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亂舞 Fate│三日月宗近X男審]主線．刀劍與煉金術師 [G]

維因柏克答應了刀劍們參加隔天的下午茶會。

下午茶會被安排在萬葉櫻下舉行，除了出陣的刀劍外，聽聞審神者會出現，其餘的刀劍都到場了。

「我發現主人意外的好說話呢。答應的事情基本不食言，除了研究外的事情好像都不怎麼在意。」亂藤四郎小聲地跟其他刀劍男士談論道。

「的確是呢，」加州清光點頭：「而且主人看起來冷漠，但其實脾氣還蠻好的。」

五虎退抱著自己的一隻小老虎，看著其他幾隻小老虎跑到煉金大師身邊，扒著對方的褲管，隨即被抱到了腿上撫摸。

「主人，對小老虎們很溫柔。」靦腆的短刀露出小小的笑容。

三日月宗近聽到了同伴們的竊竊私語，也沒有制止，而是看向正在吃點心的維因柏克。

「這道蛋糕，您覺得怎麼樣？」天下五劍之首笑著問道。

正在品嘗蛋糕的煉金大師將一口蛋糕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才回答：「很美味，巧克力的甜度剛好。」

「您這麼說，燭台切會很高興的。」三日月宗近微微瞇眼，綴有新月的藍色瞳孔配上沒有瑕疵的臉孔，超乎常人的俊美。

他伸手將自己面前的那份蛋糕推到維因柏克面前，笑道：「主人喜歡的話，我的這份也給您吧。」

「不用，你吃吧。」煉金大師看著蛋糕，有些遲疑的婉拒。

「燭台切已經教會煉金人偶製作方法了，待會我也吃的到，您不用擔心。」三日月宗近語調柔和的勸說。

維因柏克猶豫了會，抬手將盤子拿了過來：「謝謝。」

「主人提供的茶就是非常好的謝禮了，品質很棒呢。」三日月宗近拿起桌上的茶杯，輕笑道。

「的確是好茶。」鶯丸也出聲說道。他捧著茶杯，悠閒的看著其他刀劍。

「大包平如果也在的話就好了。」

煉金大師吃著蛋糕，平靜的接話：「我會讓時之政府留意有沒有無主的大包平。」

「那就先謝謝主人了。」有著優美聲線的四花太刀微笑道謝。

他們談話時，幾振刀劍走了過來。

「唷，主人，我們正要玩解謎遊戲，您要不要一起？」鶴丸國永手上拿著擴增實境的遊戲用眼鏡，邀請道。

「大將，這個遊戲看網路上的評價都說很棒的。」厚藤四郎忐忑的推薦。

前田藤四郎和五虎退也期待的望著煉金大師。

維因柏克轉頭看了下三日月宗近和鶯丸，又看向鶴丸國永：「可以遊玩的人數是幾人？如果要玩的話，就大家一起玩吧。」

「沒有人數限制唷，所有人都能加入。」鶴丸國永笑嘻嘻的回答。

「喔，解謎遊戲啊，」三日月宗近放下茶杯，站起身說：「既然主人這麼說，那就不能坐著看熱鬧了。」

鶯丸也跟著起身：「可惜大包平不在，不然會很有趣呢。」

維因柏克吃掉最後一口蛋糕，用餐巾擦了擦嘴後說：「那就開始吧。」

前田藤四郎連忙將手裡的虛擬實境眼鏡遞給審神者。

待所有人都戴上了眼鏡，鶴丸國永作為遊戲邀請者啟動了遊戲。

「嗯，那麼──遊戲開始！」

……

        直到晚餐開始前，眾人才意猶未盡的結束了遊戲。

「設計的真有趣，能夠根據現實地形即時修改劇情和內容，很厲害啊。」陸奧守吉行讚嘆道。

其他刀劍同聲附和著。

「遊戲製作者真的很了不起呢！」

「謎題好難啊，看不懂……」

「主人懂好多東西啊，那個什麼公式我完全不明白，主人一下子就解出來了。」

「是啊，不過藥研哥在藥物方面也很厲害……」

「古詩之類的，歌仙和三日月殿懂得很多呢。」

「鶯丸也是，平常看他們都在喝茶，沒想到……不愧是平安時代的刀劍。」

「啊，好有趣！真想再繼續。」

「是呀！」

維因柏克的一邊往餐廳走去，聽著刀劍們的談論聲，神色看似冷淡，但周圍的氣息卻十分平和。

三日月宗近和前田藤四郎走在他的身邊，作為近侍的兩振刀劍也有護衛和服侍審神者的職責，即便在本丸裡審神者並不需要護衛。

「主人，您覺得遊戲好玩嗎？」前田藤四郎小聲問道。

「不錯，」維因柏克說：「設計和劇情基本沒有瑕疵，架構很嚴謹。」

「前田是想問，主人有盡興嗎？」三日月宗近為短刀的提問說明道：「您會不會覺得無聊呢？」

煉金大師回道：「不無聊。」

似乎是察覺自己的回答太過生硬，他又補充道：「跟你們一起，很有趣。」

前田藤四郎高興地笑：「主人有開心，我們也會覺得開心的。」

「是這樣嗎？」維因柏克反問，神色略帶困惑。

「是的。」三日月宗近彎著眉眼，低頭看著煉金大師：「您是我們的主人，您的存在，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

維因柏克沒有回話，而是蹙眉沉思。

「不是要讓您困擾。」雙眸中有著新月的太刀溫和的說：「您幫助了我們，我們也希望您快樂，就只是這樣而已。」

煉金大師側頭看他：「那麼，你們呢？」

「嗯？」

「你們現在快樂嗎？」維因柏克認真的問道。

三日月宗近聞言，看了看周圍同伴的笑臉，嘴角微勾：「現在啊……大家都很快樂唷。」

「是嗎？」煉金大師看見他的表情，眉眼也柔和了些：「那我也感到高興。」

五花太刀愣了下，隨即也笑著說：「嗯──甚好、甚好。」

在煉金大師展現真實面貌的那天，刀劍們會選擇效忠，除了想回應維因柏克的所作所為外，也摻雜著對時之政府的不信任與無法選擇未來的無奈。他們是刀劍，是武器，武器需要主人，但無法選擇主人。時之政府和前兩任審神者的態度，更讓他們感到心寒。

因此，煉金大師沒有馬上答應他們的效忠，而是詢問「即便如此，你們也不改變主意嗎？」，他們這才恍然察覺，原來自己也有選擇主人的權利。

那時，其他刀劍們心中躊躇不安，三日月宗近自身也是，卻還是帶頭率先做出了決定。

他並非有十足的把握，卻仍遵循了自己的直覺。

如今，看著同伴們的笑臉，以及審神者現在的神情，五花太刀覺得，當初能那樣選擇，真是太好了。

三天後，維因柏克按照預定計畫，重鑄藥研藤四郎，並且僅用了兩天就完成了。

「藥研，感覺怎麼樣？」研究室內，煉金大師詢問道。

藥研藤四郎抽出腰間的本體，短刀在他手中舞動，刀尖翻飛，眨眼間便耍了幾個刀花。

「非常好，大將。」黑髮紫眸的短刀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與年幼的外表不同，極為成熟。

他又做了幾個突刺的動作，緊接著凌空一跳，一個側身回砍。

「沒有異常。」藥研藤四郎說著，將刀回鞘。

維因柏克看著他的動作，滿意的點頭，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這是你原來的本體做出來的小刀，我將雜質去除，也做了精煉，所以只剩這個大小。」煉金大師解釋道：「不過比原來的要更堅硬鋒利。」

藥研藤四郎接過綴有自己的刀紋掛飾、約十五公分左右的帶鞘小刀，隨手拔出看了看刀身。

「不要緊，大將。」藥研藤四郎回道：「能將舊本體保留在身邊，還變得更好，就是個驚喜了。」

「嗯，那就好。」維因柏克感覺到了他話語裡的真誠，便也不再多問，轉而講起其他事情。

「你們被從本丸鍛刀室鍛出後，除了每振刀都有的基礎記憶外，其他的記憶都有備份在本丸中樞內，所以我才能把這些記憶從這座本丸的中樞內調出，將碎刀或刀解的刀劍復原。我已經問過藤波祭主，本丸中樞並非全是時之政府製作的，主體結構中大部分都是神明的力量，他們沒有辦法完全解析，自然也無法自行復原刀解或碎刀的刀劍。」

藥研藤四郎聽著審神者的說明，有些明悟：「您所持有的技術，時之政府能夠直接使用，甚至不用依靠神明，所以藤波大人才會那麼熱情嗎？」

「對。」

為了對抗歷史修正主義者和其率領的時間遡行軍，時之政府向高天原求援，得到了來自神明的幫助。除了獲得刀劍男士這樣強力的戰力外，名為「本丸」的據點也是神力和科技結合的產物。

神力是人類無法真正理解和使用的東西，而神明利用神力製造出來的物品，時之政府學會了用法，卻難以明白其中的原理。本丸中樞的結構十分複雜，即使是時之政府最頂尖的研究部門，也沒辦法在不依靠神明的情況下單獨製作出來。
       
而維因柏克作為時空旅行者和煉金大師，身上又有龍神萊茲休爾賦予的血脈力量，他對神力的瞭解要比時之政府更透徹，才能解析本丸中樞，並從中調出刀劍們的記憶。

藤波慶太不知道煉金大師能夠復原刀劍，但光憑他能夠做出時之政府這麼久都做不出來的暗墮抑制器，政府若是有維因柏克的幫助，就等於擁有自主研發複合科技武器和道具的能力。

這也是從天照大御神那裡知道了煉金大師的情報後，作為時之政府領導階級的神道統帥籐波慶太，在聽到煉金大師願意延長停留時間和提供技術協助時，會迫不及待、甚至願意將珍貴的本丸和戰力當作契約的交易品。

煉金大師解釋：「刀劍男士作為可量產武器，必須在一定程度上可控，在保證戰力的同時還要壓低製作的成本。你們在時之政府的眼中，並不被當作可獨立存在的智慧生命體，而是附屬於政府的所有物。」

刀劍男士們被時之政府設置了一些特殊的「設定」，像是顯現時會下意識的說出特定的自我介紹詞、高興時會飄出靈力形成的櫻花等等。時之政府想要具有智慧的武器，卻又不希望武器超出他們的掌控，便對刀劍男士作了許多限制，而那些制式的動作，就是其中之一。

藥研藤四郎聽著審神者的話語，紫色的眼眸微睜，左手不自覺的捏緊了本體，明顯是在壓抑情緒。

「不過，被我重鑄過的刀劍就不同了。」維因柏克又接著道：「我的目標是讓你們擺脫依賴審神者靈力才能行動的狀態，成為獨立的個體。如果仍是原來的附屬品身分，並不符合我的期望。這些類似限制器的東西，我在重鑄時去掉了。」

「……大將您說過，重鑄後，我們和本丸的契約會被解除，變成直接和您契約對嗎？」藥研藤四郎問道。

「受限於所謂的『本體』，你們的成長是有限度的。本丸中樞的備份記憶應該是當初製作靈格的神明，考慮到出現問題時可以有用來修復的存檔，所以才在中樞添加了這個功能，只不過時之政府沒有能力使用，或是覺得比起復原舊刀，不如重新鍛造一振更有效率吧。我為你們重鑄本體，拉高了你們的成長上限。隨著實力的增強，你們的靈格等級也會跟著提升。而與我簽訂契約後，我的魔力也同樣會影響到你們，加速靈格的進化。」維因柏克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原本的刀劍男士，是付喪神的仿造品，有力量可是不夠強，有靈魂但有缺陷，看似有自我意志卻受到限制，作為武器姑且算是合格的，不過……」

藥研藤四郎接口道：「不過，卻不是真正的神明，也不是正常的生命體，對嗎？大將。」

「是的，」煉金大師讚許的點頭，又道：「但是重鑄之後，你們可以逐漸的成長……」

「直到變成真正的生命體，甚至……」藥研藤四郎再度搶先說出了答案，他的雙眸發亮，說話的語速比平常還快。

維因柏克沒有指責黑髮短刀搶話的舉動，而是給出了肯定的回應：「這也是我接下世界意識的委託，評估你們的情形後做出的打算。」

「我想讓你們，從擬造付喪神，變成超越此世界力量上限的存在。」

他與刀劍們直接契約的主要目的，便是想用自身的魔力去促進他們本質的進化，同時協助刀劍們學會如何掌握靈力。

「大將……」藥研藤四郎看著審神者，只覺得心中有什麼像是要溢出一般，眼睛也有些酸澀。

「您為我們做的這些，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他握著自己的本體，低聲道：「藥研藤四郎有『忠誠之刃』的美名，我雖然只是仿造品……但您已將我重鑄，現在的我不再是時之政府的刀劍，而是專屬於您的刀了。從今以後，不論何事，但憑吩咐。」

維因柏克正擺手讓羅伊去收拾研究室，聽到藥研藤四郎的宣言，並未露出喜悅的情緒。

煉金大師直視他的眼睛，淡淡地開口道：「我做這些，是希望你們能獨立生活，就算想要追隨我，也應該要擁有自我意志。」

「單純的人偶，我有羅伊就足夠了。」維因柏克說道：「煉金魔像、魁儡，我有許多個，想要什麼功能，有材料就能做出新的。」

「你們因為信仰力而獲得了過去的記憶，但實際上，你們也並未真正經歷過那些歷史。」煉金大師說著，走到門前，轉開了門把。

「時間還很足夠，你們有很多機會去探索和學習。不必急著下決定，在你確定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前，不要隨意做出承諾，藥研。」

藥研藤四郎愣了愣，抿緊了唇，欲言又止，最終仍是保持沉默，跟著維因柏克走出研究室。

……

花了大約三個多月的時間，維因柏克陸陸續續的將刀劍們重鑄，本丸內的氣氛隨著最後一振刀劍重鑄成功，變得越發輕鬆。

獲得新生的刀劍男士儘管心中仍存有陰影，但快樂的回憶也慢慢的在取代過往的不堪。

「主人，時之政府說有事情需要您過去，跟暗墮的刀劍有關。有暗墮很嚴重的刀劍在本部，抑制器沒有作用。」狐之助．弗克斯接收到了來自政府的訊息，抖動了下耳朵，向審神者報告。

「知道了。」維因柏克從辦公桌後站起，將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上。

「厚，剩下的公文你繼續處理，沒有辦法處理的就等我回來再說。三日月，你跟我去時之政府本部。」

輪值的第二近侍．厚藤四郎應聲道：「是，大將。」

「好的。」第一近侍．三日月宗近起身，將放在一旁的本體拿起，掛回腰際。作為第一部隊的隊長，他上午才剛出陣回來，今天第一部隊的出陣任務已經結束，現在的他正在履行身為近侍的職責。

本丸目前的部隊有四隊，第二部隊的隊長是加州清光，第三部隊隊長是山姥切國廣，第四部隊隊長則是藥研藤四郎。

除了第一部隊外，其他三個部隊的隊長由刀劍們輪流擔任，隊員因為刀劍數量太少，為了讓每振刀劍有休息的時間，同時最多只有三個部隊會出陣或遠征。不過，重鑄後的刀劍實力獲得了大幅度的提升，清剿時間遡行軍的速度變得比以前快上許多，就算是本丸現階段可以出陣的最高難度的合戰場，對刀劍們來說也不算難事。

他們這幾個月的戰績非常驚人，解鎖了好幾個高難度戰場的出陣權限，在總部公告的本丸戰績排行表裡，名次也持續的在上升，讓其他本丸的審神者都非常驚訝。

在得知這座有很多暗墮刀劍的本丸有了新的審神者後，對能夠讓暗墮刀劍臣服的新任審神者「森羅」感到十分好奇。但名為森羅的審神者很低調，上任幾個月來並沒有出現在審神者們舉辦的交流會或萬屋。

而幾個月前發生的入侵時之政府事件，真相被隱瞞了下來，對外則宣稱是臨時軍事演習，測試遡行軍突入總部時該如何應對、戰力的分配等。

那次事件之後，包含暗墮刀劍研究部長竹內和其他政府官員陸續被捕下獄、處刑或是被撤職，除了少部分知情人士，其他審神者並不知曉其中的內情。

隱瞞真實狀況是藤波慶太和維因柏克商量過的結果，煉金大師並不喜歡出名，如果不是竹內自己利慾薰心，對維因柏克的本丸出手，這名膽大包天的前部長或許還能逍遙一段時間。

……

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使用時空轉換器傳送到了總部，那裡已經有人在等候。

「森羅大人，我是新任的暗墮刀劍研究部部長，代號森川，請多多指教。」名為森川的黑髮女性身穿白色的研究員大衣，向維因柏克低頭行禮。

隨後她抬頭，眼中都是尊敬和興奮。

在竹內部長和與他同流合汙的成員下台後，研究員們都很想見見這位異世界的來客，開發出暗墮抑制器的煉金大師。

異世界的技術與他們所知的完全不同，這位煉金大師竟可以用此世界的材料，做出研究院研究許久都沒辦法開發成功的暗墮抑制器，甚至不需要動用神明的力量。

森川部長偷偷地瞄了瞄站在維因柏克身後的三日月宗近，這振五花太刀嘴角含笑，左手搭在懸掛於腰間的本體上，僅僅只是站在那裡，俊逸又美麗的身姿無愧於最美之劍的別名，光是看著都讓人覺得心蕩神馳。

察覺到她的目光，三日月宗近微微抬眼，含著新月與夜空的雙眼看向她時，森川部長只覺得背脊一麻，一陣顫慄。

森川部長嚇了一跳，連忙別過眼。她清楚這振三日月宗近原本是暗墮的刀劍，現在看起來卻與正常的刀劍無異，實力更是變得深不可測，肯定是煉金大師的手筆。

「森川部長，妳好。」維因柏克頷首示意：「你們說的暗墮刀劍在哪裡？」
       
森川部長正了正神色，一邊領著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往研究院走，一邊說明道：「是的，是一振四花太刀髭切，請您跟我來……」

森川部長領著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往研究院的暗墮刀劍部門走去，在途中向他們說明事情的經過。

「這振髭切是之前與竹內相識的同夥，一名審神者本丸內的刀劍。您應該知道被稱為源氏重寶的兩振刀劍『髭切』和『膝丸』，會以兄弟相稱。而那座本丸的膝丸，被審神者折磨後碎刀，這振髭切暗墮後殺死審神者，隨後又被竹內帶走做實驗，暗墮程度越來越深。之後竹內被抓，實驗終止，但是暗墮已經沒有辦法抑制，我們試過了最強的抑制器，也沒有效果……」

森川部長說著，突然一頓，感覺走在煉金大師身側的三日月宗近雖然面帶微笑，但給她的心理壓力卻變重了。

「我們在選擇審神者人選時一般都會經過很嚴格的審查，大部分的審神者還是很認真負責的……」森川部長忍不住開口辯解，但聲音又在五花太刀的注視下越來越小。

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三日月宗近的右手上，打斷他暗中施壓的舉動。

有著新月雙眸的太刀一愣，側頭一看，維因柏克正望著他。

煉金大師灰藍色的瞳孔沒有波動，表情冷淡，放在三日月宗近右手的力道也不大，卻讓五花太刀心裡的鬱氣驟然一鬆。

「是我失禮了，森川部長。」半晌，三日月宗近垂首，語氣平靜的道。

「沒、沒事……」森川部長下意識回道。她詫異的看著煉金大師只憑一個眼神和動作，就讓一向以我行我素著名的天下五劍之首軟下了態度。

確認三日月宗近已經恢復冷靜，維因柏克才收回視線和手，再度看向森川部長。

「抱歉，讓妳受驚了。」

「啊……會出現暗墮刀劍，的確是政府的失職，這我無法否認。」森川部長搖著頭說道：「竹內和他的同黨被抓，藤波大人他們也要求以後務必要嚴格審核新進人員，現職人員也不能怠忽職守。我相信認真維護歷史的人一定會越來越多的。」

「這也是托您的福，森羅大人。如果沒有您破壞竹內的陰謀，一切不會這麼順利。」說到這裡，森川部長笑了起來。

現在的暗墮刀劍研究部，主要的研究方向是抑制和解除刀劍男士的暗墮，而不是竹內之前主導的製造暗墮刀劍，以及如何控制，將之當成更好用的武器。竹內為了自己的目的，不只迫使刀劍男士暗墮，還將發現他的陰謀或不願同謀的人們暗地裡殺害。在維因柏克為了搶回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先是打穿整棟大樓，又痛扁了竹內和同流合汙的下屬，並在藤波慶太面前揭穿竹內的真面目後，當初協助竹內的同夥被一一逮捕，按照罪刑輕重處刑。

「包含我在內，很多人都很感謝您。」

談話間，他們抵達了暗墮刀劍研究部。

「之前竹內利用職權，惡意弄出了很多暗墮刀劍。因為您的抑制器，目前大部分倖存的刀劍都能夠恢復理智，在與他們談過後，也幾乎都願意繼續抵禦時間遡行軍。而且，有意願接手暗墮刀劍的審神者也增加了。雖然抑制器只是應急的措施，卻也解決了困擾我們許久的難題。」森川部長說道。

維因柏克觀察著四周，一邊點頭：「嗯，那振髭切是在後面那間房裡嗎？」

「您感覺得到嗎？」森川部長震驚的拉高嗓音：「隔絕的陣法是最高級的，暗墮的氣息應該幾乎沒有了才對……」

「我的感覺比較敏銳。」維因柏克說：「對了，那振髭切原本的本丸現在是什麼狀況？」

「那座本丸的審神者做過好幾次故意讓刀劍暗墮後，再讓竹內取走的事情。因此她被殺，我們也不打算追究刀劍男士的責任，只是暫時還找不到接任者或是想接手刀劍的審神者，所以先將本丸封鎖了。」

本丸的靈力主要是由審神者供給，本丸中樞設置的陣法也會吸收時間夾縫中游離的靈力，沒有了審神者，靈力的供給不足以支持刀劍男士們出陣作戰，但僅是在本丸內的日常活動是沒有問題的。

「是嗎？我知道了。」煉金大師回道：「把那座本丸的刀劍名單也給我一份。」

「好的。」

森川部長應聲，將手伸向門邊的感應裝置，在確認過身分後，研究室的大門向兩邊打開。

只見裡面有好幾位身穿白色制服的研究員走來走去，查看著儀器或是低聲討論著，房間的最裡面是一間隔絕起來的空間，從投射在空中的影像可以看見一團漆黑的、長著黑刺的「物體」，正縮在房間的一角。

「……」三日月宗近的左手猛地扣緊了本體，瞳孔一縮。

名為髭切的四花太刀基本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濃郁的暗墮霧氣包裹著他，一些尖銳的、黑色的棘狀物從身上各處長出，就連淺金色的髮絲和茶金色的瞳孔也完全消失了，只餘下隱隱約約的兩道紅光從霧氣中透出。

「的確是很嚴重。」維因柏克面不改色的評論道。他逕直上前，抬頭觀看監視器顯示的畫面。

「……」暗墮的四花太刀周圍飄散的霧氣扭動了下，一絲細碎的聲響傳出，像是金屬摩擦的聲音，隱約可見一抹亮光閃過。

見狀，維因柏克微微挑眉，轉頭道：「他的本體，還在他的手中？」

「是的。」森川部長苦笑：「如此重的暗墮氣息，他的兇性又太強，根本沒辦法靠近。我們也不想讓他碎刀，最後只能用引誘的方式將他關進特製的牢房，再搬運到這裡。」

「明白了。」煉金大師隨意的回應，接著道：「把門打開，我要進去。」

「這、這太危險了！那振髭切實力非常強，若是他攻擊您……」森川部長驚慌失措的阻止道。

「我有把握。」維因柏克說：「如果妳不放心，讓三日月跟我進去。」

「……這……」森川部長看了看三日月宗近，猶豫不決。

三日月宗近朝她輕笑：「我會保護主人的。那振髭切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威脅呢。」

「那……」森川部長咬了咬牙，想起了藤波慶太的命令，心一橫向旁邊的研究員下令：「把門打開！」

房間出入口被設置在靠近屋頂的位置，想要進出隔離房時，會有一種浮空電梯從外面進來。這樣設計是為了避免暗墮刀劍在有人要進入時，輕易就可以攻擊到來者，同時因為離地很高，也能防止被關進去的刀劍脫逃。

「主人，我先進去吧。」三日月宗近對維因柏克說道。

雖然不認為髭切能對自己造成傷害，但煉金大師還是點頭，默認了五花太刀的保護。

「交給你了，三日月。」

「好的。」三日月宗近輕笑著，率先從打開的入口跳了進去。他沒有等待電梯，而是仗著身體機能，直接一躍而下。

維因柏克也沒有乘坐電梯，他在森川部長和研究員的驚呼聲中，神情平靜的跳進門內，動作輕盈的落地，甚至還順手整了整自己的襯衫和背心。

原本縮在角落的暗墮刀劍，在感覺到有人進來房內後，霧氣裡隱約的紅光轉動了下，隨即對準了他們。

緊接著，暗墮的髭切剎那間從角落裡衝出，朝他們撲了過來。

三日月宗近瞬間拔刀出鞘，擋住了暗墮髭切砍過來的刀身。

他右手用力一震，將暗墮的四花太刀強硬的架開，隨即用刀背狠狠地擊中對方，使之往後砸在牆上。

在外面觀看影像的森川部長和研究員們目瞪口呆。

「部長……三日月宗近就算是滿級後也沒有這麼強吧？」

森川部長呆滯的看著畫面，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維因柏克對三日月宗近展現的實力並未感到驚訝，他很清楚，在手合場和加州清光他們對戰時，只是個簡單的測試而已，並不需要五花太刀用出全力。就連在合戰場上和時間遡行軍交戰，也很難有機會讓三日月宗近認真起來。事實上，在尚未重鑄前，如果不是因為有高等神明的祝福，依三日月宗近的情況，根本不可能繼續維持理智和原來的外貌。

也正是三日月宗近看起來幾乎沒有太大的改變，才會讓時之政府誤判了他的暗墮程度。否則，三日月宗近在還未遇到維因柏克前，早就變成實驗品或碎刀了。

可以說，本丸能夠脫離前任審神者的折磨，是多虧了練度滿級的五花太刀暗墮後實力大增，否則可能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殺死審神者白鷲。

……

「曾是斬鬼之刃，自身卻也變成鬼了嗎……？這可讓人笑不出來啊。」三日月宗近望著眼前不成人形的源氏重寶．髭切，嘆息道。

「……」飄動的黑霧中似有低語傳出，卻細不可聞。

「您打算怎麼做呢？」三日月宗近微微側頭詢問。

維因柏克沉吟片刻，說：「把他朝我扔過來。」

聞言，三日月宗近愣了愣，隨後才應是。

「好的，請小心。」

他們談話間，暗墮髭切又從地上爬起，舉著刀衝了過來。

三日月宗近先是舉起本體，擔心會將髭切碎刀僅用了刀背，擋開了對方的斬擊，接著壓低身體、側身靠近後，探手抓住了其中一根棘刺。他用力一拉，把髭切拉的離地飛起，接著放手、旋身從對方的後背狠狠一擊。

於是暗墮的四花太刀不由自主地朝維因柏克的方向摔了過去。不過髭切的反應很快，在半空中調整了身體重心，竟是順勢舉刀向煉金大師砍了過去。

「森羅大人！」在外面的森川部長看到這一幕，不自覺的驚叫。

維因柏克並未驚慌，他冷靜地往前一踏步，往左一避、用右手臂擋開了砍過來的刀身，左手同時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前一抓、隨即順勢轉身用力一掄，單手就將暗墮的太刀凌空一甩，在空中劃出個半圓然後毫不猶豫的往地上摔去。

「碰！」暗墮的髭切被重重地砸在地上，力道重的甚至連地板都出現了裂痕。

「……這位時空旅行者，不是說是喜愛研究的學者嗎？」不清楚維因柏克曾經把大樓轟出一個洞，還痛打前任部長的一位研究員，難以置信的脫口道。

「……」包括森川部長在內的其他人無言以對。

維因柏克伸手，抓住髭切的本體刀鋒，將自身的靈力輸入了進去。

暗墮的四花太刀發出嘶吼，身上的黑霧逐漸消退，露出了原本的樣子。

「淨化？不……是被壓制了？」一名研究員緊盯著隔間內的監視影像，下意識的分析道。

半趴在地上的青年有著一頭漂亮的淺金色短髮，身披白色的軍外套和修身的長褲，手上戴著黑色的手套。他喘息著，慢慢地抬起頭，茶金色的雙眼眼尾有些上挑，略尖的虎牙從嘴邊探出。

「……沒想到，還能有機會變回人形呢。」髭切說話的語速並不快，音調略高，語尾綿而軟，聽起來十分無害。他直視著徒手握著刀刃卻毫無異色的審神者，金眸微彎卻暗藏兇戾。

「主人非常的厲害唷。」三日月宗近走到維因柏克的身邊，彷彿沒有察覺髭切的殺氣般笑著說：「就連我的暗墮，主人也完全不在意呢。所以，要不要冷靜一下，跟我們聊聊呢？」

髭切調轉視線，看了看三日月宗近，忽而勾起嘴角，拉長了語調回道：「嗯……可是我不願意呢。」

       

髭切放掉了握著本體刀柄的手，任由維因柏克抓著刀刃處。他調整了姿勢，向後幾步，背靠牆坐在地上。

「這位審神者大人，是想要暗墮刀的效忠嗎？」髭切狀似漫不經心的說著：「勸您還是放棄，把我碎掉吧。」

他看了三日月宗近一眼，又看向維因柏克。

「擁有了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振後，連源氏重寶也想納入掌中嗎？真是貪心啊……但我並不想成為您的收藏之一呢。」

煉金大師聽著四花太刀綿裡藏針的言語，僅是淡淡地說：「如果膝丸也在呢？」

髭切瞳孔一縮，右手下意識的緊了緊。他撇開頭，低低的笑：「啊……您的本丸裡有弟弟在啊，可惜，我並不在意呢。」

「主人說話一向比較簡潔，所以你可能誤會了。」三日月宗近收刀入鞘，站在一旁，微笑著補充：「本丸內現在並未有膝丸，主人說的是……假設你的弟弟回來，又如何呢？」

髭切的表情變了，宛若貓科動物的雙眼直直地盯著維因柏克：「這種玩笑可不能亂說。」

「我沒有開玩笑。」煉金大師表情平靜，再一次重複道：「如果你的弟弟也在的話呢？」

「真是充滿誘惑的邀請啊……不過，我拒絕。」髭切先是一嘆，隨後又給了否定的答案。

「能讓我的弟弟回來，想必您定然不是普通的審神者吧。那麼，您又想要我做什麼呢？不外乎是力量或者是實驗品……不管是哪一種，我和弟弟都不想淌這趟渾水。」四花太刀的臉上帶笑，可眼底卻沒有笑意。

「我對拿暗墮刀做實驗沒興趣，力量我也不缺。」維因柏克說：「只是我的本丸刀帳沒有湊齊，需要補足而已。硬要說的話，只是工作需要。我跟時之政府簽的合約是一百年，百年後你們想去哪裡都可以，我不會阻止。」

聽到這裡，髭切瞇起眼睛，看著煉金大師：「如果只是缺刀劍，並不是非我們不可吧。四花太刀固然稀有，可是鍛刀的話，至少比天下五劍容易得到。」

「無主的刀劍並不少，我認為沒有鍛刀的必要。」維因柏克說道。

「你不願意也無所謂，我會讓政府再替我找別的無主髭切。會找你，只不過是我接手的本丸內暗墮刀劍很多，所以才想以暗墮刀為優先。」

「主人說的是實話唷，髭切。」三日月宗近意有所指的道。

這次，髭切沒有再拒絕，他沉默的和三日月宗近眼神相交，過了一會，才開口說話。

「先讓我見膝丸。」四花太刀說：「等我親眼看見後，再跟你談。」

「好。」維因柏克答應了：「過幾天，我會帶膝丸過來。」

他鬆手將髭切的本體扔給對方。

「我的靈力會在你身上停留，這段時間內，你的暗墮會被壓制住。只要不亂來，應該可以撐上四天。」維因柏克看著髭切，鄭重的警告。

「嘛，我想膝丸應該不樂意見到剛剛那副模樣的兄長吧。」三日月宗近將雙手攏於袖中，用聽起來十分隨意的語調提醒道。

「……看來為了愛哭的弟弟，我必須要小心點呢。」髭切用左手撐著下巴，笑了下，回應道。

……

森川部長看到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乘坐電梯離開了隔間，連忙迎了上去。

「真是太厲害了，居然能讓暗墮這麼嚴重的刀劍恢復，您的靈力真的非常強大。」

「只是暫時的。」煉金大師說：「我需要去那振髭切的本丸審神者辦公室一趟，現在能過去嗎？」

「好的，我去聯絡負責的部門。」森川部長點頭答道。

「另外，如無意外，那振髭切會加入我的本丸。在此之前，就先寄放在你們這裡，可以嗎？」維因柏克又問道。

「好，我會吩咐其他研究員們，暫停髭切的所有測試和研究，也會為他安排一個單獨的房間。」對於煉金大師的要求，森川部長沒有遲疑的答應了。

「多謝妳。」

「這是我應該做的。」

本丸管理部門的人員很快就趕了過來，帶著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來到時空轉換器前，準備前往髭切原本的本丸。

「原審神者代號『四葉』，保留了部分刀劍用來維持規定的每月出陣次數，其他刀劍則會在召喚出來後將他們鎖在密室裡，惡意迫使他們暗墮。目前那座本丸裡還有幾振刀劍沒有暗墮，但在知道審神者的惡行後，也變得有些消沉。至於暗墮的刀劍，除了髭切外，都因為竹內的實驗而碎刀了……尚未被竹內帶走的暗墮情形不嚴重，只要帶著抑制器就可以正常活動。」使用時空轉換器傳送到了本丸的門口，管理部門的人員向維因柏克說明了這座本丸的現況，並送上現有的刀劍男士名單。

「好，謝謝你。」維因柏克禮貌地向他表達謝意。

「沒什麼……只是，如果森羅大人您有缺少刀劍，可以盡量帶走這座本丸的刀劍嗎？」那名部門職員猶豫了會，還是說出自己的請託。

「他們遇到了不好的審神者，被迫暗墮，而一部分不知情的刀劍男士非常愧疚，情緒很低落……若您……能不能……」

維因柏克明白了他的意思，相當乾脆地同意了：「如果是我本丸沒有的刀劍，只要他願意，那我會優先考慮。」

「真的嗎？太好了，非常感謝您！」職員鬆了口氣，高興的向煉金大師鞠躬道謝。

       

面對本丸管理部門職員的感謝，維因柏克只是回道：「這沒什麼。」

兩人一刀使用時空轉換器，出現在已故審神者四葉的本丸門口，職員帶著他們打開了本丸的大門。

「天守閣在這裡，請跟我來。」

他們沿著走廊朝審神者的住所兼辦公處前去，在路上遇到了兩振刀劍。

一名少年身高較高，一頭黑色長髮綁了馬尾，另一名則是粉色短髮的男孩模樣。

「矢野先生，你怎麼來了，那邊那位是……？」先說話的是黑髮的粟田口派脇差．鯰尾藤四郎，在他身邊的則是短刀．秋田藤四郎。

「這位是審神者森羅大人，還有他的近侍三日月宗近。森羅大人考慮接手他本丸沒有的刀劍，今天先過來問問你們的意願。」代號矢野的部門職員回答道。

「啊，是這樣的嗎？那、那我先去通知其他人到大廣間集合。」鯰尾藤四郎先是露出驚喜的表情，接著卻又面露猶豫。

他身邊的秋田藤四郎小心翼翼的偷看維因柏克，在煉金大師的視線轉向他時趕緊低下頭。

「不用急，我先帶森羅大人去辦公室，有事情需要處理。」矢野沒有發現鯰尾藤四郎的遲疑，僅是按照煉金大師的要求，打算先去審神者辦公室一趟。

維因柏克的真實身分並未對外公開，所以矢野沒有對這座本丸的刀劍說明的打算。

鯰尾藤四郎也未多問，向煉金大師行禮後就帶著秋田藤四郎離開了。

矢野和維因柏克、三日月宗近繼續往前走，接下來都沒有碰到別的刀劍，直接抵達了審神者的辦公室。

「你和三日月待在外面。」維因柏克說著，走進辦公室後就關上門。

矢野愣了愣，轉頭看向三日月宗近。

「哈哈哈，主人的性格就是這樣，不好意思啊，矢野先生。」深藍短髮的五花太刀輕笑著道歉。

「喔、喔……」職員矢野有些茫然的回應。

過了一會，辦公室的門打開了，維因柏克從裡面走了出來。矢野看了看他，煉金大師兩手空空，身上的西裝外套、背心和襯衫長褲看起來與進門前沒有什麼差別。

（森羅大人進辦公室是要做什麼呢？）矢野疑惑地想著，但沒有問出口。

「這裡的事情已經完成了，帶我去鍛刀室，再去看看這座本丸的刀劍。」煉金大師說道。

「好的，請走這邊。」

……

大廣間內，本丸僅剩的幾振刀劍都聚集在這裡。

粟田口派的刀劍數量是最多的，尤其是短刀。因此大部分的本丸中，粟田口刀派的刀劍男士占了大多數，這座本丸也不例外。

「那位森羅大人……本丸裡會有我們的兄弟嗎？」秋田藤四郎小聲的問道。

「一定有的，我們刀派的兄弟那麼多……可是，如果他的本丸內有跟我們一樣的兄弟的話……」平野藤四郎說著，表情黯淡。

粟田口派的刀劍在這座本丸內，除去暗墮後被帶走、碎刀和刀解的，有短刀．平野藤四郎、短刀．秋田藤四郎、脇差．鯰尾藤四郎、打刀．鳴狐、短刀．信濃藤四郎、短刀．博多藤四郎、短刀．後藤藤四郎共七振刀劍。

同一座本丸內，不會有兩振一樣的刀劍同時顯現。表面的說法，是同樣的付喪神分靈不會在同一座本丸出現。實際上則是因為一座本丸內，只要刀帳上的刀劍有一振顯現，就算鍛刀出現另一振相同的刀劍，審神者也沒辦法喚醒其中的靈格，因為中樞系統禁止兩個相同的靈格同時存在。

而如果是非鍛刀獲得的刀劍，在本丸已有同位刀的情況下，審神者無法使用刀帳契約另一振相同的刀劍。

代號四葉的前任審神者，會在得到同一振刀時，透過暗墮刀劍研究部的前任部長竹內，將之出售換取小判(註：時之政府的通用貨幣)。若是獲得的是四葉不太中意的刀劍，則會在顯現後將其囚禁在密室，強制使其暗墮後，再賣給竹內，交換其他的稀有資源。

坐在一旁的脇差．堀川國廣和打刀．和泉守兼定聽見粟田口派刀劍的談論，身材高挑的打刀雙手交叉於胸前，神情嚴肅，但和他關係極好的堀川國廣，卻能感覺出同伴掩藏的緊張。

「兼先生，如果那位審神者那裡有你在的話……我是不會加入他的本丸的。」堀川國廣低聲說著，雙眼堅定的直視和泉守兼定。

「雖然都是兼先生，但與我一起熬過審神者的折磨的，是你。」

和泉守兼定聞言，有些不自在的伸出左手摸著後脖頸，然後鄭重的應聲道：「我也是，我認識的國廣是你啊，就算都是同一振刀，但我們共同經歷過的那些，別的堀川國廣可沒有啊。」

聽到和泉守兼定的回應，堀川國廣輕輕地笑了起來：「是啊，我可是兼先生的助手呢。」

刀劍們坐在大廣間內等待著，儘管內心不安，仍然想給名為森羅的審神者一個好印象。

願意接手二手刀劍和暗墮刀劍的審神者最近慢慢變多了，但跟刀劍的數量相比還是不夠。代號森羅的審神者是在前任審神者四葉死去後，第一個來到他們本丸，並且表示會接手刀劍的審神者。

見過維因柏克跟三日月宗近的鯰尾藤四郎和秋田藤四郎，已經被好幾振刀劍追問關於審神者的第一印象。

「森羅大人啊……看起來蠻嚴肅的，氣勢很強。」鯰尾藤四郎努力的想了想當時的情形，勉強說出了評語。

「他身邊的三日月殿……我有點害怕，他給我的感覺……像髭切殿。」秋田藤四郎捏著褲管，小聲的說道。

「像髭切嗎……？」四花槍．日本號的外表是個臉上有鬍渣的中年黑髮男子，身材高大，足有一百九十五公分。他摩娑著下巴，思索了一會才開口猜測：「這樣的話，很有可能是暗墮刀呢。而且暗墮的程度不低啊……」

「可那是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殿！」短刀．信濃藤四郎不可置信的說：「那麼稀有的刀，前任審神者一直想要都得不到，怎麼可能會暗墮……」

「誰說不可能呢。」一道尖細的嗓音打斷了信濃藤四郎的話，那是趴在同刀派的打刀．鳴狐肩上的小狐狸的聲音。牠是鳴狐的從屬，因軼聞或傳說而隨之出現的伴生物，和短刀．五虎退謠傳前任持有者曾擊退五隻老虎，因而在顯現人形時連帶出現五隻小老虎的情況類似。差別在牠能說話，經常代替寡言少語的打刀發言。

「就算是天下五劍，也只是數量比較少，卻不是獨一無二的啊。髭切殿和膝丸殿，可也是源氏重寶呢。」

「……那這樣的話，咱們還要加入那位審神者的本丸嗎？」短刀．博多藤四郎焦慮的問道。

坐在不遠處的和泉守兼定陰沉著臉，摩娑著手腕上的抑制器手環。堀川國廣坐在他的身邊，聽著其他刀劍的議論聲，不自覺的握緊了拿著本體的手。

死去的前任審神者四葉，背後有時之政府的官員撐腰，在被殺之前，時之政府的職員來到本丸，不是同流合汙，就是對本丸的異樣視而不見。因此這時出現一位疑似有暗墮三日月宗近的審神者，提出要接手暗墮刀劍，不免讓這裡的刀劍男士心生疑慮。

「小叔叔，我們該怎麼辦？」短刀．後藤藤四郎看向鳴狐。

打刀鳴狐的鍛造者，是粟田口派的刀匠粟田口吉光的師傅(又或者是父親)──粟田口國吉，故由粟田口吉光打造的刀劍，都會稱呼他叔叔。

「……先見到本人再說吧。」半晌，白髮金瞳的打刀低聲道。

他肩膀上蹲著的小狐狸接著說：「鳴狐的意思是，既然鯰尾說那位森羅大人只是來問問我們的意願，那應該不會強迫我們。」

日本號嘆了口氣，無奈的嘟噥：「麻煩啊……」

大廣間的門，在刀劍男士們惴惴不安時被打開了。矢野職員率先走了進來，只見他微微低頭，將門拉的更開，對門外的說道：「您請進。」

「謝謝。」維因柏克朝他點頭，抬腳走進大廣間，三日月宗近緊隨其後。

見到來人，刀劍男士們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其他刀劍在看見站在審神者身後的天下五劍後，立刻便明白秋田藤四郎先前說的意思。

乍看之下感受不到明顯的暗墮氣息，但這振三日月宗近雖面帶笑容，卻讓人覺得背脊發涼。而這種詭異的感覺，對已經暗墮的刀劍來說更為明顯。

三日月宗近現在的實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語，他敏銳地察覺到這座本丸的刀劍們對他的態度有些微妙，稍稍一想便明白其中的緣由。

在重鑄後，三日月宗近便不用再擔心因為力量超過本體承受的限度從而導致碎刀的問題，也不需要再配戴抑制器。但暗墮仍尚未解決，雖然因為和維因柏克的契約，並不會影響到別的刀劍，可他還未能完全掌握重鑄後的力量，所以暗墮的氣息有時仍會溢散出來。

這座本丸的刀劍感覺到他身上溢出的暗墮氣息，才會隱含戒備。

就在三日月宗近思考時，聽見了維因柏克叫他的聲音。

「三日月。」以黑髮棕眼的「黑澤森羅」形象對外示人的煉金大師喚道：「你來跟他們說明一下。」

(喔呀……看來主人沒有注意到他們的態度。還是注意到了卻不在意呢？)

「好的，主人。」三日月宗近應聲，往前一步站到維因柏克身邊。

他看向在場的刀劍男士們，勾起嘴角：「嗯……如各位所見，我是暗墮刀，我們的本丸內也有很多振暗墮刀。」

三日月宗近的發言，讓在場的刀劍們面露訝色，他們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的說出口。

刀劍男士們面面相覷，對三日月宗近的直言以對，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我感覺的到你們因為我的關係，對主人有些疑慮。」三日月宗近說道：「不過我的暗墮是前任審神者造成的，跟現在的主人沒有關係。」

「唔……我現在不能說得太清楚，但有件事倒是可以讓你們知道。」他輕笑著說出讓在場的刀劍男士吃驚的話語。

「目前時之政府提供給暗墮刀劍使用的抑制器，是主人的發明唷。」

「你說什麼？」和泉守兼定下意識的喊出聲。

暗墮抑制器對暗墮的刀劍男士們來說，是一件非常有用的道具。只要配戴這件道具，他們就不會受到暗墮後激發的負面情緒影響，溢出的汙濁靈力也會被抑制。在沒有抑制器之前，審神者如果接收了暗墮刀劍，就必須定期用靈力將刀劍男士身上產生的暗墮靈力替換掉，否則被汙染的靈力很容易導致同本丸的刀劍也被感染，最終使整座本丸的刀劍都暗墮。

可以說，暗墮抑制器的出現，讓暗墮的刀劍們增加了恢復正常的機會，也讓審神者有了更高的意願去接收暗墮的刀劍。

他們不認為三日月宗近會在這件事上說謊，時之政府的職員矢野就在一邊，他對名為森羅的審神者態度非常恭敬，在五花太刀說話時，還贊同地點頭。這樣的舉動，使得刀劍們對於加入審神者森羅的本丸有些意動。

和泉守兼定看向坐在自己身邊的脇差堀川國廣，前任審神者四葉在鍛到他和堀川國廣後，就將他們鎖在密室裡，先是故意在脇差的面前使用刑具惡意傷害打刀，將打刀弄成重傷又治好，之後又在打刀面前折磨脇差，如此反覆。

親眼看見重要的同伴被傷得奄奄一息卻無能為力，兩振剛被召喚出來的刀劍在撐了幾天後就相繼暗墮了，沒有上過戰場，暗墮後的力量不足又被早有準備的審神者控制住，也做不出有效的反擊。儘管之後髭切殺死審神者，他們被救了出來，但對審神者和時之政府的信任感已經降到谷底。

不過他們也清楚，時之政府不會無償提供靈力給不願意戰鬥的刀劍。作為刀劍，他們也不願被當作純粹的擺設，武器是用來殺敵的，只是有些審神者卻將變成人形的武器，當成了滿足自己慾望的工具。

就在付喪神們猶豫不決時，五花太刀又加上了幾句話。

「主人的身分比較特殊，沒有加入我們本丸，我也不能告訴你們。」三日月宗近說道：「但是加入我們的話，有機會見識到超乎想像的『風景』唷。」

三日月宗近和這座本丸的刀劍男士說話時，維因柏克正在一邊，藉由通訊器和自己本丸的幾振刀劍談話。

在重鑄後，刀劍們和煉金大師間建立了直接連結的契約，而通過這份契約，也能讓他們大略感知到對方的狀況，在彼此受傷的時候也能即時反應。因為契約的主導者是維因柏克，所以他能主動聯繫上所有的刀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刀劍們的位置，但刀劍們雖然可以感覺到煉金大師是否平安，卻不能主動聯絡。目前為止，他們聯絡時最常用的還是維因柏克製作的通訊道具。

（……那麼，我會打開傳送門，由你們去跟他們談，還有問題嗎？）維因柏克用通訊器對刀劍男士們確認道。

（沒有問題，大將。）（是，主人。）（好！我會努力說服他們的！）

煉金大師得到了確定的答覆，便對三日月宗近說：「三日月，我找了其他人來跟他們談談。」

「哦？那就太好啦。」三日月宗近笑道：「我正好有點傷腦筋要怎麼樣才能更好的表達善意呢。」

維因柏克伸出右手食指，上面戴著一枚金屬戒指，雕刻著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圖形，他在空氣中畫了一個圓，接著做出往前一推的動作，黑色的實心圓憑空出現、擴大，最終變成容許一人通過的橢圓形洞口。

一道人影從洞口走了出來，隨後又有兩人從洞口中現身。

「一期哥！」「藥研哥！」「加州清光？」

刀劍男士們接二連三的叫出了來者的名字。

一期一振已經從維因柏克那裡得知了現況，他看向這座本丸的兄弟們，露出溫和的笑容：「很高興能看到你們，弟弟們、小叔叔。」剛出陣回來沒多久，一期一振還未換下出陣服，長袖雙排扣軍服搭配軍長褲、外罩短披風，貴族的優雅和剛從戰場下來、還未完全退去的肅殺融合在一起，讓水藍色短髮的青年散發著獨特的魅力。

「博多、信濃、平野還有鯰尾、秋田和後藤，能與你們相見真是太好了。」藥研藤四郎也柔和了眉眼，勾起嘴角。他今天沒有出陣任務，正在本丸的圖書館看書，臨時被召喚，只穿著簡單的黑襯衫和短褲。

加州清光頸上圍著紅色圍巾，加上暗紅色上身和服搭配黑色行燈袴組成的內番服，並未攜帶本體。

他走向幕末時期新選組副長土方歲三的愛用打刀──和泉守兼定以及脇差堀川國廣，抬手打招呼道：「唷，和泉守、堀川。」

「你怎麼會……」和泉守兼定詫異的看著加州清光，他和其他刀劍還來不及為審神者隨意打開傳送門的舉動震驚，就看到突然出現的幾振刀劍，都是以前舊主共事過的同伴或兄弟。

「主人覺得由熟悉的人來跟你們聊聊，應該會讓你們覺得輕鬆點。」加州清光說道：「畢竟三日月殿身為天下五劍，初次見面會有距離感也是正常的。」

一旁的三日月宗近但笑不語，事實上維因柏克在觀察後也隱約察覺這座本丸的刀劍們態度有異，於是先用契約的心靈傳訊詢問他，五花太刀便提出「讓有關係的刀劍過來說服他們」的解決辦法。

三日月宗近與這座本丸的這幾振刀劍男士，在歷史因緣方面都沒什麼交集，很難讓這座本丸的刀劍產生信賴感，但如果由同刀派的兄弟或是共事過的同僚來談，效果就會好上不少。

這些暗地裡的盤算，三日月宗近並不打算說給別人聽，他本來就不太在意別人的評價，他人的議論，五花太刀通常只會一笑置之，並不會放在心上。

「三日月，不錯的辦法。」維因柏克淡淡地稱讚。

「多謝主人的讚美。這下本丸就能有新刀加入了，主人近期應該也需要更多的人手吧？」三日月宗近微微低頭看著煉金大師，雖然說的是疑問句，實際上卻是肯定句。

「……你，什麼時候……」當下，維因柏克難得的睜大眼，露出了明顯驚訝的神情。

「最近主人在吃飯時和休息時，沉思的時間變長了，而且您思考時都在盯著我們呢。」三日月宗近微笑著指出了審神者近期的異常。

「……我確實有在考慮是否要讓你們參與。」煉金大師沉默了會，回答：「這件事，回去再討論。」

「好的，願聞其詳。」五花太刀微彎眼眸，嘴角的笑意不減。

維因柏克讓加州清光、一期一振和藥研藤四郎留在這裡，談完之後再用時空轉換器回去。他和三日月宗近則準備先行回本丸。

「矢野先生，今天多謝你。接下來可能要請你先待在這裡，等到他們離開後再回本部了。」維因柏克朝本丸管理部的部員矢野說道。

這裡並非煉金大師的本丸，他地位特殊，又是時空穿越者，讓自己的刀劍擅自過來其他的本丸，儘管不會有人有異議，但為了維持時之政府和維因柏克雙方的關係，讓矢野留下作為監察員，也可以避免之後可能會出現的疑慮。

「啊，您太客氣了……這都是我該做的。」矢野慌張的擺手道：「能讓這些受到傷害的刀劍有個好歸宿，再好不過了。他們為了維護人類的歷史拚死作戰，卻被這樣對待，我身為人類感到非常羞愧……我只是個職位不高的部員，沒有當審神者的資質，只能盡力為他們找一位好的審神者，祈禱他們之後都能過得幸福而已……」

「矢野先生能有這樣的想法，我作為刀劍，很感謝你的心意。」三日月宗近用一雙綴有新月的眼睛看著他，鄭重的說道。

「啊、那個……我……」不知道該回答什麼的矢野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

「不是一定要是審神者才可以幫助刀劍，你現在做的，也是在幫助他們。」維因柏克表情放緩，說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很好。」

「謝、謝謝您！」被煉金大師和三日月宗近接連讚美，矢野眼睛發亮，認真的說：「我、我會繼續努力的。」

維因柏克臨走前對他說：「保持你現在的這份心情，矢野先生。你不是審神者，但或許，你也會有機會為刀劍做更多的事情。」
               
三日月宗近站在煉金大師身旁，總覺得這句話意味深長。

回到本丸後，他忍不住問道：「主人，您在最後為什麼對矢野先生那樣說？」

「未來有時候並不是自己想像的模樣。」維因柏克答道：「他現在是本丸管理部的職員，以後可能就不是了。」

三日月宗近追問道：「主人，您的意思是……？」

「只是一個可能，未來會如何，還要看他自己。」維因柏克說完，便閉口不言。

「嗯……我明白了。」三日月宗近想了想，笑了起來，卻也不說是明白了什麼。

煉金大師斜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關於你提到的人手問題，是因為我常用的材料，有一部分消耗太多，數量不足，所以需要到別的世界補充。」

「別的世界？」三日月宗近挑眉，問道：「主人的意思是，您要去其他的世界收集材料嗎？我們需要跟著去？」

刀劍與煉金術師 第71章 會議

「我考慮讓部分刀劍跟我一起過去那個世界，讓你們先試著面對不同於遡行軍的敵人。」維因柏克說道。

他頓了頓又問：「最近，在合戰場上遇到的遡行軍數量和強度，與政府調查報告不符的情況頻繁嗎？」

三日月宗近想了一下，回答：「您是指像我差點碎刀的那次嗎？如果是那種程度，並不算特別多。現在我們的實力與重鑄前差距很大，遇到敵軍增援時，也比以前更能從容應對了。」

「是嗎？……我知道了。」維因柏克低頭思索：「三日月，晚餐後，召集本丸練度最高的刀劍，至少要能湊齊一個部隊，我需要開一個會議。」

碎刀或刀解的刀劍復原後，因為並非原本的本體而是新鍛出來的，練度都會歸零，所以刀劍們都必須和新本體磨合，重新提升練度。

至於重鑄後的刀劍，他們的練度也會歸零，但在本質上與時之政府的刀劍男士截然不同，起點比政府的刀劍高上許多，只不過為了方便理解，維因柏克和刀劍們仍是習慣使用「練度」來稱呼力量強度等級。

「晚餐後嗎？好的。」三日月宗近點頭應道。

……

晚餐前，三振刀劍從四葉的本丸回來後，與維因柏克說了他們談話的結果。

「和泉守和堀川都打算加入我們了。主人，我成功說服他們啦！」加州清光興奮的說著，唇間可以看到小小的虎牙。

「清光，幹得不錯。」維因柏克點頭稱讚。

得到誇獎的加州清光彎起眼睛，顯得十分開心：「嘿嘿……」

「大將，那座本丸的兄弟們也願意過來。」藥研藤四郎說話時，語氣明顯上揚，有新的兄弟加入，無疑是件喜事。

「四花槍日本號雖然不屬於我們刀派，但他和那座本丸的弟弟們關係不錯，所以也同意加入。」一期一振補充道。

「一期和藥研也做的很好。」煉金大師滿意的讚道。

藥研藤四郎接著道：「除了兄弟們和幕末的刀劍，還有一振脇差物吉貞宗還在猶豫，但我們告訴他這裡有龜甲，他的表情當時就變了，所以同意的可能性應該蠻高的。」

物吉貞宗與打刀龜甲貞宗都是貞宗刀派的刀劍，物吉貞宗在四葉的本丸並未遇到同刀派的夥伴，聽到審神者森羅的本丸內有龜甲貞宗，頓時動搖了。

「嗯，弗克斯，告訴矢野先生和森川部長，審神者四葉的本丸，剩餘的刀劍我應該都會接手。在確定他們的回答前，我不希望有其他審神者插足。」維因柏克對坐在一旁的狐之助說道。

「是的，主人。」

確認接收新刀的事情已有答案，維因柏克便讓刀劍們解散：「辛苦你們了，去休息吧。」

晚餐後，三日月宗近按照之前煉金大師的指示，通知本丸練度最高的幾振刀劍到辦公室集合。

包含三日月宗近在內，本丸內目前最強的戰力有藥研藤四郎、加州清光、鶴丸國永、山姥切國廣、骨喰藤四郎。

「因為最近材料使用比較頻繁，部分資源的數量不足，近期我打算去其他世界補充。你們會想跟我一起去嗎？」維因柏克沒有強硬的下令，僅是詢問。

三日月宗近在其他刀劍還未反應過來前，就率先答道：「嘛，我身為近侍，自然是要隨侍主人左右的。」

「保護您是短刀的職責所在，而且變強的機會，我也不想錯過呢，大將。」藥研藤四郎沉穩地說道。

鶴丸國永金色的眼睛亮了起來，興致勃勃地說：「探索新世界嗎？這麼有趣的事情我可不能缺席呀！」

「當然要去，想讓主人看到更強、更可愛的我呢。」加州清光沒有絲毫遲疑的說道。

骨喰藤四郎默默地點頭道：「我也要出戰。」

脇差骨喰藤四郎在歷史中原本是薙刀，後來被磨短、燒毀，後被修復，時之政府和神明利用信仰力打造出來的「骨喰藤四郎」，也因此失憶的很嚴重。同刀派的太刀一期一振和脇差鯰尾藤四郎也有相似的經歷，失去記憶的狀況各有不同。

維因柏克為白髮的脇差重鑄後，骨喰藤四郎曾透過網路查詢過歷史，之後似乎看開了什麼，雖然話仍舊不多，但對失憶的事情並不像以前那麼糾結了。

「我要去。」山姥切國廣看著煉金大師，碧青色的眸中滿是堅定。

山姥切國廣被稱作國廣的第一傑作，卻是仿造山姥切長義的仿品，這也讓山姥切國廣十分自卑於自己的身分，可是在他的內心裡，對自己的實力卻是自信的。兩相矛盾的想法使得名為「山姥切國廣」的打刀，在大多數審神者間的評價是「一振實力不錯但是不好溝通的刀劍，自卑、執拗」。

而維因柏克本丸的山姥切國廣，在知道自己並非歷史上那振真正的「山姥切國廣」，而只是時之政府鍛造的仿品後，的確是消沉了一段時間。

在維因柏克要為他重鑄時，山姥切國廣忍不住問道：「我、我只是本作山姥切長義的仿刀、也不是真正的山姥切國廣……您不會覺得擁有我這樣的刀，有失身分嗎？」

「就我看過的考據資料，擊退山姥的，人類認為很有可能是山姥切國廣而不是長義。也就是說，山姥切這個稱呼，應該獨屬於「山姥切國廣」才對。山姥切長義的名字……反倒可能是本源「山姥切國廣」的前主之一，名為石田的武士擊退山姥後以訛傳訛出現的。」維因柏克語調平淡地將驚人的事情說出口。

「……！」山姥切國廣驚愕的說不出話。

「至於仿品，真要說的話，時之政府旗下所有的刀劍男士，都是正品的仿品。天下五劍之一的三日月宗近、你所謂的本歌(註：本作、被致敬者)山姥切長義，當然也只是仿品。」維因柏克直截了當的揭開了事實。

他對金髮的打刀說道：「我將你們重鑄後，你們就是我鑄造的仿品，但那又怎樣呢？假如到了其他世界，別的世界不清楚此處的刀匠或歷史，只會知道，你們是維因柏克．奧法斯的作品。硬要去計較正品或仿品，我認為沒有太大的意義。」

「你沒有擊敗山姥，那就擊敗比山姥更強的對手，證明自己的本事。你是我鑄造的刀，定然有這樣的實力。」

山姥切國廣愣住了，他怔怔地望著維因柏克，手下意識的捏緊了披在身上的白布。

過了許久，金髮的打刀才恍然回神，他朝煉金大師低下頭：「以後……雖是一振仿刀，我願為您而戰，主人。」

       

「你們都同意的話，就作為先遣部隊跟我一起去，如果沒問題，我也會考慮讓其他刀劍過去。」維因柏克說道。

「大將所說的世界，敵人是什麼樣的呢？有需要注意的事情嗎？」藥研藤四郎謹慎的問道。

維因柏克抬手，空氣中突然裂開一條漆黑的裂縫，他將手伸進了裂縫中，拿出了一本書。那本書有硬皮製的外殼，邊緣是銀色的不知名金屬雕刻的裝飾，整本書厚約三公分，長度約十五公分，寬度大概十二公分。

煉金大師翻開書本中的一頁，刀劍們不曉得他做了什麼，只看見書頁發出光芒，接著周圍的環境就從辦公室變成了長著各種奇怪植物、不時有畸形怪物路過的廢墟。

鶴丸國永伸手想摸，手卻穿過了物體，讓他面露驚奇。

其他刀劍男士轉動視線，神色驚異的觀察四周。

「這是……幻象嗎？您是從哪裡取出東西的呢？跟您常用的空間戒指好像不太一樣？還有您手中的這是？」鶴丸國永金眸閃閃發亮，對新奇的事物充滿好奇。

「那是我自己做的隨身空間，捕捉破碎的位面空間碎片，修整後與靈魂綁定，就能跟著我到任何地方。手上這本，是我的煉金筆記，用來記錄覺得重要的情報或是旅行紀錄，是我自己做的。這個是其中一種功能，可以再現紀錄中的景象。」維因柏克解釋道。

他看向鶴丸國永：「至於空間，等你們能夠熟練運用靈力，實力達到一定程度，也可以自行開闢一片空間出來。我的這個方法比較簡單，但也需要一點運氣才能找到合適的碎片。」

「哦，自己開闢空間嗎？聽起來很有趣……」鶴丸國永探頭看著煉金大師手上的筆記本。

維因柏克也不制止他，轉而示意刀劍們看看周圍走動著的生物，說明道：「這個世界，為了方便記錄，我替它取了代號叫『末日：變異體』。這裡的高智慧生物與你們這邊不同，沒有妖怪或是神明，只有人類，他們造出了一種病毒，導致數顆星球的生物出現變異，沒有撐過變異過程的生物都死去了。所以實際上，此處的原生人類已經滅絕。」

「世界意識等級不高，也因此受到重創，沒辦法自行排除變異生物，他發布了委託，會以該世界的資源作為報酬，希望時空旅行者前往那裡幫忙殺死變異體。只要殺死一定數量的變異體，就可以從那個世界拿走一部分資源，而我想要大量的礦物和一些植物，這裡都有。」

煉金大師指著其中一隻生物，說道：「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是一級變異體，是人類受到感染後變成的，大致上還維持人形，只是皮膚變黑變硬，力量變大和速度變快，但僅靠本能行動，不算很難對付。變異體的強度，就我所知被大略分為五個等級，一級最低，五級最高，三日月現在的實力，應該與四級的變異體相當，對上五級變異體就算不敵，也不至於無法逃離。至於五級以上的變異體，我之前只遇過一次，現在那裡的情況可能變得更嚴峻了，五級以上的變異體變多了也說不定。」

藥研藤四郎繞著那隻變異體走了兩圈，問道：「大將，這些變異體是單獨行動的嗎？還是會集體活動呢？」

「都有，行動模式通常跟他變異前的本能或習慣有關係。不過，這些變異體的變異程度越高，智慧就越高，甚至能用特殊的方法彼此溝通，被感染的生物充滿攻擊慾望，別小看他們，不要大意。」

三日月宗近將手掩於袖中，一邊聽著維因柏克的解說一邊掃視附近的環境。

「唔……看起來，這裡的文明程度，與我們這裡的現世很接近呢。」

「沒錯，是很接近。」煉金大師點頭道。

加州清光皺眉盯著變異體：「嗚哇……長成這樣……主人，變異體都長得這麼醜嗎？」

「嗯，大多如此。」

「主人，我們什麼時候過去？」山姥切國廣沉聲問道。

「確認新刀會來，安頓好他們，之後就可以過去。在這個期間如果你們能夠自己應付變異體，那我會先回來處理別的事。出發的時間……預計兩週後。」煉金大師思索了下，回答道。

「三日月，到時候由你指揮。」他任命實力最強的五花太刀作隊長。

三日月宗近聞言，轉頭看向維因柏克，微笑著應承道：「好的，定不負所託。」

       

將前往異世界的隊伍成員安排好後，隔天，維因柏克立刻著手於復原四花太刀．膝丸的工作上。

他在鍛刀室操控鍛刀爐，造出了膝丸的本體，接著將從四葉的本丸中樞提取出來的記憶備份與靈格注入其中。維因柏克要求到四葉本丸的辦公室和鍛刀室，就是為了調出膝丸的記憶備份和初始靈格。

有了儲存的記憶，再將其放入新鍛的本體內，之後只要喚醒其中的靈格，髭切期待的膝丸便能恢復了。

將碎刀或刀解的刀劍男士復原的步驟，維因柏克已經駕輕就熟，他動作很快，只花了大約半天的時間便完成了。只不過他並未將膝丸召喚出來，而是叫上三日月宗近，帶著膝丸的本體前往時之政府。

在上次維因柏克特別跟森川部長要求過後，暗墮刀劍研究部為髭切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作為他暫時的居所。

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去找髭切時，四花太刀正無聊的躺在床上發呆。

「唔……是您啊。那些研究員對您很崇拜呢，光是誇讚的話就不知道說了幾遍……」髭切用右手撐起身體，另一手抓著自己的本體，看似懶散，但三日月宗近一眼就看出對方肌肉緊繃，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毫無戒備。

「我手上的就是膝丸，但我還未喚醒他。」維因柏克說道：「那麼，需要我直接用靈力讓他顯現嗎？」沒有被審神者契約的刀劍，雖然能夠被靈力喚醒，但缺乏穩定持續的靈力供給，只能短暫的顯現一段時間，靈力不足的話又會回歸本體。

髭切看著黑髮青年手中的太刀，表情有些怔然，他並未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一會，才開口。

「……啊，麻煩您了。」

維因柏克聽見他肯定的回覆，很乾脆的注入了靈力，只見櫻花花瓣噴湧而出，落在眼前，一道身影從中出現。

「我是源氏的寶刀，膝丸，兄長他……」出現的青年有著一頭淺綠的短髮，跟與髭切相似的茶金色雙瞳。他說著自我介紹，視線往一旁掃過，看到髭切時頓時呆滯了，嘴巴開合著，卻說不出話來。

同一座本丸鍛出來的刀劍，彼此的靈格會有一種聯繫，能夠分辨出對方是否來自於所屬的本丸。除此之外，隸屬於同一位審神者的刀劍男士，也可以透過契約中的靈力來辨認同伴，審神者也是依靠靈力區分同樣外貌的刀劍中，哪一振是屬於自己的。

因此雖然前任審神者死亡，契約消失，但被維因柏克修復後的膝丸，仍舊可以認出眼前的髭切是同屬於一座本丸的兄長。

「……喔呀，弟弟……嗯──是叫什麼呢？」髭切開口，瞇著眼睛，故作沉思。

「我是膝丸啊！」膝丸下意識的叫出聲，隨即又壓低嗓音，語氣有些惶然：「四葉大人她……」

「別提那個死人啦，弟弟。」確定了眼前的弟弟是自己熟悉的那一振，髭切似是放下了警戒，身體往後一靠，語含冷意：「她可不是我們的家主呢。」

膝丸看著髭切，眼眶漸漸泛紅，哽咽地說：「真、真的是兄長嗎？我以為……」

「真愛哭呢，弟弟。」髭切這麼說著，語氣卻放軟了。

「我才沒有……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兄長了。」膝丸用衣袖擦了擦眼睛。

「我也很高興……嗯──能夠再見到弟弟呢。」

「兄長剛剛又忘記我的名字了對嗎！我叫膝丸，膝──丸！」

髭切擺手道：「是是是，弟弟是叫膝切呢。」

「是膝丸啊……兄長……」膝丸無力的反駁道。

三日月宗近在一旁站著，並不插入兄弟間溫馨的相見。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審神者，對方也沒有說話，僅是默默地望著兩振刀劍。

「主人，」五花太刀悄聲說：「看來本丸越來越熱鬧了呢。」

「唔。」維因柏克應了聲：「你不喜歡嗎？」

「不會唷。不如說這樣才好。」三日月宗近笑道：「主人會討厭嗎？」

煉金大師抬眼看了看髭切和膝丸的互動，輕聲回道：「無妨。」

兩振源氏的寶刀敘舊了一段時間，才將注意力轉向維因柏克和三日月宗近。

「失禮了，非常抱歉，沒有先向您道謝。萬分感謝您對我和兄長的幫助。謝謝您，讓我能夠再見到兄長。」膝丸低頭朝煉金大師行禮，鄭重的說道。

「這是我和你哥哥的約定，正好我的本丸沒有你們在。」維因柏克十分誠實的答道。

髭切歪著頭，茫然地說：「嗯……我有說一定會去您的本丸嗎？」

「哦……這是你的答案嗎？髭切？」三日月宗近面帶微笑，雙眼微瞇。

「兄長！」膝丸夾在兩振刀劍中間，無措的勸說：「這位大人幫了我們，加入他的本丸為他效力，是應該的啊。」

「可是我不想再失去你了啊，弟弟。」髭切垂眸，一副心情低落的模樣：「我不知道這位大人，會不會又是一個四葉呢……」

「兄長……」膝丸看到這樣的髭切，又回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禁握緊了掛在腰側的本體。

三日月宗近和髭切對視，似是無聲的交鋒。

對於髭切的態度，維因柏克沒有發怒，只是淡淡地說道：「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我會讓政府再去找別的髭切和膝丸。」

淺金髮色的太刀聞言，挑起一邊的眉毛，眼中閃過詫異。

對於煉金大師的回答，三日月宗近並不感到意外，他對髭切說道：「主人就是這樣的性格呢，他不會勉強你們。不過，四葉本丸的其他刀劍，應該都會加入我們的本丸唷。」

「這、真的嗎？」膝丸驚訝的道。
       

三日月宗近給了膝丸肯定的回答：「是的。」

膝丸不禁看向自己的兄長髭切。

「唔，但我和弟弟可沒怎麼和他們相處過呢。」髭切漫不經心的說道。

一開始顯現的髭切並未被馬上囚禁，而是作為出陣部隊的一員在本丸內生活。審神者四葉以冷漠的態度對待刀劍男士，受傷是家常便飯，雖然不至於不給治療，但處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刀劍們光是應付每天的出陣任務和內番雜事就疲於奔命了，不可能有悠閒的機會。

因為任務繁重，幾乎沒時間休息，在戰場上因疲憊失誤、導致碎刀的情況十分頻繁，碎刀後，審神者就會鍛造新刀，部隊裡大部分的刀劍都碎過至少一次，新的刀劍被召喚出來後沒有之前的記憶，不同刀派彼此相處的時間很短，關係頂多只能說是一般。

歷史悠久的太刀髭切雖有察覺到審神者的異常，但因忙於應付出陣而並未深究，直到膝丸出現。膝丸是審神者在一次鍛刀中鍛出來的，一開始也被安排在出陣隊伍中，但過了一個月左右，審神者偶然看到了髭切和膝丸間深厚的兄弟情誼後，她看向兩振刀劍的目光就變了。

──「呵呵，關係好的兄弟啊……暗墮的話，想必會很有趣呢。」

髭切永遠記得他在密室中醒來時，審神者說過的話。

他不記得被折磨了多久，而膝丸在他面前碎刀時，仍舊咬著牙一聲不吭。

──「啊，真是感人，為了哥哥，都不敢喊痛呢。」

這麼說著的審神者，臉上是笑著的，但髭切只看到那副漂亮的皮囊之下，滿是扭曲的惡意。

──「真是冷漠的哥哥啊，弟弟都碎刀了也沒有暗墮嗎？」

審神者對髭切沒有暗墮一事非常不滿，手段越來越過分，太刀身上的傷好了又出現，反覆著、彷彿沒有盡頭。

髭切一直等待著，直到終於有出手的機會，在靈力變質的下一刻，他憑藉暴增的力量掙脫了束縛，毫不猶豫的伸手扣住審神者的脖頸。

審神者的脖子被扭斷前，驚恐的眼神映照在太刀茶金色的瞳孔中，而他從對方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勾著的嘴角和微露的虎牙。

之後，暗墮的髭切被暗墮刀劍研究部前任部長竹內派人帶走，作為實驗體時的記憶十分混亂，少部分時間是清醒的，但卻無法控制身體，而大部分的時間，他對一切都一無所知，破壞的慾望佔據了全部的心神。維因柏克的靈力在體內流轉的這段期間，是他意識最清醒的時候了。

「嗯……不過，受了恩情卻不回報，的確有損源氏的名聲呢。」從回憶中回神，髭切看了看焦急的弟弟，語氣一轉，輕柔地說道。

他握著本體刀起身，站到了維因柏克的面前，隨後單膝跪地。

膝丸眼看兄長做出的舉動，立刻跟著上前跪在了髭切身邊。

「源氏重寶，髭切，嘛，雖然是暗墮的……往後請多指教了，這一代的主人。」

「同樣是源氏重寶，膝丸，願向您奉上忠誠，主人。」

維因柏克低頭看著兩振太刀，回應道：「嗯，歡迎加入，髭切、膝丸。」

他取出放在外套裡的刀帳，翻到了紀錄刀劍的那頁，催動靈力建立契約連結。

刀帳上，屬於髭切和膝丸的名字亮了起來，也顯示出了刀劍的人形模樣圖片，代表著契約成功了。

感受到身體裡的靈力契約成形，那強大的靈力讓髭切先是一頓，接著不動聲色的從地上站起，懶洋洋的道：「那麼，主人，我應該可以從這裡離開了吧？」

「可以。」維因柏克收起刀帳，回答道。

膝丸面色嚴肅的站在一旁，看起來非常沉穩，但三日月宗近敏銳地察覺了他掩藏的緊張。

「哈哈哈，有新的同伴加入是好事情呢。主人，不如辦個歡迎會怎麼樣呢？」三日月宗近輕笑出聲，對維因柏克建言道。

煉金大師聞言，沒有遲疑的回道：「好，三日月你和其他人處理。」

「明天其他新人就會到我們的本丸了，新人應該會想跟主人多相處，主人歡迎會的時候能出席嗎？」三日月宗近問道。

「嗯，時間確定了跟我說。」維因柏克又很爽快地答道。

髭切聽著一人一刀的對話，眼底閃過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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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時間比較有空閒可以閱讀，於是考慮一口氣讓大家看個痛快吧，這也是我追文時最希望作者會做的事情呢（笑）。

因為已經簽訂了契約，髭切和膝丸比其他同伴都要早進入維因柏克的本丸。

當他們站在萬夜櫻樹下，看見了與之前的本丸截然不同的景色時，冷靜如髭切也不禁面露訝色。

「我有事要先處理，三日月，他們交給你了。」維因柏克囑咐道。

「是。」

目送著審神者離開，膝丸不像髭切，情緒外露的十分明顯：「兄、兄長，這裡……」

「主人的本丸是完全屬於他的，擁有絕對的支配權，所以與其他本丸不一樣，是主人親自改建過的。」三日月宗近悠然地說明道：「包括這座本丸的刀劍男士在內，我們也都是直屬於主人的，時之政府沒有命令我們的權力。」

「哦？」聽到這裡，髭切瞇眼問道：「這是時之政府和主人的約定嗎？」

「並不是單純的約定，是已經明文訂下的契約，有雙方的靈力為證。主人並非此世之人，是來自異界的旅行者，掌握很多這裡沒有的技術，時之政府需要主人擁有的知識和專業，所以用本丸和刀劍男士的所有權作為交換，請主人提供協助。」三日月宗近對髭切和膝丸說道。

「給暗墮刀劍使用的抑制器，就是主人的發明。」

「抑制器……」髭切回想著在暗墮刀劍研究部裡，那些研究員們談論的事情，若有所思。

膝丸剛被維因柏克從碎刀狀態復原，對這些一無所知，儘管心中困惑，但他謹慎的並未馬上問出口。

「另外，本丸內的刀劍都經過了主人的『重鑄』，至於什麼是重鑄，你們可以問問藥研，他會給你們比較詳細的解釋。」三日月宗近微笑著說道。

「藥研嗎？好的。」膝丸認真的記下。

「百年後，主人會離開這個世界，到時候，你們可以選擇要隨主人離開或是另作打算。」三日月宗近說道。

髭切敏銳的問道：「我們？你們的決定是？」

「唔，其他同伴我不清楚，但長谷部、加州、鶴丸跟山姥切應該會跟主人一同離開。」三日月宗近想了想，回答道。

「跟著主人的話，就有機會看到更多的新世界，套句鶴丸的口頭禪──」

「人生中驚訝是必要的，什麼事情都能預想到的話，心就會因此先死的！」一道嗓音忽然從旁出現，一身白色出陣服的鶴丸國永甩動有著長長衣袖的羽織外套，從樹上跳了下來，笑著接話。

「喔呀，是鶴丸啊。你出陣回來了？」三日月宗近看到白髮金眸的太刀青年，打了聲招呼。

「哈，剛回來就看到有新人來了。」鶴丸國永將雙手探進袖中，向髭切跟膝丸頷首。

「歡迎啊，我是鶴丸國永，這座本丸跟其他本丸不一樣，充滿驚喜唷。我們的人手不太夠，正是需要新人的時候呢。」他笑容滿面的說道。

三日月宗近對鶴丸國永說：「鶴丸，你來得正好，可以帶他們去找藥研嗎？我有事要找陸奧守。」

「行啊，我剛好要去餐廳，藥研應該會在那裡。」鶴丸國永答應了，轉頭對髭切和膝丸說：「你們跟我來。」

三日月宗近目送三振刀劍離去，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他準備先去找當值的另一名近侍，商量舉辦歡迎會的事情。

……

鶴丸國永帶著髭切和膝丸抵達了餐廳，那裡已經聚集了很多振刀劍男士，正在吃午餐。

「啊，鶴先生，你來啦……身後的是新人嗎？」面對著餐廳入口的燭台切光忠正巧看到了鶴丸國永。

「沒錯，是源氏的兄弟刀唷。」鶴丸國永向同伴們介紹道。

「我是膝丸，這位是我的兄長。」膝丸走上前，認真的對眾刀劍介紹道。

「嗯，我是膝切，我的弟弟……是叫薄綠呢。」髭切在一邊用慵懶的語氣說著，歪著頭作思考狀。

膝丸欲哭無淚的喊：「兄長！我剛剛已經說了是膝丸啊，雖然也是有被叫做薄綠……還有你的名字是髭切啊！」

「是是是，吼丸，你叫得太大聲啦。」

「我是膝丸啊……兄長……」

靠過來的刀劍們看見他們的互動，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看來是故意的呢……）

（嗯嗯……百分之百是故意的，真是惡趣味的哥哥啊。）

「歡迎你們，我是燭台切光忠，你們想吃點什麼嗎？今天的午餐菜單在這裡。」燭台切光忠眼看膝丸眼眶泛紅，連忙出聲道。

「還有甜點，所有餐點基本上是不限量的。」大和守安定補充道：「雖然是這麼說啦，但還是量力而行比較好，吃撐了會很難受。」

膝丸被轉移了注意力，終於不再關注髭切一直叫錯名字的問題，他認真的向燭台切光忠和大和守安定道謝，然後看著菜單，詢問兄長的意見。

「兄長，你想吃什麼？」

髭切也不再繼續逗弄性格正經的弟弟，他看了看菜單，回答道：「唔……好多品項啊……那我要……」

他們選好了餐點，幾振刀劍選了個位置坐下。

「你們在找藥研嗎？他一會就過來了。」聽了鶴丸國永所說正在找人的事，燭台切光忠答道。

剛從門口進來的黑髮短刀耳朵靈敏：「找我？怎麼了？」

他看向坐在不遠處的刀劍付喪神：「嗯？是新同伴嗎？」

       

「是源氏的髭切和膝丸唷。」鶴丸國永笑著答道。

藥研藤四郎走近桌邊，拉了一張椅子坐下。

「歡迎，我是藥研藤四郎，請多指教。」

「我是膝丸，請多指教。」膝丸認真的向藥研藤四郎點頭致意。

「三日月殿說，有關『重鑄』的事情可以向你詢問。」

「啊，重鑄嗎？我明白了。」藥研藤四郎推了下眼鏡，接著道：「關於這件事──」

他對兩振新來的刀劍詳細解釋了重鑄的事情。

當聽到重鑄以及和煉金大師契約後，就能擺脫暗墮的副作用時，膝丸喜形於色，忍不住轉頭望向身邊的髭切。

「兄長，這樣的話……」

髭切懶洋洋的靠著椅背，一副不是非常在意的模樣。

「新主人很厲害嘛……所以你們都已經重鑄過了？」

「是的，在大將成為這座本丸的審神者後，我們這些原本的刀劍男士，都被重鑄過了。」藥研藤四郎說道。

「唔，那……」髭切又問了藥研藤四郎幾個問題，他說話看似隨意，但問的問題卻又非常關鍵。

藥研藤四郎心中微凜，面上仍然不動聲色的回答髭切的提問。

而膝丸在知道刀劍男士並非分靈的真相之後，表情就像是凝固了一樣，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僅能機械性的應聲。

「──大致上是這樣。」黑髮短刀最後做了個總結，又跟兩振新刀說起了其他事項。

「房間的話，你們可以考慮一起住一間，或是在同一棟的一層樓內，各自選一間住，不管是哪一種都沒關係，大將不會干涉。」藥研藤四郎說：「大將身邊有兩位近侍，第一近侍是三日月殿，也兼任第一部隊隊長。至於第二近侍，則是按抽籤的順序輪流擔任，任期一週，你們剛加入，應該會排在最後面。」

髭切聞言，有些訝異的道：「聽起來，三日月的近侍一職，是沒有輪換的呢。」

「是的，三日月殿的近侍職位是大將指定的。」

「哦……你們不會覺得不公平嗎？」髭切用軟綿的語調，說了近似挑撥的問句。

「如果沒有三日月殿，也許我們就等不到大將接手這座本丸了。大將指定他擔任近侍，我們都心服口服。」藥研藤四郎冷靜的回道。

周圍的其他刀劍男士也跟著附和。

「三日月喜歡喝茶發呆和吃甜食，之前老愛自稱老爺爺，但實力沒話說。他腦子裡彎彎繞繞的，臉上在笑，實際上在想什麼那可就不一定了。」鶴丸國永一邊咬著烤肉串，一邊喝著飲料說道。

「鶴先生，某些事情上，你跟三日月殿也差不了多少……」燭台切光忠無奈的道。

「三日月殿、人很好……」五虎退小聲道。

拿著午餐坐下的龜甲貞宗慢條斯理的推了推眼鏡：「不聲不響就突然動手……而且……哼哼哼……」

「清光討厭三日月殿有時會一意孤行，不把自己的生死當一回事，會找三日月殿對練，想要給他教訓。」大和守安定笑著說：「不過到現在為止，一次都沒贏過。」

髭切摩娑著手裡的餐具：「唔……聽起來，你們很信任他。」

一向寡言的骨喰藤四郎，淡淡的說道：「作為同伴，彼此信任、互相協助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骨喰哥說的沒錯呢。」亂藤四郎點頭道。

刀劍男士們的談論，隨著三日月宗近走進餐廳而中斷。

「各位，我和主人提議可以辦個歡迎會，歡迎新同伴，主人已經同意了。」深藍短髮的五花太刀說道。

同為近侍的陸奧守吉行爽朗的笑著補充：「明天其他的新人就要來了，歡迎會預計在後天的晚上開始，那天的出陣暫停一天，難得有這麼多新同伴，咱們可要好好表現一下！」

「喔喔！」

「歡迎會啊……料理的話……」

「主人會參加嗎？」

「會唷。」

「那太好了！」

「有很多新的兄弟呢，也許可以準備個表演？」

「聽起來不錯。」

餐廳內的刀劍男士們興奮的討論著。

「膝丸，你知道原來的本丸內的同伴，有什麼喜好嗎？例如料理的偏好之類的。」燭台切光忠問道。

「這個……我……不太清楚……」膝丸僵硬的回道。

「我和弟弟跟其他人不太熟悉呢。」髭切平淡的說道。

燭台切光忠沉吟片刻，說：「這樣啊……那你們有什麼喜歡的料理嗎？」

「咦？我、我和兄長嗎？」膝丸有些呆愣的道。

「當然，你們是新同伴不是嗎？歡迎會也是為你們舉辦的。」燭台切光忠理所當然的說道。

聽見戴著單邊眼罩的黑髮太刀用溫和的語氣這樣回應，膝丸十分感動：「謝謝你。」

「之後就是同一個本丸的同伴了，不用太過緊張。」燭台切光忠安慰道：「你們才剛加入，有不懂的可以問，大家都會回答的。」

「多謝你，燭台切先生。」

膝丸和燭台切光忠輕鬆地交談著，髭切看了看周圍，餐廳內十分熱鬧，眾刀劍的臉上全是笑容。

淺金髮色的太刀垂下頭，望著手中茶杯內的飲料，略為晃盪的水面倒映著他的雙眼。

那雙茶金色的眼眸中，隱約出現了波動。

歡迎會的事前準備因為有煉金人偶的協助，刀劍男士們需要做的並不多，只要明天撥出時間完成煉金人偶辦不到的事情就可以了。大部分的刀劍在吃完午餐後就先去忙別的工作了，出陣、遠征或是到手合場對練、到現世去等等。

髭切和膝丸才剛到本丸，也沒有被安排任務。三日月宗近便拜託燭台切光忠帶他們去選今後要住的房間，還有準備衣物跟一些用品。

「大部分的生活用品房間內都有，衣服的話，如果不想去萬屋買，或者萬屋店家的網頁上沒看到喜歡的，也有專門製衣的煉金人偶。」燭台切光忠帶著兩振源氏的刀劍沿著鋪出來的平面道路行走，邊走邊說明道。

「因為本丸太大了，這裡有浮空板可以當作代步工具，如果想到更遠一點的森林或是大海，有浮空車能使用。操作非常簡單，照著螢幕上的指示做就好。」他指著路旁的交通工具說道。

「好的。」膝丸點頭，認真的記下了。

髭切扭頭看著旁邊的路燈和植物，默然不語，就像是在發呆。

燭台切光忠也不在意，刀劍男士的性格本來就各有不同，反正膝丸一定會照顧自己的兄長，他就不多管閒事了。

將本丸比較重要的建築物和功能介紹了一遍，又帶著他們選好了房間、量好衣服的尺寸和款式，燭台切光忠就跟膝丸和髭切道別了。

「你們可以到處看看，有問題的話，這是通訊器，每個人身上都有，可以找我或是別人問，出陣時也要攜帶，能夠聯絡隊友。」站在房門外的走道上，燭台切光忠將維因柏克製作的通訊器和使用說明交給了膝丸。
       
「多謝你，燭台切先生。」

「這沒什麼，不用那麼客氣。」

燭台切離開後，膝丸關上房門，將其中一個通訊器遞給了髭切。

「兄長，你有想去哪裡嗎？」

「唔……想睡……」髭切拿過通訊器，轉身趴在鋪了棉被的床上，臉埋在被子裡，模糊的道。

「那我陪著兄長。」

分離許久，終於又相逢的兄弟，安安靜靜的一起待了一個下午。

直到臨近晚餐時間，他們才離開房間。

……

晚餐後，大廣間外的走廊上，三日月宗近穿著深藍色浴衣，手捧茶杯，一臉愜意的端坐著，欣賞庭院的景色。

在木製地板上行走的細微腳步聲從走廊的一頭響起，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三日月宗近沒有轉頭，腳步聲來到他的身邊，人影矮下身，坐下。

人影並未出聲，三日月宗近便也沒有開口，靜靜的賞景。

過了不知多久，坐姿挺拔的五花太刀舉杯啜了一口茶水，才悠然的啟唇道：「觀察和試探後，如何？」

「……比我預想的，要好的多呢。」

天上的雲緩緩移動，月光漸漸照射到了走廊上，隱沒在陰影中的人影慢慢變得清晰。

有著一頭淺金短髮的源氏重寶．髭切沒有穿出陣服，而是穿著今天才拿到的休閒服，披著白色的運動外套，他左腳弓起，右腳伸直，左手搭在左膝上，望著走廊外的景色，臉上十分平靜。

三日月宗近的視線仍然看著庭院：「哦？那主人呢？」

髭切低頭看向戴在手腕上的抑制器，那是晚餐時，維因柏克交給他的，由於髭切的暗墮程度比較高，抑制器和三日月宗近之前用過的相同，都是特製的。膝丸沒有暗墮，但為了避免被感染，也需要配戴一般的抑制器。

若是他們都接受重鑄並且和維因柏克直接定下契約，就不必再擔憂暗墮的問題。

但要讓曾經吃過虧的源氏重寶心甘情願的俯首稱臣，並非易事。

「主人啊……唔，雖然寡言，但的確是位好主人。」可僅是如此，還不夠。

三日月宗近聽出了髭切的言外之意，眼中露出一絲深意：「嘛，接受重鑄和契約，對主人而言並不代表什麼。」

「如我先前所說，主人並沒有強制我們效忠的意思。」三日月宗近接著道：「之前藥研想向主人獻上忠誠，但主人拒絕了，他讓藥研再仔細想想。」

髭切將下巴靠在膝蓋上沉吟。

「主人很敏銳，他能察覺到你真正的心思，所以若不是真心的，就不必向主人提了。主人不會接受的，髭切。」

「這樣嗎……」髭切低喃。

「那麼，你是怎麼想的？」源氏的太刀側頭看向三日月宗近：「我記得你在提到百年後願意追隨主人離開的刀劍時，可沒有說到你自己唷？主人最倚重的近侍先生？」

髭切詢問的語氣夾帶著絲絲涼意。

面對這樣的質問，三日月宗近仍舊鎮定，臉上微帶笑意：「我啊……如果主人需要我的話，自然是義不容辭了。」

「呵……」髭切輕笑一聲，隨即站起身。

「我會去向主人提重鑄的事情。」他說：「有能夠變強的機會，為什麼不同意呢？」

隨著話音落下，髭切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轉角，三日月宗近則是坐在原處，抬頭看向夜空。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片刻後，略帶迷茫的低語飄散在夜色中。

隔天，已故審神者四葉本丸的其他刀劍男士，由加州清光帶領，抵達了維因柏克的本丸。

他們先是被時之政府的矢野部員用時空轉換器傳送到了時之政府總部，等到煉金大師派出的刀劍到達後，才藉由時空轉換器來到他們未來的新家。

萬夜櫻下，一期一振和大和守安定等刀劍男士正等在那裡。

看見出現的新同伴們，負責帶領新人的幾振刀劍露出笑容，走上前迎接。

「喔喔，你們終於到了！」

「兄弟！」

「能見到你真高興。」

「我也是啊！」

「先跟你們介紹一下本丸內的重要設施。明天晚上有為你們舉辦的歡迎會，一定要來唷！」看他們互相打過招呼，加州清光朝大和守安定和一期一振等刀劍點頭，轉身對新來的夥伴說道。

讓歷史淵源較深的刀劍為新刀帶路和導覽，是三日月宗近及藥研藤四郎的建議，可以降低新刀的不安和緊張感。

若無意外的話，煉金大師本丸以後的新刀，都會以暗墮刀劍與無主的二手刀劍為主，這些刀劍的警戒心較重，對審神者和時之政府的信任度偏低，由刀劍男士去接觸比審神者親自上場更好。

而且維因柏克說話過於簡潔，實在太容易讓初次見面的人對他的性格產生誤會。

藥研藤四郎跟著煉金大師去過好幾趟學校，發現他在學校的態度並沒有這麼冷淡，忍不住詢問了其中的緣由。

「在現世生活需要社交，雖然不擅長，但我會盡可能維持基本的人際關係。」維因柏克用一種略帶疑惑的語氣回答了藥研藤四郎的問題：「如果表現的太不合群，對學校生活不利。你問這個問題，是有什麼原因嗎？」

藥研藤四郎和一旁的三日月宗近對視了一眼，才回問道：「因為大將在本丸裡和在學校給我的感覺不一樣，覺得有點奇怪……您的意思是，在本丸內的，不需要偽裝嗎？」

煉金大師這次明顯的挑了下眉毛：「本丸不是學校，為什麼需要？」

聽到這個答案，三日月宗近一愣，察覺到了其中的含意，忍不住笑了起來：「啊……的確是不需要呢……嗯、哈哈哈。」

藥研藤四郎也明白了維因柏克話中的意思，跟著勾起嘴角：「好的，這部分我們會盡量協助大將的。」

「嗯。」維因柏克點頭：「你們很可靠。」

「喔呀，不勝榮幸。」三日月宗近彎著眼睛說道。

藥研藤四郎輕勾嘴角：「必不辜負大將的信任。」

……

各個刀派的刀劍領著同刀派的新人沿著道路走，一邊介紹周圍的建築物、設備和本丸的規定。

「如果要找主人，但是主人在研究室的話，請務必要敲門。主人不太喜歡在做研究時被人打擾。」
       
「手入室被改造過，跟一般的本丸不太一樣，只要在一定範圍內就有治療效果。萬夜櫻下面也有手入裝置，剛出陣回來如果受傷，先待在這裡就可以治療。」

「出陣時使用的時空羅盤和時空轉換器也不一樣……」

「手合場在這裡……使用方法……」

「大廣間和餐廳……圖書室……這是娛樂室……」

「……農田……隔壁是養殖區……大海……那邊是山……」

新來的刀劍男士們聽著講解，被這座本丸和整個空間據點的大小，以及豐富資源震驚的目瞪口呆。

「這都是森羅大人做的嗎？……」物吉貞宗瞪大眼看著四周。

龜甲貞宗點頭：「沒錯，主人大人非常厲害。主人大人和時之政府是合作關係，這座本丸是主人大人的所有物，當然，連我們也是呢……啊，我不管哪裡都是主人大人的東西呢……」

龜甲貞宗這甜膩又輕柔的說話語調讓物吉貞宗紅了臉。

「龜、龜甲先生……」他忍不住掩面：「那個，你……能不能……」

「龜甲。」一期一振臉上帶笑，卻讓聽者覺得有殺氣的叫了同僚的名字：「有很多弟弟剛來這裡呢，麻煩你注意一下言詞。」

龜甲貞宗推了下眼鏡：「我記得，他們年紀也不小吧。」

這下，在場的粟田口刀派短刀都轉過視線望向他。

「最近似乎還沒跟龜甲先生對練呢。」亂藤四郎用看似呢喃實際上卻是正常音量的語氣說道。

五虎退小聲的說著：「我、想要變得更強，想幫助主人。啊，可以請龜甲先生跟我進行夜戰練習嗎？」

「……」清楚夜晚戰鬥時短刀的優勢，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無語的看著一臉無辜的五虎退。

「對練時會有的疼痛……嗯、不過不是主人大人給予的疼痛，感覺並不怎麼有趣呢。」龜甲貞宗遺憾的說著：「要是能有主人大人親手對我施加疼痛……啊啊……光是想像就……」

「看來你是很想在手入室多躺一段時間呢。」原本只想旁觀的加州清光黑著臉打斷了龜甲貞宗剩下的台詞。

「反正我們都變得比之前要堅固鋒利很多，想必龜甲不會被輕易的砍斷脖子吧。」大和守安定笑著說道。

「……」覺得氣氛非常危險，但不敢說話的新同伴們小心翼翼的縮在一邊。

       

就在劍拔弩張的時刻，維因柏克的出現制止了可能發生的鬥毆現場。

「新人已經到了嗎？」他平靜的問道。

「主人！」

「啊，主人大人！」

「非常抱歉……」

幾振刀劍連忙慌張的向主人行禮。

三日月宗近站在煉金大師的左側，笑著說：「喔呀，看來大家聊得非常愉快呢。」

本來緊張的氣氛因為三日月宗近的一句話，變得詭異起來。

加州清光一言難盡的看向平安時代的五花太刀，對他與現場實際狀況完全不符的發言十分無奈。

「龜甲只是說話的習慣比較……就像你們聽到的那樣。」站在維因柏克右邊的藥研藤四郎朝新刀們點頭示意：「但他沒有惡意，加州他們也是習慣性的鬥嘴而已。一期哥是希望龜甲收斂一點，不要在初次見面的兄弟們面前說出太過出格的語句，怕會嚇到你們。」

他們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對彼此的性格相當瞭解，也清楚對方是可靠的戰友，這樣的對話看似針鋒相對，但實際上並沒有真的要下殺手的意圖。

「就是那樣呢。」龜甲貞宗突然改變了語氣，用正經的態度說道。

「我是看各位好像因為初次來到新的本丸，感覺非常緊張，想說緩和一下氣氛，不過……看來效果跟我預計的不太一樣……」

「你用那種語氣說話，不管怎麼樣都緩和不了吧。」打刀和泉守兼定忍不住小聲吐槽道。
       
「兼先生，你也不要直接說出來啊……」堀川國廣苦笑道。

維因柏克對新來的刀劍男士們微微點頭：「你們好，我是審神者森羅。」

「您、您好……」
       
發現新刀們似乎有些瑟縮，煉金大師頓了頓，才又開口：「我比較忙碌，不能經常和你們見面，並不是不想和你們相處。」

本丸內原有的刀劍們聽到這句話都吃驚的睜大眼。

三日月宗近和藥研藤四郎相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訝，他們沒料到煉金大師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用餐時間會待在餐廳，處理公文時應該會在辦公室。」維因柏克說：「有問題想問，也可以在通訊器上留言，我看的到。」

「那麼，歡迎各位來到我們的本丸。」最後，他簡單做了個總結，朝三日月宗近示意準備離開。

「主人還有事情要做，我們就先行一步，午餐時再見囉。」深藍短髮的五花太刀笑著說完，跟在了煉金大師的身後。

刀劍男士們目送著一人一刀離去，藥研藤四郎則是留了下來。

他對新刀們說：「你們可以先去選住的房間，之後再量一下衣服尺寸，就差不多可以吃午飯了。有什麼問題，在午餐時也可以提出來。」

……

「您剛剛會說那些話，是因為我們的緣故嗎？」走在路上，三日月宗近詢問道。

維因柏克給了肯定的回答：「你們之前說過，我的態度會讓人誤會。」

「嗯嗯，多謝您。這下新同伴們應該也能稍微安心了。」

「沒什麼。有問題就問，認為我做的不對，也可以說。」

「唔……我想問的是，加州房內的美甲工具，是您特別為他準備的？」

煉金大師點頭：「嗯，因為在他房間看到了很多相關的雜誌。」

「哦，那麼我和鶯丸房間的陽台，也是您特地安排的嗎？」

「你們似乎很喜歡坐在走廊上喝茶。」

三日月宗近聽到這個答案，臉上的笑意加深了。

「大和守和加州，也是您費心開導的嗎？您對他們的稱呼，與我們不同呢。」

維因柏克偏頭看他，對五花太刀的心細並不意外。

「我沒有開導他們，是他們自己想開了。稱呼的部分，是他們要求的。」

「大和守對前主有很深的感情，雖然不是實質意義上真正的主人，但畢竟被信仰力影響，難以割捨那樣的羈絆呢。加州跟前主的聯繫不如大和守深刻，可也不淺。」三日月宗近語速和緩的說著，並問道：「您為他們做了什麼呢？」

「只是給了他們機會，還有告訴他們若是想改變歷史，假如能接受後果，那也可以。」維因柏克用冷靜的語氣，說出了與歷史修正主義者無異的話語。

「……您總是能讓我吃驚呢。」三日月宗近愣了數秒，才勉強壓下震驚的反應。

「我答應世界意識的委託內容，與人類史的變化沒有太大的關聯。更何況，人類的歷史，並沒有人類以為的那麼重要。有些事物是需要付出非常巨大的代價才能改變的，僅憑沖田總司一個人，很難抵擋整個時代的浪潮。」維因柏克說：「如果安定和清光改變了歷史，作為他們現在的主人，我會負起責任。」

「唔……但我想他們，不會改變歷史的。」三日月宗近思索了下，做出結論。

「大和守和加州之前一直有心結，您是讓他們回到幕末新選組的那段時間，告訴他們有做出改變的機會，對嗎？」

「嗯。」維因柏克應了聲：「他們的確做出了選擇。」

──選擇了不改變沖田總司的命運，並親眼見證了他的結局。

穿著新選組羽織的男子跪倒在房間的地板上，摀嘴劇烈的咳嗽著，血液從手的縫隙中滴落。

月光從窗外照進來，落在了他的臉上。

「沖田君……！」大和守安定喊著，一躍而起。

他恍然回神，房間內並沒有其他人在，自己的身上還穿著寢衣。

「果然……是夢啊。」大和守安定喃喃著。

因為夢境被驚醒，一時間也很難再度入睡，他走出房間來到客廳，泡了一杯熱茶，坐在沙發上發呆。

「安定……我好像聽到你的聲音……怎麼了？」同住在一層樓的加州清光打著呵欠走了過來。

「抱歉，吵醒你了。」

「沒事吧？」

「……我夢到沖田君了。」

「……啊。」

加州清光坐到了大和守安定身邊。

「明明已經去池田屋那裡出陣過幾次，也見過不只一次沖田君了……卻……」大和守安定低聲道。

「不甘心吧。」加州清光接口道：「只能看著沖田君因為身體而無法實現理想，不管幾次都……」

「我曉得自己不是真正的大和守安定，沖田君也不算是我的主人，可還是……還是……」
       
「不是只有安定你這麼想，我也是啊。」

加州清光撫著頸部，那裡有一道傷痕，平時都用圍巾遮掩著。重鑄前，維因柏克曾經詢問過是否要將傷痕去除，但加州清光在猶豫後拒絕了。

「『加州清光』就是在池田屋折斷的。」刀尖斷裂，無法修復。身為刀劍男士的加州清光，脖子上也因此留下了痕跡。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陪著沖田君到最後啊。」這大概是名為加州清光的沖田總司的愛刀，最大的希冀。

「清光……」大和守安定看向同伴。

「陪伴沖田君到最後的是『大和守安定』，不是『加州清光』。能夠陪著愛護自己的主人，應該是刀劍最大的幸福了。」加州清光說著：「我們並不是本源刀劍，但心情是一樣的吧。」

大和守安定迷茫的說道：「擁有人身，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這樣複雜的感情……真正的刀劍是不會有的吧……是幸運嗎？」

「是幸運吧。如果是歷史中沖田君的佩刀，可沒有變成付喪神呢。」加州清光想了想，回道。

「我知道……可是我……果然還是對沖田君……」大和守安定低語著。

……

「加州。」

加州清光猛然回神，發現坐在斜對面的審神者正盯著自己。

「主人……啊、非常抱歉！」他低頭看到手上的電子公文，才想起現在是辦公時間。

三日月宗近出陣去了，協助維因柏克處理公務，是身為近侍之一的加州清光的職責。

（居然在主人面前發呆……嗚嗚嗚……好丟臉……）加州清光只覺得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彷彿這樣就能掩飾自己的失態。

「你在想什麼？」煉金大師沒有發怒，只是淡淡地問。

「呃……我……」加州清光看著維因柏克望過來的灰藍色眼睛，本來想要否定的話竟說不出口了。

斷斷續續的將昨晚的談話內容告訴了煉金大師，黑髮紅眼的少年打刀沮喪的低著頭：「我知道不對，但就是……主人，對不起，我這樣一點也不可愛……」

頭上突然有一點重量壓下，加州清光下意識抬頭。

維因柏克伸出左手，在他的頭頂上摸了摸。

「……！主人！」

「覺得你好像需要，失禮了。」煉金大師看到加州清光激烈的反應，將手縮了回去。

「主人不用道歉！我、我挺喜歡、咳！反反反、反正我不討厭……不如說感覺超……」加州清光語無倫次的想要解釋。

（我到底在說什麼啊啊啊啊──）

維因柏克看著加州清光變化萬千的臉孔，思考了會說：「今天晚上十二點，你和大和守穿好出陣服，帶上本體、我給你們的耳扣式通訊器和偽裝徽章，來這裡找我。」

「是、是的！……欸？」加州清光下意識的應是，接著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問題。

（晚上……？是要做什麼？）

……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遵照命令，在指定的時間來到審神者的辦公室。

他們敲了敲門，聽到了一聲：「進來。」才開門入內。

維因柏克坐在沙發上，面前的桌上擺著兩袋大約拳頭大的束口小布袋。

「請坐。」他說道。

兩振打刀聽話的坐到他面前。

「這是時空羅盤，你們收好，不要弄丟了。」煉金大師遞出兩個時空羅盤。

「主人……？」加州清光將時空羅盤握在手中，隱隱有種預感。

「袋子是我製作的儲物袋，裡面有足夠你們使用的通用貨幣、黃金、身份證明和必需用品。以靈力波動綁定，不會遺失。」維因柏克說著，又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兩個小瓶子，放在桌面上。

「這個藥劑，能讓身體回復到最佳狀態。瓶身夠堅固，不會輕易毀損。無色無味，只要喝下去，人類的大部分病症都能治癒。」煉金大師說：「也包含肺結核在內。」

聽到這裡，大和守安定忍不住站了起來。

「您……您……」他幾次張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主人……這、這是……」加州清光盯著那兩瓶藥劑，抓緊了手裡的時空羅盤。

「你們可以回到江戶時代，改變沖田總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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