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MBO- He took her out of his existence. Only to crawl back into her arms.
[size=16.799999px] 相聚的一刻,總會忘卻離別。
既使知道後果,依舊渴望再次相遇。
理由,只是深愛著。
他以為身心活在夢境,但公司室內設計擺設,部下的嗓門,牛皮紙的觸感,處處真實。忽然某名手下緊急通報,他的耳畔只剩下嗡鳴。
幾近忘卻”死亡”兩字以後的內容,甚至身邊親信和傭人,如何震驚的臉孔,他謹記得自己默了默,額髮順勢掩蓋電腦螢幕的畫面。
「嗯。」
經過半分鐘,方聽見自己的嗓音抑止鳴聲。拾起的鋼筆殊不知懸於半空。
「沒別的了吧。若沒有,去做你們的事。」
「老、老闆!我們送您…去醫院接大小姐。」
「我還得去賭場勘查。我很忙。」
聲線淡如清淺的墨跡,暈開週遭,與平日回篤妮翁的時候無異。
「這是我的工作。」
他完全沒看出眾人錯愕的表情。
「老闆…不,酷拉皮卡。妮翁小姐在等你。」
這樣的矛盾,一直到旋律的聲音軟性刺探,頓失。他屏住呼吸目光無神,
「您忘了嗎…她說過,只有你能找到她。」
環繞手指的精緻鎖鏈,代替他鳴泣。隱眼下的瞳孔,不自覺摹描炙熱激動的紅光。
十三歲那年,窟盧塔族全滅,他用盡血水拔草筢土,處理長蛆的軀體、埋葬同胞。以淚洗面,發誓復仇。當菲麗香消玉殞,再度承受逝去親人,他依舊告訴自己堅強,承受悲慟。而今聽見她的死訊,腦海平白無故浮現另個念頭:
為什麼復仇和得到幸福,不是相等的事情?
最終,旋律濕潤的啜泣聲奪取他的理智。
就此一發不可收拾。
「注定要等待的時間裡,她相信你會回來。」
他再也不要任何人碰她。
鎮上旅館街,沾染了異常平靜的氣息。皮相黝黑平庸,卻不至於清淺的男性,站在帕里斯通·希爾背後,念著手邊的皮革筆記,彷彿讀教科書。
「黑手黨千金,諾斯拉家族的小姐,被約基薩·沙特卡克這名記者挾持。」
他衣著普遍的條紋黑西裝,正與帕里斯通一襲格紋蔚藍西裝,突顯官位差距。縱然對方去年年底,辭退獵人協會會長一職、退出十二支,地位始終屹立不搖。
身為昔日秘書的他,念出死因之際,帕里斯通雲手,暗示息音。昏暗旅館的窗格,展示外頭肅穆的告別式。他頗不習慣地閉眼,直到清爽尖拔的嗓音敞開。
「這可真遺憾!如果能認識諾斯拉小姐,獻花鐵定是必然的。」
帕里斯通揚起嘴角再拉上窗廉,忽略街上參與葬禮的成員,抬頭注意的餘光。
「約基薩的控告,您作何處理呢?」昔日秘書闔上筆記,「行刑前,他不停說自己被設計去見妮翁·諾斯拉,導致憾事發生。他堅稱自己並非改革派奸細…還說是您透露假消息…」
「他認為是我說,綁票他兒子的人可能是黑道份子,誤導他去見諾斯拉小姐吧!」
他朝帕里斯通點頭,「他反射性認定,自己曾調查諾斯拉小姐非法買進人體器官,就為了撰稿寫下黑道傳記。他認定對方可能會報復。」
「然後,他發現我察覺到這點,才誤導他去找諾斯拉小姐!」帕里斯通定睛看向沈默的秘書,笑得越發張揚。
「真是的,我哪能精算到這種地步呢?我怎麼可能,將綁票案跟諾斯拉家族牽扯在一起。」他攤了攤手,遺憾似得搖頭,「再說,我又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他可是我的支持者。我為何還讓他隔天,跑來對我動手呢?」
「…法官已判處他十年以上的徒刑。」秘書繼續交代結果,灰色瞳仁小心翼翼別開,「今後,就算復出作回記者,恐怕也很難追求真相了。」
語句微妙側重的重點,令帕里斯通緘默。秘書亦發現他眉宇間,寬容與陰騭瞬息轉換。即便他仍是笑著。
「呵呵。你以為約基薩這人,很特別嗎?」
若是平常人,的確無法將風馬不相及的兩件事湊在一起。例如金·富利士的兒子——小傑的病情,和獵人協會選舉的動向。約基薩之子的綁票案和凡斯·保羅二世的洗錢醜聞。
但他是帕里斯通·希爾。這一切都是為了掩蓋。
他暗忖,眼神幽幽掠過原木桌面的資料,裡面詳細記載從東果陀境內,摘取未孵化的嵌合蟻卵的數量和品質。而他等等便要將這份報告和釋放的密報,銷毀殆盡。
「他將所有怪罪到我身上,甚至說我收到的威脅信是自導自演。怎麼都到最後,他還想著追求真相呢!」
倏地,帕里斯通的笑聲令他回過神,頭轉來的面容裡,兩道月彎眸底,延展究極的詭異感。無形對約基薩·沙特卡特的人生哲學,做出回應。
「追求真相,只不過是記者的自滿罷了。」
穩重樸素的黑裝排成列,因生意來往的其他黑手黨,皆陸續參加喪禮。整個過程蠻不冗長,倒匆匆聽多許多八卦。好比妮翁·諾斯拉的死因,與失去占卜能力有關;萊特·諾斯拉聽聞愛女死訊,打算復出等等。
謠言不管多荒謬無趣,對旁觀者來說,他人的生活永遠是他人的事。真正擁抱市井民情以及實料的,只有自己人。
除了下葬,告別儀式幾乎圓滿落幕。送走所有黑道大佬後,綠蔭下的芭蕉抬起頭,遠觀四周,旋律則垂下眼睫。
「所以那小子?」
「留在主宅的傭人剛傳訊息。他沒離開。」
「…他不會有問題。」
旋律剛收回手機,已經聽到芭蕉長嘆,跨步迎到黑亮的棺木前,「如果到時候他還是那樣子,我說什麼都會用俳句,讓他接受。」
「…我和亞里莎再回去試試吧…」
他即將打開棺木,旋律率先做了行動,而芭蕉知道她的嘗試意旨說服。同時,亞里莎也站到旋律身旁,兩身影隱沒在時光蹤跡。
棺蓋全然敞開的剎那,裡面空無一人。
正如交往後,她說的那樣。
她根本離不開他。他竟也不能了。
晦暗隔間,他在手撐上身的狀態下昏睡,再次驚醒。緩緩升起額前碎髮,凹陷眼窩撐開,入眼的即是真空的床艙。與氣艙明亮的光線相對照,壁垣宛如棄置已久的遺跡,孤寂且空虛。
床艙內,可疑紅潤依存雙頰,纖細脖頸由他母族的鎖骨鍊,點綴風情。軀體因保存技術完好如初,使他得以繞過議論跟世人眼光,繼續陪伴她。度過無數廉價的光陰。
這不是夢。
與公司下屬的對話,從葬儀社奪過永久沉睡的少女,讓她端正躺在真空床,一切所知所感,都是真實的。
好幾次,他甚至感知門外,旋律與亞里莎傳話,試圖穿透他的內心。他們的言語猶如清澈海浪,能夠安撫人心。卻同時,擁有侵蝕沙堡的力量。
往往崩壞一個,便鼓勵人們相信永恆,
建築下一個。
和妮翁在一起的時光,
他獲得短暫的幸福。他是快樂的。
然而,為了得到想要的,而必須犧牲非常重要的東西。這樣的人無法得到幸福。當立誓要復仇和失去尊嚴,他在往後的日子才意識到這點。
所以幸福和復仇,才無法相等吧。
「我也曾失去這一生的摯愛,所以請酷拉皮卡先生,不要勉強自己。」
今日亦是如此。
可亞里莎感同身受的真切,讓他只想逃離。
翌日,他再次從不舒適的坐姿,昏厥又清醒。寸步不離期間,隔間門外響起其他模糊的人聲。
「我本想通知雷歐力。想不到你竟然先來。」
「沒什麼。恰好我在附近。或許這不是湊巧。」
「…事情結束後,我會去買鎮上全部的巧克力球給你。」
「蛤?」
對方未對獎勵驚喜,沉吟半晌,「…等酷拉皮卡真正恢復,找回所有火紅眼再說吧。」
旋律訝異他一派輕鬆回應,眼眶酸楚,「不過,我還是覺得現在比較好。」她沒注意他看過來的神情。
「只要酷拉皮卡肯振作,巧克力球甚至一切能買的東西,都還不夠啊。」
雙方陷入沈默,旋律最終說,「謝謝你。」
聞言,他的神色刷上幾分平靜,留下瀟灑背影,「這是最後一次。」
「畢竟同伴之間,不需要道謝。」
門被重啟,燈光伺探的程度依舊微弱。跟旋律談話的那個人,正步步朝酷拉皮卡走來。理所當然,後者什麼都沒能反應。
「聽說你關在這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他筆直的目光毫無猶豫,「我是帶著阿路加旅行,剛好經過這裡。喔對了,阿路加是我弟弟。」
平慣穿著的兩件式上衣近來縮水,暗示年歲身軀的增長。柔軟的銀髮與面容,經過休息時間的梳洗,明亮乾淨。難法想像半年前,他還滿身污泥,在NGL和東果陀共和國,進行嚴峻的討伐戰鬥。雖然過程辛澀,奇犽·揍敵客知道一路來,他領悟什麼。份量其珍貴到,不包含摘除伊爾謎…他們在他腦袋插入的念針。
「你恐怕不會好奇。」奇犽闔上勾魂的桃花眼,闡述著恍如雲煙的往事,「沒錯,我沒有再跟小傑繼續旅行了。」
酷拉皮卡依舊未回頭,奇犽則默作是他傾聽的允諾。於是他逐一陳述從友克鑫分別後,與小傑遭遇的故事。他習慣保留,阿路加的存在讓他選擇性略過,小傑曾命在旦夕,他召喚拿尼加的事。其餘的,奇犽嘗試鉅細靡遺,面對和小傑爭吵的部分,他坦承過去是最輸不起的人。老為小傑的真情流露,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即使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好小傑。
所以當真正被小傑推開,他終於意識到以前的付出,引導小傑對他的傷害。
「我當時真的氣壞了。只不過也想通了。我跟小傑,誰都沒有錯。」
「但如果時光會重來,知道注定要離開彼此身邊,我還是會找小傑跟他相遇。」
被幻影旅團活捉,試圖擋住信長的刀,讓小傑脫困;犧牲雙手也要幫他打倒磊札的時候;愛的渴望讓他把他和小傑,形容作光和影。總將自己列歸在這段關係中,最低的位置。只是這麼做並非為小傑著想。於是他想通了,他的離開不是怕會對他見死不救,是更在乎小傑、成全他,才必須離開。
淌落沒有這些經歷,連了解同伴的感覺都沒有,恐怕現在站在這裡,也會不知道該跟酷拉皮卡,說些什麼。
「我先說好!我可不是什麼思春期的少年,以後別拿這個來取笑我!所以」
奇犽張著虎牙,滿臉爬滿害臊,悠悠往前,清晰看見真空氣艙內,少女美麗的容貌。他不認識妮翁·諾斯拉,但心中仍由不得暗歎,她簡直真像睡覺了。似乎下一秒,她就會起身向他們微笑。當餘光落至酷拉皮卡的神態,眼神訝然後垂下,不知道該不該鬆口氣。
「…所以,好好道別吧。」
畢竟這是最後一次。
若有似無的勸說,打開秘密迴廊。
“歡迎回來,酷拉皮卡!”
猛地,他想起回來的時刻,她站在玄關中央。
“喜歡。酷拉皮卡,好愛你。”
夜晚臥房裡,她每每依偎在他的胸膛,陪他一起入睡。
“我會等的。等到酷拉皮卡把所有事情處理完。”
不見斷的過往片段席捲。三天三夜,沒有休止的精神,從未留下的一滴淚,終至崩塌。
奇犽沒有久待,僅留下一道門縫。此後,通廊時不時傳出悲慟的哭聲。有人心照不宣繞道而行,也有親信待命,等待真正的指令。
第四個夜晚飛逝,酷拉皮卡出了隔間。他用僅存的精力向林聲交代些事,快速洗把臉。
清晨,他觀看她最後一眼,讓人關上棺木。既沒有留淚、沒有觸碰她可愛的臉龐。只有呆楞地凝望她被載上車,腦內空白。
儘管知道結局,只要是想要的,
就不會輕言放棄。所以才會想再相見。
只是,他依然無法原諒。
「這是什麼?」
某日下午,林聲遞給他一張密密麻麻的文稿。他深鎖著眉頭,一臉責問。
「申請調查書…我想您或許,會想調查大小姐的死,所以…!」
日子依舊持續著,他仍為火紅眼四處奔波,對付人皮禽獸的手段漸漸如火純青。他並未像眾人所想,淪落嗜血瘋狂的怪物,卻也未能堅強到強顏歡笑,甚至做回獵人試驗時,將獵人視作初衷的自己。林聲提起是否向警方申請,調查妮翁的死因。他的雙目立刻流轉血腥色澤,直接在林聲面前奪過調查申請書。
當他憤怒地點燃打火機,將之燃燒殆盡。林聲震驚之餘,低頭退下,再也沒提過調查一事。
類似狀況不只一次。
「今天是諾斯拉家族紀念日,老闆。」
某位部屬無心提起追思節日,酷拉皮卡垂首,停下翻閱資料夾的動作。
「我是想,為死去的成員獻花。如果老闆現身,妮翁小姐肯定也會很高…啊!老闆!」
未完,酷拉皮卡直接朝他丟玻璃杯,儘管對方湊巧躲開,滿地的破璃碎片,與那雙紅眼睛的注視,眾人倍感惶恐。
此後,但凡屬下提議去墓前見妮翁,他會下意識怒瞪,再激烈點,會如追思節日那樣,往對方身上砸東西。
「以後別再老闆面前提起妮翁·諾斯拉。」
「唉?老闆跟妮翁小姐,有什麼深仇大恨?」
「總之,別問了!當心吃不完兜著走。」
零碎的傳聞五花八門,卻像膽小的鼠竄,於他看不見聽不見的地方不逕而走。
如果他和她能再次相遇,
又會是什麼時候?
其實她是希望他能在她走後,活下去吧!
怒火每次鑽進澄澈的藍眼珠,即綻放火紅眼,急速奪取他的生命。妮翁·諾斯拉,著實成為禁忌之名,而他開始對世事漠不關心。與旋律、芭蕉交談的次數,寥寥可數。
「老闆人在地下室。但他心裡有事,所以心情很差,請盡可能不要刺激他。」
「我是獵人協會的米才伊史多姆…你應該在找死去同胞的火紅眼吧。」
「從現在起,你必須謹慎選擇自己的每句措辭。這絕不是你們這些局外人能踏足的領域。」
這天,他如平常出入地下室。聽見外頭叫囂的部下。貌似與人起爭執。未料,他和林聲調查多月,始終一無所獲的線索,亦如天上拋下來,改變他週遭某部分。
「我們已找到在暗網上傳火紅眼影片的持有者。持有者是卡金第四王子,傑利多尼希·回鍋肉。」
只要攸關同胞的眼睛,他都要不擇手段。除了火紅眼,已沒有什麼契機,能夠激發他的情緒。
不願承認悲傷,只是停留在原地。
答應米才伊史的要求,他開始著手進行前往暗黑大陸的準備。約好前往獵人協會中心的時間,米才直視他恢復原色的眼堵。回頭提醒。
「一旦乘上前往大陸的船,沒人百分百保證能夠活著回來。無論如何,我都必須告訴你這趟旅程的危險。」
他梗了梗,細嚼其意,擠兌出對方意料之外的神色,「謝謝你告訴我。」
他笑了。笑容如清澈流河的靜美。米才伊史多姆有一瞬,欲言又止。他則渾然不知自己是如何看待。
數日後,卡金帝國的網站開始招募保鑣。旋律、芭蕉,試驗同期的忍者半藏,以及自己的師父全加入雇用群。
他本打算邀請奇犽,遭到對方拒絕。
「我倒有個不錯的人選。如果是她的話,我想更符合你所要的條件吧。」電話那頭的奇犽,眺望飛行船的蒼穹,旋即擺露罕見的菜色,「不過依你的個性,恐怕會跟比司吉起衝突吧!跟她相處有技巧,我雖然知道,但是覺得很噁心。要是你能做的話,就試試看吧。雖然真的很噁心…」
數不清的”噁心”兩字,差點讓他苦笑不得。當他無言聽完所謂的訣竅,電話中的奇犽緘默須臾,突然出聲。
「你心意已決嗎?」
酷拉皮卡一時沒回應,以為奇犽是針對雇用比司吉與否。
「你真的打算去暗黑大陸?」
「……」
「算了,也不是才剛認識你而已。」他聳聳肩,必然知道這是白問。何況此事又牽扯到火紅眼,「不過雷歐力應該也會去吧!」
「是啊。他正朝著當醫生這條路努力。」酷拉皮卡低笑附和,聲音分外柔和,「有他在,我才覺得輕鬆些。」
奇犽眯起眼兒適應烈陽,若有所思。
「還真羨慕啊!」
「嗯?」
「無論什麼時候,雷歐力一定不會放著你不管。話說,你們是同部門嗎?」
「這次我跟他的任務不同。」
「所以雷歐力在身邊,你會好些是嗎?」
「只要他不要再說怕生之類的話。」
「真的嗎?」
「你想說什麼?」
「真的是有他在,你覺得輕鬆?」
一席問話,酷拉皮卡選擇二次不語。經過上次的見面,奇犽正逐漸理解他的處境。兩人不約而同沉默,驗證他們曾擁有的體悟。至終,他沒有回答,匆匆掛掉電話。
「我不在的兩個月,這裡就麻煩你了,林聲。」
「是。」
前往暗黑大陸的倒數計時,已剩一個月。他終究決定留名左右手,看管環繞火紅眼的地下室。明明再也沒有人,迎接他的歸來,也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卻在請託對方時,壓抑的情緒多了釋放的管道。
「老闆。」林聲趁他思緒飄乎,喊道,「我知道這麼說,您肯定會生氣。但出發前…」
他的語氣猶豫得令人好奇,酷拉皮卡回首。
「出發前,您是否見一見妮翁小姐?」
那一切催毀他,無法得到幸福的,驅使他步步走向失控,卻又代表他曾擁有的美好可貴,如今,揭穿了他至所以答應前往暗黑大陸的隱因。並感受火紅眼,在生命來回穿插,並何等閃爍虛幻。
這次,他再也沒有因為誰提起她,
感到憤恨。
回顧種種,他朝米才伊史多姆揚起的笑容,躲避奇犽於電話中的質問。抵達卡金王室指定的面試地點之際,他禁不住這份平靜的感覺。
他釋懷了。他的確,朝著釋懷的心境前行。哪怕這個原因多破爛不堪。
「愚蠢的我,出生貧瘠。當時的我夢想得到的,就是富足高貴的奢侈生活。可是當我得知,即將面對的命運。心底湧出的,是無盡的悔恨。」
當得知自己的雇主是奧伊特王妃與第十四王子,他從震驚之餘,了然命運的齒輪,擁有著輪迴之力,唯有超越當時的處境,才能真正找回歸屬。
一度貪婪的奧伊特王妃如此,妮翁也是如此。
這是他首次,學習什麼是放手。
只不過,放手的,
是對妮翁的恨。
而促使他放手的,卻也說對她的愛。
「你願意,抱一抱我的女兒嗎?」
黑手黨千金…
他開始描繪菲麗的模樣,漸漸地,其他人影亦跟著清晰。
補習班講師、律師、音樂家、投資家、牧師、醫生、詐欺犯…還有教宗。
每當利用威脅、欺騙、金錢交易奪回同胞的眼睛,他的內心就想缺少什麼。
而這一切即將結束。
他將展開新旅程。
他曾幾度認為,沒有人能迎接他,一無所有。
現在,充實他手掌的現在,
是愛與貪婪結合的生命。
他會保護她。就像昔日保護那名少女一樣。嗣後,他無需去寂靜的墓園。這些他不去深思,故意曖昧敷衍的問題,將不再令他不安,也不再害怕失去。
只要衝向生死未卜的旅程,
他想,他知道能往何處。
或許在那,他們能再次相遇。
嬰兒乍醒,向他伸出稚嫩的小手,
他釋然得回握她,輕盈的眼睫,如羽翼降下。
完
本文最後由 V_Madonna 於 2024-7-1 00: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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