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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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獵人│酷妮] 葬愛 /Buried Love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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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3 21: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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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全

九月九日,菲麗·泰勒會舉辦生日會,期望他能夠參加。由於是私人不對外,今天蒞臨公司的汶瓦·泰勒,代自家主人的面子作邀請。

「沒意外,我應該能出席。辛苦你了。」

「不。我反而感謝您願意來。」

畢恭畢敬下,雙方的氛圍莫名得和諧。扣除半年多來,酷拉皮卡睿智與硬實力的形象,冷靜自恃的作風與他雷同。汶瓦漸產生對談的想法。

「這是前當家收她當養女的日子,菲麗小姐非常重視。」

反過來,對方似乎也不感冒。

「我記得你和菲麗,從小就認識吧。」

「是的。」

「她小時候,是什麼樣的孩子?」

被他一問,汶瓦沒有多疑,陷入憶想。回應酷拉皮卡好奇的理由,他事後反思,八成是渴望,再次擁有一個大膽的挑戰。於是直盯對方平靜的面孔,蠻不避諱。

「就跟現在一樣,是個有主見的人…但以前我只覺得,她是個麻煩纏人的丫頭。」汶瓦閉上眼睛,補述。

「我和她,曾因為前當家作主,訂下婚約。」忽略酷拉皮卡震驚,他繼續講述兒時記憶。

從流星街苟且偷生,人生起伏令他原本的心靈,承受莫大壓力。何況默克接引他踏入泰勒家最初目的,就是要他成為菲麗·泰勒的騎士,還打算為他們作媒。昔日乖僻的性情自然是厭惡的。不惜對菲麗、同樣守在身邊的貝伯特惡言相向。

他拒絕已被安排的命運。
孰不知,菲麗亦如此。

「她直接向父親下戰帖。如果在家族比武大賽獲得冠軍,就放我自由。不過我們那時候太小,實力不如現在…她只拿到前五。後來父親看在她的努力,答應解除婚約。」

明知她也只不過想擺脫命運,可她信誓旦旦說”我絕不會勉強你”,儲存腦海中,揮之不去。本該結束的愛,反而讓汶瓦的愛開始了。

比感激之情旺盛的情愫。

他臆測,汶瓦·泰勒,
尤是這個世界上,真正愛菲麗的人。


「也就是說,菲麗改變你吧。」

汶瓦睜開琥珀眸子,無可否認,「我和其他人都受她的影響。所以沒想到會有一天,她也會改變。」

他暴露深藍碎髮下,複雜的神情,「您沒有感受到嗎?」

酷拉皮卡眉峰一挑,無法理解。

「…這是連諾斯拉小姐都感受到了啊…」

汶瓦突然有些頭疼,沉悶短頃。反觀被提問敏感焦點,酷拉皮卡沒了從容,沉色好段時間,汶瓦繼續開挖。

「您沒想過因為菲麗改變,所以諾斯拉小姐生氣嗎?」

「你指什麼?」

這下汶瓦太陽穴凸起,愈加頭疼。他萬萬沒料到酷拉皮卡能夠在這方面比他少根筋。


“從小除了吃喝玩樂,我什麼都不會。酷拉皮卡能教我記帳,我真的很開心。”

人之所以成為現在的模樣,都有脈絡可循。脈絡有時水到渠成,有時刻意為之。倘若有那麼個人因他而改變,幾乎可說他一把手改造那人,恐怕此生,他只能記得妮翁·諾斯拉。

是他賦予她新生。

汶瓦徹頭徹尾的解析,他方領略,何謂最糟糕不過的猜忌。

菲麗和妮翁,在他的認知中的確互相厭惡。但,他將這些歸咎於雙方個性上的不合。單究自己與妮翁發生的各個衝突,都以為叫想法差異。故而對菲麗懷抱著歉疚,將她”牽扯”進他們的感情事。爲妮翁種種行徑,百思不得其解。甚而詫異他竟無意間,改變菲麗。

何況妮翁排斥菲麗,出於嫉妒心。

若來自感情面的嫉妒,妮翁對他時常找菲麗的不悅,並非源自極少陪伴時間;她與菲麗間的衝突將不再是生日會被毀後,產生的單純憤怒;親筆寫下情書卻離開,強烈解釋她對菲麗的在意。

簡直是糟糕透頂的誤解。

傍晚,酒吧巷弄街燈四起。到訪菲麗工作之地見面的時候,她正在後台休息,已完成最後演奏。眼下,菲麗坐躺至簡陋的沙發,明黃黃的室內燈,修飾她疲困的臉孔不致於發青。

「若不舒服,聯繫汶瓦接你吧。」他嗓音亮,叫醒左手撐住頭顱的菲麗。

她旋即莞爾,掩飾方才差點暈過去的意識,「我只是睡覺罷了。再說我有你來接我。反倒你都不休息?」

「忙完大半。看看你後就回去。」

「難不成又睡公司?」菲麗微挑眉,玩笑道「看來公司的床很舒服嘛!」

酷拉皮卡笑了笑,緊接著坐到身邊。邊凝視她,邊回顧汶瓦的話。

「這次生日會是私人的。除了夥伴,有另邀請什麼人?」

「你是指?」

「愛慕你、或你喜歡的人。」

菲麗對問題鈍感危機。酷拉皮卡深邃的眼眸似乎能吞噬,最具知識能力的心靈。使她交會的瞬間,心頻一窒。

「你有愛慕的人嗎?」

她第一時間游移視線,面頰稍泛紅暈。爾後靠遮掩欲望,得以找到呼吸的機會。

「呵,哪會有愛慕的人?你也知道我已經捨棄愛情了。」她為得表現自然,起身。

「我這輩子不會跟人談戀愛。成為泰勒家的支柱,就是我的一切。」

「沒有愛情,你覺得幸福嗎?」

「愛情可不一定跟幸福劃上等號,現在的生活,就是我的幸福。」

音落,菲麗直視酷拉皮卡,發現他又是相同的表情。他滿意晒笑,加深她的疑惑。

這已經不知第幾次,
酷拉皮卡詢問她是否幸福。

三個月,酷拉皮卡時常看她演奏,偶爾送她回家。明明見面次數多,分明有可能突破曖昧不明的關係。現實卻是他們僅止於現狀。無過多肢體接觸,無言情的進展。

到底,他在想什麼。

特別她否認愛情能決定命運,他究竟出於什麼心態去追問她的幸福,一概未知。

「很晚了。請汶瓦接送你吧。」

「酷拉皮卡!」斟酌內心世界,她突顯認真試探,「別說我,想要什麼幸福,你也得自己爭取才行。」

彷彿菲麗語出不得了的金句良言,他的身心全然如當機狀態,離奇地一字一句復刻入腦裡。

「多少去依賴你心裡重要的人,也是幸福。」

話至此,概莫如此。她無再表達,後撥黑髮彎彎眼,擺起最明麗曖昧的笑顏。非麗本持續挨近他身子,觸碰他纏滿鎖鏈的右手,酷拉皮卡竟旋踵轉身,以忙碌為由離去,中道而廢無限循環。

「謝謝。」

再回眸時,她無法解讀,那古井無波的言謝。究竟有何意義。



同一天,妮翁去了史瓦路達尼市,獵人協會總部特別改造的市立醫院,目的是探望小傑。

原定計劃是,和旋律兩人前往。
最終多了一個人,貝伯特·泰勒。

由諾斯拉家的小別墅出發前,妮翁萬萬沒料到,蓄著閃耀金髮的貝伯特,居然趁休假到訪。一聽說她搬離黑手道大本營,他立改樂觀態度,面露慌張。直到看見她身邊,仍有身手不凡的保鑣,才鬆了口氣。

顧及貝伯特特地跑來關心,打算延後一天。卻在對方明白她的目的後,堅決站在她的立場。

「老實說,我又報名今年的獵人試驗,你就當作是祝福考上的暫時餞別吧!」幾番妥協,變成他陪同她踏上可能無意義的旅程。

車程遠比她想像得快速,還未做好心理準備。雷歐力已經攜著旋律與她,佇立單獨的隔離病房前。貝伯特及其他保鑣則於室外待命。

「話說起來,酷拉皮卡會來嗎?」

「我們想告訴他。但還沒找到機會。」旋律瞥過服貼在隔離鏡的妮翁,微哀愁眼說,「因為不知道,他是否能再承受。」

雷歐力茫然她話語,目光亦落到妮翁。儘管誰都沒解釋,光兩人的雇主,貿然提出這般奇異的要求,直覺篤定妮翁是他所不知道的,酷拉皮卡的另一面。

把兩人的對話置若罔聞,她以為能清楚看到小傑,偏偏醫師判定小傑的情況,必須避免細菌感染,只好接受層層隔離。不過是物理上的結論,她竟有感此段距離,形同她和酷拉皮卡的世界。她不自覺泛起淚,嘟噥。

「你一定不認識我。我來只想跟你說他沒事。」她將前額貼上玻璃。

「既使他不在,不代表他不在乎…所以你要活著喔…你一定要活下來!因爲他需要夥伴。他需要你。」

分離的感觸愈發不可收拾。區區兩三句模糊了後來記憶。隨小傑過去的夥伴陸續進入,她不打算久留,決意回家。

「旋律就待在這吧。」

「可是…」

「這是命令喔!你可不能違背!」抒發不少壓抑的情緒,她貌似恢復元氣,堅決讓她留下,「貝伯特先生在,我不會有事啦!」


好不容易說服她。雷歐力在專設病房的門口外叫住她。平生初次對上酷拉皮卡認定的夥伴,妮翁心裡難以形容得複雜,泛巴綠眸子。

「以前我拜託過旋律,幫忙看顧酷拉皮卡。因為我以為他們有些奇妙的緣分。但我果然不了解女孩子啊…」

他撓了撓臉側,別開妮翁狐疑的視線,盡可能不回顧常帶女人回家的矛盾,「總之,謝謝你過來看小傑。既使你代替他來,小傑也會很高興吧!」

「…我不懂你的意思。」妮翁說,是真不明白。她分明是以私心而來。她相信雷歐力想必也清楚。

「我是個醫大生,從實習時的前輩們學到,能照顧自己的人不代表不需要愛。我在痊癒的病人們身上得到力量,相信那家伙也…不,我肯定你對他來說,不只這些。所以,酷拉皮卡就拜託你了。」


有情節的愛戀往往是被祝福的、被期待的。沒有情節的痴迷則被忽視,也就不被看好,毫無未來可言。妮翁默然不語,無法做回應。然而,面對雷歐力外表粗獷下,柔軟細心之美,似乎她的痴情就能被原諒。

美好的本質,唯有門外的貝伯特聞言後,緊竄拳頭,別有自解。當他總算理清,為何聽到雷歐力的話而氣餒不已,暗夜無感地襲來,他們的地點從醫院搬回妮翁的住處。

「那個…謝謝你陪我來…」

影子由鐵拱門旁的路燈拉曳欣長,嗓音於寧靜的夜,敏感他的耳畔,他再也按耐不住心境。

「我,一定會通過獵人試驗。」

「唉?」

「真不甘心啊…獵人的想法真的很不一樣。」貝伯特搔撓腦袋,頓悟,「我以為只要變強,我就會保護菲麗。實際上只是依賴這份憧憬,好像沒有菲麗就不能守護別人。」

抬眸生輝,愈加坦言,「明知她捨棄愛情,告白只會造成她困擾,卻有好幾次沒忍住。現在想來,只不過是想要菲麗看我為她付出而已。現在的妮翁小姐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不想討論這個。不要說了!」

妮翁意會他的意思,立馬摀住耳朵背向他。她不願直接面對現實,可無力處理貝伯特施加的咒語。

「我決定成全她和酷拉皮卡先生。」

「我不要聽…!不要說了!」

“所以妮翁小姐也放棄吧!”

她自曉三個月以來,酷拉皮卡無動於衷,可能代表忘卻,所以深怕貝伯特揭露真相——就算再喜歡,也曾在對方心中有過一席之地,仍舊不能困縛於過去。

「因爲我喜歡妮翁小姐。」

縈亂的呼吸平穩,起伏的心緒停滯思考。她緩慢回移視野至貝伯特,幡然領悟的表情。無法預知這個理由從哪裏孕育。唯一知道,若她的意念能失控,來自他人一絲絲溫暖與悲傷。

以及能被回應的愛。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8-14 22: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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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7 14: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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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之器

暗黑網站上的影片出處,依舊沒有下落。

凡斯·保羅二世則失蹤超過十日,脫離他的認知掌控。

尚能支撐的糟糕打擊情形下,今早從妮翁住的小別墅裡,值班的下屬梢來口信,殘酷竟增添一筆。

「沒人告訴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你是在宣稱大小姐想勾結外力,背叛組織?」

精簡佈置的辦公室裡,原來恬靜的氛圍轉瞬成凜冽刑場。酷拉皮卡掐住報信的那人的脖頸,狠辣得擠出暴怒青筋。既使他與達佐孽相比,行事風格迥異。

”勿信他人消息、自行判斷,一切接近老闆的人都作敵人”這一教誨他銘記於心。

「對、對不起…老闆…我沒有…這個意思。」

被教訓的下屬想扶助喉嚨又怕得罪酷拉皮卡,趕緊尋求呼吸機會,「我會加強防禦,不、不再讓大小姐,貿然跟其他黑手黨成員見面!」

說好聽是抵禦外敵,講難聽點,
是顧忌他的面子。

酷拉皮卡咬牙沉吟半晌,放開他。所有人員趁他冷靜的時候紛紛出外,他單獨承受一言難盡的憤怒。撫上眼角輕摘下隱眼,眸子果然樣開瑰麗的紅。

誰都明白他勃然大怒的主因;誰都曉得妮翁沒有掌權的企圖。否則她不會待在別墅,痴痴等待他的回信。想起旋律報告此事,他心神意亂得撫住額頭。

悉知,一旦下定決心和好,即形同坦承秘密。
他能辦到嗎。

桌上總機電話聲響佔據感官。計算該冷卻的時間,他舒嘆氣息,按下分號鍵。

「來自泰勒家的兩位訪客,需要接應嗎?」

「帶去會客室。」

剛平復的情緒稱不過五分鐘,汶瓦和貝伯特映入眼簾。心叢埋伏的嗜血野獸,漸張牙舞爪。

「老闆曾經合議的運輸收購案,需要您簽署同意書。」

汶瓦與貝伯特鞠躬之際,他察覺酷拉皮卡身上極端的念氣。幾日前還好端端地平和對談,如今扳起的臉孔,委實恐怖冷冽。

本認為或許是繁雜公務形成低氣壓,酷拉皮卡接過合約書後,刻意近距離站在貝伯特前,汶瓦油生緊張感。陰翳的面積覆蓋頭頂,讓貝伯特不敢抬頭挺胸。

「最近很少看到你跟在菲麗身邊。」

對比鋼筆簽字的唰聲,他兀自開口的清冷聲線,絕響耳邊,但貝伯特依然俯低著頭,「…是。前陣子休假。」

一陣緘默,終聆取他停筆後的坑誥,「那麼,芙拉米市好玩嗎?」

氧氣猶如凝結,斷了貝伯特呼吸。汶瓦悄悄觀察貝伯特凝重的臉龐微泛青色,再憶及剛剛被提到的芙拉米市,瞬間瞭然於心。

首要的,他必須謹慎小心,
消散酷拉皮卡散發的魔王氣息。

「…您說、說,芙拉米市?」

「沒錯。跟這裡比氣候溫熱,很適合度假。」

這次貝伯特自知,裝傻是死路,
選擇不接茬不對視。

「你本來的家鄉在哪?」酷拉皮卡提個風馬牛不相干的疑問,他稍懵剎那。

「歐、歐奇瑪聯邦的奎松…」

「奎松市鎮?那裡的村莊多偏寒冷乾燥呢。」闔上合約書底,直接遞到他面前。貝伯特沒伸手,他就保持伸直手臂的姿勢不動,強烈執念終使得汶瓦手肘碰撞示意。

無所適從交接之際,壓迫感急上升,「給你建議。芙拉米市悶熱潮濕,有傷奎松人健康。」

「所以你這輩子別再去造訪。」

鎖鏈蠕動的聲音震懾所有人,剛要說話,汶瓦直飆冷汗拉動他鞠躬出去。直到門縫關緊前,身軀僵硬的貝伯特才看清楚酷拉皮卡肅穆鐵硬的臉下,伴隨隱喻威脅,那雙直逼人就地吞槍的黑冷眸底,正盻瞪他本人。



審判小指鍊非必要,他只會用在復仇,追討火紅眼的事情上。方才朝貝伯特發動鎖鏈的氣,僅是威懾手段,不至於動用絕對時間。

迄今回想,除了某個物理學科的補習班教師,說過死也不會把火紅眼交給他,大多數威逼利誘後,乖乖送上。也就只有瘋狂補教老師那樣,曾盜取世界偉大物理學家的腦細胞想研究,不惜被研究中心解雇、讓妻兒離開自己的人,迫使他用此招提醒那人——

除了生命,你本就一無所有。

他也半斤八兩。


慌亂從深沉心底的夾縫中蹦發,令他即刻前往蘿蒂坎,久立在教皇主殿仰望,哪都不兜轉,思索怎麼下一步。

這很明顯是陷阱。
純粹不曉得凡斯這次設下的圈套,給誰跳。

權威者的失蹤,歷代以來除了真正患病,部分脫離不了權謀竄位的政治暗鬥。滅國的東果陀迪哥總帥,曾在二十五年前,失蹤一個月,不少媒體和國家要員相傳,迪哥的妹妹與她的親信將掌權。眼看勢必在握,卻在迪哥現身後,第二勢力人間蒸發。此次事例被視為迪哥,揪出幕後叛徒的歷史奸計。

又過五年,疑似真感染重病但不明,十日後復出。從此東果陀民生潦倒直到滅亡。

憑藉無名指追魂鍊,確定凡斯人身早回到蘿蒂坎。過多謎團包圍,唯有進入主殿,方能剖開信仰內核。


中殿的門貼上閉館通知,他再三猶豫,往打聽到的側門通入。他推開一進直達懺悔室。拐彎,空蕩黑暗的大廳,只有酷拉皮卡耀眼金髮,皮革鞋踏步的聲音存活。左右凝盼尋覓時,氣的流動很快讓他捕捉到人影,佇立在高處演講台。光線的不足,讓人影趨近光明裡的黑暗形象。

「昨天這裡開了秘密會議。我就像剛剛那樣,站在高處訓斥樞機主教們,區區捐贈五百萬戒尼,給一個修女的母親開刀,究竟有什麼難處?怎麼會引發修女罷工。」

他補述時,聲音穿過四面八方,最終緊貼酷拉皮卡的側身,「結果,修女要的不只有五百萬,還要尊重。要社會、道德以及經濟方面對修女們所付出的承認。簡單說,她們想要平等加入教廷的管理。然而數個世紀以來,修女們從未擁有的,樞機們不可能現在就給。」

凡斯的臉遂清晰,可掬笑容依樣佈滿柔和歲月痕跡。老朽斑駁的手輕扣著年輕肩膀,酷拉皮卡蹙眉,又迅雷般平復神情。很快得,他提起另一個論點。

「我被稱作聖人,是因為知道奇跡實現的方法,就是祈禱。我祈禱一個無法受孕的女人懷孕。虔誠祈禱讓連環殺人魔得到報應。您知道這一切並不容易。」

短頃間,他覺得凡斯想傳達某種意識,下了信仰的階梯。

「對我或國務卿而言,給予修女權力無所謂。因為都能把持住。但我純粹哀傷所有的貪婪。所以我,祈禱她們不能那麼貪婪。祈禱引發問題的人檢討自己。」

「…那麼我祝福您,期望的奇蹟能發生。」

警覺話語不對勁,他打算當場走人,發現腳步宛如一百倍重的鉛塊,漸漸得背部拱起,像極扛重物的感覺。淡漠無波的表情開始猙獰,這才意識他真的掉入陷阱。並且是念的陷阱。

「你做了什麼…?!」酷拉皮卡結集力氣轉身,憤恨道。

「不是我。」他說,兩三個人陸續進入,「我只祈禱對我懷有二心的人,就讓他深受這一生的沈重折磨。對那些樞機,我不可以太客氣。但沒想到您也是呢。」

酷拉皮卡低視地板,恍然。富麗堂皇的地板藝術,就是輔助念能力的神字,僅限於現場。發動能力的條件估計是必須到過這,用神字將能力最大化,從而將力量跟隨被施予者。正思考對方,到底是放出系或特質性,身軀越來越貼近地板。

這人鐵了心,想趁失蹤時間,
圍剿對他不利的因素。

「他能解除您身上的念。但您必須回答我的問題。我不會取您的性命,我保證。」

酷拉皮卡吃力抬頭,估敲有很可能是念能力者,他將注意力放在凡斯·保羅身上。

「您想殺了我嗎?」

現在,光看問這話的凡斯,朝身後的某人使眼色,其一人大概有讀取意念的能力。

「不是。」他判斷誠實應對,才不會刺激教宗。烏黑眼眸裡的殘惡醞釀著。

「是想得到權位?」

「不是。」

無力探究,異常冷靜答覆,「那真遺憾。」


半小時後,三名打手將酷拉皮卡困綁於地下刑室。四肢強行被繩索捆緊,被鞭打的傷口血肉綻開,嘴邊血漬糊掉。確定他束手就擒,允許三名打手處置。臨走前不忘吩咐,「讓我知道他的理由是什麼。」

雇用兵點頭。凡斯倏地回眸,「您真的不相信,我有能力祈禱奇蹟吧?」

酷拉皮卡打愣,在發動絕對時間時,心思無預警岔開兩路。理論上,他不應該再進行唇槍舌戰。因為他不知何時,會再陷入復仇的報應。

「你若能祈禱奇蹟,早該知道修女們真正的訴求。而不是在這要我信奉你不相信的東西。」

「您認為我不相信什麼?」

「上帝。」

秉持相信上帝的他,實際上不信仰上帝。狠辣的回應悍然砸醒凡斯·保羅二世。他不疾不徐吸一口氣「我不否認。」

「可惜我以為,我們一樣。並且大家都想像我們一樣。」

簡扼結語跟循腳步消隱。眼前一位念能力者攻擊前,指掐他的下顎打量,癡笑起來,「挺美的嘛。以男人來說。」

「喂!你不會是想?」

「說不定他也想我們侵犯呢。要不一起上!」

「我可沒那種癖好。」

「切。那先讓我享用,待會再處置總行吧?」

「隨便你。」

一群人渣。

那名想侵犯他的人接近,直接將自己的褲襠打開。酷拉皮卡冰冷注視跳出的玩意兒,蒼白臉色愈發難看。

就在那人扣下他的後頸準備,他猛地跳起身,黑眸深處的紅,發動極限給三人震懾。在絕對時間的掌握下,百分百強化系攻擊,打鬥毫無預警進行。



「看來你讀不到具體意念,只能憑靠問話,得知他人想的是”對”或”不對”吧。」

整個打鬥數分鐘,局勢一面倒。酷拉對著會讀心的小嘍囉說,正靈巧折斷那脫褲男的右手。聽見男人肺腑嘶吼,他緊接折左手,再來雙腳。來不及問話,人渣幾乎要暈死。

逃脫時,外頭正下灰濛大雨。他將他們丟入附近的垃圾回收桶,用拇指鍊治好傷口後,他步履蹣跚地躲避人群和監視器,尋覓一輛灰塵覆蓋的卡車。等他坐上駕駛座,腦羞成怒捶打車內通風處。

紙終究包不住火。不用多久,凡斯必會查清底細。用老方法啟動車,他迅速聯絡芭蕉,隱忍怒氣。

「喂!你去哪了啊!」

「等等再解釋。聽好了,接下來謹慎行事。」


酷拉皮卡想,他與凡斯·保羅的共同點,只有同樣活成一台計算人心的機器。如同砂子在指間流失般,放棄自由。

孤寂、空虛。

所以,他說他們是一樣的。

明明治好傷口,沒被性事玷污,全身恥辱像利刃劃過喉嚨,穿過食胃並飄來血腥味,近乎作噁到他自認自己骯髒不堪。外加絕對時間的副作用,一點點侵蝕身體能量。他凹陷眼窩、蒼白無力。

頓爾,他想起菲麗的話。苦惱過隨隨便便交付想念,依賴簡直是無端的罪過。因而不知如何看待。

“多少去依賴你心裡重要的人,也是幸福。”

現實的是,生命總在不斷被承受、接納。多少人自他身邊經過,未曾在歲月裡留下朦朧的背影——但她確實來過,如高懸滿月深刻進心坎。

而他祈禱過,它能永無墜地。

「我會處理。但起碼讓我知道你的!」電話那頭沒斷,芭蕉著急得問。但他沒回應,“嘟”聲長拉了結。

生死未卜前夕,顧不得是否對錯。想清楚短暫壽命的孤獨,莫過於所付諸的深刻情誼。

那滿月、祈求。

於是,他苦撐微弱的意識,
選擇加速行駛,後下瞥手機時間。

今天九月九日,顯示下午五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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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13 22:3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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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愛 I

昨夜才冷雨風驟,今早日光毒辣,澀得艷陽下路人的眼睛酸脹。菲麗·泰勒親自到附近市集,遊蕩如茵綠草盤旋的花卉之地,只為九月九日這天。

濃郁香氣瀰漫,花色繽紛。選擇愈加手足無措。菲麗只好改用花語縮小篩選範圍。事業生活春風得意的現在,一朵充滿真誠的語言委實意義深遠。顧盼幾眼,挑中三樣花種。熟見的紫鳶尾爲其一,花語”愛意”、”吉祥”、”優雅之心”,她也耳熟能詳。向店員請教第二種黃蝴蝶蘭,感覺平庸,期盼最後一種名為魯冰,本來只有春季綻放的花。

「魯冰花的花語有母愛、幸福。更有刻苦耐勞的意思。」

戴眼鏡的良家女店員說,不在意客人是否買單。菲麗自然詭異這種莫名吸引力。第三種分明不是首選,但它的芬芳美麗無不一刻心生眷戀,直到店員補述。

「不過魯冰花,也有罕見的花語——貪婪。」

「……」

「所以除非是自己喜歡或是母親節,最好不要送人。」

「…麻煩幫我把黃蝴蝶蘭包起來。」

猶存餘悸回到泰勒公館。門外爲她打理派對製造喧囂,她置之不理,懷疑深處的信念是否剝落下來。

“——交易的死神之槌降臨前,
透過摯愛與至親的守候。
聖母百合與魯冰花圍繞周身,
成為代表一生的顏色。”

占卜文裡,究竟是未來或已發生?
菲麗緊蹙眉,嚴肅臉色背後,
心神不寧。

「臉色這麼難看。莫非又不舒服了?」汶瓦由後方出現在門邊,她收斂幾分窘迫。

「你想多了。我很好。」她笑著梗了下,繼續望著黃蝴蝶蘭,「我單純在想,現在的一切都是正常的吧。」

「蛤?」

「我成為當家活下來。都不是偶然吧…」

原來她在害怕。

汶瓦直心端倪出菲麗的心思,深吸口氣,「我認為,您跟我的相遇是命運。當然貝伯特那家伙也是…」他速速帶過前些在諾斯拉家的不愉快,正色道。

「您要相信自己。並且無論發生什麼,我們會保護你。」

空曠臥房內,汶瓦的聲音爲岑寂覆上熱血氣焰。推進菲麗的心裡步伐雖緩慢,終究給予了她掃除壓力的空餘。

“我會保護你。”

汶瓦多次的承諾,讓她重新念想那個人。再度回視房內佈置好的一束黃蝴蝶花,發覺那金沙般的花色,如同他的金髮耀眼奪目。

「說的是啊。」她的臉龐漸漸渲染健康的紅暈,「不僅僅是你,貝伯特、大家,還有…都在我身邊。」

僅有須臾,汶瓦感同貝伯特在愛慕裡些微的受挫。但他很快地拋諸腦後。他忖想過,能夠無懼失去菲麗注意力的力量在哪。深藏於心強烈的愛之外,或許酷拉皮卡真實的態度也有關。對方亦從未解釋。


幾些家族成員竊竊私語,說著菲麗邀請酷拉皮卡來生日會,莫非拉攏對方入泰勒家族,要馬私下互許終身。

偏偏感情的事叫無端指控。理都理不清,誰又有資格過問誰。

他並不否認愛會渴望回報,卻也不認同它,可以控制別人的自主意識。最起碼,知道菲麗跟自己的往事,酷拉皮卡滿臉寬慰的模樣,對比貝伯特接近妮翁·諾斯拉時,展露的嗔怒嫉妒,假不了。顯現出他真正愛戀的對象是誰。

所以他只能投射注定的忠誠,增加菲麗的信心。後者永遠明曉的,婉媚莞爾與眼神,暗喻無堅不摧。


傍晚私人生日會如常進行,甚而到中段,酷拉皮卡未現身,菲麗堅信她能擁有一切。坐上這個位子的路程間,無非也有誘惑,好比先前某地產大亨的兒子求婚,無論動機是情是錢或是權,她能秉持嬌笑,容許任何男人在肉眼下諂媚,不許命她印證愛之憑據,因而令他跪下。即便他照做,事後愛不釋手,她也沒答應。

那些毫無關連的風度、愛意,遠不及那一位助她榮耀、心靈相通的人。

「菲麗小姐,諾斯拉家的人來訪。」

「請他進來。」

時間九月九日晚上,由衷期盼的天使到來,她撒手喝得醉醺醺的夥伴們。唯有這時候,不再稀罕榮慕,身著簡裁輕易的藍色長洋裝接見,的確獲得預料外的賀禮。

「這是我們老闆,送給菲麗小姐的生日禮物。」

林聲清楚看見她臉上笑容,浮現頓爾僵硬。他當機立斷打開手中木盒,排除任何問題。置放中央的天鵝絨首飾盒格外眼熟,將其打開,紅寶石鑲綴的手鐲造型,她一眼辨別。異樣的僅有它煥新的表皮。

「他修復我母親的遺物並送還?」

「他要我轉達,希望您可以珍惜。」完成使命的林聲,果斷決定不再久留。仍在鞠躬道別剎那,被喊住。

「酷拉皮卡人在哪?」

林聲一對眼睛眨也沒眨,毫無流轉的語氣聽不出胡謅,「他今晚必須”談判”,無法抽出身。他也為這次不能參與,感到遺憾。」

於地下世界,理所當然聯想到免不了衝突的黑暗,她繼而安分得下垂眼瞼。隨後小心翼翼,輕捧本就屬於她的首飾,恬靜揚起嘴角。

他果然守護她,不讓她犧牲半點。
而她確定幸福,
即是一個再一個願望的滿成。

「再麻煩你跟他說,我原諒他。」

徹底因為生日會,而滿城風雨的諾斯拉家,這回林聲鞠躬致意,以免再添亂。畢竟眼前,是否為尊貴之人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只從蛛絲馬跡判定,對酷拉皮卡來說,她能重要,但在乎程度有限度。



倘若友誼存在邊線,一跨就被吹犯規。貝伯特有恐觸碰她微妙的決心。

妮翁曾探究失戀及分手,要以什麼樣的形式才會最快了結。她和酷拉皮卡雖然沒有真正談及交往,更別提他對她沒一句”我愛你”。

他們表面上沒所謂的分手。
內心卻一樣,沒有所謂的分手。

於是,
她的悲傷,猶如來勢洶洶的濤浪。

貝伯特不同。他真正的喜與悲化成墨汁,在水中逐漸暈染開來。平慣緊隨菲麗、保護她的安全,所以他知道揮別失戀最快的方法,是再談場戀愛。

「我不知道能不能喜歡上他。」

九月九日正午,灰雲開始掛佈在清爽的秋空。她披上一件針織衫在寢室寫著字,爾後鉛筆利索地劃掉了,方才呢喃的台詞,呈現苦澀愁容。

「不用急著回應。畢竟喜歡您是我個人的事。」

不摧促的體諒,反讓她覺察消磨時光的苦海。破天荒的告白倒成為她彌留世間的唯一手段。現在,她確實做不了決定。稍緩之際,妮翁爬起身子出門外,廊邊窗櫺遭雨水打濕。恰巧碰上不得了的畫面。

住進芙拉米市的別墅有段時間,執勤的下屬也就那幾位。發生情愫情有可原。亞里莎與史庫瓦拉的故事,便起源於此。如今,又有一名保鑣怯生生站到亞里莎前面,上演純情的晚餐邀約,妮翁好奇心作祟,豎起耳朵。

如果靈魂真存在,史庫瓦拉肯定希求過,亞里莎追尋下一站幸福。

「不好意思…」短短四字,亞里莎秀出左手無名指,不言自明。

「啊、原來妳已經結婚了…」

她沒有回答他,臉兒仍舊笑得簇新,像新婚。

「但我能繼續喜歡你嗎?」

突如其來的告白,亞里莎和她倒萬萬想不到。妮翁以為這場景似曾相識,她竟斬釘截鐵搖頭。

「我不想浪費你的時間。」

「因為你有家庭?」

「不。跟道德無關。」她無法形容感覺,純說,「我只想跟他在一起。」

那以後,他明白再朝思夜盼,也輪不到他或他人,轉身離去。妮翁靜悄悄走來,迎上亞里莎初始訝色,嗣後釋然的淡笑,尋思追問。

「這可能是最後幸福的機會,你真的捨得?」

「我已經擁有幸福了喔。」亞里莎平靜看向妮翁,佯裝施施然,「可以全心全意思念那個唯一,不後悔。」

縱然,他已不再人世。
能夠在她的世界得到永恆,幸福,均稱的很。

「我雖可以這樣過日子,妮翁小姐不見得要像我一樣。」

話音落,她兩手交疊腰下。這段日子妮翁發生什麼,亞里莎瞭若指掌。

妮翁由始至終思考,會不會真過於執著了。

遇見酷拉皮卡之前,她大概也不曾想過何謂幸福,昔日的他,恐怕比她更加抗拒。不過他們都是煎熬的,凡有種形式進入心坎,就能形成愛情。迄今,亞里莎的話聽來宣示告終。因為連她也不曉得,她屬於哪類的幸福。


分秒匆匆流逝,晚間八點。陰雨綿綿的天氣放肆寒氣,滲透體溫。她木著臉盥洗,換了件長袖連身裙和長襪,渾然想起今日,還未檢查信箱。往下階梯,妮翁頓神。

按常理,只要吩咐手下去拿就好。可每次清晨,活在塵世的心總眷戀著那地方,怎麼樣都想成為第一個見信的人。然後,落空回來。妮翁不自覺緊握指尖,糾結一團的心承認了。

她真執著了,差點走火如魔了。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她佇立在螺旋狀階梯,摀面的雙手遂幫助意識,擦拭掉眼淚。可是,內眼止不住狂飆的淚。

去看吧,最後一次。
若他再沒有回信的話…

拖拉沈甸甸的腳步,撐透明色的塑膠傘,好不容易面對鐵鏽斑斑的信箱,裡頭確實有封信。

上蒼沒有惡趣般為她留下垃圾信函,而是掛號件。”約基薩·沙特卡克”落款為名,她即時想不起是誰。收件人確實她本人,估計晚些,她會查查塞在背包裡的名片盒。

此時此刻,無力、疲倦遽然上升。
因爲不是引頸期盼的那封。

深墜情網的歡欣或許真非自以為,不愛的結語也真真切切。如果貝伯特喜歡上她,是希望的銜接及成全。她的,就是分手的決心。

改天,好好回覆貝伯特,請他等等。

終於下了決定,酸楚的眼眶再度泛淚,著實為已定結局哀痛。她往別墅方向轉身,瀏海蓋過面龐的悲傷。

再見了。

同步暗誦道別的咒語之際,下墜的雨滴們陡然亮眼,這才發現前方一台車輛的燈閃爍。而旁邊站了人。

妮翁挪動傘緣遮擋的視線,喉嚨當下乾澀。那熟悉的黑西裝始終筆挺,濕潤的金黃髮梢未有絲毫褪色,儘管雨勢膨脹,模糊了他的表情,可她還是認出,可以停止耗度歲月的那關鍵。良久,顫抖的雙唇啟動。

「…酷拉皮卡…?」

愕然失色後,她愣神凝望他邁步迎來,感受到自己進入涼熱交織的懷抱,並且被緊摟得快喘不過氣,一不小心放掉傘柄。很快,妮翁耳畔傳來他急促的呼吸聲,一併承受酷拉皮卡的下顎,直接埋入頸邊與鎖骨之間,由他掠奪、貪戀她身體的氣味。致使她三度灑淚。

她實在恨透這人。
恨透了。

「為什麼這時候要來!我都決定要放棄了!」

她大聲得哽咽埋怨,雙手推開他不成,繼而誠實攀附他的背脊,無視被勒痛的腰際。酷拉皮卡沒回答,也不打算接茬。只知道,當妮翁回抱他的那刻,身上污穢不堪的、心煩氣躁的,竟不可思議淨除。當菲麗的話反覆播放,他全然相信,彼此的愛沒有上限。

多少依賴心裡重要的人,也是幸福。
他想,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兩人像成功躲過罪惡滔天,緊密互摟不知何時饜足。稍微放開,情昧薰紅的色調,充溢雙方的眼眸深處,取代灰濛昏暗的空隙。

遺憾隔秒,男人的身子歪倒下來,昏厥。流動的愛慾降格成空白思緒,燥熱的體溫,從他的前額傳導到她的掌心。緊逼妮翁蒼白臉色、指尖畏懼。


「酷拉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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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18 21:5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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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愛 II

Still Loving You -

He knows this can't be the end, cause he's still loving her.



動彈不得的身體依然發燙,他徹藍的眸底抬起,半懵半醒間,隱約看見房間結構和手指輪廓,再然後,聽見窸窸窣窣的人聲。

「四十度…還是沒退。」她焦急說,手放他的額頭上,「果然需要感冒藥。」

「這附近有全天開業的藥局。」

旁邊另一位女人提醒道,他辨別得出是亞里莎。現場沉寂許久,焦急的女孩趕忙起身,「我現在去買!」

離開瞬間,酷拉皮卡持續喘氣,不假思索抓住她。拿下隱眼後,他朝被扣手的妮翁,虛弱得瞇縫紅眼,傳達訊息。

「唉?」

擔心酷拉皮卡的病情惡化,又無法拒絕他的脆弱模樣,妮翁呈現兩難。最終變成亞里莎出外買藥,她繼續陪伴在他身邊。沒過五分鍾,酷拉皮卡再因發燒陷入昏睡。

妮翁首次看見他這個樣子。

一向強悍如超人,擔心她或別人,比擔心自己多的酷拉皮卡,居然會有病倒的那天。撬開他嘴巴餵了亞里莎買的藥物,情況尚未好轉,他遭惡夢纏身。光憑細碎之聲喊出”住手”,以及小傑、雷歐力這些夥伴的名字,赫然頓悟,她真實接觸了酷拉皮卡最脆弱的層面。

「媽媽…爸…派羅…對不起…」

陪伴久了,妮翁亦感知到他的惡夢,隨著回憶倒帶。她不清楚他的道歉,是否與窟盧塔族被屠殺有關,深處卻有股強烈的想法:

對族人的約定責無旁貸,造成他自己都變成遵守承諾的工具。

啟張的唇瓣,欲言又止。
她全陷入了苦痛的寂靜。纏握酷拉皮卡的手,埋頭進那掌緣。
連身影都沈沒至陰翳。


“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讓你們這群復仇者自作自受。”

殺掉窩金之前,這句話成為心中,
永遠不能夠覆蓋的記憶。

單方面的巨大仇恨,無法透過雙方共情代謝。唯一總結他復仇的,他極力找尋、收集,反導致頻繁使用絕對時間:火紅眼是目的,亦是將他的生命,燃燒殆盡的關鍵。

如此慘痛的心緒隨這段期間,
變本加厲。

他,活像個死人。

消極處理自己的任何事,
合理化”他們之間”有層出不窮的阻礙。

只是所有的答案,她僅用簡單的套法進行理解——直覺。否則,便不會看穿他前期的謊言,允許各自不成比例的立場演變。

唯有這次,菲麗的存在和”他們之間”,
她失準了。
他開始思索,是否該告訴她答案。
哪怕,妮翁根本不會問。

逐漸習慣燒減退,以及惡夢折騰後的深夜,他平緩抬眼,回到現實。黏濕的汗水攀附額間,著實不太舒服,但總比身心疲憊稍好些。即便如此,意識並未與軀幹相連接,他無法隨心所欲操控。

五感麻痹之際,他恍惚看見門縫擠進光幕,集中注意力諦聽,足音迴盪房內,似乎還有東西輕放桌面的聲響。因擰布瀝乾水分、擦拭手、騰拉木椅,諸如此類的細碎音量,在半晌之間發生。

「聽說,只要跟病人說說話,就能讓病情好轉。儘管是我自己想說的。」

而她的音嗓入耳畔。隨之,溫煦的掌心順勢貼緊他的燙手,刻不容緩。

「記得幫你挑袖扣的時候,有個服務員點醒我,我才知道自己愛上酷拉皮卡。我沒有馬上接受事實…因為我覺得我們不可能。甚至想到爸爸的事,我變得害怕付出。」字語背後,妮翁想起關在房裡時的場景,闔眼續道。

「可是,當我想起酷拉皮卡可能…也有什麼苦衷。將近一天一夜思考,除了你的身影浮現,讓我開心…還有個原因,讓我遲疑了。」

字字珠句緊隨妮翁手上的動作,從未懈怠得接觸。而拉扯他思緒的頭疼不可思議降緩,使他得以細品。

「酷拉皮卡能想像嗎?」她喊道,未知他是真保有意識。

「想像自己還是小男孩,在瑰麗的樹林玩耍的樣子。這時長大的你看著他,看著他小小倔強的臉蛋、天使般的笑臉…你會怪他嗎。」

酷拉皮卡想像後,聞言茫然。

「你…會因為這個小男孩,父母和所有族人都死了,而責怪他嗎?會責怪他失去愛的人,卻仍活下來嗎?」

頓爾,他深深遭話語擊潰。
既使持續對抗身體的病痛,
心底已哽咽得啞口無言。

「我想像著這樣的我跟你,不知不覺得出”喜歡下去”的結論。我果然很傻吧!」

她抹去淚痕及泣聲,向外討新冷水去。
留下他鑲滿淚邊到眼眶,冉冉釋懷感蘊生。

時至完全清醒,已過一天半。靠空空掌心支撐上半身,平靜凝視清調的米白牆垣。眼珠子終落至另一邊,手掌果不其然,紮實地被妳妮翁包覆著。額頭再貼觸她襲來的掌溫,目光輾轉落到那抹安心的微笑、如星辰的翡翠眸子,他的心尖柔軟起來。

「燒總算退了。」

柔聲入耳沒多久,她攪拌碗裡的東西至溫熱,盛一小匙到他嘴邊,「我準備大米布丁,趁熱吃吧。」

「…我可以自己來。」或許害羞,酷拉皮卡僵著臉說。

但她不給他逞強的機會,嘟嘴「不行!病人要好好休息啊!來,嘴巴張開!」

「……」

「你就依賴我一點嘛。」

鎖眉噘嘴表示不滿,她沒發現說這句話時,他的變化。他收斂尷尬容顏,二話不說含入溫軟的米布丁,閃爍藍瞳同時深望妮翁。那等待她動作的眼神,像是學會了食髓知味地索求,牽動她平穩的心神。委實猜不透他細品的是食物,或者共譜的此時此刻。一口接一口至見底,花的時間不長,足夠兩人修復昔日自然而然的氣氛。

「酷拉皮卡,最近都在做什麼啊?」

觀察妮翁開始收拾碗盤,他僅僅沉思片刻,「有家運輸業併購案要開始了。正在著手進行。」

交代些生意上的事,妮翁都沒什麼反應。

「妮翁小姐,在這裡做些什麼?」他不偏不倚凝視她抬頭故作思考。

「這個嘛…」她將食指擺至下巴,「因為太閒,就上街買東西啊,還有看看電視什麼的…另外…」

音量變小,他疑惑雙眉一挑,方見妮翁眺望窗外,世界跟著寧靜祥和。

「芙拉米市雖然熱,但靠海,所以那邊很涼爽,我常去。酷拉皮卡去過嗎?」

「沒有…」

「進入秋天前,起碼得去一次!」

酷拉皮卡淡定看她期待的樣子,垂下眼簾不出聲,妮翁察覺異樣,約莫幾秒得出答案。

「你什麼時候要走…」

「…今晚一過,我必須離開…」

「…什麼嘛!還有時間啊!」

她沒有過問原因,連他為何來到這、為什麼狼狽的一切。於她眼裡只是他離開前的過程。久而久之,他們不明言說,擅作決定下午的行程,各懷心思。

來到舒適海灘,日晒成古銅色水面板,延伸白浪滔天的氣勢。沙與海間模糊不定的界線,彷彿能比喻他們關係,幽邃難測。而浪花輕輕拍打他們的腳邊,則像一遍遍親切的問候。

「這裡很棒吧!」妮翁擴張雙臂深吸氣,「只是靜靜待著,就好像恢復元氣,再度復活。」

酷拉皮卡伸展眼睛,眺望雄渾蒼茫的天際。過去能欣賞風景的心情伴西風飄遠,殘剩對前方,輕柔粉髮、可人面容的眷戀,並放任妮翁炫耀屬於她的海岸。隨後,他的視野縮小而她剛好回頭,四目相接。

浪花交響的音色穿梭彼此沉默,酷拉皮卡由不得猜想,人類能為目標與理想,鍥而不捨追求。至到人生中段,才算明白力量和意志,大多數無處棲身,來自萬萬想不到。極端諷刺得是,因絕對時間影響,僅存不多的壽命引領他先體驗了這種無力,又讓他重拾活下去的夢想。

回過神,妮翁終究破除沒有言說的事,挨近他。手指抓皺酷拉皮卡的西裝外套,迷濛綠色映照他的倒影。

「我雖說復活,可一個人活著怪寂寞。」

「…….」

「酷拉皮卡別笑喔!我知道我很傻、很好欺負…」

與其說想確認什麼,妮翁的語氣更像篤定,然後話鋒一轉,「但我總會想…你到達芙拉米市看到我的時候,有活過來嗎。沒有我,你也活得寂寞嗎。或許,我才會帶你來這裡。」

她竄進外套的手顫抖,那泫然欲泣的臉,讓酷拉皮卡的腦海騰出一角,思索他現在對她而言,究竟代表什麼。

「可是你以後都不會來見我了。」

正當他彎曲背脊想觸碰,她竟退身抹去眼角的淚,別過頭。

「…我沒這樣想。」

「你騙人。」

他沉著低嗓,握緊拳頭,「我從來就沒打算愚弄你。」

「你騙人…明明我怎麼想,對你根本不重要。」

話已至此,再也無法淡定。他發現東西的珍貴,並非失去之後,總是要到再次面對面的時候。亦僅有現在,他想化身爲這片海洋,以妙不可言的溫暖包覆她的整個寂寞。於是,他猛地捧起妮翁的臉,強迫她注視自己,只為拯救瀕臨崩潰邊緣。

「別那樣說我們之間的事。」

酷拉皮卡故意半喘氣說,將聲音貼近她的耳畔,活捉她的時間感和心跳。那蔚藍之眼宛如一幀魅影,銳不可擋得撩動妮翁的身骨,除非達到鬆軟才肯罷手。

「我們之間…什麼事?」

「…妳知道我在說什麼。」

尤其那句”我們之間”,令她動彈不得。
驚訝得不能自已。

那幾乎是明擺了,
彼此間未曾確認過的心意。

尚未沁透餘暉和夜色,為兩人面影,曖昧覆蓋彼此的星眸,分外狎昵。剝落矜持之後,強勢發酵至極致的荷爾蒙氣味,持續摩挲各自的心魄。以為她的愛遠比他的多,靜謐唇線卻因他,毫無徵兆地張開,這才他的主動侵略,從來都不是佔有,而叫傾訴。她就此接納溫熱濕潤的吐息。



他們第一次邂逅接吻。

長久壓抑而按耐噴湧的,順從唇瓣接引和眼睫的交接,飄落露骨的慾望埋沒了理智。亦幸許太過輕柔,些微結束初吻的拖曳,妮翁和酷拉皮卡清楚看透了。

不夠。
潛藏的魔魅激情道,還要更多。

深幽幽注視一過,他們再度心醉第二次的激烈熱吻。唇齒相碰出的情蕩,戀棧於歡愛通道,蹭擦熾熱、燒燙肺腑。他們毫無畏懼得永沉在成熟香腐的吸引,綿密之吻一次比一次深刻雋永,刺激每根神經;緊貼的軀體亦越來越親膩,彷彿要住進對方的軀殼裡。

直到細吮唇舌至麻痹,喘不過氣了,潮汐高漲了,妮翁終究認命般,由著他托舉自己的腰際和臂膀,溫存愛撫。他亦然,賦予自身的肩窩給她倚靠,被攬過後頸得以讓她呼吸。周圍既使有來來往往的人路過,甚至被偷偷計算擁抱的時間,他們反而感覺像個活人,像一對平凡的男女,存活在陰翳中,意猶未盡地纏綿。

長達兩小時的擁吻,終到朦朧夕陽散播橘光的種子,拉回一度剝離的思緒。近乎休止的對話,悄然興起。

「我會把事情處理好。」

酷拉皮卡先開口,強調「包含教宗,還有菲麗的事。」

妮翁摟過他後頸的手一僵,抬頭愣盯著那極度靜謐的眼神。他猶如柔軟的幻夢,從擁抱裡抽身。她能做的只剩賦予自由,吸收酷拉皮卡尚存的餘溫包圍嬌身,以及如唇蜜,塗滿兩片櫻唇的溫潤感。

浪尖掀起高昂頭音,沖上天頂。

回別墅後,雖被她下令好好回房休息。酷拉皮卡卻選擇在第一縷陽光喚醒萬物前,不告而別。但此行前,斷枝上停駐的麻雀杳茫的嘶啼,猶作提醒。

將兌現給妮翁的,全數劃筆落款。
放進信紙,以吻封箴。

“——一個月後,再將它打開。”

這是他決定告訴妮翁真相,
也是給自己,撕裂接下來,濃郁黑暗的時間。

嗣後他離開了。慢長寒氣從身側奔流而過,漠然置之。僅未孰料,不遠的別墅窗檯,事實上直立她的身影。



或許早在學習念能力,用水見式判定念系別,他就領悟,每樣杯水無非半杯空虛、半杯充實。全依仗個人心裡所嚮。理所當然,這兩半從來不是對等的。

回顧人生中,不得不忍受的殘忍,無疑快充滿他的杯子。餘存的,他也根本沒給自己留過什麼。直到妮翁傾注,才意識”捫心自問”。

他會責怪那個小男孩,坦然面對自己嗎?

就這樣,他誠實傾訴了。

他愛妮翁·諾斯拉。深深愛著。
愛得無法自拔。

正由於他們都明白所經歷過的。所以,他會試著改變,解決那些,曾扼殺他倆之間的煞惡。

因為他愛她,所以不應該結束。
並且,他會帶她回到身邊。

只要他依然愛她。


後記:40幾章以來,首度破四千字就獻給他們兩個了。即將進入故事尾聲,來問問,happy end or bad end,你喜歡哪種?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8-14 22: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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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24 22:2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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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鐵信徒

凡斯·保羅的身邊,有名國務卿。


身高平均一米七,六十初頭的年齡,配戴不起眼的玻璃眼鏡,面容看似像五十來歲。脫下禮帽後的髮況出乎意料的濃密,偏金的棕髮格外溫暖。


國務卿專門管理聖座的外交關係,時常與凡斯在各個場合進出,稱作首席副手也不為過。再者,每位國務卿任職需要教宗任命。若無意外,胳膊向歷任教宗合乎常理。


處理內部骯髒事跡,顧全教宗健康安全,好讓對方高枕無憂,在所難免。現任國務卿能在位長久,歸功於一次,凡斯教宗問他的問題。


「蘿蒂坎是否存在有關於我的陰謀?」


他回答,「沒有。只有一連串的問題。」


例如世人懷疑,教宗和信仰是堅強鋼鐵,或是脆弱的瓷器。或者另一個永恆的推測:教宗到底是不是同志。


「您不用擔心,問題我會處理。」


國務卿至今記得,教宗面露讀不讀的神情,輕拍他的肩寄予一項任務。他很快找出,教宗為何如此詢問的原因。


區區十年前的往事了。


薩黑魯達女總統的丈夫、財務部長和教宗秘書長,曾偷偷進行見不得人的勾當。光顧未成年娼妓搞”三人行”。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來往洗錢和賄賂財務部長,變向讓薩黑魯達政府向羅蒂坎”課稅”,才是最大的核心問題。


他當年就知道,必須扮黑臉的只能是他。於是,奪取他們進行”三人行”的證據作威脅,才能避免醜聞波及,鞏固聖座核心。當年,他的確辦到了。請黑手黨助陣,逼迫三人請辭。


也是在那時候,認識默克·泰勒,到近期,因羅蒂坎少女失蹤事件,結識他帶來的接班人。


諾斯拉家族的掌權人,酷拉皮卡。


聰明能幹,外表富魅惑力的金髮青年。


如果沒有地下老闆的身份和強悍實力,他早淪落為權貴人士的玩具——這便是國務卿對他的第一印象。從教宗的態度來看,那名青年的談吐與表現,只要穩穩做事,成為聖座下重要的輔助要員,絕對是可能的。


偏偏天不從人願,亦或者,
命運使然。


這次指令代表一切。


——找出酷拉皮卡,消滅。


教宗請託的同時,那表情高深莫測。
顯然怒火中燒。


「他說,我不信任上帝呢。」


就他所知,酷拉皮卡本該被三名獵人滅口。未料,竟意外逃脫,幾日內杳無音訊。


欲從諾斯拉家大本營查詢情報,碰巧即將進行,獵人協會會長選舉,內部要員林聲、芭蕉,部分來自獵人協會。尤其聽證會後,諾斯拉家已被視為”良心家族事業”,若鬧大,獵人協會與世人的追究無可厚非。


國務卿不情願地聯絡帕里斯通。得到一個”好”字,但不了了之,估計沒放心上的機率偏高。


到頭來唯一辦法,只有親自活捉酷拉皮卡。


然而,這並非他的本意。


接到最新指令時,回顧教皇主殿內,向來抱有懷疑的樞機主教遭圍剿,他警覺神秘的信仰,無形之中遭到滲透。周遭對信仰的定義,今非昔比。


打自教宗與協會副會長私下會面,乃至於派遣獵人處理的次數頻繁,身為國務卿的直覺,判定帕里斯通·希爾要的,絕非當選協會會長一職,而向教廷撥用選舉資金。


只是表面看起來像而已。


教廷對世人愛的方向,顯然改變了。


帕里斯通大概,想看到如此絕境。


而凡斯·保羅由他肆意妄為。




「那些罷工的修女們呢?」


「…她們依然誓死反抗。」


七日如年,解決的要務還有其他。修女從五百萬戒尼到全體坑爭,所花的時間他自覺太多了。


「被獵人懲罰還不夠嗎,這些修女。」


為此,他破壞無限網路,避免罷工事件傳到新聞媒體。


「…那個,其實…」


那名神父吞吞吐吐陣子,誠實坦言教宗和他的策劃,與現實有出入。就在國務卿前往蘿蒂坎修女院,一個清悠簡樸,暖黃日光時常進駐的居所,他委實惶惶然。


帕里斯通派來的協專獵人,實力非首屈一指,帶給凡人傷害的力量仍在線。曾被幹掉的其一獵人,就用他的能力,讓酷拉皮卡動彈不得。這次對付修女的事由,在於教宗認為她們貪婪,想獲得權力,所以製作懲罰。


豈料,她們毫髮無傷。臉上面容雖憔悴,清雅白袍的修女們生理上,卻沒有像那些樞機主教,擁有的傷痕。照慣祈禱、行走、為神父洗衣服。


難道,修女們製造了奇跡?


他困惑,逐步走近偌大的房間,與這群神秘的修女們面對面。她們的神情半光半影,準確說,彷彿見機行事,深知惶恐只會侵蝕飄忽不定的意志,出人意料平靜。


雙方皆等待對方開口。可思索良久,國務卿選擇體現權威的差距。


「教宗已下令,終止對孤兒的援助金。」


「您答應了?」帶頭修女訝然睜目。


她的話使他停頓,回應,「是妳們造成的。」


「不!」其一修女激動挺身,「這明顯違反宗旨。」


「所以我說是你們造成的。」


帶頭修女伸手制止那個激動修女,分外失落,「我以爲您不會答應。因爲您比誰都愛戴小孩子。」


「…奉勸你,跟教宗作對沒有好下場。」


「過去您請求過教皇,爲你照顧的殘疾兒死後舉辦盛大的葬禮。你甚至比誰都為他的死,悲痛婉惜。」


這時的國務卿沉默許久,餘光瞥見最邊邊的修女。她一度心神不寧,眼神飄移。他起初以為是恐懼,到後來深覺別有隱情。


「不要動歪腦筋,才是保命。我可以恢復無限網路,條件是停止罷工。這是最大的讓步。」


他面無異色,緩緩踱步到光射的正方。對方的反應預料外,如炬光的眸子閃爍堅定,猶像誓死捍衛的天使。


「我依舊相信國務卿您沒有改變。到現在都是。所以直到剛剛以前,試圖尋求媒體支持的我們,大概也有不對。我們不該。」


「你們知道就」


「所以我們不會再用這種方式。」


國務卿即時回身,視線焦點只有帶頭的修女,她佯裝鎮定實則驚恐的臉。視野落到地面一對腳,旁邊竟躺著五花大綁的護衛。


他確信了此刻,必須對等談條件。
否則活不過今日。






生日過後,菲麗都沒見到酷拉皮卡。緊隨其後的小道消息,告訴她,他失蹤了。而她理所當然想方設法,甚至親自向諾斯拉家詢問。


「我們只知道他平安。我們會處理的。」


「能吿訴我怎麼聯絡他?」


「請菲麗小姐不要擔心。」


「…我知道你們有所顧慮。」


「不好意思。」


硬希望能獲得線索,得來的回應越是簡短,毫無起作用。特別是林聲極其淡定的口吻,一一迴避。


「老闆希望您守護泰勒家。並說,他不會讓菲麗小姐造成麻煩。」


話音剛落,他立即切掉電話,不願洩漏太多訊息,以防止追蹤。晚霞籠罩天際襯托窗櫺,薄紗般飄揚特的簾幕下,她趁公事告一段落,彈奏幾首歌曲,流暢如雲水遊行。且都是酷拉皮卡熱愛的。




她相當詫異,腦海無不閃過一個念頭。


如果能見上他,要她和妮翁·諾斯拉對談,再所不惜。




菲麗彈完最後一個音節,思忖著他們的心靈,有某種程度上的交匯。覺得他們很久以前,便認識彼此。比起六年前,他在溜冰場營救她的時候更早。


這種情況,她不能用三言兩語解釋。


好像有什麼想傾吐,結果卡在噎喉。


唯一確信的是,只有酷拉皮卡,
能直達她的心坎。




再那之後過了幾天。為了順利擔任國際運動會的贊助來賓,菲麗·泰勒乖乖服用新買的頭痛藥。當她遭逢地方記者圍攻,詢問起獵人協會選舉的看法。她琢磨半會兒,單說自己獨道的見解。


「我認為除了尼特羅,再也沒有人能勝任會長一職。如果有也只有一人,那就是金·富力士。儘管他本人應該沒有這個意願。」


「眾多倒喝采中,你是公然支持金先生的第一人呢。」


「獵人是一個高尚的職業。我認為比起當今的副會長,他更稱職罷了!」


話結之際,熱鬧會場另一邊製造噪聲。清簡白袍始終難以控制,他人好奇心氾濫。她不慌不忙觀察,正好凡斯·保羅二世,攜幾名協專獵人入運動會場。


他步伐輕盈,招致菲麗眯起眼,迎接慢長歲月裡,第二次談話。


「默克近來可好嗎?」


凡斯說,暗自對比上次跟現在的菲麗·泰勒。除了她眉目展開,個子變高。對方絲毫虛弱的姿態,從未展露。


著實變得可靠不少。他想。


托您的福,他度過相當平凡的退休生活!」


然而,若無其事得問話,反讓她心ㄧ冷,莞爾夾帶諷刺。就算沒明說,他也清楚她的意思。


「您給的聖經,我至今還留著。」她突然釋放過往的消息,教宗略驚的睜圓眼,和藹晒笑。


「真是我的榮幸。」他緩了緩氣,問道,「泰勒小姐喜歡哪一篇章呢?」


「沒有特別喜歡的。喜歡的語錄倒是有。」


這回輪到她舒緩氣,冷冷道,「例如吧!」


「自滿永遠是最大的敵人。」


教宗聞言,笑容明顯失去幾分真誠,語調聽來輕飄到沒一絲重量,「這不是聖經的字句。」


「啊!」她刻意叫出聲,「真不好意思。我忘記這是政治家的名言了。」


她,直接丟下教宗。


知道酷拉皮卡失蹤,默克失去念能力來自他手,她故意說給他聽,充滿戾氣跟驕傲。




原以為就此完美安好之際,菲麗強烈感受,比平常劇烈的疼痛感襲來。就在國際運動會後回家,她竟然差點往階梯中央跌落至底。徹底嚇壞身邊僕人,以及輔佐的汶瓦。




一路來,遑論難關再如何重重包圍,她堅信,就是這道暢行無阻的道路,才得以獲得不同凡響、光鮮的人生。縱然沒有將願望掛在嘴邊,菲麗·泰勒盼望成為一份永恆的生命。從她終於得到世間的榮耀自尊,目標就此轉移到那個人身上——


她渴望自己的生命能夠長久。
長久到能和酷拉皮卡相伴。




甦醒沒多久,菲麗被汶瓦架著去進行全身檢查。她赫然回顧,酷拉皮卡叮屬她看醫生的提醒。猶想著,如果他也在場,大概也會做出像汶瓦同樣的舉措。


「很遺憾,泰勒小姐。」冗墜的檢查結束,專門主治的女性醫師沉甸甸說。




「惡性腦內已擴張至末期。」


「你說什麼?!」全場除了汶瓦震驚,陷進許久寂靜。


菲麗自然沒有錯聽,撫觸烏黑髮縷下的頭皮,瞳孔驟縮。消息雖突然,卻表現得異常冷靜。


確實有這回事。


只有接近晚上會疼痛欲裂,半夜猛然嘔吐。昏厥次數越來越頻繁。她以為是成為當家的壓力所致,萬萬沒聯想到腦腫瘤。


「真的,開刀也沒用?」


她問,醫生慎重搖頭。


「…我剩多少時間?」


「一至兩個月。」


下判定宛如判處死刑,汶瓦隱忍發青的臉色,拖著沉重足音到臥房外,打了近半小時的電話。醫生同樣給她這段時間沈澱,無再打擾。


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
估計就是指人類壽命吧!


耳邊傳來汶瓦,通知諾斯拉家的聲音。她眺望遠方窗外的天光,遙想。


而能如此鎮靜的原因,在於她不畏懼這道難關。聽聞世間事跡,如貪婪之島遊戲的大天使氣息、治百病的藥草,獵人醫學小組正研發的新藥,等等。


不同於他人,她勾起唇角。
自覺總會有辦法。


“我會保護你。”、”我希望你幸福。”


更重要的,他會在她身後。
酷拉皮卡必定會救她。


菲麗·泰勒深信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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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4-29 22:3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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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濤聲

涼秋朝曦,透明清光斜射白桌面,將塵埃分解。除了酷拉皮卡道別時,摘下的卡羅拉玫瑰插進玻璃花瓶,再被她悉心照料。中央端平放的,只有等待寂寞時段終止的信封。




“一個月後,再將它打開。”


豔紅與純白之色強烈對比,印入妮翁眼簾,呈展她心底的矛盾。


若非酷拉皮卡這趟來訪,她從來沒懷疑過,他仍然有所隱瞞。她甚至困惑,酷拉皮卡為何要她等一個月。




那道繾綣情密的吻,這樣說道。
她不禁輕撫櫻唇。直盯著信函,細想。


「你究竟有什麼秘密,酷拉皮卡…」




身處的寢室隔音效果平庸,外頭有人喊破喉嚨的聲音,迅速傳入耳畔。撥開窗簾探頭望,模糊黃髮下,模糊的臉,如果不仔細聽話語,她幾乎忘記她也有需處理的事。


並且兩樣。


「拜託!請讓我見妮翁小姐!」


貝伯特等候妮翁闊步走來。他焦急猙獰的面孔,時不時飄出濃烈的灼痛感,從內而發。很快地,菲麗·泰勒得惡性腦瘤,她從貝伯特口中得知。


人命關天之際,妮翁一句話說不上來,僅隔鐵欄杆打愣,她更不知道如何安慰眼前的貝伯特。


「我…」好半會兒啟齒,腦光乍現其他意念。


「請、請妮翁小姐!聯絡酷拉皮卡先生吧!拜託你!」




酷拉皮卡必會救菲麗·泰勒。
最起碼,讓他陪伴她最後一刻。


畢竟,他們是彼此重要的存在。


這便是貝伯特尋找妮翁的主因。


現實中,他的哀求正與心中所想重疊。


如針札刺心。




身邊保鑣見妮翁隔門接待貝伯特,不再作聲。然而,盡忠職守的他們像監視,觀察著一舉一動,讓貝伯特回顧酷拉皮卡當時,怒視他本人的可怕表情,再度冒身冷汗。


「確定…救不了嗎?」


妮翁回問,整度他的思緒,抬頭一看,發現她的模樣異常平靜。詭異到貝伯特由不得懷疑,妮翁是否憎恨菲麗到,期望她過身的地步。差點對此毛骨悚然之餘,妮翁鬆口。


「對你來說,菲麗小姐還是最重要的吧。」


貝伯特失神張嘴,隨即深吸一氣,「菲麗是我重要的家人。無論經過多少時間都是。」


「我很清楚,她和妮翁小姐是不同的!我現在喜歡的是您,這點沒有改變。」


他再一次強烈告白。妮翁神況複雜,不以為意。彼時,她忽然聽見熟悉的自然旋律,仰頭眯起眼睛。


「好亮的浪濤聲…」


「什麼?」


「你沒有聽見嗎?海浪的聲音。」




貝伯特莫名感到糊塗,猶疑吞吐,「不…」


為何提起看不見,也聽不見的浪花?
當下,他真不明白怎麼回事。


「貝伯特在菲麗身邊的時候,覺得充實嗎?」


旋踵,妮翁轉回話題。他不明她的意思,握緊拳頭。


「這個…那時候…是充實的。」


他以為誠實,能讓妮翁明白彼此是相惜。孰料,只是造成反效果。


「如果是的話,你更應該回到她身邊。」


「妮翁小姐?」貝伯特二度愣怔,深怕聽錯。


「不是的!不是那樣!我」


「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妮翁適切的音量迴響於耳。其他旁觀者聽見了,必須裝聾作啞。作為侍女的亞里莎無不例外,即使有感情經驗,都瞭解箇中道理——


關係的絕裂或分別,並非想像中簡單。與愛人共有的所感所想,復刻到別的對象,千萬感觸經常可一不可再。


貝伯特仍愛著菲麗。
對妮翁的心動,沒有讓他真正感受充實。


如今,妮翁至所以可以看懂,在於她同樣放不下,跟酷拉皮卡的相知。


「我會和酷拉皮卡解釋。你回去吧…會沒事的。」她不疾不徐轉身,「還有,祝你通過獵人試驗。」


永不回頭的形象,在眾人看來沒有過多傷感,卻難免有一絲惆悵。良久,貝伯特固然想通了,臉龐掛滿愧疚。


一聲不響得離開。


不算友善道別,但這回,全結束了。






「得了腦腫瘤的話,能活多久?」房內,妮翁蹙眉心,向身後收拾衣物的亞里莎問道。




「如果是末期,可能三個月都不到了吧。」


「這麼短!?」


她驚訝地擱置手上的報紙,裡頭除了獵人協會選舉的頭條,有關蘿蒂坎的新聞微乎其微。


所以,她該告訴酷拉皮卡嗎。




「話說,妮翁小姐。」亞里莎狐疑撿起某樣東西,正反來回查看,「上面寫有您的名字?」


妮翁從她那接過,頓爾想起來,是在酷拉皮卡過來的夜晚,找到的。


「約基薩·沙特卡克?」


念過寄件人的姓名,她歪頭。畢竟在印象當中,她並沒有向陌生人提到搬進芙拉米市的消息。也沒有印象,認識一個叫沙特卡克的人。


「我記得找名片的話…」將手指停靠在下顎,「可是這人找我有什麼事?」




「大小姐莫非想找記者調查教宗?」亞里莎收拾完畢,已開始著手換花瓶內的水,「住主宅的時候,您不是瞞著酷拉皮卡先生,偷偷寫信給記者,對吧。」


經這一道,妮翁的腦迴路瞬息接上記憶庫,一雙好看的翡翠眼珠即刻成豆子眼,滿臉憨笑。


「對喔!好像有這回事…哈哈…」


「妮翁小姐果然忘了。」亞里莎撫面無奈。


「沒辦法嘛!三個月杳無音訊,是誰都會放棄了啊!」


妮翁有些爲自己的健忘羞愧,速速攤開信紙閱讀。簡扼幾行字間,亞里莎又興起好奇心。


「不過直接向他們找尋情報,沒問題嗎?」


「我寫信的對象都是經驗老道的記者、雜誌編輯,可信度高以外,危險性也偏低。」妮翁說,視線聚集在最後一行電話號碼,「所以我疑惑…」


「我根本沒印象寫信給這個記者。」


「有可能是假名?」


「我也不確定,但是…他說,他手中有教宗的把柄。」


亞里莎由不得警惕,竄緊雙手,「聽保鑣們說,教宗突然失蹤十日以上。懷疑是想圍剿反對勢力。」


妮翁握粉色手機,凝思良久,「他說,他有羅蒂坎銀行不法的匯款證據。」


「不能完全信啊。」


亞里莎的話反覆推敲她的判斷。妮翁只得苦悶著臉想,這個時候,如果有獵人幫她判斷真偽,大概能省事些。


到頭來,依舊得要家族內的其中一人協助。感覺內心流落寬麵條的淚,妮翁默默撥通平常的號碼。


「嗚嗚…旋律嗎!」她嗓音切切,爲自己的不中用語發搞笑泣聲。惹得亞里莎哭笑不得。




一小時後,旋律趕快車回到別墅。她看了看信紙的內容,思考半會兒,「我不認為這是陷阱。應該是真的。」


「教宗會用獵人保護自身安全,是因為警力不足。我不認爲,他們會再用誘餌增加風險。」


「是這樣沒錯。」亞里莎仍疑惑,「可對方也有可能,為了追捕酷拉皮卡先生設下圈套。」


「的確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如果從妮翁小姐下手的,以對方立場會更麻煩。畢竟有我和其他獵人協會的人。」


「教宗顧慮獵人協會的選舉,對不對!」妮翁攤開報紙,頗訝異這次湊巧看見報導。


旋律點頭,想到協會為了讓得票率變高,不惜做各種規定,她篤定教宗不敢在這期間,貿然行動。反過來說,他們似乎也對酷拉皮卡有一定的調查。


知道他,經常單獨行動。
必定想在他和諾斯拉家會合前,趕緊剷除。


旋律命令自己鎮定,
思考如何把危險降到最低。




「不過光從內容,無法判定對方的動機,必須從心跳頻率判斷為好。」


「只能聯絡對方了吧。」


「但是不能用這裡的電話或手機。」


亞里莎頷首聽命,便出了門。




幾日未見,妮翁順口問了些小傑·富力士的狀況。得知對方仍未脫離險境,她不知道與酷拉皮卡聯繫,談及小傑和菲麗的壞消息是否合宜。甚至於到底該不該聯絡,猶豫再三。


旋律細聽煩惱,二話不說捧起她細嫩的素手。對比她的手型,旋律雖碩大,卻溫暖無比。


「旋律…」


妮翁短短呼喚,抱予她的僅有粲然揚笑。無需贅加的寬慰,促使她鼓作勇氣,先是打通林聲的手機。


「讓我跟酷拉皮卡聯絡,拜託你。」


除非緊要時刻,林聲通常以酷拉皮卡的命令為優先。他會自行衡量,執行命令以外的事有無價值,例如讓菲麗和酷拉皮卡取得聯繫。只不過,他偶爾也會站在酷拉皮卡的心理設想。


「我明白了。請大小姐稍等。」


說完須臾,他立即給予妮翁一串電話號碼,並提醒道,「儘量不超過五分鍾。麻煩您了。」


拿到號碼後,亞里莎也回來了。旋律則擔任重擔,負責聯繫那名叫沙特卡克。


雙方的手機皆按下撥通鍵,迥異的是,旋律的電話迅速得到接應。而她的,反倒像對方下班,才慢條斯理接通的感覺,漫長久遠。好不容易嘟聲未再,話筒無人吭聲,但螢幕仍顯示通話且計算著時間。


「酷拉皮卡?」


她小心翼翼出聲,默數著時間。當暖而真摯的嗓音一響,腦內的衝動,讓她捨棄所有必須獨立的心情。


「讓您擔心了,妮翁小姐。」他再揚聲,按耐著她想像不到的思念,低音道,「很抱歉。」


她聞聲,眼泛淚光,「真是的,不要跟我道歉啦!」


猶如無法再”道歉”,他這回選擇沈默。聽得她次次哽咽,他微皺眉,柔聲安撫。


「…別哭了。」


說完,她擒著淚,目光轉向話筒。


「我有話要跟你說…菲麗她…得了腦腫瘤。」妮翁稍停歇,低下前額的粉色碎髮,「她只剩不到三個月的壽命。」


按如預期的,電話那端一片寂然。酷似一份孤獨的靈魂,毅然選擇被凍僵的末日。


她也許能想像,酷拉皮卡驟然丕變的臉色,卻無能進行撫慰。連她都相信:他會拯救這個高冷的公主。說出”遺憾”兩字,只會更突兀。


「我明白了。」


而他平淡無奇的語調橫出,妮翁訝色到極致。


「酷拉皮卡你沒事嗎?」她深怕他大受打擊,語氣漸結巴「酷、酷拉皮卡,你」


「妮翁小姐。」


正當妮翁自責,他不帶任何情緒,緊縮瞳仁。


「一直以來,讓你對菲麗的事耿耿於懷。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他誠懇地說,緩垂降眼簾,「我會告訴你一切,就在信裡。」


明知應該趕緊時間,但他的話卻使得妮翁,久久不能平靜,微開唇瓣,「你什麼時候回來?」


此次,酷拉皮卡沒再猶豫。


「等動亂平息,我會回來…不會讓您擔心。」


「…一定喔!」


「一定。」




「我…相信你。」


「…我也是。」




他低沈嗓,換來了彼此畢生難忘的五秒鐘,形成有力的臂彎,擁護生命消亡前,毫不毀減的半分愛意。




「我——。」


妮翁無去留意這句話,是否意味著他們,成為心靈相契的伴侶。單這份深情驀地伸出接納之手,傾注她身上的折磨、空虛皆消弭。


切掉電話那一刻雖然又哭了,所有流淌過的淚,如他的身影,懂得鳥倦知還。


再也沒有不安。




於他而言,面臨現下,無數修女們等待的眼睛,以及往後,菲麗·泰勒的”那張臉”,只有一個想傳遞的故事。


在這個清寡,容得上帝的修院,
他也有份信仰,並讓他再度聽見了。


他和妮翁擁吻時,響徹雲霄的浪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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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5-5 11:5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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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

“自滿是人類最大的敵人。”

菲麗是他凡斯·保羅二世的私生女。

回顧她亭亭玉立的模樣,到如今,得知她的壽命所剩無幾。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要父女相認。既使她滿腹敵意,他只覺得她是對悲劇有無盡崇拜,生存在自己世界的女孩而已。既使如此,凡斯·保羅二世頭一回,下撤身旁的藍衣修女、修道士,獨自閉關。思考理想主意到極致的問題。

祂,為什麼要掩藏在含糊的諾言,
與看不見的神蹟?

這叫願意相信卻無法相信的人、不願相信卻假裝相信的人,何去何從?那香消玉殞的命運,又該是哪種。


「國務卿吩咐,最低限度,需要一人在您身邊,確認您的健康狀態。」

明明他已下令不許別人打攪,修道士仍彎背屈膝,棕色會衣的連身帽,將他的容貌紮實覆蓋。彷彿忠誠待在聖座無法顛覆的階層制度,不可貿然明望尊仰的教皇聖顏。

「為了健康,給我罌粟籽蛋糕,你說好嗎?」

凡斯並無理會國務卿的好意,眼神始終俯瞰地面。遑論四周的中世紀藝術建築再雍容華貴,似乎永遠諂媚不了,現任教皇的心。聆取的修道士立即遲疑。


「教宗,這麼做不妥。」

他翻動薄唇勸戒,頭低得險些刻意。


「因為那毫無根據的基督傳說?還是道德問題?喔,怕是人傳“教宗在吃毒品”這種荒謬的言論。」

凡斯沒有半分咎則語氣,坐上沙發椅側頭注視他,臉上的清冷無以遁形,「你是否想,這種生活我早該適應,不應大驚小怪呢?」

看修道士沒接茌,凡斯斑駁的手支撐椅座,賣力站起身。年輕修道士挺背,做出要攙扶的動作,凡斯卻擺擺手,一字一頓說道。

「即使握有權力,有些事情終究淪為禁忌。做真實的自己只是奢侈的。無論我或國務卿,任何人只能擅長製造秘密、謹守秘密,羅蒂坎就是這種地方。」


修道士因衣帽臉兒逆光,卻有安撫人心的溫柔嗓,讓人以為他持有天堂的鑰匙,釋放世人在俗界的罪鎖。

「如果您有話想說,小的雖能力有限,但願與承擔。」

這稍微撫平凡斯眉頭的條條褶皺,「我先前在國際運動會上,見到我女兒。」

本會震懾天人的秘密,傳至修士耳廓後,像極單調乏味的童話,沒有令他大為愕然。

凡斯很是安心道,「長大後的她,實在太像了…」沒有給予喘息時間,他再三強調。

「跟她母親的那張臉太像了。一模一樣。」

開始道述往事時,修道士投遞了異樣的視線。

「我一直知道她用假名偷渡,靠人脈得到教廷廚師的工作,獲得羅蒂坎國籍。但這不是我倆連結的原因。」

「…那麼…」

「她,擁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凡斯自然而然的語調,孰料彰顯修道士詭異的寂靜。

「那雙藍眼睛,可以反映萬物的熱情。世上的紅寶石、玫瑰、國王或教宗繼任的王袍,只能當陪襯…而看見她眼睛流動熱火的一瞬,我彷彿看見生命。如果她還在世,或許…」

「會如何?」他自知問了一個愚蠢的”如果”,手指不自覺彎曲,擱置在膝蓋。

聽似感人肺腑的思念,在神氏之境,反為膽寒的陋習。真正讓他感受黑暗神獸悄然吞噬的夢魘,是凡斯謂嘆靈魂之窗美艷的頃刻間。

「或許,我女兒會遠住在他地。甚至將沒到過羅蒂坎、薩黑魯達共和國,也不會知道我的名諱,幸福的過活吧。」

「請繼續說下去,偉大的教皇…」

卡進沈默的話,辨別不了真偽。
修士打斷他無盡惆悵的表情。

「但血緣,始終沒那麼輕易抹滅啊。她終歸是我女兒,對權位的渴望與自己的決定,就跟我一樣始終如一。而我萬想不到,過去想成為一名獵人的夢,她竟也為我實現。」


凡斯說,間接暗示無論對方生死,他的命運都不會改變,不會為自身的決定懊悔。並且這輩子,將不再有年少時期對夢想的執著。

「她在天堂必定感到欣慰。」他意指菲麗的母親,然後話鋒一轉,「但偶爾會想為什麼她會先死…為了讓她親眼看見,我倆孩子的幸福。於是我竭盡所能達到兩全其美。」


「這話什麼意思?」

凡斯分明感受到他的危險,選擇不疾不徐。


在他有生之年,但凡知道他們父女關係的人,哪怕昔日同伴,凡斯都能毫不猶豫選擇菲麗。

聖安卓耶聖殿裡的,他的私生子確實因癌症去世。但最親近朋友,默克的信任已不復存在,並處處警戒自己。而為了讓女兒快速得到當家位置,除去她繼父,默克的念能力也再所不惜,這一切都不重要。


只不過,當身旁的夥伴各個倒下前後,他習慣蹲坐到雕像前,向從未降臨到他一生的神傾訴:

他是祂們選定的接班人。他沒有錯。


「為了她的幸福?」

「對。」

他看向修士,淡定說。

「我是為她好。總有一天,她會理解。」

話音剛落,殿外逐漸翻湧喧鬧的人聲。凡斯早習慣世人的千百種崇拜或示威。沒多久,修道士左邊的耳墜震晃,其晶瑩的亮光反襯兩眸的黑暗。


「不,這不過是你一廂情。」

凡斯臉色丕變,凝望那嗔怒的臉色。

「我無法理解您的罪,真是遺憾。」他握拳說道。拉下帽緣後,媲美天使和藹的金髮,呈現在前。

凡斯先震驚,爾後隱藏手中的聯絡器,試圖呼喚雇用到這裡的協專獵人。

「果然…除了協專,沒有信任的獵人就是你的極限。」

怎料這話當場中斷通報,肖似這一切,都在酷拉皮卡的掌控之中。凡斯嗣後,意識起最初本就突兀的問題。

他是怎麼瞞過國務卿,混進修道士團隊?並且,其他獵人為何沒有偵測酷拉皮卡的存在。

「您曾說愛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事到如今,它即將帶來什麼,您就慢慢品嚐吧。」


窗外下的主殿廣場,嘈雜的聲音漸大得清晰。幾乎能震響寧靜的教堂大鐘。

「說出女孩的下落!」

「公開羅蒂坎銀行的真相!」

「讓教宗給我們解釋!」


凡斯下意識聆聽,僵硬的手打開電視銀幕。原本封鎖的無限網路未經允許開放了。國外媒體開始爭相空後,報導半年前,羅蒂坎少女失蹤案的最新情報。

其一內容是名雜誌編輯,獲取羅蒂坎內部的交易明細。通過公用語言翻譯,文件標題用打字體漂亮得浮現。

“——羅蒂坎城國為少女相關活動,所負擔的費用清單。”

下一秒,從2000年三月到七月,教廷支出的教育、醫療、住宿,總計四百萬戒尼的掃描紙張被亮出。有些地方雖然遭塗黑,確實勾勒大眾喜愛的陰謀論。

鏡頭很快轉向其二,匿名者爆料。從黑影身形,判斷為女子,聲音經加工處理,動聽得講述和自己關係親近的人,參與失蹤少女被黑手黨,帶去跟教皇交換人質的經過。

宛如紀錄片形式扒露秘密的剎那,凡斯唯一在乎的,只有策劃者的身份。


「原來您跟國務卿聯手了。」

凡斯瞭然於胸,闔眼,「國務卿雖比我更注重權力,但他所做的,的確都是為了聖座發展。如果連他都捨棄我,我大概真的無藥可救。」

這般說時,酷拉皮卡放出十字型的鎖鍊墜,憑靠獵人口中的念,令它漂浮在半空中。凌厲氣勢裡,滲透以往對付幻影旅團的壓迫感。


「現在您可以告訴我,您的目的了。」

酷拉皮卡此刻,也不打算佯裝,壓抑音量。

「把你從她身上挖的眼睛,交出來。」


儘管不明顯,凡斯赫然觀察,酷拉皮卡黑曜的瞳仁中央環繞一線鮮豔顏色。莫名的第六感,瞬間將他本人帶領另一個推測,不可置信得抿嘴,眼神空洞。

「您,究竟…」

「你說讓”她”見證?別開玩笑了。」酷拉皮卡冷笑,投射看待無生物的冰冷目光。

「收起你偽善的面具、那無意義的自欺欺人。因爲你對她做過的事,永遠不可能矇混過去。」

說著,對方竟屈膝跪地,宛如遇見先知的眼神,硬生生將他掏出的審判小指鍊,無視。

「凡地下束縛的,終將在天上釋放;凡地下釋放的,終將在天上束綑。感謝祢再度讓我們連接——夏培…夏培…總算又見到這副眼睛了。」

教宗欲伸手撫摸他,酷拉皮卡當機立斷後退,咬牙得將小指鍊鍊插入凡斯的胸口。

「…噁心。」

明明他佔盡絕對的優勢,
這種感覺莫名的,比遇到反抗的人更差。

所有誓約制定得差不多,國務卿剛好進入房間。反光的眼鏡誠如神之眼,透析涼薄世間,清冷如新月。碰上酷拉皮卡從凡斯後頸,插針筒提取血液。他整個過程話無多說,重新裝載所謂秘密的廂盒。

目光落到凡斯念念有詞,一副膜拜的樣子,他直想這萬仰矚目的教宗,終於接納神的降臨。

可無論情況,教宗都不可能再回來。
新任教宗的選舉結果。已成定局。

「感謝您幫忙平息修女的盛怒。」國務卿推了推眼鏡,一板一眼道,「我已吩咐近衛隊。你隨時能到檔案館拿想要的東西。只有一次。」


「新聞報導的內容,沒有問題嗎?」

「我看過文件。沒寫上少女的名字,他們就無法指控真實性。我會依您的點子,用我和眾多神父為修女院修繕,為她們做牛做馬的影片宣傳教廷,掩蓋這次風波的。」

酷拉皮卡悶聲半晌,每次相干的罪如生命咒詛,心魄抽離一部分。最終他用頷首掩飾虛涼,跨步出門。臨走前,電視新聞再次重播畫面。當注視匿名女性的黑暗剪影,他沒由來得頓生不安。




那件事後,
翌日,凡斯·保羅二世,罹患冠心病。

進行移植手術雖無大礙,卻從此陷入昏迷。

就這麼過一個月。

宏博的微型城邦,羅蒂坎,經歷三十天車輪式的選舉,終於票選出新任教皇。主殿廣場僅有兩名年輕禁衛兵,身著黃藍紅條紋的文藝復興風制服,把關大教廷門面。上萬民眾與媒體相爭,將突兀橫陳的白煙霧公告。

主殿的陽台,國務卿正裝紅衣示人。金棕的髮鬢參雜少量雪霜般的頹喪,臉龐倒倔強得不顯垂暮皺痕,慣戴的眼鏡,很好掩飾乾澀兩眼。成千樞機主教各自來,為選舉閉關在主殿,不得與外界聯絡,只接受身心接觸神聖牧靈。面露疲困在所難免。

「我們有教皇了!」

國務卿用羅蒂坎主語宣吿。他沒看見酷拉皮卡,務實地執行任務:

將燈光鎖定那名金鑲邊,棉白袍的新教皇皮斯·方希格。這個臉型稍長,卻蓄著罕見白鬍的七十歲男子。由照相機和麥克風,讚賞那瘋狂亮麗的頭冠、點綴紋飾,並樹立革新智慧的黃金權杖。延續聖座的和平荒。

開啟他幕後的統治。

至於酷拉皮卡,默然朝人群的反方向前行。未久,便看見等待自己的芭蕉和林聲。他開門坐上車,俊俏面龐消散煞黑的壓迫,反添了些複雜、看不懂的神情。


「老闆,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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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5-11 22: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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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公主 I

妮翁毫無徵兆回主宅,是在酷拉皮卡出門兩小時後。回來的第一件事,理所當然得詢問了對方的動向。陸續抓住別人臂膀亦問不出個確定答案,她唯有拜託僕人與下屬。

旋律定睛一看妮翁身坐自己臥房內,裝飾華麗的牛皮單椅。與之形成反差的,是她拱背頹喪的身姿。若果不是低垂目光,沒人曉得她為手裡被緊竄的信紙,撕裂所有的心緒。

計算日子到今早,妮翁侷促地打開酷拉皮卡遞予的信封。旋律並未詳知信息。因為她未曾透露半字。旋律徐徐走去,保持相對應的冷靜。妮翁僅僅諦聽,默然。她鼓作勇氣提問。

「您在擔心什麼嗎?」

「…我生氣。」

「唉?」

「我氣他…但更氣我自己。」妮翁撫住額頭,隱藏灰濛濛的眼神,口氣仍流露喪氣,「太不應該了…怎麼可以…」

彷彿頹敗天空中,悶雷的轟鳴。

「妮翁小姐,到底酷拉皮卡給您說什麼?」

「…他對我說…不,他太不應該了!」

旋律意識到她的反應和信有關,邊觀察妮翁垂首喃喃低語,邊審視自己,帶她回來正不正確。她立即捧著手機,撥給芭蕉。


「蛤?大小姐回來了?」

芭蕉呈矍然之色,屏住氣息說。旋律”嗯”字,環顧習以為常的大主宅。始終將最後的焦點,聚集於妮翁的異樣。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不確定。超過一小時再跟你們聯絡。」

「你們在泰勒家嗎?」

「…先別告訴大小姐。」


轎車行駛秋日烏雲的陰暗地帶,進入高速公路再到市區,晴空慢悠迎接他們,一步步蔓延地面。某道狠辣陽光探刺。芭蕉俄頃適應不來,放寬油門降低速度。

「必須一小時內抵達才行。」

駕駛座的人沒發話,但動作相當聽命。如果平時,他勢必給酷拉皮卡回應,此次,芭蕉沈默地應對,朝後照鏡窺探後方的人,暴露意念。

接送之前,回去大主宅,他只是想向酷拉皮卡,報告備車完畢,竟瞥見對方手上的照片。

雖然酷拉皮卡,很快收進西裝外套的內裡,芭蕉記得清晰。泛黃相片中有兩個女人,一個留了金色的俏麗短髮,髮尾往內捲,一抹燦笑如奔放的日陽。

對比之下,蓄著烏黑長髮,與金髮女同樣的藍眼珠,笑容極似婉約的白月。截然相反的兩人卻互動熱絡,於影像裡展露幸福。

至所以令芭蕉在意,莫過於裡邊的黑髮女子。任一五官輪廓,像極了菲麗·泰勒。也因爲照片看來年代久遠,他才說”像”。

「老闆,我們接下來該去哪裡?」

「到泰勒住所。」

眼看菲麗壽命將盡,一個月以來,酷拉皮卡並非無動於衷。無論獵人協會的醫學研究院、尋覓藥品,他的確尋覓、探詢過,但情緒異常冷靜。往地下室陪火紅眼,亦出奇頻繁。

芭蕉停駛轎車,放酷拉皮卡、林聲到門口,緊抓方向盤,眉宇之間滿溢疑惑。

他不認為酷拉皮卡愛菲麗·泰勒。
因此,有股不祥的預感。

明明身為獵人,他理究對任何事見怪不怪。
現今,他覺得一股念頭甚為瘋狂。


——酷拉皮卡和菲麗,實質上是怎樣的關係?


打自她本人時不時邀請對方,介入自己的生活。菲麗從未顧慮過別人的想法,包含自己人。她確定酷拉皮卡亦未曾顧忌。不僅告訴她,有關他自個人的訊息,還屢次透露在乎。

她無非萌生更多想法。

或許地下世界,沒一個黑手黨喜歡過酷拉皮卡,卻將如何獲得他的信任以及如何納入自己的麾下,視作無上光榮。

究竟這份光榮,能等到何時何日,至少有限的生命裡,她認為是該體會了。理由不只一個。

窗外飄盪秋風颯颯,吟唱日期。三十天過去,醫生再次診斷,搖了搖。貌似病情超乎尋常地加速。


「最多不過一星期了…」

菲麗選擇自然應付時間,如指縫穿隙。在啟用念能力,使頭痛感急遽升高後,免疫功能無法再幫助維持,體內應有的運作,美貌甚至無法重現。

蒼白微凹陷的臉蛋,迫使她拉下床幕,除非侍女或父親到來,就連貝伯特和汶瓦,亦大不願意給予久留的時間。因為她明白,向他們賦予過多期待與感情,是殘忍的。

如果這真的是盡頭了,
無法回應的感情,早早結束為好。

這天,炸裂的疼痛逼醒她,腫瘤壓迫的視覺神經,讓周圍背景模糊不清,唯有漆黑昏暗的光線支撐。

時日真的不多了。
然而,酷拉皮卡仍未現身。

深藏於心的堅毅,一點一點動搖。宛如深海魚巴望海面粼粼的亮光,菲麗伸長手,總算在力竭垂下之前,結觸到個人以外的掌心。溫熱之餘,纏繞他右手的鎖鏈同樣傳遞冰涼的體感,菲麗立馬辨別那人,展顏媚笑。


「你什麼時候來的?」

「侍女在外有通報。我也叫了你幾次。」

「看來是我太專注當睡美人。」說道,從床柢半坐起身。有一瞬間,她覺得右臂膀感到隱隱的酸痛。

「你這次來得太晚,可要懲罰一下。」


聽到她樂觀開玩笑,清淺上揚的嘴角,掛到酷拉皮卡臉上,委實捉摸不透彼此的心境。

「你想要怎麼做?」

菲麗故作思考,卻輕易地將第二隻手附上他的手背,散發笑意,「當然要聽從我的指示。」

酷拉皮卡默聽指令,似乎意味著順從。

然後她大膽起來,「抱我。」

起先,包覆她的那雙手梗了下,又迅速騰出。他按照她的想法投遞溫暖的擁抱,菲麗絲毫沒有疑慮,環住酷拉皮卡的腰際。俄頃,她便發現酷拉皮卡的懷抱,相當輕。沒有丁點份量。

「貝伯特跟汶瓦為我找藥。但過不久,他們就不需要這麼勞頓。」菲麗繼續說,酷拉皮卡正好放開她,「因為你已經來了。」


「…你在說什麼?」

他滿腹狐疑。她不疑有他。

「你是來救我的。」

緘默連空氣都包圍,他面無表情得坦白,「不。」

「我是來送別的。」

「送別?你這些日子不在,不就是為了治我的病?」菲麗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並沒找到任何方法。」

菲麗聞言,半降下唇角。原來愉悅的氣氛,逐漸凝滯、沉靜片刻。

「…不能這時候結束。」

她抬頭,心底某種程度的慾望劇烈躁動,「我要繼續帶領泰勒家。」

「但這就是現實。已經不行了。」

「不行?我必須活下!更何況…」她緊抓他的衣袖,祈求一個個願望,「我要你當我的夥伴,要你在我身邊!」

酷拉皮卡直皺眉,越加不明白菲麗的心思。對方既使心切,依然留意他的疑慮。她深吸氣,直言道。

「我要你成為泰勒家的夥伴。」

聲量差點蓋過清澈鳥鳴,酷拉皮卡僅闔上雙眼,周旋自身的沉著壓過她的激動。

菲麗想過他拒絕的理由,可能是火紅眼;或者他個人打下的江山,又恐怕是諾斯家夥伴的羈絆。就在她以為這些問題,她的泰勒家能夠為他處理,他回覆了她。

「我不能答應你。因爲我愛妮翁小姐。」

那個她痛恨的主因。

「…什麼?」

「我愛妮翁小姐,我會繼續待在諾斯拉家。」

「她離開了!再說你都為我趕走她了啊!」

「無論她在哪,妮翁小姐依然是諾斯拉家的人,包含我也是。雖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我會和她在一起。我會把她接回來。」

菲麗徹底為他的話愕然,毫無血色的臉孔僅存不解的情緒。渾身的微痛感聚集在腦海,使她撫稱額頭。

事後,她嘲諷自我的冷笑,「…呵哈哈…」

酷拉皮卡艱難得望向她。

「用愛情做誓約與制約的我,終究不能得我所愛吧。」

終至一刻,酷拉皮卡頓悟,妮翁為何直覺性嫉妒她,總算明瞭菲麗所言所想是怎麼一回事。

「菲麗,」他緊皺眉心,堅決否認的言話,轉化成否難以掩飾的沉痛感「你已換取力量。不應該對我…」


菲麗定梢酷拉皮卡,「不可能?為什麼?」

他一時無法置信,話卡在喉嚨。

「你說要給我幸福。也明明讓我取代妮翁•諾斯拉。」

酷拉皮卡蹲下身坐到她身側,同樣因為她的意念,感到些微的困惑與錯愕。

「你和她不同。況且,我一直幫助你,得到你想要的,難道你不幸福嗎?」

菲麗搖了搖頭,又即時頷首,從中描繪出清晰的渴望。

「你幫助我當上主家,給予我無條件支持,就連爸爸,也是你幫忙我拯救的。我承認這些是我的幸福。」

「可是跟你永遠在一起,也是我的幸福!」

菲麗真情流露,酷拉皮卡的心音已然變了調。

於是他沉色道,「這不可能的。」

聞言,她的眼角泛星點般的淚,「呵,所以我說了。因爲犧牲愛情,你才會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並不是。」

「那為什麼!」

連續性否認,逼迫菲麗激烈得拍打床鋪。

面對這超出範圍的現況,酷拉皮卡一臉正色,知道是時候,將脫離的步伐拉回正軌。


「我至所以愛護你,這是我的責任。」

「責任?」

她依稀記得派對上,她曾將這個理由,設想作六年前的那場意外。直到他赫然伸進西裝外套的口袋,掏兩張照片。


他知道她因腫瘤壓迫視覺,於是用念能力,暫時舒緩菲麗的眼睛,使她短暫恢復視力。當指尖觸薄紙,一睹相片當刻,她的雙唇止不發顫,驟縮的瞳仁透著無法逃離現實的倉皇。


快捷思考帶領她,通往不可置信的方向。
唯有現在,她寧願不恢復視力。


眼下的家族照,是窟盧塔族被誅殺前,熱愛相機的外族人拍攝的。年幼的酷拉皮卡,被菲麗第一時間認出來。甭多想他身後黑髮男人和金色短髮的女人,滿是愛意的撫助他肩頭的舉動,暴露了他們是雙親的事實。真正迫使菲麗驚愕失色,在於第二張泛黃的合影。

金髮碧眼、髮尾外捲,與第一張的女人明顯是同一個。而她身邊緬腆莞爾的黑髮女子,不僅與菲麗擁有如初一徹的容貌,兩位女性各個穿戴的首飾配件,皆點綴紅寶石的瑰麗,用其耀眼的純金邊,塑造古典風華。

鎖骨鍊於酷拉皮卡母親的頸邊閃爍,純金粗手鍊則套進黑髮藍眼的女人左手,擱置在胸前發光。只為了展現她們兩母族傳承的榮耀,與姐妹情深。

「你…你跟照片上的這些人…」不知何時,她本來力竭的手都使勁發抖,「我又跟他們?」


菲麗無庸置疑,辯別出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所配戴的手鍊,正是她母親的遺物。


「…多年前,有個叫夏培的女孩,為了夢想同樣向窟盧塔族的長老申請外出。女孩的姊姊儘管贊同,卻依然捨不得她離開。所以她們就拍下,此生最後的合照。」

未完話,酷拉皮卡向前兩三步。菲麗目光隨他直挺的身軀,空洞如深潭。

那幢背影,直白坦承。
他早知悉他們關係的全貌。
她始終被蒙在鼓裡。

「這些都是女孩的姊姊——我的媽媽告訴我的故事。夏培就是我的阿姨。也是你的母親。」


酷拉皮卡回眸,那骨血里流淌的優雅氣韻,與繾綣無度的溫柔,如今潛藏著她從未深究的冷酷。不厭其煩細說。

「所以,你是我的親人。你的幸福是我的責任。」


既使她察覺,卻為時已晚。只有被這份荒謬秘密,震懾得張大嘴,爲連結彼此的血脈,進入慘不忍睹的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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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次工作量多到爆….都沒時間更文ಠ_ಠ 菲麗的身世之謎在前面的章名 #暗示、#菲麗·泰勒 III 、#著魔II,還有前一章#血脈  都有透露,下一章會再說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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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5-19 10:4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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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塔公主 II

為什麼窟盧塔族會被屠殺?

酷拉皮卡潛意識,有聲音吶喊:
自己情報洩漏,造成無可挽回的悲劇。


當初接受長老的考驗,外出採買。那些世人看到年幼的他暴露紅眼睛時,做出的畏懼反應,始終在腦海裡揮之不去。就連派羅的腳和眼睛,也是為了救他才受傷。

他不停自責、內疚這些所有血淚發生。
這些都是他的責任。

“所以成為保守秘密的”大人”,才能到外面去。”

如果,他能聽取派羅的話,派羅就不會遭遇那樣的對待。唯有當守口如瓶的大人,才能再避免失去親人。

「夏培就是我的阿姨。也是你的母親。所以,你是我的親人。你的幸福是我的責任。」

菲麗震懾得張大嘴,爲連結彼此的血脈,進入慘不忍睹的崩潰「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們是…?」

已無法組織言語的她,聲顫連同疑惑對向酷拉皮卡。對比之下,他的眉宇雖擠對沉痛,頭腦思路依然清晰。

「為了換取占卜文,你拿出生母的遺物的時候。我終於體認到這段復仇的道路上,生命的傳承幸運地存在。」

「那麼…你說…你要守護我,就是為了…」

「沒錯。」他淡然以對。

「你是窟盧塔族後裔、我母族的血脈。何況我們是表兄妹,我當然竭盡所能照顧你,給予你最多的幸福。」

菲麗猛想,十六年來,她第一次歇斯底里得吶喊,幾乎將靈魂殘存的力氣吐個精光。

「太荒謬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讓我依靠你這麼長時間,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為什麼!」

他聞言,滅族時的內疚與隱瞞她的愧疚,產生前所未有的矛盾,「對不起。」

太多心緒波動過後,他僅能回應如此。因為他萬萬沒想到,菲麗會愛上自己。

「你怎能確定?我根本沒有火紅眼啊。」經歷良久嗚咽之音,菲麗發話。

「因為你繼承你父親外族的基因。」他用簡單生物學中,顯性與隱性遺傳的常識解答道,「而你的生父,是凡斯·保羅教宗。」

一連串爆炸的訊息襲來,菲麗幾近泣不成聲。

「我也是跟你交易占卜文,才推斷的。他的手上留有一具火紅眼,所以我調查出奪回的方法。那就是通過他和他子女的血液,才能打開密室並拿回族人的眼睛。」

當酷拉皮卡的步伐接近她,她的思路由他提供的信息,截取其一片段。意識到剛剛睡醒時,手臂為何突然酸楚的原因,她大力得捉住他的臂彎。了解為什麼在酷拉皮卡接近自己時,那溫暖中帶有一絲冷酷的原因。

「你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畫在我身上偷取血液的?」

他回覆,開始回朔過往。


宛如血緣的宿命,她的琴聲牽引他的記憶。第一次在酒吧看見菲麗·泰勒後,至所以詫異,並非她的美麗,而是她和夏培阿姨,一摸一樣的面容。讓他不禁面對”那張臉”,懷疑對方的身世。


“你應該珍惜她彌留給你的東西。”

撞見首飾盒中,那件紅寶石的手鍊。他無顧當初,菲麗、汶瓦、貝伯特換取占卜文失敗的控訴,暗中立誓不讓菲麗,接觸窟盧塔族的宿命和黑社會,只希望她能像凡人,幸福的生活。

“不許讓任何人知道”

就在他拿到菲麗來訪時,掉的一根頭髮,加上妮翁的話語,他立刻委任芭蕉,調查凡斯和菲麗的DNA的鑑定報告,爾後從凡斯的皮質纖維,獲得百分百的肯定。

“你不會後悔,是吧!”

“絕對不會。”

爭論幸福與快樂的定義,承認菲麗的觀點後,他決定要彌補族人、親人的過錯,完成菲麗的心願。同時,為了達到奪回火紅眼的目的,他一面交遞占卜文,一面不發一語,計畫、覬覦菲麗的血液。

“已經得到繼承人的資格,你幸福嗎?”

“再過不久,所期望的都會成真,你幸福嗎?”

“沒有愛情,你覺得幸福嗎?”

無論是支持她;爲她拯救默克·泰勒;即將成為當家的時候;她是否後悔失去愛情的時候,他會三番兩次確認她的幸福,除了她是他的血親,更是為了完成和派羅的約定。

正因爲無法再回答他那句”你快樂嗎?”,他便將這份遺憾轉到菲麗的幸福上。

諦聽他逐步解釋,她頓爾虛脫,爲自以爲是的美意,純粹的天真,引發自嘲笑聲。


「呵呵…親表妹…哈哈哈…太可笑了…!」

「…對不起,對不起。」

——除了愛情,她要的幸福他都能給。

除了道歉,酷拉皮卡無話可說。而她無法辨駁,他道歉的含意,就這樣頹然呆坐在華美的床鋪,眼睜睜望他的背影,隱沒臥房門外,感受空虛。

如同所言,他的確給予她要的。
他,沒有虧欠她。

菲麗定梢手掌欲發動念能力,卻受誓約與制約的影響,因承認迷戀酷拉皮卡,消逝。

那之後,她再沒見過酷拉皮卡。
希望,落空了。

某個清爽晝日,她覺得身軀的疼痛好了些。已經數不清多少天,持續視線模糊的狀態。拉開床幔,映入眼簾的是一瓶瑪丹娜百合豎立,既祥和既憐愛。放大視線範圍,百合旁邊有兩名男子的身影。

「喔、您醒了啊?」貝伯特最先開口,食指擺放在人中,蠻富朝氣活力的模樣「我們正打算給您送吃的呢!」

汶瓦回眸,投予安心莞爾,「有想吃什麼?」

縱使她試圖拒絕接見,
他們依舊無怨無悔待在身邊。

她發覺幸福,她沒有真正了解過。

「今天身體不錯,走一走吧,就跟以前一樣。」

似乎鎮守所有的愁思和情感,她極力將淚水的龍頭轉緊。既使面貌不如往前,她的笑容未有絲毫虛偽或勉強。貝伯特和汶瓦明白,是真誠的。她至始至終,都是他們認識的菲麗。這般想著,兩人不約而同抑制,求藥失敗的無能為力,默自決定,陪伴到最後一刻。

這天,三人彷彿回到孩童時代,到附近的市集兜轉,品味暖心的濃湯和燴牛尾,浸泡綠茵草原的清新,仰躺大自然做日光。不知不覺,黃昏的天空剪影,催促野餐的人們陸續收拾東西。

「我先去備車,貝伯特就留在這陪大小姐。」

貝伯特將車鑰匙上拋給汶瓦,菲麗往那兩個欣長的影子瞥ㄧ眼,嘴角的弧度下降,正色問了。

「貝伯特、汶瓦。」

「嗯?」

「跟我在一起,你快樂嗎?」

顯然,他們因她突兀的片語渾身恍惚。

「是的。」汶瓦首先開口,「這是當然。」

短暫思索,貝伯特堅定綠葉般的眼珠子。憶起妮翁曾說過的”充實”。

垂眼間,無意撬開菲麗的心扉。

「我也是。只要跟你一起,我就會感覺心靈自在。那是誰…都無法複製的。」

貝伯特覷眼菲麗的背影,欲言又止。轉個角度窺探,警覺她的下巴處落一滴淚。他聽說菲麗自酷拉皮卡探望後,有些異常,他仍毫不多問。

「謝謝你們。」儘管如此,她的嗓音保持冷靜,「我想暫時一個人,拜託了。」

語罷,貝伯特闔眼。體貼後退了。現場,獨剩菲麗仰望西沉餘暉。

人類的貪婪,可以永無止盡。

最一開始,只想成為泰勒家的領導人。緊接著,酷拉皮卡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她還想繼續。

她要成為當家。要當酷拉皮卡的夥伴。她要佔有酷拉皮卡的陪伴,還要他作泰勒家的成員。最終,她要酷拉皮卡的愛。無需犧牲半點。

慾望滿點,至到最後一個慾望,無情摧毀。
認命,它是最初、最不可能實現的願望。

結局就跟當初要的相同。當家的頭銜,家族成員連綿的禱告、貝伯特和汶瓦似近或遠的愛。加加總總,不多不少。

些微的熱情和體力慢慢耗盡,她真的累了。漸感疲倦得垂下眼睫,趁星夜跨入生命前,將青梅竹馬的真心,烙印作最美的風景。終至兩人扶助她的背,仰靠身邊啜泣,祈求她開眼。

菲麗都沒有再甦醒。


“——給妮翁小姐

一直以來都沒有回信給您。我…既使道歉,您也不會希望聽到吧。所以,寫這封信是為了讓您知道,所有的秘密、我的一切。

過去的窟盧塔族,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我為了到現在所處的世界追逐目標,造成族人被屠殺。我心裡曾經自責。現在一想,同樣立志成為廚師的,我的阿姨夏培,亦未曾預料之後,到族外的世界,與她想像截然相反吧。於是,當看到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菲麗,我立刻明白,菲麗是我阿姨的女兒。是我唯一僅有的親人。所以照顧她,成為我的責任。

族人的死是我的痛處,讓我無法對您說出,有關菲麗的事。您說過只有空虛的日子,成為永無止盡的折磨。我以為接受快樂就是輸給命運。但您的美好,使我意識到不能再對您做出這樣的事。是您讓我發現自己的局限。不僅為過去而活,也要為未來而活。

因為您是在我身上,發生過最棒的事。

酷拉皮卡”


妮翁曾困惑酷拉皮卡,他是否有喜歡過她的任何地方?如今,他同用窟盧塔族文字回信後,得知真相後的怨氣絲毫未削減。

她敞開主辦公室的門,直接迎接對方捧著一具火紅眼,累倦不堪的模樣。

「妮翁小姐?」

他撐開凹陷的眼窩,詫異她的早歸。不等他接續,妮翁上前幾步,面肅得像承受任何酷刑。

「你太不應該了…!」

「……」

「酷拉皮卡為什麼不懂我?」她道,泉眼漸漸不爭氣得矇上滾滾瑩珠。

「如果讓我知道她是你的血親,我就不會心生妒忌!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酷拉皮卡放下火紅眼,目光酸楚。鎖鍊敲響悲傷鳴音。

「若我說了,會讓您和菲麗陷入不幸。」

音落,妮翁愣怔。

「一旦走上復仇,美好的本質就會改變。若將這些帶給您或菲麗,我怕剝奪你們的幸福。這些沉重的東西一定會壓垮您。畢竟總有一天,我可能會因為復仇…失去生命。這份空虛,只會是無盡的深淵而已。所以」

所以,他本想,如果妮翁繼續誤會,代表這是命運,命運要讓妮翁有其他幸福的機會。

未等他說完,妮翁早已衝到他前方,大力捶打他的胸膛。力道強勁到他差點踉蹌而退。一次不夠,她捶第二次、第三次。

「所以你為什麼不懂!你每次都為別人著想,卻不想想我在乎什麼!無論發生什麼事!或者我成爲你的負擔,被你拒絕!變孤單一人甚至沈淪於黑暗,我也不在乎!我根本不需要其他幸福!」

說道,眼角泛不完的淚水洗清花容。

「因為我一生,只會愛酷拉皮卡你一個人!」

寂靜之中,酷拉皮卡答覆,「…嗯。我知道。」

明明口吻冷靜,動作卻跟波光陣陣的泉眼,激動得回應了她的愛,二話不說得環抱她的雙臂,並彎腰。濕潤熱氣霸道地掠奪她的唇香。

既使他早明白她不會離開;甚至不知菲麗的身分,在電話說”相信他”。酷拉皮卡依舊心疼、被動容。在芙拉米市發生的,他已有預感。所以改變主意,因而回信。

他相信真分開了,
他或妮翁,注定會苦苦堅持這份愛,
孤獨活下去。

不管在哪裡,只愛一個人。


「讓妳受委屈,對不起。」

無限親吻一結束,他捧起她的臉深情注視,捨棄敬語。

「我愛妳。」

他用潛藏甜慾性感的啞嗓,重複,「我愛妳。」


「今後,我依然會走復仇這條路…既使如此,妳還願意跟著我嗎?」

安穩的吿白於時間洪流逆行,但苦盡甘來的等待,讓她落下幸福淚光。許久,終聽得妮翁息怒,溫婉柔情的聲音。

「我願意…我願意跟你一起。」

半昏半明房內,兩人的影子,再度因情愛擁吻,交融。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8-14 22: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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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5-25 18: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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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3

距離完結剩3章,壓縮在50章(註解跟後記不算)真的好難…這裡一樣交代幾件事。我嘗試說多一點…

1.

#高塔公主 II 內文中間,酷拉皮卡回朔的片段,都是跟著章節的話加以解解釋。e.g.

[酷拉皮卡首次在酒吧,看到菲麗的臉很驚訝]這段:#信仰II

[酷拉跟菲麗做交易,問她是否會後悔]這段:#泰勒·泰勒IV

以此類推。所以如果將這張跟我說的對照,應該看的時候就不會感覺莫名奇妙了

2.

酷拉皮卡跟妮翁在一起了。

但究竟要HE or BE,我…真的還沒想好ಠ_ಠ雖然也想過就斷在這裏當結局。但因爲還有一個伏筆沒結束,所以才說還有3章….

老實說,我不確定寫到現在,酷拉皮卡跟妮翁有沒有嚴重走型,畢竟在正篇獵人,很難看到他們深情款款說我愛你(///▽///)更難想像其他角色有這種表現了。但這兩個人在我學生時代看動漫的時候,一直是最印象深刻的存在。

事實上,我並沒有思考很久,才鼓起勇氣寫獵人同人。至所以去年11月動筆,是因為我在感情的解釋,有了些契機而已。回到動漫獵人,不必諱說,我是看舊版獵人長大的,然後直接銜接新版的螞蟻篇(所以,新版從頭到貪婪之島篇我沒看)但理由純粹是看過的東西,我不會再重看而已,因此沒看沒比較。所以描繪酷拉皮卡和妮翁的相貌,才會有舊版的影子(可這裡不得不說,酷拉和妮翁在舊版友客鑫篇,真的顏值顛峰啊….)

另外,我也的確考慮過寫原創女主x酷拉皮卡…對,我有想過讓菲麗作女主(・_・;我知道寫原創女主的話,彈性會比較高,如果加上一些獵人的硬背景,也可能更討人喜歡。只是當初,構思這篇的主題就是貪婪、愛情,而說到貪婪第一想到的就是妮翁。反覆猶豫,最終仍決定現在的模式。菲麗的性格也做了修改。不光如此,我反而比較在意獵人裡的角色,不要被我弄到走型才好….

3.
有人說,文內的酷拉是個用自己的視角做出發點,也是貪婪自私的人。針對菲麗跟酷拉皮卡的問題,有以下兩種觀點:

酷拉皮卡曾因聽到菲麗會死,感到悲傷,他也有嘗試找方法救菲麗(我有寫小一段描述這點)他後來的冷靜純粹是領悟到,命運沒有輸贏只有接受,以及長期的"心理準備"所致。

他的確是用自己的角度,認為妮翁的幸福應該如何,是該被打ˊ_>ˋ至於菲麗的狀況,明顯相當複雜。有人可能覺得,酷拉皮卡早點說,不是以自己的想法隱瞞,菲麗就不會絕望。

但也有人認為,酷拉深知復仇的報應就是他現在這個模樣。尤其菲麗無數次說,成為當家是她的人生目標。所以他選擇不說,是尊重她的人生選擇。因此跟菲麗改變自己的幸福原則,說不要愛情卻什麼都要,結果落空而崩潰,是無關的。(她的貪婪,造成妮翁差點死在聽證會,也是事實)

你可以說,酷拉皮卡為了火紅眼這個強烈目的,對待菲麗展現最後的冷酷無情。你也可以說,他過去多次與菲麗獨處的時間,卻沒下手,反而選擇對菲麗關愛作優先,支持她,拯救她和默克,並且不希望她幫忙找火紅眼....這些照顧菲麗本身樂在其中,酷拉多次疑問她是否幸福,她自己都說幸福,並且自私預設酷拉皮卡,應該要待在泰勒家就是酷拉的幸福,全都是真實。

因為我估計完結時,大概不太會再寫”作者的話”之類的了。這個後記真的是將我想說的,通通交代完畢。未來會不會再開獵人同人(像蜘蛛、揍敵客)目前沒有構思跟計畫…因為我比較喜歡看別人寫。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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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6-9 22:5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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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沒

碧藍天色,兩片雲朵飄浮半空,輕易碰撞。難以聯想逍遙清爽的晝日,得以將喜悅悲傷,接成一個同時空世界與相似季節。




這天是菲麗·泰勒的喪禮。


在她生前堅持下,團簇美麗軀體的,各個紫鳶尾花,取代了棉白百合花。其餘包裹的,則是泰勒家族所有成員的守護。菲麗幾乎被認定,幸福離開人世。紛紛探望的人群漸散,綠蔭與光洞覆蓋剩餘的臉龐們,呈現溫和寧靜。無論汶瓦、貝伯特·泰勒,都在幾日崩潰後,接受事實。


「爸爸他呢?剛剛明明還在這。」問起默克·泰勒,貝伯特正揉搓眼底的黑眼圈。


「…也許想靜一靜。」汶瓦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回答得不甚滿意後,繼續凝望棺木隱沒灰褐砂土內。


陣陣鳥鳴啁啾中,突兀高分貝尖音,支使貝伯特抬首。下一幕,他注意到在場還有兩個人,站得不遠不近。即使身著素黑簡潔的喪衣,外貌顯眼度不減。妮翁手捧整束紫鳶尾,恬淡面孔裡,翡翠雙眸波動如水鏡,激起貝伯特悲傷外的情感。




他打算出聲時,妮翁悄悄伺探後方的另一人。她迅雷恢復視線,小心翼翼放置紫鳶尾至墓碑旁。動作雖小,卻牽動眾人複雜心緒。而全部紛繁,集中在酷拉皮卡沉默衣襯的黑西裝,以及他寧靜波的神態。


靜觀菲麗的容顏蓋棺,隨塵土化作大自然,酷拉皮卡從頭至尾,支字不語。唯有妮翁知道,他內心深處的難平將永生。亦將此生不願再提起。


菲麗,永遠以泰勒家族的首位女當家,紀錄此生。作爲凡斯教宗之女的真相,恐連獵人網站也無法查詢。而她的另一窟盧塔族血脈的身份,同樣沉入妮翁和酷拉皮卡心底。


「我們先走了。」


「等等!」貝伯特叫住提腿邁步的妮翁,懸於半空的五指,輕輕緊竄。


「…我有話,想單獨對妮翁小姐您說,可以嗎。」




即將步入緩冬的風吹拂粉色髮縷,妮翁半瞇著眼猶豫半晌,好不容易下決定。


「妮翁小姐有行程,請恕我們失陪。」


孰料貝伯特和她都聽見了,酷拉皮卡拒絕的聲音。貝伯特立即回想起在諾斯拉家某次,酷拉皮卡盻瞪自己。現今,酷拉皮卡從默哀氣氛回神,表情多了幾分嚴肅,朝他投遞那時候相同的嗔怒。貝伯特一時無法回應。


「不是的,我、我只是想」


「我想跟貝伯特談談。」


妮翁霎時決定,令兩個金髮男人嗓音噎在喉頭。她側頭向欲阻止的酷拉皮卡,露出無辜乞求的模樣。


「一下下就好。酷拉皮卡…」


知道他們不再像從前,也看出酷拉皮卡本來的冷峻,浮現為難。妮翁湊來,稍攀附他臂彎的動作帶有依眷。


「拜託你。」


終究,酷拉皮卡敵不過她撒嬌,嘆口氣。貝伯特和汶瓦僅一夕之間,很快明意。




「您已經,跟酷拉皮卡先生交往了吧。」


墓園休息的園亭,米色磚木邊緣,裝飾碎塊與雜草重生。貝伯特問道,直視遠方偶然踢到一小塊石子。素有肯定的語氣,妮翁只有垂眼,無聲默認。


「那麼,您幸福嗎?」


貝伯特真正疑問,她輕覆眼睫,「嗯。」


「是嗎…」他抬頭大吸氣,「其實,泰勒家族已進行決議了。」


「決議?」妮翁難得留意了他的變化。


「下任當家將會由我繼承。而汶瓦會成爲新任顧問。」


突如起來的消息,她是吃驚了。


「老實說,我從沒想過要當上主家。因為我一直以為,菲麗會永遠帶領這個家。然而爸爸…當他在會議說,會栽培我和汶瓦,才真正感受到…事情變不一樣了。」


戲劇性轉折,妮翁後撥髮縷,傾聽感觸。


她想,命運早註定貝伯特與汶瓦,才是真正繼承人。即使本該一年多前死去的菲麗,中間繼位,也註定會將本來的,歸還給屬於他的人。


真正的貪婪是什麼。


得到權威、物慾橫流,若叫狹義的貪婪。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以後,變本加厲要求更多,則體現真正意義上的貪婪。至於本沒有意願,或者無慾無求的人,卻成為操控家族勢力的焦點,甚至最富有的。




「我相信,你可以辦到。」


貝伯特內心的憂慮,妮翁知悉得拾起莞爾,彷彿發生於芙拉米市的告白和拒絕,過往雲煙。


他油生溫暖,一句感謝脫口,同時做出了結。


「菲麗過世時,說會保持跟諾斯拉家之間的和平。所以,我會再和您簽署新的協定。」


「你是想,繼承她的遺志?」


「…都有吧。」


妮翁正不明貝伯特垂目難色,身後腳步聲逐清晰。


「或許我們會更少見面。但無論到哪裡,我會祝福你…包含現在。」


說罷,他的目光筆直朝向酷拉皮卡。藍眼如鑽鑲嵌在冷俊的臉龐,幽潭而深邃。妮翁自知無論到哪裡,那雙帶來複雜宿命的瞳仁,所注視的未來,才是天堂。


「保重。」


簡潔兩字,分不清說者為誰,之間的緣分卻落幕。她依偎酷拉皮卡身邊,雙人交接的四目深情,並齊邁步前進。


貝伯特深知望的,不光已逝的暗戀。停留妮翁的視線轉移至酷拉皮卡,正浮現他真正失去的概念。


“在地下世界,既使是殺父仇人都能成為合夥對象。”


跟諾斯拉家合作,收購運輸產業的利益、獵人的後路等等,都是他和汶瓦需擺的第一順位。就算懷疑菲麗生前的遺憾、異常,必跟前方的男人脫不了干係,而今以後,他或汶瓦卻需要與酷拉皮卡一樣,面對人心最高等的結晶。


菲麗生前是幸福的。
她沒有的,只有愛情而已。


貝伯特·泰勒這般想。
安靜凝視酷拉皮卡將妮翁攬進懷裡,
漸消失的男女人影。


心中莫敢留遺憾。






若說遺憾,那便是做盡萬惡之源,不受法律制裁,沒受良心的譴責只有忍受時間酷刑。等垂垂老矣、病入膏肓,能一人選定自己的棺材,為莫大的慶幸。


悲哀的是,也只能如此。


「真沒想到,我還會想來這探望你。」


菲麗喪禮過程中途,凡斯·保羅主治醫師特定打來電話,為的只有一樣。他因此奔赴羅蒂坎的教會私人醫院。


「醫生說,你最近狀況不好。拿了這東西給我。」


默克坐在他的病床旁,抬手將放棄急救同意書,高高舉起。寧靜寬敞的病房內,除了心電圖的安穩跳動,霓虹十字架象徵的信仰核心,默克的嗓音反襯生命的真實。


陷入昏迷的一個月,凡斯依舊迎來暮年有的問題。生理機能與神經癱瘓,長期插管的疼痛已成定局。孓然一身的命,理所當然交由教廷內的國務卿,和眾多樞機決定。


可真當時機來臨,沒人願意負責決定。
或者,不負責明說。




「你生前似乎叮囑過,萬一真變成這副德性,採取不積極搶救。他們大概八成想..如果嵌合蟻,能夠定由獵人協會負責掃除,那麼這次輿論,亦可以推給我吧。」


真的是到死,都被凡斯·保羅的勢力,
利用殆盡。


「我不停想,或許哪一天,你會在養老院說,那些死去的夥伴們都是好人,他們命不該絕這種話。」


默克閉上眼,無視喪女噩耗下,蓄了白髮的滄桑。甚至菲麗的死,他仍未向凡斯傾訴。




「然後,你會在臨終前,跟我一起看棺木。我猜你會選白色。我理所當然會選黑色。要唱反調,當然要盡到最後。對吧。」


最終,他竟笑了。豪邁大笑良久,又平復面容。


「我會一直等。所以,你千萬不能這麼輕易離開。」




哀傷的眼眸為他做出決定。
他,輕易撕掉同意書。


而往後的教廷既使訝異,無人議論。彼時,他捉住他的手臂,強韌力道像折斷一根牙籤輕而易舉。藉此回送凡斯·保羅對所有無辜生命的祝福。


「你ㄧ定要活得比我更久。」


因為愛,就是最重要的東西。






幾日後,電視充滿許多羅蒂坎城國的新聞。新任教皇改革宗教保密條款,許多政治評論家推斷,這是誓言打擊孌童事件。為了制定兩全其美的辦法,皮斯·方希格教宗甚而制定法律,同意神父結婚。


很快,前任教皇凡斯的動態,擠進節目一小段。


「啊呀啊呀!新聞裡對凡斯教宗的批判,真是精彩呀!」


說話的那人透過手機話筒,聲線像被包覆。與他對話者則用頸肩夾緊新聞社內的電話,仔細削減寫草稿用的鉛筆。


「我只是給予公正的回應而已。」


遑論裡邊雜聲不斷,作為新聞編輯記者,他依舊能專注需要的情報,「但我的確要多虧您,提供羅蒂坎銀行內部的交易清單。我才能…」




他頓然鉗口,並未說下去。就職媒體記者幾個年頭,任何苦頭都嚐盡了。天然捲髮不加修飾,一副了無生趣的臉孔,任誰都不可能認為,他的事業能一帆風順。因此,當他跟過往一樣偷夾取上司信件,得知黑道家族諾斯拉想提供教廷的情報,他自知摩拳擦掌就為當下。




「不過您真令我吃驚啊,副會長大人。」


他提高嗓子嘆道,被稱之為獵人協會第二高位,帕里斯通·希爾不慌不忙得聆聽。


「再怎麼說,教宗也是您的委託人。您真的是為了可憐的失蹤少女,才決議公諸於眾嗎?」


「哈哈,我說過。只要我當上會長,一定會盡我的責任,總不能讓在他底下工作的獵人,無故”失蹤”數次吧。」


儘管帕里斯通含糊其詞,他也曉得所謂的工作,八成見不得光。但縱然如此,他記者的直覺仍感受到不尋常。


「總之,報酬用老方法給你。不過沒問題吧?」


帕里斯通平仄問,「雖然聲音經過處理,我在電視上看到匿名者,爆料交換人質的細節。」


他眉目稍蹙,不甚明白帕里斯通問句的目的,更從未提起妮翁·諾斯拉的事。採取回應間,他削筆芯的速度放緩。


「如果擔心情報洩漏,請放心。我沒有透露。畢竟您若發生什麼事,我們公司也得負責任。」


俄頃,帕里斯通沉默,離奇之措使得他停下動作,留意話筒,揣測起對方的表情。


「這點我不擔心。」不一會兒,帕里斯通再度提亮嗓音,「我單純猜想,那名女性應該不會是泰勒家的千金。」


「這話怎說?」


「你聽過”自滿永遠是最大的敵人”這句話?據說那是泰勒家千金,最喜歡的語錄。」


「想不到您…會記得會長派的小女孩說的話。」


「她不過是惡作劇罷了。」


「惡作劇…?」


回問下,帕里斯通輕笑的聲音入耳。


「雖然她看起來對我有敵意,但打從她說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起,我根本就沒擔心過。」


「…您能一口咬定嗎?」


「過去,有人寄恐嚇信寫出同樣一句話給我。但我沒放心上。因爲這種人除了嘴上好聽,就以為自己是真相了。雖然無聊但挺好懂的,對吧。」




隨帕里斯通笑聲漸大,他漸想像對方眼裡的黑暗,深不見底。遂之,他敷衍帕里斯通訴說三日後,舉辦最後一輪選舉的細節情報。




“眾多倒喝采中,你是公然支持金先生的第一人。”


“獵人是高尚的職業。我認為比起當今的副會長,他更稱職罷了!”


回憶上個月,在國際運動會上,採訪到菲麗·泰勒的畫面歷歷在目。他冷不防向帕里斯通默認。


「是啊。的確…不是她。」




卻孰料三日後,帕里斯通突然引退,點燃的恐懼——失控,領他開悟心底可笑的真相。






後話:剩下兩章,主交代酷拉跟妮翁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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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6-15 22: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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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愛

I Still Believe -

Someday ......will be in love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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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酷拉皮卡曾有秘密。
她的情況是否叫隱瞞?

霧靄流雲受暖陽鍍金,窗台的綠植花卉長舒風情。晨曦應用喚醒奇蹟的力量,督促萬物展開瑰麗遊戲,迫不及待留下精彩訊息。冬季冷溫促進人類精神銹斑的機率上升,唯獨她媲美逛街時候的戰鬥力,彰顯難得狂熱的體溫、精力抖擻。

每到晶瑩剔透的露珠,往常般瀲灩。妮翁習慣性打開電視機,大致了解世界大大小小鎖事。成為名義上的當家,聆聽酷拉皮卡傾訴知識,她覺得杜絕自己無知的最低限度,便是跟社會接軌。


“半年前,少女的失蹤原因,幾乎在黑道世界,人盡皆知。我記得那是在2000年二月的時候…”

轉到新聞台,重播著匿名者,爆料羅蒂坎少女的紀錄片,妮翁的動作停頓,緩慢垂下視線。

「我僅僅想要尋求真相。」

約基薩·沙特卡克。除了名字和出版社,沒有真實。她卻為了酷拉皮卡,挺而走險相信。腦海盤旋記者信誓旦旦說,不會飛來橫禍,於是答應了爆料的要求,妮翁仍然心神忐忑。事過兩個月,又不免說服自己,一切就是多慮。

故此,她並未向酷拉皮卡透露。
拜託旋律,暫時不要報告。免得他再煩心。

更換金紋刺繡的粉橘洋裝出房門,見著今後都會珍惜他一輩子的男人,終使她爾雅提笑,跨開白皮跟鞋的步伐,熱情得奔入他懷中。對方見狀投以回應。

自從妮翁搬回諾斯拉宅邸,主宅再度擁抱日月如梭的光景,消散寂寞的氣息。長處在公司作巢窩的酷拉皮卡,也總算歸來。

「等很久了嗎?」

妮翁抬頭,嬌柔問聲。酷拉皮卡搖頭,啟開溫潤嗓音,就連眼神流淌笑意。

「抱歉,早上會忙碌點。」撫摸那細緻的臉龐之際,妮翁裹緊他的手背。

「不要緊啦,下午不就沒事了。再說…」她瞇起眼飽含幸福的美意,「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等。等酷拉皮卡把所有事情都辦完。」

酷拉皮卡摟抱她的力道,明顯加深,投向妮翁的視線,灼熱得連帶漫天的空氣塵埃,都要燒盡。

「你、看什麼嘛。」

過於炙熱的注視燒至心田,妮翁不得不羞赧笑著,別開視線,粉嫩色調暈染雙頰。酷拉皮卡滿意,漾開舒心一笑。

「您不允許嗎?」

他情昧氣音飄來,曬紅她耳根子,「…明知故問,走啦。」

幾乎不敵酷拉皮卡戀愛後,判若兩人的攻勢,妮翁只好語氣上落荒而逃,主動卸下他的臂膀踏步。隨後,習慣步調,兩人再度並齊而行。

居後的旋律瞻望十字邊框的窗櫺,預感暮冬細雪的賜顧。發自內心感謂。

「天氣突然變熱了呢。」


排除今早,上地方教堂的募捐活動。這是兩人交往以來,第一次約會。為此,雙方的打扮上格外輕鬆怄意。

有別以往壓迫的黑西裝,混米的立領白毛衣、淡綠的襯衫式外套,與內斂的麥白長褲,絕美搭配。襯托的不僅是他精壯身形,手上細緻的鎖鏈流露獨特色氣。站在身邊,罕見看見他褪去黑色隱眼,暴露剔透藍水眸丸,妮翁無聲一笑。彷彿真正圍繞他們的謊言,煙消雲散。

抵達鎮上的教堂,對比羅蒂坎聖殿,儘管不及那令人骨血沸騰的詩意,遜於讓朝聖者動心的雅緻,對虔誠的講究,卻落實在簡約清明的神像及聖歌。慈善事業舉辦的活動上,碩果僅存的歡鬧,亦安安分分點綴信仰的寧靜。

她和酷拉皮卡都不是信徒,但曉得捐款這檔事——緊抓人性的依賴,考驗信仰忠誠度,鞭策萬生用奉獻化解自身的悲苦。

教堂鐘聲乍響,身著規矩黑頭套和長袍的修女,鞠躬迎來。細瞧溫婉五官,圓潤如玉的灰瞳仁,熠熠生輝。酷拉皮卡簡單介紹,妮翁方知年輕修女的來歷。

「修道院的修女們都好吧?」

「托您的福。」她道,小心翼翼撫觸胸口的十字架,垂目感概,「如果沒有您的幫助,作為她們的首領,卻無法為姐妹們做什麼的我,或許也不會有今天。」

修女因冷氣源源湧入,嘴吐的霧氣漸清晰。鐘響嘎止之際,妮翁雙目有一瞬間對上修女的視線。

「神父正等著您。」

結束寒暄,他面向妮翁,「我馬上回來。」

音落,除了保鑣,只剩她和眼前的修女。

「很久沒有人為我們著想了。」

「咦?」

「您應該知道我們罷工的事吧。」

「…酷拉皮卡說,你們想獲得尊重,所以向教廷抗爭。」

她的黑袍與她的裙擺飄揚,秋末季節的桂花香氣,隨風噴濺出獨特芬芳。

「和主教們平起平坐…其實,我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曾經的領頭修女,坦言這絕望的執著時,妮翁出奇不意的平靜。唯有當對方再次提起酷拉皮卡,她天然想像奇蹟,總算從世俗的綁架中掙脫。

「只有他發現權利只是個幌子,我們要的」

「…只是想要有人能承擔。」

「承擔我們的苦累和責任。」

兩人的聲音如文字,交疊陳述。

修道院外的世界配有安逸,外頭世代獨立女性,對於修女甘於苦痛、犧牲與貧困生活,依舊感到費解。

妮翁再道,「酷拉皮卡說過,修女獨特且神秘。你們是獨立個體。」

「不過…社會既使進步,我們都不是進步的佼佼者。這也是他說的。」修女低下頭,彎唇。

神父與主教大人,已與世俗掛勾許久。國務卿關掉羅蒂坎網絡,恰巧讓酷拉皮卡遇見修女們,為她們爭取條件交易,落實真正可行的方法——讓神父與主教,共同負擔修女的辛苦。


「你們的力量可以成為聖座的力量。但不代表他們的罪是你們的罪。而誰都不可能無罪。」

至今,酷拉皮卡彼時的指引,
為她們的寬容,給予深深的打氣。


「難怪今天的活動,看到神父心甘情願被小孩畫臉。」

妮翁匆匆瞥眼不遠處,被指名的神父嘴角僵硬的模樣,噗呲一聲笑出來。修女跟著被逗笑。

每日分派神職人員,共同照顧修女負責的孤兒院。也要與修女同在,為她們洗衣物、清掃教堂與修院——儘管維持只是教廷平衡的一小步,修女與神父,如同男與女的關係。成熟心理的關係,永遠不會是單方面的犧牲作維持。

亦絕非貪婪權力就能保持平衡。

所以修女們才會躲過,教宗念能力的詛咒。
妮翁暗忖。


「雖然他幫助我們,事實上全多虧妮翁小姐。」


妮翁小鹿般的雙眼泛了泛,狐疑。當修女講述看似微不足道的故事,時光荏苒。


小時侯,她認為自己是特別。通往歲月的旅程,她才發現”認定自己是特別”的想法,很普通。

遇上家族革命,爾後酷拉皮卡掌權,這般體悟極深。再之後,愛上酷拉皮卡並待在他身邊,妮翁從未奢望他們會多特別。因此,酷拉皮卡能理解修女們,居然出自於他們的回憶,她受寵若驚。

記憶中,他們出席某國國王的加冕慶典。宴會中段,她跟國王握手寒暄後,速速到宴會外通廊,大剌剌脫掉珠繡跟鞋。由於兩人才剛當上新任老闆,她毅然決然丟下鞋子的模樣,引發酷拉皮卡表情猛斂,不滿得碎念,認為她應該注重形象,到結束爲止。彼一時,妮翁渾然發火,聲音不大不小。

「我帳本算完、跟國王握完手,應酬也夠了,現在我腳跟磨破皮了,還要怎樣!酷拉皮卡根本就不懂女生穿高跟鞋,每天走路上班多辛苦!」

怒火朝對面的他噴發後,她光裸著腳去洗手間,暫且逃離禮數訂製的晚宴。等她回來,銀珠針繡的華麗跟鞋,已消失紅毯一處。後段方塊舞的組曲時,酷拉皮卡趁他人打招乎前,單手握住她。

「腳若真的痛,不要勉強。」

「…不是說要盡到義務嘛?把鞋子還我。跳完舞再走。」

「大小姐不用穿鞋。怕舞池地板髒,就踩在我腳上吧。」

「…嗯。」

稍雜遝的舞群中,他便這樣擋下後來,諸多年輕富家子弟邀舞,讓她姑且輕鬆些,踏上他的皮鞋,劃起舞蹈弧線。索性又有搖曳蓬裙的加持,她雙腳的異樣,未被任何人察覺。並且在那刻意識到,酷拉皮卡的跳舞僅僅菜鳥等級。那段戀心未駐紮的時光,他絲毫沒有在共舞時動情,她停止吵鬧,到後面耐得住穿跟鞋的修煉,他們卻真正認識、理解彼此的難處。



「我、我可以自己走啦!」

「您若不穿高跟鞋走山路,就不會痛。」

回憶終止,約會仍持續。漫步顛頗斜坡上,酷拉皮卡將妮翁橫抱,無奈促使他嘆氣的樣子,妮翁頗為熟悉。

「我只是想打扮漂亮,跟你好好約會嘛…」她聳拉下腦袋埋進他的肩窩,滿臉潮紅,「本來是計畫,一起到山腰,品嚐山林的甜點。」

酷拉皮卡甫低頭,「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不行!一定要去那裡!」妮翁併攏手指,緊攏他的脖子,依舊沒有抬眸。這讓他納悶。

「那裡的甜品是用天然山果做的,不會太甜。是你愛的口味嘛!」

「……」

「約會計畫,也要你喜歡啊。」

間隙,酷拉皮卡停下腳步。從定格位置,可盡覽層巒疊翠的綠林。他多少回味這種清新風情。

「您覺得約會的意義是什麼?」他問。

她答,「唔、跟愛人一起共度美好的時光吧。」

「所以,計畫很重要嗎?」

妮翁迅速擷取重點,乖順得像酣夢中的小貓。縈繞耳際的男嗓,俄而響起。

「先暫時找個地方休息,再走到目的地吧。」

妮翁赫然注視,酷拉皮卡臉角分明的側臉。發覺對方雖面無情緒,卻觀察她紅腫的後腳跟。心靈彷彿被夏風吹拂,暖烘烘的。

「嗯!」

於是她直率地發笑,漸哼起歌。酷拉皮卡由著她胡鬧,無聲無息戴上莞爾。穿梭斜坡,前方堪堪露出休憩的遮雨亭,罕見的木造設計,讓此處添幾分侘寂美。

「您先坐下來吧…腳還會痛?」

緩緩將妮翁放下,讓她的雙腳著地。孰料,她扣住他後頸的雙手不放。酷拉皮卡試想這份刻意,以為疼痛讓她猶如墜入五里霧中,不知所措。直到她開口。

「酷拉皮卡記得吧。」

「什麼?」

「上次,參加國王加冕儀式,我也因為穿高跟鞋久站,結果腳痛到皮磨破了。那個時候,你耐心承受被腳踩的不便,陪我到最後。」


酷拉皮卡定神一抽思緒,知道她所說的片段。若非經歷過,他或許也未能明白”女人”的辛苦。

「明明不過是丟臉的回憶,沒想到,居然讓你拯救修女們。我明明什麼也沒做,她還對我說謝謝…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的道謝。」

他降垂眼睫,靜聽她表達不順的語句。而她備感害臊的臉龐,印入視野。日子一久,他逐漸知道她會說什麼。

「如果沒有酷拉皮卡,我」

不等妮翁話音落下,他立刻將拇指點到她的唇峰,混沌啞嗓飄散的氣息,嵌進她耳畔縫隙。

「我知道,什麼不用說。」

「可、可是」

「妮翁小姐若再說出可愛的話…」酷拉皮卡的身軀嚴絲合縫地貼近。

「我,會受不了。」

任憑颯颯風聲如流雲,促狹的熱度暗湧而上,幾度要把她融化。儘管他如此說,妮翁依然感受腰側的手,似乎摟得更緊,基本連後退的餘地都沒有。


「那個…我的腳不方便。」妮翁側過頭,遂囁嚅。

短頃的溫存,被酷拉皮卡安排到涼亭邊的木長椅。妮翁反應不過來,前傾滑進他的懷中,煙燻暮色的口紅直接印在男人衣領的內側。

周遭濕度增至燙熱,徒增她和他額間的汗水。隔秒,鼻尖便觸碰她小巧的靈鼻,適度調情下,各自的唇瓣相覆,如火的雙舌於窄小世界交纏出香液。強勢退勁,雖還了深吻的寂寞,瀰漫濃烈慾氣,加速心跳聲交響。

「好、好熱。」她說。

他卻說,「你的體溫好涼…」

柔軟濕潤的感覺順著往下移,落至她下顎、頸側及鎖骨。敏感得撫觸貫穿她,語發嬌喘呻吟。

「你…不鬆開嗎?」

呼吸急促,身上衣襟微敞後,妮翁詢問起剩餘的,未解開粉色貼身胸衣。她細微睫羽和通紅的雙頰,猶作翩翩飛舞的蝴蝶,使酷拉皮卡沈醉。

「不。」但他決定將慾望淺嘗即止,「不鬆開。」

語罷,對方因無法滿足愛慾,可愛的小腦只好偏移,指尖則抓住他的臂膀,等待熱流退去。

「你真的好狡猾。你明知我需要你。」

「是啊…但我也是。任何時候。」


即使被人感激,化為珍貴的廖若晨星。
她只喜歡,待在他身邊的自己。

甚至,她不要變特別。只想跟他在一起。


他們下榻林間一座木屋飯店。由於是臨時安排,周遭環境相對安穩寧靜。吟醉於酥麻愛慾之後,隔日清晨催開所有浪漫花鳥,叫醒迷迷糊糊的陽光。

床上,兩人氣息濃郁黏膩。

妮翁方甦醒,即看見酷拉皮卡套上襯衣,在枕邊輕撫她細柔的髮縷。問道早安,他旋即掏出稀珍物品。

起初,她以為是他在珠寶店買下的首飾。菱狀紅寶石打造的純金項鍊,其亮光跳躍。陪襯的紅水鑽,掩映生姿。

「這是?」

「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

他的掌心輕捧它的清流之美,「從我母族那裡遺留的,有兩個。一個已和菲麗化為塵土。剩下的這個,母親曾說留給我珍視的人。」

妮翁感動凝視,眼眶早打轉清澈的淚珠。

不要變特別。只想跟對方在一起。

這份心意,同樣融入他的意念。
以及恆古風華的傳承。

「等到一切結束…」

她知悉他未說下去的顧慮。然而,哪怕一點,便心滿意足。他理所當然地抬舉首飾,繞到背後為她繫上。她也自然挽起長髮,暴露纖細的後頸。

消匿鎖鏈的指腹離開,他便問,「你快樂嗎?」

「死而無憾。你呢?」妮翁幸福回答。

良久,酷拉皮卡再度愛撫那柳腰,定睛她胸前的鎖骨鏈,重拾充實美麗的笑容,「嗯。」


隱藏在桀驁紅寶石的,
那份堅毅的柔軟,守護生生世世的愛。

今後它定會一同保護他們吧。
他們依然堅信不移。


——至到絕望的原點回歸。

結合後的2001年三月,
妮翁·諾斯拉,不明死亡。享年十九歲。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8-14 22: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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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6-22 23: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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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麗人 ( BE )

LIMBO-
He took her out of his existence. Only to crawl back into her ar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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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聚的一刻,總會忘卻離別。
既使知道後果,依舊渴望再次相遇。

理由,只是深愛著。


他以為身心活在夢境,但公司室內設計擺設,部下的嗓門,牛皮紙的觸感,處處真實。忽然某名手下緊急通報,他的耳畔只剩下嗡鳴。

幾近忘卻”死亡”兩字以後的內容,甚至身邊親信和傭人,如何震驚的臉孔,他謹記得自己默了默,額髮順勢掩蓋電腦螢幕的畫面。

「嗯。」

經過半分鐘,方聽見自己的嗓音抑止鳴聲。拾起的鋼筆殊不知懸於半空。

「沒別的了吧。若沒有,去做你們的事。」

「老、老闆!我們送您…去醫院接大小姐。」

「我還得去賭場勘查。我很忙。」

聲線淡如清淺的墨跡,暈開週遭,與平日回篤妮翁的時候無異。

「這是我的工作。」

他完全沒看出眾人錯愕的表情。


「老闆…不,酷拉皮卡。妮翁小姐在等你。」

這樣的矛盾,一直到旋律的聲音軟性刺探,頓失。他屏住呼吸目光無神,

「您忘了嗎…她說過,只有你能找到她。」


環繞手指的精緻鎖鏈,代替他鳴泣。隱眼下的瞳孔,不自覺摹描炙熱激動的紅光。

十三歲那年,窟盧塔族全滅,他用盡血水拔草筢土,處理長蛆的軀體、埋葬同胞。以淚洗面,發誓復仇。當菲麗香消玉殞,再度承受逝去親人,他依舊告訴自己堅強,承受悲慟。而今聽見她的死訊,腦海平白無故浮現另個念頭:

為什麼復仇和得到幸福,不是相等的事情?


最終,旋律濕潤的啜泣聲奪取他的理智。

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注定要等待的時間裡,她相信你會回來。」

他再也不要任何人碰她。


鎮上旅館街,沾染了異常平靜的氣息。皮相黝黑平庸,卻不至於清淺的男性,站在帕里斯通·希爾背後,念著手邊的皮革筆記,彷彿讀教科書。


「黑手黨千金,諾斯拉家族的小姐,被約基薩·沙特卡克這名記者挾持。」

他衣著普遍的條紋黑西裝,正與帕里斯通一襲格紋蔚藍西裝,突顯官位差距。縱然對方去年年底,辭退獵人協會會長一職、退出十二支,地位始終屹立不搖。

身為昔日秘書的他,念出死因之際,帕里斯通雲手,暗示息音。昏暗旅館的窗格,展示外頭肅穆的告別式。他頗不習慣地閉眼,直到清爽尖拔的嗓音敞開。

「這可真遺憾!如果能認識諾斯拉小姐,獻花鐵定是必然的。」

帕里斯通揚起嘴角再拉上窗廉,忽略街上參與葬禮的成員,抬頭注意的餘光。

「約基薩的控告,您作何處理呢?」昔日秘書闔上筆記,「行刑前,他不停說自己被設計去見妮翁·諾斯拉,導致憾事發生。他堅稱自己並非改革派奸細…還說是您透露假消息…」

「他認為是我說,綁票他兒子的人可能是黑道份子,誤導他去見諾斯拉小姐吧!」

他朝帕里斯通點頭,「他反射性認定,自己曾調查諾斯拉小姐非法買進人體器官,就為了撰稿寫下黑道傳記。他認定對方可能會報復。」

「然後,他發現我察覺到這點,才誤導他去找諾斯拉小姐!」帕里斯通定睛看向沈默的秘書,笑得越發張揚。

「真是的,我哪能精算到這種地步呢?我怎麼可能,將綁票案跟諾斯拉家族牽扯在一起。」他攤了攤手,遺憾似得搖頭,「再說,我又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他可是我的支持者。我為何還讓他隔天,跑來對我動手呢?」

「…法官已判處他十年以上的徒刑。」秘書繼續交代結果,灰色瞳仁小心翼翼別開,「今後,就算復出作回記者,恐怕也很難追求真相了。」

語句微妙側重的重點,令帕里斯通緘默。秘書亦發現他眉宇間,寬容與陰騭瞬息轉換。即便他仍是笑著。

「呵呵。你以為約基薩這人,很特別嗎?」

若是平常人,的確無法將風馬不相及的兩件事湊在一起。例如金·富利士的兒子——小傑的病情,和獵人協會選舉的動向。約基薩之子的綁票案和凡斯·保羅二世的洗錢醜聞。

但他是帕里斯通·希爾。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

他暗忖,眼神幽幽掠過原木桌面的資料,裡面詳細記載從東果陀境內,摘取未孵化的嵌合蟻卵的數量和品質。而他等等便要將這份報告和釋放的密報,銷毀殆盡。

「他將所有怪罪到我身上,甚至說我收到的威脅信是自導自演。怎麼都到最後,他還想著追求真相呢!」

倏地,帕里斯通的笑聲令他回過神,頭轉來的面容裡,兩道月彎眸底,延展究極的詭異感。無形對約基薩·沙特卡特的人生哲學,做出回應。

「追求真相,只不過是記者的自滿罷了。」



穩重樸素的黑裝排成列,因生意來往的其他黑手黨,皆陸續參加喪禮。整個過程蠻不冗長,倒匆匆聽多許多八卦。好比妮翁·諾斯拉的死因,與失去占卜能力有關;萊特·諾斯拉聽聞愛女死訊,打算復出等等。

謠言不管多荒謬無趣,對旁觀者來說,他人的生活永遠是他人的事。真正擁抱市井民情以及實料的,只有自己人。


除了下葬,告別儀式幾乎圓滿落幕。送走所有黑道大佬後,綠蔭下的芭蕉抬起頭,遠觀四周,旋律則垂下眼睫。

「所以那小子?」

「留在主宅的傭人剛傳訊息。他沒離開。」

「…他不會有問題。」

旋律剛收回手機,已經聽到芭蕉長嘆,跨步迎到黑亮的棺木前,「如果到時候他還是那樣子,我說什麼都會用俳句,讓他接受。」

「…我和亞里莎再回去試試吧…」

他即將打開棺木,旋律率先做了行動,而芭蕉知道她的嘗試意旨說服。同時,亞里莎也站到旋律身旁,兩身影隱沒在時光蹤跡。

棺蓋全然敞開的剎那,裡面空無一人。



正如交往後,她說的那樣。

她根本離不開他。他竟也不能了。

晦暗隔間,他在手撐上身的狀態下昏睡,再次驚醒。緩緩升起額前碎髮,凹陷眼窩撐開,入眼的即是真空的床艙。與氣艙明亮的光線相對照,壁垣宛如棄置已久的遺跡,孤寂且空虛。

床艙內,可疑紅潤依存雙頰,纖細脖頸由他母族的鎖骨鍊,點綴風情。軀體因保存技術完好如初,使他得以繞過議論跟世人眼光,繼續陪伴她。度過無數廉價的光陰。

這不是夢。

與公司下屬的對話,從葬儀社奪過永久沉睡的少女,讓她端正躺在真空床,一切所知所感,都是真實的。

好幾次,他甚至感知門外,旋律與亞里莎傳話,試圖穿透他的內心。他們的言語猶如清澈海浪,能夠安撫人心。卻同時,擁有侵蝕沙堡的力量。

往往崩壞一個,便鼓勵人們相信永恆,
建築下一個。

和妮翁在一起的時光,
他獲得短暫的幸福。他是快樂的。

然而,為了得到想要的,而必須犧牲非常重要的東西。這樣的人無法得到幸福。當立誓要復仇和失去尊嚴,他在往後的日子才意識到這點。

所以幸福和復仇,才無法相等吧。

「我也曾失去這一生的摯愛,所以請酷拉皮卡先生,不要勉強自己。」

今日亦是如此。
可亞里莎感同身受的真切,讓他只想逃離。




翌日,他再次從不舒適的坐姿,昏厥又清醒。寸步不離期間,隔間門外響起其他模糊的人聲。

「我本想通知雷歐力。想不到你竟然先來。」

「沒什麼。恰好我在附近。或許這不是湊巧。」

「…事情結束後,我會去買鎮上全部的巧克力球給你。」

「蛤?」

對方未對獎勵驚喜,沉吟半晌,「…等酷拉皮卡真正恢復,找回所有火紅眼再說吧。」

旋律訝異他一派輕鬆回應,眼眶酸楚,「不過,我還是覺得現在比較好。」她沒注意他看過來的神情。

「只要酷拉皮卡肯振作,巧克力球甚至一切能買的東西,都還不夠啊。」

雙方陷入沈默,旋律最終說,「謝謝你。」

聞言,他的神色刷上幾分平靜,留下瀟灑背影,「這是最後一次。」

「畢竟同伴之間,不需要道謝。」


門被重啟,燈光伺探的程度依舊微弱。跟旋律談話的那個人,正步步朝酷拉皮卡走來。理所當然,後者什麼都沒能反應。

「聽說你關在這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筆直的目光毫無猶豫,「我是帶著阿路加旅行,剛好經過這裡。喔對了,阿路加是我弟弟。」


平慣穿著的兩件式上衣近來縮水,暗示年歲身軀的增長。柔軟的銀髮與面容,經過休息時間的梳洗,明亮乾淨。難法想像半年前,他還滿身污泥,在NGL和東果陀共和國,進行嚴峻的討伐戰鬥。雖然過程辛澀,奇犽·揍敵客知道一路來,他領悟什麼。份量其珍貴到,不包含摘除伊爾謎…他們在他腦袋插入的念針。

「你恐怕不會好奇。」奇犽闔上勾魂的桃花眼,闡述著恍如雲煙的往事,「沒錯,我沒有再跟小傑繼續旅行了。」

酷拉皮卡依舊未回頭,奇犽則默作是他傾聽的允諾。於是他逐一陳述從友克鑫分別後,與小傑遭遇的故事。他習慣保留,阿路加的存在讓他選擇性略過,小傑曾命在旦夕,他召喚拿尼加的事。其餘的,奇犽嘗試鉅細靡遺,面對和小傑爭吵的部分,他坦承過去是最輸不起的人。老為小傑的真情流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好小傑。

所以當真正被小傑推開,他終於意識到以前的付出,引導小傑對他的傷害。

「我當時真的氣壞了。只不過也想通了。我跟小傑,誰都沒有錯。」

「但如果時光會重來,知道注定要離開彼此身邊,我還是會找小傑跟他相遇。」

被幻影旅團活捉,試圖擋住信長的刀,讓小傑脫困;犧牲雙手也要幫他打倒磊札的時候;愛的渴望讓他把他和小傑,形容作光和影。總將自己列歸在這段關係中,最低的位置。只是這麼做並非為小傑著想。於是他想通了,他的離開不是怕會對他見死不救,是更在乎小傑、成全他,才必須離開。

淌落沒有這些經歷,連了解同伴的感覺都沒有,恐怕現在站在這裡,也會不知道該跟酷拉皮卡,說些什麼。

「我先說好!我可不是什麼思春期的少年,以後別拿這個來取笑我!所以」

奇犽張著虎牙,滿臉爬滿害臊,悠悠往前,清晰看見真空氣艙內,少女美麗的容貌。他不認識妮翁·諾斯拉,但心中仍由不得暗歎,她簡直真像睡覺了。似乎下一秒,她就會起身向他們微笑。當餘光落至酷拉皮卡的神態,眼神訝然後垂下,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


「…所以,好好道別吧。」

畢竟這是最後一次。

若有似無的勸說,打開秘密迴廊。


“歡迎回來,酷拉皮卡!”

猛地,他想起回來的時刻,她站在玄關中央。

“喜歡。酷拉皮卡,好愛你。”

夜晚臥房裡,她每每依偎在他的胸膛,陪他一起入睡。


“我會等的。等到酷拉皮卡把所有事情處理完。”


不見斷的過往片段席捲。三天三夜,沒有休止的精神,從未留下的一滴淚,終至崩塌。

奇犽沒有久待,僅留下一道門縫。此後,通廊時不時傳出悲慟的哭聲。有人心照不宣繞道而行,也有親信待命,等待真正的指令。

第四個夜晚飛逝,酷拉皮卡出了隔間。他用僅存的精力向林聲交代些事,快速洗把臉。

清晨,他觀看她最後一眼,讓人關上棺木。既沒有留淚、沒有觸碰她可愛的臉龐。只有呆楞地凝望她被載上車,腦內空白。

儘管知道結局,只要是想要的,
就不會輕言放棄。所以才會想再相見。

只是,他依然無法原諒。



「這是什麼?」

某日下午,林聲遞給他一張密密麻麻的文稿。他深鎖著眉頭,一臉責問。

「申請調查書…我想您或許,會想調查大小姐的死,所以…!」

日子依舊持續著,他仍為火紅眼四處奔波,對付人皮禽獸的手段漸漸如火純青。他並未像眾人所想,淪落嗜血瘋狂的怪物,卻也未能堅強到強顏歡笑,甚至做回獵人試驗時,將獵人視作初衷的自己。林聲提起是否向警方申請,調查妮翁的死因。他的雙目立刻流轉血腥色澤,直接在林聲面前奪過調查申請書。

當他憤怒地點燃打火機,將之燃燒殆盡。林聲震驚之餘,低頭退下,再也沒提過調查一事。

類似狀況不只一次。


「今天是諾斯拉家族紀念日,老闆。」

某位部屬無心提起追思節日,酷拉皮卡垂首,停下翻閱資料夾的動作。

「我是想,為死去的成員獻花。如果老闆現身,妮翁小姐肯定也會很高…啊!老闆!」

未完,酷拉皮卡直接朝他丟玻璃杯,儘管對方湊巧躲開,滿地的破璃碎片,與那雙紅眼睛的注視,眾人倍感惶恐。

此後,但凡屬下提議去墓前見妮翁,他會下意識怒瞪,再激烈點,會如追思節日那樣,往對方身上砸東西。

「以後別再老闆面前提起妮翁·諾斯拉。」

「唉?老闆跟妮翁小姐,有什麼深仇大恨?」

「總之,別問了!當心吃不完兜著走。」

零碎的傳聞五花八門,卻像膽小的鼠竄,於他看不見聽不見的地方不逕而走。

如果他和她能再次相遇,
又會是什麼時候?

其實她是希望他能在她走後,活下去吧!

怒火每次鑽進澄澈的藍眼珠,即綻放火紅眼,急速奪取他的生命。妮翁·諾斯拉,著實成為禁忌之名,而他開始對世事漠不關心。與旋律、芭蕉交談的次數,寥寥可數。


「老闆人在地下室。但他心裡有事,所以心情很差,請盡可能不要刺激他。」

「我是獵人協會的米才伊史多姆…你應該在找死去同胞的火紅眼吧。」

「從現在起,你必須謹慎選擇自己的每句措辭。這絕不是你們這些局外人能踏足的領域。」

這天,他如平常出入地下室。聽見外頭叫囂的部下。貌似與人起爭執。未料,他和林聲調查多月,始終一無所獲的線索,亦如天上拋下來,改變他週遭某部分。


「我們已找到在暗網上傳火紅眼影片的持有者。持有者是卡金第四王子,傑利多尼希·回鍋肉。」


只要攸關同胞的眼睛,他都要不擇手段。除了火紅眼,已沒有什麼契機,能夠激發他的情緒。

不願承認悲傷,只是停留在原地。


答應米才伊史的要求,他開始著手進行前往暗黑大陸的準備。約好前往獵人協會中心的時間,米才直視他恢復原色的眼堵。回頭提醒。

「一旦乘上前往大陸的船,沒人百分百保證能夠活著回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告訴你這趟旅程的危險。」

他梗了梗,細嚼其意,擠兌出對方意料之外的神色,「謝謝你告訴我。」

他笑了。笑容如清澈流河的靜美。米才伊史多姆有一瞬,欲言又止。他則渾然不知自己是如何看待。



數日後,卡金帝國的網站開始招募保鑣。旋律、芭蕉,試驗同期的忍者半藏,以及自己的師父全加入雇用群。

他本打算邀請奇犽,遭到對方拒絕。

「我倒有個不錯的人選。如果是她的話,我想更符合你所要的條件吧。」電話那頭的奇犽,眺望飛行船的蒼穹,旋即擺露罕見的菜色,「不過依你的個性,恐怕會跟比司吉起衝突吧!跟她相處有技巧,我雖然知道,但是覺得很噁心。要是你能做的話,就試試看吧。雖然真的很噁心…」

數不清的”噁心”兩字,差點讓他苦笑不得。當他無言聽完所謂的訣竅,電話中的奇犽緘默須臾,突然出聲。

「你心意已決嗎?」

酷拉皮卡一時沒回應,以為奇犽是針對雇用比司吉與否。

「你真的打算去暗黑大陸?」

「……」

「算了,也不是才剛認識你而已。」他聳聳肩,必然知道這是白問。何況此事又牽扯到火紅眼,「不過雷歐力應該也會去吧!」

「是啊。他正朝著當醫生這條路努力。」酷拉皮卡低笑附和,聲音分外柔和,「有他在,我才覺得輕鬆些。」

奇犽眯起眼兒適應烈陽,若有所思。

「還真羨慕啊!」

「嗯?」

「無論什麼時候,雷歐力一定不會放著你不管。話說,你們是同部門嗎?」

「這次我跟他的任務不同。」

「所以雷歐力在身邊,你會好些是嗎?」

「只要他不要再說怕生之類的話。」

「真的嗎?」

「你想說什麼?」

「真的是有他在,你覺得輕鬆?」

一席問話,酷拉皮卡選擇二次不語。經過上次的見面,奇犽正逐漸理解他的處境。兩人不約而同沉默,驗證他們曾擁有的體悟。至終,他沒有回答,匆匆掛掉電話。


「我不在的兩個月,這裡就麻煩你了,林聲。」

「是。」

前往暗黑大陸的倒數計時,已剩一個月。他終究決定留名左右手,看管環繞火紅眼的地下室。明明再也沒有人,迎接他的歸來,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卻在請託對方時,壓抑的情緒多了釋放的管道。

「老闆。」林聲趁他思緒飄乎,喊道,「我知道這麼說,您肯定會生氣。但出發前…」

他的語氣猶豫得令人好奇,酷拉皮卡回首。

「出發前,您是否見一見妮翁小姐?」


那一切催毀他,無法得到幸福的,驅使他步步走向失控,卻又代表他曾擁有的美好可貴,如今,揭穿了他至所以答應前往暗黑大陸的隱因。並感受火紅眼,在生命來回穿插,並何等閃爍虛幻。

這次,他再也沒有因為誰提起她,
感到憤恨。

回顧種種,他朝米才伊史多姆揚起的笑容,躲避奇犽於電話中的質問。抵達卡金王室指定的面試地點之際,他禁不住這份平靜的感覺。

他釋懷了。他的確,朝著釋懷的心境前行。哪怕這個原因多破爛不堪。


「愚蠢的我,出生貧瘠。當時的我夢想得到的,就是富足高貴的奢侈生活。可是當我得知,即將面對的命運。心底湧出的,是無盡的悔恨。」

當得知自己的雇主是奧伊特王妃與第十四王子,他從震驚之餘,了然命運的齒輪,擁有著輪迴之力,唯有超越當時的處境,才能真正找回歸屬。

一度貪婪的奧伊特王妃如此,妮翁也是如此。

這是他首次,學習什麼是放手。

只不過,放手的,
是對妮翁的恨。

而促使他放手的,卻也說對她的愛。


「你願意,抱一抱我的女兒嗎?」


黑手黨千金…

他開始描繪菲麗的模樣,漸漸地,其他人影亦跟著清晰。

補習班講師、律師、音樂家、投資家、牧師、醫生、詐欺犯…還有教宗。

每當利用威脅、欺騙、金錢交易奪回同胞的眼睛,他的內心就想缺少什麼。

而這一切即將結束。
他將展開新旅程。

他曾幾度認為,沒有人能迎接他,一無所有。

現在,充實他手掌的現在,
是愛與貪婪結合的生命。

他會保護她。就像昔日保護那名少女一樣。嗣後,他無需去寂靜的墓園。這些他不去深思,故意曖昧敷衍的問題,將不再令他不安,也不再害怕失去。

只要衝向生死未卜的旅程,
他想,他知道能往何處。

或許在那,他們能再次相遇。


嬰兒乍醒,向他伸出稚嫩的小手,
他釋然得回握她,輕盈的眼睫,如羽翼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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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7-1 00: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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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7-1 00: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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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雖然人不多,依舊感謝大家觀看
這裡有兩件事要說,

1. 經過一些思考,我打算分兩個結局,上次的 #永恆麗人視為BE,我將會在更一個HE,因為我還有一些感悟想寫進去。這次也把封面改過,當作真正的結尾

2. 另外,我還寫第二個獵人同人贈文—【獵人】雷與月|Thunder and Moon,有興趣可點入,或是稻子版獵人查詢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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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7-23 22:4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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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I (HE)

前往暗黑大陸前,
他和妮翁·諾斯拉達成共識。

那是個初春時節,繁花爭相斗妍。

妮翁照常在主宅門口,爲上班的他送行,當問起她今天的行程,發現她說見朋友的模樣,格外心虛。那游移不定的眼神記憶猶新,導致他於距離公司不到一半的路程,強烈的直覺與危機意識,要求司機折回主宅。

執意跟隨妮翁下,不出所料,遭遇某名”朋友”行刺妮翁。所幸他與身邊保標眼明手快,一夕間制伏那個跟妮翁接觸過的記者。

雖然處理行刺者是當務之急,可確認妮翁毫髮無傷,他一路上隻字不語,周遭冷硬的氣場使旁人紛紛退下。妮翁則像沒有戒備的小貓,就這麼被酷拉皮卡拎回主臥室。

「亞、亞里莎呢?」妮翁坐在床邊,膽怯看著站在前面的酷拉皮卡。

「她和旋律願意接受處罰。」

「錯的不是他們!應該是我」

「他們承認判斷錯誤,才會讓你陷入危險。」

「是我拜託他們這麼做的!」

酷拉皮卡深望她的眼神,透露更多不悅。妮翁自知她的回應不對,雙眼乾巴巴地接納四周沈默。

「我只是…只是不想讓你操心,所以選擇隱瞞。因為我覺得應該沒什麼…也沒想到會這樣子…」

「你讓記者採訪你,甚至透露教宗的陋習。這麼大的情況,不可能永遠安然無事。」

「但是沒辦法什麼都不做啊!我知道是我的錯,但不管怎樣,人不都已經抓到了嘛!」

「事情沒你想得簡單!」

酷拉皮卡微敞音量,妮翁心驚。

「對方究竟有什麼目的,牽扯到什麼複雜的事,如果考量到念能力,都不排除亞里莎或旋律,有被利用的可能性。這代表隨時都有危險。你也清楚我們不是普通人,而是黑手黨!」

話音剛落,他才看見她無措的臉龐,沾染淚珠。愕然下,他停止責難。雙方間再響起寂靜,妮翁形似委屈,身子轉過去。酷拉皮卡見狀,離接近她的位置坐下。

「調查結束…亞里莎他們會回來。」他決定緩和態度,聲調轉變,「抱歉。剛剛是我太激動,嚇壞你了。」

觸碰她的臂膀俄頃,對方甩開。他二次喊名,靠得更近,她乾脆把自身埋入床被裡。

「…我得去工作,會不在幾天。暫時別出門。」

恍若無力解釋,他涼涼得交代。開啟門瞬間,盯著她緊抓被單的指尖泛白,無聲離開。


亦如行程交錯的幾天,他們就冷戰了幾天。他看不懂妮翁糾結的問題,頓爾感到疲倦。

於此之外,暗網中的火紅眼影片,搜尋半年一無所獲。而行刺妮翁的記者,居然在他們得到行刺動機,並送去獄所時,遭遇襲擊而亡。不合常理的問題持續累積,他的思緒越來越複雜。

等到他回神,了解自己又陷入獨自背負的誤區。


傍晚回宅,原要回自己房間的步伐,不自覺前往妮翁的臥室。踏進溫暖的夜晚,那裡果然點一盞床燈。

自從兩人交往,每當他晚歸,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妮翁會在睡前開著它,避免他摸黑洗漱。柔黃的燈光照映藍瞳和粉色髮縷,似乎要把萬物的美,襯托得無微不致。

整理過,他熄燈,直接由後環住她的柳腰。妮翁也不再像冷戰時期般抗拒,自動縮進酷拉皮卡的懷裡。沾濕氣的鼻音,微微哭道。


「你的領帶跟襯衫,我放衣櫃第三個抽屜,記得拿去換。」她撒嬌蹭著胸口。
「嗯。謝謝妳。」他鬆動唇角,微微揚起,「別哭了。」

勻淡香氣、軟綿的觸感、曖昧光暈,
每個細節都是回家的感覺。


經過多日疏離,他們終究放軟姿態。對望未久,兩人情不自禁吻上唇,相抵額頭,放縱思念行馳。忽略細微末節,月夜纏綿。


翌日,他們一如往常親密,再也沒提過那天行刺的事。正確點說,兩人獨處時,妮翁純淨的笑容依舊,話卻變少了。

他亦選擇暫不提心中的瓶頸。

雙方都刻意迴避這份分歧,那個使人矛盾的尖刺。只為了安靜平淡過下去。但每當壓縮深入交談,化為親密之歡後,這種平衡微妙得不真實。


直到有天,米才伊史多姆到來。

「你是局外人,我們只能告訴你這些。從現在開始,請您慎重考慮後,再回答問題。」

想要奪回火紅眼,他就必須加入十二支。他需要前往暗黑大陸,與對方進行交涉,在船上執行兩個月的任務。看似擁有轉機,卻將他們關係上,絕口不提的問題浮現檯面。

「兩個月嗎…」

米才離開本部,酷拉皮卡捕捉林聲若有所思。

「我會做重要事項處理,在出發前讓你們備好。」

林聲的目光錯也不錯落向他,他輕嘆。

「你有話想說?」

林聲默然半晌。

「您打算什麼時候通知妮翁小姐?」

「…在我找她談之前,都不要動作。」

林聲遵命之後,便是長時間的待命。他本來以為,暗網中的危機能像其他案件一樣,迎刃而解。怎料是他低估了。


這次的行動太危險。

光是暗黑大陸上的五大災難,足以讓許多獵人們為之卻步。諷刺的是,面對第四王子將影片中,被鋸頭的”他”無法安息,自然無法坐視不管。

必須抱著隨時喪命的心理準備。

這樣的他,沒可能有餘力顧及她的安全。

萬一他死了…

這般忖想,心開始絞痛起來。

他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告訴妮翁。於是一拖再拖。豈料,他所認為的慎重思考躍至他們面前。

有妮翁陪伴的夜晚,月光斜照進主臥的天鵝絨沙發。他的煩惱昇華成眉宇間的陰翦,僅僅坐在沙發,都讓對方感應到情緒的不正常。


「你怎麼了,酷拉皮卡!」妮翁蹲下身、掌心包覆他的膝蓋,「告訴我吧!我想幫你!」

如此急切的嗓音,引爆長久以來壓抑的問題。妮翁的狐疑忽然被揉進他強硬的擁抱,酷拉皮卡脫口而出。

「酷拉皮卡?」

「再過不久,我就要離開了。」

妮翁的瞳仁緊縮。所有空氣塵埃漂浮成凝滯的狀態,宛如傾聽者。諦聽他陳述前往暗黑大陸的目的,事發經過。字字珠璣不費解,但一句句包含深沉煩憂。他看不見妮翁作何表情,又必須加重最後,做出的殘忍決定。

「這趟旅程,我不可能帶上妳。也隨時都會死。」

“不要!我也要跟酷拉皮卡一起去!”

“笨蛋!我會一直等你回來!”

一旦妮翁說了令他動搖的話,他深怕自己真的會拋下所有。因為不想失去她、丟下她,甚至害怕聽見哭泣。

「酷拉皮卡,你果然沒有騙我。」

只不過這一切預設,都在妮翁平靜的呼喊下暫停。儘管彼此皆維持互擁的姿勢,惆悵的暖流傳遍體內。

「以前爸爸每次說要留下,都無聲無息離開了。最後還騙我,害你差點背負罪孽活下去,所以我不原諒他。但是酷拉皮卡,你不一樣。」她巧妙鬆脫擁抱,與他四目相交,含笑噙淚。

「我只要…像這樣跟酷拉皮卡,一起看書、一起吃意大利麵,分享每天生活就足夠了。知道你的心裡有我,我也沒有遺憾。畢竟你也知道嘛!貪心過頭會有遭難。我已經嚐過一次了,就算還是手賤去買名牌,也知道要適可而止,就會像爸爸一樣。」

從她混亂的話語,酷拉皮卡看出這份真誠。她果然也預料到了。並且始終等待,做好準備。

「謝謝你。」

哪怕月亮傾瀉再多明媚浪漫,永遠比不上單純相擁入睡的心情。不光妮翁,他的眼眶同樣爬滿斷了線的水珠。他像個孩子投入她的懷中,妮翁則如大海之母,指腹包覆酷拉皮卡的金髮,溫柔接納他的固執和決心。


經過徹夜長談,
他們默契得持續相愛的過程。

現實生活的難題不復存在,妮翁依然挑選書籍,開心聆聽他授予的知識,他也會在回來時,陪她逛附近的花園,假日帶她去想去的地方。

情侶間牽手、互蹭鼻尖,在房間內共舞或共浴,乾燥時節為對方塗抹護手霜,成為所剩無多的幸福。直到他必須提前一個月,出發到市區準備的當天凌晨。


熹微晨光,努力穿透霧靄。諾斯拉主宅前面,幾位保鑣和傭人,並齊站立。儘管暫時送行,每個人投射出的敬重蠻不馬虎。

「你的行李?」

他抬起略輕的行李袋,「嗯,這些就夠了。」

「咦?太少了啦!總該帶一些吃的吧!」

「這些都能在當地買,不用擔心。」

聽她遂叼念,他放鬆表情摩挲粉色髮絲。微涼氣溫包裹靜謐,隨扈們識場合地退下。離啟程的時間越近,你來我往的字句越少。

黑色轎車門一敞,妮翁同他坐上後車座,默然不語,笑顏盡失。

為了營造獨處氣氛,司機拉下帽緣願作隱形人後,各自不再忍耐,深望牽動心魄的泉眸,鎖住對方的腰際、脖頸,悲從中來。

以”忘我”也再所不惜的心緒,他們盡情深吻。

記住每一次吮吻帶來的悸動。
這股與甜蜜的迴響,不太相稱的愛戀。


唇瓣一分別,妮翁灑淚衝出車。酷拉皮卡哽咽之餘,隱約晃過她奔向亞里莎的身影。

無論芭蕉或旋律上車時,他重拾禁慾的臉龐;多少隨從看盡妮翁痛哭的淚滴。隨著車發動行駛,他們皆告誡自己不能回頭。

認識兩年,交往一年。
他和妮翁·諾斯拉,結束了。


明明是雙方共識的結果,海水漂來的氣味暗示他即將踏上船的前一晚,無法與妮翁一起生活的感覺,特別致命。

她是他清早起床的第一念頭。
也是睡前的最後一個。

童年創傷塗抹各自內心,造成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孤獨,這些痛苦都在遇到彼此,才有傾訴方式。

“我反而對他做了更過分的事。他沒讓我占卜過,卻也沒有在這個世界獲得安慰。”

“我不要酷拉皮卡的任何東西。”

在追討火紅眼的冰冷日子,他幾乎厭倦,亦認清某些禽獸,即使給予致命打擊,仍不會有絲毫悔意。他們的致歉與悔意,頂多是”自己的惡習被抓到”的後悔,以及”他認為大家希望看到”的道歉。

妮翁即是他曾經痛恨的對象,竟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位,他成功傳遞痛苦,聆聽而有感受的人。所以他能夠感受到這之中的差異——面對滅族的仇人,更是如此。


度過王位繼承戰帶來的重重危機,確保奧伊特王妃和王子逃脫險境後,他遇到庫洛洛。

旅團成員只剩下他一人。始料未及。

極富戲劇性的是,庫洛洛生冷地望向他,無話可說。而身旁擺多具從第四王子偷來的火紅眼,說明了全部。

無論他表達痛苦,怎麼報復。

庫洛洛始終知道他的弱點。
所以能享受跟他歸於盡的片刻。


「我說過,今後的戰鬥,我都不會再挑選對手和場地了喔,庫洛洛♣️ 喔呀,你不是那種會為了同伴,而哭泣的人吧♦️」

若不是西索即時趕到——提著另一位團員的頭顱,嘴角擒笑著說。他恐怕不會見識到庫洛洛,表達極端憎恨的表情。庫洛洛的意識在旅團成員被殲滅後,形同枯萎花朵。西索一句句擊中要害,發揮世界上一物剋一物的真理。但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沒有獲得折磨對方的痛快。

即使給予致命打擊,仍不會有絲毫悔意。

當西索詢問他打算如何做,
他想通了自己的救贖,不可能在庫洛洛適用。


回答西索之後,對方微愣半晌,大笑兩三回。用伸縮自如的愛將他丟進了救生艇。

「我不想有人妨礙我的戰鬥♠️所以,你好好過日子吧。」

「然後記得,你跟我們不一樣。♥️」

今想彼時,西索那意味深長的話,讓他不由自主懷疑是否跟他的想法一致。只不過他還能得到解答,西索拋下頭顱與庫洛洛衝向彼此,成為他意識上最後的畫面。



水紋激起陣陣漣漪,半藍半黑的深水處,他彷彿看見銀製鎖鏈,安詳躺進底部。他無法形容自己的身軀怎麼和意境融為一體,唯有視覺能夠解釋,他正在被帶入某種意識。場景漸層般轉換,他看見她,以及他自己。

床上春光旑旎。

眼前他自己將手掌,從女人的絲絨睡衣內拉出,紳士地爲她覆蓋被敞開的衣襟,避免再迷醉於純慾。他平整凌亂的呼吸後,粉髮少女也在一波波快感,漸漸恢復意識,閉合因歡愉而輕咬自己指節的柔唇。


「喜歡你…酷拉皮卡,好愛你…」


良宵結束,意境中的妮翁依偎在他的胸膛,表達愛意。回應她的,是他自己一抹滿足淺笑,朝她頭頂上的親吻、強烈擁抱。隨後她將他摟腰的手帶離,突兀移往她的小腹。

所有美好映入眼簾,他卻不明為何,心生酸楚。他打算呼喊眼前的她,白光乍現,光輝奪取他的五感,短暫被寬恕的罪孽拖行他回到千千萬萬的真實。

眼睫顫抖,自然而然睜開。他仍沒意識到周遭環境的不同,直到耳畔邊傳來喜極而泣的聲音。

「酷拉皮卡!太好了!酷拉皮卡醒啦!」

好大的嗓門。

知覺清醒,他第一直覺那是雷歐力,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他的心音也恢復了。真不可思議。」

緊接著旋律也到場。他不能聽清楚她的述說,但他確定她在意味著什麼。

他發現自己躺在某處市立醫院的特別病房,房門忽然開啟,仰睡的姿勢下,他隱約瞧見一頭銀髮的少年,雙手插口袋杵在牆邊,身旁還有一個他從未看過的”小女生”,猶如瀑布的黑髮幾乎蓋過背影,身高小了奇犽一截。

「醫生本來說,可能永遠都不會醒來的。不過那是依照普遍的醫學或念能力知識…反正現在沒問題了。」

奇犽有意帶過,甚至隱瞞拯救的過程,雷歐力蹙眉,半信半疑地指著”他”,「話說,你說他是你弟弟?」

「沒禮貌!我可是”妹妹”,我叫阿路嘉!」

「啊,抱歉抱歉!」

「酷拉皮卡,你能動嗎?」

鬧哄哄的時刻戛止,群眾望向他撐著上半身,餘光裡的感動未餘盡。唯有他面對熟悉又陌生的事物,混亂茫然。


前往暗黑大陸的旅程,終告落幕。在不計其數的失蹤或死亡乘客名單,酷拉皮卡曾是其中之一。直到獵人協會發現卡丁帝國皇室,曾秘密透過V6管道,尋獲一艘被念能力,緊黏住空隙的救生艇。被撈出海面的當下,念能力才解放,於真空中差點窒息的酷拉皮卡,因而獲救。

當時的卡丁帝國,無論醫療或除念的資訊,均不及獵人協會。經百般交涉後,終於將酷拉皮卡交給獵人協會。


過程從啟程說好的兩個月,到暗黑大陸遇到突發狀況,再到他罹難被發現、商討條款,保護他的軀體以及等待他甦醒,足足花費一年半。

「一年半…」

酷拉皮卡重複字眼,緊緊竄住白被單。沒想到時光流逝,自己居然活下來。他有許多疑惑,奇犽則一副老身在在得率先發問,習慣性把兩手彎至蝴蝶骨。

「記得船上發生的事嗎?」

酷拉皮卡抿嘴,顯然遲疑了。

「罹難者過多,所以我不清楚你做什麼…」他繼續補述,「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我不會。」

「西索把我丟進救生艇。」他說,「我…遇到蜘蛛的團長。」

憤怒來得措手不及,他依然想起一些事。最起碼他還記得西索與幻影旅團,戰得不死不休,加上諸多外來因素,船隻陷入危機。

旋律盯著他,手心至於胸口。回想過去,聽見庫洛洛那瘋狂享受死亡的心跳頻率,她心懷恐懼。酷拉皮卡的陳述,亦使她小心翼翼,額冒冷汗。

雷歐力瞥一眼,察覺旋律的異樣。

「所以你復仇了?」她問道。

酷拉皮卡蒼白臉,眯起眼睛再現遲疑。這回旋律打住,吸氣舒緩情緒。同時,轉換話題。

「這一年半,諾斯拉家族基本上由芭蕉和林聲掌管。不過,地下室的火紅眼還在。他們也說,你是諾斯拉家在低潮時,拯救家族的領袖,這點都不會改變。」

她急忙補述,「不同的是,萊特老爺在半年前過世。死於心肌梗塞。」

這話引起酷拉皮卡的注意力。

「妮翁小姐在他死後,搬到老爺的住所。好像真的放下、也原諒老爺。」

說到關鍵的名字,他垂頭眉鎖更深。雷歐力叫了聲奇犽,拐頭示意。出去前尚能聽見奇犽嘟嚷”給我們聽到有什麼關係”,雷歐力則反吐”小孩別問那麼多啦。”


「我在醫院昏睡的期間,有誰來過嗎?」

「小傑、半藏先生,比司吉小姐來過。」

「…妮翁小姐也是吧。」

旋律驚訝之餘,他凝視舉起的右手,「即使昏迷,就連夢境裡,我感覺她一直在。」

沉靜迴盪室內,旋律終開口,「你想見她嗎?」

「妮翁小姐每天都探望你,說會到你清醒為止。」

她注視酷拉皮卡回眸時,不可置信的臉。似乎所有的情緒穿隙時空。帶領他們回到過去。





後記:原本以為HE會很輕鬆,結果是我錯估了…儘管劇情已經擬好,如何將清節連接以及保持閱讀的流暢,變成最嚴重的問題。寫到後來發現勢必爆字,只好分成兩章。part 2不久後也會更新。

如我之前說,HE是以”完全不會出現在漫畫原作”作基底。雖然我確實有參考像嘻哈天王Diddy 的道歉影片,或反社會人格的分析,在這段詮釋庫洛洛,以及西索其實已看透庫洛洛的身分認知問題等等,但真的是看看就好….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7-24 03: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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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7-30 22: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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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意 II (HE)

The Power Of Love -


They're heading for something.Somewhere they've never been. Cause they're ready to learn of the power of love.



「以前,看到酷拉皮卡右手的鎖鏈,總感覺他好厲害。現在才知道…如果他的雙手都被鎖鏈纏繞,關鍵時刻就無法動彈了。」

一年半前的午後,她沒有當下意會,妮翁說這話的意思。她的心音反覆跳動著緩慢的節拍。

既溫柔又惆悵。

失去一個珍視的人,會對另一個人造成什麼樣的遺憾。而當遺憾衝擊著客觀現實,又有多少人能夠摒棄仇恨,執行公平正義或充實地活下去。

對於魔王樂譜奪取朋友性命後,催毀它的決心,不等同於對樂譜的恨——這是她希望酷拉皮卡,可以理解的事。

”鎖鏈”代表某些東西。對酷拉皮卡來說,復仇鎖鏈是種責任,卻不是發自內心的東西;妮翁自交往後,看明白這點,將鑲滿精緻紋路的鎖鏈,視作他身上的重擔。

然而,看明白與實際行動,仍有差距。一向被酷拉皮卡寵溺的妮翁,從什麼時候有了如此深刻的體悟。

「妮翁小姐每天都來探望,說會到你清醒為止。」

嗣後,旋律猜想,酷拉皮卡所不知道的回憶片段裡,妮翁大概就是從那開始。


「我只是想幫忙而去採訪,隱瞞他見記者,也只是希望他專心在工作上的!我、我絕對不是只想被保護,才跟他在一起…我是…我是真的愛酷拉皮卡,才會做這些決定!」

行刺事件後,不見酷拉皮卡的幾天,妮翁強烈抽泣的聲音大過心律。白芒日光盡全力噴射瑰麗線條,裝飾臥房角落,依舊進不了少女的心。當時的她剛經過家族的懲處,多少疲倦於應付,打算默默傾聽直到她哭累為止。

「但是,為什麼他還要生氣!難道對他而言,我是個沒有念能力的弱者,讓他很為難嗎?」

「不是那樣,妮翁小姐。」旋律聞言,自認改不掉當心靈導師的習慣,「酷拉皮卡並沒有怪你。他其實是氣他自己,差點保護不了你。」

妮翁愈加垂頭喪氣,「…果然。如果我能像旋律或菲麗有強大力量,酷拉皮卡就不會把我推開!為什麼我就沒有念能力呢!」

念能力、堅強。

旋律捕捉到妮翁真正糾結的問題,不禁垂下眼。她沒一會兒,輕握住妮翁纖細的手,語重心長。

「的確。擁有念能力、成為實力堅強的夥伴,或許才能跟他站在一塊,甚至同一個世界吧。」

「……」

「但即便是出生入死的夥伴,待在一起一久,就會逐漸習慣世界的腐敗,忘記美好的樣子。就算有念能力,自身尊嚴、目標或道德觀念高過陪伴戀人,也只會被他遠離、造成悲劇,這是我做不到的。」

旋律的尾音,使妮翁想起對方拒絕酷拉皮卡的往事。而她彼時豔羨的表情,恐怕對妮翁來說,亦難以忘懷。

「或許您懷疑”單純的愛是否太輕鬆”,認為念能力代表堅強。但酷拉皮卡直到您發生危險,都沒有將您推開,代表事情不是這樣。只有您能讓酷拉皮卡,想起戰鬥不是為戰鬥本身,而是為了最終的歸屬。」


“我依然會走復仇這條路。妳還願意跟著我嗎?”

興許是妮翁了解酷拉皮卡不會放開她的覺悟,淚水雖然持續滴過下巴,腦袋垂至她們相握的手,她的心律情緒穩定許多。正要離開時,妮翁已經可以心平氣和,將對方的領帶和襯衫折好,收納進衣櫃抽屜,等待他回來。

隔沒兩天,微涼春風吹拂宅內玫瑰花的芬芳,妮翁漂亮的髮梢被打散,害羞遮掩她和酷拉皮卡親吻的模樣。旋律從窗台眺望,會心一笑。

「他們總算和好了。」亞里莎湊身過來,爾雅莞爾拂過一絲落寞,「妮翁小姐要是結婚,大概會寂寞吧。」

旋律聽了,由不得笑出聲,「他們才十九歲而已。路還長著呢。」

亞里莎再次凝視下方說笑的小倆口,「不過如果路長的好處,就是認識到彼此對於對方,都是非常重要的。也沒理由不走到那一步。」

旋律反覆思考這些話,儘管感覺合理,不免引起疑慮。至此,她搖了搖腦袋。

人類大概真的是遇見幸福兩字,
反而覺得不安的生物。

倘若將那兩個人的相遇,換個角度想成是減輕對方的不幸,是否就會好些?或許,這樣就能想像不出,會有什麼拆散他們的理由。

怎麼想都太悲觀了。

恍如將這份思想拋到無垠邊際,旋律總結。萬萬沒想到,酷拉皮卡一次出外勤,妮翁跑來公司。她一屁股入座會客室的皮革沙發,完全無視前方,尚未擦拭乾淨的玻璃桌上佈滿的花生零食,神色凝重。當下她和留守的林聲,預備請酷拉皮卡回公司的動作,都被她制止。

「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

「不,老闆跟平常一」

「不要騙我!是酷拉皮卡要你們瞞著我吧!」妮翁的緊張像是在餵他們吞自白劑,「如果不是火紅眼,他不會每晚都露出那種神情。」

身邊人的情緒只有最親近的人知道。林聲和她曉得妮翁的直覺總能跳過許多真偽,終究為她打開電腦網路。些許時間搜尋人體收藏的暗黑網路,妮翁幾乎沒了過往收藏的懷念,僅剩螢光幕的光、染血火紅眼,毒辣視覺的痛楚。

尤其當她目不轉睛,緊盯螢幕上少年的頭顱,旋律聆聽妮翁躁動且痛苦攪動她的心律。

「以前,看到酷拉皮卡右手的鎖鏈,總感覺他好厲害。現在才知道…如果他的雙手都被鎖鏈纏繞,關鍵時刻就無法動彈了。」

她十指繃緊,扣在含淚的眼袋下,「那是酷拉皮卡重要的朋友。他曾在我們交往不久後,告訴我這件事很重要,但是…」

她哽咽到無法自拔,旋律欲安撫之際,妮翁卻很快抹去眼淚,甚至連心臟跳動,稍有變化。旋律一時不明所以。

「…我會等他坦白。不會讓旋律你們為難。」

說完,她兀自走出公司大門,過快的速度令旋律不安,於是她跟了過去。果不其然,剛踏出戶外,妮翁踏著平底鞋的腳停住,任由粉色紗裙拖地,面目蒼白蹲地。

「您沒事…!」當旋律以為她純粹受太多刺激,渺小的心跳漸漸清晰。由於太過微弱,她一度懷疑是錯覺。

「妮翁小姐,您難不成」

「不可以再讓他猶豫了!」她掙扎著面孔喊道。

而她極力掩飾的態度,使旋律更加確定,妮翁也已經理解自身的情況。

「要是我看到亞里莎,被遭受那種遭遇,一定傷痛欲絕。酷拉皮卡已經…因為朋友無法安息,承受太多。畢竟他又再因為我的關係而猶豫的話…他肯定不會原諒,無法救派羅的自己。」

寂靜須臾,她便冷靜近乎憐惜地攙扶眼前,忍耐支撐的少女。眼神示意其他保鑣,保持能讓她起訴隱私的距離。


「”只有我能保護這個人”,我終於切身體會酷拉皮卡的心情。現在也只有我能保護”他”。也只有我必須振作,讓酷拉皮卡去做他需要做的事…所以不能讓他知道。」

妮翁嘗試含糊,用她們之間能夠理解的言詞,傾訴內心的過程。她一路上沒有插嘴,卻莫名欣慰她的改變。明知這不一定是最正確的作法,將她送到車上後,旋律依然忍不住鼓勵她。

「現在的妮翁小姐,一定沒問題。」

妮翁凝愣,稍有血色的臉換上微笑,「這是因為旋律告訴我什麼是堅強嘛!…謝謝妳。」

明明再忍耐一下,兩人就能在這條漫長的路,通往大家期望的幸福。相結於愛也結束於愛。雙方皆為對方著想的心,終使得這條路無法走完。

然而這都是她,遠望妮翁坐上轎車回府後的事。她閉上眼睛思考著上船前,必須篩選信任的女保鏢陪伴妮翁身邊。


再睜開眼睛時,景色回到市立醫院,微微刺鼻的藥水味,引導面對酷拉皮卡一臉不可置信。她來不及回問一些事,酷拉皮卡毅然決然起身。由於奇犽提供的特殊幫助,他沒有現實中肌肉萎縮、長期插管而導致的副作用,阻礙他的行動,然而一年半下來,未處理的、未發現的蜂擁而至,他免不了衝動行事。

理性上,旋律能體諒他的不易,但她作為女性,需有意阻止這種衝動,「等等!妮翁小姐和你一樣,經過許多考量,才決定這樣做。你去見她,代表什麼你知道嗎?」

被叫的人,停下腳步卻未回首。

「或許蜘蛛團長真的死了…只是如果他還活著,這樣你還選擇她的時候復仇?雷歐力也說,獵人對你而言是高尚的職業,如果這是你的夢想,你還要去見妮翁小姐嗎?」

一旦踏出去,便是他自己的選擇。代表了妮翁已不能心甘情願、隨心所欲跟隨他去尋仇;今後他更不可以拿”他們”的關係,當作是後悔自己,無法隨時作為獵人四處冒險的藉口。

即使如此,他願意嗎。

酷拉皮卡明白,依舊推開了門,正好碰上雷歐力和奇犽站在邊緣,面無表情地望向他。這莫非令他回憶獵人試驗前期,他、小傑和雷歐力遇到的二選一考驗。

當初的他,因看穿那次測驗的含義,選擇緘默。可事實上是他的選擇爲孤獨沉默的,他只有復仇。甚至以為這一生,已經無法再做選擇。

「嗯。我知道。」

現今,這道門再度出現,他確定了他又有選擇的機會,眉眼舒展,笑靨如清風。

「這就是我的心意,是”我們”的決定。」

醫院清脆的腳步聲絕響,酷拉皮卡的身影縮至黑點。

「倒頭來,說不出口吧。」雷歐力撓頭向旋律說。門外的他們又貌似鬆了一口氣,走進病房。

「那麼,妳打算怎麼做?那封信。」

奇犽插口袋提問,遇到旋律啞然,語調有些意興闌珊。

「真是的。為什麼女人總喜歡對重大的事遮遮掩掩,無關緊要的事情則一一報告呀。」

「哥哥!你太粗心了!這!是!女!孩!子!的!心!意!你懂嗎!」

「我知道啦!」

沈浸在不知名人士寄過來的情報,所造成的擔憂。旋律忽視揍敵客兄弟的吵鬧,專注在奇犽口中的那封信

“——有關黑鯨號上,剩餘火紅眼的下落。”

落款的字跡難以辨認,她仍凝視白色信封到出神,直到雷歐力的手覆上她圓潤的手背。彷彿天使的羽翼降臨。

「要不然,讓我來吧。」

儘管對方沾染一些藥用酒精的氣味,旋律從不排斥。這大概是她久久一次,突然依靠某個人。信件交到對方手上的一刻,她莞爾答應。

「會不會寫這封信的是西索啊?」奇犽挑眉。

「呃、怎、怎麼可能!」

「你想想,既然打撈救生艇時封住酷拉皮卡的念都還在,或許也代表西索活著。」

萬一是真的,也很可能庫洛洛存活著。揣懷著忐忑,雷歐力了解剛剛旋律,為何要酷拉皮卡三思。他吞嚥了口水,小心翼翼打開。

再然後,他的瞳孔因震懾而放大。喪失緊繃感。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受、煩躁的心跳聲。

“——致尋找窟盧塔族的遺胞,如果你是為了尋找火紅眼而看著這封信,就代表我的報復成功了。”

雷歐力一字不漏讀信,詭異的寂靜更甚。無論寫信的究竟是不是庫洛洛、蜘蛛成員,是否為第四王子或者窟盧塔族的歧視者,信裡最後,依然沒有透露火紅眼的下落。

「對不起,旋律…我果然也說不出口。」雷歐力面目猙獰,身為醫大生的驕傲亦不復存在,「我…」

未等雷歐力,輪到旋律覆上他的手。隨之,奇犽的手一同參腳。無聲勝有聲,僅僅眼神的交會他們取得共識。他們只想尋求解決的方式。

酷拉皮卡已經做出決定。
若有不滿,作為同伴,他們要一起承擔。

走向沉默道路,病房一角丟入火燒的紙張餘燼。




被丟進救生艇後,那個心由生向的夢境,不完全是虛幻。

「喜歡你。酷拉皮卡…好愛你。」妮翁依偎在他的胸膛,表達愛意後,他們照常說些日常瑣事。

緊接著她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可以當回獵人,你最想做得是什麼?」

酷拉皮卡記得,他僅思考半晌。

「回到窟盧塔族的森林。然後…」爾後思考拉長時間,拖拉至妮翁抬起亮晶晶的眼眸。

對視瞬間,他卸下所有防備,「你要和我一起去故鄉看看嗎?」

意想不到獲得他的邀約,妮翁點頭如搗碎,想也沒想就答應,緊環住他的腰際撒嬌,「酷拉皮卡沒想好的話,我可以加上清單?」

他的眼神滿溢寵溺,化為愛意撫摸她的頭,「什麼?」

「好比說窟盧塔族的語言復興,還有…」她說,語言比上一句更多真誠。

「窟盧塔族的森林,我跟酷拉皮卡一起生活。」


他選擇她的心意,和她是相等的。

“我這一生只會愛酷拉皮卡你一個人!”

但如果他的決定,又是她再一次的等待,
有什麼意義。

掌握轎車方向盤,行使的車依照導航,正通往萊特故所。此時的他換上執勤西裝,盤旋著公事以外的心緒。輪胎停止轉動,他踏出車外。稀微東風往他的頸肩吹拂,舒適的春粉色花瓣,一片落到他耀眼的金髮,墜落。其他則捲起迤邐的圈。

迷人的白木屋風情,藍色代替金色烤漆裝飾鐵掛和陽台,建造精簡的三層建築。儘管稱不上華麗,寧靜氛圍適合種植花草,享受愜意午後。

縱然待在諾斯拉家族長達兩年,他亦只有為了送萊特養老,來過這裡一次。如果少了萊特去世的這層關係,怎麼看都不會是妮翁會喜愛的住宅。

酷拉皮卡正懷疑,木屋轉角的方向時不時傳嬉鬧聲,歡樂氣氛洋溢。他不知不覺踩踏茵綠草坪,半瞇起眼。

透過旋律,他一直知道他的存在,當真正要面對,他也曾疑惑是否有這個自信。

「派羅!跟小傑哥哥玩要穿鞋喔!」

只不過,這是他決定命運要掌握自己手上的時刻。那一時刻對妮翁也是同等意義。承認這段期間自己沒那麼堅強,他想,他們才能變得更加溫柔,理解對方。

偌大如庭院的草坪上,小傑正蹲下身,為一個穿著紅黑條紋T恤的小男孩整理帽子。男孩年齡看來只有一歲,金髮的外表宛如天使,但著實說明這一切如此真實。

陽光形同薄紗穿透小男孩的藍眼珠,愣怔得與他對視,現場圍繞祥和寧靜。小傑自然也看到他,比較昔日開心的表情多了份穩重。

與之對照,他此刻的表情,無法形容是喜是愁。

「妮翁小姐暫時雇用我當這裡的保鑣了。因爲我是酷拉皮卡的夥伴嘛!」

打滾水霧的眸光一轉,他看見同樣被清透薄紗,覆蓋的身影。她就像隨時披婚紗的新娘,無論身在何種身份,並身著白襯衫與牛仔褲,粉透白皙的肌膚、盈潤翠綠的眼,時嬌時軟的嗓音,美麗如夢。撞見他起身,四目相交,妮翁頓時讀懂他的語言,揚起不知是欣慰或釋然的笑。

仿若有悠揚輕音樂,
撫平每個時代的傷痕,幻化成雲煙。

他筆直走著,她以為他會先跟男孩相認。

但他躍過小傑、躍過派羅,直接攬過她的背。

彼此身軀靠攏,臉龐近在咫尺,眼睫收攏。

輕淺一吻,捕捉到了愛。


「我回來了。」酷拉皮卡鬆動嘴,四片唇瓣卻未分離。

「嗯,我知道。」妮翁捧起他的臉,眼角劃過淚,同樣依依不捨,「旅程怎麼樣?」

「有些辛苦,但幸好他們母女平安。」

「…火紅眼呢?聽說幻影旅團也在船上?」

他撐起眼皮,眼神柔和堅毅,「都過去了。」

「妳為了我,選擇隱瞞懷孕…為什麼?」

他的問話沒有任何責難,只有純粹的不解。因為當他在船上搏鬥之時,妮翁想必也在自己的戰場,努力奮鬥。這一想,猶如吃大口冰渣,難以言喻的酸楚灌進心。

然而愛情並非藉口,更不是生活的要挾。

「雖然我想過逃避,也想過裝作若無其事…但是知道自己的情況後,心裡有了充實感,所有害怕跟不安也消失… 儘管知道是自己在任性,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可以堅強起來。」

於是,她答應那時候分手。

除了守候,更多是得到屬於自己的愛與尊重。

妮翁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倘若沒有這一決定,妮翁的脆弱、他的固執總有一天,會讓這份愛成為妥協與委屈。明知如此,他仍冷不防說道。

「可是,讓妳為了我受這種苦,抱」

欲說出”抱歉”兩字,妮翁反用下一個吻打住。這次的略帶濕熱,舌尖有些發麻。

「笨蛋!笨蛋!笨蛋!我才不想聽到道歉。」

沒多久,她放開唇瓣嘟起嘴。俏皮的模樣似乎讓他們回到十七歲,酷拉皮卡詫異,俄而苦笑。

這一刻,他們的心靈真正合而為一。

「謝謝妳。為我做的一切。」他緊貼她的耳窩,屏住氣音。惹來妮翁羞紅臉,怨了幾聲。


「有個問題。」

「嗯?」

「他的眼睛…」

「…你害怕嗎?」

妮翁反問,他下意識往小男孩看去。牙牙學語的童音四起,面貌與酷拉皮卡相仿的嬰孩,竟自己走到他身旁。

「也許害怕…但這次沒問題。」

肥綠嫩芽支解醇美的地香,催彩夕暮點綴酷拉皮卡的金髮,以及菱狀耳墜。搖曳的斑駁樹蔭庇護著他與妮翁,為兩人刻畫雋永的相視。

「去吧。」

妮翁輕喚,酷拉皮卡彎下腰。
在小傑見證下,他和她歡淚俱下。


「歡迎回來,派羅。」


語罷,他溫柔地抱起小生命,接納命運。派羅回望那陌生的臉孔,拉起他的耳墜,樣開笑容。





後記:這篇酷妮的互動比較少,可能跟上一篇一起看會比較有感覺。於是正式完結了!! 之後我會做統整的後記,這次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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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V_Madonna 發表於 2024-8-14 22:0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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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計後記

原本是寫完HE就要統整的。後來出國到瑞士玩,所以忘記XDD 現在就來補這幾天若有空,我也會再把前面的篇章修修。讓句子看起來順些

1.  有關 bad/happy ending

如果最初的BE是為了銜接漫畫原作而做的,HE就是個以「完全不可能出現在獵人正傳漫畫」的結局設定。而如果BE用來表達一個人失去摯愛,內心很難被再拯救的痛苦,HE則是給對”愛情”這個理想作落幕。

因為現實中的愛情往往更複雜。雖然用酷妮同人文寫這類愛情,可能很怪異,甚至還用上懷孕的狗血戲碼,不過它不是一個崇尚”從一而終”的傳統觀念。HE中,妮翁答應分手,當然有參雜她對酷拉皮卡的深愛及信賴。但主要原因在於她對愛情的認識,多了現實考量。放到酷拉皮卡的角度也是一樣。當感情從二元關係進入三元(e.g.菲麗、小孩)了解”成熟的愛”,才能慢慢學會包容和理解。

正如我所說,當初是為了寫出愛情的感悟,不管有沒有人我都會寫。因為我發現自己所謂的”少女心”正逐漸消失…最容易舉的例子就是,回頭看以前追的動漫或戲劇,甚至有朋友上星期推薦我看BL劇(有肉沒肉都有...)、藥師少女的物語(? 我看完…都沒有什麼感覺…. 因此在這種不妙的狀態來臨前,這是給自己的紀念吧!

2. 談談妮翁和酷拉皮卡、菲麗
*強調,這裡談的是二創的酷妮,並非漫畫原作。

首先妮翁·諾斯拉

會當女主,是由於她的”貪婪、任性、天真” 都很符合世俗,甚至可能是你、我,或身邊人會有的個性。妮翁在原作裡,也因為這三樣人格特質,被庫洛洛偷走念能力差點丟了性命。說穿了,她是為她的貪婪,付出代價。最初的她,有點類似電影《Poor things》的女主Bella 人生第一階段——活在”本我”而沒受社會規範及教育的小孩。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傻白甜(? 但她的確可能是許多女性,心中不願去自我投射的人: 一個儘管知道要學習,仍依賴男人(萊特老爸、酷拉皮卡)有些軟弱、漂浮不定,甚至沒有志向的女性。只不過,”貪婪、任性、天真” 它們並非完全的貶義詞,故事裡,正是因爲這些特質,讓酷拉皮卡跟她越走越近。

當初看到漫畫中描寫到,”妮翁即使遇到庫畢複製的火紅眼消失了,她也覺得沒什麼。” 讓我思考妮翁,這個遊歷人間的任性姑娘,在愛情的課題,可能意外豁達(?

於是你可以看見,還沒知道酷拉跟菲麗的關係前,就算痛苦,她直接搬出去不糟蹋自己。知道貝伯特對自己有好感,妮翁會慎重考慮。當發現貝伯特心中仍有菲麗,也直接一腳踹了,不挽回不留戀,不會想著”為什麼喜歡她的,都選擇菲麗”而自怨自異。最後倘若不是酷拉說實情,妮翁恐怕真的會離開,不抱一絲絲”也許酷拉皮卡會為了她而改變”,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吧。

不同年齡層、不同人生經歷,如果再看妮翁這角色,也許就會恍然大悟,什麼是女人的脆弱?什麼是女人的骨氣?我為何選她作女主?酷拉皮卡會被她吸引的原因了….

原創的菲麗•泰勒
倘若妮翁的物慾,是表面、隨處可見的。菲麗的貪婪則較容易被忽略,也可能是人性最不敢承認的。她從一個積極正向,變成貪婪自私的人,這個起點便是運用妮翁的占卜。妮翁占卜的用意是想避免災害。但原作的十老頭、萊特·諾斯拉卻將此用為爭奪權力的工具——自認為可以奪得所有的一切,最終付出了代價,結局眾所週知。

菲麗明顯與他們相同 —— 自以為可以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無論是活命的機會、當家地位。而她偏偏打算不要愛情,卻貪取不屬於自己的男人。所以萬一妮翁跟酷拉散了,搞不好菲麗會自私得說”他們分手與我無關”,然後坐享其成吧。

可怕的是,這樣不想犧牲半毛的貪得無厭,在現實世界中多得可怕。(e.g. 搶得別人的男/女友,婚姻第三者)因此到了死亡的一刻,她確實得到最初想要的地位,並且沒有愛情。

她有很硬的出身背景,跟酷拉皮卡有很深的淵源,別人看來稱羨的背後,卻由於她自身貪婪,沒有愛情的結局,留下了空虛和遺憾。如果看多了視財如命的人類的酷拉皮卡,能夠看出菲麗這種類型的貪婪,或許悲劇就不會產生吧?

最後是酷拉皮卡

大部分人在讀漫畫都發現,獵人試驗篇的他、和友克鑫篇時期,再到暗黑大陸,酷拉每次出現的感覺都不一樣。他的改變是真的很大…. 要成為一名黑道老大,就必須放下良心。酷拉皮卡為了火紅眼,走向了離自身的善良、正直越來越遠的道路,更可怕的是,他自己也深知這一點。這也是很多讀者不太能適應他改變的地方。

因此重看漫畫後,我才在著筆的時候,先交代”酷拉跟旋律在前期有曖昧,後期cp是酷妮”…我認爲,當酷拉皮卡仍處於光明時,他會需要溫和的旋律,為他指引方向和拉住他。但當他真正身處黑暗(黑手黨)的人生階段,他則需要妮翁陪伴他並給予他慰藉。

舉例來說,如同妮翁知道「酷拉皮卡不會為了她,放下仇恨」,文中的酷拉皮卡更是明知道「妮翁的貪婪和任性,無法說改就改」仍選擇愛她的。光從他放她繼續逛街買奢侈品、讓她任性說要帶回亞里莎,就能看端倪。經歷染血革命並成為少主後,他和妮翁幾乎不得不放下,很多少年少女的情緒。

作爲地下老闆,他對待妮翁的缺點自然能包容。可同時,在黑社會、蘿蒂坎發生的種種事情,也培育了他作為上位者需要的冷酷。最能體現的就是最終他對待菲麗的事情上。(盡管多半是菲麗自己捲死)

很多人覺得他不可能會有愛情,我其實不能百分百說他會有愛情,但從心理學的跡象來說,酷拉是生長在一個愛的環境。這導致他面對夥伴和待人處事,他的思考方式依舊是「好的」。就算進入多大的深淵,都還能看見他最真實、善良的一面。他想保護十四王子的樣子,即是例子。那麼庫洛洛一樣叫復仇者,我為什麼不寫他…

原因是庫洛洛本身的核心,並非冷靜、領袖氣質、復仇這些看得見的東西。與西索截然相反,庫洛洛是缺乏自我意識、擁有身份認知問題的虛無主義者,所以我覺得他不太適合我這篇同人文的主題。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8-14 22: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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