢魘,結束令人生厭的東西——
結束。
不想再去想自稱是「我」的傢伙在說什麼,不想再思考媽媽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明明我早就感受不到快樂了卻還是不停的尋找,從開始變得遲鈍健忘時我就該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斷了。
「研磨,麥茶剩的不多了所以我拿果汁喔。最近天氣真的超......研磨你在幹嘛!」
拜託,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
我討厭這個感覺。手臂會很痛,血也很難清理。小黑好像在拉著我的手吧?我呆愣愣地看著手上新的傷,血不停的往下流,可能弄髒了緣側吧,我高中的時候手臂上是有一層肉的,小黑偶爾會捏著玩,現在好像沒有了。
小黑突然猛力敲我的手腕,我吃痛放開了手掌,刀子掉落在木頭的緣側上,發出沉悶短促的「喀搭」聲響。
「研磨!你到底怎麼了,你流血了你知不知道?」小黑把刀子搶走後跑進去拿紗布和棉花棒幫我包扎,眉頭皺得很深,汗也比平常多。包扎完後他把我抱在懷裡,手一下一下的撫著我的背,我能感受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額頭抵著他的頸側,旁邊就是大動脈,他脈搏跳得好快,非常快,相比起來我的脈搏慢的像要死了一樣。
「研磨,你有什麼事你告訴我好不好?我們以前不是說過了嗎?有甚麼事情就要說出來啊。研磨,不要傷害自己好不好?」
小黑看起來急得快要哭出來了。對了,媽媽以前好像說過的,小黑其實比表面上看起來還要脆弱很多,他害怕失去,失去他所喜愛的事物,或人。
我整個人靠在小黑身上,小黑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聞了會讓人很安心,我側頭嗅了嗅那個味道,沒有淡去,還是那樣,那改變的應該是我。
「小黑,我好累啊。」
任何人,任何事。
「我真的累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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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花水月 啊姆啊姆(大口嚼 2025-8-2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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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22 23: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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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又讓小黑擔心了。
昨天的事情過後小黑沒說甚麼,只是抱著我坐了很久,很久,我想時間要是不會流逝,他會抱著我在這裡坐到天荒地老。
小黑請假在家裡,早上煎了媽媽以前常做的玉子燒,煮了白飯和味噌湯,都是從前常吃的料理。他可能想讓我開心一點,從我醒來看到他時就一直是笑笑的。
早餐沒有全部吃完,剩了一大半,小黑看起來有點失望,但還是把碗洗好後就陪我坐在沙發上發呆。
「小黑......你為甚麼對我這麼好?」
「說甚麼傻話?」小黑沒想到我會開口,愣了一下隨即又笑了出來:「研磨是我的愛人啊,就算不是,我也是研磨最最最最好的朋友,朋友關心朋友,很正常吧?」
他又問:「你還在在意媽媽的事情嗎?」
「我也不知道。」我說:「可能是太多事情壓在一起來了吧,但我沒有認真想過為甚麼會這樣,感覺那樣太矯情了些。」
我的人生真的沒那麼多坎坷不順遂。
「但是研磨還是可以有這些權利啊。」小黑把我額前的頭髮撥到旁邊,溫柔地向我道:「悲傷、難過、緊張、恐懼,研磨有大笑的權利,也有哭泣的權利,雖然我不知道研磨為甚麼會這樣,但研磨只要想那麼做的話就可以,研磨可以那麼做的。」
「『音駒的舉球員是不用動的』,記得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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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原作者| 永恆的夜 發表於 2025-8-22 23: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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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早上沒有特別早起來,在床上賴了很久才後知後覺想到今天好像有安排了甚麼事情。拖著步伐到浴室洗漱,在想到要做甚麼之前還是先不換衣服了吧,一邊這麼想著一邊走到客廳,後背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
「起來了啊?我還在想要不要去叫你起床呢。」
我下意識抬頭看,小黑大部分時間都高到我要抬頭才能和他對視,就連枋雪也比我高上五公分,當我抬頭看卻沒有看到東西時,才瞄到視線前方的粉橘色頭髮。
夜久前輩朝我額頭打了個爆栗,道:「往上找甚麼?」
「......好痛。」
「黑尾那傢伙有幫你煮早餐,我剛剛熱過了。」夜久前輩把一盤吐司和一大碗蔬菜沙拉放在桌上,拉了椅子坐在我對面就這麼盯著我吃。
我抬眼瞄了他一眼,他的眼神沒挪開,我認命地低下頭繼續把討厭的胡蘿蔔吃完。「夜久前輩怎麼會在這裡?」突然想到這件事情,我有些疑惑的問。
「黑尾怕你自己一個人待著無聊,讓我來陪陪你。」夜久前輩說道:「你怎麼樣,有沒有好一點?」
「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看看黑尾這小子幹的甚麼好事,把我們研磨都養瘦了......」夜久前輩抓著我的手臂比劃:「列夫當模特節食,他的手都比你粗的多。」
「啊對,我還帶了一袋子的蘋果,我去洗兩顆來給你吃。」
我剛想和夜久前輩說不用,我吃不下了,就見他走路一瘸一拐的,速度比以前慢了許多。我印象裡上次看到夜久前輩時他還活蹦亂跳,跳起來能踹小黑屁股還能和小黑賽跑的。
「夜久前輩,你的腳......」
夜久前輩往下看了一眼,笑著解釋道:「之前的腳傷一直沒好嘛,去給醫生檢查過了,說有點嚴重,前陣子剛開過刀。只是如果沒有定期檢查保養的話,怕是一個閃失就是永久性的傷害了。」
但是夜久前輩從來沒有和我們任何人提過。
「那這樣,夜久前輩還能繼續打職業賽嗎?」
「可能......有點困難吧,接下來可能就會考慮退休了。」夜久前輩雙腿蹬著兩腳椅,眼睛看向天花板。
他突然嘆氣,咚的讓椅子著地,道:「真不甘心啊......」
夜久前輩為了排球已經努力很久了,可是他現在也才三十一歲而已。
明明才三十一歲。
「不要那個臉嘛,別人看了還以為是你出事了。」夜久前輩摸了摸我的頭,「再說了,就算退休了我也能當教練啊,再不然就是去當黑尾的同事也可以,反正都是為了排球而努力嘛,在哪裡都沒關係。」
「而且只是腳傷而已,我覺得能健康的活著繼續和你們在一起,就已經很好了呢!」
活著......?
夜久前輩應該也很用力地過著每一天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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