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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 [特殊傳說x吾命騎士xDC│多CP]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 [PG13] 0312更新番外:血濃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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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4-2 17:4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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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新婚禮物Ch.3.3

希歐稍稍抬起頭,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抱歉啊,戴洛。」他抿一口茶,對坐在一旁的戴洛說:「可能還得請你再等一會兒了。」

剛享用完早點,正在喝早茶的戴洛愣了下。「沒關係的,暴風老師。」他露出一個笑容。「只要知道休狄他好,我就安心了。」

希歐點點頭,抬起手,一隻小嘴刺鷹停到他的手指上,叫了幾聲。「我想那兩個人午餐是不會現身了,要不你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晚餐?」他說:「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在客房休息一下。」

「我不──」戴洛才剛張口,就打了一個哈欠。他尷尬得乾笑出聲,揉下眼睛。「抱歉。」

「沒什麼,我知道那種想休息卻又沒辦法休息的感覺。」希歐又抿一口茶。「你大概有至少兩天……不,三天沒睡好了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老師。」戴洛靦腆的勾起嘴角,撓下臉。「這幾天休狄聽起來很不穩定,我不僅連絡不到人,又突然傳出奇歐皇儲遇刺的消息,我、」說到這,他有些消沉。「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面對這種事情,大多數人都束手無策、無能為力。」希歐安慰著,給自己又倒了半杯茶。「你也就不用太自責了。」

「我只是、」戴洛嘆一口氣。「一直以來都是休狄在保護我、甚至是我的家人,但是當休狄有危險的時候,我卻連在他身旁的資格都沒有……我不喜歡這樣。」

「沒有人喜歡在重要的人陷入險境的時候置身事外。」像是想起什麼,希歐恍了神,他輕抒一口氣,吹歪從杯口冒起來的煙氣。

戴洛又喝一口早茶,他放下杯子,在茶裡加些砂糖。「老師,我想請教您,我該怎麼做,才不會讓這件事情再次發生?」他的語氣急切。「我不希望下一次休狄有困難時,我仍然被排除在外。」

希歐回過神,放下杯子。「我覺得你暫時不需要擔心這個問題,畢竟學生出了問題,老師都會幫忙擋著的,就像孩子出了問題,做父母的也會第一時間出來為他們擋刀,這是一樣的道裡。」他悠悠得往茶水裡加些牛奶。「刺客已經被抹除了,而且由於消息不小心流出,導致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奇歐妖精鬧窩裡反刺殺皇儲的事情,為了保護自己的名聲,王族短期內不會動手的;而且部分種族已對奇歐一族的行為發出聲明,要是他們不停止這種行為便會永久斷絕與他們的貿易關係,就連公會也對他們這次的舉動發出了不滿。我認為,至少近幾年休狄會是安全的。」

「但幾年過後呢?當休狄不再是Atlantis的學生,又如果他們的行動更為隱匿呢?」

「有一句東洋的俗諺,好像是這樣說的吧『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是我們的學生,當他們受欺負了,只要我們知道,也有能力,肯定會出手相助的。」希歐用茶匙攪了下茶水。「再說了,我想休狄這次逃過一劫後,肯定不會坐以待斃,下次他不會這樣狼狽的。」

「這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戴洛皺起眉頭。

「你不用去想要怎麼保護他,戴洛,這是大人應該做的事情,也是父母應該做的。」希歐將茶杯裡剩下的茶水飲盡。「你該做的,是像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好好去玩。」

戴洛有些落寞的低下頭。「但……休狄的母親死了,父親──」

「啊,我不是在說已故的皇后與國王陛下。」希歐撇下嘴。「這解釋起來有點麻煩,你的潛行技巧如何?」

「啊?還算可以吧?」戴洛被這突然的問題問得一愣一愣的。

「那過來吧,小心別被發現了。」

輕手輕腳得來到二樓,希歐回過身,對戴洛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小心得打開主臥室的房門,同時示意戴洛往裡頭探看。

照做得戴洛探頭進去,半瞇起眼睛,然後退了出來,才轉頭想開口,卻被摀住嘴巴,他被希歐半推搡著拉回餐廳。「我不懂,他們怎麼……」

「說來話長,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嘴硬的傢伙終於冰釋前嫌重修舊好,然後大的那隻跟小的坦白自己是他教父的故事。」希歐走進廚房,從冰箱拿了一盒小點心給明顯腦袋還沒轉過來的戴洛。

戴洛將剛剛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的確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他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您們會保護好他的,對嗎?」

「沒辦法,是自己的孩子嘛。」希歐從盒子裡面捻起其中一塊年輪蛋糕。「再說了,他還挺乖的,多一個孩子也沒什麼不好。」

「即使跟您們沒有血緣?」

「別再您不您了,感覺都被你叫老了。」希歐又從盒子裡面拿一塊蛋糕出來。「沒有血緣有什麼關係,他對喬葛很重要,這就夠了──你要吃點嗎?」

「啊,謝謝您──謝謝你。」在希歐的眼神示意下,戴洛連忙改口,他跟著從盒子裡拿一塊蛋糕吃起來,但才剛吞掉手禮的年輪蛋糕又打了一個哈欠。「不好意思。」他揉下眼睛。

「你去睡一下吧,午飯的時候叫你。」希歐站起身,收拾了糕點盒跟茶杯。「我帶你去客房。」

「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了。」戴洛的笑帶著藏不住的倦意。

希歐回以一個微笑,把戴洛帶到二樓的客房,房間的正對面剛好是休狄的房間。「裡面的東西你都可以自由使用,我想應該沒有缺的東西了,但如果有需要,你知道你可以在哪裡找到我。」他解釋,同時幫戴洛開門。

「我知道了。」戴洛再一次點頭致謝,緩慢得走到房間裡。「謝謝你,暴風老師。」

「沒事,畢竟還讓你幫忙跑腿,我知道你們學生有很多比這個還更重要的事情可以去做。」希歐拍了拍戴洛的肩膀。「好好休息,你看上去像是隨時會昏倒一樣。」

「暴風老師也是,不要累倒了。」戴洛說,又寒暄幾句,才關上門。

希歐在門關上後嘆一口氣,轉過身來到對門,小心得推開門溜進去。

主臥室裡的一大一小看上去仍睡得香甜,希歐拿出手機,迅速得拍了幾張照片後才呼出憋住的一口氣。

「有沒有把我照得帥一點?」

希歐眨眨眼,揚起苦笑。「果然沒瞞過你。」他小小聲得說,在喬葛的示意下坐到床邊。「什麼時後醒的?」

「你跟戴洛偷窺的時候。」喬葛打了個哈欠。「他在隱匿這方面真的不太行。」

「畢竟戴洛不是紅袍。」希歐回答,在看見本該睡熟的休狄輕皺眉頭,貌似要醒過來時再度放輕音量。「我先出去?」

「出去幹什麼,過來睡。」喬葛蹙起眉頭,眨下眼睛。「床夠大的。」

「但是──」

「……好吵。」休狄咕噥,他半睜開眼睛,睡眼惺忪。

「回去睡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喬葛拍了拍休狄的背,把蓋在他腰際上的棉被拉高到肩膀的位置。休狄唔聲,頭枕到喬葛的肩膀上。

希歐看到這景象,不免得笑出來,換得兩雙投到他身上的不解的眼神。「你是不是累過頭了,親愛的?」喬葛打個哈欠。「累了還不過來睡,發神經不會讓你感覺好一些。」

「我去躺沙發就行了,你也知道我哪裡都能睡得。」希歐雙手一攤。

「有床不睡睡什麼沙發?」喬葛抬起頭。「別犯蠢了,過來躺。」

「可是──」

「是因為我在這裡?」休狄揉了下眼睛,坐起身。「我可以離開。」

希歐眨眨眼,搖搖頭。「你不需要這樣。」

「你們新婚,理所當然是以你們為優先。」

休狄掀開被子,準備翻下床,但喬葛翻過身,一隻手攬住休狄,一手把希歐往自己的方向抓。「你們兩個在那邊禮讓來禮讓去的幹什麼,就不能省下時間好好補眠嗎?」他抱怨:「都給我在床上躺好。」

「……你在這個時候真的很粗線條。」希歐吐槽,他在掙扎幾下後便停止了動作。「放開,你這塊呆木頭。」

「我是呆木頭?在我們兩個之中誰才是沒情商的那一個啊寶貝。」喬葛將還在掙扎的休狄抱得更緊些。「而且我放開你你又說要去睡沙發該怎麼辦?」

「我睡這總可以了吧?放開啦。」希歐沒好氣得回答,再換得短暫的自由後,他坐直身體,轉下頭。「差點沒被你勒到扭傷。」

「你有這麼脆弱?我怎麼都不知道?」喬葛哼了聲,看著希歐繞到床的另外一邊躺下後才放開休狄。「你也別跑了,就睡在這裡不好嗎?」

「這是你們的蜜月,我本來就不該打擾。」休狄小小聲的反駁:「是你們太奇怪了。」

「嗯,是沒錯啦,很少聽到有人蜜月帶小孩的。」喬葛看了希歐眼,得到對方無奈的眼神後笑出來。「不過我們該做的前些日子都做完了,剩下的留到下一次做也沒關係。」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這種事。」休狄拉高棉被,把自己完全埋進去。

「好了,喬葛,別欺負孩子。」希歐睨了喬葛眼,扯了幾次被子,把休狄從棉被堆裡拉出來。「出來啦,悶久了會頭暈的。」

被扯出被子的休狄乾脆得拿起枕頭,把頭藏在枕頭下。「我不認識沒節操的大人。」隔著枕頭,他的聲音悶悶的。

希歐笑出聲。「我也不認識那個口不擇言的大色狼。」他拿開枕頭,拍了拍休狄的頭。「我們別理他。」

休狄的眼睛閃了閃,點點頭,往希歐的方向擠過去。

「你們這樣排擠我,我可受傷了。」喬葛癟嘴,一臉委屈。「怎麼馬上就翻臉不認人了?」

希歐半開玩笑得將休狄攬進懷裡,休狄身體一僵,但很快得放鬆下來,甚至還伸出手抓住了希歐的衣服。「你在說什麼呢?我一點都聽不懂。」他裝傻。「別說胡話了,趕快睡覺,亂發神經對你沒有好處的。」

喬葛啐聲。「好好好都聽你的。」他說,一臉不爽,閉眼前眼睛卻滿是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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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4-25 00: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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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新婚禮物Ch.4.1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一室的安詳。

喬葛不耐煩得睜開一隻眼。「誰啊?」他咕噥,再敲門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嘆一口氣。「希歐,親愛的,你要去開門嗎?」

半撐起身體,希歐揉了揉眼睛,室內一片昏暗,他眨了下眼睛,晃晃腦袋。「現在幾點?」他問。

「七點……七點半了。」喬葛敲開床頭的暗櫃,藏在裡面的電子鐘亮晃晃的螢光藍顯示出流逝過快的時間。「晚上七點半。」

希歐用力擠了下眼睛。「起床吧。」他的話裡還帶著揮不掉的睡意。用手捏下臉,希歐拍了拍休狄的肩膀。「起來吃點東西吧,你一整天幾乎滴水未進。」

休狄半睜開眼睛,還有些迷糊。「不餓。」他把自己埋進溫暖的被窩。

「你這句話都說多少次了?」喬葛打個哈欠,用力掀開棉被,得到休狄充滿睡意的不滿瞪視。「起來啦,吃點東西再回來睡也不遲。」

休狄癟下嘴,慢吞吞得坐起身。喬葛嘆口氣,用手幫忙梳了下他睡得有些亂的頭髮,又彎下身幫忙整理對方睡皺的衣服。「快起來了,休,別讓戴洛等太久。」

「戴洛?」

「嗯哼。」整理告一段落,喬葛拍了拍休狄的臉。「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愛睡了?以前不都最討厭睡覺了?」他邊碎念,邊用手指輕捏了休狄的臉頰。

「我先開門了。」希歐抹把臉,爬下床,走到臥房門口壓開門。在對上戴洛有些擔心的神情後,他乾笑兩聲。「抱歉,我一不小心就睡過頭,害你錯過了午餐。」

一見到希歐,戴洛繃緊的身體放鬆下來。「沒什麼,我也睡到剛剛才起床。」他笑笑。「暴風老師,你睡的還好嗎?」

「還不錯,床挺暖的。」伸了個懶腰,希歐把門給掩上。「我馬上去煮,義大利麵跟羅宋湯?或許我可以再弄點沙拉跟大蒜麵包──你有特別想吃什麼嗎?」

「呃,可能是可以中和酸味的東西?」戴洛擠出一個苦笑。「不好意思,但我對酸的東西實在沒轍。」

「沒什麼,各有所好啊。」希歐走下樓。「不然再來個甜點好了,你喜歡吃巧克力嗎?」

戴洛的藍眼睛閃了下。「巧克力挺好的。」他說:「需要幫忙嗎?」

「不用了,讓你錯過午餐已經有些委屈你了,我怎麼好意思再讓你來廚房打手。」希歐笑笑。「讓我家那一位來就可以了,你趁等的時間跟休狄聊聊吧。」他的視線落在戴洛後方的樓梯上,喬葛正低著手機傳簡訊,跟在休狄身後走下最後幾級階梯。

喬葛接受到希歐的暗示,收起手機後拍了下休狄的頭。「那這位就暫時交給你了,戴洛。」他偏過頭看向正仰起頭看著他的休狄,對他笑了笑。「你也有話對他說,對吧?」

休狄沒有回答,只是轉過頭,仰著小臉注視戴洛。喬葛嗤聲,繞過兩個孩子跟著希歐走進廚房。

戴洛低下頭,眨了眨眼睛,一次,兩次。「你還活著。」他說,語氣沒有不可置信的驚奇,只是平鋪直敘得陳述著事實。「你還活著。」

「本王子可沒那麼容易死。」休狄倔強得回答:「不能順了你的意還真是抱歉。」

「我從來沒想過……」戴洛慌了。「我不希望你死,我從沒想過!」

休狄看著他。「你不希望我死,然後呢?」他問:「你為什麼來這裡?」

「我來送藥材的,我想,應該是給你的藥。」戴洛慌忙的說:「我跟審判老師和魔獄老師纏了好幾天,好不容易他們才願意透露你的位置,讓我順道抓藥送過來。我想或許我可以見到你。」

「你可以用聽的。」休狄歪過頭。「為什麼執意過來?」

戴洛愣了下,勾起嘴角。「我想親眼確認,雖然可以聽,可是,那跟親眼看見又是不一樣的。」他低聲的說:「如果不能看見你沒事,我沒有辦法放心。」

「看見了以後呢?」休狄又問。

戴洛半張著嘴,好半晌沒有回答。「我、我不知道。」他支支吾吾的回話。「我不知道……我真的……」

休狄輕哼一聲,向戴洛走近。「你的說謊技術比白袍還不如,虧你還是個黑袍,真該把你砍掉重練,免得出去丟人現眼。」他走到戴洛面前,兩人僅剩一步的距離。「本王子再問一次──你親眼確認後,還想要幹嘛?」

戴洛愣住,眼眶有些泛紅。他快速得眨了眨眼睛,低下頭。「就算要求很幼稚也可以?」

「你哪一次不幼稚了?」休狄雙手環胸,挑起眉。

戴洛蹲坐下來,視線與休狄齊平。「很無禮也行?」

「你連一點身為高貴的狩人的自覺都沒有,本王子很早就放棄禮儀這塊了。」休狄嘆口氣。

戴洛吸了下鼻子。「真的可以嗎?」

休狄又嘆一口氣,放下手。「本王子耐心有限,你再磨磨蹭蹭的就不好說了。」

「那……」戴洛又吸下鼻子,眼眶更紅了。「我可不可以……抱一下?」

休狄直視著戴洛,稍稍勾起嘴角。「看在你坦承的份上,本王子準了。」

顫抖著伸出雙手,戴洛將休狄攬進懷裡。小小的身體是溫暖的,柔軟的,他可以聞到屬於休狄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休狄……」

「嗯。」

「休狄。」

「嗯。」

「休狄、休狄──」

「我在。」

戴洛將臉埋進休狄此刻單薄的肩膀,眼淚終於不受控的掉下來。「我真的很怕,你要是真的就這樣死了,我、我……」

「生命中有迎來終結的一天,戴洛。」休狄伸出手,拍了拍戴洛的頭。「但我不會輕易死去。」

戴洛沒有應答,但他點點頭,將休狄抱得更緊。

在他們上頭,一隻蜂鳥迅速又安靜得飛到廚房,安穩得停在希歐的肩膀上。「看來他們相處得還不錯。」希歐評價,鳥兒像是附和他般的啾啾兩聲。「我還在擔心會出什麼岔子。」

「休又不像你,情商低的不像話。」爐子上的湯正滾著,另一爐子的水已經漸漸滾起來,喬葛將手上的兩把麵條丟進水裡,開始在第三個爐子上做起塞滿魔菇和培根的白醬。「雖然他的情商也不太高就是了。」

「你這算傻爸爸宣言嗎?」希歐調侃,隔水加熱巧克力,原本是塊狀的黑巧克力已經呈現半融的狀態,黏糊糊的附著在鍋子上。他用刮勺慢慢得攪拌。「真想不到你也會有這一天。」

「這只是陳述事實,寶貝,你的想像力實在太豐富了。」抬手將早備好的培根丟到平底鍋裡出油,喬葛低頭將洋蔥根大蒜切成細末,邊懶洋洋得回嘴。「倒是你,挺像一個媽媽的,雖然是一個不注重外表的媽媽。」

「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你了。」希歐用指腹捏住一直在水裡飄動的小鍋子。「我的生理性別為男性,不論怎麼樣都不會成為媽媽。還有,我對外表有最低限度的要求的,是你太講究了。」

「撇除性別,我覺得你跟他的相處模式比較像是媽媽跟兒子的日常互動。」喬葛將蒜末跟蘑菇丟進鍋裡炒。「變成家長的感覺如何?」

「你怎麼不先問我願不願意變成家長呢?」希歐半開玩笑的反問。

喬葛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你想嗎?」

希歐偏過頭,在看見喬葛的面無表情後,他放下手裡的刮勺。「我在一開始計畫的時候就做過心理準備了。」他淡淡得說:「你沒有必要為此歉疚,喬葛,我知道風險。」

「你知道風險、你有心理準備,但你想嗎?你想要有個孩子,你想要做一位家長嗎?」喬葛繼續炒拌鍋裡的料。「這個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在之前也跟你可以說毫無交集。希歐──你能接受一個陌生人當你的孩子嗎?」

希歐低下頭,重新拿起刮勺。「我承認,我猶豫過。」他再度攪刮如今快要完全融化的巧克力。「畢竟休狄在外的名聲並不是特別好,再加上身為皇室,他肯定會遭遇很多麻煩,簡而言之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跟米可蕥、甚至是夏西亞是完全相反的類型。」

喬葛往鍋裡加入蘑菇片,撈起麵條放入碗裡,再轉過身拿起早就混好的鮮奶跟蛋黃。

「不過相處過後可以知道他不是個壞孩子,雖然個性有點倔,可是總的來說心腸不錯。」希歐關掉爐火,將之前做好玩的糖漬橙片沾了沾已經完全融化的巧克力,在丟到一旁的小盤子放著。「聰明,有點太懂事了,但可以理解。」

「你沒有回答到我的問題。」喬葛悶悶的指出,往鍋子裡加入麵粉。

「嗯,別心急嘛,這不是要回答了?」希歐勾起嘴角,重複著沾染巧克力醬的動作。「我喜歡他,也願意接納他,更可以為他學習做一位家長。但在休狄出現之前我沒有做一個父親的打算,結婚前我跟你說過了,至少這一百年我都不想生孩子,或是看你生孩子。」

「那你為什麼改變心意了?」喬葛抄過調味料瓶,把幾種調味粉倒進逐漸濃厚的醬汁裡。

「你很重視他,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希歐將最後一片糖漬橙片放到盤子上,用一點冰魔法讓上頭的巧克力凝固。「既然對你很重要,那對我來說也很重要。」

「這對你來說不公平。」喬葛又拌了下醬汁,接著把放在一旁的義大利麵丟進去炒。「我們結婚了,沒錯,但同時也是兩個個體,你不該被我單方面的決定左右。」

「幸好我喜歡他,不然你就得二選一了,多為難啊。」希歐聳聳肩,把做好的甜點放進冰箱。然後把生菜拿出來清洗、撥開。「休狄沒有辦法不出現在你的生命中,別跟我說你沒意識到這點。」

「……你說話不那麼直白會怎樣?」喬葛無力的吐槽,他關掉火,將義大利麵平分成四份做裝盤。

「不會怎麼樣,但就少了看你吃鱉的機會了。」希歐將生菜洗乾淨後,削起蘋果皮。「言歸正傳,這不是你單方面的決定,我自己一開始就有料到了,你只是選擇一個機率較大的結果,所以你也就別太把這件事掛在心上了。」

「但是──」

「真不行就當新婚禮物。給我們兩個的。」希歐微笑,將蘋果切丁丟進生菜禮後又拿出奇異果削皮。「一個孩子也能算的上是厚禮了,對吧?」

「……我怎麼都說不過你。」喬葛嘖聲舌,在捲好的麵條上灑上少許的羅勒。

「你太小看你自己了,喬葛。」將去皮的奇異果切片,丟進逐漸成形的沙拉里,希歐又拿出前些天剛買回來的藍莓跟草莓。「去跟外面兩個小的說聲快開飯了,讓他們先去洗手。」

「你當他們才上幼兒園嗎?」喬葛沒好氣得吐槽。

「休狄現在身體虛,當然得盡我們所能的減少任何他會染病的機會。」快速的洗了兩次藍莓,希歐將藍色的小果實隨意灑在水果沙拉上。草莓則是在洗完後去蒂頭,切成四半。「對了,等休狄身體恢復後,先帶他去我爸媽那裡晃圈行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長孫了──你哥那裡應該可以晚個兩三天吧?」

「為什麼你──」喬葛驚愕的瞪大眼睛,緊接著無奈的嘆息。他湊上前親了下希歐的嘴角。「謝了,親愛的。」

「不客氣。」希歐偏過頭,在喬葛的嘴上親了下。「新婚快樂。」

「新婚快樂。」喬葛又親了下希歐。「你真該學會尊重別人的隱私。」

「但我是個紅袍啊。」希歐眨眨眼,一臉無辜。

喬葛沒好氣得打了下他的屁股,才將義大利麵端上桌。「喂,你們兩個,去洗手──」放下盤子後,他朝外面走,大聲命令著。休狄的反抗跟戴洛的笑聲小小的,但仍然隱隱約約的飄進廚房。

希歐勾著嘴角,在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的水果沙拉上灑上大量的麥片跟果乾,還有很多很多的優格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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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前在御我的論壇裡有看到這篇文,不過只看到一半,沒想到能看到後續 2020-6-13 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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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7-3 20:2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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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歉禮

「掰掰綠葉老師,掰掰堅石老師!」瑟琳娜有精神得跟兩位幼兒園的老師道再見,她蹦蹦跳跳得走向站在角落的蝙蝠,後者垂下頭,雙手捧著一本精裝書。「走吧,今天媽媽跟爸爸肯定準備了很多好吃的。」

蝙蝠看她一眼,把書放回書包裡,他的書包總是鼓鼓的,放了許多的書以及其他稀奇古怪的小東西。「真的不需要帶伴手禮?」他問:「現在還來得及──」

「不需要啦。」瑟琳娜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傳送符。「他們說過很多次了。」

蝙蝠半信半疑,不過還是乖乖得站到瑟琳娜身旁。綠光一現,刺得兩個孩子閉上眼睛,再一次睜開時,他們已經身處在一個白雪靄靄卻生機勃勃的花園裡,裡頭開滿圓潤粉嫩的山茶花、潔白的水仙、複色的瓜葉菊,樹上的紅梅燦爛的暫放,還有漂亮的湖泊,結冰的湖泊旁建了一個精緻的羅馬式圓頂涼亭,裡面坐著一個黑髮的大女孩。「瑪姬!」瑟琳娜抓著蝙蝠的手,跑到涼亭前。「妳今天怎麼這麼早回家?下午沒有課嗎?」

「烈火老師跑去除靈了。」瑪姬啪得一聲把手裡的書闔上,跟瑟琳娜一樣碧綠的眼睛直看著站在瑟琳娜身旁的蝙蝠。「這是?」

「我的朋友蝙蝠。」瑟琳娜轉頭。「蝙蝠,這是我姊姊瑪姬。」

「妳好。」

「原來你就是媽媽說的客人。」瑪姬站起身,理了下頭髮。跟瑟琳娜純黑的頭髮不一樣,在陽光下,她的黑髮帶上紅銅的光澤。「媽媽已經準備好點心等你們了。」

「是什麼點心?」瑟琳娜問。「有酒心巧克力嗎?」

「絕對沒有。」

瑟琳娜扁嘴,一副不滿意的樣子。「酒心巧克力很好吃。」她悄聲對蝙蝠說:「可是媽媽就是不給我們吃──不過爸爸偶爾會塞一顆給我。」

「娜娜,別帶壞妳的朋友。」瑪姬往後一喊。「不然媽媽會唸我的。」

「但他是我的朋友!」瑟琳娜喊回去。「她是怎麼聽到的?我們明明隔著那麼長的距離!」她不滿得嘀咕,轉眼看到蝙蝠似笑非笑的表情。「你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嗎?」

「我想,靈敏的聽覺是妳們一族的先天優勢。」蝙蝠斂起嘴角上的笑意,沉吟下。「只是因為妳還小,所以在這方面可能還沒有發育完全。」

「所以等到我再大一點,我也可以像瑪姬一樣嗎?」

「我想應該可以。」

瑟琳娜咧開一個笑,看起來對蝙蝠的評估很滿意。「那我希望可以快點長大。」

蝙蝠偏過頭,嘴上的笑意仍舊若有似無。

等到兩個小孩子走到目的地,瑪姬已經雙手環胸,靠在門板上等待好一陣子了。「進來吧。」她看上去很不耐煩,但仍然為瑟琳娜和蝙蝠推開門,裡面的暖氣撲面而來。「媽媽已經在裡面等了。」

「爸爸呢?他還沒回來嗎?」

「好像還在處理事情,媽媽說他今天不回來吃飯。」

「是喔──對了,下次我還可以邀請蝙蝠來嗎?還有阿利跟米可蕥,今天他們都沒辦法過來,好可惜。」

「我覺得妳可能得問問媽媽,還有妳的朋友們的意願。」瑪姬嘆口氣,看眼蝙蝠。「不好意思,娜娜就是這樣,總是熱情過頭。」

「我不介意。」蝙蝠簡單得回答,停下腳步。他們已經穿過了偌大的廳堂,拐進了一個偏室。瑪姬拉開門,迎向他們的是滿室的陽光、花朵跟甜點甜蜜的香氣,這是一間挑高的玻璃溫室,一簇一簇淡雅繽紛的繡球花擺在門前,矢車菊、月季、雛菊與茉莉穿插其中,白色粉色的櫻花、梨花跟羊蹄甲在樹梢,或是含苞待放或是炫爛盛開。

溫室的正中央擺放一組復古白鐵藝下午茶桌,桌上擺滿小點心,一位年輕女子正緩緩得為每一個茶杯注入熱茶,她的黑色鬈髮在陽光下透著溫暖的紅色。「瑪姬,娜娜,」她抬起頭,笑著迎接他們。「還有我們的小客人,希望你不會對花粉過敏。」

「我想應該沒有。」蝙蝠不自在得接受女子溫暖的擁抱,她的身上沾滿砂糖的甜味跟清淡的花香。她也抱了瑪姬跟瑟琳娜。「謝謝您的邀請,凱爾夫人。」

「叫我瑪莉亞阿姨吧,凱爾夫人聽起來有點太老了。」

「瑪莉亞阿姨。」

瑪莉亞輕笑。「真乖──你們快坐好吧,這茶剛泡好,不趕快享受太可惜了。」

瑪莉亞坐回剛剛就坐的位子,瑪姬跟瑟琳娜自然得坐到她左右兩旁的空位,蝙蝠慢吞吞得坐到瑪莉亞正對面的位置,抿一口熱呼呼的伯爵紅茶。「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吃什麼,所以每樣東西都準備了一點。」瑪莉亞說:「希望裡面會有你喜歡的。」

「我很喜歡。」蝙蝠在瑪莉亞的眼神鼓勵下拿了一顆可莉露與抹茶馬卡龍。「謝謝。」

「啊──抹茶!」

「蝙蝠是客人,娜娜。」瑪莉亞把草莓馬卡龍放到瑟琳娜的盤子裡。

瑟琳娜鼓起腮幫子,用手指戳了戳粉紅色的馬卡龍。「可是……」

蝙蝠看眼喪氣的瑟琳娜,把自己盤子裡的茶綠色馬卡龍放到瑟琳娜的盤子裡。「沒關係的,瑪麗亞阿姨。」他在看到瑪莉亞責備得睨著瑟琳娜時開口:「只是一顆小點心而已。」他又往自己的盤子裡放了一塊玫瑰形狀的巧克力。

「我想是我們平常對娜娜太放縱了。」看眼興高采烈得將抹茶馬卡龍放進嘴裡的瑟琳娜,瑪莉亞嘆口氣:「她肯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吧?」

「並不會。」蝙蝠回答:「事實上,我很感謝她願意跟我做朋友。」

「即使她有些任性?」

「媽媽──」

「我親愛的娜娜,」瑪莉亞拿起一塊有精緻刺繡的手絹,幫瑟琳娜擦掉嘴角上的點心渣。「妳必須承認,在待人處事上面,妳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瑟琳娜噘起嘴。「可是媽媽──」

「妳應該跟蝙蝠說什麼?」

經過瑪莉亞的提點,瑟琳娜連忙閉上嘴,扭過頭。「謝謝你。」她對蝙蝠說。

蝙蝠點點頭,細細嚼著可莉露,小小的甜點把他一邊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媽媽,可以幫我拿那邊的火腿三明治嗎?」瑪姬問。

「當然。」瑪莉亞夾了兩塊拇指大小的三明治放到瑪姬的盤子裡。「妳還需要茶嗎?」

「如果可以的話,請順便給我一點蜂蜜和熱牛奶。」瑪姬給自己拿一片甜餅乾,又鏟了一片水果塔。「你要嗎?」她問蝙蝠。

「謝謝妳。」

「瑪姬,我也要──」

瑪姬嘆一口氣,各自給蝙蝠和瑟琳娜一塊水果塔。巴掌大的果塔上點綴著嫣紅的莓果、藍莓跟奇異果,還有一些半透明的小花點綴在一旁。水果上面淋上濕亮的糖漿,讓甜美的果實看上去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

拿起叉子,蝙蝠小口小口得吃起盤子裡的甜品。「這個是什麼?」他指著水果塔上面的透明小花。「我從沒有看過這樣的花朵。」

「這是凱爾家領地裡的特有種,」瑪莉亞回答,修長的指尖撚起果塔上面的花朵。「叫做琉璃花。」

「它很漂亮。」

「也很好吃──娜娜特別喜歡。」瑪莉亞說:「瑪姬小時候也很喜歡。」

「可是瑪姬明明不喜歡吃甜的。」瑟琳娜插嘴。

「我沒有不喜歡,只是不能常吃。」瑪姬回嘴。「吃太多點心會讓我反胃。」

「可是點心明明很好吃。」

「我又不是妳──」

「好了,女孩們。」瑪莉亞出聲制止姊妹倆的拌嘴。「我相信妳們不想在蝙蝠面前失態,對吧?」

「蝙蝠才不介意這種事情。」瑟琳娜反駁。

「娜娜──」

「瑟琳娜說得沒錯,我不介意。」蝙蝠吞掉嘴裡的派皮,原本在盤子裡堆得滿滿的點心如今只剩下一點碎屑,他抿了一口紅茶。「事實上,我覺得這些──」他輕蹙起眉頭,似乎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語去形容,最後只好用手比劃下。「──挺有趣的。」

「看吧。」瑟琳娜洋洋得意。「我就知道他不介意。」

「即使如此,這樣的舉動依然很不禮貌。」瑪莉亞糾正。「也很不淑女。」

「但我又不是淑女。」瑟琳娜說:「我就是我啊。」

瑪莉亞嘆息。「或許這些東西對妳來說太早了。」她伸手摸了摸瑟琳娜的頭,嘴角的笑意充滿無奈。

瑟琳娜笑彎了眼睛,喜孜孜得接受瑪莉亞拿給她的小三明治。「媽媽,晚點我可不可以跟蝙蝠一起去花園裡玩?」

「當然,要記得給自己施保暖咒喔。」

「好──」

雖然快要三月,但凱爾家的領地偏北,所以時不時還會有降雪。當瑟琳娜和蝙蝠走出溫室的時候,外面又飄起細雪。「蝙蝠,」瑪莉亞喚道,兩個小小孩雙雙停下腳步,回頭仰望著大人。「不好意思,可以先跟你借幾分鐘的時間嗎?」

「好的。」蝙蝠看眼瑟琳娜,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充滿好奇。「妳要一起聽?」

「可以嗎?」

「娜娜,妳不是想學溜冰嗎?」瑪姬的話轉移了瑟琳娜的注意力。「去拿妳的溜冰鞋。」

「妳終於要教我了嗎?」瑟琳娜興沖沖得跑到瑪姬身旁。「妳等我,我去拿鞋子,很快就好!」她咚咚咚得跑進屋子裡,在薄薄的雪地裡留下足跡,瑪姬緩慢跟在後頭,又是一聲嘆息。

「我們去會客室好嗎?」瑪麗亞低下頭,朝蝙蝠微笑。

她在前頭領路,把他們帶到一間小卻溫馨的房間,淡綠色的直紋壁紙上雋刻淺粉色的玫瑰,深色柚木地板被打磨得光亮,像一片片高級的巧克力塊。「這頓下午茶還可以嗎?」她坐到嫩綠色的長沙發椅上,蝙蝠則是坐在對面同色系的單人沙發。

「食物很美味。」蝙蝠的小身板坐得挺直。「茶水也很好喝。」

「能符合你的喜好真的是太好了。」

「您太客氣了。」

「只不過是為了合乎禮儀。再說,作為邀請你來作客的東家,如果連一頓合乎你心意的下午茶都沒有辦法準備,可就太失禮,甚至太不尊重你了。」

「我只是一個孩子。」

「也是娜娜的朋友。」瑪麗亞說:「謝謝你願意做她的朋友,我知道這很不容易。」

「瑟琳娜其實很好相處。」蝙蝠回答:「她是個很好的人,能跟她成為朋友是我的福氣。」

「但在成為朋友之前,她仍然做錯事情了。」

「她道歉了。」

「而你原諒她了?」

蝙蝠點點頭。「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他說:「那只是一個書籤。」

瑪麗亞端看著他,與兩位女兒不一樣的灰色眼睛閃爍著光芒,優雅的笑容裡摻雜了難以言喻的情緒。「但我仍然想為我的女兒任性的舉動道歉。」她攤開手掌,將手裡的東西放到隔在他倆之間的小茶几上。「這是我與外子微薄的心意。」

那是一片不過兩指節長的水滴狀透明葉子,葉脈流動著嫩綠的力流,密密麻麻的覆蓋整個葉身,連葉托與葉緣處也透出淡淡的綠光。「這是琉璃花的葉子。」瑪麗亞解釋。「很奇怪,對吧?葉子的體積居然比花朵還大。」

蝙蝠盯著那片做過特殊處理的葉子。「我不能收下這份禮物,太貴重了。」

瑪麗亞輕笑。「它只是一個書籤。」

「有著你們家族力流的書籤。」

「它很微弱,你沒辦法拿它來做什麼的,就連想要做為研究材料都嫌太少。」瑪麗亞說:「它最多也只能當作一個證明跟通行證罷了。」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這是一個歉禮,就像我剛才說的。」瑪麗亞伸出手,將書籤往蝙蝠的方向推。「也是一點私心。」

「私心?」

「你是娜娜重要的朋友,也是一個好孩子,跟你往來只會對娜娜有益處。」瑪麗亞朝蝙蝠笑笑。「而外子一直希望家裡可以有多一點的男孩子──這個家裡只有他一位男性,讓他有些孤單。如果你能常常來做客的話,想必他會很高興的。」

「但是──」

「如果說到這個份上你仍然不接受的話,對我跟外子多沒面子啊。」

蝙蝠垂下眼,看著茶几上的小書籤。「謝謝您,瑪麗亞阿姨。」他小心翼翼得拿起書籤,好像它一碰就會脆掉。「我會好好珍藏的。」

「我毫不懷疑。」瑪麗亞站起身。「我耽誤你太多時間了,快去跟娜娜她們玩吧。」她揮了揮手,一陣微風在沒開窗的房間裡刮起,風裡飄盪幾片粉白色的花瓣。「它們會領你去找娜娜跟瑪姬的。」

「謝謝您。」

微風與花瓣把蝙蝠帶回一開始的花園,那一片晶晶亮亮的湖泊如水晶一般,瑟琳娜就在上面滑冰,瑪姬站在一旁,深綠色的眼睛緊緊盯著瑟琳娜。「蝙蝠!」瑟琳娜一注意到他,那陣風就散了,化成沁涼的空氣,花瓣也融於薄薄的積雪裡。「你要來一起溜冰嗎?」

「我沒有溜冰鞋。」

「瑪姬可以拿給你,她肯定會有的。」瑟琳娜轉頭。「瑪姬!可不可以幫蝙蝠拿一雙溜冰鞋?」

瑪姬對瑟琳娜翻個白眼。「你們自己去玩,我要回去了。」她翻手變出一雙藍色的溜冰鞋交給蝙蝠,順手施加一個保暖咒在他身上。「不要玩得太晚。」

瑟琳娜對瑪姬的背影扮一個鬼臉。「我們自己去玩。」她等蝙蝠穿好溜冰鞋才拉住他的手。「我們可以滑到最底,或許那裡有什麼寶藏。」

「寶藏?」

「是啊,那裡肯定有寶藏,因為爸爸媽媽不准我跟瑪姬到那裡玩啊。」

蝙蝠猶豫下,抓緊瑟琳娜的手腕。「我認為我們在附近溜冰就好。」

「為什麼?這麼難得的機會!」

「妳的爸爸媽媽不讓妳們去,肯定是有原因的。」蝙蝠說:「就算真的有寶藏,只要是妳的,不論怎麼樣總有一天也會是妳的,也不急於這一時。」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瑟琳娜困惑得皺了皺眉頭,隨即鬆開來。「但好吧,就聽你的,我們在附近玩。」

話雖如此,他們仍然滑到了湖心的地方,厚實的冰塊裡可以看到幾隻被結凍的大魚。蝙蝠蹲下來,仔細得觀察冰裡面的魚,眼睛眨也不眨。

「媽媽跟你說了什麼?」

「瑪麗亞阿姨只是讓我以後多來妳家玩。」

「就這樣?」

「就這樣。」

「那你想要很常來我家玩嗎?」

蝙蝠仍然低著頭。「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看上去不是很願意,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

蝙蝠終於抬起頭,平時淺色的藍眼睛此刻藍的純粹。「妳的家人很好。」

「我知道,我最喜歡他們了。」瑟琳娜說:「雖然瑪姬有時候有點討厭。」

「她是個好姊姊。」

「但這改變不了她有時候很討人厭的事實。」瑟琳娜回答,她挪動下腳步,讓她在平緩的冰面上滑了滑。「這跟你不喜歡我們家有關係嗎?」

「我沒有不喜歡你們家。」

「那為什麼你不想來?」

蝙蝠的頭又低下去,眼睛垂落在那條離冰面最近的魚上,它的嘴巴大張,展露出一圈又一圈細小銳利的牙齒。「我──不知道。」

「騙人。」

「嗯,我在騙妳。」

瑟琳娜瞪著蝙蝠,後者仰起頭,對她露出一個不像他的、過份甜蜜的微笑,就好像他把剛剛吃下去的甜點的糖分全部擠兌到這個笑容裡,甜到發苦。「我們該走了。」他站起身,雙手揉了揉膝蓋,再次面對瑟琳娜時,他的臉上再無笑意。「免得瑪麗亞阿姨擔心。」

「媽媽才不會這麼容易擔心呢。」瑟琳娜回嘴,跟在蝙蝠後頭,細雪仍在下,等到他們回到建有小涼亭的岸邊時,他們的肩上跟頭頂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霜雪。

「你們回來晚了。」瑪姬──就跟他們今天下午剛碰面時一樣,坐在涼亭裡,腿上放著一本書──有些責備得等著瑟琳娜跟蝙蝠脫掉溜冰鞋。「媽媽煮得巧克力都要冷了。」

「巧克力?」瑟琳娜雙眼發亮。「有放棉花糖嗎?」

「滿滿的棉花糖,但我想現在應該都化掉了。」瑪姬對上瑟琳娜喪氣的表情後聳聳肩。「我提醒過你們了。」

「但我們才玩那麼一下下!」

「夠久了。」瑪姬停頓一下。「但我記得媽媽把棉花糖放在櫥櫃裡,就是她放砂糖罐的地方──」

「我最愛妳了瑪姬!」瑟琳娜衝出涼亭,但她馬上停下來。「蝙蝠你快過來啊,媽媽的巧克力很好喝的!」她又轉過頭,這次頭也不回的往大門跑過去。

蝙蝠慢條斯理得穿好鞋子後,才抬頭望向瑟琳娜跑走的方向。「她在學校不是這樣的。」

「可是娜娜在家裡時,永遠是娜娜。」瑪姬蓋上書本,對上蝙蝠的視線。「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

「我以為是妳有話要跟我說。」

「但你也有事情要跟我說,不是嗎。」

「是。」

「那坐下吧,在娜娜發現我們沒跟上之前,我們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

蝙蝠依言坐到瑪姬的對面。「妳想跟我說什麼?」

瑪姬綠色的眼睛打量著蝙蝠。「我調查了你。」

蝙蝠不為所動。

「我調查了你,因為你是娜娜的朋友裡面最不穩定的一個。」瑪姬接著說:「爸爸媽媽覺得無所謂,但我覺得你很危險。」

「妳希望我不再跟瑟琳娜來往嗎?」蝙蝠問。

瑪姬搖搖頭。「我不想要干涉她交朋友的機會,她已經足夠大了,應該要有自由選擇朋友的權力。而且媽媽也喜歡你,如果你真的不再跟娜娜做朋友的話,她會很傷心的。」

「那妳的意思是?」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傷害娜娜的風險,就只是這樣。」

蝙蝠點點頭。「妳是個好姊姊。」

「多謝誇獎。」瑪姬的嘴角上揚。「我們現在該來討論你的問題了?」

「我能有什麼問題呢?」

瑪姬失笑。「你有很多問題,不過我也不打算多說,反正那是你的事情。」她站起身。「但如果我是你,我會去好好思考要怎麼化解──尷尬。」看到蝙蝠僵住的表情,瑪姬嘴上的笑更大了。「我調查過你,記得嗎?」

「我沒想到──」蝙蝠有些尷尬得撇開視線。「妳的情報網很厲害。」

「你會擁有比我更厲害的情報網的。」瑪姬從口袋拿出一張傳送符,翻手又變出一顆被玻璃紙袋裝好的馬卡龍,抹茶口味的。「這個可以讓你回到學院,至於這個,是娜娜剛剛對你失禮的歉禮。」她把東西放進蝙蝠手裡。「如果你想要離開的話只有趁現在,不然媽媽和娜娜八成會留你下來過夜。」

蝙蝠瞪大眼睛。「妳怎麼──」

「不是只有娜娜一個人可以享受爸爸偷塞點心的待遇的。」瑪姬對蝙蝠俏皮得眨下眼睛。「而且你真的認為我會放心得把娜娜交給你嗎?在跟你談過之前?」

「但是──」

「不要小看紅袍的情報網,尤其是白雲老師的。」瑪姬說:「放心,我們自有分寸。」

「……這可以說明很多事情。」蝙蝠嘆口氣。「謝謝妳。」

「不用跟我謝謝,就當你欠我的。」瑪姬伸個懶腰。「而你剛剛讓娜娜傷心的帳我以後會一併算回來。」

「好的。」蝙蝠的嘴角稍稍勾起。「我拭目以待。」

瑪姬看眼宅子的方向。「我勸你要走就趕快走。」她說:「娜娜似乎已經察覺不對勁了。」

「好的。」蝙蝠說,但完全沒有離開的打算,空氣裡傳來一陣小女孩的呼喊聲。

外面的細雪停了,烏雲漸漸散開來。瑪姬回頭睨他眼,只見他原本泰然的態度消失無蹤,小小的臉上滿是緊張,連耳根子都變成桃子一般的粉紅色。他似乎想說什麼,而這答案很明顯。瑪姬輕輕得又嘆一口氣。「看在你是娜娜的朋友的份上,我可以給你一個建議。」

蝙蝠淺藍色的眼睛亮了亮,像是一道太陽光照射進去。瑪姬又回過頭,將刮到臉上的髮絲撥到耳後。「手做的肯定會比買來的禮物更能展現心意,如果你還是不明白,想想我們家怎麼做的就可以了。」

一聲淡淡的道謝飄散在空中,細微的如微風一般。瑪姬走出涼亭,同時間蝙蝠也使用了她給他的傳送符,綠色的光芒亮了整個亭子,瑟琳娜在遠處的叫喊聲逐漸變得明顯。

瑪姬抬起頭,瞇起眼睛仰望烏雲散去的天空,那藍色乾淨得有些刺眼,她又嘆一次氣,緩慢得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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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7-16 19:2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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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面具之下

客廳的立鐘敲了三下。

這是一個已經有些年紀的大鐘,在瑪莎跟喬納森新婚時就存在了,但因為保養得宜的關係,它的聲音到現在仍然低沉響亮,可以從一樓傳到二樓,即使房門關起來也可以隱隱約約聽到。

躺在床上的小女孩睜大她如寶石一般的眼睛,這早就過了一個孩子該有的睡覺時間,她卻神智清醒,甚至小心翼翼得走下床,金色的捲髮在精巧的肩膀上晃啊晃。

走出房間,孩子赤腳走在打磨得發光的柚木走廊,它在沒有暖氣的冬天下變得柔潤寒涼。她扶著牆壁,悄然無聲的走下樓,單薄的身影像極了一隻鬼魅。

在亮光與陰影處的交接處前,她停下安靜無聲的腳步,動作緩慢得坐道階梯上,柔軟的小手緊緊抱住膝蓋,微弱的光芒往她隨光線而變色的漂亮眼瞳裡打入一片漂亮的琥珀海。她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靜靜得聽著客廳裡的對話。

「卡爾,你需要冷靜下來。」

「我要怎麼冷靜下來?我們、我們差一點──」

「但就像我們想的一樣,奇歐的王儲選擇將孩子保下來,後來也成功說服蝶妖一族的長老,不是嗎?」

「但這都不能改變我們選擇殺人的事實!」卡爾的聲音拔高,到了整棟房子都可以聽到的程度。「我們差點殺人了!」

「卡爾──」

「還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就只因為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就因為、就因為爸媽變成人質,就因為西亞──」

「卡爾‧艾爾!」

爭執尬然而止,突然間只剩下老鐘滴滴答答向前行的聲音,暈黃的燈光在深夜裡顯得暗淡。小女孩秉住呼吸,抱膝的手挪到耳旁,輕輕得摀住雙耳。

一聲淺淺的啜泣聲穿過她的手,刺破了一室的寂靜。

先是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接著是小小的哭聲,還有夾雜在哭泣裡面的話語。「我沒辦法,戴安娜,我真的沒辦法……」卡爾哭的聲音粗啞。「我一直看到布魯斯、我一直看到他──」

「但你什麼都沒有做。」戴安娜說:「我們只是負責做決定,而這個決定失敗了,所以我們什麼都沒有做。」

「戴安娜──」

「不然我們還能怎麼辦?」戴安娜反問:「我們什麼都沒辦法做啊。」

「我不知道。我只是,」卡爾帶些鼻音的支支吾吾。「只是希望、尼祿叔叔回來……」

「但他不在這裡。」戴安娜打斷卡爾的假設。「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西亞跟爸媽,想辦法打破現在的局面,同時去尋找尼祿叔叔。」

細小的哭聲停了。「妳說的對。」卡爾深吸一口氣,他的聲音平穩許多。「對不起,戴安娜。我只是、我想我可能是壓力太大了。」

「傻瓜,我們可是家人,我還是你的姊姊。」

「是雙胞胎姊姊,但這不是我一直依賴妳又向妳吐苦水的理由,妳也會累的。」卡爾的聲音仍帶有一點鼻音。「長老們那邊讓我去吧,妳也趁機休息下,妳肯定很了。」

「比起我,你回族裡處理交接,邊照顧西亞,還得處理幼兒園那裡的麻煩,肯定更難受。」戴安娜說:「我們都好好休息下吧,至少明天不要排工作了。」

「可是──」

坐在樓梯上的小女孩這時候放開手,躡手躡腳得走回樓上,輕輕得關上房門。她的額頭靠在門板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遲遲不肯落下,她深吸一口氣,把眼淚憋回去,才用力扭開門,門把在她的手裡發出喀擦的聲音。

她再一次走下樓,這一次不再停留,而是一路走到開了燈的客廳。卡爾跟戴安娜坐在柔軟的布沙發上,兩雙藍色的眼睛直直望向她。「西亞?怎麼在這個時間點起來了?」戴安娜的聲音溫柔,她伸出手,拍了拍她跟卡爾空出來的位置。「過來吧。」

小女孩──西亞緩緩走過去,她坐到戴安娜只的位置上,兩隻手緊緊抓著睡裙。「我打擾到你們了?」她的聲音細小,有些沙啞。

「怎麼會呢。」卡爾扯開一個淺淺的笑容,他天藍色的雙眼仍然有些紅腫,眼角還有一滴未擦去的眼淚。「做惡夢了?」

西亞點點頭。

「妳想談談嗎?」

她搖搖頭。

戴安娜看眼西亞跟卡爾,站起身,優雅得走向廚房。「我去泡點熱飲吧,現在有點太冷了。」她說:「喝點巧克力?」

「熱牛奶吧,加點蜂蜜。」卡爾彈個指,客廳的溫度變暖了許多,即使如此,他仍然從沙發已被拉出一條暖融融的毛毯披到西亞身上,大大的毯子完全得包裹住西亞小小的身軀,甚至繞了一圈有餘,讓她看上去好小好小。「喝太甜不利於睡眠品質,對吧?」

西亞在毯子下動了動。「但我喜歡巧克力。」

「早餐再讓妳喝好不好?」

西亞嗯一聲答應了,她從毛毯縫隙伸出兩隻軟綿綿的小手,拍了拍卡爾的大腿。「你也做噩夢了?」她對上卡爾的眼睛。「你的眼睛紅紅的。」

「我沒有做噩夢。」卡爾看了眼從廚房走出來的戴安娜,她的手裡端著一個小托盤,上面放著三個馬克杯,從裡面飄出巧克力香甜的氣息。「我以為我們說好了。」他嘆一口氣,接過戴安娜遞過來的熱巧克力。

「是你說的,我可沒答應。」戴安娜俏皮的朝卡爾眨眨眼睛,將小小的白色馬克杯放進西亞的手裡。「還很燙,要小心喔。」

「謝謝。」西亞接過熱飲,朝巧克力吹一口氣,但煙霧馬上又筆直得向上飄升。她輕輕抿了一口,又快速退開,她的嘴唇被燙紅了。

「跟妳說了很燙的。」戴安娜笑笑,輕輕拍拍西亞的頭。「痛不痛?」

「不痛。」

「真的不痛?」

「不痛。」像是要證明似的,西亞又啜了一口巧克力,她抿了抿嘴唇,嘴巴紅嘟嘟、濕濕亮亮的。

像是拗不過西亞的固執,戴安娜跟卡爾對視,向對方擠出一個苦笑。「好吧,既然妳這麼說的話。」戴安娜說:「那喝完就要去睡覺囉?明天我跟卡爾都沒事,可以帶妳出去玩,妳想去哪裡?」

西亞眨下眼睛,她前傾身,把近乎還是滿滿巧克力的馬克杯放到小茶几上。「我不需要去幼兒園了嗎?」她看起來有些緊張。「是因為我闖禍的關係?那些同學呢?是不是他們的家長──」

「不是的。」卡爾出聲:「不是因為妳做錯什麼事情才不讓妳去幼兒園的。」他看著西亞焦急的神情,又瞥眼戴安娜。「我跟戴安娜考慮過了,妳很聰明,即使去幼兒園也不一定可以學到什麼東西,不如讓妳在家自學。」

「我們想讓妳學自己喜歡的,學妳有興趣的,或者是做妳想要做的事情。」接受到卡爾求助的眼神,戴安娜順口接下去:「我們覺得,讓妳自主學習肯定比在幼兒園學習有效率多了。」

西亞困惑得皺起眉頭。「我不用再去上學了?再也不用去了?」

「原世界的教育制度不適合妳。」

西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所以在我暫時不用去上學的時候,我可以學習任何我想學的知識?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是啊。」

那雙寶石般的藍眼睛亮了亮,揉合的電燈光在她眼裡宛如燦爛驕陽。「那我可以參加巡演嗎?」西亞說:「那聽上去好好玩。」

「巡演?」

「嗯,法國巡演。」西亞晃了晃腳。「是菲利浦‧巴羅先生親自監導的,雖然需要點聲樂技巧,但感覺很有趣。」她閃閃發亮的眼睛看上去充滿期盼。「我可以參加嗎?」

「什麼巡演?」卡爾皺起眉頭。「妳又是從哪裡得到這條資訊的?」

「大前天的時候,你們都不在,我很餓,但沒有大人在家時不能用火,所以我出去買東西吃。」西亞乖巧的回答:「我後來在塞納河畔的書報攤看書,正巧碰到巴羅先生跟他的團員在做發聲練習,我覺得很有趣,就問可不可以加入他們。」

「他們就讓妳加入了?」

「巴羅先生說他們缺一個小珂賽特。」西亞說:「他們說我很適合這個角色。」

卡爾嘆一口氣。「西亞,我們說過很多次了,不可以隨便跟陌生人說話,對嗎?」他說:「即使他們表面看上去很好,還是有可能會對妳做不好的事情。」

「但他們都是普通人,我身邊還有符紙可以應付。」西亞看上去很委屈。「而且我很無聊,沒有人可以陪我玩。」

「西亞──」

「家長同意書在哪裡?」戴安娜打斷卡爾的話,詢問:「我想他們不至於忘記把這個東西給妳吧?」

「在書桌上,不過之前放在包包裡,有點皺了……」

「沒關係,可以簽字就好。」戴安娜無所謂得喝掉剩下的熱飲,卡爾正瞪大眼睛惡狠狠看著她。「晚點妳再拿給我們簽名好不好?」

西亞愣住了。「你們讓我參加?」

「雖然妳只有四歲,但妳是一個聰明有能力的四歲小女孩。」戴安娜勾起嘴角。「而且我們已經說好了,不論妳想做什麼、學什麼都可以,不是嗎?」

聽到這個回答,西亞緩慢得綻露出一個甜甜的、燦爛的笑容。「我知道了。」她掙脫毯子的束縛跳下沙發,一大口的喝掉馬克杯裡的熱巧克力,她咂咂嘴,才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不能現在就簽嗎?」

「不行,妳該睡了。」戴安娜笑出聲。「吃早餐的時候再拿出來。」

「好──吧。」西亞用手背抹了下嘴巴。「晚安戴安娜,晚安卡爾。」

看著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上樓,一陣不大但清晰的關門聲響起,卡爾挪開視線,將空馬克杯拿起來。「妳不能──」

「你難道沒看出來西亞有多開心嗎?在我答應的時候?」戴安娜抓過卡爾手裡的馬克杯,再拎起自己還剩一半的熱巧克力走向廚房。「這是她這幾個禮拜以來第一次笑,別說你沒注意到。」

「但她才四歲!妳就讓一個四歲的小孩子這樣鬧?」卡爾跟在戴安娜身後。「我們的責任是在爸養病的時候替他們、替尼祿叔叔照顧好西亞,而不是讓她一個人在外面胡鬧!」

「我們做到照顧好她的責任了嗎?」戴安娜重重得放下手裡的馬克杯,玻璃製的馬克杯在水槽裡硬生生摔出了裂痕。「在她被幼兒園裡的孩子欺負的時候,我們在哪裡?在她想要跟我們求助的時候,我們在哪裡?在她失控的時候我們又在哪裡?我們一開始甚至忘記給她錢去買吃的!」

「那是因為我們一開始都措手不及,現在我們已經習慣了。在我們可以開始好好照顧她的時候,妳又把她往外推。妳有沒有想過西亞會怎麼想?」

「我們永遠都沒辦法照顧好她。」戴安娜轉過身:「我們都清楚這個事實。」

「妳要對我們有更多的信心。」

「而你應該看清楚現實。」

「讓她自己一個人就是現實了嗎?」卡爾拔高音調,雙眼因為怒火而褶褶發亮。「讓她跟一群陌生人在一起就叫現實了嗎?戴安娜‧艾爾,妳這不叫面對現實,妳這叫逃避現實!」

「至少我是因為清楚才逃避,而不像你甚至連在逃避什麼都不知道!」戴安娜反擊:「你以為我們都是傻瓜?以為我們都不知道你把西亞當做布魯斯的替身嗎?」

「我──」

「你敢說你沒有?一次都沒有過?你敢用真名發誓嗎?你敢用爸的健康來發誓嗎?你敢用布魯斯發誓嗎?」

「我不敢,那妳敢嗎?妳敢發誓妳從來沒有在西亞的身上看見布魯斯的影子,敢說妳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嗎?」卡爾握緊拳頭。「妳敢說妳不是為了逃避失敗的事實而放棄照顧西亞的職責嗎?難不成妳要說這一切都是為了西亞好?」

「至少她可以試著做自己!」戴安娜瞪著卡爾。「這只是時間問題,總有一天她會發現我們不是真正在看她,我們是在拿她跟布魯斯做比較,到時候她會怎麼想?又會怎麼做?你難道不清楚嗎?」

「所以比起改變自己,妳寧願把西亞推出去?妳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人了?」

「在我清楚自己的能力的時候。」戴安娜雙手環胸。「在我清楚我沒有辦法忘記布魯斯、沒有辦法忘記其他人的時候,在我知道自己已不是神,不再刀槍不入而且有了牽掛的時候,我就知道短時間內我沒有辦法改變。」

「那就試試看!」卡爾近乎咬牙切齒。

「試試看什麼?忘掉過去,活在當下?你難道不覺得講出來很沒有說服力嗎?」

「但──」卡爾抿緊嘴。「西亞才四歲,她只有四歲。」

「還好她只是個四歲的小女孩,長大後對這個時候的記憶不會太深。」戴安娜說:「也好在她才四歲,對細節的觀察力不那麼敏銳。」

卡爾嘆口氣。「肯定有更好的方法。」

「肯定有,但我想不出來。想方法從來不是我們的拿手絕活。」戴安娜放軟態度。「我很抱歉先斬後奏了。」

「我也有錯,我不應該對妳說那麼過份的話。」卡爾伸出手,輕輕把戴安娜摟進懷裡,他低下頭,將臉埋進戴安娜的肩窩。「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

戴安娜嘆息,伸手拍了拍卡爾的背。「我們都做錯了,所以就互相抵銷,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她說:「我們這些天都很累,該好好睡一覺,明天帶西亞去裝飾藝術博物館逛逛,或許我們還可以去杜勒麗花園野餐?」

「那聽上去──」卡爾頓了下,抬起頭,他鬆開了懷抱。

戴安娜蹙起眉頭。「怎麼了?」

「我以為──」卡爾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大概是太累了,沒什麼。」

「那就快去休息吧。」戴安娜笑笑。

他們關了燈,各自回到位在一樓的房間,關門聲雙雙響起,房子於是漆黑一片,連點光源都沒有。

在二樓,西亞坐在門口,揉了揉泛淚的眼睛,緊閉的房門成了她的唯一依靠,但她沒有靠得太久就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垃圾桶旁,從裡面撿出唯一一張的垃圾,攤平,放在書桌上。

那是一張家長同意書。

西亞站在書桌前,站在黑暗中好久,最後她躺回床上,閉上眼睛。







~~~某吉廢話區~~~

如果你們有發現的話,我好久沒有用這種廢話區了(?)畢竟我覺得會認真看得應該沒幾個人,不過因為這次的設定比較重要,所以得開個廢話區來解釋一下。

你們可能會覺得我對西亞的描述有點難以想像,我不得不說,那是因為我受到一部韓國漫畫《某天成為公主》很大的影響,我對西亞(對,就是格里西亞‧太陽!我終於讓她出來了你們有沒有很感動啊,雖然她變成女孩子了XD)的外貌設定就是使用這部漫畫的主角:娜西的外貌,我原本還想再做一點修正,但是因為娜西的外貿實在事太符合我對西亞的設定跟我的胃口了,所以就幾乎原封不動的挪用過來了。就連寶石眼的設定我都拿來借用了──版權仍舊歸漫畫跟原著小說所有,我只擁有自己的私心。

順便PO一點娜西的圖片,讓你們知道以後我們家的西亞(?)會有多漂亮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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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7-31 21:5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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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心意

小小的身影在黑館的廚房裡跳上跳下的。

廚房的流理臺上擺放著一本做滿筆記跟標籤紙的食譜,器材與材料被整齊得放在一旁,桿好的麵糰已經被鋪平在料理台上,甜帶點生的味道跟烤箱裡散發出來的溫暖香氣混雜在一起,擠滿了整個廚房。

穿著過大圍裙的小男孩走到烤箱前面,看著紅紅的爐子和裡面的烤盤──烤盤上的餅乾已經呈現漂亮的蜜糖色──他又跳回拿來墊腳的椅子上,專注得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就好像只要漏看一個字就會釀成大禍一樣。

「出爐後要放涼一下……」他看著上面用紅筆圈起來的十分鐘,皺著的眉頭舒緩開來,又看了旁邊寫的散熱架,便急急忙忙得跳下椅子,把稍早放在右下方櫃子裡的網格型散熱架拿出來安置在桌上。

拿起過大的隔熱手套,小孩子把手套套上手,認真得盯著烤箱裡面的餅乾,直到它們變成筆記上的甜蜜的深棕色之後,他立刻打開烤箱,端著餅乾踩上小凳子,把剛烤好的餅乾一一排到散熱架上,再將新的一盤餅乾放進烤箱,並重新設定時間。

脫掉手套,孩子拿出玻璃紙袋和顏色繽紛的緞帶,還有好幾張小紙卡跟原子筆,他跪在地板上,一筆一畫得慢慢寫上不同的、卻包含同樣心意的話語。他寫得太認真,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後方的腳步聲。

「小娃娃在幹什麼啊~」

他僵了下,才抬起頭。「我以為妳出任務了。」他的語氣生硬。

「是啊,但任務實在太簡單了,沒什麼挑戰性。」

「學校的行政呢?」

「我請了一天的公假呢,幹嘛回去找罪受?」奴勒麗彎下腰,把孩子從地板上拎起來抱進懷裡。「小娃娃聞上去真好吃,香香甜甜的。」

「我──」

「蝙蝠?還有奴勒麗?任務提早結束了?」

奴勒麗轉過身。「任務實在是太簡單了,連暖身都不夠格。」她嘴角勾起。「那你呢?天使,你怎麼會在辦公時間回到黑館來呢?」

天使──安因的臉有些尷尬。「這個……我原本擔心蝙蝠一個人,畢竟今天幼兒園只有半天,黑館的其他人都不在,賽塔也在忙。」

「所以你就翹班?真令人刮目相看啊。」奴勒麗笑嘻嘻得看著表情更窘困的安因。「嘛,你看小娃娃自己一個人也挺不錯的,不只是看書,還會找事情做呢。」

「是啊──」安因伸出手指,輕輕刮了蝙蝠的鼻尖,他的指尖因而染上一層薄薄的白粉。「不過也把自己弄得亂糟糟的。」他微笑。

「……我會整理乾淨的。」蝙蝠咕噥。

「小孩子弄得髒兮兮的也挺可愛的啊,尤其還是這種的。」奴勒麗笑出聲。「不過小娃娃,你怎麼突然想做點心啊?還是這麼多份量的?」

蝙蝠小小的身子在奴勒麗的懷裡扭動下,看上去好不自在。

「這是什麼?」安因撿起地上的各色紙卡,無視蝙蝠的阻攔,快速得看過好幾張袖珍的卡片,他的嘴角逐漸上揚。

「別藏腋好東西啊,天使。」奴勒麗說:「分享可是美德喔。」

「真想不到會從妳的嘴裡聽到這種話。」安因從奴勒麗懷裡接過蝙蝠,並趁孩子還來不及反應之前把小卡片放到奴勒麗手中。

「畢竟事關小娃娃啊。」奴勒麗反手躲過蝙蝠的搶奪,她退了兩步,無視蝙蝠的抱怨,細細看起卡片上的每一個字,越看,她嘴角上的笑意越大。「小娃娃從哪裡得到這個點子的啊?」

知道已經東窗事發的蝙蝠低下頭,小臉脹紅,他抿緊嘴,雙眼晶亮亮的,明顯得害臊,害羞中又帶有些委屈。

「這沒什麼好值得遮掩的,」安因安慰。「事實上,這很可愛,也很貼心。」

「是啊,跟小娃娃一模一樣。」奴勒麗戳下蝙蝠熱熱軟軟的臉頰,但她的手指被安因拍掉了。「還真兇啊。」她噘起嘴,半是玩笑半是抱怨。

「妳的指甲太長了。」安因解釋,他把奴勒麗又湊過來的手拍開。「小孩子皮膚很脆弱,妳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劃傷他們。」

「我可是惡魔啊。」奴勒麗垂下眼看了自己的手,鮮紅色的指甲纖長漂亮。當她抬眼,漂亮的臉上又掛起玩世不恭的輕佻表情。「小娃娃,有沒有準備我跟天使的份啊?」

紅著臉,蝙蝠點點頭。

「真乖。」奴勒麗往蝙蝠臉頰親一口,留下一個鮮明的口紅印,那張軟綿綿的小臉脹得更紅了。「好啦,天使,我們讓小娃娃繼續去忙吧。」

安因點點頭,彎下腰把蝙蝠放下來。他對蝙蝠微笑,在孩子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別忙得太晚,好嗎?」

大力的點點頭,蝙蝠拍了拍安因的黑袍,可是發現越拍越髒之後就撇過頭,明顯得心虛。安因也不介意,只是拍了拍蝙蝠的頭,跟著奴勒麗走出廚房。

廚房又成為蝙蝠一個人的天下,他卻只是愣愣的摸了摸額頭,又揉了下臉頰,直到烤箱發出一聲提醒的叮,才回過神,慌慌張張的跑到烤箱前,拿起隔熱手套把滾燙沉重的烤盤拉出來。餅乾的顏色比焦糖還要深一些,但聞上去仍然美味。他放鬆得吐了一口氣,把剛出爐的餅乾放到架子上,才跪回地板上,重新寫起剛剛還未寫完的小卡片。

他把小卡跟分裝得準確的餅乾一起裝進漂亮的玻璃袋,再用清爽的蘋果綠緞帶打出一個個漂亮的蝴蝶結,最後還在玻璃袋上面貼上一個個貼紙,標示出收件者的身份。

用沾滿麵粉跟糖的手抹了下臉,蝙蝠抽了抽發癢的鼻子,沒忍住打一個噴嚏。他連忙用手摀住鼻子,看眼面前的成品。「呼。」他吁口氣,吹起一片薄薄的麵粉,讓他又打了一個噴嚏。

蝙蝠仰起頭,打量原本乾淨、如今一片狼藉的廚房,嘆口氣,再一次捲起已經髒兮兮的袖子,拿起作為少數倖存下來的抹布,緩慢得做起打掃工作。

等到廚房中於變得跟之前乾淨的模樣相差無幾時,蝙蝠抬起頭,轉了轉脖子,他摸下有些饑餓的肚子,再看眼滿是麵粉的衣服,又嘆一口氣,然後輕手輕腳得抱起他滿滿的成品,走出廚房。

大廳裡充滿熱食的香氣,讓蝙蝠在走上樓之前停下腳步,探出頭。他看見溫柔的燈光,一桌的美食,還有一臉神清氣爽、心情愉悅的戴洛。「蝙蝠!你──怎麼弄得這麼髒?」戴洛一轉頭,沒忍住笑出聲。「你抱著的是什麼?」

「餅乾。」蝙蝠有些悶悶不樂得看眼自己的衣服,但還是艱難得從一堆點心裡挑出兩袋餅乾。「給你。」

戴洛接下了蝙蝠的餅乾。「為什麼突然會有禮物呢?」他好奇的問。

「……這是歉禮。」蝙蝠囁嚅,彆扭的低下頭。「我之前、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對不起。」

一聽到蝙蝠的道歉,戴洛勾起嘴角。「你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情。」他揉下蝙蝠的頭髮,空氣中漾起一點點的麵粉跟糖粒。「但還是謝謝你──這都是給我的?」

「還有休狄的,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

「沒關係,我幫你轉交吧。」

「謝謝。」

戴洛又揉了下蝙蝠的頭。「去洗澡吧,洗乾淨再來吃飯。」

戀戀不捨得瞥眼擺滿食物的餐桌,蝙蝠點點頭,抱起一包包的餅乾,小心翼翼得走上樓。奴勒麗的房門半敞開,他皺起眉頭,用腳尖推開門,側身走進房間。奴勒麗坐在客廳的長沙發上,只穿著浴袍,還濕漉漉的。「小娃娃回來啦。」她一注意到蝙蝠,便站起來。「去洗個澡吧?」

蝙蝠將餅乾擺在小茶几上,回到房間拿出乾淨的換洗衣物。他的房間方正寬敞,有些亂,架子上滿滿的書、報紙和筆記,他從抽屜裡抽出內衣褲,赤著腳走進浴室,用力刷掉滿身甜膩的氣味。

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後,蝙蝠啪搭啪搭得走出浴室,奴勒麗已經換上休閒的家居服,頭髮乾燥蓬鬆,她半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屏氣凝神,蝙蝠湊到奴勒麗身旁,低著頭看著奴勒麗,他淺藍如半融冰山的眼睛眨啊眨,站了一陣子之後乾脆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托著腮幫子。

「小娃娃怎麼不叫我起來?」奴勒麗一個翻身,酒紅色的眼睛都笑彎了,她伸出一隻手,把蝙蝠撈進懷裡。「這個時候應該把我叫起來啊。」她用手指隔著衣服戳了下蝙蝠的肚子。「不是餓了?」

蝙蝠看眼奴勒麗的手指,指甲上的指甲油依然亮麗,但比起剛剛短了不少。「妳不必這樣的。」他斂下眼,小小聲的嘟嚷。

「天使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在嘛。」奴勒麗仍然笑嘻嘻的。「小娃娃的臉又白又嫩,傷到了多可惜?」

「可是──」

「小娃娃別再糾結了,我們下去吃飯?」她站起身,蝙蝠仍然穩穩在她的懷裡。「你下次要直接叫起我,不然錯過美食多不划算。」

「……妳也等了我。」

奴勒麗因為蝙蝠的回答愣下,接著笑了。她用臉去蹭蝙蝠的臉頰。「小娃娃怎麼這麼可愛啊?」

他們走下樓,餐桌上擺滿著平凡卻溫暖的家常菜,除去他們,安因、戴洛還有賽塔都已經就座了,雖然只有五個人,但因為滿桌的菜餚,讓餐廳依舊看上去熱鬧無比。

燉得軟爛的肉像是可以在嘴裡入口及化,蔬菜鮮甜不帶一點土味,熱湯濃郁暖胃,做為飯後甜點的蜂蜜蛋糕香甜可口,一咬下去,熱呼呼的金黃色蜂蜜就流了出來。大人在低語,用著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語調聊著最新的消息跟八卦,小小孩吃飽飯後即使想睜大眼睛,一整天的勞累與飽飯後的滿足感讓他昏昏欲睡。

戴洛拿出手機,悄悄得拍了幾張照片,安因和賽塔相識一笑,奴勒麗單手托著下巴,好笑得側過頭觀察正在跟睡神奮鬥的孩子。「好啦,小娃娃。」她最終開口,把蝙蝠抱起來。「睡覺時間到啦。」

蝙蝠軟綿綿得掙扎,但最終只是咕噥幾聲,乖乖的被奴勒麗抱回房間。「我還不想睡。」他倔強得反抗,但當牙刷被塞進嘴裡的時候,他也只能乖巧得任人擺布。

「早點睡才長得快。」奴勒麗把孩子抱回床上,柔軟的大床上,四隻圓滾滾的知更鳥圍繞在枕頭旁,幾本書被攤在床頭櫃上。她幫蝙蝠拽緊被子。「晚安,小娃娃。」她的手掌蓋在蝙蝠的額頭上,在手背上親了一口,上面留下她嘴上鮮艷的口紅。

回房間卸妝後,奴勒麗倒臥在床上,翻出公會稍早寄來的資料,又是一個黑袍單人任務,她抿抿嘴巴,將寫得密密麻麻的資料丟到一旁。

「妳在看什麼?」

奴勒麗轉過頭。「小娃娃,」她看眼時鐘,才不過十五分鐘過去。「怎麼不去睡覺?」

蝙蝠的雙手擺在身後,很顯然是在藏什麼東西,他走到奴勒麗身邊,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她。是餅乾。「這是給妳的。」他的話語因為睡意含糊,聽上去像是嬰孩牙牙學語時帶著的奶音。

「這是為了什麼?」奴勒麗讓孩子坐到床上來,她收下孩子給的點心。

「這是──」蝙蝠伸手揉了揉眼睛,打一個哈欠。「歉禮。」

「歉禮?」

「因為、我、差點害你們死掉。」蝙蝠的說話聲斷斷續續的,眼圈不曉得是因為手勁太大還是情緒的原因紅了。

奴勒麗嘆口氣,嘴上的笑容苦澀。「我們總有一天都會死,小娃娃。」她的手輕輕的順過蝙蝠柔軟的鴉羽色頭髮,在燈光的照耀下,那黑色帶一抹深深的藍。「而且這也不是你的錯。」

「如果不是我……」

「惡魔是自私的,小娃娃,我們不比妖精好到哪裡去。」奴勒麗難得的態度強硬,蝙蝠睜著帶著睡意的眼睛,朦朧得看著她。「我的生與死,我自己掌握。」她讓蝙蝠躺到自己的床上,把他安置在靠牆的一側,再一次為他蓋上被子。「睡吧。」

「我只是、不希望……」蝙蝠的眼睛緩緩闔上,「有人再因為我死……」他嘀咕完最後一句話,睡著了。

奴勒麗躺到他身旁,一隻手輕輕得撫過他柔軟溫暖的臉頰。「好的,小娃娃。」她輕輕得說,幾乎稱得上是溫柔。「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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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9-25 23:3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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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1.1

「不要再看了。」喬葛一手把休狄手上的書拍掉。「免得你等等暈車哭鼻子。」

「車還沒開。」休狄拉開喬葛的手,頭也沒有抬得翻了一頁。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喬葛奴下嘴,把頭靠在休狄的肩膀上,帶著手套的手拿著一本民間傳說的手抄集冊,偶爾附上一張精美的插圖,將裡面的角色描繪得栩栩如生。話雖如此,這些東西仍沒有引起喬葛太大的興趣。「還不如看小說呢。」

休狄沒理他,只是又翻過一頁,他的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彷彿手上的書本是易碎的珍品。

喬葛自討沒趣地抬起頭,轉了下脖子,把頭靠到窗戶的一側,隔著半掩的窗簾可以看到不遠處希歐與他的父母的身影,似乎是在討論什麼,父母輩的表情有著太過明顯的擔憂。他嘖聲舌,偏過頭拿起手機,無聊得滑過公會的任務頁面,五花八門的任務被繽紛的色彩分門別類,他滑了一頁、兩頁,然後將手機塞回口袋。

「抱歉,你們等很久了嗎?」門被打開,希歐走進來,輕盈得坐落在他們對面的位置。待他一坐定,車子搖晃下,平穩的啟動了。

「沒有。」喬葛看眼坐在他身旁的休狄,他仍然沒把書收起來。「喂,別看了。」

休狄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很認真的盯著書本上面的文字,喬葛於是伸手把手抄本從休狄的手裡抽出來。「別看了,你真的會暈的。」他把書闔上,放到休狄的腿上。

「我不會暈車。」休狄不甘示弱得回嘴,但還是把書收起來。

「喬葛也是為你好,畢竟你的身體還沒完全康復。」

希歐睨眼還想要說什麼的喬葛,用手指敲了敲平滑的車廂門板,平滑的門板在壓力的作用下突起一個口子──是一個比成年人的巴掌再稍微大一些的隱藏空間。他從暗格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拉開上頭的絲帶打開盒子,裡面整齊排放著帶有奶香味的甜餅乾,他捏起其中一塊放到休狄嘴邊。「吃一點吧,這是媽媽今天特地早起做的。」

「媽做的?」喬葛挑起眉毛,看眼乖乖咬下一口餅乾的休狄。「她不是很少做點心了?」

「是啊,所以要好好珍惜。」希歐看休狄小口小口的接受餵食,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你也吃點吧。」他看眼喬葛。

「我就沒有餵食服務?」

「你已經足夠大了。」

「你這是偏心。」喬葛抱怨,邊從盒子裡挑了兩片餅乾,他自己啃了一片,將另外一片遞給希歐。

「我沒有。」

「你有。」

「沒有。」

「有。」

「沒有。

「就是有。」喬葛把餅乾塞進希歐的嘴裡。「算了,不跟你計較,免得顯得我小氣。」

希歐朝他翻個白眼,用空著的手拿著露在嘴巴外的餅乾,喀擦聲把它咬成兩半。「休狄,你還要吃餅乾嗎?」吞掉嘴裡的小點心,希歐問。「或者吃些鹹點?媽媽還有準備黑楜椒鹹餅。」

休狄搖搖頭,轉頭看著窗外的景色,因為車速的關係,所有的自然風景變成無數條帶有顏色的線體──淺藍的、海藍的、潔白的、翠綠的──原本潔淨透明的車窗因為陽光的照耀變成透明帶點灰黑的色彩,把太過刺人的光線擋在車窗外。

「那要喝點東西嗎?」

休狄的視線轉回來,淡漠的眼睛閃了下。「好。」他坐直身體,接過希歐遞給他的小紙杯,裡面已經裝好八分滿的熱茶,透過紙杯傳導溫和的暖意。他垂下眼,將依舊沒什麼血色的嘴唇貼到杯緣,淺淺抿一口裡面的茶水,柚子與橘子的香氣在嘴裡散開。

「你哥哥那裡有需要再準備什麼嗎?」希歐也呷一口熱茶。

喬葛聳聳肩,手裡也握著小杯子。「你準備的懸案應該夠了,除非它們不夠有趣。」為了強調有趣這個詞,喬葛甚至做出了引號手勢。「除此之外我也不確定他到底喜歡什麼。」

「他是你哥。」

「是啊,而我到現在還是沒搞懂他。」喬葛喝了一口茶。「他真的太難搞了。」

「你這樣說他會傷心的。」

「傷心?」喬葛嗤笑。「他才不會為這個傷心。」

希歐勾起嘴角。「你還說你不了解他?」

「這點小東西我還是能明白的。」喬葛又喝一大口茶。「我不懂的是他那顆該死的腦子的思考邏輯。」他一頓。「我想大概沒有人可以弄懂,就連哥夫也常常對他說的話一頭霧水。」

「你哥哥的確有點古怪。」

「古怪這個詞可真是含蓄。」

「人總得為自己留點後路吧?」

「後路。」喬葛嗤笑聲。「親愛的,你還需要什麼後路?」

「嗯──這個嘛,」希歐前傾身體,小心得把休狄──他已打起盹,頭靠在玻璃窗上,睡得香甜──手上的飲料杯給抽掉,放到一旁。「做家長的畢竟是以孩子為重啊。」他輕聲回應,深怕吵醒睡著的人。

「哥喜歡你,所以你根本不用擔心。」喬葛攬住休狄的肩膀,將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好像又燒起來了。」他撫著休狄的頸子,那裡的溫度比平常還要高上一些。

「之後讓你哥哥幫忙看看?」希歐從座椅後面拿出一條薄毯,蓋到休狄的身上。「一直反反覆覆燒起來也不是辦法。」

「那得祈禱他今天的心情不錯了。」喬葛嘟囔,把毛毯子拉高些。

平穩的車程被陽光拉得老長,雖然疾速卻一副無窮無盡的樣子,直到陽光逐漸變成黃澄色,緩緩陷入西方的地平線裡,他們的目的地才映入眼簾。「休,起來。」喬葛拍了拍休狄的大腿,等他睜開睡得惺忪的眼睛。「整理一下,我們快到了。」

「嗯。」休狄應了聲,伸手理下頭髮,看上去仍然有些迷糊。

車在霍德曼莊園的大門前停下,銀白的欄杆帶著如鑽石一般的透明度,沐浴在夕陽中折射出金黃色的光輝,欄杆上面攀爬暗綠的爬藤植物,在冬末初春的季節裡奮力的撐出鮮綠的嫩芽。

待他們下車,車子又再次啟動,緩緩駛離霍德曼的領地,同時間,比兩個人的身高還高的大門緩緩向內打開,被打理得整齊的院子平鋪一片青綠的草地,草葉的清香飄盪在冷涼的空氣中。喬葛緊繃的肩膀放鬆下來,他伸個懶腰,筋骨發出喀答喀答的聲音。「終於到了。」

「得了,你沒那麼累。」希歐回嘴,邊用手背貼著休狄的額頭。「你沒問題嗎?」

「不影響接下來的行程。」雖然他們兩個人的身高差不多,不過休狄仍然微微低下頭,直到希歐的手拿開後才抬起來。

「其實我們也不必急著去看哥哥的。」希歐說:「我相信他也不會介意。」

「是啊,若不是其他家族成員愛面子,他肯定會把所有繁文縟節都從家族規章裡刪掉。」喬葛翻了一個白眼。「也沒見過他們在這裡出現幾次。」

「別這樣說你爸媽。」

「拜託,自從我們寄了喜帖之後過了多久?哥雖然沒有到場,好歹還有寄賀禮──」他頓了下。「好吧,禮物有可能是哥夫代送的,但至少他知道我們結婚了,而我相信那兩個傢伙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明明他們幾個月前才回過家。」

「喬葛──」

「別提他們了,弄得我們心情都變糟了。」喬葛強硬的結束這個話題。「我們快點弄完,休也可以早點休息。」

「我才剛睡醒。」休狄抱怨。

「多吃多睡才會健康。」喬葛率先踏上階梯,宛如白晶做的門扉在他一踏上階梯就喀答一聲打開。他推開門,讓希歐跟休狄先進去。

落地窗把外面的餘暉全部帶進室內,使得沒有開燈的空間依然澄亮。素淨,簡單的潔白色基底與銀色家族紋章雕飾讓門面變得低調而不失優雅,在金黃色的夕陽裡暈染出燦金的光暈。休狄的視線淡淡掃過整個環境一圈,而後蹙起眉頭,抿緊嘴唇。走在他身旁的希歐注意到了,只是理解得笑笑。「哥哥不喜歡吵鬧。」他解釋:「所以這個家裡只留有最低限度的僕從。」

「意思是除了定時來打掃煮飯整理院子的人之外,平時宅邸裡不會有外人。」喬葛接話。「自從哥夫學會清潔打掃的咒與之後,這裡甚至連準點清潔工都沒了。」

「為什麼──」

「照他的意思是,我們有手有腳的不是殘廢,不需要事事都有人替我們處理,免得我們的腦袋有一天會因為生活太過懶散而退化成連金魚都不如的存在。」喬葛冷笑聲。「我認為他自己可沒有資格這麼說──要不是有哥夫,他大概沒幾天就會把自己餓死了。」

「哥哥肯定有些自理能力的,不然也沒有辦法把你拉拔大。」希歐幫忙緩頰。

「要不是我命夠硬,我怎麼可能長大成人?」喬葛翻一個白眼。「到底哪個傢伙會把剛出生的嬰兒當實驗用的小白鼠啊?」

希歐沒有回答,只是牽起休狄的手。「我們快走吧,我想哥哥現在應該還待在書房裡?」

「他還能待在哪裡?」

霍德曼家的書房建在一樓的左翼,是現任代理當家在掌握權力之後重新建造的──公爵家的許多改革都是在這位代理人上任後展開的。「他嫌以前的書房太小,可以容納的文獻少得可憐。」喬葛說:「不過那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等我有記憶的時候,新的書房早建好了。」

「現任代理當家不是在二十七歲的時候掌權的?」

「那是正式接任,在那之前那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就把大多事務丟給哥了。」喬葛偏過頭。「就哥夫的說法,大概是在哥二十歲,也就是我被懷上的時候,大部分的事物都交給我哥了。」

「這不會讓他人有機可趁?」

「誰知道?他們的腦子大概都裝屎了吧。」見休狄因為他的用字遣詞變了臉色,喬葛奴下嘴,低聲抱怨句。「反正這些事情最後都沒有發生,所以他們很放心的把我還有他們留下的一堆赤字交給哥後就去消遙了,到現在我們見面的次數用十根手指頭都算得出來,連信都沒寫上幾封──」他在一扇擁有繁複刻紋的水晶大門前停下來,雖然是剔透的水晶材質,可是不論怎麼打量也看不透另外一端的動靜。

「怎麼了?」希歐問。

「壞消息,哥夫不在書房里。」喬葛嘆一口氣,手在門片上揮了揮,一個複雜的銀藍色魔法陣在門板上浮現,隨後化為粉塵。他又細細打量書房的大門,才滿意得敲了兩下。「不然他才不會設下這麼簡單的陷阱。」

裡面的人沒有應聲,但喬葛也不管,直接壓開門把走進去。「哥──你在幹嘛?」

「顯而易見。」現任代理當家謝林福德‧霍德曼懶洋洋的吸了一口雪茄,他晃了晃靠在扶手邊的腳,倚著另外邊的扶手仰起頭,吐出一個煙圈,香甜的味道瀰漫這個樓層被打通,滿是文件、公文、圖畫與書籍的空間,甚至因為過多的煙氣而顯得迷濛。

「對我來說可沒那麼容易理解。」喬葛有些防備得雙手環胸。

「顯然你的大腦發展程度與實力增進比例是成反比關係。」謝林福德把玩著夾在食指跟中指的雪茄,漫不經心得偏過頭看了休狄眼。「我建議你往旁邊退個兩步。」

還沒說完,響亮的槍聲在本該靜謐的房間響起,休狄偏過頭,但銳利的子彈仍然擦過他的臉頰,在顴骨上留下鮮血淋漓的口子。

喬葛連忙往休狄臉上丟了一個治癒術,傷口深的見骨,周圍的皮膚佈滿燒焦的痕跡。「靠。」喬葛大聲罵了個髒字,抬手就丟了一個高級治癒術,但傷口的復原速度仍然肉眼難見。「我帶姪子回來看你,你有必要一開始就鬧得這麼難看嗎?」喬葛轉過頭,咬牙切齒。

「我提醒過他了。」

「那算哪門子的提醒?」

「連這點攻擊都躲不過去,看來黑袍挺好考的。」

「你──」

「是我疏忽了。」休狄說,他每張口就會牽扯到臉上的傷口,牽動新冒出來的肌肉纖維與恐怖的傷口,但他字字標準,不卑不亢的平緩語調聽起來與以往沒有太大的差別,就好像子彈對他所造成的傷害微不足道,不痛不癢。「感謝您的提醒。」

謝林福德又吸了一口雪茄,才不輕不重得直視休狄一眼。「看來我這笨弟弟還挺有識人眼光的。」

「你說誰笨了?」

「親愛的弟弟,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自知之明嗎?」

「我才不笨!」

「可憐的傻弟弟。」他嘆了一口氣,順道吐出肺部裡甜膩的煙氣。













~~~~~~

我必須說這個故事越來越複雜了,好吧,我得承認,因為私心的關係,我把神探夏洛克的角色也混進來了。看到謝林福德,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呢?讓你們猜猜他對應神探夏洛克裡的誰吧XD

本文最後由 墨途 於 2020-9-25 23:3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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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0-4 20:3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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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葛還想說什麼,但希歐的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使得他緊緊咬住牙關,忍住沒有回嘴。「哥哥,」希歐走向前,把喬葛和休狄擋在身後。「我想哥夫不會希望你吸這麼多雪茄的。」

「約翰不會知道的。」謝林福德咕噥,但還是捻熄了還在燃燒的雪茄,把它塞回抽屜裡。

希歐笑笑。「那可是哥夫。」

「在這個節骨眼,這種事情可入不了他可憐的小腦袋瓜。」

「怎麼可能呢?哥哥的事情對哥夫來說永遠是第一順位。」

勾了下嘴角,躺在椅子上的男人慢吞吞得讓自己的坐姿變得端正。作為親兄弟,謝林福德與喬葛有著不少的相似之處,例如蓬亂的頭髮,淨秀的五官,只不過他的髮色更深,是一種近乎黑色的棕,襯的他皮膚更為蒼白,也因為他更為瘦削,加上那雙過於精明的眼神,使得他比喬葛看上去更為銳利。「別來無恙?」

「如果事情的發展更為親切一點,我想我會開心得多。」

「親切於我是反意詞。」

「我想哥夫肯定會否認你的這項指控。」

「指控這個詞過於強烈,另外,他肯定不會否認。」

「很難說──你近來如何?我們蒐集了點懸案,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他的手指搭在唇邊,蒼白的薄唇似笑非笑。「不比你們的生活精彩,但也說得過去。」

「哥哥真愛說笑。」

「我是在說笑嗎?」他反問。「無事獻殷情,非姦即盜。」

「這只不過是尋常的見面禮罷了。」

「見面禮。」他嗤笑。「我又是擁有什麼樣的價值,才值得上你們這份厚禮?」

「此話怎說?」

「心急只會讓你提早露出馬腳。」

希歐仍然笑著。「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哥哥。」

謝林福德哼了聲,往喬葛跟休狄的方向瞥一眼。「一個黑袍連這點小傷都無法忍受?」

「休狄身上的毒沒有代謝乾淨,身體還沒回到最佳狀態,喬葛自然會擔心的多一點。」

「餘毒而已。」

「哥哥有辦法嗎?」

「我沒有義務要答應你們。」

「就算是為了幫自己的姪子一個忙?」希歐說:「我想哥夫如果在的話,肯定也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別一直拿約翰壓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站在哥夫的立場想而已。」

他皺起眉毛,一副不爽的樣子。「你變勇敢了。」

「我想,這是一件好事?」

「好事,哈。」謝林福德冷笑一聲,倏地站起身。他的步伐快速,差點就撞到離他沒幾步遠的希歐,但他只是目標明確的往喬葛跟休狄的方向走去。「讓開。」他對喬葛說。

「你想幹嘛?」喬葛有些戒備得看著謝林福德,但最後還是不敵他的固執往旁邊挪了挪。「不會又是新一輪的實驗吧?」

謝林福德從寬大的袖袍裡甩出一根約莫十五公分的細長銀針,精準得戳進休狄的左頸動脈,本該鮮紅的液體如今卻黯淡,還有些黏稠。「有趣。」他看著一滴滴滑過休狄頸子的血珠,勾起嘴角,把銀針拔了出來,血液從細小的傷口一顆顆滑出來。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條手帕,把針上的血液擦乾。

「也只有你會說有趣。」喬葛往休狄身上的新傷口丟了一道治癒術,就如剛才已經被治好的傷口,傷勢以緩慢的速度癒合。「可以治好嗎?」

「不過如此。」謝林福德將手帕小心得折好,他的眼睛轉看向從頭到尾不吭一聲的休狄眼,直到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也看向他,他才收回目光。「你們居然處理不好,真令人訝異。」

「你就可以處理好?」喬葛不甘示弱得反擊。

「我不做白工。」謝林福德坐回椅子上,將雙腳翹在椅子前的橡木書桌上。「你們要給我什麼樣的報酬?」

「你幫你姪子的忙還要收錢?」

「報酬並不等同於金錢,我要求的只是相應的代價。另外,請不要隨便把你們在外面撿回來的孩子隨便冠上一個名份。」

「休才不是撿回來的孩子。」

喬葛的聲音冷了下來,但謝林福德卻笑出聲來。「啊,當然,他畢竟是那位姑娘的孩子,她叫什麼名字?你的那位初戀情人?」他轉向休狄。「你跟你的母親長的很像,就只差髮色跟瞳色了──我想你父親的基因或多或少還是有點貢獻吧。」

「你說夠了沒?」

「有這麼多話可以說,一時半刻怎麼說得夠呢?你又這麼久沒回來了!」謝林福德如說唱一般拔高音量,他放下腳,前傾身,雙手托腮,嘴角勾起一個過份誇張的假笑。「我們該從哪裡說起──或許從你想帶她離開皇宮那裡說起?多麼有勇無謀的想法,我都快為你的愚蠢掉淚了。」他笑吟吟得看著休狄。「你知道嗎?我的傻弟弟差點可以成為你真正的父親。只可惜──」他向後一仰,一柄袖裡劍恰好刺進他剛剛手所支撐的地方。

喬葛將劍拔出來,冷冷睨了謝林福德眼。他將武器收回去,拍了下袖口。「你有時候真的很討厭。」靜靜地俯視謝林福德半晌,他才開口。中偏低的嗓音不再帶著憤怒的冷意,只剩下壓抑過後的鎮定。「而我甚至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不是很明顯嗎?這是我的特質,而你居然為此大動干戈。」謝林福德的手指往桌上一抹,劍刺的痕跡便消失無蹤。「可真不值。」

「這只是警告。」喬葛說:「讓你管好你的嘴。」

「這可沒什麼警示作用。」

「如果我動真格,你也佔不了多大的便宜。」

「看來考上黑袍讓你過份自信了。」謝林福德抬眼。

槍響。

「靠!」及時擋在胸前的護盾擋住了飛來的子彈,喬葛往後一翻,閃掉一排子彈。「你發什麼鬼瘋啊謝林福德!」

「我沒瘋。」謝林福德站起身,他的雙手不知何時握著兩把手槍。「我只是生氣。」

「生氣?生氣就要把你的親弟弟打成蜂窩?」喬葛給自己施加一個聖光護體,但術法還未完全成型,又一排子彈朝他打過來。「你他媽的腦子是進水了吧!」

「你需要一點教育,傻弟弟。」謝林福德雙腳一頓,跳到半空中,穩穩站在空氣之上。

「教育?你看過哪個教育這麼殺氣騰騰的?」喬葛終於在皮膚之上施加好聖光護體,他回過頭,在希歐與休狄身周放了幾個護盾跟結界。「給我在裡面待好,不准出來聽到沒?」他惡狠狠得警告。

「可是……」

「美好的情誼總是令人動容,不是嗎?」謝林福德往下一躍,往喬葛的眉間發射一枚子彈。「關心則亂,弟弟。」

「你也不看看你跟哥夫到底是怎麼相處的,居然還有臉說我?」喬葛下腰,堪堪躲過致命的子彈,幾根頭髮成了代罪羔羊。

「總有例外,但這不是。」謝林福德一落地便藉機蓄力衝到喬葛面前,近距離的使用幾顆子彈打破了外面的防護後,他用槍托狠狠砸了喬葛的喉嚨,一回身,右腳狠狠踹向自己弟弟的腹部。喬葛扶著自己的脖子,一個踉蹌跌坐到地上,還沒喘過,謝林福德就朝他的大腿開了一槍。「你卻對此視而不見,甚至洋洋得意,沾沾自喜。」

「而所有與你沾親帶故的人,卻得為你的決定負責。」他的腳尖用力輾過喬葛腿上的槍傷,讓喬葛痛得大叫。「所以我為什麼不能生氣?」

謝林福德的槍管從喬葛的頭頂,滑落到鼻間,胸腔。「我不該在你的胸口上開一槍,太便宜你了。」他喃喃,槍管繼續下滑。「胃?腸子?弟弟,我可以大發慈悲,讓你選一個。」

「選什麼?死法嗎?」喬葛的手臂勉強支著自己的身體,他的氣息仍然沒有緩過來,臉色因為疼痛而蒼白。「要是死在你手下,」他手一甩,藏在袖子裡的暗器甩了出去,狠狠刮破謝林福德的側臉。「我他媽的絕對是被你氣死的,謝林福德‧霍德曼!」他反手變出一把大劍向謝林福德揮去,謝林福德不閃不躲,拿好槍,朝喬葛的膝蓋射出一枚子彈──

火焰卻融掉了一切。

喬葛把手上已經被熱得變形的劍甩開,扭曲的子彈在落地之前變成灰燼,而本該在結界裡面的休狄跟希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喬葛的身旁與身前。「哥哥,打打鬧鬧也該有個限度。」

謝林福德冷笑聲,瞥眼在希歐身後開始幫忙治療的休狄一眼。「是啊,當然。」他說:「家醜不可外揚,今天會發生這事情,雖然大部分是我一頭熱血燒壞腦子的弟弟的責任,不過我也有過失。」收起手槍,他轉過身。「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你們先帶客人去休息吧。」

書房的大門砰得一聲被打開,謝林福德戲劇性得比個請的手勢。「親愛的弟弟,你需要幫忙嗎?」

「幫你妹啦。」

喬葛在休狄跟希歐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他的大腿被一條手帕纏了一圈,止住大腿傷口的出血──子彈雖然卡進了大動脈,可是只要稍有移動,傷口處就會噴出一點血。

希歐低頭打量喬葛的傷,皺了下眉頭,他開啟移送陣,把他們傳回一個寬大乾淨的房間。「你的房間裡有聶子嗎?」他端詳著喬葛的腿傷,邊把腿上的手帕拆開。

「沒那個東西。」喬葛躺到床上,僅管動作盡量放輕了,但還是牽扯到傷口。「謝林福德那個該死的王八蛋。」他咒罵。

希歐沉吟下。「我直接用手可以嗎?」

「隨便你。」喬葛抓過床上的枕頭。「我哥就是個他媽的天殺的混球。」

「休狄還在聽呢,別在他面前說髒話。」希歐的手指輕觸綻裂開來的皮膚,喬葛嘶了聲。「子彈卡的有點深,要挖出來可能得花一點時間。」

「那請你快點挖吧,親愛的。」喬葛嘆息聲,「再不動手你的丈夫就會先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了。」

「別亂說不吉利的話。」希歐輕輕拍了一下喬葛的頭,另一隻手擠進喬葛的傷口裡,鮮血從手指與皮肉的縫隙流出來,溢到潔白的床單上。

「嘶──親愛的,輕一點好嗎?」

「我盡量。」希歐用另外一隻空的手抹掉額頭上的薄汗,在喬葛傷口裡探子彈殼的手指已經因為血液變得溫暖濕滑,血味又潮又腥,他吞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氣,又往傷口裡多探一公分,指尖終於碰到了子彈尾部。「呃,喬葛?」

「幹嘛?」

「好消息跟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好消息。」

「傷口很乾淨。」

「那壞消息?」

「嗯,子彈卡在股骨上了。」

「你治不好?」

希歐猶豫下。「可能需要兩個高級治癒術才有辦法完全弄好,但我需要至少一分鐘完全專注才──」

「那就行了。」喬葛把枕頭緊緊壓在臉上。「我還不至於連一分鐘都撐不過。」

希歐還想說些什麼,可是他碰著子彈的手被輕輕抓住,打散了他的注意力。「休狄?」

休狄垂下眼。「一分鐘。」

希歐了解他的意思,抽出了手,空氣的壓力讓傷口噗哧一聲擠出了一大股血,直到休狄的手指重新塞進傷口裡血液才稍稍止住。

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語言被輕輕的吟唱出來,如歌謠般溫柔的從舌間滑到空氣之中,聚集起乾淨甜美的屬性。鵝黃色的光芒溫暖柔和,如剛升起的朝陽,一點一滴變得越來越強烈得覆蓋在喬葛的腿傷上。

休狄半瞇起眼睛,手指穩穩夾著子彈殼,那團光芒越來越亮,幾乎到了可以刺傷人的地步,但他只是維持著同樣的動作。

然後,抽出子彈。

柔軟的光芒幾乎在同一時間包裹住傷口,被子彈弄裂的骨頭癒合了,但鮮血仍然大力的往外噴,濺紅了他們跟床單。希歐再一次吟唱著治癒咒的咒文,休狄用力壓住喬葛的傷口,讓傷患痛呼一聲。「輕一點,休,不然我會痛死的。」

休狄狠狠瞪了喬葛一眼,鮮血從他的手指縫細流出來,於是他利用身體的重量更用力的止血,壓得喬葛叫了聲,但叫聲已經沒有剛剛那樣有底氣了。

希歐第二次的念咒已經到了尾聲,休狄於是放開手,鮮血噴湧,但在幾秒的時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血管組織的破裂已經被修補,一層粉嫩的肌肉纖維覆蓋到深可見骨的傷口上。「看來再一個中級的治癒術就可以了。」希歐噓一口氣,用手背抹掉額頭上的薄汗。「喬葛?你還好嗎?」

「除了有點痛之外。」喬葛瞪了休狄一眼。「你是不是積怨很久了?」

「你活該。」

「什麼啊──」喬葛倏地坐起來,但失血讓他頭昏眼花,身體一不穩又倒了回去。「我哥那麼欠揍你難道都不會想要揍他嗎?我可以幫你給他蓋布袋。」

休狄沒作聲,只是等到希歐完全治療好喬葛的腿傷後用水屬性凝聚起來的清水沖一下沾滿鮮血的雙手,抓過被棄置在一旁的手套,接著才下床。

「你去哪?」喬葛問。

「吃藥。」

「喔。」喬葛再一次坐起來,這一次他的動作比較緩慢。「你的房間在隔壁,左手邊那間。」

休狄嗯一聲,在門口停頓下才走出去,門輕巧的關上,幾乎沒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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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0-15 23: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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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1.3

希歐扶著喬葛的手臂。「我來換床單──你先去洗澡吧?」

轉過一直盯著門扉的視線,喬葛朝希歐微笑,並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口。「謝啦,親愛的。」他說。「很抱歉弄髒了你的衣服。」

「只不過是一套衣服。」希歐說:「需要我扶你去浴室嗎?」

「我還沒有虛弱到連這一點路都走不了。」喬葛挪動下自己的腿,然後奴下嘴。「不過我可能需要你幫我拿替換衣服。」他輕輕拍下剛剛傷口的位置。「我現在站不了太久,可能連蹲下去都有困難。」

「好。」治癒術雖然跟以前一樣很好用,但已經不是萬能的了──像喬葛剛剛那樣嚴重的傷口,即使可以很快的癒合,但仍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跟休息才有辦法回復到正常的狀態。

浴室的門是半開的,希歐可以很清楚的聽到喬葛的每一個動作,也可以聽到水聲,在燒掉被血污弄髒的床單時,他還可以聞到沐浴露的清香。

簡單洗掉手裡的血漬,希歐拿了乾淨的替換衣物放到洗手台上,水聲已經停了,但浴室仍然充滿潮濕的熱氣,他一探頭,只看見喬葛坐躺在浴缸裡,他因失血而蒼白的臉被熱氣蒸得紅潤。「喬葛?」他輕聲喚一聲。

喬葛輕闔的眼睛顫了幾下,緩緩睜開。「親愛的,」他懶洋洋得對希歐微笑。「要一起泡澡嗎?空間還夠大。」

「我身上還髒著呢。」希歐啞然失笑。

「那洗乾淨過來吧。」喬葛舉起手,用浴池裡的水抹了下臉。「我等你。」

希歐苦笑,也沒再多說什麼,而是出去多拿一套換洗衣物,再進淋浴間快速的沖澡。乾掉的血漬硬梆梆的,沾到頭髮上的更與髮絲結成一塊,他用熱水一點一點把乾掉的血塊沖掉,即使經過熱水稀釋,血腥味仍然讓他不怎麼舒服,所以他擠了比平常的用量還多的洗髮精去蓋掉令他噁心的氣味,連澡都洗了兩次。

「你還真慢。」待希歐踏進浴缸時,喬葛才懶懶得半睜眼。「幹嘛坐那麼遠?」

「你的腳現在最好放鬆。」希歐微笑,他縮起腳,給喬葛留了一個最大的位置。「也不能承受太多的重量。」

喬葛嘖一聲,在希歐不滿的眼神下爬到他懷裡。「這樣總行了吧?」他轉過身,靠在希歐的胸口,有些得意洋洋。

希歐嘆一口氣,雙手環著喬葛,確保他不會往下滑後才挪動身體,調成一個對兩人來說都比較舒服的姿勢。「你還好嗎?」他的下巴輕輕頂在喬葛的頭頂,溼答答的褐色的捲髮現在軟趴趴的,帶著跟希歐髮梢上一樣的香味。

「有點累。」喬葛又閉上眼睛,全身放鬆的靠在希歐的懷抱裡。「大概是失血的關係吧,等等睡一下就好。你呢?」

「我很好。」

「真的?」

「受傷的是你,我可是連擦傷都沒有。」他親吻了喬葛的髮旋,嘴唇沾染到柔軟的棕色髮絲。「你想要起來了嗎?水要涼了。」

「我還想待一下。」喬葛拉起希歐的手,偏過頭,嘴唇輕輕貼在他的手心。「陪我?」

「你這樣我要怎麼拒絕?」希歐把浴池裡的水稍稍加熱,讓他們浸泡的水再度回到宜人的溫度。「別睡著了,我可不想幫你穿衣服。」

「脫衣服你就願意了?」

希歐脹紅臉,扭了下喬葛腰側的肉,「你就只會耍嘴皮子。」像是仍不解氣般,他用手指戳了戳同樣的位置。「除了這個之外你還會什麼?嗯?」

「呃──沒有?」

希歐愣住了。「什麼?」

「除了耍嘴皮子,我什麼也不會。」喬葛的聲音低低的,聽上去有些落寞。「不是嗎?」

斂下眼,希歐雙手環抱住喬葛的腰,把臉埋在喬葛的頸窩。「你應該要反駁我的。」他悶悶的說:「你要反駁我的。」

「但哥說的是實話,我太衝動,又太樂觀,所以有太多事情都沒有好好思考過。」喬葛嘆息。「我給他、給你,甚至給爸媽添了很多麻煩,不是嗎?還有更多人被牽扯進來──」

「所以,你後悔了?」

喬葛閉上眼,一時之間,沉默在溫暖的水氣中蔓延。「只有這個,我絕對不會後悔。」他深吸一口氣,呼吸帶著顫抖。「很蠢,對吧?我都快輸的家破人亡了。」

希歐收緊環在喬葛腰上的手臂。「他不會這麼做的。」他在喬葛耳邊低聲保證。「他是你的哥哥,一手帶大你的哥哥。」

「但我會。」

一時之間,希歐沒有說話,喬葛嘆息,拉伸下腿。「親愛的,可不可以讓我起來?」他在希歐的懷抱裡扭動下。「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你也不太舒服吧?」

希歐勾下嘴角。「我沒有不舒服。」他說,先扶著喬葛坐到浴缸邊,自己再站起來。「小心地滑。」

「知道啦。」

他們換上舒適輕便的家居服後,希歐在床上幫喬葛擦拭頭髮,他的動作溫柔,有些過分的小心。「等會睡一下吧,晚餐時間到了我在叫你。」

「你不陪我?」

「晚點我會回來睡一下的。」他在喬葛的後頸上落下一個如羽毛般輕輕的吻。「需要睡前祝福嗎?」

「大概吧。」

慢慢得讓喬葛躺到乾淨的床上,希歐的眼瞳亮出淡淡的綠光。「睡吧,」他的嘴唇擦過喬葛的眼角。「祝你有個好夢。」他低聲得說,邊仔細聽著喬葛逐漸綿緩的呼吸聲,直到確定他真的睡熟了,才躡手躡腳的到了隔壁的房間。

在得到細微的回應之後,希歐才扭開門走進去,休狄頂著仍然在滴水的頭髮坐在床上,身周擺滿了書、一些零嘴還有兩封信,那不像是他們出發前打包的東西。「你這樣會燒得更嚴重的。」希歐從浴室的流理臺拿了一條毛巾,跪坐到床上給休狄擦頭髮。「身體還好嗎?」

「無礙。」

「燒呢?」

「低燒。」

「低燒也是要注意,免得溫度再上升。」希歐邊叮嚀,邊輕輕拍打著毛巾。「下次記得要把頭髮弄乾,免得頭痛。」

「嗯。」

希歐邊給休狄擦頭髮,邊打量他放在床上的東西。「看來你也收到了。」他眼帶笑意得看著那一袋甜餅乾,還有袋子上可愛的小貼紙。「很可愛,不是嗎?」

「烤過頭了。」休狄哼聲,手指撥弄下袋子上面青蘋果綠的緞帶。

「凡事都有第一次嘛。」希歐的手蹭過差不多乾的銀白髮絲,放下毛巾。「吃過藥了?」

「洗完澡吃了。」

希歐皺眉。「空腹?」

「沒胃口。」休狄半閉上眼睛,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纏著緞帶。

嘆一口氣,希歐放下梳子,挪下身體坐到休狄身側。「身體還是不舒服?」他的手輕輕碰了休狄的額頭。「好像比剛剛還熱……」

「沒什麼。」休狄偏過頭。「我還可以。」

「我不認為再勉強對你的身體有任何好處。」希歐觀察休狄的反應。「又頭疼了?」

「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休狄小小聲的回答,他的手指捻著緞帶輕輕拉了拉。「他怎麼樣了?」

「喬葛睡了。」希歐回答:「我認為你也需要睡一下,你們兩個的狀況都不怎麼好。」

「我很好。」

希歐勾起嘴角。「睡一下吧,晚飯時間我再叫你起床。」他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勸著,終於讓休狄躺下來。「需要睡前祝福嗎?或是睡前故事?」他看眼被整齊擺放到床頭櫃的書本、餅乾,還有夾雜在裡面的、其中一封有些刺眼的信件。「我也不介意唱幾首搖籃曲。」

休狄聽著希歐的話閉上眼睛。「我不是小孩子。」

「但仍然是個孩子。」希歐輕笑。「在你睡著之前,讓我在這裡陪陪你,好不好?」

「……嗯。」

希歐垂著眼,默數起對方逐漸平緩綿長的呼吸,他注意到休狄臉上不自然的緋紅,便伸手用手指輕觸了休狄的臉頰──雖然不明顯,但休狄的體溫越來越高了。希歐站起身,從浴室裡又拿了一條小毛巾,他用冷水浸濕了布料,盡可能輕手輕腳的把冷毛巾貼上高熱的額頭。

手在毛巾放下的那刻被抓住了,希歐嘆息,隨後安撫性質得舉起另外一隻空著的手,表明自己的無害。「很抱歉吵醒你了,」他對休狄說:「但你的體溫又升上來了。」

休狄睜開眼,同時鬆開對希歐的牽制,他翻過身,面朝著希歐。「希瑟,」

「嗯?」

「你的手在抖。」

希歐苦笑。「別把這件事情告訴喬葛,好嗎?」他垂下頭,看著自己輕微顫抖的手。「讓他煩心的事情已經夠多了。」

休狄靜靜看著希歐,最後點了下頭。

「謝謝。」希歐握著自己的手腕,直到手上輕微的震顫平息後,才輕輕吁一口氣。「你躺正吧,這樣毛巾才不容易滑下來。」

「只不過是低燒。」休狄咕噥,但還是把身體翻正,讓希歐把毛巾重新放到額頭上。

「就算是低燒,反覆燒起來你也不好受,不是嗎?」貼著皮膚的毛巾因為熱氣變得濕熱,希歐的手指輕輕戳下柔軟的布料,帶著水氣的毛巾再一次變得微涼舒適。「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免得喬葛對你碎碎念,他一念起來可停不下來的。」

「那你呢?」

對上休狄淺藍的眼睛,希歐臉上的笑容依舊輕輕的,淡淡的。「快睡吧,」他說:「多休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

「已經夠多了。」

「你還在燒呢。」聽到細微的開門聲,希歐從床邊站起來,一看到是喬葛揉著眼,搖搖晃晃走進房間裡時,他便放下警戒,連忙走上前扶住他的腰。「還有你,你應該要多休息的,怎麼走過來了?」

「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喬葛打了一個哈欠,在希歐的攙扶下他的腳步仍然有些蹣跚,休狄拿掉頭上的毛巾坐起身,才想要站起來,卻被喬葛一個眼神給制止住。「你把藥放哪裡了?」他坐到床上,額頭靠額頭的粗略測了休狄的體溫後嘖聲舌。

「……行李袋內側。」休狄不情願得回答。

「親愛的,麻煩你?順便再拿一杯溫水。」

「但休狄已經吃過藥了?」希歐不太明白的按照喬葛的話把東西交給他。「現在再吃的話間隔有點太短了。」

「如果休真的有吃的話。」喬葛轉手把水塞進休狄手裡。「對吧?」

休狄抿抿嘴,把攤在喬葛手上的幾顆藥丸抓過去,配著水吞下肚,動作一氣呵成,就是臉色有些難看。

「我就不懂了,明明是沒有味道的膠囊型藥丸,你怎麼還是改不了打死不吃藥的壞習慣?」喬葛罵咧咧得捏了下休狄的臉頰。「讓自己再燒起來很好玩嗎?我告訴你你繼續這樣我直接壓你去醫療班讓提爾跟九瀾治你──你之前有吃過東西嗎?」

「洗完澡吃了。」

「吃什麼?」

「戴洛寄來的糖。」

「讓我猜猜,你吃了一顆,對吧?」在休狄默認後,喬葛又狠狠捏了他的臉。「你以為年輕就是本錢嗎?我跟希歐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不可以空腹吃藥很傷身體,你是要我們說多少次你才會聽進去?啊?」他又捏了下,才丟一個初級治癒術到休狄被捏紅的臉頰上。

「沒胃口就不想吃。」休狄揉了下被治好的臉頰。「而且藥很噁心。」

「良藥苦口,你沒聽過這句話嗎?」喬葛從口袋掏出一顆被玻璃紙包得漂亮的檸檬色糖果,他撥開外包裝,把圓滾滾的糖果遞到休狄嘴邊。「我手邊只有這個,你將就點吧。」

休狄輕輕皺起眉頭,但還是張開嘴,把糖果含進嘴裡。

「吃完就睡,聽到沒?」喬葛自然而然的脫掉鞋子躺上床,拉過被子蓋好。

一旁一直看著他們互動的希歐勾起嘴角。「你也不問休狄願不願意跟你睡。」他幫喬葛把被子拉好。「要是人家不願意怎麼辦?」

「我這是要監督他,誰還管他願不願意。」喬葛躺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

還含著糖的休狄皺著眉頭,用食指用力戳喬葛的肩膀,似乎是在表達他的不滿。「行了,休,快吃完快睡。」喬葛抓住休狄的手指,半睜開一隻眼睛。「晚點睡起來再說故事給你聽。」

休狄的臉脹紅,他喀啦喀啦咬碎嘴裡的糖果,邊繼續用另外一隻手戳著喬葛,但後者只是懶洋洋得伸出另外隻手制止他。「別鬧了,我想睡覺。」

一聽喬葛這麼說,休狄停下手上的動作,安分得咬著嘴裡面的糖粒,糖果不大,一下子就吃得差不多了,他看著貌似睡著的喬葛,又看了一直站在床旁邊的希歐。

希歐抿出一個微笑,聳聳肩,表現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休狄看見了,轉過頭,盯著喬葛好一會兒,才默默得躺到另外一邊的空位上,縮起身體,沒幾分鐘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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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0-24 22:3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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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2.1

將喬葛與休狄熟睡的相片一齊加入手機相簿後,希歐走出房間,小心得不發出一點聲響的關上門,考量到霍德曼大宅的隔音設備,出了房間後他便可以放鬆了,但直到走出了那條走廊,希歐仍然努力的讓自己如無聲無息的鬼魅般行走。

打開走廊邊的一扇窗戶,希歐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氣,從胸口的口袋裡掏出一隻圓鼓鼓的綠繡眼。園嘟嘟的小鳥啁啾一聲,在他的手心跳了跳,隨後順著一道清風飛了出去。
希歐仰望著小小的鳥兒越飛越遠,昏暗的天空已經變成深藍,ㄧ些星子已經跟隨彎彎的月亮探出頭來,在天邊一閃一滅。他靠著窗邊,仰起頭,享受外邊乾淨的風。

後面有腳步聲逐漸朝他靠近,希歐輕嘆一聲,冷涼的空氣打在臉上,讓他疲憊卻只能清醒。「哥哥,真難得你會走出書房。」他轉過身。「有什麼事嗎?」

「這裡是我的地方,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謝林福德身外罩著一件羅馬式長袍子,赤裸著雙足,捲曲的頭髮濕漉漉得滴水,他走到希歐身旁,瘦削的身材比希歐高上那麼一些。「你為什麼在這,與我那個笨蛋弟弟吵架了嗎?」他戲謔得問。

「喬葛跟休狄在睡覺。」希歐說:「而且喬葛並不笨。」

「啊,是嗎?」謝林福德晃了晃腦袋。「不,恕我難以苟同,他不僅笨,還蠢,與我們的基因供給者有異曲同工之妙。」

「是哥哥你太聰明了。」希歐抿抿嘴,勾起一個笑容。「但這不代表其他人都是笨蛋。」

謝林福德睨了希歐一眼。「你變得太勇敢了,希瑟,這不是個好事。」他將視線轉正,面前原本緊閉的窗戶倏地打開,冷空氣一股腦得全部湧進溫暖滯悶的走道上。「你的聰敏都跑去哪裡了?」

希歐抓住飛揚起來的頭髮,將它們隨便得抓成一個馬尾。「我不明白哥哥在說什麼。」

「勇敢是愚蠢最好的代名詞。」冷空氣充滿了整條走廊後,窗戶又緊閉起來,謝林福德深吸一口冰涼的空氣,滿意得嘆息。「我曾以為你可以讓我的蠢弟弟變得聰明一些,顯然是我對你抱有了太高的期望。」

「我沒有你的那份聰明才智,哥哥,你可能需要用更簡單的方式來表達我才能聽懂。」希歐沉著的回應。

謝林福德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向他,不同於喬葛棕色的眼睛,他的眼睛是灰綠的,在光線的變化下甚至會變化成不一樣的色彩。在僅有微弱光線的走廊上,他的眼睛如貓一般,透著尖銳的顏色。「有趣,」他笑出聲。「我的傻弟弟知道嗎,親愛的希瑟?」

「什麼?」希歐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手卻握緊成拳頭。

「是的,他一定不知道,但是那位王子殿下肯定知道,對吧?」謝林福德大笑。「喔,希瑟,我錯怪你了,你還是最一開始聰敏理智的希瑟。」

「我不懂──」

「這裡只有我們,你還需要裝什麼?」謝林福德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聲音卻冷了下來。「你討厭他從外面撿回來的孩子,卻仍然做出友善的表象──你只不過是想要迎合我的蠢弟弟,對吧?」

「我不討厭休狄,他也不是從外面撿回來的孩子。」希歐皺起眉毛。「從喬葛的日記跟種種線索看來──」

「奇歐的王都不要的孩子,我那個傻弟弟卻急著抱去養,這不是跟撿外面的流浪貓狗回家養的概念一模一樣嗎?」謝林福德似乎被自己的比喻逗樂了,越說越起勁。「可憐的希瑟,你這段時間肯定不好過,不是嗎?你甚至還得在至親的家人面前裝一副和樂融融的模樣。他們很擔心你,對吧?明明看穿一切卻得配合你演戲。」

希歐看著謝林福德,握成拳頭的手漸漸鬆開了。「這就是哥哥想說的?」他的話語輕飄飄的,甚至有些冷淡。「如果哥哥說完的話,請恕我先離開了。」

「為什麼要自欺欺人呢?」謝林福德鍥而不捨得追問。「是因為道德上的桎梏?還是有其他原因?你怕被我的傻弟弟討厭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幫你。」

「哥哥,」希歐嘆氣。「你在感情方面真的如你所宣稱的一竅不通嗎?」

謝林福德激昂的情緒瞬間冷了下來。「這就是你的選擇嗎?」

「從來沒有什麼選擇。」希歐繞過謝林福德的身旁。「如果哥哥沒事的話,或許可以去看一下你的弟弟,或者想想怎麼跟哥夫解釋你剛剛做的事情。」

「你告訴約翰了?」

「我認為今天的意外他應該要知道才對,不是嗎?」

謝林福德冷哼一聲,裹緊身上的袍子,踱著腳離開了。希歐嘆口氣,抹了下臉,他的手又開始有些抖了,甚至連腳步都有些虛,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踏著緩慢的腳步走回去。

喬葛跟休狄兩個都算是睡的淺的人,但在希歐回房間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意識到,甚至在希歐離開的不過半小時的時間裡,喬葛已經把休狄攬進懷裡睡了。他無聲的笑笑,拿出手機又拍了幾張照。

打了一個哈欠,希歐把手機收回口袋,他拉過一張椅子,翹起腳,手支著下巴,靜靜看著床上的兩個人,房間暖暖的,靜靜的,只有他們三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落,希歐半垂下眼,然後緩緩的、慢慢的閉上眼睛。

外頭的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讓沒有開燈的房間變得更暗,只有房門的縫隙透著外頭一絲絲的光線,一道影子擋住了部分的光源,緊接著,清脆的敲門聲刺破了滿室的寂靜。

希歐睜開眼,揉了下臉,打開床頭櫃旁的檯燈。喬葛也因為光線睜開眼睛,但他沒有起床的意思,只是把還在睡的休狄更往懷裡帶。「休狄沒有醒?」希歐半是困倦半是訝異得用掌根揉了下眼角。

「藥跟糖果裡有助眠的草藥,」喬葛稍稍轉過頭。「我們一定得開門嗎?」

「他是你哥哥,你總不可能一輩子躲著人家。」希歐站起身,拉扯掉頭髮上的橡皮筋,又打一個哈欠。「你躺著吧,我去開門。」

喬葛一臉不情願,但最後還是背過身,把睡亂的棉被拉好。

睜著惺忪的眼睛開門,希歐露出一個懶洋洋但不失禮貌的微笑。「晚上好,哥哥。」他說:「你是來找誰的嗎?」

「沒有。」謝林福德臭著臉,把一碗東西塞進希歐手裡。「我只是來完成約翰的要求。」

「這是什麼?」希歐好奇的解開覆在上面的小法陣,拉開罩在上面的布,一股苦澀的藥香撲鼻而來。如咖啡一般深棕的湯藥還是熱的,像是剛煮好一樣。

「空腹喝。」謝林福德丟下一句解釋。「再一小時之後開飯。」

「嗯,」希歐小心得把布蓋回去。「謝謝哥哥。」

謝林福德勾了下嘴角,但隨後那抹微笑消失無蹤,他轉過身,慢悠悠得晃離開,嘴裡嘟嘟嚷嚷著不知道什麼東西。

「哥來幹嘛的?」等到希歐關上門,走回床邊時,喬葛漫不經心得問。

「來送藥的。」希歐把湯藥放在腿上,藥碗溫熱的溫度透過布料傳到他的腿上。「他還囑咐要空腹喝。」

「不會是什麼實驗吧?」喬葛嘆一口氣,讓休狄在枕頭上躺好後坐起來,他前傾身接過藥碗,扯開布料後嗅了嗅。

「你這樣跟狗好像。」希歐輕笑。

「你如果小時候常常被下藥,自然而然會有這種本領。」喬葛沒好氣得翻個白眼。「不然你就得三天兩頭在床上養病了。」

「你哥哥這麼狠?」希歐用手隨意的梳了下有些打結的頭髮。「所以?有察覺到什麼嗎?」

「沒有。」喬葛皺了下臉。「他今天怎麼這麼安份?」

「可能是想表達歉意?」

「怎麼可能。」喬葛推了下還在睡的休狄,後者只是近乎撒嬌般的蹭了下他的手,沒有一點要醒來的跡象。「算了,等要去吃晚餐前再讓他起來喝藥好了。」他半放棄的嘆一口氣。

「你還真寵他。」希歐調侃。

「寵?我哪有?我這是實事求是。」喬葛的手指輕輕碰觸休狄的臉頰,撥開了滑落到他嘴邊的髮絲。「休難得這麼愛睡,就讓他多睡一點,把之前沒睡的都補回來,省得年記輕輕就爆肝。」

「你怎麼就不怕我爆肝?」

「你?我當然──」喬葛看著希歐的臉,像是終於明白什麼似的笑出聲。「親愛的,你幹嘛吃醋啊?」

希歐一愣,皺起眉頭。「我吃休狄的醋?」

「嗯,看來你自己也沒有發覺?」喬葛好笑得湊到希歐身邊,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輕吻。「不過挺可愛的。」

「我才沒有吃醋。」希歐反駁:「吃一個孩子的醋也太幼稚了。」

「沒事啊,就算你幼稚到死我也都喜歡。」喬葛又親了親希歐的嘴角。「是因為我最近花比較多的時間在休身上?你覺得我冷落你了?」

「你好不容易跟休狄冰釋前嫌,他最近身體又不好,你多關心他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所以你不否認你覺得被冷落了?」看到希歐說不出話來反駁的樣子,喬葛再不打擾休狄睡眠的前提下往床的中央挪了挪,他招招手,讓希歐坐到他剛剛躺過的位置。「對不起啦。」他伸手摟住希歐的腰。

希歐嘆一口氣。「我沒有因此生氣或忌妒,」他澄清。「畢竟你、我甚至是休狄,我們都還在摸索這段新關係的平衡點。」

「但這不是讓你覺得不舒服的理由,不是嗎?」喬葛嘆一口氣「你是我的伴侶,休是我的教子,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人,如果我讓你們覺得不平衡或者是遭到冷落,那就是我的不對。」

「你給自己的壓力太多了。」希歐枕到喬葛的肩窩。

「這是我應該做的。」

「沒有人可以一開始就十全十美,就連你哥哥也不行。」希歐伸出手,摟住喬葛的腰。「我們都需要時間,所以你不需要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

「但我讓你感到不舒服了。」喬葛咕噥。

「沒有不舒服,只不過是有點……不習慣。」希歐斟酌了一個保守的詞彙。「你也知道我之前跟休狄又沒什麼交集──」

「我一直都知道你在感情這方面特別保守,也比一般人更慢熱。」喬葛說:「所以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好嗎?按照你自己的步調來就好,你已經很遷就我了,我不想再讓你感到有負擔。」

「是我自己想要克服這項缺陷。」希歐笑了。「休狄只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

「我只想要你們都好好的。」喬葛抽開了環抱住希歐的手。「你要不要再睡一下?」

希歐搖搖頭。「我還想整理一下最近蒐集到的資料。」

「你這個工作狂。」喬葛趴回枕頭上,他側過頭想了下,將頭枕到希歐的大腿上。「我從來沒聽過有人在度蜜月時也在工作的。」

「你現在就見到一個了。」看到喬葛有些不悅的表情,希歐笑著拍了拍喬葛的頭。「好啦,不工作。」

「這還差不多。」喬葛滿意得在希歐的腿上蹭了下。「你真的不睡?」

「總有一個人要當鬧鐘,不然我們全部一起睡過頭讓哥哥生氣可就不好了。」希歐彎下腰,親了口喬葛的嘴唇。「再睡二十分鐘?」

「你不睡我就不睡。」

「你是傷患。」

「已經治好了。」

看著垂下眼,明顯還有倦意的喬葛,希歐妥協得躺下來,「這樣你滿意了?」側過身躺在床上,他沒好氣得看著一臉得逞的喬葛。「你真的很幼稚。」

「但你喜歡。」

「我的確喜歡,但這跟我的抱怨並不衝突。」

喬葛咧開一個笑,在希歐又一次無奈得嘆息時閉上眼睛,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入睡了。希歐無奈得笑著,伸手抱住喬葛,他聽著和緩的呼吸聲,邊注意一分一秒悄悄流逝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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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1-10 22:5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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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2.2

「二十分鐘了。」當時間一到,希歐推了下賴在他身上的喬葛。「起來了。」

喬葛迷迷糊糊得應了聲,他翻過身,坐起身來打個哈欠,邊推了推睡在旁邊的休狄。「起來了。」見休狄沒醒,他又推了下,休狄才終於不情不願得睜開眼睛。「準備一下,我們去吃飯。 」

剛睡醒的休狄慢慢坐起身。「不餓。」

「不餓也得給我吃東西,你自己說你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飯了?都快把自己餓到只剩皮跟骨頭了。」喬葛抹了把臉,徹底清醒過來。「等等先把藥給喝了。」

「吃藥時間間隔是四個小時。」

「這是不同的藥,沒有你說的間隔問題。」喬葛讓休狄坐到床邊,把湯碗放到休狄手上。「把它喝了,晚點我再跟你說故事,嗯?」

休狄低頭看著手禮的湯藥,沒有動作。

坐在另外一邊的希歐一對到喬葛無奈的眼神,勾了下嘴角。「休狄,把藥喝了,晚點我再拿幾本故事集給你好不好?」

「……一定得喝這個東西?」

「只不過是藥而已,憋著氣一口氣喝掉就好啦。」喬葛又打一個哈欠,即使睡了好些時候,他的臉色也算不上好。「我幫你確認過,沒有毒的。」

抿緊嘴,休狄瞪著手上的湯藥,好一陣子之後才妥協得把碗放到嘴邊,溫熱的湯藥聞起來有些苦澀,甚至還有點腥。休狄把湯藥一飲而盡,把空的碗放到腿上。

「乖。」喬葛拍了拍休狄的頭,被休狄一巴掌拍掉。「好啦,去洗漱下。」

見休狄腳步有些重的走進廁所,喬葛無奈得看了希歐眼。「這小子越長大越難伺候了。」他嘆一口氣,見希歐笑出聲,他沒好氣得睨了對方眼。「你難道都不擔心他以後會變成怎樣嗎──轉過去,我給你綁頭髮。」

「這不是有你這個愛子心切的喬叔叔在嗎,我擔心什麼?再說了,他也不像是會走歪的樣子。」希歐乖巧得轉過身,在喬葛拿出梳子時有些無奈得抱怨。「我的頭髮不是好好的,幹嘛還要梳?」

「你對你的丈夫可真有自信。」把頭髮的打結處全部梳開後,喬葛翻出一條絲帶,給希歐綁了一個低馬尾,但又不是很滿意得把它給解開。「我給你整理頭髮是因為我看不爽你對自己外表的態度,簡直是暴殄天物。」

「我可沒有不修邊幅到那種地步,是你的要求太高了。」

「明明是你的要求太低,剛剛你用橡皮筋綁頭髮我都還沒說你呢。」喬葛看著希歐的藍色長髮,最後伸出手,靈巧得把柔軟微捲的長髮扭了下,配上鬆鬆的麻花辮,再搭上幾根髮夾,轉眼間他就把長及腰的頭髮盤出一個漂亮的髮型。「這才像樣一點。」

「馬尾不好嗎?」希歐埋怨聲。「這樣很難活動。」

「我給你固定得很好,不怕會散掉。」喬葛滿意得打量下自己的成果。「我看以後我每天幫你綁好了,省得你自己懶又省得我嘮叨。」

「你也知道自己在嘮叨?」

「你以為我想嗎?我家親愛的長得國色天香卻是往死裡糟蹋自己,你要是我也會發牢騷的。」

希歐笑了笑,轉過身捏下喬葛的臉。「雖然很感謝你,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聲,你快要沒時間打理自己了。」

「放心,我很快的。」喬葛說,正巧休狄從浴室裡出來。「休,跟你借個浴室。」

休狄一臉莫名奇妙。「這裡是你的家。」

「但這個房間我已經給你了。」喬葛站起來,腿傷的位置在他行動的時候仍然會一抽一抽的疼,讓他走路時看上去仍然有些不自然。「你以後就隨便用──對了,提醒我晚點給你出入許可證。」說完,他關上浴室的門。

休狄的目光有些複雜的從浴室的門扉移開,背過希歐脫掉身上睡得有些皺的休閒長板T恤,他打開行李袋,拿出一件銀白色帶淺藍滾邊的長袍──之前在希歐那裡時喬葛給他置辦的──套上,才轉過身。「他給你弄的?」

希歐露出一個苦笑。「他總是嫌我不好好打扮。」他說:「不適合我?」

休狄搖搖頭,走到床頭櫃前拿起那一封信,他拆開瞄了眼,就點火把信紙給燒了。

「你會回去嗎?」

休狄轉過頭。「格萊迪恩對妖精來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

「但你一定要回去嗎?」希歐問:「其實你可以跟我們一起過的。」

「這是身為王族的責任。」

「即使你得跟奇歐的王共處一室?」

休狄垂下眼,他拿起信封,把它也燒了。

「我們很歡迎你的。」

「你怎麼知道?」休狄反問,堵得希歐一時沒有辦法回答。他拿起床頭櫃上的一本神話手抄本,坐到椅子上看了起來。

浴室的門打開了,喬葛走出來,對希歐挑起眉毛,希歐露出一個苦笑,搖了搖頭。「你不用洗臉什麼的嗎?」他問希歐。「你打算直接過去?」

「我還是洗個臉好了。」希歐站起身。「休狄,我跟你借一下浴室?」

休狄淡淡嗯了一聲當作回答,希歐又朝喬葛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表情,走進浴室裡把門關上。

喬葛坐到希歐剛剛坐的位置,打量休狄眼。「不管希歐剛剛說了什麼,」他說:「都不是有意的。」

休狄翻過一頁充滿插圖的神話集冊。「我知道。」

喬葛撓下剛剛才整理得整齊的頭髮,又看眼指尖有些太過用力的休狄,他嘆一口氣。「你想離開嗎?」

聽到喬葛的問題,休狄有些愕然的抬起頭。「什麼意思?」

「我知道你對哥的第一印象很不好,所以如果你不想見到他的話,我們可以馬上走人。」喬葛說:「只要你想的話。」

休狄皺起眉頭。「你應該以你的家人為主。」

「我正在以家人為主。」喬葛說:「這次是我太莽撞了,才給了你們不愉快的回憶。」

休狄的眉頭放鬆,他闔上書本。「你都知道了?」

「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喬葛笑出聲。「我還知道你心裡有事又再逞強。」

休狄哼了聲,在喬葛的招呼下放下腿上的書,坐到他身旁的位置,他的頭靠到喬葛的肩膀上,任喬葛的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對不起,」喬葛嘆口氣。「這跟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你無法控制他人的行為跟想法。」休狄放鬆下來。「這些事情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不需要為此道歉。」

喬葛沉默了下。「不介意的話,吃完晚飯就走吧。」他下定決心。「跟哥夫打聲招呼後我們就離開。」

「這裡是你的家。」

「但它不能讓你們安心休息。」喬葛說:「既然如此,也就沒有值得留下來的理由了。」

「……值得嗎?」

喬葛勾起嘴角,他偏過頭,親吻了休狄的髮旋。「為了你們?當然值得。」他鬆開手。「我去隔壁拿行李過來,你在這裡等著。」

休狄拉住喬葛的袖子。「你的腳。」

「你又不知道我們的行李裡到底有什麼,所以我去拿──」

「拿什麼?」浴室的門打開了,希歐探出頭,有些試探有些好奇。「抱歉,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親愛的,你怎麼會是打擾呢?」喬葛笑笑得站起來。「我只是要去隔壁拿行李而已,很快就回來,可是休太操心了。」

「我才沒有。」休狄嘀咕。

「行啦你沒有。」揉下休狄的頭,喬葛轉過頭看了希歐眼。「你要過來幫把手嗎?」

希歐皺起眉頭,看了眼喬葛的腿。「你的腳還沒有完全好,還是我去收拾吧。」他說:「不過你得先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要拿行李?」

「因為我覺得哥實在太礙眼了,不想待在這裡繼續傷眼睛。」喬葛回答:「我都想好了,畢竟還有幾天的時間,我們可以帶休再度一個蜜月,順便修身養性一下。你不是很想要去看雪嗎?我知道有個地方很適合看雪景──」

「喬葛,」希歐打斷了喬葛的話。「他是你哥哥。」

「所以呢?」喬葛揚起一個笑。「這跟我不想讓你們受委屈有任何關係嗎?」

「喬葛──」

「親愛的,我也可以自己去拿行李。」喬葛說:「而且我也沒說現在立刻走,我可不想連哥夫的面子都不給。」

希歐嘆一口氣。「你真的認為這樣做是最好的?」

喬葛點點頭。「我不希望讓休狄再受傷,也不希望你再害怕。」他走向前,抱住希歐。「誰讓你們都傻,只好我來做決定了。」

希歐看了休狄眼,環抱住喬葛。「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他把下巴枕在喬葛的肩膀上。「我以為我瞞得還不錯。」

「也不想想我是誰。」喬葛有些得意洋洋。「在我們洗澡的時候就知道啦,但你就是面子薄,死都不承認。」

「我不想讓你為難。」希歐悶悶的說。

喬葛嘆息。「你們一個兩個都貼心的要死,貼心到自己難過也無所謂。」他拍拍希歐的背。「吃完晚飯就走,我可得在餐桌好好跟哥夫告那個討厭鬼的狀才行。」

「哥哥肯定會生氣的。」希歐笑了。

「氣就氣,氣死他最好。」喬葛也跟著笑開了。「我們去拿行李吧。」

「我去,你留下。」希歐推開喬葛。「你可得好好養傷。」

「我明明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喬葛半真半假的抱怨了幾句,但還是聽著希歐的話坐回床上。「你們都操心過度了。」

「是你太不關心自己的身體了。」希歐再走出房間前沒好氣得說,他的速度很快,不過兩分鐘的時間就提著兩袋行李袋走回來。「你再檢察一下。」

「我不認為你真的會漏掉什麼。」喬葛笑笑,站起身,他走起路來仍然有些不自然,但他的腳步輕快,似乎真的心情愉悅。「我們走吧,速戰速決後再去度個幾天假。」

希歐苦笑,轉過頭。「休狄,我們走吧。」他等了幾秒,但休狄完全沒有回應,就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休狄?」

休狄眨下眼睛。「好。」他站起身,緩步走到希歐身旁,任希歐牽起他的手,那手冰冷,甚至還有些顫抖。

希歐偏過頭,見休狄完全沒有血色的臉,便用空著的手粗略測下休狄的體溫,原本還有些高熱得溫度現在變得微涼,讓他皺起眉頭。「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喃喃,看眼休狄,又看眼走在前方的喬葛,希歐才想開口,手卻被休狄用一種使人疼痛的力道握住。

「不值得大驚小怪。」

「可是──」

「希瑟。」

希歐瞪著休狄。「如果我沒有發現,你打算瞞多久?」

「只是一件不值掛齒的小事──」

「什麼叫做小事?這已經變成失溫症了,你還說這是小事?」

「那又如何。」休狄甩開希歐的手,他的指尖已經有些泛藍。「他沒在看,這些惺惺作態你還要繼續維持嗎?」

「什──」

「喂,你們還好嗎?」喬葛回過身。「快要遲到囉。」

休狄將手縮進長袍寬大的袖子裡。「今日要一起吃飯的,可是霍德曼代理公爵與華倫特伯爵?」他轉過身問走回來的喬葛。「遽聞華倫特伯爵對醫術的鑽研頗有心得。」

「哥夫的確喜歡研究醫學相關的東西,醫術、藥草還是藥理之類的……」喬葛說:「你以前也研究過不是嗎?晚點在餐桌上你可以跟他聊聊這些,他會很高興的──也不用擔心我哥會突然又發神經,有哥夫在,他可不敢亂來。」

休狄看著喬葛,輕輕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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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1-20 01: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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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2.3

「我已經聽說剛剛的事情了,」約翰尼遜‧華倫特把綠繡眼鄭重的放回希歐的手裡。「但我還是不敢相信──夏洛克真的那樣幹了?」

「那是哥。」喬葛沒好氣得翻了個白眼。

他們在去餐廳的轉角處碰到了約翰尼遜,這個個子不怎麼出眾的男人當時正一邊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邊嘀咕一些希歐跟喬葛都不太能明白的藥草名稱,專注得連自己眉頭皺得死緊都沒有發覺,還是喬葛叫了聲才讓他意識到身旁有人。「是說哥夫你在看什麼啊?」喬葛好奇得湊過去。「看得這麼認真。」

「鳳凰族的期刊罷了,據說近期他們對黑暗氣息的研究有所突破──不過說這些你們也沒什麼興趣吧。」約翰尼遜乾笑聲,把資料蓋起來收好。「倒是你們,還好嗎?」

「哥夫你也知道我們。」喬葛聳聳肩。「但是哥這次真的太過分了,我的意思是,我難得帶人回來耶!」

「我會跟夏洛克說的。」約翰尼遜嘆一口氣。「但你也別太往心裡去。」

「反正吃完晚飯我們就閃了,這幾年我都不想回家了。」喬葛扮個鬼臉。「我也不會再帶希歐跟休來了,現在想想我還是一肚子氣──」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之後我會幫你好好說說夏洛克的。」

「只有說而已?我的腿都被開了個洞耶!」

「你不是說已經沒大礙了嗎?」約翰尼遜竊笑,堵得喬葛一句話都反駁不了。「我知道夏洛克這次做得過分了,但我相信他肯定是有苦衷的。」

「就是你這麼放縱哥他才會這樣無法無天。」喬葛埋怨。

「該罵的時候我還是會罵的。」約翰尼遜轉過身看希歐跟休狄。「你們還好嗎?」

「不過是有些疲倦而已。」希歐回答:「哥夫這些日子以來過得如何?」

「馬馬虎虎吧,就是最近比較忙,畢竟出了不少事情。」約翰尼遜看著休狄,「王子殿下也是,這陣子辛苦您了,一切都還安好?」

「承蒙伯爵閣下的掛心,一點小病小痛,休養幾日即可。」休狄頓了下。「這些日子的騷動想必讓您身心俱疲,我代國王陛下向您至上歉意,還望您能不要介懷。」

約翰尼遜眨眨眼,隨後笑出聲。「客套話說到這就好,反正也沒有外人,對吧?」他伸出手。「我是約翰尼遜‧華倫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約翰?」

休狄遲疑得伸出手,他的指尖雖仍有些涼意,但已不再泛藍,甚至回復了該有的血色。「……約翰。」他象徵性得握下約翰尼遜的手。

「嗯,好像怪怪的。」約翰尼遜也不惱,只是偏過頭。「好像少了什麼?」

休狄把手縮回袖子裡,有些抗拒得看著約翰尼遜。

「我很想聽姪子說一聲。」約翰尼遜睜大眼睛,配上本來就稍嫌稚氣的臉型,讓他看上去更無辜。「說一聲就好?」

休狄看了喬葛ㄧ眼,但喬葛只是賊笑,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約翰、」他垂下眼,小聲得說:「約翰、舅舅。」

約翰尼遜笑彎了眼,他伸長手,拍拍休狄的頭。「好乖。」

休狄尷尬得僵住身體,明顯得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約翰尼遜收回手,笑盈盈得感嘆。「這讓我想起以前──」

「約翰。」

約翰尼遜回過頭,只見謝林福德就站在不遠處,雙手抱胸,一臉不耐煩。「光站在那裡就可以填飽肚子嗎?」

約翰尼遜挑了挑眉毛,謝林福德狠狠瞪回去。「我已經送過藥了。」他說:「你還要我怎樣?」

約翰尼遜對其他人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們先好好的吃一頓飯,」他嘆一口氣。「你跟我,我們再來談談。」

「我都已經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了,幹嘛還要談?」

「因為你顯然不知道為什麼不可以做這件事,所以我們必須談談。」

謝林福德哼了聲。「無聊。」

「沒有人說這很有趣。」約翰尼遜朝謝林福德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可以吃飯了嗎?」

「如果你沒有跟他們浪費時間──」

「去吃飯。」約翰尼遜用力推了謝林福德一把,在謝林福德罵嚷嚷得往餐廳的方向走時,他回過頭擠出一個帶有歉意的笑容。「我想夏洛克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他的心情好過嗎?」喬葛冷笑聲。「我倒是好奇他心情好的時候會是什麼樣子。」

「喬──」

「哥夫,我們先去餐廳吧,不然哥哥又要生氣了。」希歐插話,同時拉住喬葛的手。「我狠好奇今天哥夫準備了什麼好菜?」

「今天不是我去準備的,你也知道,我最近有點忙。」一注意到喬葛的身體因為警戒微微繃緊,約翰尼遜連忙補充:「餐點是外包的,你們可以放心的吃沒關係。」

喬葛反手扣住希歐的手掌。「希望他沒有再往裡面加料。」他用空著的手揉了下腿。「我可受不了。」

約翰尼遜微笑,「聽說你對醫藥也有些研究?」他轉過頭問休狄。「具體是哪方面的?」

休狄似乎沒想到約翰尼遜會這麼問,反應時間比平常還要長了幾秒。「食補與藥補的部分,」他看眼喬葛跟希歐,才將注意力放回約翰尼遜身上。「對毒物也有些研究。」

約翰尼遜有些訝異。「很少人會特意鑽研這些部分,大多數的人更願意把精力花費在其他專業上。」

「有這方面的需求。」休狄不鹹不淡的回答。

「這樣啊──我們邊走邊聊吧,免得夏洛克等得不耐煩了,他這個人很沒耐性的。」見休狄面無表情,約翰尼遜又看了喬葛跟希歐的方向。「順便讓他們兩個獨處下吧。」

休狄默默得點頭,任約翰尼遜拉住他的袖子,慢慢得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見約翰尼遜跟休狄走遠後,喬葛才有些無奈得開口。「所以,親愛的?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

確定約翰尼遜跟休狄走得夠遠後,希歐把喬葛拉到一個拐角。「我認為哥哥給的藥有問題,」即使如此,他仍然壓低嗓子。「但我看不出端倪來。」

「問題?」

「休狄剛剛的體溫下降的太快了。」希歐看眼沒有人的走廊。「也太多了,甚至連指尖都發藍。所以我認為藥有問題,但是我對這方面不熟……」

喬葛有些疲憊得抹了一把臉。「我知道了,我會再注意的。」他嘆一口氣。「但剛剛不只這樣,對吧?你們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了?」

「一點小誤會。」一提到這個話題,希歐明顯得不自在。「找個時間我會再跟他談談的,你不用擔心。」

「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喬葛反問,語調有些無奈又有些苦澀。「有這麼多問題擠在這一幢該死的房子裡面,我怎麼可能不擔心?」他嘆口氣。「我傻爆了,才會認為這帶你們回來是件好事。」

「你不可能預料到現在的狀況的。」

「但我應該知道的。」

「你不是預言家,不可能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希歐安慰:「就算你是好了,你也沒辦法知道未來的每一件事情。我們不是神,沒有辦法改變未來,因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可是他是我哥。」

「你自己也說了,你一直沒有搞懂過他,對吧?」

喬葛悶悶不樂得嗯聲,額頭靠上希歐的肩膀。

希歐嘆息,輕輕順著喬葛的頭髮,一下,又一下。「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現在就走。」希歐說:「我相信哥夫會理解的,對嗎?」

「我不想讓他為難。」喬葛嘆息。「但我也不想要你們再受傷了。」

「只是一頓飯而已。」希歐伸出手,把喬葛抱進懷裡。「對我來說只是如此,我相信對休狄也是,所以不論如何,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

喬葛抬起頭。「有時候我真希望你跟他,你們可以任性一點。」他的眼眶有些暈紅。「或者少一點貼心,這樣你們就會少吃點虧了。」

「這句話也可以反過來送給你。」希歐笑笑。

「聽你放屁。」喬葛嘖聲舌,撇過頭。「走吧,我們可不能讓哥等太久,免得他又找到理由拿我們開刀。」他牽起希歐的手,拉著他往餐廳的方向大步走去。

「有哥夫在呢。」希歐有些好笑得被拉著走,他們距離餐廳其實並不遠,就算不快步走也不需要兩三分鐘的時間。

「防患未然嘛。」喬葛說,餐廳的門近在眼前,他又大步走了兩三步,然後用力推開門。「久等啦。」他語氣歡快的說。

坐在主位的謝林福德對他們冷笑,才張開口,坐在他身旁的約翰尼遜便瞪了他一眼,讓謝林福德只能不滿的撇嘴。「喬,希瑟,快過來坐吧。」約翰尼遜招呼。「剛剛夏洛克說今天有你們喜歡吃的橙醬醃甘蝦佐蘋果泥。」

「哥說的?」喬葛拉開椅子讓希歐坐下後,自己才坐到希歐與謝林福德之間的空位。新鮮的開胃菜與餐前酒在喬葛坐下的那一刻盛到他們面前空蕩的盤中,一片麵包搭配鵝黃色的乳酪切片,上頭擺放著切成薄片的橄欖,淋著酸辣的醬汁。「哥夫你別說笑了,哥甚至連我的生日都不記得。」

「那種無用的資訊我為什麼要記得?」謝林福德不以為然的吞掉嘴裡的開胃菜,抿了一口乾爽的雪莉酒。「你就是不定時清理掉腦袋裡無用的資訊,才會一輩子都只是金魚。」

「夏洛克──」

「沒事的哥夫,我習慣了。」喬葛喝掉半杯雪莉酒。「當隻金魚也挺好的,至少還討人喜歡。」

「討人喜歡?」謝林福德諷刺的又抿一口酒。「我親愛的弟弟,在外面鬼混得這些年讓你連自知之明都沒有了?」

「起碼比你好。」喬葛垂下眼,他面前的空盤被收拾妥當,下一道前菜在最後一個人享用完開胃菜後上桌,三隻肥美的蝦子靠在半球狀的蘋果泥上,淋在上頭的橙醬宛如剔透的琥珀,散發出橘橙酸甜的香氣。他張開嘴,沾著果泥與醬汁咬掉蝦子的半身。「你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

「我只給值得這份禮遇的人尊重。」謝林福德晃了晃手上的叉子,可憐的蝦子隨著餐具晃啊晃。「雖然我到現在還沒遇到幾個符合資格的。」

「你──」

「你們兩個怎麼就跟三歲小孩沒兩樣。」約翰尼遜吃掉盤子裡最後一尾蝦。「明明都已經成人了,可以做一些符合成年人舉動的事情嗎?」

「還不是哥先開始的。」喬葛又挖了點果泥醮果醬放進嘴巴。

「我必須配合我弟弟的智商,不然這個餐桌太寂寞了。」謝林福德假笑。

「我寧願它寂寞一點。」約翰尼遜嘆一口氣。「夏洛克,從現在開始別再激喬了,聽到沒有?」

「我才沒有──」

「你有。」約翰尼遜吞掉含在嘴裡的蘋果泥。「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你現在真的跟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一模一樣。」

「畢竟你什麼都不知道啊。」謝林福德怪裡怪氣得說:「雖然我也不在意你到底知道什麼。」

「你瞧,這就是為什麼你讓你弟弟他們想離開。」約翰尼遜說:「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忍受這樣講話的調調的。」

「我又不在乎。」

約翰尼遜惱怒得嘆一口氣,咕噥著幾句外語,他把最後幾口果泥放進嘴裡,只剩下些微醬料的盤子便消失了,手邊的水晶杯也被重新注滿酒水。「你上次這樣說,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你難道忘記你最後做了什麼?」

謝林福德手僵了下。「這不一樣。」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約翰尼遜看著送上的水果沙拉,「還是我應該說諾伯里?」

「你──」

「哈德森太太早告訴過我了,你難道連這一點都推演不出來?」約翰尼遜重新拿起叉子,插起半顆晶瑩的葡萄。「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我告訴你了,這不一樣。」謝林福德惡狠狠得用叉子戳著蘋果薄片。

「我只是說出我的看法。」約翰尼遜插起一顆紅色的莓果,細嚼慢嚥起來。








~~~金吉廢話區~~~

我知道這裡應該有人(或者是很多人)沒有看過新世紀福爾摩斯,所以~我來稍微補充一下約翰尼遜跟謝林福德最後打的啞謎到底是什麼。

在那之前先來揭開謎底:謝林福德=夏洛克‧福爾摩斯;約翰尼遜=約翰‧華生,不知道有誰猜到了嗎XD

至於他們話題裡的哈德森太太,就是那位可愛的房東太太啦。嗯?你們說好像還少了誰?咳咳,他們終究會出來的,只是不知道何年何月就是了。

為了不劇透響追劇的孩子們,我就簡短的介紹一下,諾伯里這個詞出現在新世紀福爾摩斯S401,它是個人名,對夏洛克‧福爾摩斯來說應該算是一個安全詞?這個人象徵了他的失敗,他的不遵守諾言,因此只要一聽到這個詞,他就會知道自己太過自滿了,而約翰為什麼在這裡說這個詞呢......這就牽涉到故事設定了,且容我站且不表,不過如果有人想知道更多細節的可以跟我說說,我在思考該怎麼解釋吧XD(反正我覺得應該沒人會問啦,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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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1-29 21:5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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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3.1

湯品是番茄燉菜濃湯,酸甜的濃湯上面加了一勺酸奶,讓熱湯多了一分稠感,也多了一分香氣;主餐是煎得恰到好處的熊肉,裹上蜂蜜的肉塊去了腥,多了分軟嫩,紅酒蘑菇醬與少許的羅勒為柔軟的肉片多添增濃厚的風味。「這家餐廳的味道挺好的。」約翰插起被切成一口大小的肉塊。「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領地內的小餐館送的。」謝林福德說,自從結束他們剛剛的話題之後,他就收斂許多。

「下次大家一起去吧?」

謝林福德哼了聲,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

即使每一盤菜餚的份量不算太多,但接連累積下來也有一定的飽足感,在主食上桌後,五個人的用餐速度明顯得下滑,餐桌上除了偶爾簡短的交談,只剩下餐具與餐盤接觸時偶爾發出的細小碰撞聲。

休狄看著眼前沒動幾口的食物,放下手上的刀叉,伸手拿過酒杯,抿了一口裡面的氣泡酒。

希歐有些擔憂得看了休狄眼。「還好嗎?」

「……有點悶。」休狄拿起餐巾擦了下嘴巴。

「你可以到外面走走。」出乎意料的,是謝林福德提議的。無視喬葛給他的懷疑眼神,他自顧自得說:「現在的景色應該不錯。」

「外面烏漆抹黑的是可以看到什麼景色。」喬葛吐槽。「而且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只要他有這個命,這個宅邸完全為他開放。」謝林福德幸災樂禍得回應。「我也不是什麼小肚雞腸的人,只要有相當的能力,讓他有相應的權力也不是不可能的。」

「夏洛克,適可而止。」約翰尼遜警告完,偏過頭向休狄提議:「你可以去溫室看看,它在右翼,裡面有不少草藥跟花卉,通道還跟大宅相連,你也不會被冷到。」

休狄點點頭,站起身。

「我跟你去吧。」希歐也跟著站起來。

「不用。」休狄的回答讓希歐的身體一僵,但他沒有理會,只是匆匆行禮聊表禮貌後便出了餐廳。

「可別走太快啊。」謝林福德涼涼得說,而後抿著微笑喝了一口酒。「喔,我們是不是應該幫他的餐點做打包?你說是嗎?為了顯示東家的禮貌?」他偏過頭問約翰尼遜,同一時間,屬於休狄的餐盤消失了。

「你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他?」約翰尼遜吞掉嘴裡的熊肉。「他其實還不錯,沒有像傳言中的那麼壞。」

「我討厭他身後的麻煩。」嘲諷得看著希歐尷尬得坐回座位上,謝林福德垂下頭,把盤子裡的肉塊切成小塊。「也對我親愛的弟弟先斬後奏的態度頗有微詞。」

「你已經往我的腿上開一個洞了,還想怎樣?」喬葛沒好氣得回嘴。「而且我也不算是先斬後奏,你明明都知道的。」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謝林福德插起切得端正的熊肉端詳,才放進嘴巴細細咀嚼。「再加上你之後並沒有做出多少與之身分相符合的作為,判斷你放棄是更合理的。」

「我沒有放棄。」

「按照你現在的態度,親愛的弟弟,逃避的確是個更適合的用詞。」將盤子裡的最後一口食物吞嚥進肚子裡,謝林福德拿起餐巾,擦了擦乾淨嘴角。「但這都沒有辦法改變你把一個大麻煩帶過來的事實。」

「你明明就有能力可以幫忙。」

「你真的認為這只是意願與否的問題?看來我太瞧得起你的智商了。」謝林福德面前的空盤被收走了,水晶酒杯與酒水被裝在雞尾酒杯裡的檸檬雪酪取代。「算了,你就維持你的無知好了,也比叫好控制一點。」

「控制?」喬葛的音量拔高,他被希歐拉住了手才沒有激動到站起來。「我、我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啊?」

「金魚。」甜點是被綿密的鮮奶油包裹住的蛋糕,奶白的奶油被拉成鮮花的形狀,與輕薄甜蜜的蛋白霜餅交織而成,叉子一劃下去,裡面的內裡是近乎透明的水色,柔軟滑順的散發出類似甘橙的酸香。謝林福德嘗了兩口,便把甜點推進約翰尼遜的盤子裡。「除此之外還能是什麼?」

「……對你有期望的我肯定是傻子。」喬葛戳了戳蛋糕,接著像是洩恨似的削了一大塊蛋糕下來。

「恭喜你在出生一百二十一年後終於有了這層認知。」

「夏洛克!」

謝林福德皮笑肉不笑得喝起餐後酒。「我只是實話實說。」他略顯無辜得看著約翰尼遜。「難道不是嗎?」

約翰尼遜還想要說些什麼,但希歐卻搶先一步開口。「哥哥,哥夫,既然已經吃飽了,那我們也該離開了。」他把手上的叉子放到餐盤邊,盤裡的點心幾乎一口未動。「謝謝你們的招待,今天的餐點很美味。」

「希瑟,你們──」

「在回去工作前,能玩多少算多少。」希歐對約翰尼遜微笑。「誰知道下次可以一起排休是什麼時候?」

「……那我們也不好再多留你們了。」約翰尼遜苦笑。「你們三個一起走?」

「嗯,是啊。喬葛答應我要帶我去看雪。」希歐笑吟吟得挽住喬葛的手臂。「哥夫你也難得回來,就不打擾你跟哥哥難得相處的時光了。」

「為什麼要走得這麼急呢?」謝林福德又喝了一口餐後酒──陳年的水果白蘭地──,似笑非笑。「那位王子殿下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呢。」

「他沒回來,難道我們不能自己去找他?」喬葛跟希歐站了起來。「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哪裡──說好的打包呢?」

「別問這理所當然的問題。」謝林福德說:「反正他也不會吃了。」

「這是什麼意思?」

謝林福德喝掉酒杯裡剩下的白蘭地後緩緩得站起來。「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他勾起一個真誠的笑容。「說來他能撐到主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我一開始預計他只能享用到前菜而已。」

「你──」

「時間不等人的,親愛的弟弟。」

喬葛瞪著他,還想說什麼,但身旁的希歐已經先行一步開了移送陣,喬葛嘖聲舌,在移送的前一秒踏進陣眼裡。

霍德曼家的溫室宛如一個小森林,五花八門的植物聚在一個被拓寬的空間裡面,蕨類在陰暗潮濕的角落孕育著孢子,藤蔓纏繞蒼蒼巨木往上攀爬,樹的虛根垂蕩在半空之中。「該死,這裡是不是又多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喬葛跨過一個準備要咬掉他小腿的食人植物,皺起眉頭。

「你還有心情關心這個?」

「我是在轉移我的注意力,親愛的,免得我衝回去跟那個混蛋單挑。」

「事情有先後順序。」希歐放出幾隻使役。「我們分頭吧,這裡看起來可不小。」

「這裡大的可以逛一整天。」喬葛也拿出幾隻探查用的使役。「你自己小心一點,我不確定哥到底多加了什麼東西進來。」

「我看上去像是那麼粗線條?」希歐調侃,一腳踏進這間陌生的溫室。

溫室裡面的植物種類繁多,只要稍加仔細觀察就可以發現種植的方式更是亂七八糟,沙漠植物與寒帶植物被混在同一塊,溫帶樹種與熱帶樹種比鄰,蕨類與粗大的藤蔓爭奪生活棲地。希歐躍過糾纏在一起的樹根與藤蔓,輕盈得躲過每一個障礙,同時搜索每一個角落。

他來到溫室的東邊,最角落的空間相比其他地方整齊許多,植物不再是漫無目的的生長,而是被小心得種植在盆栽裡。一大張的修剪台上還有一株嫩綠色有些粉的植物,修剪台四周的架子上,一株株草藥與花卉被擺放得井然有序,居然有些賞心悅目。希歐注視著架上的植物,直到喬葛的式神給他消息後才回過神──西側一無所獲。

嘆一口氣,希歐開始在一排又一排的架子間走動,雖然比起其他地方這裡好走許多,但是沉重的壓迫感讓這整潔的小天地變得沒那麼和藹可親。他走過一排又一排的走道,終於在最靠邊的走道裡找到人。希歐吁一口氣,走到休狄身旁,他就縮坐在最角落,如果沒有仔細看很容易就會因為昏暗的視線而忽略了。

蹲坐到休狄身旁,希歐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伸出手,碰了下休狄的手臂。隔著衣服,他仍然可以感受到休狄過高的體溫。「休狄,」他輕輕喚著,「你還醒著嗎?」

休狄動了下,緩慢得抬起頭,在昏暗的視野裡,他的眼睛晶亮卻渙散。

希歐抿緊了嘴,讓式神給喬葛捎去找到人的消息。「你再忍一下,我們等等就帶你去醫療班。」他輕聲得說:「你還可以走嗎?」

休狄只是看著希歐,也不曉得有沒有聽懂。希歐抿下嘴,伸出手把休狄抱起來。「我們得去更顯眼的地方。」他解釋。「不然喬葛會很難找到我們的。」

在希歐懷裡的休狄靜靜的,有些過於的乖巧,他的體溫上升得很快,不過是幾步路就明顯的燒得更厲害,呼吸聲也變得更急促。「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麼認為我不在乎,」希歐開口,聲音有些緊張。「雖然我認為我知道原因了,但我還是想聽你說。」

走回開闊的空間,希歐把休狄放到修剪檯旁的椅子上。「休狄,」他在休狄面前蹲下來。「你還能理解我說的話嗎?」

休狄用力得眨了下眼睛,似乎很努力得想要聚焦。「希……瑟?」

「嗯,是我。」希歐有些寬慰的勾了下嘴角。「你再忍忍,喬葛就要過來了,等等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裡,到醫療班去治療你。」

「……不可以。」

希歐愣了下。「我知道你再擔心什麼,但這次是哥哥有錯在先,他必須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休狄搖搖頭,失去平衡得晃了下身體,希歐連忙伸手扶住他,免得他從椅子上跌下去。「你得去醫療班。」希歐的語調強硬。「你的體溫太高了,再燒下去──」

「喬,」休狄喘一口氣。「喬叔叔、希瑟……」

「我們會解決的。」希歐保證。「就這一次,別再關心那些東西,好不好?」

休狄的呼吸粗重,聽起來連呼吸都很費力,但他仍然搖著頭。「霍德曼家族是一族唯二的公爵世家……」

「就說了不用管了!」希歐有些激動得拔高音量。「你現在都被弄成什麼樣子了,為什麼還要去管其他人的事情?為什麼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這樣?」

休狄愣愣看著希歐,「我沒有。」

「那就去醫療班好不好?」希歐哄騙著,近乎有些哀求。「我們去醫療班看看你到底怎麼了,好不好?」

休狄喘了一口氣。「你明明不在乎。」他嘀咕。

「我沒有。」希歐站起身,走到休狄身旁幫忙順背,他努力的想要穩住顫抖的有些厲害的手。「找個時間,你我可以談談這個誤會到底是怎麼產生的,但是現在我需要你相信我、相信我們,好嗎?」

希歐沒有得到答覆,但也沒有聽到拒絕,空間似乎在他說完話之後變得有些寂靜,只剩下他跟休狄變得更為短促粗重的呼吸聲。「啊,喬葛來了。」希歐看到從樹林裡鑽出來的身影,對方行動起來一搏一拐的。「我去扶他,馬上就回來。你可以自己一個人待著嗎?」

休狄點點頭,他撇過臉,左手摀住自己的嘴巴。希歐有些擔憂得看了眼他過於潮紅的臉色,快速得轉過身,大步朝喬葛走過去。

「唔。」

輕聲的乾嘔聲從希歐的後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腥味,還有喬葛大聲得叫喊,他轉過身,看見鮮血從休狄的嘴裡嘔出,原本壓住嘴巴的左手滿手掌的鮮血,正從掌心裡滑落。

休狄抬起頭,原本平靜的眼裡閃爍著光芒。同時間,他的身體像是再也支撐不住似的,晃了下,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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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0-12-21 21:2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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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剛剛明明還好好的,食物也沒有問題,怎麼──」在希歐一個箭步把失去意識的休狄扶住後,喬葛連忙跑過來,臉色蒼白,滿是冷汗。「親愛的?親愛的?你還好嗎?」察覺到希歐太過明顯的顫抖,喬葛伸出手,接過他懷裡的休狄。

但是希歐抓著休狄的手太過用力,用力到指節泛白僵硬,讓他沒有辦法,只能用力得一一掰開他的手指頭。離得這麼近,他才注意到對方的呼吸過於快速,吸氣的時間比吐氣還長。「希歐?希瑟?」他抬頭,只見希歐臉色死白,眼神漸漸失去焦聚。「該死的,希瑟‧歐‧費里!給我冷靜一點!」他低吼。「休還活著,他還活著!他還沒死!」

被這麼一吼,希歐回過神。「喬葛……?」聲音氣若游絲。

「清醒了?」喬葛的聲音溫和下來,同時給希歐施展一個安神咒。「那可以幫幫忙,鬆開你的手嗎,親愛的?」

希歐連忙放開手,他的手很鈍,指關節在動作時喀啦喀啦響。「我……」

「先專注在呼吸上頭,」喬葛低下頭,摸了下休狄的臉頰。「我馬上帶你們去醫療班。」

「我不──」

「你的恐慌症發作了,現在還在過度換氣前期,你怎麼不需要醫療班?」喬葛腳底下出現解禁令的咒文。白金色的光紋像被腐蝕一般的軟化成黑色的文字,碎成千千萬萬顆黑色的細小微粒飄散在空氣中。

「可是……」

「就當例行檢查吧,我們也好久沒有去做健康檢查了,不是嗎?」身周的符文碎的越來越多,喬葛皺起眉頭。「媽的,哥那混帳到底又加了多少禁制在這裡?」

「事實上,那些是我加的。」

喬葛猛然回過頭,只見約翰尼遜站在他們不過幾步遠的地方,無聲無息的。「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但你們不能這樣出去。」他說:「這樣會帶來很多麻煩的,不只是對霍德曼,對你懷裡的人來說也會增添困擾。」

「我們還能怎麼辦?就眼睜睜看著他──」

「雖然不是鳳凰族,但只論醫術的話,我想你們還是可以信任我的。」約翰尼遜打量下喬葛的解咒符文。「要不是我以量取勝,你們現在大概真的就出去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喬葛語氣不好的反問。

「我想幫你們。」約翰尼遜說:「你們的狀況都不太好。」

「不是為了幫哥嗎?」

「夏洛克不是你的敵人。」約翰尼遜嘆一口氣。「雖然我現在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做,但他是你的家人。」

「但他有把我當成家人嗎?」喬葛反問:「以前那些實驗就算了,冷言冷語我也可以不在乎,但是我帶回來的人,為什麼他也要這樣?」

約翰尼遜眼神有些飄移。「你們先過來吧。」他轉移話題。「你們都很需要接受治療。」

「那就放我們去醫療班。」

「這會帶來太多的困擾。」約翰尼遜苦笑。「來吧,就算不相信夏洛克,你至少可以相信我。」

喬葛半瞇起眼睛。「你──」

「他們目前才是第一順位,不是嗎?」

喬葛看眼他身旁臉色蒼白的希歐跟懷裡暈過去的休狄,咬牙。「你的房間?」

「我想你的客房會比較適合。」約翰尼遜說,看眼希歐,他朝他伸出手。「來吧,我們得走出這間溫室才有辦法使用解咒陣以外的術法。」

希歐深吸一口氣,僵硬得伸出一隻手。「麻煩了。」因為恐慌症跟過度換氣的關係,希歐的手腳發麻僵硬,可說是寸步難移。

「可惜我不夠高,不然就可以背你了。」約翰尼遜半開玩笑得讓希歐靠到自己身上,輕輕鬆鬆得支起對方大部分的體重,他回頭看一眼喬葛。「你可以嗎?」

「我好歹也是個黑袍,抱一個人跑不成問題。」喬葛埋怨。

約翰尼遜乾笑。「那就出發吧。」

他們的行進速度並不快,在這個所有植物盤根錯節的複雜溫室裡面,行動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在約翰尼遜帶他們穿越一個個較為平坦的路線後,他們仍然用比較短的時間走出這個生機盎然的空間。

一走出限制禁令的範圍,約翰尼遜便把所有人移送回房間。他讓希歐坐到其中一張椅子上,再拿起已經擺放在床上的皮革製手提醫療包,並從裡面拿出一個紙袋罩住希歐的口鼻。「雖然我覺得沒必要,但以防萬一,我還是會給你打鎮定劑。」他拿出針頭,又轉過頭看向喬葛。「把病人放到床上吧,然後你也找張椅子坐下,我晚點幫你看腳。」

「給我一顆止痛藥就好,傷已經好了。」喬葛把休狄放到床上。因為高燒的關係,休狄流了許多的汗,讓他整個人像是在水裡泡過似的狼狽,他拿過一條濕毛巾擦掉他臉上的血痕。「他們的比較嚴重。」他低頭看眼自己的襯衫,上面也有些濕痕。「他這樣不會脫水吧?」

「所以要先給他掛水。」約翰尼遜將鎮定劑推進希歐的身體裡,拔出針管。「不過這裡沒有點滴架,我可能得借用下床架了。」他迅速得用棉花球按壓住傷口,再用膠帶黏貼好。

「有需要幫忙嗎?」喬葛問。

「你乖乖坐好就好了──雖然我很想這麼說,不過可能得請你看一下希瑟。」約翰尼遜有些抱歉得看眼喬葛。「雖然很想讓他立刻躺上床休息,但我還是想要在觀察一下他的反應。」

「我還可以的。」希歐放下眼在口鼻上的袋子,勾起一個無力的微笑,他的臉依然沒什麼血色。「我知道自己的狀況,而且沒有任何的藥物過敏。」

「以防萬一,我可不想讓喬徒增擔憂了。就跟他說的一樣,今天這些事情真的夠了。」約翰尼遜拿出點滴袋。

「就好像你真的這麼想一樣。」喬個諷刺。

「我知道你們現在沒辦法諒解,但不論站在哪個角度來說,我都不應該放你們去醫療班。」

「反正你永遠站在哥那邊,我習慣了。」喬葛拉過椅子坐到希歐身旁,他伸出手,讓希歐的頭靠到自己的肩膀上。「就像你保證的趕快治好他們,行嗎?」

「喬……」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外交關係與政策、霍德曼家的利益、華倫特家的利益,哥的名譽──」喬葛說:「我可以理解,但不像你心胸大的可以裝下整個世界。」

希歐拉了下喬葛的衣服。「別這樣。」

「我想這是我應得的。」約翰尼遜俐索得完成輸液的動作,他拿出一個長布包,裡面整齊排放著大大小小粗細不一的銀色長針,他從裡面抽出最細的一根長針,把針戳進休狄的手臂,就在點滴軟針的上方。黑色黏稠的血珠從長針與傷口的縫隙裡被擠出來。

希歐半垂著眼,「但是……」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親愛的。」喬葛有些責怪得拍了下希歐的腿。「睡吧,這邊我看著。」

「可是……」

「睡覺。」喬葛有些強硬得說,希歐嘆一口氣,原本還在掙扎得眼皮終於完全闔上,喬葛把他手裡抓著得紙袋抽出來,放到腳邊。

約翰尼遜把針上的血液滴到一個寬口的淺皿裡,白色的底部在接觸到血液時,發出了像是燒灼得滋滋聲響,隨後從血液的黒紅轉成詭異的黃綠色。「該死。」他立刻把使用過的器皿銷毀。

「怎麼了?」

「沒、沒什麼。」他從藥包裡拿出幾隻藥劑,打開加藥孔,把藥水加進點滴裡。「只是很麻煩而已──他的心臟虛弱,加上身體底子寒涼,如果沒有長時間的身體調理,很容易留下病根的。」

「你很不會說謊,你知道嗎?」希歐有些不安分得動了下,喬葛伸手摟住他的肩膀,講話的聲音隨即壓低。「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說了沒事。」約翰尼遜偏過頭,從包裡又拿出幾隻顏色淺淡的藥水加進點滴裡。「之後他可能會很容易感到疲倦,我會給他開個處方籤,但還是建議是讓他多睡多休息,能的話多補補身體──少吃點涼性的東西有助於他的康復。」

「……我知道了。」喬葛沒再追問,只是動用點術法,蒸乾休狄身上的汗水,也讓床鋪變得暖洋洋的。他把希歐抱到床的另一側,小心的拆掉那頭有些凌亂的盤髮後拽好棉被。「都好了?」

「還有你的腳呢,我可沒忘記。」約翰尼遜讓喬葛重新坐回椅子上,蹲坐下來。「傷腳放到我的腿上。」

喬葛有些不自在得撇過臉。「給我止痛藥就好了。」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約翰尼遜說:「只是一下下──」

「但是我累了。」

約翰尼遜臉色僵住,隨後他擠出一個笑容。「這樣啊。」他收拾好醫療包,又瞥眼喬葛。「喬,我……我很抱歉,對這一切。」

「我不在乎。」喬葛的聲音過份生冷。「反正都已經發生了。」

「喬──」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好嗎?」喬葛瞪向約翰尼遜,即使他已經壓低嗓子,但他的怒火依然清晰可聞。「你甚至對這一切一點都不感到抱歉。」

「但是──」

「就別再道歉了,等到休跟希歐起來我們就會離開。」喬葛緊緊閉上眼睛,爾後無力得嘆息。「你去忙吧,我也需要休息了。」

約翰尼遜點點頭,展開移送陣讓自己回到書房。謝林福德老早就坐回書桌前,手裡拿著不同份的卷宗百般無聊得看著。看見對方一副事不關己、老神在在的模樣,他的怒火一口氣爆了開來。「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走向前,重重得把醫療包甩到書桌上。「你最好他媽的給我說清楚。」

「就像你表面上看到的一樣,約翰。」謝林福德的語調平板。「我給了那位王子殿下一點小禮物,他適應不良,如此而已。」

「那才不是一點小禮物。」約翰尼遜咬牙切齒得說:「蓖麻毒素混蛇毒?你應該要慶幸他命大!」

「……我已經做過調整了,那個劑量不會死人的。」謝林福德嘆一口氣,「雖然我對於這幢房子沒有丁點的好感,但這不代表我會想要住在有命案現場發生過的房子裡。」

「那你最一開始就不應該這麼做!」約翰尼遜怒吼。「老天,你知道我在分析的時候有多慌嗎?他隨時都有可能會死!」

「但他沒有死,你也很順利得配製出能夠解毒的藥劑了,可喜可賀,不是嗎?」謝林福德惱怒得把手上的卷宗拍到書桌的角落。「看在女王的份上,這些廢話到底有什麼資格可以浪費墨水跟紙張?」

「你給我認真一點,夏洛克!」約翰尼遜橫過書桌,用力得抓起謝林福德的衣領。

「我的大腦可以同一時間處理多項事物,其中也包括了聽你嘮叨並且一字不漏的把它記下來再把它刪掉。」謝林福德被拉得身子往前傾。「所以你到底為什麼要生氣──啊,你不是在生氣,你是在害怕,對嗎?你害怕我變得跟她一樣,對不對?」

約翰尼遜的臉色發白。「我不會拿你跟尤莉絲比──」

「很好,那你還在怕什麼?」謝林福德拍掉約翰尼遜的手,他重新靠回椅背,理了理自己的領子。「我不會變成她,我已經發過誓了。」

「夏洛克──」

「既然我們已經達成共識了,我相信你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忙。」謝林福德下了一個簡單明瞭的逐客令。「那對蠢貨又在外面鬧事了,我需要好好想想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填補他們製造出來的麻煩。」

約翰尼遜疲憊得雙手環胸。「喬他很難過。」

謝林福德逕自拿起另外一分卷宗,一手拿著羽毛筆在上面修修改改。「我是他的哥哥,不是他的保母。」

「但麥考夫──」

謝林福德手上的羽毛筆被捏成兩段「別提他。」他的聲音冷了下來,一手聚集起一顆水球洗掉他手上的墨水痕跡,被汙染的卷宗被直接燒掉,連一點渣都不留。

「我只是想要你過得開心一點。」約翰尼遜嘆一口氣。「多少年了,夏洛克?你還要過這樣的日子多久?」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可是──」

「我說了不用你管!」謝林福德用力得捶桌,他愣住了,蒼白的臉突然有些疲憊。「你走吧,約翰,別管了。」他低下頭,又拿過一分卷宗。

約翰尼遜看著夏洛克,好久,好久,他嘆一口氣,抓過醫療包,開起移送陣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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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1-1-7 00: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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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3.3

約翰尼遜一離開,謝林福德便把手裡的卷宗甩到一旁。他站起身,推開書房的大門。夜已深,沒有燈火的走廊只有外頭微弱的月光與星光做照明,讓一切都顯得昏暗模糊。他踏著堅定輕盈的腳步,遮掩住自己的氣息,在這條過於空曠的走廊裡散起步來。

走到喬葛的房前,謝林福德的腳步稍稍停頓,隨後來到客房前,無聲得推開門,房裡連一盞燈都沒有開,只有點滴的滴水聲與三道呼吸聲。他拿出雙槍,緩慢得走到床邊。

槍口抵在一個人的額頭上,他扣下板機。

羽毛四濺。

謝林福德看著紛飛的白色羽毛,有些懊惱得嘆一口氣。「親愛的弟弟,為什麼你要讓事情變得複雜?」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喬葛的話語一落,那些聲響便消失無蹤,他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面無表情。

「這不是很明顯?」謝林福德冷笑。

「挺明顯的,但我不知道為什麼。」喬葛垂眼看了被射穿的枕頭。「如果只是利益問題,你不會這麼偏激,但除去金錢利益的交換,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讓你這麼抵觸休。」

「我也沒指望你想明白。」

喬葛用力的嘆一口氣。「我不會再帶休回來了,這樣還不夠?」

謝林福德偏過頭。「是誰給你這樣天真的想法?」

「那你要怎麼樣才能滿意?」

「用用你的腦袋,親愛的弟弟。」謝林福德把羽毛掃到一旁,坐到床上,把槍枝隨意得丟下。「你應該不會連這個都想不出來吧?」

站在一旁得喬葛放下環住胸口的手。「我知道了。」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沒想過我們會走到這一步──需要我把答案說出來嗎?」

「你不後悔你的決定?」看著喬葛走向房門口,謝林福德瞇起眼睛。「我才是把你養大的人,我是你的家人。」

「但他們才是真的會關心我的人。」喬葛打開房門。「他們才是會真的擔心我跟愛我的人,不是你。」

「能花費這麼長的時間才明白,也算是另一種才能了。」

所有的一切迅速且無聲,子彈射中了喬葛的腰椎。謝林福德冷冷看著自己的弟弟面朝地倒下,才緩慢站起來。「既然如此,我也不需要再惺惺作態了,不是嗎?」

「你──」

「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他悠悠得走到喬葛身旁蹲下,尖銳的臉上掛著寒冽的笑容。「我會盡量讓他在安祥中離世的。」

「謝林福德‧霍德曼!」喬葛掙扎得想站起來,但腰椎的創口讓他沒有辦法挪動下半身分毫。「不准你動休!不准你動他,你聽到了沒!」

「我為什麼不能,我親愛的弟弟?奇歐的王甚至可能會感謝我呢。」謝林福德笑瞇瞇得站起身,才想踏出步伐,卻被喬葛用力的抓住褲腳。「這樣很難看。」他唾棄得扯過褲腳。

「……別動他,求你。」喬葛咬著牙,死命想要抓著謝林福德。「求你了,不要這樣。」

謝林福德低下頭看著喬葛,銳利的眼睛閃過不明的光輝。「我親愛的小喬,」他再次蹲下來,近乎溫柔得用槍托起喬葛的臉。「還記得我說過的故事嗎?」

「東風要來了。」謝林福德輕聲得說:「這是多變時代裡不變的時刻。」

「不、謝林福德,不要……」喬葛伸出手,想要抓住謝林福德。「休不是東風,他不是東風,我可以證明給你看,拜託不要動他──」

「這股風很冷很厲害,一颳來,我們好多人可能會凋謝。」謝林福德站起來,握緊手上的槍。「但這仍然是上帝之風,風暴過後一切將會更加純潔,更加美好,更加強大的國土將屹立於陽光之下。」

「他不是東風!他真的不是,拜託不要動他,不要動他!謝林福德!不要動他!」喬葛瘋狂得伸長手,但他的手指已經搆不到謝林福德的褲腳。「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啊!謝林福德!」

「你真吵。」謝林福德嫌棄得給喬葛施了一個禁聲咒,他回過頭,對上喬葛淚流滿面的臉龐。「但不得不說,落水狗的模樣挺適合你的。」

隔壁的房間依然昏暗,安靜。謝林福德把玩著手裡的雙槍,嘴角上揚。但當他一打開門,些許的笑意又被收了回去。「你醒得可真早,親愛的希瑟。」他誇張得長嘆一口氣。「為何不多睡一點呢?」

坐在床邊的希歐抬起頭,他的一隻手蓋在休狄的眼睛上,另一隻手打開了旁邊的電燈開關,陰暗的房間一下大亮。「你們的爭執聲太響了。」他輕聲的說,直到結界已經全數下好後才慢慢抽開手。

「為何不多睡一會兒呢?我相信你的身體很需要休息。」

「你在這裡,我怎麼敢休息呢?」

謝林福德嗤笑。「你把我想得太壞了,希瑟。」

希歐瞥眼謝林福德手上的槍枝。「喬葛怎麼了?」

「死不了。」謝林福德走向前。「如果不相信的話,怎麼不親自去看一看?」

希歐抿嘴一笑。「不如我們各退一步?」

「我為什麼要在自己的房子裡妥協?」謝林福德反問。「他跟你非親非故,相比下來,喬不是對你來說更為重要?」

希歐笑出聲,偏過頭看眼仍然高燒不退的休狄。「我從來沒拿他們做過比較。」他說:「我沒有你那麼聰明理性,能把感情量化,我只知道我喜歡他們,這就夠了。」

「即使你將因此失去更多?」

「那些將要失去的,不過是身外之物。」希歐說:「微不足道。」

謝林福德仰起頭,長嘆一聲。「我曾以為我可以仰仗你,親愛的希瑟,沒想到你也不過如此。」

「很抱歉沒有辦法迎合你的期待了。」希歐笑盈盈得站起身。「更抱歉的是,我對此一點都不抱歉。」

一晃身,希歐已經來到謝林福德面前,瞄準謝林福德的腰側用力踢下去,但謝林福德反手用槍身擊中希歐的腳板,震得希歐整條腿痛到發麻。

希歐不死心得左腳一瞪,腰一扭,回身往謝林福德的太陽穴再踢過去。如此近距離且快速的攻勢,逼得謝林福德只得放棄左手邊的防守,身體往後仰躲過希歐的連擊。

雙腳一落的,希歐拿出爆符化成兩把匕首,他左腳一施力,讓自己衝到剛找回重心的謝林福德面前,謝林福德用手中的槍械架住往他脖子攻過去的匕首,他腿一提,正中希歐的腹部,使得希歐的攻擊頓時弱了下來。謝林福德藉機手一扭,化掉希歐的攻擊的同時扣下板機,一枚子彈堪堪擦過希歐的臉頰,打中他身後的結界。

希歐不顧臉上火辣辣的疼痛,手一揮,匕首的尖端劃過謝林福德的胸口,劃破了輕薄的衣裳,他回身躲過另一顆本瞄準側腹的子彈,在結界裂開的同時放開了手上的武器,一拳揍向謝林福德的下巴,另一手抓過謝林福德的手往背後一扭。希歐用膝蓋頂住謝林福德的背脊,讓對方不得不面趴到地上。「或許你現在回心轉意了?」希歐把謝林福德的手扭緊,用左腳腳尖把槍給挑起來抓進手裡。「在這樣打下去,對我們來說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是誰給你這樣的錯覺?」謝林福德泰然自若,甚至有些無聊,就好像被制伏在地板上的不是自己。「關心則亂,親愛的希瑟,你們的心軟註定了你們的敗北。」

「但我們現在站上風了,你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希歐又增加點手勁。

「你以為奪走我的槍、限制我的行動就算站上風?你比我想的還要天真。」謝林福德冷笑。「你根本不敢開槍,拿到槍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我不敢?」

「憑你根本沒有拿過槍。」謝林福德說:「憑我現在手裡還有一把槍。」

「你的行動被限制住了。」

「你有辦法限制我的行動多久?」謝林福德反問:「鎮定劑、恐慌症跟過度換氣症候群,你的體力已經被消耗大半,再加上剛剛的打鬧,你現在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壓制我,我只需要等你力氣耗盡就可以了。」

希歐微笑,臉上的傷口仍再出血,這讓他的臉色更顯蒼白。「你錯估了一點,」他把槍口抵在謝林福德的肩膀。「我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膽小不堪。」

他扣下板機。

「你根本沒有用過槍。」謝林福德趁希歐錯愕的時候扭轉身體,他抓住希歐的手臂,一使力,輕鬆得調換彼此的立場。「所以當然不會察覺到這支槍少了彈夾──不,搞不好你會注意到,如果你沒有讓感性蒙蔽你的理智。」

希歐反手從袖子裡抽出一張爆符,但謝林福德比他更快一步的牽制住他的雙手。「所以為什麼不多休息呢?」跪坐在希歐胸口的謝林福德裝出一副無奈得模樣。「這會讓一切都變得簡單許多。」

「簡單不代表是對的。」希歐努力的掙扎,但他本來就沒剩多少氣力,謝林福德輕輕鬆鬆得用單手就完全制住他的行動。「而且在這件事上,我想喬葛比你懂得更多。」

「我那蠢笨的弟弟?你可真愛說笑。」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即使剩下的那個再怎麼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希歐勾起嘴角。「這不是你說過的話?」

謝林福德放下手上的槍,摸上希歐的脖子。「你真的變得太過勇敢了,」他喃喃,同時間袖口滑出一根短小的銀針,不等希歐反應過來便讓細針戳進頸動脈裡。「感情用事不是件好事,它總會讓你忽略最顯而易見的事實──祝你有個好夢。」他說,即便希歐已經聽不到了。

放開對希歐的牽制,謝林福德撿起槍站起身,他看向休狄,在結界裡的人似乎完全不知道房間裡的動靜。他解開了希歐所設下的結界,緩慢得走到床邊。「可憐人。」他舉起槍抵在休狄的額頭上,「你的運氣真差。」

就在謝林福德的手指準備扣下板機的時候,一隻手用力得抓住槍管子。「夠了,夏洛克。」約翰尼遜得腳邊是仍未散去的移送陣的光芒。「適可而止。」

「為什麼,」謝林福德近乎咬牙切齒。「每個人都要來阻撓我?」

「因為你會後悔。」約翰尼遜強硬得把槍口往下壓。「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

「你都要殺人了,這還不關我的事?」約翰尼遜不可置信得瞪著謝林福德。

「怎麼,我殺人之前還需要你同意嗎?」謝林福德不客氣得反嗆。

「難到你沒有想過,如果你殺了他會給我們帶來多少麻煩?你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讓他活著,我們會有更多的麻煩。」謝林福德分析:「奇歐貴族的派系鬥爭、光妖精貴族間的猜忌,還有家族裡趨炎附勢的蠢笨蛆蟲,我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再捲入異族王室之間你死我活的家庭鬥爭。」

「所以你就鬧這一齣?你傷了喬跟希瑟還不夠,還想要讓一個無辜的外人死去嗎?」

「他難道會不曉得其中的風險嗎?」謝林福德哼了聲。「即使如此他仍然義無反顧,你說他真的是全然無辜?如果不是,他又為什麼不用為此付出代價?」

「你不能用你的推斷去決定一個人的生死。」約翰尼遜冷靜下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准,即使是你的預測,它仍然會有誤差。」

「所以我們不該防患未然?難不成我們要再重蹈覆轍?我不會再讓──」

「夏洛克,」約翰尼遜的眼睛充滿了理解,與哀傷。「休狄‧辛德森不是東風,喬不會是麥考夫,也不會是葛雷格。」

「那又如何?」謝林福德甩開約翰尼遜的手。「子彈沒有長眼睛,約翰,如果不想要被波及到就別擋在這。」

「該死的,夏洛克。」約翰尼遜仰起頭,惡狠狠得瞪著謝林福德。「放下有這麼難嗎?」

「你應該要站在我這邊!」謝林福德低吼:「為什麼反而去幫了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人?」

「我既然都可以在跟你第一次見面就為你殺人,為什麼我不能幫第一次見面的人檔子彈?」約翰尼遜擋在謝林福德面前。「我不站在你這邊,是因為你是錯的,你不該──」

「我不該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讓我知道!」約翰尼遜的聲音因為怒氣而拔高。「我跟你簽了那個見鬼的結婚契約書是為了能幫你分擔,不是成為你的累贅!」

「你又支持過我做什麼了?這個不行,夏洛克,那個不可以因為會有人受傷──不論如何你永遠都是反對、反對、反對!就好像我才是做錯事的那個!」

「因為這件事的確是你的錯!」

「瞧!又來了,你到底想要為我分擔什麼?」

「我想要幫你分擔的,」約翰尼遜打斷謝林福德的話。「是以前我們所經歷過的那些過往,我希望能幫你的,是你身不由己所擔負起來的責任,但不是你現在該死的犯蠢!」

「犯蠢?」謝林福德勾起嘴角,眼底卻沒有絲毫笑意,只有一片冰寒。「在你短暫的記憶裡,這就是我的樣子?」

約翰尼遜直直看著謝林福德,抿緊嘴,他的全身因為緊張而繃緊,蓄勢待發,眼光更時不時瞥向謝林福德手上的手槍。「我明白了。」謝林福德收起槍枝,他轉過身,彎下腰把落在地面上的槍撿起來。「那就這樣吧。」

約翰尼遜明顯得鬆一口氣。「夏洛克──」

「我們離婚。」

謝林福德淺色的眼睛在這燈光大亮的房間裡變成一種接近灰色的藍,似倒映灰色天空裡波光粼粼的水潭,而約翰尼遜的臉色在這樣裸露的光色裡一覽無遺。「用一場婚姻換一條命,挺划算的,不是嗎?」謝林福德擠下嘴角。「反正這場婚姻本來就有名無實。」

「有名無實?」約翰尼遜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場婚姻在你眼裡是這個模樣?」

「還能是什麼樣子?」

「所以我們一起做的那些計畫,在你眼裡都不值一提嗎?」

「說得好像你曾經提過什麼有用的建議似的。」謝林福德說:「我先去溫室轉轉,之後再把需要的文件給你。」

「我不會簽的。」約翰尼遜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來。他的眼角顯出了一點暈紅,以及更多的滄桑。「我不會簽字,反正這場婚姻對你來說無足輕重,不是嗎?有沒有簽字對你來說都沒關係。」

「隨你。」謝林福德說:「只要別再回來就行了。」他展開傳送陣,離開。

約翰尼遜有些愣神的看著謝林福德的背影,他回過頭,看眼還沒退燒的休狄,又看眼躺在地上昏迷的希歐,他垂下頭,指甲陷在掌心肉裡。他近乎啜泣得吐了一口氣,彎下腰抱起希歐,離開房間。

門關上後,外面又是一陣喧鬧,隨後逐漸歸於平靜,在這時候,床上的人才睜開眼睛,雙眼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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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1-1-16 19: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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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4.1

溫室的大桌子上面不再擺放著新鮮的植物,取而代之的是一疊又一疊的文件,還有一個被小心安放在旁邊的馬克杯,正散發微甜的香氣。休狄走進來的時候,謝林福德正低頭翻閱一本文件,並在上面振筆疾書。他坐到明顯是特別準備的木頭椅上,靜靜得等謝林福德開口。

謝林福德眼都沒抬,只是用拿筆的手指了下旁邊的馬克杯,緊接著又往文件上面寫些什麼,休狄看他眼,有些遲疑得拿起杯子,嘴唇貼到杯緣,輕輕抿口裡面的液體。不像一般的飲料,它更稠糊,像是加了燕麥的蜂蜜牛奶,柔軟得滑進胃裡後讓整個身體都舒適了。

慢吞吞得喝掉半杯熱料後,休狄放下馬克杯,杯底與木頭桌子發出輕輕的叩聲。謝林福德這才懶洋洋得看眼杯子,他把手上的資料用傳送陣送走。「你的膽子不小。」他評價。

「您從頭到尾都沒有釋放出殺意。」休狄在謝林福德的眼神示意下又喝了一口熱飲。「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所以你就故意過來試探?」

「怎麼會是試探?不過是禮貌性的招呼,順便來拿您所提到的文件。」

「我那時候是在對約翰說話。」

「只是在對華倫特伯爵說話嗎?」休狄禮貌性得將手從馬克杯的杯身抽開,放回自己的腿上。「您剛剛不是已經把離婚協議書傳出去了?不僅如此,您還故意製造了兩位傷患,這難道不是給予伯爵擁有選擇權的假象嗎?」

謝林福德滿意的微笑,在溫室裡呈現嫩綠的眼睛閃閃發光,像是發現寶藏的獵人。「如果你表現得笨一點,」他說:「你就不必淌這場渾水了。」

「如果想要得到相對的權利,甚至是尊重,裝笨顯然不是一個很好的選項。」

「別太得意了,你現在頂多可以得到部分的權利,離得到尊重還差得遠。」謝林福德馬上潑冷水。「你確定你要摻和進來?」

「如果沒有這樣的意願,這場對話也不會存在了。」

「總得確定一下。」謝林福德的指骨敲了下桌子,一份文件變傳送到休狄面前,他同時把鋼筆啪得拍過去。「交易雙方如果沒搞清楚狀況的話,可是天大的笑話。」

將杯子推到一邊,休狄拿起紙張,緩慢得瀏覽。謝林福德也不急,只是將身體往後靠,好整以暇得看著交易對象蹙起眉頭。「這是為什麼?」放下手上的土地所有權轉交書,休狄問。

「沾血的子彈剛好射中這塊地。」謝林福德拉開抽屜,從裡面翻出一隻雪茄。

「請說明白。」

謝林福德不耐煩得撇嘴。「顯然我太高估你的腦袋了。」他點燃指間的雪茄。「地太大了,我管不過來,喬太蠢,希瑟管他的事情已經忙得不可開交,而我名義上的丈夫很明顯的沒有這方面的才能,更別說現在他們都不會再回來了。」

「而您想到的解決辦法,便是讓一位客人幫您管理?」

「是交易對象。」謝林福德糾正。「既然你有多餘的能力給自己下蛇毒,我相信你也可以花點心思來管理領地,而不是愚蠢得把已經比腐敗的蘋果還要爛的身體狀況弄得更糟。」

即使被戳破,休狄仍然一臉平靜。「如果不這樣,您的計畫有辦法這麼順利的進行嗎?」

「哈,你以為這樣可以賣一個人情?」

「哪來的人情,不過是給交易對象展示誠意罷了。」

謝林福德前傾身。「做為這棟房子裡唯一一個未成年,你倒是有些腦袋。」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微笑。「想聽聽實際上的交易內容了?」

「在那之前,難道您不需要先坦白幾件事情?」休狄的手指摸上那隻鋼筆。

「當我們的交易內容完成後,你的疑惑也就解完了。」謝林福德的手搭起,指尖抵在脣邊。「所以我們為什麼不節省時間,把它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呢?」

休狄用鼻子輕輕哼了聲,他拿起筆,在上面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林福德滿意的把文件拿回來。「所有權的轉交需要十個工作天,之後會放到你的私人帳戶名下。」一見休狄詫異的神情,他有些無聊得在座椅上弓起腿。「那些三腳貓伎倆,你真的認為有辦法騙過人?」

不服氣得低下頭,休狄用掌根揉下臉。「這方面在之後會被改進的。」他回答,發燒讓他的臉色看起來比平時紅潤,卻也讓身體更容易疲倦,使得語氣跟著有些虛弱。

「拭目以待。」謝林福德從文件堆裡精準得抽出幾張白紙,拿過被休狄放回桌上的鋼筆,在紙上畫起陣法來。「那就來談談我們的交易吧──我需要你鞏固好自己的位置。」

休狄沉思一陣。「時間?」

「五年。」謝林福德說:「不,三年內你必須讓自己坐穩繼承人的位置。」

「時間太過急促了。」休狄反對。「雖然情況目前看起來有利,實際上──」

「我會幫你。」謝林福德不耐煩得抬起頭睨了休狄眼,接著又低下去,繼續在白紙上畫著複雜的法陣。「不是讓你刺殺你們那個笑裡藏刀的國王,也不是要你內鬥到你死我活,只是讓你穩固繼承人的位置而已。」

「解釋穩固。」

「擁有與自己的階級符合的領地跟兵力,在貴族階級裡有勢力支持。」謝林福德放下筆。「簡單來說就是把你們親愛的國王陛下的勢力跟氣焰削弱,難不成沒有人反對他異想天開的政策跟想法嗎──手伸出來。」

還沒等人答應,謝林福德就抓過休狄的手臂,把袖子往上拉,他一手把陣法拍在休狄的手腕內側,銀白色的陣法被烙印在柔軟的皮膚上,隨後又褪隱到肌膚之下。「通行証兼通訊術法,加密過了,手壓三秒,把想要分享的訊息在腦子裡想一遍。」他放開手,轉身拿起桌上幾本裝訂好的嶄新書籍,每本都至少有一個指節的厚度。「把這些看掉,看看你無知的腦袋裡能不能裝一些有用的資訊。不是每一次都有人可以幫你。」

「這是常人都會知道的事。」

「你要是知道,就該多做準備,而不是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這次只不過是一次暗殺,要是你遇到的──」謝林福德抿起嘴。「算了,沒什麼,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接過謝林福德塞進自己懷裡的書籍,休狄眼神裡略過一絲瞭然。「這就是為什麼您想要做交易,即使在這場交易裡您明顯是虧損更多的一方。」

謝林福德停下手上的動作,幾份文件資料被擠在他的指間,被捏得有些變形。「你只需要完成你份內的事情就夠了。」他重新開始了動作,挑出幾份他認為必要的資料一股腦得塞給休狄。

「三代之前,霍德曼家族曾迎娶一位公主,這也是為什麼霍德曼會從貴族派變成保皇派,而與您們對立的特雷弗則變成了貴族派。」接過謝林福德又往他懷裡塞過來的檔案,休狄把它們全都放到木頭桌子上,慢條斯理得開始分門別類。「有這一段歷史,加上近年來的財政赤字、平民對霍德曼家族的支持以及幾個月前才回過家的公爵夫婦,是否可以認為,霍德曼公爵決定謀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謝林福德反問:「這都跟我們的交易沒有關係。」

「您是打算投靠皇族,揭發現任公爵;還是倚靠公爵,決定反叛?」

「不論我選擇哪個,這都是我該煩惱的事情。」

「事實上,這對這場交易有非常大的影響。」休狄說:「如果您選擇前者,這件事情頂多是家庭內部糾紛,但如果是後者,不論成敗,您都會讓霍德曼一家被人視為叛國,甚至牽扯到與您們有所聯繫的他人。」

「我說過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在一旁說三道四,指指點點。」用力得把一本精裝書放到休狄手裡,謝林福德以不容反抗的語氣說:「如果你擔心這個,我可以向你承諾,我的失敗不會牽扯到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保護交易對象的安全以保證自己的利益,這難道不是最基本的知識嗎?」休狄說:「三年是個過於精準且短暫的數字,因此只能推論,不論您的計畫是什麼,都是打算在這段時間開始的,更正確的來說,是被迫開始的。」

用力的把自己摔進椅子裡,謝林福德冷笑。「所以呢?你知道這些訊息之後想幹什麼?威嚇?要脅?還是告密?」

「這些模糊不清的訊息能有什麼作用?」休狄把資料整理好,被整齊排成三疊的紙質資料下方出現小小的傳送陣,把它們傳到該去的地方。「只不過是想要將交易內容稍作更改。」

「更改?」

「交易應當是互利互惠。」休狄抬眼,對上謝林福德有些玩味的眼神。「您既然要提供援助,那麼按常理,您也該得到一些東西。」

「你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想要提供幫助?」謝林福德嘲諷得笑出聲。「癡人說夢也要有個限度。」

「既然都有閒情逸致給自己下個蛇毒了,那麼在多分點心神給其他事務也不是不可能的。」見謝林福德被自己的話給堵上嘴,休狄扯下嘴角。「再者,您也需要外援,否則成功機率是微乎其微,不是嗎?」

謝林福德的指尖再度貼到唇邊,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休狄,思緒飛快的轉動。「關心則亂。」他說:「你現在正在讓感性操控理性,這不是一個好徵兆。」

「就像剛才所說的,確保您的安全才可以更穩固將來的利益。」休狄用手指勾起馬克杯的握把,抿了口飲料潤喉。「所謂的幫助也不是無上限的──您願意給予多少,就會收穫相等份量的助力。」

「這會與交易初衷相悖。」謝林福德沉吟片刻,果斷拒絕。「反正我也不稀罕你的幫助。」

「怎麼會相悖?您在一開始便只要求奇歐妖精的王儲鞏固好自己的地位。」

「你以為交易內容僅是如此嗎?你真的認為我從中沒有辦法獲利嗎?」謝林福德反駁。「事實上,你才是吃虧的那一方,王子殿下。」

休狄皺起眉頭,手指緊捏著馬克杯的杯身,最後他像是想通般的看向謝林福德,眼裡滿是驚愕。

謝林福德虛偽得勾起一個笑容。「這場交易絕對不會讓殿下討到多少便宜,但也不會吃虧的。」

休狄不可置信得瞪著看起來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的謝林福德。「不論結果如何,您都是有去無回的。」

「感謝你把顯而意見的事實說出來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謝林福德毫無誠意的說:「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您打算推翻皇族,同時解決公爵夫婦。」

「錯誤,但相去不遠,值得一點褒獎。」

「您還打算做什麼?」

「這不干你的事情。」謝林福德偏過頭想了想,變出幾顆被透明的玻璃紙包裝好的巧克力。「你只要做好你自己該做的部分就好了──啊,你似乎不喜歡吃甜食?」

「您有想過他們的感受嗎?」看著謝林福德把巧克力收起來,然後又變出幾樣包裝童趣的小零嘴,休狄有些焦躁得用指尖叩著桌子。

「他們的感受並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似乎終於變出一樣令他滿意的零食,謝林福德像是獻寶似的把一包草莓果乾放到休狄面前。「那是你要考慮的事情。」

休狄抿緊嘴,沒有回話。

「所以我說了,你的運氣很差。」謝林福德站起身。「下輩子,別生在帝王家。」他轉過身,走向擺放盆栽植物的架子。

「您的計畫裡肯定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謝林福德停下腳步,他抄手拿過被隨意擺放在架子上的鉗子。「你不知道你要求的是什麼,王子殿下。」他用小鉗子修剪掉綠葉旁的細枝。「回去跟你傻裡傻氣的教父們玩扮家家酒,那才是適合你的遊戲。」

「我可以幫忙。」休狄的語氣堅定。「而且您也需要。」

「也不會是來自你的幫忙。」

「但我是您僅剩的選擇了,不是嗎?」

謝林福德轉過頭,握著鉗子得手用力的泛白,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芒。「你該學習讓理智主掌一切。」他評價。「感性總有一天會害死你。」

「或許您才是在感情用事的一方。」休狄反擊。「您有看到除此以外的任何選項嗎?」

嘖聲舌,謝林福德大力得揉亂自己已經蓬鬆零亂的捲髮,邊揮舞著手上有些尖銳的工具來回踱步,他喃喃自語,偶爾瞪著坐在椅子上的休狄。最終他把鉗子甩到桌上,把自己摔進椅子裡。「被你傻呼呼的教父寵得無法無天不好嗎?」

「我只是做我能做的事。」休狄回答,他用力眨下眼睛,努力聚精會神。「您可以娓娓道來您的計畫了,公爵閣下。」

謝林福德站起身。「既然你這麼想要入火坑,隨你。」他氣呼呼得說:「等我拿完飲料,你就會後悔為什麼要掺進這該死的渾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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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1-1-27 18: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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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決意Ch4.2

如墨的黑夜逐漸轉淡,天空開始出現微亮的太陽光,天邊的雲朵也鑲上深藍色的光暈。溫室裡面的討論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於走到盡頭,謝林福德的計畫落下最後一個字,空間隨之回歸寂靜。

「後悔了嗎?」謝林福德問。

休狄一臉平靜。「何來後悔一說?」

「如果什麼都不知道的話,你就不需要承受這麼大的壓力。」謝林福德的手指搓了下,他嘖聲舌。「借一根菸。」

把口袋裡的一盒香菸交給謝林福德,休狄垂下眼,手指敲著桌子。「時間太倉促了。」他說:「您這個計畫如果不把時間線拉長──」

「我沒有時間。」緊捏著香菸,謝林福德把香菸盒放進自己的口袋,他沒有點火,只是略微焦躁的轉著手中的菸條。「所以我說了,你會後悔的。」

「我沒有後悔。」休狄瞥眼謝林福德手中的香菸,有些焦躁得拿起馬克杯──謝林福德倒的熱飲最後都給他了──喝一口茶。「只不過是在做分析,如果您能將時間線拉長,成功率可以大大提升。」

「要拉多長?一百年?兩百年?當我肅清了整個皇室,被那些人支持的公會難道不會警戒嗎?」冷笑聲,謝林福德翹起腳,把自己縮在小小的木頭椅子上。「如果想退出還來得及,我可以幫你洗一下記憶,我挺擅長這個的。」

「交易應當是互利互惠的。」休狄把馬克杯輕輕放回桌上,裡面只剩下一點冷掉的茶水。「再說了,您的計畫雖然風險極高,但也不一定需要以命相搏。」

「你還真是樂觀。」謝林福德酸酸得嘲諷。

「實話實說罷了。」

「你真的不打算退出?」

「這裡有任何需要退出的理由嗎?」休狄揉捏下發脹的眉心。「如果您的計畫成功了,我也能分到一杯羹。」

謝林福德哼了聲,把手上的菸條握進拳頭裡。「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您呢?」

「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謝林福德雙手一攤,被扭成一團的香菸在他手上化成灰燼,他把灰粉從手掌上拍掉。「但你不同,你的感性隨時有可能會讓這些計畫功虧一簣,甚至為我們引來殺身之禍。」

「您的計畫的起因不也是因為感性?」

「你又懂什麼了?」

「那是您的隱私,我也不該懂。」休狄用力眨下眼睛。

謝林福德還算滿意的哼聲。「既然都在同一條船上了,你要做好隨時都會死的準備。」

「只要確保計畫能夠成功,那些事情就不需要多做考量。」

嗤了聲,謝林福德轉過頭,仰望掛著燈的拱型玻璃天花板。「你這方面跟喬可真像。」他咕噥。

休狄偏過頭,似乎是想要聽得更清楚些,但謝林福德已經把頭擺正,板著臉,一副心情不好的模樣。「你可不要拖後腿,」他粗聲粗氣的威脅。「我不需要一個拖油瓶。」

「……謹記在心。」

「知道就快點離開,你在這裡待太久了。」謝林福德果斷得下了逐客令,他站起身,把桌上剩下的文件全都撥到一旁。

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在休狄準備起身離開時,謝林福德抓住他的手臂。「禁菸禁酒三個月,要是破戒交易就免談,聽到沒?」

頓了下,休狄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默默得頷首,踏著緩慢的步伐,悠閒得走回溫室的門口。

等他推開門,外面已經晨光亮起,金色的朝陽打照結霜的綠意,夜晚的涼意還沒有散去,大多的生命也還沒有完全得睡起,他睜著半夜未闔的雙眼,聽冰霜在略有溫度的陽光下消融的聲音。休狄垂下頭,摸索著口袋,在手怎麼撈都撈不到東西後把手從口袋裡拿出來。

沒有從簷廊直接走回主樓,休狄的腳走向濕涼的花園,因為天氣的關係,現在這裡只有一片草地與霜露,還未融化的冰霜沾到褲腳,化成冰冷的水貼在皮膚上。

腳踩在草地的聲音不如平常的清脆,帶著一點潮濕含糊的氣息,即使如此在靜謐的環境裡依然明顯。休狄在走了好一陣後停下腳步,太陽已經升起,把剩下的冰霜融成一灘又一灘的冰水,滲進柔軟的泥土。

他的面前是前往室內的門扉,但休狄停駐腳步,不再往前。他沐浴在清晨的日照下,任裸露在外的皮膚被還沒有回溫的空氣凍的發麻。

「休狄。」

休狄回過身,對上希歐的眼睛。

「你這樣會生病的。」希歐垂下眼,一見到休狄被打濕的褲腳後輕輕蹙起眉頭。他走向前,拉住休狄的手,同時間,沾染在布料上的濕意被一股暖流蒸乾,冰冷的手也被暖和了。「你餓了吧?我們去廚房找點吃的吧。」

休狄望著自己被牽住的手。「你的手在抖。」他看向不願意與自己對視的希歐。「為什麼?」

希歐乾笑,有些疲憊的閉上眼睛,然後睜開,眼角有些暈紅。「沒事了。」

「但──」

「你在這。」希歐說:「所以我沒事的。」

休狄愣愣得任希歐牽著走進室內,在接觸到溫暖的溫度時,他沒控制好的瑟縮下,惹得希歐回過頭。「還覺得冷嗎?」他下了一個保暖咒,邊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蓋到休狄的肩膀上。「下次要多穿一點再到外面散步,不然會生病的。」他湊上前幫忙整理衣服,撫去布料上的皺摺。

「不用。」休狄彆扭得拒絕,他扯過被希歐掛在肩膀上的外套,厚重柔軟的布料還有殘餘的體溫。

「但我不冷啊。」希歐把外套接過,再一次披到休狄身上。「所以,你……」他低下頭,突然間不說話。

因為角度的關係,休狄沒有辦法直接看到希歐臉上的表情。「希瑟?」

希歐把頭靠到休狄的肩膀上,雙手抱著休狄的肩膀,身體顫抖得厲害。「你嚇到我們了。」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又沒發生什麼事。」休狄笨拙得僵站在原地,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樣。

希歐把休狄抱得更緊。「非要等到出了什麼事情才能擔心嗎?」

休狄抿緊嘴,他把頭埋進希歐的頸窩,伸出手,生疏得帶著安慰性質拍了拍希歐的後背。

「別再一聲不響的不見了。」希歐悶悶的說:「這種經驗我可不想再來一次。」

休狄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輕拍希歐的背。

過了好一陣子,希歐才抬起頭,他的眼睛紅紅的,淚光覆在眼珠的圓弧上,一閃一爍的。他放開手,嘴角上勾。「你想吃點什麼嗎?」

休狄調整下姿態。「不餓。」

「你最近都沒怎麼吃,這樣對身體不好。」希歐眨下眼睛,又一下。「不然做點開胃的東西給你?我記得冰箱裡總會儲存一定份量的食物。」

廚房寬敞整潔,鍋碗瓢盆都被整齊得掛在牆壁的掛勾上,金屬的光澤閃著低調乾淨的光芒。希歐讓休狄坐在中島前,自己熟門路的從冰箱裡挑了幾樣食材。「馬鈴薯泥三明治怎麼樣?」

「你明明知道我討厭吃那個,親愛的。」喬葛一打開門,聽到希歐的提議便抱怨。他揉著後腰,拖著不快的腳步坐到休狄身旁。「馬鈴薯泥一點都不好吃。」

「我幫你做另外一份沒放馬鈴薯泥的。」希歐看眼喬葛,眼神裡帶點無奈跟更多說不清的情緒。「煎蛋起司?」

「不是馬鈴薯泥就好。」坐在高腳椅上,喬葛的背有些駝,他在位子上挪動身體,似乎是找不到一個可以讓他舒服的姿勢。「我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馬鈴薯泥了。」

「好啦好啦。」

希歐清洗好食材,拿起削皮器跟菜刀,背著喬葛跟休狄開始備料。

喬葛托著腮幫子偏過頭。「所以?」

休狄對上喬葛探詢的視線。

喬葛嘆口氣,伸出手摸了休狄的額頭。「還有點熱,不過燒看來是退的差不多了。」他放下手。「晚點我收東西的時候你再睡一下。」

「收東西?」

「嗯,收東西。」喬葛看起來不想多解釋,休狄也沒再問下去。「睏了就睡,不用硬撐著。」

「這成何體統──」

「在這裡講究體統幹嘛?又沒有人管這些。」喬葛沒好氣得說:「誰叫你半夜不好好睡覺,現在才沒精神。身體弱就該多休息,不然照你這種折騰方式,身體只會越來越差。」

休狄哼了聲,不服氣得撇過頭。

「我說你──」

「別一直唸休狄,你不累我聽得都累了,更何況是他。」希歐端著一盤煎蛋三明治放到喬葛面前,白麵包燒微烤過,還帶有一點熱度,鮮甜的蔬果中夾著火腿、起司跟暖呼呼的煎蛋。「你們有想喝什麼嗎?」

「我要咖啡,然後給休牛奶。」

「我不是小孩子。」休狄不服氣得說。

「你現在不需要喝帶有咖啡因的東西。」喬葛說:「我想親愛的你也同意我這個觀點?」

希歐嘆一口氣。「的確,我覺得你最好多休息,所以含咖啡因的飲料應該暫時避免。」他想了想。「不然我給你弄一杯果汁?橘子汁好嗎?」

「不用麻煩啦,親愛的,休可喜歡牛奶了,他小的時候總要在睡前喝一杯熱牛奶,」想到以前的事情,喬葛好笑得揉了揉休狄的頭。「還要聽睡前故事,少了一樣他就不肯乖乖睡覺,對吧?」

「誰會記得。」休狄拉開喬葛的手,倏地站起來。

「你要去哪?」見休狄往門口走,喬葛問了句。

「盥洗室。」

希歐無奈得睨眼喬葛。「你非要這樣調侃他?」他拿著碗跟器具搗馬鈴薯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臉皮薄。」

「你不覺得挺好的嘛。」喬葛好笑得看著半開的門口。「他不是比較像個孩子了嗎?」

「他的耳朵都紅了。」馬鈴薯泥被搗好了,希歐把剛做好的薯泥抹到三明治的白麵包上,加上生菜、番茄還有起司片。

「臉皮薄嘛。」

嘆一口氣,希歐將食物放到中島的桌面上,他拿一個水壺燒水,在等水燒開的同時迅速得清洗好廚具。「你等等也去休息吧,你的腰不是還在痛?」

「比起休息,我更想要趕快離開這裡。」喬葛托著腮幫子,眼神有些飄忽。「嗯,對,我想要離開。」

聽到喬葛語氣中的猶豫,希歐轉過頭,坐到喬葛對面的位置。「你不必因為我們而勉強你自己。」他捏了捏喬葛的手臂。「他是你的親哥哥。」

「他是讓你們受傷的人,」喬葛握緊拳頭。「也是傷害我的人。」

「但──」

「沒事的,親愛的。」喬葛安慰得勾下嘴角。「我很好。」

希歐直勾勾看著喬葛,碧綠的眼睛閃著淺淺的綠光。「我不相信。」

「那我就說到你相信。」

希歐還想說什麼,但水卻在這時候燒開了,他站起身,走到爐火前。

「親愛的,等等能不能麻煩你去找休?我怕他又倒在奇怪的角落裡。」喬葛在希歐泡咖啡的時候說:「順便幫我看著他吃完早餐,好嗎?」

「你要去哪裡?」希歐把咖啡泡好,放到喬葛面前,溫暖的提神飲料還冒著煙。

「吃完飯就去收東西。」喬葛打了一個哈欠,拿起三明治塞進嘴裡,他快速得咀嚼,吞嚥。「我想要盡快離開,好好放鬆養傷。」

希歐似乎還想說什麼,但到最後他只是輕輕嘆一口氣。「如果這是你真的希望這樣的話。」他意有所指,但最終還是沒有點破,只是踏著輕盈的腳離開了廚房。

喬葛望著被關上的門扉,抿了一口咖啡。「我很好。」他吐出一口氣,疲憊的把臉埋進手心裡。「我很好……我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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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1-2-10 23:1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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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舊友

京都仍在下雪。

將偽裝用的皮手套穿戴好,雷瑟靜默得穿過無人的街道,夜半時分,片片細如柳絮的雪輕輕飛躍在濃稠的夜裡,他的一吸一吐化成一團團白色的煙霧,融化了不小心飄到嘴邊的雪花。

這是個一如既往的冬夜,屬於京都的冬夜。

腳印烙在積雪上,馬上被接下來的細雪給蓋上,在這一段突然空出來的時間,雷瑟選擇回到這個好些日子沒有回來過的國家,走在清清冷冷的街上,卻不走進任何一家在這個時間點仍然營業的居酒屋,也不聽冒著寒冷出來招客的男女的溫軟細語。他好似漫無目的,遊蕩在這個沉睡又清醒的國家。

走過在白日熱鬧的商店街,雷瑟停下腳步,商店的長板凳旁放置一個巨大的冰淇淋模型,幾乎到他下巴的高度。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他的眼神柔軟了下來。

「我們以前常坐在這裡吃冰淇淋呢。」一道溫潤的男聲感慨,雷瑟身形一頓,回過頭,對上對方笑彎的紫眼睛,在街燈下,那雙黛紫的眼睛如琉璃一般,折射出細碎的流光。「你第一次吃冰淇淋的樣子,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你應該多休息。」雷瑟無奈得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纏到對方的頸子上。「現在應該是正常人的睡眠時間。」

「你不也沒睡?」

雷瑟嘆一口氣。「太陽──」

「尊客遠道而來,我怎麼能失禮?」藥師寺太陽的笑容擠出眼角的細紋。他的鬢角已白,皮膚也不再緊緻,但眼睛卻如年輕時一般清明,笑起來總會閃爍星子一般的光芒。「如果我們偉大的黑袍巡司不介意的話,是否願意前來寒舍賞光?」

雷瑟失笑。「你完全沒變。」

「彼此彼此。」太陽慢悠悠得展開一個傳送陣,將兩人帶回藥師寺的宅邸。修剪精緻的院子靜悄悄的,被鋪上一層薄雪的石燈籠搖曳著微弱的燈火。太陽身上單薄的羽織隨寒風晃動。

和室裡的空氣溫暖乾燥,瞬間蒸去了冬末初春的寒氣。雷瑟跪坐到早已擺好的軟墊上,看著太陽端出早準備好的鶯餅跟玉露,精巧的和果子和剔透的茶水擺在深色的茶几上顯得賞心悅目。「最近過得如何?」太陽斟完茶,悠哉的閒話家常起來。

「老樣子。」雷瑟握住溫暖的茶杯,原本繃得筆挺的肩膀逐漸放鬆下來,眉眼也和緩許多。「你呢?」

「還能有什麼變化?」太陽笑笑。「過天命之年後,時間就變得又快又慢啦。」

「五十並不老。」

「對人類而言,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木裡的年紀了。」太陽悠悠得拿起玉露。「我們總有一天得面對死亡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拿起金屬製的和果子叉,雷瑟將被包裹上綠色粉末的鶯餅切成規矩的兩半。「只要你生活規律,照你的底子,活過期頤之年不成問題。」他插起露出紅豆內餡的和果子。

「那我的心裡只會更不平衡了啊。」太陽調侃。

嘆一口氣,雷瑟把切成小塊的點心放進嘴裡,柔軟的求肥配上微甜的鶯豆粉跟甜而不膩的紅豆餡料,使得鶯餅雖然甜但不膩口。「真波過得如何?」

「比待在藥師寺家強。」太陽抿緊嘴,緊接著露出一個作弄人才會有的笑容。「夏薩蒂呢?她最近過得如何?」

一提到自己的血親,雷瑟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老師──姊姊她最近過得不錯,」他頓一下。「據說是這樣。」

太陽笑出聲,也不再為難雷瑟了。「我很抱歉我沒有參加你兄弟的婚禮。」他抿一口茶水。「他們過得如何了?」

「最近比較忙,畢竟要扛下大地跟暴風的工作。」雷瑟細細品嘗點心,抿了一口玉露,清雅的茶溫潤滑順,帶著一絲隱匿的甘甜。「之後會好一些的。」

「總會如此的。」太陽吃著鶯餅。「我們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上次見面是在真波的訂婚宴上。」雷瑟提醒。

「是啊,真波那天穿著我們親自挑選的婚紗。」一講到自己的女兒,太陽的眼神柔軟了,剔透的眼睛裡滿是溫柔與懷念。「歲月不饒人啊。好像昨天才跟你變成搭檔的,今天就長出滿頭白髮了。」

雷瑟又抿一口茶,他垂下眼,放下茶杯。

「我知道你不喜歡談論這個,可這是生命必經的過程。」察覺到雷瑟的情緒變化,太陽笑笑,拿起擱置在一旁的紙盒子,從裡面又夾出幾塊鶯餅放到兩個人的點心盤裡。「生老病死總有天會把你我給吞噬掉的,世界的運行就是如此。」

嘆一口氣,雷瑟重複著切開鶯餅的動作。「你明知道我不嗜甜。」

「鶯餅而已。」太陽蓋上盒子,把點心盒放到腳邊。「真吃不下也可以給我。」

「你要控制血糖。」

「醫生巴不得我多吃一點。」太陽蠻不在乎的晃了晃茶杯,裡面的茶梗在茶水裡直立著,載浮載沉。「啊,看來最近會有好事發生呢。」

雷瑟勉強得把和果子放進嘴裡,無奈的表情讓太陽忍不俊得笑出來。「這些日子裡,你那裡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可以跟我這個可憐的老頭子分享啊?」

雷瑟吞掉軟糯的點心,「你要是真好奇,可以偶爾回來看看。我們大家都很歡迎的。」

「那已經不是我的世界了。」太陽說:「守世界的光怪陸離太過刺激了,對心臟可不怎麼好。」

「你難道不喜歡?」

「喜歡跟接受是兩回事啊。」

透過紙窗的晨光逐漸滲進這間溫暖的房間,帶著悠遠的藍色打在散發竹香的榻榻米上。「我該離開了,」把最後一口點心吞下肚,雷瑟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嘴角。「晚點還有任務。」

「你可真忙啊。」

「公會缺人手。」

「那不也是因為他們辦事態度的緣故?」太陽似笑非笑。「你也別太操勞自己了,偶爾也放自己一點假吧。」

「沒辦法。」雷瑟回答,他站起身,對上太陽探究的眼神。「巡司部真的缺人。」他拉開陣子門,外面的冷空氣灌入房間。

「巡司部門一直以來都缺人手,這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太陽拉緊羽織,給自己施了幾個保暖咒。「在你變成巡司之前就是如此,我不認為你休幾天假會讓巡司部門垮掉。」

「我會考慮。」走到沒有設下禁制的庭院,雷瑟展開一個傳送陣,距離下一個任務開始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之後他還得回去備課,十一點的黑袍戰鬥課程和下午三點的黑袍考試輔導,不論從何種角度來看,他都沒有時間可以浪費。

「那你願不願意多考慮一件事情?」

聽到太陽的話,雷瑟撤掉腳底下已經完成八分的傳送陣,他回過頭,對上站在緣側的人。即便努力站的筆挺,經過歲月的摧殘,就算眼神依然如當年清明透徹,那人再也無法像當年一樣挺拔的站立。「放下吧。」太陽輕聲的說,在靜謐的庭院卻如重石落地般沉重響亮。「你折磨自己太久了,雷,是時候放下一切往前走了。」

對上那雙沉穩的紫色眼眸,雷瑟臉色有些蒼白。「不,」他還想說什麼,但最後卻把所有想表達的話全部往肚子裡吞,只是有些痛苦的撇過頭。「我真的該走了。」

太陽苦笑。「放下不代表忘卻,」他的話語微小但清晰。「你緊抓著過去不放,身邊的人會怎麼想?那個人知道後會開心嗎?這些你難道都不清楚嗎?」

「你明明什麼都──」雷瑟握緊拳頭,眼神垂向地面,他在幾個呼吸間平復了激動的情緒。

「我的確不知道很多事。」太陽嘆息,那氣息成為一團白霧,在他嘴邊散開。「但做為你曾經的搭檔,我多少還是了解你的。」對上雷瑟詫異的視線,太陽勾起嘴角。「偶爾啊,也看看現在在你身邊的人吧。」

「……抱歉。」

「如果覺得抱歉,多回來看看我吧。」太陽抿著一個笑,對雷瑟剛剛的失控好像一點都不介意。「人類啊,可是很短命的。」

雷瑟看著太陽,眼神帶著不易察覺的愧疚。「好。」他允諾,再次展開一個傳送陣,這次太陽沒有再挽留,只是站在那,看著前搭檔有些狼狽的身影消失在術法的光芒之中。

曙光將至,太陽瞇起眼睛觀賞緩慢的日出,房子裡的人逐漸被時間喚醒,窸窣的聲響與耳語喚醒了孤寂的老房子。他回到房間,收拾好東西,踏步回到房間。在面對新的一天之前,他選擇再次回到被窩裡,把握最後的一點休憩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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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原本想要偷懶的......反正也不會有人催更坐佛系文手多棒啊(茶

結果看了特傳3-2的據透──我的媽呀我家夏碎(不是)怎麼會這麼慘啊QAQQQQQ你的親娘護玄到底在想什麼QQQQQQ

然後我就決定來更一下安慰自己的幼小心靈

這裡的夏碎雖然也有一個渣爹,但絕對沒有原作裡渣XD之後會給夏碎一個小外掛,資質我大概會設定在中間或中上?算是平我自己的意難平吧。

以上,順便祝大家新年快樂~

留言

其實這算是我的私設啦,藥師寺太陽是夏碎的祖父,真波是夏碎的媽媽。我倒前幾天看另外個劇透才知道媽媽原來友名字了,叫楓,我正在思考要怎麼圓回來(痛扣)這一篇是雷瑟跟夏碎的爺爺的故事,之後會帶到夏碎的,現在他還在雪野家待著呢。 2021-2-28 19:57
那個...確定是講雷瑟跟夏碎的故事嗎?(可是我怎麼覺得我看到的是藥師寺太陽?...) 2021-2-21 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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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原作者| 墨途 發表於 2023-3-12 19:2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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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傳X吾命X DC AU 億萬個撞擊的星辰番外:血濃於水

悶悶得爆炸聲在密不透風的昏暗房間蹦開來,一瞬間房間裡充滿青綠色的煙霧與刺鼻的味道,比硫磺刺鼻,甚至使人暈眩。面對碎裂的儀器跟不斷冒煙的失敗品,萊卡一邊大聲咳嗽,邊打開緊閉的大門通風。

抹掉眼角的淚水,他隨手拿了一塊布把口鼻摀住,呼吸這才順暢一點。「操他媽的混蛋。」他咒罵,同時清理掉黑色的像是煤渣的失敗品,經過特殊處理的手套在碰到黑色的不明物體時被迅速的溶解,萊卡連忙脫掉被腐蝕的手套燒掉。「幹。」

「靠,你是在搞什麼鬼!」奇克斯用手指緊緊捏住鼻子,他的臉色因為這股刺鼻的臭味發青。「你是想要毒死屋子裡的所有人嗎?」

「我怎麼知道會失敗成這樣!」萊卡回嗆,他瞪著那一坨焦黑色的物質,它已經融掉放置他的底座,現在正在侵蝕木頭桌子。「媽的,我就知道那麼高價的委託準沒好事。」

「那你還接!」奇克斯一看到被毀掉大半的鍊金室,也不管刺激性的氣體還沒有完全散去便直接沖進來。「這不是都毀了嗎?你到底接了什麼委託啊?」

「你有時間廢話還不快點幫我找人來幫忙!」萊卡惡狠狠得瞪著那團失敗品,嘗試性的用幾層結界隔開它跟房間內的其他東西。「他媽的還不快去啊!」

「你是當我們都嗅覺失靈嗎?搞這麼大一齣你還怕誰不知道啊!」奇克斯罵咧咧得幫萊卡多施加幾個結界──那坨不明物質甚至會侵蝕結界──同時挪開萊卡放在一旁的儀器。「綠葉跟寒冰正在確保通風,孤月送米可蕥回家,剩下的人都在出任務啦!」

「媽的,就叫你們跟我一起到協會玩了你們偏不肯,現在一個個活得像社畜一樣好玩嗎?連兄弟要幫忙的時候都騰不出手。」

「你要不是在傭兵協會接了這個任務還會需要幫忙嗎?」奇克斯反嗆,用力的咳了好多次嗽。「我快吐了,你到底是加了什麼素材才可以讓這東西臭成這樣?」

「我就按照委託人給予的配方加啊,誰知道會變成這個樣子?」萊卡把複雜的金屬一氣放到一旁沒有被遭殃的櫃子上。「靠,這次虧大了,那個腦袋裝屎的死傢伙就不要被我知道他的真名,我他媽的一定委托羅耶伊亞家把他給宰了。」

「就跟你說回歸公會做正職袍籍了你不聽,偏偏要跑去傭兵協會那種沒有保障的地方。」奇克斯隨手抓了一個夾子夾住自己的鼻子。「那東西到底要怎麼辦啊?在這樣下去我們都要被毒死了。」

緊皺著眉頭,萊卡看著一層又一層被腐蝕的結界,滋滋作響聲令人煩躁,他嘀咕幾聲,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透明圓瓶子,將瓶口朝著失敗作的方向,他拉開了瓶子上頭的軟木塞。一股強勁的吸力把黑色的失敗物質連同結界一同吸進圓滾滾的瓶子裡。

「有這麼好用的東西幹嘛不一開始拿出來?」奇克斯拔掉鼻子上的夾子,空氣中仍然有很刺激的氣味,但少了源頭後已經好上許多。

「這很貴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真的想不到辦法,我才不會用這個。」萊卡有些心疼得看著手上已經被染成黑色的瓶子。「我當年可是消耗了大半個櫃子的素材又接了一堆S級委託才搞到這東西的。」

「那再接一次嘛,反正你的任務量一直是我們之中最少的。」

「你是多想要我英年早逝啊?」萊卡沒好氣得把瓶子重新鎖回櫃子裡,他打量面前的狼籍,煩躁的抓掉遮蓋在口鼻上的布料。「煩死了,這次虧大了。」
「再賺就好了嘛。」奇克斯無所謂的說:「是說你能不能連一屋子裡的臭氣也一起吸掉,我覺得我的鼻子快爛掉了。」

「誰叫你生了一個狗鼻子。」

「我是狼!」

「狼不就是狗的親戚嗎?」掃掉地板上的水晶碎渣,萊卡拉開隱藏在櫃子細縫裡的折疊式樓梯,從貼近天花板的櫥櫃裡翻找出一盒類似水果糖罐的鐵盒子。他倒出一顆剔透的珠子,一接觸到空氣,漂亮的透明珠馬上變成漆黑的黑色,甚至沒過兩秒就碎成碎渣,落在扁平的暗灰色石地板上特別顯眼。萊卡連續拿出三顆珠子,直到第三顆才沒有碎裂,但珠子本身的顏色也不再是透明,而是混著的暗色。

「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神奇?」奇克斯用力的嗅了嗅,空氣裡的異味已經消失無蹤,如果不是眼前的一片狼藉,簡直可以認為剛剛的痛苦都是他們自己想像出來的。

「之前醫療班委託我做可以吸納黑暗屬性跟毒素的珠子。」晃了晃盒子,確定裡面還有一定數量的淨化珠子後,萊卡把它放進口袋。「但是容量問題一直都沒有解決,所以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你怎麼做出那麼多失敗的東西啊?」

「靠,你自己來做看看啊!這很難耶。」

「我又不懂這些。」奇克斯跟在萊卡身後走上樓梯回到一樓,這裡與地下室的鍊金術房不同,仍然充滿著古怪噁心的味道。「噁。」

「噁屁噁,剛剛不都聞過了?」萊卡又倒出兩顆珠子,不出意料的兩顆漂亮透明的珠子一下子就變成碳黑色,然後碎裂。

注意到他們走上來的伊希嵐停下手邊的動作,他拉掉蓋眼蓋住口鼻的口罩,空氣已經比幾秒前清新許多。「解釋。」他冷冷的說,顯然被這場意外弄得非常不愉快。

「意外。」萊卡沒好氣得又倒出一顆透明珠,珠子這次變得灰暗,但沒有碎裂。「我會清理乾淨啦。綠葉呢?」

「買芳香劑。」

「這個家裡就可以自己做了,他幹嘛還浪費時間跟金錢去外面買劣質品?是覺得自己很凱嗎?」萊卡碎念,把手上的碎晶體小心得放進隨手從口袋裡拿出來的試管裡密封。

「誰叫你常常出包。」奇克斯抱怨。「這是今年第幾次了?」

「你才常出包!」萊卡氣得差點跳腳。「我的失敗率已經很低了好不好?你隨便去路上抓一個自稱鍊金術士的,他們哪個可以擁有萬分之三失敗率的?」

「那你現在是用掉今年的用額了嗎?這好像是你這個月第二次失敗了。」奇克斯嫌棄得說:「還好大地不在,不然他肯定抓狂。」

「誰理那個吹毛求疵的強迫症潔癖?」不屑得哼了聲,萊卡從胸前口袋拿出一隻金屬製的蜻蜓,他把四顆珠子放到它細長的足部,放手讓它飛到房子的其他樓層。他又拿出一隻藥水,裝上噴頭,讓一隻紅毛小狐樣貌的式神狸拿著。小狐狸壓了壓噴頭,理解怎麼運作後就自動得在房子的每個表面噴藥水。「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就都會乾淨了。」他預估。

伊希嵐點點頭,繃緊的臉龐似乎放鬆些。「午餐?」

「不用準備我的份,樓下我都還沒整理呢。」萊卡嘆口氣。「可能連晚餐都不用了。」

「啥,為什麼啊?你不就那張桌子毀了而已嗎?其他的東西都好好的啊。」奇克斯一臉不解。

「我放在櫃子裡的素材要重新清點。」萊卡沒好氣的解釋。「誰知道那該死的東西對我的材料有什麼影響?」

「不然我幫你啊,反正我現在沒事。」

「讓你這種粗手粗腳的人來幫我?你怎麼不乾脆詔告天下說我鍊金室裡面的東西要賤價大拍賣了?那還比較划算。」

「喂!我是好心想要幫你耶!」

「好啦好啦。」

奇克斯氣呼呼的拉住伊希嵐的手臂。「算了寒冰,我們不要理他。」他賭氣得說:「你就煮一堆好菜讓他聞得到吃不到!」

「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有狗鼻子嗎?」萊卡踱著步子回到地下室,在關門之前他還可以聽到奇克斯大嗓門的在抱怨。

被弄亂的器材一下子就整理完了,但一看到三個大櫃子裡的的藥草,還有兩個玻璃櫃的金屬以及兩個半櫥櫃的素材,萊卡就緊蹙眉頭,他拿出清單,嘆氣一聲,認命的一樣一樣材料開始檢查。

坐在一盒子又一盒子的鍊金材料前,萊卡帶上單眼罩式放大鏡,一個一個仔細拿起來檢查,即使有許多材料都是放在密閉的容器裡,但他仍然耐心得一個個看過,確定沒有問題才放回去。他偶爾抬頭,眨眨酸澀的眼睛,轉動僵硬的脖子,剩下的時間他都坐在原地,認真的對待每一樣材料。

「萊卡。」

萊卡身形一頓,他立刻轉身,僵硬的筋骨發出喀喀聲響。「審判長!」他連忙站起來。「你怎麼會過來?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啊!」他閃過擺放在地板上的草藥走到站在門口的雷瑟面前。「我們上去說,這裡空氣不好,你會不舒服的!」

雷瑟看眼地上的凌亂。「需要幫忙嗎?」

「不不不怎麼可以讓審判長做這些?」萊卡慌亂得想要收拾地上鋪放的藥草,但雷瑟用眼神制止了。「審判長──」

「你先吃吧。」把手上拿著的麵包跟牛奶放到修補好沒多久的桌子上,雷瑟讓萊卡在椅子上坐好,自己坐到萊卡剛剛坐的位置,套上自己慣用的手套,拿起地上的草藥看了起來。

「可是──」

「寒冰說你跳過了中餐跟晚餐。」雷瑟拿起一株乾燥的雙子葉植物。「已經接近凌晨了。」

「那審判長才更該去休息──」

「萊卡,吃飯。」

聽著雷瑟的話胡亂吃掉對方送來的吐司麵包夾玫瑰果醬,萊卡咕嚕咕嚕得灌掉馬克杯裡的牛奶後,用力的放下馬克杯,然後坐到雷瑟的對面。「這只是我的疏忽而已,審判長不需要紆尊降貴得來幫忙!」他看著雷瑟似乎沒聽到他的話般繼續工作,萊卡著急得也跟著拿起草藥。「真的!」

雷瑟這才抬起頭,眼睛裡帶著無奈的笑意。「紆尊降貴?」

「當然!審判長就應該被供奉的好好的,三餐都被獻上山珍海味,錦衣玉食過每一天!」

聽到萊卡的話,雷瑟好笑得搖頭。「你還是我的表哥,是侯爵府的長子。」

「這是我最大的榮幸,但如果審判長不喜歡,就算要我變成被你踩在腳下的塵土我也願意!」萊卡急急得說:「當然,希望你可以踩得用力一點,穿著尖跟皮靴就更棒了。」

聽到萊卡的話,雷瑟抽了下嘴角。「兩天後要開會。」他轉移話題。「公會的任務已經排開了,你記得把那天空下來。」

「是要開什麼會啊?」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什──麼!告訴我啦審判長!」

雷瑟對萊卡的要求充耳不聞,他垂下頭,細細打量手裡的乾燥植株。「如果真的好奇,你可以自己去查看看。」

「太麻煩啦。」萊卡埋怨,快速得檢查完剩下的植物素材後伸個懶腰,轉動肩頸。植物素材檢查起來最麻煩,因此他把它們留到最後,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了。「審判長你趕快去休息吧,明天不是還有巡司任務嗎?」

雷瑟點點頭,緩慢站起身,無聲的腳步讓他的身影看起來有點飄忽,不明亮的燈光讓這個錯覺更加明顯。萊卡拔掉眼上的單片鏡片,用力眨了眨酸澀的眼睛,他已經連續三天沒睡了。

把自己傳送回房間,萊卡胡亂的沖個澡,吞掉一把的藥丸。晨光漸漸亮起,鳥兒的啁啾聲清脆亮麗,一切的一切在溫柔的光芒裡像是被蓋上一層薄紗的畫,但他現在只想睡個昏天地暗,所以用力得把窗簾拉起來。

抱緊柔軟的枕頭,萊卡打一個哈欠,把輕軟保暖的棉被拉過頭頂。但他的手才碰到棉被,一直被擱置在床頭櫃的手機卻響了起來。萊卡咒罵一聲,但一看到來電顯示,所有的怒火又都消了。「薩蒂姐姐,」他從床上坐起身。「怎麼這麼早打電話過來?」

手機另一頭傳來無數的悲鳴,緊接著像是被按下靜音鍵似的,它們都消失了。「抱歉,吵醒你了?」

「沒啊,我還沒睡。」

「萊納──」

「我錯了我錯了,下次不會這麼晚了啦。」聽到熟悉的語氣,萊卡急忙先服軟。「所以薩蒂姊姊這次放過我好不好?」

「你啊……」

萊卡勾起嘴角。「好啦薩蒂姐姐,妳這次放過我,下次妳過來我幫妳買蛋糕。」

「哪一次你沒買過了?」她失笑。

「反正姐姐天生麗質怎麼吃都吃不胖。」萊卡盤起腿,抱著枕頭。「薩蒂姐姐妳什麼時候再過來?到時候我幫妳清場。」

「用不著清場,那是你們的家。」她說:「你們最近如何?」

「就那樣囉。姐姐妳沒來參加婚禮真可惜,都沒看到雷弄的捧花,可漂亮了,他還穿牧師服呢。等下次見面我把照片拿給妳看。」一說到這個,萊卡的精神都來了。「順便介紹米可蕥給妳認識,我相信她會很喜歡妳的。」

「米可蕥?」

「寒冰的同事的小孩,正在倒追寒冰。」

對方沉默一陣。「最近比較亂,你們自己多注意一點。」她轉移話題。

一聽到這消息,萊卡嘆一口氣。「有多亂?」

「目前還不需要你們擔心。」

萊卡理解得換手拿手機,伸個懶腰。「薩蒂姐姐自己也多注意一點,不要太勞累了。」

「你可沒資格說我。」她說:「照顧好你自己,好嗎?」

「我也會照顧好雷的,薩蒂姐姐放心吧。」萊卡保證,他們又寒暄幾句才掛掉電話。

把手機放回床頭櫃,萊卡把自己砸進枕頭裡。「哎唷,我簡直要精分了。」他咕噥,打了一個哈欠。「要是他趕快走出來就好了……」他迷迷糊糊得嘀咕,拉過被子,這次終於可以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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