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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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聖泉【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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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29 16:5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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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艾瑞克(上)

或許是因為談了一晚上風刃島的事,席妮當晚夢裡回到了風刃島。她看見兩年前的自己,當時伊凡還活著,她首次登陸就獲得此生最珍貴的寶物,心滿意足,她連作夢都噙著笑。然而這一片安逸沒維持多久就被打斷了,席妮被斷斷續續的人聲吵醒。睜眼所見是漆黑的夜空,還在夜裡?席妮坐起身就看見洛基背對自己坐在身側,正要出聲喚他,洛基似有感知的回頭,朝她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過來和自己一起看。

席妮順著洛基的目光望去,只見前方不遠處克萊德被軍隊團團圍住,斷續的人聲便是由這裡發出。

「發生什麼事了?」席妮悄聲問。

洛基:「他們家族的事。軍隊的人說他是叛徒,要將他捉回家。」

席妮:「是為了上次劫走丹尼爾的事?」

洛基:「應該。」

「我看他與丹尼爾的相處‧‧‧他不像叛徒,」席妮回想,「要救他嗎?」

洛基:「他剛才示意我別過去。」

「嗯,」席妮點頭,「他或許是想,如果我們能在路上遇上丹尼爾能出手相救,才要我們別過去淌這渾水。」

克萊德不擔心自己叛徒的罪名,剛才國軍宣讀緝拿令時,他就知道是愛德華‧二世在搞鬼,多半是氣自己私下跑出來擅自行動,卻又拉不下臉請國軍協助尋人,才捏造這麼個罪名請國軍替他將人捉回去。捏造罪名克萊德能想像,但他不能想像二世敢捏造愛德華王的死訊,看來愛德華王真的過世了,光憑這一點,他就得回去一趟。

既然克萊德是要被送回自己家,三人都不怎麼擔心。克萊德見席妮洛基趁軍隊圍住自己時悄聲離去,心下鬆一口氣,盼兩人能在路上遇見丹尼爾與邦妮,畢竟身處異地,多一個朋友就是多一份保障,且比起自己,邦妮更需要兩人幫助,畢竟邦妮不像自己,多半不會乖乖束手就擒。

想到邦妮不肯就範,與軍隊大吵大鬧的樣子,克萊德只覺得心裡一陣酸甜。又忍不住想,軍隊怎麼來得這麼巧?前幾日暢行無阻的時候不來,眼下到了城下時才來抓人,為免太過湊巧?軍隊是怎麼發現自己在這裡的?但聰明如他,稍微一想,就知道答案了。既然是這樣,邦妮的行蹤多半也被洩漏給國軍了,克萊德心想。

縱使被擒,克萊德仍更擔心邦妮。自己是愛德華‧二世的心腹,二世不會對他怎麼樣,但邦妮就不一樣了,她若堅持維護丹尼爾,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凶險。

邦妮呢?是已經早我一步被抓住,遣返回布魯家,還是仍在這裡?

***

丹尼爾與邦妮被國軍一路帶往布魯家,行至半途,眾人在路旁的一間酒館休息。

為首將領拿了一盤食物至丹尼爾面前:「吃點東西吧,布魯王子。」

丹尼爾接過,端著食物爬上板車與邦妮一起吃。正要伸手解開邦妮被縛住的手腳,一旁看守的士兵大力咳了一聲,丹尼爾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從盤子裡拿出一塊麵包,送到邦妮嘴邊,「吃吧,邦妮。」

邦妮一口將麵包咬下,她餓壞了,「你呢?不餓?」

丹尼爾笑著搖頭,「妳多吃點,我等會兒要吃再進去拿。」說完拿了其中一個看起來較難入口的雜糧給丹尼吃。丹尼估計也餓壞了,不論好壞,都像大啖美食般消滅眼前食物。

邦妮聽了覺得有理,大口吃著,她想著,自己將這些雜糧吃完了,丹尼爾就能進去酒館吃些更好的食物,或許還能喝點熱湯,畢竟他們不敢虧待布魯家的小王子。

丹尼爾知道人高馬大的邦妮素來食量驚人,這一盤就算全給她吃了,也不見得能填飽肚子,是以只揀看起來較難吃的雜糧給丹尼,其他都留給邦妮,還打算等她將眼前食物吃光了,再去酒館裡替她取點。

兩人一狗在板車上吃著,丹尼爾抬頭望向夜空滿天繁星。

「你在想什麼?」邦妮問,她一眼就能看出丹尼爾是在想事情還是在觀星。

「我在想‧‧‧」丹尼爾沉思,「軍隊是怎麼這麼快發現我們的‧‧‧」

「他們不是說消息已傳得天下皆知嗎?」邦妮嚥了一口麵包,「看來這四下已部署重軍,要將你送回布魯家並捉拿我與克萊德。畢竟誰敢惹布魯家?越快將人送回去越好。我們已被四處通緝,走到哪裡都一樣。只是不知道克萊德被抓住了沒?」

丹尼爾:「我們才踏上這裡沒幾天,行經的路又都是荒野,連星落城都還沒靠近,軍隊是怎麼在布魯家消息釋出幾天後,準確找到我們的位置?妳不覺得這一切都太剛好了嗎?」

邦妮知道心細的丹尼爾會這麼說,一定有他的用意,「你想說什麼?」

丹尼爾:「我猜‧‧‧有人洩漏我們的蹤跡,國軍才會那麼快就找到我們‧‧‧」

邦妮驚:「誰?」

兩人雖在酒館外,但仍能聽見酒館裡不斷的吆喝聲,看來軍隊們在酒館裡玩得很盡興,情緒相當激昂。就算兩人不用刻意壓低聲音,一旁看守的士兵也聽不清兩人的說話聲,只聽見酒館內的喧嘩聲,看守的兩個士兵不停向酒館內探頭探腦,好奇裡面的同伴在玩什麼,也期待換班的時間快點到。

丹尼爾:「這只是我的猜測‧‧‧知道我們的所在位置與身份、有可能通知當局的人‧‧‧」

邦妮一想,驚問:「你是說那天在路上遇到,那個持有真理杯的小子?」

丹尼爾點頭,「我記得他叫歐文‧‧‧妳還記得嗎?他似乎有個在王都工作的父親,雖然當時那些人指稱他父親是叛徒‧‧‧但他並未否認父親在王都工作,就算他與他父親關係不睦,也不影響他將我們這幫外地人的情報說給他父親聽‧‧‧我想,可能是他去通報我們的行蹤‧‧‧」

邦妮咬牙,當初要不是歐文被追著打的樣子讓她憶起兒時的克萊德,使她心生憐憫出手相救,便不會跟歐文扯上關係,忽然想到自報門戶的丹尼爾,忍不住說:「你這傢伙!我警告過你多少次!別老是隨便向陌生人表明身份!」

丹尼爾啼笑皆非:「我一頭藍髮,誰不知道我是布魯?」

邦妮無語,只好說:「所以那歐文通報軍隊來抓我們,是為了什麼?難不成‧‧‧他記恨我們乘人之危,換走他真理杯的事?他想為這件事報仇?」

丹尼爾:「我不這麼認為‧‧‧當時我見他對真理杯的神情,好像這杯子得來不難,彷彿只要他想‧‧‧他隨時有能力將杯子奪回去‧‧‧我想,他就只是覺得我們這幫外地人很可疑,才會將消息通報掌權的父親‧‧‧」

「既然你這麼說,多半是這樣。」邦妮知道丹尼爾思路清晰,觀察入微,並不如外表這麼傻,他既然這麼說,那麼事情十之八九是這樣。

邦妮:「說到真理杯,克萊德有一事交代‧‧‧」

丹尼爾搶著說:「怎麼?克萊德也想用真理杯嗎?」

「不,」邦妮一呆,「他要用這真理杯幹嘛?」

「真理杯能得到所有答案,」丹尼爾一派輕鬆,「克萊德是想用真理杯來問關於你倆的事吧?」

「我倆的事?」邦妮只覺得更莫名其妙,「我倆什麼事?」

丹尼爾笑:「他想確認,之於妳,自己是一廂情願還是兩情相悅?」

話說白了,邦妮臉也紅了,笑罵:「我是認真的!誰跟你開玩笑!」

丹尼爾笑:「克萊德對妳也是認真的!誰跟妳開玩笑!」

邦妮狠聲說:「要不是我現在四肢被縛,早就揍你一頓了!」

丹尼爾笑:「好險!好險!」

兩人笑罵一陣,邦妮才正色說:「當你使用真理杯時,克萊德希望我能在一旁。他要我們傳出去,說你是強納森大人的兒子。」

丹尼爾一凜,「‧‧‧你們要不論結果,都這麼傳嗎?」

邦妮點頭,「唯有這樣,你才有一線生機。若你是二王子的兒子,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會毫不猶豫殺了你,但若說你是強納森大人的兒子,強納森大人不僅會保護你免於二世大人迫害,還會將你送上布魯王位。」

丹尼爾:「這麼一來,會變成強納森叔叔與二世伯父反目成仇吧?到時候效忠二世伯父的巴羅家‧‧‧」

邦妮:「強納森大人與二世大人不同,他更惜才,你也知道,誰也捨不得殺了黎明騎士團,到時就算巴羅家倒戈投奔強納森大人,想必強納森大人會不計前嫌將巴羅家收歸麾下。到那時候,你能讓當今最強的騎士團聽你號令,怎麼樣?心動吧?」

丹尼爾沒回答心動不心動,沉吟不語。

邦妮知道丹尼爾在想什麼,安慰:「放心吧,這只是為了保全你才捏造的傳言,你是二王子的兒子,我知道。」

丹尼爾:「若我真的是‧‧‧是父親的兒子,卻得藉著終生稱他人為父,依靠他的庇護下才得以倖存‧‧‧這樣我如何對得起天上的父親?」

「這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你還只是個孩子,但得開始培養自己的勢力,」邦妮安慰,「等你成長到足以與強納森大人抗衡,便是推翻他之際,到那時候,你的父親是誰都不會有人有異議。」

丹尼爾:「‧‧‧如果真的到那時候,會變成我得殺了強納森叔叔?叔叔一直將我當成親生兒子疼愛‧‧‧」

「那是因為他真的這麼以為,」邦妮加重語氣,「當他發現你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丹尼爾忽然愣住,一動也不動。

邦妮:「怎麼了?」

丹尼爾悄聲說:「剛才本來人聲鼎沸的酒館,忽然沒聲音了。」

邦妮這才察覺,果然,從剛才一直傳出熱鬧人聲的酒館,此刻卻忽然靜了下來。雖然一直在談論要事,但心細的丹尼爾仍是隨時戒備四周。

一旁的守衛這時也察覺不對勁,其中一個守衛往酒館裡走去。等了一會兒,那守衛遲遲未出來,酒館外的守衛出聲喊他,也全無回應。酒館外的守衛不安,也跟著往酒館內移動。丹尼爾見守衛往酒館走去,趕忙解開邦妮身上束縛。

忽然之間,從酒館內躍出幾個黑影,他們手持匕首,一刀割向正往酒館走的守衛咽喉,守衛鮮血四濺,頓時斃命。

丹尼爾失聲叫:「刺客一族!」

這群黑影便是刺客一族。他們早在丹尼爾出門找聖泉時,受僱於愛德華‧二世,前來行刺丹尼爾。

愛德華‧二世與強納森不同,他不用擔心丹尼爾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對丹尼爾無所顧忌,反倒要趁早解決他,不然要是他真的是強納森的兒子,與強納森聯手起來對付自己這就麻煩了。因此僱用了刺客一族,欲暗中解決丹尼爾,讓他死於異鄉。當時克萊德就是知道了愛德華‧二世的陰謀,才會偷偷出來將丹尼爾劫走,欲將他帶回布魯家,回到愛德華王的庇護下。

刺客一族本來的目標是加百列,因為加百列誤將從法蘭克那裡得來的毒豌豆讓刺客一族服下,卻意外害死大多數刺客一族,遂成為刺客一族的首要目標,這也是辛西亞之所以跟在加百列身旁保護他的原因。但愛德華‧二世出高價暗殺丹尼爾,刺客一族便先將目標從加百列身上轉移至丹尼爾,決定先解決這年輕的小王子,再來對付族人的大仇人。

當時克萊德為了保護丹尼爾,謊稱愛德華‧二世將暗殺丹尼爾的命令改成活捉丹尼爾,沒想到,卻與剛才得知繼承信物在丹尼爾手上的二世不謀而合。刺客一族決定活捉丹尼爾給愛德華‧二世。

自那次挾持丹尼爾不成,刺客一族便暗中跟著丹尼爾,但他一直與洛基一起行動,曾吃過洛基苦頭的刺客一族便不敢冒然行動,眼下見丹尼爾好不容易與洛基分開行動,而身旁的女巨人又被軍隊縛住,實是天賜良機,便趁軍隊至酒館休息時,暗中襲擊他們。

兩個黑影躍上板車,一人一手挾著丹尼爾要走,丹尼見狀,咬住其中一人的小腿,那人用另一隻腳將丹尼一腳踹開,丹尼瞬間被踹飛至板車下。

丹尼爾大叫:「丹尼!」

剛被解開手腳的邦妮手腳仍痠麻,使不上力,但她仍試圖上前抓住丹尼爾,卻也因為沒力氣跟著丹尼一起摔下板車。眼見丹尼爾被抓,邦妮急喊:「丹尼爾!」

忽然從身後飛來兩罐酒瓶,分別擊中抓住丹尼爾的那兩人頭部,力道甚大,那兩人頭部湧出鮮血,應聲倒下,當場死亡。


「邦妮‧派克?妳平時不會這樣任丹尼爾被人抓走,妳受傷了嗎?」

一人從酒館裡走出來。

丹尼爾一愣:好熟悉的聲音‧‧‧這人是‧‧‧

「艾瑞克!」邦妮喜叫。

艾瑞克披著月色現身。艾瑞克雄壯威武,邦妮身長約一米九,艾瑞克長得比她還高,虎背熊腰,寬肩似能扛起一切,艾瑞克是能讓人安心的存在。
人們知道艾瑞克的厲害,都笑說他之所以沒能加入黎明騎士團不為別的,只因為長相。

黎明騎士團─由巴羅家四兄妹領軍的布魯家軍團。四人的盛世容顏與他們的武力一樣享負盛名,或許還更甚。畢竟,眾所皆知,他們比朝陽還燦爛,總是踏著晨曦而來,個個都是媲美天神的長相。眾所皆知,正如同眾人都知道愛德華‧二世愛美一樣。人們笑,這是為什麼二世沒將艾瑞克收歸麾下的原因。

艾瑞克長得並不醜,他只是邋遢。從不打理的頭髮與滿臉鬍渣都昭示著主人的不拘小節。艾瑞克豪邁粗獷的外型讓人很難將他與金貴的布魯家聯想,他不像出自豪門,而像是個混跡街頭的草野匹夫,他忽然出現在這裡並不讓人意外,彷彿他本來就來自這荒郊野外。

艾瑞克‧加里坡底,強納森‧布魯的第一近衛。加里坡底家擅用長槍,他們一家被稱為「布魯長槍」,他們的長槍是布魯家的銅牆鐵壁,任何進犯者都會死於槍下。

但好景不常,加里坡底一門忠骨在愛德華王的光榮時代盡數犧牲,只留下艾瑞克一人。愛德華王讓艾瑞克在布魯家享有王子的待遇,讓他與二世和強納森一起讀書練劍,但從小心高氣傲的二世卻認為,王子與近臣不能混為一談,因此艾瑞克與強納森玩的最好,長大也就成了強納森的第一近衛。

不知道是不是和強納森走的近的緣故,艾瑞克與強納森都有股灑脫不羈的氣質,艾瑞克更是,他是嚮往自由的飛鳥,漫天不著邊際的飛,他比他的主人還瀟灑。

布魯家因為王位繼承一事,搞得烏煙瘴氣。雖然眾人仍是維持表面的和平,但其實卻在暗地裡勾心鬥角,表面風平浪靜的布魯家,實則暗潮洶湧。艾瑞克雖貴為名門世家,但為人豪爽,不喜名利,他最討厭這種爭權奪位的事,在他心裡,不論坐上王位的是愛德華‧二世亦或是丹尼爾還是強納森,不都是布魯嗎?那麼誰坐上那個位子,又有什麼好爭的?他不喜歡這類鬥爭的事,是以越來越少回布魯家。

艾瑞克就向浮雲一樣,飄忽不定,行蹤常讓人捉摸不定。他不喜束縛,熱愛自由,唯有接到強納森的命令,才會回到強納森身邊,不然平常時刻,他總是在外漂泊,因此丹尼爾也很少見到艾瑞克。眾人見強納森從來不加管束艾瑞克,也都不便說什麼,只好任憑他在外遊蕩。

艾瑞克今年三十八歲,比邦妮與克萊德長了十歲。雖然鮮少回家,但艾瑞克仍是將同為布魯家家臣的兩人視為弟弟妹妹,兩人也將艾瑞克視為兄長。畢竟艾瑞克的建功傳奇兩人自小耳熟能詳,雖然不常露面,但都相當尊敬這個前輩。

艾瑞克用長槍,邦妮崇仰他,也跟著用長槍,克萊德的武藝是邦妮教的,自然也使得一手好槍法,但當他在黎明騎士團時,得與身邊的人一樣使劍。艾瑞克、邦妮、克萊德當今布魯家三大槍兵,是繼加里坡底之後,新一代的「布魯長槍」。


邦妮被縛,兩人又在異地,艾瑞克的出現真是如獲大赦。

艾瑞克將摔在地上的邦妮扶起,發現她無法站直,「妳受傷了?」

邦妮搖頭,「直到剛才,我的四肢都一直被縛著,血路不通,手腳痠麻,使不上力。」

艾瑞克點頭,扶著她坐上板車,「克萊德呢?」

邦妮一呆,「你怎麼知道此行他有跟出來?」

艾瑞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們倆總是形影不離,他怎麼會放妳一個人在這裡?」

邦妮微微臉紅,「他去找聖泉了。」

「聖泉?」長年在外遊歷的艾瑞克當然也聽說過,「二世大人的命令?」

邦妮搖頭,「是愛德華王。」

艾瑞克一呆,「愛德華王想要那種東西?」

邦妮:「誰不想要?我們此次就是奉這命出來的。」

艾瑞克轉身看蹲在地檢視丹尼傷勢的丹尼爾,「沒事吧?」

「好險那一腳沒將丹尼踹傷。」丹尼爾心有餘悸,所幸丹尼看來無恙,見到艾瑞克,像見到親人般繞著他打轉。

「丹尼沒事,那你呢?」艾瑞克察看丹尼爾,「有受傷嗎?」

丹尼爾乍見艾瑞克很開心,笑:「我沒事。」

艾瑞克的年齡長了丹尼爾快兩輪,雖然丹尼爾貴為王子,但艾瑞克一直將他當成兒子看待。

艾瑞克對他笑笑:「怎麼才幾日不見,你好像又瘦了?邦妮沒虧待你吧?」

邦妮聽了,笑著翻了個白眼。

「邦妮對我再好不過了!」丹尼爾笑,「什麼幾日不見?你怎麼都不回家?我好久沒看見你了!」

艾瑞克聽見丹尼爾說「回家」,才說:「既然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聽好了,丹尼爾,這陣子你先別回家。」

艾瑞克此言一出,丹尼爾與邦妮皆是一愣。

邦妮:「你這麼說是因為二世大人?艾瑞克?他編造出我與克萊德弒君背叛的謠言,要逼我們回家,現在你卻要丹尼爾別回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艾瑞克:「冷靜點,邦妮。妳問這麼快不會使我的回答加速,我仍是得從頭說起‧‧‧
與強納森調查完卡瑪女巫的海妖一事後,他跟我說這陣子暫時沒事,我沒有跟他一起回布魯家,而是四下閒晃。」

艾瑞克比強納森長兩歲,又從小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兄弟,強納森不把艾瑞克當部下使喚,艾瑞克也不用稱他主子,向來是直呼其名。

艾瑞克:「晃著晃著,我就來到這裡。本來沒事,但近日卻聽見一個駭人的傳聞‧‧‧說布魯家的家臣巴羅家與派克家聯合起來叛變,不僅暗殺愛德華王還挾持小王子丹尼爾,此刻正逃亡到附近一帶,現在這裡四處都在通緝邦妮與克萊德‧‧‧我才離開幾日,布魯家便傳出這麼大的事,我當然得回去一趟,趕路時,發現了這間小酒館,你們也知道我多愛喝酒‧‧‧我才在這裡喝了一會兒,便遇上了當地軍隊,他們在裡面飲酒狂歡,都快把我吵死了,正當我決定起身離開酒館時,卻聽到他們在慶祝什麼,他們為了什麼這麼興致高昂‧‧‧原來他們在慶祝抓到了布魯家的叛徒與小王子,正在前往將兩人送回布魯家的路上,事成後,將會收到大筆獎金,為此正歡天喜地的慶祝。我聽了,本來正要走又回去坐下,決定在一旁繼續偷聽。沒多久,我發現他們一個接著一個倒下,起初我以為是喝醉酒,後來仔細一看,他們全都中毒身亡了,但店裡其他客人都沒事,我也是,我想並不是酒館老闆,而是有人暗中對著軍隊下毒。我想出來看你們是否真如同他們所說,被綁在外面,正要出門就看見兩個守衛被不知從哪竄出來的刺客一族殺了。刺客一族殺完守衛就來劫丹尼爾,我想,對軍隊下毒的人就是他們,遂用酒瓶將他們收拾了。」問丹尼爾:「剛才你怎麼一眼就認出刺客一族?」

「這已經是刺客一族第二次要抓丹尼爾了,」邦妮沉聲,「他們是奉二世大人之命‧‧‧上一次好險克萊德急中生智,編了個謊,才讓他們從本來要暗殺丹尼爾,改為活捉他。」

邦妮將上一次克萊德蒙面劫走丹尼爾,卻在那之後遇上刺客一族的事簡略說了。

艾瑞克本來就了解愛德華‧二世,對於這人會僱刺客刺殺自己的姪子毫不意外。聽完之後,瀟灑依舊,只笑說:「看來我不在的期間,發生不少事啊!」

艾瑞克笑,丹尼爾也安心不少,跟著笑說:「是啊,所以你就常回家吧!」

艾瑞克笑著摸摸丹尼爾的頭,繼續說:「不愧是克萊德,不管什麼情況下,腦袋永遠好使。你們剛才說,他抓走丹尼爾時蒙著面?因為這樣是明目張膽的違抗二世大人,他才需要這麼做吧?」

邦妮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克萊德當時就知道,二世派刺客一族暗殺丹尼爾,才會搶在刺客一族找上丹尼爾前將他劫走,但又不能公然違抗二世的命令,只好蒙面。

當時問克萊德,他也沒說清楚,只說是為了保護丹尼爾‧‧‧為什麼不告訴我?邦妮心想。

艾瑞克見邦妮的神情,明白她的心思,「克萊德不告訴妳一定是不想連累妳。克萊德違抗了二世大人的命令,回去得接受懲罰,他不告訴妳是不想拖累妳,畢竟不知者無罪。」艾瑞克看著邦妮與克萊德長大,對兩人的關係也很清楚。

邦妮聽了,心下著實感動。她深知克萊德將丹尼爾劫走,一定不只是為了保護丹尼爾,也是為了保護她。要是丹尼爾一直與邦妮在一起,她勢必會與刺客一族對上,克萊德為了避免這一切,寧可偷偷違抗愛德華‧二世,又為了保護她,不讓她知道這一切,實是用心良苦。

丹尼爾:「艾瑞克,你剛才要我別回家,是因為二世伯父?」

艾瑞克點頭,「愛德華王過世的傳聞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自然再好不過。但我不認為有人敢捏造愛德華王的死訊‧‧‧」看一眼丹尼爾,又繼續說:「總之,我們不知道此刻布魯家是誰做主,但從現在巴羅家與派克家被通緝來看,強納森做主的可能性很高。雖然他之前對丹尼爾下不了手,但不代表他現在仍是這樣。丹尼爾是正統王位繼承人,無論現在掌權者是誰,都可能會為了王位殺丹尼爾,對現況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讓丹尼爾回去,太危險了。」

「你說的有理,艾瑞克。」邦妮贊同,「但我們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裡,這裡四下都有軍隊要抓我們‧‧‧」

「我要回去。」丹尼爾說,將藏在懷裡的真理杯摸出,「有一件事我想搞清楚。」

艾瑞克:「什麼事?這是什麼?丹尼爾?」

丹尼爾將如何得到真理杯,與母親要自己出來找真理杯的原因都說給艾瑞克聽。

聽見二世僱用刺客對丹尼爾時艾瑞克不驚訝,因為這就像二世會做的事,但聽見強納森和茱莉亞的事,艾瑞克不再瀟灑自若了,這和他一直以來熟識的強納森不同。

艾瑞克驚的半晌說不出話來,一會兒才說:「沒想到‧‧‧我跟在強納森身旁這麼久,卻渾然不知‧‧‧我還一直覺得,他對哥哥的遺孀很好呢‧‧‧」

艾瑞克長年不在布魯家,並不知道強納森與茱莉亞之間的關係。邦妮也將克萊德打算編造丹尼爾身世的事說給艾瑞克聽。

丹尼爾:「我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是父親的兒子,還是強納森叔叔的。」

「現在回去太危險了,」邦妮沉吟,「若你是二王子的兒子,他們會毫不猶豫將你殺了‧‧‧」

艾瑞克:「但你若是強納森的兒子,局勢就會整個逆轉。這是場賭注啊,丹尼爾,一場你輸不起的賭注。」

「我知道。但我仍是想確認自己的出身‧‧‧」丹尼爾緊握真理杯,「好不容易讓我碰上這真理杯‧‧‧」

艾瑞克看一眼真理杯,「借我看看‧‧‧」

丹尼爾將真理杯遞給艾瑞克,艾瑞克將杯子拿在手裡看了看,忽然帶著杯子往酒館裡走。再次出來時,手上多了個空的水壺與小刀。

艾瑞克上前用小刀在丹尼爾的手指上輕輕劃了一刀。

邦妮驚:「艾瑞克?」

艾瑞克抓著丹尼爾的手,讓他手指上的血滴進剛才從酒館裡拿出來的水壺裡,「那杯子只需要當事人的血吧?就算你不在場也沒關係吧?」說完將水壺蓋上,「我帶著這杯子與丹尼爾的血回去,我會想辦法弄到強納森的血,再將血滴進真理杯,我會弄清楚丹尼爾的身世‧‧‧」對丹尼爾說:「所以丹尼爾,你先別回去了。」

邦妮仍有點不放心,「艾瑞克,你‧‧‧」

艾瑞克明白她的意思,「我雖然是強納森的部下,但和妳一樣深愛丹尼爾,我會保護他免於迫害。按照克萊德的計畫,無論丹尼爾的生父是誰,我都會對外宣稱是強納森,我會和強納森一起輔佐丹尼爾上位,畢竟這本來就是愛德華王的旨意。我先行一步回布魯家搞清楚局勢。」

丹尼爾雖然很想親自確認自己的身世,但現在的處境,一個弄不好,便會牽連到邦妮、克萊德、艾瑞克等家臣,因此就算再怎麼想回家,也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丹尼爾:「我知道了,一切就拜託你了,艾瑞克。」

艾瑞克:「等確定一切安全,再派人來接你回家。」

「這陣子我們要去哪裡?」邦妮苦惱,「四下都有人要抓我們‧‧‧」

艾瑞克:「你們聽過伊利亞人的保護區嗎?」

兩人搖頭。

艾瑞克:「也對,你們才剛踏上這裡不久。簡言之,待在這塊土地上的,本來是伊利亞人,後來王在這裡興建都城,將王都賜給巴爾人,巴爾人就順理成章的成了這裡的統治階級,他們佔有大多數資源,將伊利亞人往山腳下趕,並在山腳下興建保護區,要他們住在保護區裡。」

邦妮:「你要我們逃至保護區?」

艾瑞克點頭,「不用真的進到保護區,待在那附近就行,畢竟那裡較少軍官,能降低你們被抓的機率‧‧‧等事情一定,我也知道要去哪裡找你們。」

邦妮點頭,問丹尼爾:「丹尼爾,你覺得呢?」

丹尼爾知道家臣們都是為了自己在奔走、絞盡腦汁,提出的都是針對現況的最適選擇,都說到這份上了,豈有不同意之理,欣然接受:「好。」

當下艾瑞克向丹尼爾與邦妮大致說明了保護區的地理位置,三人決定明日天明就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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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1-30 16: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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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艾瑞克(下)

艾瑞克帶著真理杯往布魯家疾馳,丹尼也和他一起回去,但不能讓人發現丹尼和艾瑞克一起,這樣艾瑞克會被逼問丹尼爾的行蹤,艾瑞克一路都讓丹尼坐在自己身前,直到快到布魯家就先放丹尼下馬,距離近,這傢伙認得回家的路。

艾瑞克到布魯家門前時,不禁嚇了一跳。

只見城堡門前豎立著一根根長槍,槍頭上各插著一個人頭。艾瑞克認得,這一排人頭是派克家的人,邦妮的家人。

艾瑞克勒馬急停,馬放聲嘶鳴,仰著蹄走了幾步才停下來。

艾瑞克雖然身經百戰,什麼場面沒見過,但回到家看到同為家臣的人全部被斬首立於家門前,這還是第一次,心下驚愕萬分。

「不許動!」

一名弓箭手喊,門前一排弓箭手正將箭頭指向艾瑞克,只要一聲令下,艾瑞克頓時會被萬箭穿心。

「在沒弄清楚身份前,不許再往前靠近一步。」弓箭手喊。

「我是艾瑞克‧加里坡底」,艾瑞克對著城堡大喊,「強納森大人的第一近衛,不認得我了嗎!」

弓箭手聽了,似是有些遲疑,派人去通報。但門前一排弓箭手仍沒將對準艾瑞克的箭放下。

是太久沒回家,還是我這副模樣太邋遢,他們才不認得人,艾瑞克心想。

盯著那一排人頭:都是派克家的人,沒有巴羅家或是其他家‧‧‧二世大人與強納森聯手對付丹尼爾?既然這樣,為什麼克萊德會被通緝?

等了一陣,大門才打開,強納森騎著馬親自上前迎接。

弓箭手們都退下去了。

「艾瑞克!」強納森看見艾瑞克很高興,「什麼風這麼厲害,能將你送回家?」說著下馬。

「家裡事鬧那麼大,能不回來嗎?」艾瑞克也跟著下馬,與強納森並肩往城堡走。

強納森:「你都聽說了?」

艾瑞克點頭,「我正是從西南方來的‧‧‧」

強納森:「你有遇上丹尼爾嗎?」

艾瑞克搖頭,「我應該嗎?他在那裡?」

強納森:「有消息說丹尼爾在那‧‧‧既然你從那裡來,想必已聽說‧‧‧」

艾瑞克:「邦妮與克萊德被通緝?我知道,但為什麼?外面傳聞說他們密謀殺了愛德華王,劫走丹尼爾?你不會也這麼相信吧?強納森?」

「‧‧‧剛才你看見了吧?」強納森示意門前那一排人頭,「派克家的下場,這是殺雞儆猴,以防布魯家又出現心懷不軌的叛徒‧‧‧」

「派克家不是叛徒,你深知這一點,」艾瑞克眼神銳利,「他們自始至終都對愛德華王忠心耿耿,這點有目共睹,無庸置疑。」

艾瑞克知道強納森知道,他只是迫於二世,二世是現在布魯家的實質掌權者。

艾瑞克:「愛德華王呢?真的過世了?」

強納森:「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會拿自己父親的生死開玩笑?」

艾瑞克:「謠言裡叛變的是派克與巴羅,為什麼只殺派克家?巴羅家呢?他們人呢?」

強納森:「他們隸屬愛德華,我無權干涉。總之,現在最重要的是將丹尼爾找回來,他和邦妮與克萊德待在一起太危險了。雖然你才剛回來,但我們立刻要出門了。」

艾瑞克:「去哪?」

強納森:「去你剛來的地方。」

艾瑞克:「你要親自去將丹尼爾找回來?」

強納森:「不完全是,我要去和中陸王會合,我們要去找聖泉。既然路上發生丹尼爾這樣的事,我得去增援。」

艾瑞克:「你親自去?黎明騎士團呢?」

強納森:「他們被愛德華派出去辦別的事了。」

艾瑞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什麼別的事?」

強納森:「我不能透露太多,只能說是攸關北境的事。」

都說到這裡了,艾瑞克也就明白野心勃勃的二世打算幹什麼。遠交近攻,黎明騎士團想必正在為與北境的外交奔走。

強納森見艾瑞克明白,繼續說:「據國軍傳來的消息,克萊德已被國軍交給同在附近的中陸王。他們見中陸王打著布魯的旗幟,便認為他是布魯家的人。」

艾瑞克一愣:「那個中陸王為什麼會打著布魯的旗幟?」

強納森便將愛德華王託李奧帶著丹尼爾找聖泉的事說了。

艾瑞克:「你相信那東西存在嗎?強納森?」

強納森:「不管相不相信,我都得去一趟,我們有軍隊在那裡。你和我一起去吧,明天啟程。」

艾瑞克:「當然。走之前,我想看一下愛德華王的墓。」

兩人來到布魯家墓園。

愛德華王的墓莊嚴肅穆,被人整理的乾淨,與一旁辭世多年的兒子葬在一起。二王子丹尼爾的墓碑前被人擺了些花,艾瑞克認不得那是什麼花,只覺得一叢叢幽藍擺在那裡挺好看的。這些花看起來被擺在這裡不長不短的時日,說長,卻仍未枯萎,說短,卻已鮮嫩不再。

艾瑞克在布魯家見過幾次這種花,但他長年不在家,想不起來這花都種在哪裡,為誰所種,想著必定是哪裡的下人,遵循愛德華王的指示常來二王子墳前打理。而愛德華王自己的墓,倒是孤高清冷,什麼都沒有,一代金貴的王縱使生前擁有多少領地,死後也與常人一樣,只能占眼前一方地安身。

艾瑞克走至愛德華王墓前,蹲下身輕撫墓碑,陷入長久的回憶。

加里坡底一家全為了愛德華王犧牲,艾瑞克卻沒有因此成為無依無靠的孤兒,愛德華王對他如同親兒子一般,艾瑞克能有今日,全是拜愛德華王所賜。

愛德華王之於艾瑞克,既是君,也是父。

艾瑞克盯著愛德華王的墓,百感交集。

良久,艾瑞克才對墓碑輕聲說:「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丹尼爾。您不會這麼快就見到他。」

艾瑞克知道,比起布魯家,愛德華王更重視丹尼爾。比起守住布魯家,愛德華王更想保住自己的孫子。

「二世大人呢?」艾瑞克起身,「總不會與我們一起去?」

強納森搖頭,「得有人留守,他會留下。」

艾瑞克點頭。

強納森輕拍艾瑞克的肩膀,「今日好好休息,我們明早出發。」說著先行離開。

艾瑞克一個人至高塔下徘迴。他知道這裡是二王子丹尼爾最喜歡的地方,也是愛德華王最常來的地方,昔日愛德華王喪子常來這裡思念兒子,今日換他來此思念已故愛德華王,看一眼高塔,高聳巍峨,冷冰冰的矗立在寒風中,直入雲端。這座高塔早在布魯家莊園在此興建之前就存在,它在這裡見證過多少出生、多少死亡?這座高塔,比布魯家兩任繼承人都還要長久的站在布魯家的土地上。


「艾瑞克?」

艾瑞克回頭,只見伊芙琳有點驚訝的看著自己。

伊芙琳:「剛才聽說你回來了,原來是真的!」

艾瑞克與伊芙琳並不熟悉,就連話都沒說過幾句,只知道她是茱莉亞的侍女,丹尼爾的保母,見她看見自己這麼驚喜,微感奇怪,向她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你剛才盯著高塔發呆,是在想什麼嗎?」伊芙琳走近,手上提著個竹籃,籃子上覆蓋著一層白布,讓人看不見裡面東西。

艾瑞克不願多說,「沒什麼。」轉身就走。

「等等,」伊芙琳追了上去,「聽說你剛從大陸西南方回來,怎麼,你有遇見丹尼爾嗎?」

艾瑞克搖頭,「沒有。」

「這樣啊‧‧‧怎麼會呢,」伊芙琳失望,「我聽說他在那裡‧‧‧那麼他會去了哪裡?」臉上神色擔憂。

艾瑞克見狀,心想可能是茱莉亞派伊芙琳來向自己打探丹尼爾的消息,安慰:「丹尼爾不會有事的,妳要夫人放心好了。」

伊芙琳愣,「什麼?」

艾瑞克:「不是夫人要妳來向我打探丹尼爾的嗎?」

「是‧‧‧是啊‧‧‧」伊芙琳眼神閃爍不定,「她很擔心丹尼爾‧‧‧」

艾瑞克:「明天我就要啟程,我會找到丹尼爾,妳們放心好了。」

「明天?」伊芙琳驚,「這麼快?你與強納森大人一起去嗎?」

艾瑞克點頭,「怎麼了?」

伊芙琳不語,神色凝重。

艾瑞克見她這副模樣,心想:她為什麼這副表情?‧‧‧難道是見了派克家被斬首示眾,又聽說了邦妮與克萊德的謠言,擔心丹尼爾嗎?

「我不知道妳聽到多少,」艾瑞克安慰,「但是相信我,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們會將丹尼爾平安帶回來,重振布魯家。」

伊芙琳:「‧‧‧二世大人也會與你們一起去嗎?」

艾瑞克:「不,得有人留守。」

伊芙琳:「‧‧‧我得和你談談,艾瑞克。」

「進屋談吧!」艾瑞克環顧四周,「要起風了,會越來越冷‧‧‧」

伊芙琳堅持,「就在這裡談。」

她堅持在這裡,是為了避人耳目?艾瑞克心想。

伊芙琳四下張望,確定左右沒人,才說:「這事只能仰賴你了,艾瑞克。我不知道還能向誰求助‧‧‧你知道愛德華王是怎麼死的嗎?」

艾瑞克一愣,便知道愛德華王的死另有隱情,立即搖頭。

伊芙琳:「是被二世大人和強納森大人親手害死的!」

「什麼?!」艾瑞克這一驚非同小可,「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妳從哪聽來的?」

伊芙琳:「這不是聽來的,是我親眼所見。除了布魯家的人,誰也不能上這高塔,當時,我就在高塔底下,就在這附近‧‧‧我親眼看見愛德華王從塔上摔下來,我急忙上前察看,猛一抬頭,雖然只是一瞬間,我確定當時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有從窗臺探出頭來看‧‧‧」

艾瑞克:「妳確定沒看錯?上面沒有其他人?」

伊芙琳:「我當時沒去通報,而是在一旁躲起來,親眼看見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一前一後從高塔出來‧‧‧當時塔裡確實只有他們倆,是他們兩個殺了愛德華王。」

「妳確定?」艾瑞克不敢置信,「妳也說了,那只是一瞬間,且妳從這麼低的地方往上看‧‧‧」

伊芙琳:「我知道我看到什麼。若愛德華王是不小心摔下去,他們應該要慌張的下樓察看,而不是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等人來通報愛德華王的死訊才故作驚訝。」

艾瑞克:「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只因為王位?」

伊芙琳:「「只因為王位」?這話也只有你這樣的閒雲野鶴說得出來‧‧‧你不明白,他們願意踩著多少人的屍體,只為了爬上那王座‧‧‧愛德華王被解決了,他們卻對外放出消息,指稱愛德華王是被派克家與巴羅家聯手背叛謀殺,還將丹尼爾劫走,捏造這些都是為了將丹尼爾與邦妮和克萊德抓回來。」

艾瑞克想起被斬首的派克家,「他們要殺邦妮?」

伊芙琳:「巴羅家隸屬二世大人,他們不會有事。但派克家不一樣,他們支持丹尼爾,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現在要除掉的就是丹尼爾,他們會毫不猶豫將他的勢力除去‧‧‧你看見他們怎麼對派克的‧‧‧邦妮是最後一個派克‧‧‧」

「就算強納森要殺邦妮,他也不會要丹尼爾死,他‧‧‧」艾瑞克欲言又止。

伊芙琳知道艾瑞克想說什麼,「你是指他會因為擔心丹尼爾是他的兒子而有所顧忌?」

艾瑞克驚:「妳知道了?」

伊芙琳:「我跟在茱莉亞小姐身邊很長時間了,她沒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當年她與強納森大人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艾瑞克:「因為這樣,強納森不會殺丹尼爾吧?」

伊芙琳:「那是當時,但現在情況不同了‧‧‧」

艾瑞克:「有什麼不同?」

伊芙琳深吸一口氣,「茱莉亞小姐懷孕了。」

艾瑞克驚,「什麼?!」

伊芙琳:「而這次,千真萬確是強納森大人的孩子。強納森大人不想再繼續猜測丹尼爾是否是自己的兒子,這次,他確定有自己的親生孩子,他能毫無顧忌的將丹尼爾殺了,與二世大人爭奪王位,並將王位傳給他真正的孩子。」伊芙琳說完,打了個寒顫,擔心自己所說會成真。

艾瑞克以為她會冷,脫下外衣罩在她身上,她嬌弱的身形在風中顫抖,像極了一朵在寒風中仍奮力抵抗不願被吹散的花。

艾瑞克:「茱莉亞夫人知道嗎?她知道她寶貝兒子的處境嗎?或許她能勸強納森?畢竟無論丹尼爾的生父是誰,他終究是茱莉亞夫人的兒子。」

「勸?」伊芙琳失笑,「茱莉亞小姐同意這事。」

「同意?!」艾瑞克大驚失色,「妳是說茱莉亞夫人不僅知道強納森要殺丹尼爾,還同意?怎麼可能?」

伊芙琳:「她雖然沒有明著說同意,但她知情卻毫無作為,等同默許‧‧‧你不明白,當時小姐並不想嫁給二王子丹尼爾‧‧‧」

艾瑞克:「就算不想,這與丹尼爾有何相干?丹尼爾仍是她的兒子吧?」

伊芙琳:「比起一個不知道是和誰生的兒子,她更想要自己與愛人的結晶‧‧‧這次,茱莉亞小姐能確定腹中孩子的父親是她真正的愛人。」

「太荒唐了‧‧‧」艾瑞克不敢置信,「難道她對他人的愛竟然更甚對自己的兒子嗎‧‧‧」忽然想到,「剛才不是茱莉亞夫人要妳來向我打探丹尼爾的吧?」

伊芙琳不答。但即使她不說,艾瑞克也能從她的眼中得到答案。

艾瑞克:「是妳吧?妳是丹尼爾的保母,妳對丹尼爾的關心不會少於他生母‧‧‧反而還更多‧‧‧」

伊芙琳:「請你別告訴丹尼爾,請讓他深信自己有一個深愛他的母親。」

艾瑞克輕聲嘆:「我的天啊‧‧‧」

伊芙琳:「這事只能仰賴你了,艾瑞克。既然你要與強納森大人同行去找丹尼爾,請你保護他。向來保護他的派克家已被滅了,我又不能將這事託付給巴羅家。但你與其他人不一樣,不慕榮利,又無派系,你在布魯家是唯一自由的人,丹尼爾能託付給你。你不一定要帶他回來,要是能讓他在外面過著安穩的生活,他不一定要回來稱王。」

艾瑞克:「妳確定?這樣妳有可能永遠無法再見到他‧‧‧」

伊芙琳深吸一口氣,「要是這樣能換得他平安,也值得了。」目光含淚,「求你救我兒子,加里坡底。」

艾瑞克:「別這麼見外,就算妳不這麼說,我也會這麼做的,丹尼爾也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他這麼早去見愛德華王‧‧‧」想起愛德華王,「對了,為什麼愛德華王過世那天,妳會這麼剛好路過?妳常來這裡?」

伊芙琳點頭,看向遠方,「我來掃墓‧‧‧」

這回答有些奇怪,畢竟高塔與墓園並不順路,自己也是因為想來愛德華王身前最常待的地方緬懷愛德華王,才會從墓園繞來這裡。

微風拂過,將伊芙琳覆在竹籃上的白布輕輕撩起一角。

艾瑞克眼神銳利,雖然只是一角,仍是敏銳的捕捉到藏於底下的一抹藍─那是同二王子丹尼爾墳前那一叢叢一般的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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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 16:3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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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國軍

安德莉亞帶著米歇爾與艾薇兒離開保護區,躲躲藏藏的往秘密小屋移動。

「國軍的消息真快,竟然深夜來抓人,可惜連累提姆與費絲‧‧‧要不是因為收留我們,他們也不會‧‧‧」米歇爾眼神哀傷,「保護區是不能待了,繼續待下去,也只是連累旁人‧‧‧還是趕快與亞力士他們會合吧!」

安德莉亞點頭,暗自想著提姆說的紡織女神的預言:其中一個孩子不屬於伊利亞人‧‧‧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們當中有人是巴爾人?這怎麼可能呢?我們都是跟著父母,一開始就出生在這裡,那句話是什麼意思?據說紡織女神雖不能說出預見的未來,但說出來的話卻都是千真萬確‧‧‧或許真如提姆所言,族人都是記著當初紡織女神所言,才會一口咬定我們一家是叛徒‧‧‧總之,這一切等見到父親再問他吧‧‧‧

行了一陣,三人坐在路邊休息。安德莉亞射下附近樹上的果實,三人邊吃邊休息。正吃著,忽然聽見腳步聲與說話聲朝這裡走來。三人一愣:都已經盡量選偏僻的路走了,怎麼還會遇見人?三人悄悄躲在一旁,等來人走過。

腳步聲與說話聲越來越近,出現了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個子嬌小,一頭藍色捲髮;女的年近三十,身量高大,一頭閃耀的金髮。只見兩人也是躲躲藏藏的走著,女子不時東張西望,四下察看,好像在確認四周有沒有人,少年看起來則對周遭漠不關心,看來心事重重,兩眼無神,不知正在發呆,還是在想事情。

三人見到這兩人,心下狐疑:不是族人,卻到這裡來幹嘛?看他們的衣著,也不像國軍‧‧‧這裡離秘密小屋已不遠了,只要能藏到與亞力士他們會合之前就行‧‧‧

女子:「累了嗎?丹尼爾?要不要休息一下?」

丹尼爾點頭,「好。」

女子看了一下四周的果樹,一躍而起,手裡的長槍朝果樹揮了幾下,人與樹上的果實同時落地。

三人不禁暗中叫好:這女子身手不錯!

丹尼爾將地下的果實一一撿起,遞給了女子,「妳餓了吧?邦妮?多吃點。」

邦妮從丹尼爾手中接過果實,大口啃了起來。

丹尼爾:「這裡人煙稀少,確實是通緝犯藏身的好去處‧‧‧」

三人聽了一驚:難道他們發現我們了?

邦妮:「通緝犯想的到,國軍也想的到。或許,國軍會專往這種小路堵人‧‧‧」

三人暗暗心驚:她這話是故意說給我們聽的?果然被他們發現了?

丹尼爾點頭,「這樣還沒到保護區,就能抓到人了。」

聽到「保護區」三個字,三人心中突突亂跳,更確信邦妮與丹尼爾是來抓人的。

「既然這樣,」邦妮吐出果核,「我們還是得去保護區一趟?」

三人聽了,又是一愣:既然都看到我們了,為什麼還要去保護區?難道沒發現我們?

丹尼爾:「嗯,不過不用進去,就在那附近待著‧‧‧」

邦妮:「你是怕連累旁人吧?」

丹尼爾點頭,「那裡也住著本來的人吧?我們人在異地,現在外面風聲又緊,盡量低調,就這樣躲到艾瑞克來最好,別牽連無辜。」

安德莉亞狐疑: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他們是外地人?什麼風聲?難道不是來抓我們一家的?艾瑞克又是誰?

邦妮:「這樣最好,我們已經不能再惹上風波了‧‧‧不知道克萊德現在怎麼樣了?」

丹尼爾安慰,「沒事的,克萊德文武雙全,加上有席妮與洛基‧‧‧他一定很快就能與中陸王會合,找到聖泉。」

三人聽到「聖泉」,心中又是一凜。

邦妮知道丹尼爾是在安慰自己,點了點頭,仍是眉頭深鎖,手中拿著新的果子卻遲遲不入口。

丹尼爾見邦妮悶悶不樂,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從懷中摸出那隻從尚恩身上撿來的笛子,「你會吹笛嗎?邦妮?」

三人一見到笛子,皆大驚─那是艾倫的笛子。

艾薇兒忍不住,率先衝上前問:「這笛子怎麼會在你手上?」

米歇爾與安德莉亞跟著從身後走出來。

邦妮與丹尼爾嚇了一大跳,兩人渾然沒察覺身後竟然藏著三個人。邦妮一把將艾薇兒抓起,讓她遠離丹尼爾。

艾薇兒雖然仍在邦妮手上,嘴上仍不停問:「笛子的主人呢?為什麼笛子在你手上?」

丹尼爾見艾薇兒如此激動,知道她一定認識這笛子的主人,「妳放心,他沒事。這笛子是當時他離開時,從他身上落下的。既然妳認識笛子的主人,交給妳還給他吧?」丹尼爾將笛子交給艾薇兒。

艾薇兒伸手接過笛子,邦妮將她放下。

艾薇兒:「你遇見了這笛子的主人,他看起來如何?沒事吧?他一個人嗎?」

丹尼爾回想當時遇見尚恩的場景,據實回答:「我們遇見他時他身受重傷,但我有個朋友有治癒能力,將他治好了,妳可以放心‧‧‧當時他是一個人,不過好像還遇上了他的另一個朋友‧‧‧」

艾薇兒狐疑:「另一個朋友?誰?」

丹尼爾想了一下,才說:「我記得他說他叫歐文‧‧‧」

「歐文‧‧‧」艾薇兒轉頭問身後的米歇爾與安德莉亞,「他有叫歐文的朋友嗎?」

米歇爾與安德莉亞皆不知道。

米歇爾問丹尼爾:「你說他身受重傷又治好了?是你的朋友替他醫治的?謝謝你們!」

丹尼爾:「不,這也是作為交換條件‧‧‧」

邦妮用手肘推了丹尼爾一下,示意他別多嘴。

安德莉亞敏銳的捕捉到:「什麼交換條件?」

丹尼爾:「當時歐文手上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我們以治療換取那東西‧‧‧」

艾薇兒:「什麼東西?」

邦妮率先回答,「那是我們的私事。」

艾薇兒聽了,遂不再問。

安德莉亞狐疑:他們說的是什麼東西?歐文‧‧‧沒聽過艾倫有這個朋友‧‧‧難道會是這兩人聽錯或記錯?

丹尼爾:「我朋友確實將他治好了,你們大可放心。」

米歇爾吁出口氣,「那就好。」

丹尼爾見米歇爾如釋重負,隱隱猜到:「他是你們的家人?」

米歇爾點頭,「他是我兒子。」

丹尼爾點頭,「原來是這樣。」

安德莉亞微感奇怪:任誰看見艾薇兒都會知道她與艾倫是雙胞胎‧‧‧他們真的遇見艾倫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就此別過吧。」邦妮拉著丹尼爾轉身要走。

「慢著!」艾薇兒喊,「不去星落城嗎?都看見我們了?」

邦妮與丹尼爾一驚,以為艾薇兒等人要將他們抓給當局。

邦妮擋在丹尼爾身前,「你要我們去星落城?」

艾薇兒:「不然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竟然找到這裡來‧‧‧」

艾薇兒以為邦妮與丹尼爾是為了抓他們而找到保護區附近,邦妮則以為艾薇兒她們是要來抓他們的,因此希望邦妮與丹尼爾去向當局自首。

邦妮:「聽好了,我不管妳們聽到什麼,那些都不是真的。能不能看在我們的朋友曾救過妳們的兄弟,今日就當作我們從未見過‧‧‧」

米歇爾狐疑:「你們怎麼知道這事不是真的?」米歇爾指的是你們兩個外地人怎麼會知道拉瓦家沒有叛變。邦妮則是在說她與克萊德殺了愛德華王劫走丹尼爾一事。

邦妮不想再多做解釋,只說:「我就是知道。希望妳們能當作今日我們未曾碰面‧‧‧」

艾薇兒:「今日,那麼明日呢?行蹤被發現了,心裡總是不踏實。」

艾薇兒的意思是,你們今日不知道為什麼不舉報我們,該不會是今天人手不足,才想著明天帶更多人來抓我們?被你們發現行蹤,我們的心裡很不安。但邦妮聽起來,卻覺得艾薇兒是在暗諷自己,既然行蹤已被發現,別想安穩的藏在這裡。

邦妮:「那麼,妳想怎樣?」

「想領賞金,要看有沒有本事‧‧‧」艾薇兒話還沒說完,腿一掃將邦妮絆倒,往她臉上一拳揮過去,邦妮閃過她的拳頭,艾薇兒不讓她有機會起身,對著邦妮又是揮拳又是踢腿的,卻都盡數被邦妮閃開了。艾薇兒見邦妮人高馬大,手持長槍,知道自己絕非對手,才打算靠偷襲,先將她絆倒,讓她在地上無法發揮身高優勢,拉近距離,讓她不能有效利用長槍,艾薇兒自己則是能盡情施展擅長的近身攻擊,就算自己處下風,一旁還有安德莉亞與米歇爾,自己佔了人數優勢,不至於落敗才敢出手。

邦妮早在前面認為洛基救了她們的兄弟,並替她們找回笛子,她們理應會看在這些分上,裝作未見過她與丹尼爾,畢竟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只是要她們不去通報而已,因此萬萬沒想到艾薇兒竟然會攻擊她。且看不出來艾薇兒這一個小女孩,打起來竟然如此拼命,她年紀較丹尼爾還小,身型又瘦弱,邦妮實在不忍對她動手,只是一昧閃躲她的攻擊。邦妮對於艾薇兒的攻擊沒有憤怒,只有驚訝:難道她們真的這麼缺錢?急著將我們抓起來換那大筆賞金?

丹尼爾急喊:「妳怎麼忽然打人?快放開邦妮!」

邦妮聽了覺得好笑,心想:難道在你眼中,我是被她抓著打嗎?

「安德莉亞!」艾薇兒忽叫,從邦妮身上翻滾至一旁地上。

此時安德莉亞已將弓箭對準邦妮。

丹尼爾衝上前擋在邦妮與弓箭中間,「等等!妳們想領賞金,將我交出去就是!但拜託別抓邦妮,那傳聞不是真的!她不是叛徒!」

「什麼?」安德莉亞將弓箭放下,「你說什麼?」

丹尼爾:「這不就是妳們的目的嗎?要將我們交給當局領取賞金,剛才那女孩不也說了,「想領賞金,要看有沒有真本事‧‧‧」」

米歇爾愕然:「你們不是來抓我們的?」

丹尼爾一呆,「我們為什麼要抓妳們?」

雙方這才將話說清楚,也才明白,原來雙方都正被通緝,才會造成彼此的誤會。

艾薇兒上前向邦妮道歉,「抱歉,我剛才失禮了。因為我以為你們要抓我們,心想我們絕對贏不了這麼高大的女子,才想說用偷襲,施了點小手段。」

邦妮性情豪爽,加上原來只是誤會一場,早已沒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一手搭著艾薇兒的肩,笑說:「話說清楚就好!小女孩,妳的身手不錯,看來心念也動得很快,但日後遇上敵人,要是不像今日有幫手在側,就不能這麼蠻幹了啊!」

艾薇兒稱是,記取教訓。

丹尼爾:「所以剛才說的,妳們的兄弟,他也正在逃亡嗎?」

艾薇兒:「是,我們正要與他會合。」

邦妮:「既然這樣,就別在耽誤時間了,我們在此分別吧!大家都是通緝犯,希望能對彼此的行蹤保密。」

米歇爾點頭,「當然。」看一眼丹尼爾,心想:沒想到,這就是布魯家的王子‧‧‧完全就是小孩子,亞力士看起來還比較可靠呢‧‧‧

雙方正要分別時,聽見有說話聲逐漸靠近,有兩個人正邊說話邊走過來,雙方忙躲在一旁的樹叢裡。聲音的主人現身時,雙方都是一驚。丹尼爾更是開心的喊出聲:「妳們的兄弟!」

那兩人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紛紛轉頭往樹叢看:「誰在那裡!」

米歇爾率先竄出樹叢,喜叫:「你沒事吧?艾倫?」

那兩人正是拉瓦家最小的兒子艾倫‧拉瓦,與年輕的國軍將領尚恩‧拉維尼。

尚恩當時為了救亞力士而中毒,在路上遇上丹尼爾一行人,歐文拿真理杯交換洛基醫治尚恩,尚恩的傷好之後,便回去找艾倫。這幾日,尚恩與艾倫回保護區尋找其他的拉瓦。

「母親!您沒事!」艾倫乍見親人很高興,撲進母親的懷抱。

安德莉亞與艾薇兒也紛紛現身。

仍躲在樹叢裡的邦妮與丹尼爾,看到這一幕不禁一愣,因為當初笛子是尚恩落下的,兩人都以為尚恩才是她們的兄弟,沒想到竟然另有其人,而這人,長的與艾薇兒簡直一模一樣,看來兩人是雙胞胎。

米歇爾摸著艾倫的臉,看了看他,才說:「艾倫,你父親呢?哥哥姐姐呢?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就是啊,這位是誰?」艾薇兒指著一旁的尚恩,「難道是你那個名叫歐文的朋友?」

尚恩一聽見歐文的名字,眼睛一亮,「你們認識歐文?」

艾倫一呆,盯著艾薇兒,「我沒有叫歐文的朋友啊?」

艾薇兒:「啊?不是聽說是因為歐文,你身上的傷才能好?」

「我沒有受傷啊?」艾倫越聽越糊塗,「妳從剛才都在說些什麼啊?艾薇兒?」

艾薇兒拿出艾倫的笛子,「你的笛子!救你的人從你身上撿到的!」

「我的笛子?我之前交給尚恩了‧‧‧」艾倫看著尚恩。

尚恩點頭,心想:他們剛才說的是我才對‧‧‧

一旁的邦妮與丹尼爾看向艾倫,心想:原來這笛子是他的,他才是她們的家人。

艾薇兒也被搞糊塗了,「你把笛子給他幹嘛?」

艾倫:「因為當時尚恩正要去找亞力士與艾葛莎,我要他拿著笛子讓他們相信他說的‧‧‧」

安德莉亞:「找亞力士與艾葛莎?他們人呢?父親呢?」

艾倫這才想起,看了母親一眼,深吸一口氣,才聲淚俱下的說:「父親他‧‧‧當我趕到秘密小屋時‧‧‧父親與其他族人已全被吊死了!」

「什麼?!」米歇爾雙腿一軟,跌坐在地,頓時淚流滿面。

艾倫上前與母親抱在一起痛哭,安德莉亞與艾薇兒也都流下淚來。

艾薇兒哭問:「亞力士與艾葛莎呢?他們說要去找你,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艾倫哭說:「我沒遇見他們‧‧‧不過,尚恩有遇見‧‧‧但他也為了救他們,差點中毒身亡‧‧‧」

安德莉亞聽了,看一眼尚恩,只覺雖然從未見過他,卻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是怎麼回事?艾倫?你與這位怎麼認識的?」

艾倫抹了抹淚水,緩了緩才說:「尚恩是國軍,此刻他是來邀請我們一家加入國軍的‧‧‧」

此言一出,不僅米歇爾、安德莉亞、艾薇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連躲在樹叢裡的邦妮與丹尼爾都不敢置信,心想:你們不是正被國軍追殺嗎?

「你在說什麼?艾倫?」艾薇兒沉聲,「你知道現在族人都怎麼說你嗎?他們說你背叛族人,要投靠巴爾人,不只你,我們拉瓦家現在都被這麼說,國軍也說我們是叛國賊,正四下通緝我們!在這緊要關頭之際,你竟然說要加入國軍?難道你真的如眾人所說,是背叛族人的叛徒嗎?」看一眼尚恩,「是這傢伙給你洗腦的嗎?」

艾倫:「不是的,妳冷靜聽我說,艾薇兒。尚恩此刻邀請我們加入的,不只是一般的國軍,而是國軍裡的秘密組織。妳也知道有許多伊利亞人至中央做事吧?他們‧‧‧」

艾薇兒:「他們被族人稱為叛徒,就和你現在的處境一樣!那群人專替外族欺侮本族人!簡直不可饒恕!艾倫,你難道也要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艾倫搖頭,「那群人其實瞞著中央建了個秘密組織,正在等待時機推翻巴爾人!你們想想,處在能獲得較多資源的地方,不是更能密謀復興計畫、更有機會重建我們的家園嗎?」

「這麼說來,」安德莉亞指著尚恩,「這傢伙也是伊利亞人?」

尚恩盯著安德莉亞,「沒錯,我與父親彼得‧拉維尼侯爵皆為伊利亞人。我們表面上是替當局做事的國軍,其實是正在密謀反叛的伊利亞人,不只我們,當局許多掌事官員也都是如此。現在你們拉瓦一家正背負著叛國罪的罪名被追殺,被抓到了會被全部處死。但拉瓦一家的強悍,眾所皆知,就這麼死去實在太可惜了,父親便要我前來勸降你們一家,要你們表面上假裝投效國軍,實則暗中加入秘密組織,共謀復興大業。你們意下如何?」

這番話說的驚心動魄,在場所有人聽了皆血脈賁張。就連邦妮與丹尼爾也覺得這是件不得了的大事。

安德莉亞問尚恩:「你見到亞力士與艾葛莎了?他們現在在哪裡?他們知道嗎?」

尚恩:「當時他們正被國軍圍攻,亞力士‧拉瓦中了毒箭,之後我也中了同樣的毒箭就與他們分別了‧‧‧因此,我也不知道他們的下落‧‧‧」

艾薇兒:「你中箭後去了哪裡?國軍將你帶回去治傷?他們有將亞力士與艾葛莎抓走嗎?」

尚恩搖頭,「中箭後我遇上了一幫外地人,其中一人有特殊的治癒能力,是他醫治我的。」

安德莉亞想起剛才丹尼爾所言,只覺得尚恩的經歷與其相符,又想起剛才丹尼爾手上持有艾倫的笛子。心想:看來他們剛才說的是他‧‧‧畢竟艾薇兒與艾倫長得一模一樣,若那人是從艾倫身上拿到笛子,應該一眼就能認出我們是笛子主人的家人,而不會是剛才那樣的反應‧‧‧

「亞力士中箭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剛聽到丈夫的死訊,米歇爾看起來憔悴萬分,仍舊擔心的問尚恩:「你是在哪裡看見亞力士的?」

尚恩:「艾倫說那是你們的秘密小屋附近‧‧‧我復原後曾與艾倫回到那裡,亞力士與艾葛莎已不在。我回星落城後會去確認他們是不是被軍隊抓走了‧‧‧總之,你們要加入嗎?拉瓦?我們需要你們的力量,伊利亞人需要你們。」尚恩說這話時,一直以來冰冷的目光終於出現溫度。

艾薇兒:「加入秘密組織之後呢?對於重建家園,你們有什麼計畫?」

尚恩:「相信你們都知道,當局正在為了聖泉遠征軍徵兵‧‧‧」

邦妮與丹尼爾一聽到「聖泉」,眼睛都亮了起來,更是豎起耳朵仔細聆聽。

尚恩:「我們的計畫是,助當局尋得聖泉,尋得後將聖泉搶過來許願,將巴爾人趕出去,重建伊利亞人的家園。」

艾薇兒眼睛一亮:「事情能這麼順利嗎?」

尚恩:「我父親是國軍統帥,若能尋得聖泉,我想他有辦法讓我們待在最靠近聖泉的位置,前提是要能找到聖泉,這點需要你們的力量‧‧‧」

米歇爾:「你已經答應了?艾倫?」

艾倫搖頭,「我想與你們討論之後再做決定。若我們選擇加入國軍,有可能在對聖泉許願之後,替我們贏來一個新的家園,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夢,但找尋聖泉的路上凶險,我們有可能從此一去不復返;若我們不加入,就得一輩子待在保護區,我們將不能在我們祖先當初踏過的土地上歌舞,不只我們,我們的子孫也不能,伊利亞人將世世代代生活在他們自己領土上的一小部份,那被標記的禁區‧‧‧」艾倫看著他的家人,「我寧可在爭取自由中死亡,也不要一輩子安逸的活在他人替我畫下的區域裡。伊利亞人是人,不是困獸。」

「你聽起來真像你父親。」米歇爾輕撫艾倫的頭。

艾倫微笑,「我想父親也會這麼做的。」

拉瓦家相視點頭,眾人均明白,他們答應了。

尚恩:「我們先回去確認亞力士‧拉瓦與艾葛莎‧拉瓦是否已落入國軍手中。」

艾薇兒:「你怎麼隻身出來,沒帶軍隊?回星落城不知道還要走多久,要是有馬就好了‧‧‧」

艾倫笑:「這妳放心,艾薇兒。尚恩能瞬間移動,他能直接帶我們回去。」

眾人聽了,皆大驚:「瞬間移動?」

安德莉亞聽見瞬間移動,心下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卻想不起來。

艾倫笑:「是啊,若亞力士與艾葛莎現在人在星落城,等會兒就能見面了!」

眾人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失散的家人都很高興。

尚恩點頭,「那樣最好。我們現在就回去,你們過來搭著我的手‧‧‧」

「我也能加入嗎?」

丹尼爾從草叢中竄出來。

「丹尼爾!」邦妮也跟著出來。

兩人這樣竄出來,眾人皆是一驚。尚恩與艾倫並不知道一旁還有人,其餘三人則是在談完復國大業後,早忘了有人躲在一旁。

「是你們?」尚恩認得兩人是之前救過自己的那群人,「你們不是外地人嗎?要加入國軍?」

丹尼爾:「你剛才說,你們正為了「聖泉遠征軍」徵兵吧?我也在找聖泉,請讓我加入!」

尚恩:「少年,我想你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這不是遊戲。且你是外地人,我不認為你了解自己的立場‧‧‧」

丹尼爾:「我想是你不了解我的立場。你口中的國軍,正在四處尋找我與我的家臣。」

「你們?」尚恩警惕,「你們是誰?」

尚恩隻身前往保護區尋找拉瓦一家,還不知道國軍正在通緝布魯家家臣一事。

邦妮:「他是國軍,丹尼爾!而你要告訴他我們的身份?」

丹尼爾:「看來你正在忙拉瓦家,還不知道最近當局在忙什麼,讓我來告訴你吧!我是布魯家的人,丹尼爾‧布魯,」指著邦妮,「她是我的家臣邦妮‧派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可怕的謠言‧‧‧外面正謠傳,我的家臣派克家與巴羅家殺害了我的祖父愛德華王,並將我劫走逃至貴地。因此,現在四下都是要找我與邦妮的軍隊。你可能不會懂,但我現在不能回我的領土,我也不知道我能在這裡躲多久而不會被發現‧‧‧但加入國軍,隱身在軍隊裡,我想是最安全的‧‧‧」

尚恩失笑,「躲在軍隊裡最安全?」

丹尼爾:「你不用保護我的安全,你只需要讓我混在人群中,我也想去找聖泉。」

尚恩:「我怎麼知道你所言屬實?還是這只是另一個布魯家的陰謀?我為什麼要帶布魯家的人去找聖泉?」

丹尼爾:「你擔心什麼?你不是正打算推翻政府嗎?就算這真的是布魯家的陰謀,也只是助你們一臂之力,加速推翻巴爾人的國家‧‧‧噢,我忘了,這還只是個秘密,對吧?」狡黠一笑,「你知道保存秘密的方法,而我卻懂得如何摧毀它‧‧‧」丹尼爾的言下之意,是他要將伊利亞人秘密組織的事說出去。

尚恩目露凶光:「你敢?」

丹尼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無論是伊利亞人的秘密組織,還是布魯家的王子死於這塊土地,對巴爾人的政府來說都是重創,皆會大大影響他們找聖泉,若無法成功找到聖泉,重建家園可能永遠只能停在美夢階段‧‧‧」丹尼爾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已從尚恩的眼中看見殺機,尚恩會為了秘密組織,殺了丹尼爾滅口。因此丹尼爾特意提醒尚恩,自己可不是能輕易殺害的對象。

尚恩一咬牙,的確,若他真的是布魯家的王子,便不能輕易對他動手。

邦妮:「你確定要這麼做嗎?丹尼爾?」

丹尼爾點頭,心想:只要能得到聖泉,所有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尚恩:「你的家族聽起來正混亂著‧‧‧愛德華王真的死了嗎?」

丹尼爾黯然:「我希望這只是謠傳。」

尚恩:「無論這是真是假,讓布魯家的王子加入國軍簡直是胡來,你有沒有想過,當其他人發現後會怎麼樣?」

丹尼爾:「你能裝作對一切都毫不知情。我現在只是需要一個藏身處,而我現在發現這個藏身處竟然還能帶我走向聖泉。」

尚恩:「你確定是帶你走向聖泉,而非走向毀滅?」

「看在我們曾救過你的份上,」邦妮出聲,「你能否裝作不知情,讓我們藏身在軍隊中?」

尚恩:「我就是看在你們曾救過我的份上,才奉勸你們別做傻事。但若你們執意這麼做,我也無話可說‧‧‧我能替你們隱瞞身份,但這也是我唯一會替你們做的事。加入軍隊,我將視你們為一般人,而非布魯家的王子,不會特別保護、關照你們。」

丹尼爾:「當然。」

尚恩向丹尼爾與邦妮引見拉瓦家,接著用瞬間移動帶著眾人回星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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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2 16:5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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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拉維尼

「這裡就是首都了。」尚恩說。

星落城群山環繞,素有山城之稱,它像鎮住山林精怪的石像,屹立不搖的坐落在此。

星落城隨處可見虎的形象,城門兩隻巨石虎一左一右鎮守,牠們兇猛的樣子不像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而像是威嚇外來者, 入城了就要嚴守這裡的規矩,休想輕舉妄動。

虎這種生物大陸上沒有,那是東方島國才有的東西。王曾在東方島國的山區裡見過虎,並被這種生物深深吸引,王認為虎是強大美麗的生物,就如同他的愛將勞爾‧曼德斯一樣,給人威嚴兇猛的印象。之後王將西南一帶封給勞爾‧曼德斯,封他為公爵,特授爵位得以世襲,並將星落城贈與勞爾‧曼德斯。城,爵位,王將勞爾‧曼德斯公爵的一切都安排好了,似乎還怕沒替他設想周全,甚至連城徽都替他決定好了,就用勞爾‧曼德斯給王的印象─虎。

忠誠的勞爾‧曼德斯不會違抗王的旨意,何況這不是命令,是王的恩賜,才會造就如今星落城隨處可見虎的身影。他們沒見過這種生物,建築上卻處處刻著這東西,乃至飄揚的旗幟,軍士袍上的花紋,姑娘手裡巾帕的刺繡。這強大美麗的生物,任意穿梭在每個星落城人的夢境。

兇猛的虎是猛將勞爾‧曼德斯,那只是一部份的公爵大人,人們敬畏這部份的他,卻同樣景仰公爵的柔情,這與他的強大同樣不可分割。

勞爾‧曼德斯公爵的妻子約瑟芬夫人喜歡紫藤,公爵為她種植了大片的紫藤,並在紫藤瀑布下宣誓一生忠於夫人。當王有意要將星落城賜給勞爾時,勞爾對約瑟芬說,他若能擁有這座城,會讓紫藤佈滿這裡,紫藤會爬滿每一片城牆,每一面旗幟,他會用紫藤為夫人編織美夢。

但王放了隻虎闖入紫藤夢,忠誠的勞爾不願背棄任何一方,他不要虎咬碎他的紫藤夢,也不要紫藤纏繞成縛住虎的網,他要它們並存,兩者都是他的忠誠精神,他誰也不願意割捨。

因此,星落城的徽章是虎叼紫藤,兇猛的虎嘴裡小心叼著根紫藤,彷彿嘴裡啣著的是牠的命,勞爾‧曼德斯公爵的強硬與柔情,他的忠誠精神在此展露無遺。

星落城果真如勞爾像夫人宣誓的那樣,四周佈滿紫藤,紫藤囂張的爬滿石牆,硬是替冷硬的城牆覆上一層紫色的溫柔面紗,隨處可見的紫流是一條條由約瑟芬夫人親手繫上的絲帶,將星落城包裝成給兒子喬瑟夫公爵最溫柔的禮物。

紫藤攀附的特性,造就星落城信奉的信條為「不屈不撓」,縱使命運糾結纏繞,星落城人的生命韌性佳,處於何種逆境,都不會放棄生機,他們的生命只要攀附上一點機會就能延續下去,以此歌頌生命力頑強。

尚恩的瞬間移動直接帶領眾人來至王都前,沿途需經過的市鎮都略過了。

「天啊!這能力!」邦妮驚奇,「你去哪都很方便吧?」

「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我這個能力。」尚恩四下張望,「除了組織裡的人,世上知道的就只有你們了。我帶你們去見我父親,他是國軍統帥,你們要加入軍隊得先經過他同意‧‧‧」

「大人?」尚恩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叫住,心頭一緊,回頭看清來人,剛提起的心又穩穩的落回去。

原來是他的近衛喬伊。

喬伊本名叫喬瑟夫,和現任統治者─勞爾‧曼德斯公爵的兒子喬瑟夫‧曼德斯公爵同名,因此大家都叫他喬伊,尚恩則是叫他喬。喬伊今年只有十六歲,是個孤兒,不清楚自己是伊利亞人還是巴爾人,自從在街頭被尚恩撿到,就一直跟著他。雖是近衛,但尚恩比喬伊厲害的多,實在不需要他保護,讓喬伊跟在身旁只是給他謀個官職,混口飯吃,替尚恩幹些打雜的差事。

尚恩見只有喬伊一人,放下心來,「在這幹嘛?現在沒事,去旁邊玩。」

無視喬伊的目瞪口呆,領著眾人從他身前經過。

「對了,」尚恩又折回來,將喬伊頭上的軍帽摘下,戴在丹尼爾頭上,遮住他一頭湛藍凌亂的捲髮。

喬伊見了,更是驚慌,尚恩見了,「幹嘛?又不是要摘你官職,借你帽子戴戴。去請父親來議事廳一趟。」見喬伊仍呆站著直往眾人身上打量,「還不去?再等什麼?等我摘你官職?」

喬伊聽了,慌忙趕去通報。

尚恩領著一行人往王都城堡走,四周的守衛見到尚恩,都直接讓他們通過,丹尼爾聽見人們喊他「伯爵」,靠近門時,忽然一人從旁躍出。

「尚恩!」那人喊,那是個不過七、八歲的小女孩。女孩頂著一頭淡棕色捲髮,核桃般又圓又大的雙眼直盯著尚恩,不像尚恩蒼白,女孩棕栗色的膚色在陽光下看起來很健康,雖然年紀還小,但仍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

女孩看見尚恩,連同手裡的洋娃娃一起撲進尚恩的懷抱。

「太妃糖!」尚恩看見女孩顯得很高興,將她一把抱起。

女孩:「這次怎麼那麼久才回來?」

尚恩:「這次發生了很多事,我差點回不來了呢!」

面對女孩,尚恩一貫的冰冷蕩然無存。

女孩笑:「我才不相信!你用能力回來不就好了嗎?」

尚恩苦笑,「就是連施展能力的力氣都沒有啊!」

女孩對尚恩身後一行人探頭探腦,「他們是誰?怎麼只有你回來?歐文呢?你沒遇見他?」女孩好像早已習慣尚恩身旁總跟著一群人,並未發現他們全非軍隊的人。倒是比較在意人群中沒有歐文的身影。

邦妮與丹尼爾一愣:歐文?這女孩知道歐文?

尚恩:「可能是錯過了‧‧‧妳放心,下次我遇見他,一定帶他回來見妳。」

女孩:「你保證?」

「我保證。」

尚恩輕撫女孩的頭,「父親在嗎?我現在要帶他們去見父親。」

女孩點頭。

尚恩微笑,「好極了,我進去一陣,妳在這玩吧!」將女孩輕輕放下,領著一群人進去。

尚恩帶著一行人至議事廳。

「稍坐,」尚恩示意眾人坐下,「父親很快就到。」

邦妮拉張椅子坐下,「剛才那是你妹妹?」

尚恩點頭。

米歇爾:「她很可愛,就像個洋娃娃。」

尚恩點頭,「她是,她是我的小公主。」

米歇爾微笑,「我想是的。」米歇爾雖然有三個女兒,但不知道是不是生長在保護區的緣故,個個從小就野性十足,並不像尚恩的妹妹像洋娃娃或是小公主。

艾薇兒:「太妃糖?」

尚恩:「那是她最喜歡吃的,我都這樣叫她。她叫泰勒。」

丹尼爾:「太妃糖是什麼?味道怎麼樣?」

尚恩:「一種用焦糖和奶油做成的糖果‧‧‧我妹妹的事討論夠了嗎?」

邦妮:「妳妹妹的事說夠了,那麼歐文呢?她剛才不是問歐文嗎?你和那歐文是什麼關係?」

尚恩:「他是我弟弟。」

邦妮:「果然,這也難怪,畢竟他竟然願意拿真理杯換取你的性命‧‧‧等等!你是他哥哥?」

尚恩:「我以為我上一句話就足以解釋清楚我們的關係。」

邦妮心想:如果我沒記錯‧‧‧當時歐文說,他的父親與哥哥背叛族人‧‧‧看來歐文還不知道,他父親與哥哥並沒有背叛族人,而是私下搞秘密組織,等待機會起來造反‧‧‧

尚恩:「怎麼?我們是兄弟讓人難以置信嗎?」

在還沒確定之前,邦妮不願多說以免旁生枝節,隨口回答:「是啊,你臉色那麼蒼白,歐文看起來卻挺健康的‧‧‧還是你們小妹長得最好看。」真不知道他們父親長什麼樣‧‧‧

「這麼多客人啊!」

爽朗的聲音從身後來。

「父親。」尚恩稱呼那人。

眾人聞聲回頭,只見是名四十幾歲的軍官。臉色和藹,眉宇間透著慈祥,與尚恩一般蒼白,卻比尚恩有生氣多了,白淨斯文的臉與一身軍袍頗不相稱。這面容看起來有些文弱的人竟然是國軍統帥,讓人難以置信。

邦妮看著尚恩的父親,心想:尚恩看來是最像他父親的孩子,歐文與泰勒應該都像他們母親‧‧‧

安德莉亞見到那人心頭一震,當時深夜來找亞力士勸誘他們一家加入國軍的正是他,他是國軍統帥?

「我是彼得‧拉維尼侯爵,本地國軍統帥。我已聽尚恩說,拉瓦家願意加入國軍?」

「彼得!」米歇爾喊。

「米歇爾!」彼得看見米歇爾很高興,上前與米歇爾擁抱,「我都聽尚恩說了,馬修的事我很遺憾。」

米歇爾目光含淚,「要是他知道這一切,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艾薇兒:「你們認識?」

彼得:「我是妳父親昔日好友,妳出生那時我曾與他見過面,艾薇兒。」

艾薇兒一愣,父親竟然認識這種高官?

安德莉亞:「我們聽聞,大人在國軍裡有秘密組織,是為了復興伊利亞人的家園而建,我們是為此加入國軍。表面上降伏巴爾人的軍隊,實則是與潛伏在王都的伊利亞人共圖復國大業。以上的認知沒錯吧?」

「沒錯,安德莉亞。」彼得伸手與安德莉亞握手,「國軍裡潛伏著許多與我們一樣的伊利亞人,大家都是為了共同的理想齊聚一堂。但巴爾人還未全盤相信我們,我們做的再好,也不能掌握實權。我雖然身為國軍統帥,擁有侯爵這個頭銜,但這只是虛名,我沒有實質決定權,一切仍要聽從喬瑟夫公爵的命令‧‧‧拉瓦一家擁有與眾不同的能力,伊利亞人眾所皆知,相信你們的加入,對伊利亞人的復國計畫是一大助力,歡迎!」看一眼眾人,「不過‧‧‧」看一眼邦妮,「我不知道拉瓦家有這麼高大的孩子‧‧‧」彼得走至丹尼爾身前,「我見過亞力士‧‧‧」

尚恩:「他不是拉瓦,父親。他是這次軍隊在保護區發現的族人,他對參軍也有興趣,遂與拉瓦家一起來此,」指著邦妮,「她和他是一起的。」

彼得微笑,「保護區發現的族人啊‧‧‧好孩子,年紀輕輕,就願意參與復國計畫。你叫什麼名字?」

丹尼爾不假思索回答:「我是艾瑞克‧加里坡底,」指著邦妮,「她是我姐姐伊芙琳。」

「歡迎你們,艾瑞克,伊芙琳。」彼得分別與他們握了手。

雖然認識,米歇爾仍是逐一將安德莉亞、艾薇兒、艾倫介紹給彼得。

米歇爾:「亞力士與艾葛莎目前仍不見蹤影‧‧‧」

尚恩:「我剛才回來確認過,軍隊尚未發現亞力士與艾葛莎‧‧‧我最後一次看見他們是在黑之森附近,我想之後再派人去那附近搜索。」

彼得點頭,「這事就交給你,務必將他們平安帶回來。亞力士的天生神力眾所皆知,這也是他多次被徵召進城辦事的原因,復國絕對少不了他的力量。」對眾人說:「諸位之後若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尚恩就行。還有什麼疑問嗎?」

艾薇兒:「找到聖泉後,大人真的能讓我們待在離聖泉最近的位置嗎?」

彼得一愣,沒想到第一個問題竟然就這麼直截了當的直搗核心,微笑說:「看來尚恩都跟你們說了。沒錯,我能這麼做,我也會這麼做。雖然我做任何決定都要經過喬瑟夫公爵,但作戰方面軍隊還是聽我的,我只需要向他報告,作戰方面我還是能享有一些決定權。我想,我有辦法將你們派在最前線,也就是最接近聖泉的位置。」

艾薇兒點頭,「一拿到聖泉,我們就向聖泉許願,將所有巴爾人趕出去,建立伊利亞人的家園沒錯吧?」

彼得看著艾薇兒說這話的神情,彷彿已可以從她發亮的眼眸裡看見伊利亞人的家園,微笑,「是。不可小覷年輕拉瓦的野心呢!」

艾薇兒:「哼,我已受夠巴爾人的統治,越快找到聖泉越好。只可惜,在這之前要與巴爾人合作,要是對戰的對象是他們,還比較能提起勁!」

彼得微笑,「這些精力還請妳留到找到聖泉之後,艾薇兒。在此之前,請先忍忍,我們必須與巴爾人合作。」轉身對所有人說:「今日歡迎諸位加入,相信諸位的加入對我軍將是一大助力。之後軍隊的事我會交給尚恩全權處理,諸位有什麼需要都能和他說。諸位及早休息吧!」

***

「父親,您找我?」尚恩探頭問。

安頓好眾人後,尚恩來到彼得的書房。

彼得放下手裡的文件,「坐。」起身走到一旁拿酒,「我們父子好久沒喝一杯了‧‧‧」

尚恩搖頭,「不喝了。明天一早有軍訓,要將今天那些人編入隊伍‧‧‧」

「真像你會說的話‧‧‧」彼得笑,「喝一點能助眠,沒關係。要是歐文在此,保證整瓶都被他乾光了!」

尚恩:「什麼父親?他愛喝你不讓他喝,我不喝又老愛逼我喝‧‧‧」拿起酒瓶大喝一口。

「他喝了老鬧事!而你需要喝一點來放鬆‧‧‧」彼得也仰頭喝了一口手裡的酒,「聽說,這次你見到他了?」

尚恩:「從哪聽來的?」

彼得:「泰勒。剛才你在安頓你那群新兵時,我也在安頓我的女兒。她說你與歐文錯過了?什麼意思?」

尚恩將自己中毒與歐文為了救自己拿東西與人交易的事說了,只不過,他不知道歐文是拿從凶險萬分的忘塵谷得來的真理杯交換哥哥的性命。

彼得:「沒想到你竟然中了自己軍隊的毒手‧‧‧真是好險‧‧‧你的身份有被看出來嗎?」

尚恩搖頭,「他們因為要抓亞力士‧拉瓦才會用此劇毒,平常不會這麼做。當時我用大衣將自己包的很緊,應該看不清面貌。」

彼得:「下令捉拿拉瓦,是喬瑟夫大人的命令。」

尚恩驚:「他這麼迫切要抓拉瓦?甚至不惜使用劇毒?」

彼得:「拉瓦家是保護區最強悍的家族,這點眾所皆知。降伏他們一家就等於降伏保護區,降伏伊利亞人。據說長期待在保護區的族人由於常吃山林裡的植物,早已練就一身百毒不侵,他們這次會使出劇毒對付拉瓦,想必是想驗證傳聞。」彼得又喝了一口酒,「拉瓦一家擁有神奇的力量,本身的存在就是一大威脅,加上現在又傳出叛國‧‧‧我們將他們納入軍隊是步險棋,卻是步不能不走的險棋‧‧‧你邀請他們加入軍隊時,就知道了吧?」

尚恩點頭。

彼得:「依你看,拉瓦家真的如傳聞厲害嗎?」

「我目前只見識過拉瓦家么子艾倫‧拉瓦的飛毛腿‧‧‧」尚恩想了想,「我想,他們當中最厲害的還是具有天生神力的長子亞力士‧拉瓦。」

彼得:「我不是要你比較拉瓦與拉瓦,而是要你比較拉瓦與其他族人。你很常去保護區一帶吧?有因此看出拉瓦家較其他族人出眾嗎?」

尚恩心驚,原來自己常去保護區的事,父親都知道。

縱使心驚,尚恩仍不動聲色,「我只是視察保護區一帶,並沒有仔細觀察族人‧‧‧但可以確定的是,拉瓦家在族人之間的名聲很響,我想他們的實力是族人認可的。」

彼得看一眼兒子,「自從你小時候曾在保護區受傷,之後就一直去那裡‧‧‧什麼原因使你一直去?」

「沒什麼原因‧‧‧只是想更靠近族人而已‧‧‧」尚恩喝一口酒,手指下意識輕碰一下心口,他在那裡長年藏著把匕首。

彼得看他這副模樣,嘆口氣:「你是我的兒子,我又怎麼會不了解?這之中的隱情,你要是不想說,我也不會像逼你喝酒般逼你說‧‧‧說到兒子,歐文那小子這次救了你一命,看來,他心裡還是有你這個哥哥啊!」

尚恩:「當然。父親,歐文不知道我們在做什麼才會這樣,我們是不是要想盡辦法將他找回來?」

彼得又喝了一口酒,「怎麼找?那小子神出鬼沒,軍隊也抓不到他。但我最近卻有他的消息‧‧‧」

尚恩忙問:「是什麼?」

彼得:「他最近遇上了布魯家的人,並向軍隊通報他們。我想他們應該已經回到布魯家軍隊‧‧‧」

尚恩:「已經回到布魯家軍隊了?」

彼得:「你這陣子都在忙拉瓦家的事,有所不知。布魯家你知道吧?他們最近有一批軍隊通過我方領土,為的是要去找聖泉。但不知怎麼,卻又傳出布魯家的家臣派克家與巴羅家殺害了愛德華王,邦妮‧派克與克萊德‧巴羅綁架小王子丹尼爾‧布魯,現在就在我們的領土上。布魯家對他們全面下達通緝令,也向我們發佈協尋通知,要我們看到人盡速將他們交回布魯家。這批人碰巧被歐文遇上,歐文已通報軍隊,將他們送回布魯家軍營,現在沒事了。」

尚恩心想:邦妮‧派克與丹尼爾‧布魯你剛才見過的,被我藏在軍隊裡‧‧‧歐文遇到的應該另有其人,想必就是那克萊德‧巴羅,他被歐文遇上,送回布魯家軍隊‧‧‧既然這樣,我是不是也能將邦妮‧派克與丹尼爾‧布魯交出去?

尚恩:「布魯家軍隊還在我們的領土上嗎?」

彼得點頭,「聽過中陸王嗎?」

「中陸王?」尚恩想了想,「擁有黃金勇者的那個?」

彼得:「沒錯。他不知道怎麼與布魯家搭上,現在率領布魯家找聖泉的軍隊就是他。」

尚恩驚:「這麼說,黃金勇者也在此?」

彼得:「既然中陸王在此,我想是的。若黃金勇者也要找聖泉,事情就麻煩了‧‧‧我的提議是能與布魯家同盟,聯手找聖泉,總之,最好能避開黃金勇者。但這個意見被否決了,理由是不知道聖泉有多少,喬瑟夫大人不願跟他人平分,寧可透過戰爭,取得聖泉與榮耀‧‧‧你這幾日多幫著拉瓦家,他們將是一大戰力,尤其是亞力士‧拉瓦,得快點找到他‧‧‧」忽然想到,「對了,除了拉瓦家,新加入的那對姐弟‧‧‧那姐姐很高大,我看應是很能幹,但那弟弟‧‧‧長得太過瘦小,你確定他有心從軍?而不是一昧跟著姐姐?這裡是軍隊,可不是遊戲,他想清楚了?」

尚恩心想:父親說的是丹尼爾‧布魯與邦妮‧派克‧‧‧現在掌管布魯家軍隊的是中陸王?不是布魯?丹尼爾曾說過,現在到處有人要抓他,要是將他交出去,可能會危及他的性命‧‧‧雖說這是布魯家的事,但他們曾救過我‧‧‧總之,現在不能將他們交出去,就讓他們藏身在軍隊裡,反正軍隊由我負責,將他們分派去一些無關緊要的打雜,只要不危及性命就好‧‧‧丹尼爾曾說過這只是暫時的,只要撐過這段時間應該就沒問題了‧‧‧這件事還是先別讓父親知道,要是父親知道了,肯定會立刻將他們交給由中陸王率領的布魯軍隊,這樣著實不妥‧‧‧

尚恩:「他們聽到我與拉瓦家的談話,遂決定加入軍隊。我也覺得那男孩看起來不適合作戰,我會盡量將他安排去一些不危及性命的打雜。」

「你決定就好。」彼得喝一口酒,「不過,人不可貌相。他看起來雖瘦小,不代表沒有強大的力量。他有神奇的能力嗎?像你與歐文或其他拉瓦一樣?你有問過他嗎?」

尚恩一愣,「這倒沒有。」

彼得輕拍尚恩的肩膀,「沒關係,慢慢來吧!作為一個稱職的將領,你還有的學呢!」

尚恩虛心受教,又問:「父親,歐文的事您打算怎麼辦?」

彼得微笑,「作為一個稱職的哥哥,我想你已無可挑剔,老是心繫著歐文與泰勒。你弟弟暫且不用擔心,你知道他才剛從哪裡回來嗎?」

尚恩:「哪裡?」

彼得:「忘塵谷。」

「忘塵谷?」尚恩大驚,「他去了忘塵谷?那小子在想什麼?他去那裡幹嘛?」

彼得:「有人通報說曾在忘塵谷附近看到他,據說他帶著真理杯全身而退‧‧‧」

尚恩:「真理杯?歐文全身而退這是理所當然,就算是有鬼門關之稱的忘塵谷亦然,但沒想到他竟然想要真理杯?他要那玩意兒幹嘛?傳說那是卡瑪女巫的杯子,他真的全身而退嗎?沒有受到卡瑪女巫的詛咒?」

彼得:「作為一個父親,雖然我對自己孩子的了解挺有自信,但對象既是歐文,這古靈精怪的小子又不一定了,這只是我的猜測‧‧‧歐文賭氣離家出走,是因為我們身為伊利亞人卻加入巴爾人的國軍政府,他氣我們背叛族人‧‧‧據說真理杯只要得到對象的血,便能查出任何事情。既然歐文得到真理杯,而又曾在你中毒昏迷時遇上你,要是我猜得沒錯‧‧‧或許他已趁你昏迷之時拿到你的血,向真理杯詢問我們是否真的背叛族人。」

「這麼一來‧‧‧」尚恩的聲音因為興奮有些顫抖。

彼得點頭,「歐文將會知道我們不是真的背叛,很快他就會自己回來了。」

尚恩:「太好了。」雖然他說的平淡,但彼得仍是能察覺出兒子內心的狂喜。

「要是真的這樣就好了‧‧‧」彼得指尖輕輕摩娑酒瓶,「這只是我的猜測,你也知道,你弟弟性格古怪,又貪玩,或許他有其他問題想問真理杯也不一定。又或者,他根本沒有問題要問,純粹想身處險境尋寶罷了!畢竟他能反彈所有對他的攻擊,任何龍潭虎穴他都能隨意進出。總之,不用擔心你弟弟,現在先以準備找聖泉為重。」

尚恩擔心:就算能反彈所有攻擊,那詛咒呢?他能反彈詛咒嗎?

尚恩想到歐文,仍是忍不住擔心,嘆口氣:「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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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3 14:4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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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尚恩(上)

次日近中午,新兵至校場集合,拉瓦家在場上練兵器,米歇爾訓練艾倫,安德莉亞訓練艾薇兒。

丹尼爾與邦妮被分派至後勤部隊,雖然尚恩說不會因為丹尼爾是布魯家王子的身份給予特殊待遇,但見丹尼爾身嬌肉貴,就算什麼都不做,往校場上一放,說不定會被烈日曬的中暑,或是風吹久了染上風寒,布魯家的小王子要是在星落城出了什麼好歹,難保不會惹來後患。因此,雖說不會特別關照,仍是在校場旁搭了個營帳,將丹尼爾安置在內,營帳裡桌椅茶具一應俱全,又能免於風吹日曬,小王子明明是來從軍的,弄得像是來監軍,坐在軍帳裡寫字喝茶,好不愜意。

丹尼爾樂意,尚恩可不樂意,只覺頭疼:小王子要讀書寫字不會回家啊?

丹尼爾坐在軍帳裡寫文書,邦妮站在一旁直打哈欠。

邦妮半張臉露出帳篷外,盯著場上練武的拉瓦,羨慕的說:「這種天氣就該待在陽光下‧‧‧好想活動身子‧‧‧」回頭見丹尼爾,只見他仍坐在桌前寫個不停,不時拿起身旁的瓶瓶罐罐端詳,「你倒寫得挺樂?從剛才都在寫些什麼?」

「剛才在練習寫一些軍隊的文書,」丹尼爾拿起瓶子看了看,放下瓶子接著動筆,「報訊用的,或許以後能擔任傳令兵‧‧‧」

誰家傳令兵需要自己寫?傳令只需要將文書帶到,尚恩這麼說只是讓你沒事找事,邦妮心想,卻沒戳破,「傳令兵有誰比尚恩‧拉維尼更適合?瞬間移動不就是用在這種時候嗎?」

「噓!」丹尼爾作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不能讓他人知道,軍隊裡有許多巴爾人,不能讓巴爾人知道尚恩的能力,這樣他們會畏懼他,為了防範他,不讓他處要位,他們伊利亞人好不容易才爬到這個位置,我們可不能壞事‧‧‧」

都當到伯爵了還不是處要位?邦妮聳肩。

見丹尼爾為了別人的事緊張成這樣,只覺得好笑,彷彿他已成了伊利亞人一樣,將自己的處境忘得一乾二淨。一地的王子當其他領土的士兵當得這麼高興,全天下只有他了吧?

「這些是什麼?」邦妮指著一旁的瓶瓶罐罐,

丹尼爾:「這些是軍用醫療品,我得學一下,除了傳令兵,或許還得兼任醫護兵‧‧‧」

「你還真是幹勁十足啊?」邦妮失笑,「該不會不打算回去,打算永遠在這裡從軍了?」

「哪可能,」丹尼爾頭也不抬的寫字,「只是以前在家,祖父從未讓我接觸過這些,稍微覺得新鮮有趣罷了。」

見他振筆疾書的樣子,邦妮:「稍微?」

丹尼爾:「邦妮呢?沒有任務嗎?我在這裡很安全,一個人也沒問題,不用待在一旁保護我。」

「和寫的一手好字的你不同,」邦妮懶洋洋打了個哈欠,「他們見我人高馬大,安排我去當管軍糧的補給兵,那些糧食三兩下就搬完了,早就沒事了。因為是尚恩安排,其實沒什麼活可幹‧‧‧」

丹尼爾點頭,「挺好的,不會太累就好。」

邦妮:「太累?我還嫌太無聊呢,好想活動身子‧‧‧」

丹尼爾:「妳不是剛搬糧回來嗎?女士?」

「那算什麼活動啊?汗也沒出多少,」邦妮看向場上拉瓦家,「至少要像他們那樣才稱得上活動‧‧‧我的槍呢?來這裡就不給碰了啊?」

丹尼爾慢條斯理的說:「管糧倉的碰什麼槍啊‧‧‧」

「你看艾倫那小子‧‧‧」邦妮仍是盯著場上,「武器這樣使不對啊!應該像這樣‧‧‧再這樣‧‧‧」邦妮邊說邊比劃,「不如我上去傳他幾招吧?當初克萊德在他這個年紀時比他還弱,也是我一手教出來的,看看他如今的模樣。」

「不行。」丹尼爾啜了口茶,「我們得盡量避人耳目,這點顯然妳的身高幫不了我們。如果妳在眾人面前顯露身手,加上妳的身高,我們的身份很快就會遭人起疑了,」輕輕放下茶盞,「我知道天氣很好,讓妳鎮守糧倉是大材小用,委屈妳了。但為了我們現在的處境,請您暫且忍一忍吧,「伊芙琳」女士。」

邦妮深知丹尼爾說的沒錯,嘆口氣,目光仍是不離場上。

丹尼爾:「妳是真的想練武,還是想看艾倫?」

邦妮好奇回頭,「我看他幹嘛?」

「天曉得,」丹尼爾聳肩,「可能看著他能勾起些東西?人們稱之為‧‧‧回憶?心上人?克萊德?」

「胡說!」邦妮笑罵,「我是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與克萊德小時候有幾分相似!‧‧‧話說尚恩就這樣在一旁發呆?也不上去教他幾招?國軍將領這麼好混?」她不知道尚恩上午的兵已操練完,他讓拉瓦接近中午再來是因為他們的能力與情況較他人特殊,打算先讓他們適應一陣,再編入軍隊。而至於布魯主僕,則是隨便他們要來不來,乾脆將時間統一訂在近中午,省麻煩。

丹尼爾好奇,「尚恩也在?」

邦妮點頭,「在一旁發呆呢!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他發呆的神情與你平時的樣子倒有幾分相似‧‧‧」

「說的好像我一直在發呆似的‧‧‧」丹尼爾不服氣,「我看看‧‧‧」跟著湊到帳篷前。

兩人就這樣各露出半張側臉,盯著校場上陽光下的尚恩。

尚恩靠著一旁欄杆,眼神比平常更空洞的凝視遠方。這是他在想事情的一貫表情,旁人會以為他這個樣子是在發呆,其實是他的心已隨著主人的思緒,飛到遙遠的彼端。

他摸出懷中的匕首在手裡把玩,他總是貼身帶著,熨在心口的位置。隨著匕首一拋一接,帶著尚恩回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尚恩十二歲。十二歲以前的自己,是個無憂無慮的少年,他是國軍統帥的長子,自小聰明勇敢,和父親一樣優秀,是個能為家族帶來榮耀的孩子。看著他,眾人知道,他將來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甚至比他父親更偉大的將領。

尚恩面皮白淨,一表人才,他像太陽一樣帶來光明與希望。但卻有一個與自己一點也不像的弟弟─歐文。麥色肌膚的歐文也沒比哥哥多曬太陽,生來就較黝黑,不只膚色與哥哥不同,行事作風也與哥哥大相逕庭。尚恩老實守規矩,歐文古靈精怪,他此生最恨的就是中規中矩,做事常讓人出乎意料,喜愛惡作劇的歐文調皮搗蛋,他不想像父親或是哥哥,他要活得跟任何人都不一樣。

雖然兄弟倆是那麼不同,感情卻很好,形影不離,加上膚色一白一黑,被人們稱為光與影。哥哥在光下接受眾人表揚,弟弟則是躲在暗裡給人惡作劇。

某天,尚恩在校場上與凱叔一招一式練著兵器,歐文躺在一旁午睡。

凱叔是父親的副將,父親的摯友兼得力助手。

「你還要練多久啊?」歐文坐起身,打了個哈欠。

「睡飽了?」尚恩問,手上功夫不停。

歐文看尚恩練了一會兒,「凱叔,這些是新教的招式吧?剛才睡著前還沒有的‧‧‧」

「好眼力,歐文,」凱叔笑,「剛才教的那些,你勤奮的哥哥練完就說要學新的,現在這些是新招式,彼得說明天才要學的。」

「既然是明天才要學的就明天再學吧!」歐文打了個哈欠,「你不是最愛守規矩了?尚恩?都跟你說明天了,你今天卻偷跑,違規了喔!」

尚恩笑而不答,手上仍不停。

歐文:「既然今天的功課做完了,我們出去玩吧!我悶的慌!」

這時一名士兵跑向凱叔,向他報告了一些事。

「我知道了,」凱叔轉頭對尚恩說:「今天就先到這裡,明天再練。」與剛才的士兵走了。

尚恩走至歐文身旁喝水擦汗。

看著每天練武練得滿身大汗的尚恩,歐文不禁開口:「真服了你,為什麼能每天練的這麼勤奮,從沒見過你偷懶‧‧‧」

尚恩笑:「要是我能有你的反彈能力,估計就不會這麼拚了吧!」

「不,」歐文搖頭,「依你的個性,無論你有什麼能力,還是會聽父親的話,父親要你練,你還是會乖乖練。」

尚恩想想覺得沒錯,又說:「父親要我有時也盯著你練兵器,雖然人家傷不了你‧‧‧你就當作是強健身體吧!稍微練一下不會吃虧的。」

「我才不要呢!」歐文搖頭,「既然人家傷不了我,我何必自討苦吃,讓自己那麼累?真搞不懂父親在想什麼‧‧‧別說這個了,我們去玩吧!」

尚恩點頭,「今天去哪?」

歐文神秘兮兮的說:「跟我來!」才剛走幾步就停下,「不對,應該由你帶路,你移動得比較快。」

尚恩笑:「我又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怎麼帶路?」

歐文:「你先帶我們去山區,接下來的路我認得。」

尚恩奇:「山區?你是指後山?」

歐文搖頭,「我是指更遠的山區‧‧‧遠離首都,不是有一片綿延不絕的山區嗎?去那裡!」

尚恩:「那裡?我記得‧‧‧」

歐文催促,「快點!出發!」

尚恩懷著滿腹疑惑,帶著歐文瞬間移動至山區。

由於距離遙遠,加上尚恩這時年紀還小,還無法將能力運用自如,兄弟倆移動了幾次才抵達。

歐文興奮,「哇!這裡離首都好遠喔!你看,從這裡可以看見星落城的城牆!」

「我們從沒來過這裡‧‧‧」尚恩環視四周,有些不安,「這裡該不會是‧‧‧」

歐文點頭,「沒錯,這裡就是保護區!驚喜嗎?」

尚恩雖然早有預感,但從歐文嘴裡聽到答案,仍不免一驚:「這裡是保護區?保護區也就是禁區,這裡是禁止來的!我們回去吧!」

歐文:「才剛來你怎麼就說要回去了?真沒意思!」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尚恩正色,「這裡既是禁區,代表很危險,我們不該來這裡。快回家吧!」說完伸手要拉歐文,歐文忽然一拳打向尚恩,這拳來的又快又猛,尚恩來不及閃避,只好出拳擋開,卻正好中了歐文的反彈能力,拳頭扎實打在自己身上,好在自己本來就沒對歐文施多大力氣,反擊在自己身上的也就只是普通的一拳。

尚恩有些生氣的說:「別鬧了,歐文!」

歐文:「我問你,尚恩。你知道保護區為什麼是禁區嗎?」

尚恩:「我剛才就說過了,因為這裡很危險,才會禁止踏入啊!」

歐文:「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危險嗎?」

尚恩:「這裡靠近山林,裡面有許多猛獸會攻擊人類。」

歐文點頭,「我也是這麼聽說的,但最近卻又聽到一個傳聞‧‧‧你知道這保護區裡住著人類嗎?」

尚恩驚:「人類?怎麼可能?這裡面都是猛獸,人類又怎麼能與猛獸同居呢?你從哪裡聽來的?」

歐文狡黠一笑,「父親與其他將領說話時我碰巧聽見的‧‧‧」

看他的神情,尚恩知道這裡的「碰巧」,絕對不是他熟知的意思。

尚恩:「你又去偷聽?父親說大人說話我們不可以偷聽‧‧‧」

歐文:「為什麼不可以?難不成他們是在說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他們能說,我卻不能聽?總之,我聽見他們說這裡有人類居住,還是叫什麼‧‧‧伊利亞人?我想親眼看看,這伊利亞人長什麼樣子,和猛獸比鄰而居的人類會長成什麼樣子‧‧‧」

尚恩聽了,好奇心大起,他也想親眼看看這伊利亞人,但轉身看向那一大片綿延不絕寒氣逼人的山區,不禁打了個寒顫,「要是我們真想來,可以跟父親說‧‧‧」

「好讓父親帶著大批軍隊來嗎?」歐文接著說:「不可能的,尚恩。這裡是禁區,父親連我們偷偷來都不讓,怎麼可能帶我們來!」

尚恩:「你知道還這麼做?我們這麼做,不只違抗父親的命令,也違抗了國家的命令,被發現是要受國家處罰的。」

「命令就是用來違抗的。」歐文毫不在意,「誰有資格說我們可以幹什麼,不可以幹什麼?我要當我自己的主人,誰也管不住我。」

尚恩:「我們自己違抗命令就算了,但要是連累父親怎麼辦?父親是優秀的將領,我們不能讓他蒙羞!」

歐文見尚恩這麼執意,說:「算了!你不去我就自己去!反正我有反彈能力,我不害怕!大不了回家的時候需要多花點時間!」說完轉身就往保護區跑。歐文跑得快,尚恩比他更快,轉眼出現在他面前攔住他。

「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去?你的反彈能力也不知道對猛獸有沒有效‧‧‧就只看一會兒,你跟緊我,發生什麼事我還能用能力帶著你逃跑‧‧‧」尚恩領在歐文身前踏進了保護區。

兩人小心翼翼的走著,山林溫度偏低,歐文打了個噴嚏,尚恩將身上的外衣解下替歐文披上。只覺蟲鳴鳥叫不絕於耳,保護區與平時兄弟倆住慣的城市不同,少了人聲喧囂,多了大自然的清幽靜謐,兩兄弟只覺得一切是那麼新鮮,既興奮探險,又害怕會從旁跑出什麼猛獸。

在保護區走了一陣子,仍只有蟲鳴鳥叫,一點人聲都沒有。就連人類生活的痕跡都沒有,原始自然一切保存的完好無缺,兩人不禁懷疑:這種地方真的有人居嗎?

走了一會兒路,兩人漸漸卸下心防,開始玩起抓蟲遊戲。保護區能夠發現許多城市裡沒有的生物,這些只在書上記載的動植物,一下就抓住兩兄弟的目光,兩人在保護區玩開了,完全忘了身處禁區。

「尚恩!你看我發現什麼!」歐文悄悄跑至遠方一個小山丘。

尚恩正蹲在地上觀察蟲子,一回頭,發現歐文竟然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不禁擔心,「你什麼時候跑那麼遠的‧‧‧」移動至歐文站的小山丘上,卻不見歐文人影。

尚恩左顧右盼,「歐文!出來!別開玩笑!」

「我在這裡!尚恩!」

尚恩聽見歐文的叫聲,卻不見人影,「哪裡?」

「這裡!底下!」

歐文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尚恩循聲望去,只見歐文落入底下一個巨大洞穴,身上纏著網子,看來歐文是落入了陷阱。

尚恩躍下洞穴,試著解開歐文身上的網子,「怎麼掉下來的?有受傷嗎?」

「沒有,咳‧‧‧」歐文被洞裡的塵土嗆的直咳,「腳一踩空就掉進來了‧‧‧這是什麼陷阱吧?是要抓什麼的?」

「不知道‧‧‧總之,設陷阱的人可能已經知道了,要快點逃‧‧‧」好不容易解開的差不多,歐文的外衣卻被陷阱裡面的樹枝勾住,尚恩著急,「衣服不要了!快起來!」

歐文將外衣解下,尚恩抓著他施展能力離開洞穴。

歐文拍拍身上塵土,驚魂未定,「剛才好險!嚇死我了!」

尚恩彈一下歐文的額頭,「你才嚇死我了!這裡我們不熟悉,不可以隨便亂跑!跟緊我‧‧‧」

只見歐文臉色發白,盯著尚恩後方。

「聽見沒‧‧‧」尚恩順著歐文的視線望去。

兩人頓時愣在原地,只見出現在前方的,是一隻身長約兩尺的棕熊。

兩人嚇得動也不敢動。

歐文發抖:「我第一次‧‧‧這麼近看熊‧‧‧」

尚恩抓著歐文,閉上眼瞬間移動,卻只往旁移動了幾尺。棕熊見了,仍是朝兩人追來,尚恩又繼續移動,仍舊只有幾尺。

歐文著急,「你得移動多一些!那熊快追到我們了!」

尚恩:「我知道!但不知道為什麼‧‧‧使不上力‧‧‧」是因為太害怕了?我想逃的遠些,卻仍是只能移動幾尺‧‧‧這樣要怎麼躲過這熊‧‧‧

尚恩越是著急,就越是只能移動幾尺,甚至移動距離一次比一次短,就這樣在棕熊眼前一閃一晃的逃,那棕熊動作好快,兩人好幾次險些都要被棕熊追上,都在千鈞一髮之際躲開。尚恩想帶著歐文直接離開保護區,卻仍是只能在山區裡移動幾尺,不禁著急:這樣下去要如何躲開棕熊‧‧‧

正著急,忽聞破風聲,一枝箭從遠方來,射穿棕熊的左眼,接著又一枝箭射在棕熊肩上。棕熊中箭後,忽然一動也不動,這時,不知從哪竄出一個人影,擋在尚恩歐文與棕熊中間,那人手上持一個木樁,木樁尖頭對準棕熊,棕熊忽然朝那人撲上來,那人順著棕熊撲過來之勢,用木樁刺穿牠的心臟,棕熊應聲倒地。

歐文驚呆:「剛才那人呢?」

忽然從熊的身下溢出血來。

尚恩歐文一愣,均想:該不會剛才那人‧‧‧

棕熊緩緩動了動。

歐文大驚:「還沒死?」

「才沒這麼容易死呢‧‧‧」從熊的身下傳來聲音。

「你聽見了嗎?」歐文著急的拉著尚恩,「熊說牠還沒死呢!這熊竟然還沒死!不只還沒死,這熊竟然還會說話!」

「冷靜點,歐文。你看‧‧‧」尚恩指著棕熊。

歐文順著尚恩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從棕熊身下爬出一個人。

那人是個小女孩,看來年紀與尚恩差不多,一身長住山林的打扮,她看一眼尚恩與歐文,「你們是誰?」

歐文:「是人類‧‧‧這裡真的有人類居住‧‧‧還說著我們聽得懂的話‧‧‧」

女孩見兩人愣愣的便不再理會,轉身去看那隻熊,她拿著刀將剛才熊中箭的地方割下。

歐文看了,奇問:「妳在做什麼?」

女孩邊說邊割:「得將毒箭周圍的肉割下來,不然毒性太強,肉和毛皮都會壞掉‧‧‧」割完起身,看著尚恩與歐文,「破壞陷阱的就是你們?」

兩人一愣。

女孩又說:「剛才你們是不是掉進了一個洞穴?」

兩人恍然大悟,尚恩:「我們剛才是不小心掉進去的,破壞你們的東西很抱歉‧‧‧」

歐文:「剛才那個洞穴是陷阱?用來抓什麼的?」

女孩指著地上的棕熊。

歐文:「抓這個?不過我看妳也不需要這陷阱,三兩下就能把這熊擺平了!好厲害!」

女孩:「我見陷阱有動靜,以為是獵物上門了,哪知一看之下卻是空的,還留下一件外人的衣服,才決定來看看,卻發現棕熊在追你們‧‧‧不過剛才你們是怎麼跑的?我看見你們在林子裡一閃一晃的‧‧‧」

歐文:「我哥哥有隱形翅膀,能飛一陣子!」

尚恩:「歐文!別亂說!」

「我才不相信。」女孩冷笑,「別以為我會輕信你們城裡人的鬼話‧‧‧既然你們是從城裡來的‧‧‧你們是巴爾人還是伊利亞人?」

兩人聽了一愣:伊利亞人?這是父親他們說,住在保護區裡的人?既然她知道我們是從城裡來的,為什麼這麼問?

尚恩:「什麼意思?」

忽然聽見腳步聲,女孩回身喊:「這裡!」轉頭說:「其他族人來了‧‧‧小心!」

尚恩忽然覺得腳邊一陣劇痛,低頭一看,一隻蛇正咬著自己的腳踝。

女孩拿出匕首一揮,將蛇的頭切下。只見尚恩的腳踝都是血,血卻是黑色的。尚恩只覺得頭越來越暈,視線越來越模糊,耳邊女孩的聲音忽遠忽近、斷斷續續:「那是毒蛇‧‧‧你中毒了‧‧‧族人‧‧‧快來了‧‧‧」

尚恩看一眼一旁歐文,他著急的臉孔正扭曲著,無聲的口型喊著自己的名字。下一秒,自己的世界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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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3 15:4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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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尚恩(中)

再次醒來,尚恩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帳篷的床上,微弱的火光從外面照進來。他試著起身,卻使不上力,腳的疼痛傳了過來,才發現自己的腳包了一大包。用手支撐打算坐起身,手一揮卻將床邊的茶壺撥到地上,發出「匡噹」的聲響。

「你醒了?」歐文聞聲走進來,「覺得怎麼樣?」

只見歐文的雙眼紅腫。

尚恩:「你哭了?」

歐文點頭,「我怕你死掉,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這麼久了啊‧‧‧」尚恩苦笑,「我沒事‧‧‧發生什麼事了?」

「你被毒蛇咬到腳踝,」歐文在床沿坐下,「那蛇有劇毒,你被咬中後就昏倒了。那女孩將你中毒附近的肉削下一點,減緩毒液漫延至全身,她身上好像都帶著解毒的藥草,替你敷上沒多久,她的族人就來了。他們將你帶來這裡療傷,這裡是他們的營區。」

尚恩點頭,閉上眼睛。

歐文:「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尚恩有氣無力的說:「就覺得有些累‧‧‧使不上力‧‧‧」

歐文:「瞬間移動能施展嗎?」

尚恩試了一下,「不行‧‧‧全身沒力‧‧‧」

歐文難過,「要是被咬到的人是我就好了‧‧‧這樣就會變成毒蛇自己咬自己‧‧‧」

尚恩:「別這麼說‧‧‧我們又不知道你的能力能不能用在動物身上‧‧‧」

歐文:「都怪父親把我保護的太好,我才沒機會嘗試‧‧‧」

「說到父親‧‧‧」尚恩睜開眼,「他現在一定很擔心吧?我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

歐文:「我本來是想,等你清醒後用能力趕回去的。但看你現在的情況‧‧‧可能得等到明天了‧‧‧父親只好再著急一晚,等我們明天回去領罪了。」

尚恩:「也只能這樣了‧‧‧」

「抱歉,尚恩,全怪我。」歐文邊說邊低下頭,「因為我的任性,害你陷入生命危險‧‧‧早知道就不要來了‧‧‧」

尚恩:「知道就好,你以後別再破壞父親定下的規矩了。」

歐文:「‧‧‧不過,這裡真的是因為危險才被列為禁區嗎?雖然這裡有許多猛獸,但有人類居住啊!他們難道不害怕嗎?」

尚恩:「不知道。可能他們從以前到現在都住在這裡吧‧‧‧比較奇怪的是,為什麼那女孩知道我們是從城裡來的,卻問我們是伊利亞人還是巴爾人?」

歐文:「我聽父親他們說伊利亞人是住在保護區裡的人‧‧‧那麼巴爾人是什麼?」

尚恩搖頭,「不知道。這些人是伊利亞人?你跟他們相處覺得他們怎麼樣?」

歐文想了想,「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和一般人一樣,無論是長相還是語言,都與我們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差別應該只在他們長住山林,懂得這些野外求生的方法,比方如何對付毒蛇猛獸,或是分辨哪些植物有毒,哪些能當草藥。我覺得他們是好人,你看,他們還救了我們‧‧‧」

「別太快卸下心防,畢竟我們是外來者‧‧‧」尚恩打了個哈欠,「我有些累,先睡了,你也睡這帳篷吧?」

歐文點頭,窩在一旁的乾草堆,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睡到半夜,尚恩只覺得全身發冷,直打哆嗦,忽然醒來,出了一身冷汗,但身體覺得好多了,尚恩坐起身,握了握手掌,覺得力氣恢復了幾成,閉上眼,打算再試一次瞬間移動。

再次睜眼,尚恩發現自己身處山林裡,夜晚的山林又冷又黑,尚恩覺得害怕,正要移動時,發現前方有一小團火光在黑暗中微微閃著。尚恩悄悄往火光靠近,一群人圍著篝火坐下。

「獵到熊了?她自己辦到的?真厲害!」

「今天不也及時救了那個被毒蛇咬傷的男孩嗎?真棒!」

「將來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獵人!」

尚恩心想:他們在說那個女孩‧‧‧看來他們是她的族人‧‧‧

「那被蛇咬傷的孩子怎麼樣了?還有他弟弟?」

「傷口已經治好了,毒液沒漫延至全身,只要休養好就無大礙了,據說兩人早早睡了。」

「不過,為什麼巴爾人的孩子會來保護區?」

「只是孩子,可能是因為貪玩誤闖?」

「若只是尋常孩子就算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

「有族人在陷阱裡發現那些孩子的外衣‧‧‧那是軍隊的衣服‧‧‧」

「那兩個孩子是國軍的人?他們是國軍派來的?目的是什麼?」

「冷靜點,我不認為國軍會讓兩個孩子單獨來保護區,其中一個還差點中毒身亡‧‧‧」

「這裡離王都這麼遠,兩個孩子是怎麼來的?更別說他們是因為貪玩誤闖,分明是有目的接近保護區。真搞不懂巴爾人又想幹什麼?」

「我想他們是國軍之子,不小心誤闖保護區。可能最近軍隊在保護區附近巡邏,兩孩子脫隊才會誤闖吧?」

「嗯,這聽起來最有可能。不管什麼原因,最近國軍可能有什麼行動,大家注意點!明天那兩孩子睡醒,就問他們,為什麼來這裡。」

尚恩聽得不明不白,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麼?聽起來‧‧‧他們不服中央政府‧‧‧是反叛軍嗎?伊利亞人是異族嗎?可是看起來跟我們沒什麼兩樣啊?

「能偷聽人講話,看來是恢復的差不多了?」一人在尚恩耳邊說。

尚恩嚇一跳,回頭一看,說話人是那個救了自己的女孩。

女孩揹著弓箭,「你為什麼在這裡偷聽?」

尚恩慌忙之下,隨口說:「我‧‧‧我迷路了‧‧‧」

女孩:「迷路?你不是在睡覺嗎?為什麼睡覺睡到迷路?這裡離你的帳篷還有好一段路‧‧‧你該不會是夢遊吧?」說著伸手觸尚恩額頭,「出現幻覺?該不會是被毒蛇咬傷的副作用‧‧‧」

「什麼人?」

篝火前的族人聽見說話聲,出聲呼喚。

「是我!」女孩出聲回答,伸手要拉尚恩至族人面前,卻拉了個空,回頭一看,尚恩已不見人影。

***

「起來!歐文!」尚恩將歐文搖醒。

「幹嘛?我還想睡‧‧‧」歐文半夢半醒,揉著眼睛。

尚恩快手快腳替歐文穿上衣服,「沒時間了!我們現在就得走!」

「走?去哪?」歐文還沒醒。

「回家!」說著一把將歐文拉出帳篷。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歐文見尚恩十萬火急,頓時清醒,「你的能力復原了?」

尚恩:「我得試試‧‧‧」

尚恩拉著歐文瞬間移動,下一刻離開了紮營區,再一次更靠近了山腳,又一次離開了保護區,就這樣,一次又一次移動,尚恩帶著歐文回到家時天已經亮了。

彼得正與幾位將領在議事,下一秒,兩個兒子憑空出現在眼前。

兩兄弟摔在地上,眾人見了,無不驚慌,忙上前扶人。

彼得見了,皺眉,問左右:「他去多久了?」

「自他們失蹤當天就去了,至今是第三日。」

彼得:「尚恩,用能力帶我去保護區。」

「保護區?」歐文大驚,「我們才剛從那裡回來‧‧‧」

「我知道,」彼得面沉如水,「就是這樣我才要去。」

有人喊:「尚恩的腳流血了!」

尚恩被毒蛇咬的傷口此時又滲出血來。

尚恩:「沒事,這已包紮過‧‧‧」

有人問:「怎麼沒穿鞋?」

見兄弟倆都打赤腳,尚恩一隻腳包著,兩人雙足皆傷痕累累。當時走的急,兩人的鞋子都還在帳篷裡,來不及穿上。

這時已有將領派士兵替兩人換上鞋子。

歐文:「父親早就知道我們是去保護區?」

彼得臉上罩著一層嚴霜,「有人在那附近看到你們,特地前來通報。不然這瞬間移動的能力我去哪找人?」

歐文:「既然我們都已經回來了,為什麼還要回去?」

彼得:「你們回來了,你們凱叔還沒回來呢!」

歐文:「凱叔?凱叔去哪了?」

彼得:「去哪了?去找你們了!那天他陪尚恩練武,才稍微離開一下,你們兄弟倆當晚就搞失蹤!我跟他說你們一個會瞬間移動、一個人家傷不了,不用擔心,等你們回來我再好好懲罰,當晚便有人來通報,說看見你們兄弟倆往保護區前進,凱叔放不下心,啟程找你們去了。你們回來時沒遇上他?」

兩人搖頭。照時間推算,兩人離開保護區時,凱叔應該才剛踏上保護區。

「他身旁沒帶人‧‧‧」彼得沉聲,「總之,得快點將他找回來。」

尚恩:「那裡很危險嗎?父親為什麼這麼著急?」

「你說呢?剛從那裡回來的人是你。」彼得正在氣頭上,語氣不善。

尚恩:「‧‧‧自然地勢有些險峻‧‧‧」

彼得:「這就對了!你凱叔生性衝動,得趕緊將他找回來。」

歐文:「我也要去!」

彼得:「你留下,還嫌麻煩不夠多嗎?」

「我又不需要保護‧‧‧」歐文一手搭上尚恩的肩,打算跟上尚恩的瞬間移動。

尚恩將歐文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聽父親的話‧‧‧」

語聲未畢,人已消失。

***

「你的能力不能一次到那麼遠?」彼得問,經過三次移動,兩人才抵達保護區。

「我會再多加練習‧‧‧」尚恩沒說自己是受了腳上的傷口影響。

彼得四下張望,「你有沒有頭緒,凱叔會去哪?」

尚恩搖頭,跟著四下查看。

彼得:「你們曾在哪裡停留?或許那裡曾留下痕跡,凱叔可能跟著那痕跡走‧‧‧」

尚恩聽父親這麼說,靈機一動,拉著父親移動。

「這裡!」尚恩邊說邊領在前頭,「這裡有一個用來抓熊的陷阱,歐文曾掉下去過‧‧‧」

尚恩探頭看那洞穴,「奇怪?」

彼得跟著探頭看,「怎麼?」

尚恩對著洞穴探頭探腦,「我記得‧‧‧我的衣服落在這裡‧‧‧怎麼不見了?」


「找東西?」

彼得尚恩聞聲抬頭,面前出現四、五個伊利亞人,皆神情戒備。

「彼得?」其中一人有些驚訝的看著彼得。

「馬修?」彼得也認得他。

這人便是馬修‧拉瓦。

其他伊利亞人見馬修與彼得認識,剛才緊繃的氛圍都散了幾分。

馬修上前,「你在這裡做什麼?彼得?」

「馬修,你來的正好,」彼得如獲大赦,「你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他‧‧‧」

馬修:「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跟我來。」

馬修領著彼得與尚恩回去,其他族人跟在身後。

凱叔被安置在一間小帳篷,尚恩掀簾入內,彼得在帳外與一些伊利亞人說話。

尚恩認得,這是他當時住的那間。凱叔躺在床上,頭上纏著布,右腳高高抬起,看來傷的不輕。

「尚恩!」凱叔乍見尚恩,喜出望外,「你怎麼來了?沒事吧?」

尚恩低著頭,「凱叔‧‧‧」

凱叔慈祥的招呼尚恩,「過來我看看,有沒有受傷。」

「對不起,凱叔,讓您擔心了!」尚恩走向床邊,「您傷的嚴不嚴重?」

「沒事!」凱叔爽朗一笑,「看見你沒事我就全好了!你不知道我看見這東西掉在陷阱裡有多害怕‧‧‧」說著拿起床邊尚恩的外衣。尚恩當時讓歐文披著自己的外衣,歐文掉進陷阱,外衣卻被陷阱纏住,兩人捨棄外衣逃了出來。凱叔在陷阱裡看見衣服,以為兄弟倆遭遇什麼不測,在附近著急的尋找,心慌意亂下失足摔下了山崖,好在被附近的伊利亞人救起。

「對不起,凱叔,」尚恩垂淚,「我下次不敢了‧‧‧」


「還敢有下次?你看你凱叔有幾條腿夠你摔?」

彼得走進帳篷。

凱叔:「彼得,你也來了?」

彼得冷著臉,「尚恩,因為你們兄弟倆一時的任性,得賠上你凱叔一條腿,你知不知道?」

尚恩嚇得說不出話。

「彼得,別這麼兇,」凱叔出聲緩和氣氛,「你看你兒子被你嚇得說不出話了!」

彼得:「說不出話最好!現在說什麼道歉之詞都沒用了!」

尚恩呆呆的盯著凱叔高高抬起的右腳,他本以為凱叔的腳只是受傷,躺一會兒就沒事,誰知道竟然就此斷了!想到此,眼淚奪眶而出。

「你看!孩子都被你嚇哭了!」凱叔斥,「不過就是一條腿,何必呢?」

彼得學著他的語氣:「不過就是兩個兒子,何必呢?你何必這麼擔心,找到腿都斷了?他們倆有特殊能力,能保護自己,要是遇上連他們的能力都保護不了自己的狀況,我們來也沒用。」

凱叔:「就算再有什麼特殊能力,孩子終究只是孩子啊!行了!你先出去吧!待在這裡只會嚇唬孩子,沒點助益。」

彼得聽了,又走出去了。

尚恩淚流不止,凱叔輕摸他的頭,「別哭了,只是一條腿嘛!沒什麼。將來要成為優秀將領的人,可不能這麼愛哭。」

尚恩仍舊哭個不停,因為他知道,凱叔是軍中最強的軍士,現在卻因為自己少了一條腿,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驍勇善戰,等於自己親手毀了凱叔引以為傲的領域,不禁悔恨萬分。

凱叔:「只要你與歐文沒事就好。」

尚恩啜泣,「凱叔,您為什麼對我和歐文這麼好?」

凱叔:「你們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不對你們好,該對誰好?你也不用太自責,我知道一定是歐文吵著要來保護區,你拗不過他,只好跟來,對吧?」

尚恩:「我應該阻止他的‧‧‧」

凱叔:「他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尚恩:「就只是腳上有些擦傷‧‧‧」

凱叔:「那你呢?你腳上不只是擦傷吧?」

尚恩一愣,「凱叔怎麼知道?」從凱叔的位置看不到尚恩的腳傷。

凱叔:「你父親嘴上雖然嚴厲,但剛才卻一直斜眼偷看你的腳,這不就代表你腳上有傷?彼得向來不是大驚小怪的人,他一直看,我想你傷的不輕吧?」

尚恩搖頭,「跟凱叔比,這不算什麼‧‧‧」

凱叔:「受傷就是受傷,有什麼好比的?你別看你父親這樣,他其實很關心你們兄弟。你們將來是要成為將領的人,不可以不保重身體。你凱叔孑然一身,有什麼好怕?倒是你與歐文,你們要繼承彼得,有大事要幹,不可以輕率行動。」

尚恩此時還不了解凱叔口中所說的「大事」,只覺得凱叔是因為敬重父親,才會連帶保護他與歐文。

尚恩:「凱叔不打算結婚生子嗎?」

凱叔:「我一生練武成癡,又是個粗人,沒哪個女人會喜歡我。就算不結婚,我也有你與歐文兩個兒子。」

尚恩微笑,「您放心,凱叔。等您老了,我會照顧您的。」

凱叔聞言大笑,「說什麼呢?小傢伙!我還沒老!就算我現在只剩一條腿,你也打不贏我!」

尚恩點頭,「所以您要快點好起來鍛鍊我。」

凱叔點頭,「請你父親過來,我們快回家吧!山裡越晚會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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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6 17: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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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尚恩(下)

尚恩走出帳篷,聽見父親與馬修在說話。

馬修:「那是你兒子?」

彼得:「是。」

馬修:「他將來也會成為軍官嗎?」

彼得:「我想是的。」

「跟隨他父親‧‧‧」馬修點頭,「他知道‧‧‧」

彼得打斷他,「不,他不知道。」

馬修皺眉,「你不打算告訴他?」

彼得不答。

馬修:「他有權知道真相,有權自己做選擇‧‧‧」

彼得:「我會告訴他的,只是時機未到。」

「是時候了,」馬修嘆,「我的孩子在比他還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他是我兒子,」彼得苦笑,「難道我不能決定什麼時候告訴我兒子嗎?」

馬修不答。

彼得:「凱的事多謝了!也謝謝你們之前幫助我兒子。」

馬修:「這沒什麼。可不是因為你們是族人才相救,只要是處於危難之際者,族人都會伸出援手,這你知道的。」

尚恩聽了,只覺得一陣晴天霹靂:他剛才說什麼?因為我們是族人?我們是‧‧‧他們的族人?

「我了解。」彼得點頭,「聽說米歇爾最近生了?第四胎?一切順利吧?」

「那當然,」馬修眉毛一揚,「正確來說,是第四胎與第五胎。」

彼得驚喜:「雙胞胎?男孩還是女孩?」

馬修笑:「一男一女,我的第三個女兒,第二個兒子。」

「恭喜!」彼得開心擁抱馬修,瞥眼見到尚恩站在帳篷旁,喊他過來:「尚恩!過來!站在那幹嘛?」

尚恩走向父親。

「這是我兒子尚恩,」彼得向馬修介紹,「尚恩,這是父親的昔日好友,馬修‧拉瓦先生。」

尚恩心想:昔日好友?父親怎麼會與保護區的人是昔日好友?嘴上仍是禮貌的問好:「馬修叔叔好。」

馬修笑著摸摸尚恩的頭,「好孩子!真有禮貌。不像我家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野。」

彼得笑:「胡說!我見過亞力士,他挺乖的。」

馬修:「所以我說一個比一個野,亞力士是最乖的,越後面出生的越野。」

彼得:「剛出生的雙胞胎得好好教啊!你最後的機會!」說完兩人同時大笑。

笑聲稍歇,彼得問兒子:「怎麼出來了?凱叔睡著了?」

尚恩搖頭,「凱叔要我來催你回家,他說山裡越晚會越冷。」

馬修:「他是在平地待久了,身體不適應了?以前在山裡‧‧‧」

彼得向馬修使個眼色,馬修遂改口:「‧‧‧早點回去也好,傷患禁不起風寒,早點回去給城裡的醫生看看。」

彼得:「尚恩,你先進去。」

尚恩點頭,慢慢走回帳篷,實則留心父親與馬修的談話。

聽見彼得小聲說:「凱是怕尚恩會冷,他從小在平地長大,不適應山裡的溫度‧‧‧」

由於尚恩不能在人前展現瞬間移動,彼得騙馬修自己的馬在山林外,馬修送三人離開保護區,彼得與尚恩一人一肩攙扶凱叔。

尚恩回頭望一眼保護區,忽然看見一個人影在遠方注視自己,隨著自己越走越遠,那人影越來越小,尚恩本以為那是馬修,但心裡隱隱覺得,注視自己的人是那個女孩。

女孩忽然手一揮,一件物事筆直的飛了過來,不偏不倚插在尚恩頭頂的樹上,尚恩一看那東西,只見是當初女孩替自己切斷蛇頭的匕首。再次回頭,女孩已不見蹤影。

「尚恩?尚恩?發什麼呆呢?」彼得說,他剛才正注意凱叔腳下,並沒發現匕首。

凱叔:「尚恩,你父親叫你呢!」

尚恩這才回過神來。

「這附近差不多了,」彼得左顧右盼,「可以用能力了。」

尚恩忙答:「我知道了!」將樹上匕首取下。


回家後,彼得將城裡最好的醫生請來,但仍是救不回凱叔一條腿,凱叔確定終生跛腳。尚恩與歐文由於這次的行為,被懲罰禁足,直至凱叔身上的傷都復原,能下床走路,兩人才能自由活動。

夜裡,尚恩坐在窗邊,盯著滿天繁星,從懷中摸出當時女孩朝自己扔過來的匕首。月光下匕首刀鋒映著光輝,觸手冰涼,寒氣逼人,不知多少林間猛獸成為這刀下亡魂?

尚恩盯著匕首回想:當時她能一箭射穿奔跑中棕熊的眼睛,這匕首又怎麼會射不中從樹下緩慢經過的我?代表她不是真要攻擊我?那又為什麼‧‧‧她是氣我不告而別?還是氣我是從城裡來的外人?

想到此,父親與馬修的對話又在耳邊響起:

「可不是因為你們是族人才相救,只要是處於危難之際者,族人都會伸出援手,這你知道的。」

「這是父親的昔日好友,馬修‧拉瓦先生」

「他是在平地待久了,身體不適應了?以前在山裡‧‧‧」

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得找父親問清楚‧‧‧

想著想著,無盡的疑問編織出尚恩今晚的搖籃。

***

數日後

「父親‧‧‧」

尚恩站在父親書房門前。

「什麼事?」彼得手裡捧著本書,將臉全擋在書後。

尚恩:「能跟您談談嗎?」

彼得這時才將書從臉上移開,「怎麼了?」

尚恩:「是關於保護區的事‧‧‧」

彼得一愣,「保護區?怎麼?你還想再去?」示意尚恩在自己桌前的椅子坐下。

「父親,什麼是伊利亞人與巴爾人?」尚恩面對著父親坐下。

彼得微微一驚,「你從哪聽來的?」

尚恩:「‧‧‧從一些軍士那裡聽來的‧‧‧我在保護區時,也曾被稱為巴爾人‧‧‧這兩者之間,到底有什麼區別?」

彼得沉默,想起馬修曾說:

「他有權知道真相,有權自己做選擇‧‧‧」

「是時候了,我的孩子在比他還小的時候就知道了。」

「好吧‧‧‧我想是時候了‧‧‧」彼得嘆,「尚恩,我們和那天保護區裡看到的人一樣,是伊利亞人。」

尚恩雖然心下早這麼猜疑,但從父親口中這麼明確的說出來,仍是有些驚訝,向父親點了點頭。

彼得:「這塊土地本來是伊利亞人的,他們一直在這裡生活。王統一天下後,興建了星落城,將星落城賜給巴爾人,並讓大批巴爾人遷居至此,自此,為伊利亞人與巴爾人長達五十多年的矛盾揭開序幕。巴爾人擁有王的支持,一來就位居統治階層,他們有良好的資源,遂搶奪了伊利亞人的土地,將伊利亞人趕至邊疆,與那些山林猛獸住在一起。巴爾人劃地限制伊利亞人,將他們居住的地方稱為禁區,不准巴爾人進入,也就是現在的保護區。」

尚恩:「既然我們是伊利亞人,為什麼不是住在保護區?」

彼得:「我小時候便是住在保護區,你凱叔也是‧‧‧那天我給你介紹的馬修‧拉瓦先生便是我的兒時玩伴。」

尚恩:「那為什麼‧‧‧」

彼得:「因為我們受夠被欺侮了‧‧‧外來者巴爾人得以住在城裡,享受較方便先進的生活,拿走這塊土地上絕大多好處,原住民伊利亞人呢?這裡本來是我們的土地,我們卻得被趕至隨時都有生命危險的山林,過著艱苦的生活?保護區因為地勢、天候、猛獸等因素,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城裡有什麼苦差事需要人力,就會來保護區徵人,我們沒有享受城裡的一切,卻要繳交較巴爾人高額的賦稅,我受夠我的族人被欺侮‧‧‧某天,我與凱悄悄從保護區溜出來,一路跑至王都,想要刺殺當時巴爾人的王,也就是喬瑟夫大人的父親,勞爾‧曼德斯公爵。」說著嘆了口氣,「唉‧‧‧當時真是年少輕狂,才會這麼衝動行事‧‧‧」

尚恩急問:「後來呢?」

彼得:「下手前,我們便被人發現,抓了起來。」

尚恩嘆:「真不湊巧‧‧‧」

彼得:「也不能說完全不湊巧‧‧‧抓我們的人剛好是伊利亞人。城裡其實住著許多伊利亞人,他們因為受不了保護區險惡的環境,搬到城裡來,歸順巴爾人政府。這些伊利亞人生活的處境其實也很為難,他們被保護區的伊利亞人視為叛徒,又因為外族身份無法被城裡的巴爾人全盤接受,這也就是為什麼統治階層高官都是由巴爾人擔任,巴爾人要鞏固他們的政權,因此伊利亞人不能任要職,抓我們的伊利亞人也只是城裡的巡邏兵。」

尚恩:「不能任要職‧‧‧他們知道父親是伊利亞人嗎?」父親貴為國軍統帥,難道不是「要職」嗎?

彼得:「高階官員幾乎全知道。因此當時我被提選為國軍統帥,引起不少內部官員反對,要不是喬瑟夫大人力薦我,我爬不上這個位置。我能有今天,全是拜他所賜。」

尚恩:「喬瑟夫大人不介意我們的身份嗎?」

彼得:「他欣賞我的能力,捨不得將我放回保護區。我這樣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總比將我放回山裡,更能使他安心。但他不能不介意我的身份,還要應付輿論壓力,因此就算給我再多權力,我辦事也繞不開他,我凡事還是得經過他的核准。他不怕我培育自己的勢力,畢竟在這裡,伊利亞人寥寥無幾,在都是巴爾人的環境下,他不怕我結黨營私。」

尚恩:「要是父親忽然說‧‧‧想回保護區居住‧‧‧」

彼得:「那麼喬瑟夫大人會毫不猶豫殺了我。」

彼得是件利器,放在身邊得心應手,但它不像神兵器認主,若是放在看不見的地方,刀口極有可能會對著自己。喬瑟夫公爵深知這一點,他不能冒這個險。

尚恩知道父親是喬瑟夫公爵的心腹,父親了解喬瑟夫公爵,父親既這麼說,便是真的。

想到父親平時與喬瑟夫公爵交好,喬瑟夫公爵卻會在父親轉身背向他時,毫不猶豫給他一刀,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問:「後來呢?父親與凱叔有因此受到什麼懲罰嗎?」懲罰不知道,但事情鐵定被壓下來了,不然依照喬瑟夫公爵的性子,怎麼會讓試圖刺殺自己父親的人爬到如今的位置?

彼得:「沒有。那人看在我們同為伊利亞人,偷偷將我們放出來。他要我們安分待在保護區,別再到城裡惹事。凱氣不過他身為伊利亞人,卻幫著巴爾人政府做事,與那人打了起來,引起不小騷動‧‧‧之後,其他伊利亞人都來了,他們告訴我們,他們這些待在城裡的伊利亞人,實則有一項秘密計畫。他們打算待在最接近巴爾人權力的中心,等待良機,起義推翻巴爾人,重新建立屬於伊利亞人的政府。」

尚恩緊張,「他們行動了?還是‧‧‧仍藏在政府裡?」

彼得:「多年前曾有一批伊利亞人試著起義,但未成功,那些伊利亞人全被殺光了。」

尚恩聽了,只覺得驚心動魄,「全‧‧‧全被殺光了?」

彼得點頭,「包括當時將我與凱放出來的那人,巴爾人以此殺雞儆猴‧‧‧自此之後,巴爾人管伊利亞人管的更嚴,伊利亞人的處境更加艱難。我與凱感到氣憤,我們決定再試著革命一次,因此,召集了一些族人,從保護區出來,投入巴爾人的政府。」

尚恩:「其他伊利亞人知道嗎?」

彼得搖頭,「這是機密,除了其他有志之士,我們不打算牽連其他不知情的族人,便沒讓他們知道。且就算他們知道,也會因為怕我們步上當初那批遭處死的伊利亞人烈士的後塵,而來阻止我們。這是機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尚恩:「那天見面的馬修‧拉瓦先生,他知道嗎?」

彼得搖頭,「這次我們出來,幾乎帶走所有伊利亞人的菁英,得有人留守保護區,看顧其他族人。馬修是個天生的獵人,待在保護區能使他發揮所長。天真如他,我不覺得他適合潛伏在巴爾人的政府,表面歸順的替巴爾人做事。自由自在的待在山林裡,才是最適合他的生活方式。你還記得當時在保護區的場景嗎?他對我仍和從前沒兩樣,他不怪我背叛族人,只當我是選擇了另一種生活方式。但他希望我能告訴你與歐文你們的身世,你們是伊利亞人。讓你們能自己決定,要與巴爾人同住在城裡,還是回保護區與族人待在一起。」

尚恩:「我從來都不知道,竟然有巴爾人與伊利亞人之分‧‧‧除了在這塊土地上先來後到,我們的本質差異是什麼?為什麼我都感覺不到不同?」

彼得:「這你就說對了,兒子。巴爾人與伊利亞人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差異,我們或許擁有共同的祖先。最大的不同也就只有文化上的不同,像是語言、生活習慣等,但自從巴爾人來,規定我們說著他們的語言,伊利亞人的語言已漸漸失傳了,現在伊利亞人與巴爾人說著同樣的語言。」

尚恩點頭,「既然兩族群看起來相同,為什麼不能和平相處呢?卻硬要分什麼統治階級?」

「我猜這就是人類的天性吧!」彼得邊斟茶邊說:「喜歡排除異己,既愚蠢又粗魯。即使他們的不同是那麼微乎其微,都要特意挑出來放大,作為區別彼此的理由。」彼得隔著熱茶的白煙望向兒子,「既然你現在已知道這一切,你的選擇呢?你要隱身在巴爾人政府,等待有朝一日起義,還是想回伊利亞人的保護區,與族人生活在一起?」

尚恩:「喬瑟夫大人‧‧‧」

「喬瑟夫大人不會放過我,」彼得打斷,「但你不一樣,你若想回去,我能向喬瑟夫大人捏造你的死訊,就說這次你與歐文去保護區探險,你不慎失足摔落山崖,從此以後,你能在保護區展開嶄新人生。」

尚恩:「父親呢?」

彼得:「我能自由進出保護區,隨時能去看你。」隨即一笑,「再說了,你這來去自如的能力,還怕見不到我?你已長大,能自己做決定,不需要遵循你父親的道路,而是能另闢蹊徑,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無論你的決定為何,我都會尊重。」

尚恩毅然決然,「我要待在這裡,推翻巴爾人的政權。」

彼得眼睛一亮,「你確定?」

尚恩點頭,堅定的說:「既然巴爾人不願意和平共處,當然要起義。總不能讓他們一直欺負我們的族人。」

彼得:「你說的對。我希望這是你自己的決定,不要想著跟隨父親。父親有父親的路,你有你自己的,只有你能為你自己的選擇負責。」

尚恩點頭,「我知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後悔。」

此時的尚恩不知道,自己因為這個選擇,親手扼殺了那無憂無慮的少年,他不再放眼四方,而是在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頻頻望向山區。曾經陽光下的少年,被禁錮在形同牢獄裡的城都。過早肩負過重的責任迫使尚恩成長,處境使他多慮,多慮使他冷漠,尚恩的選擇讓他徹底與過去的自己分道揚鑣。

只是此刻的他仍一無所知。

彼得喝一口茶,「能聽你親口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尚恩:「不過,父親與族人有什麼對策嗎?由於先前的起義失敗,巴爾人的戒心與起義難度一起提高了‧‧‧」

彼得:「你說的沒錯。所以這事可能得再緩一緩,我們得先讓部份族人爬至高位,之後行動起來比較容易,加上你的特殊能力,之後一定能帶來助益。我想,這次起義得從長計議,若是再失敗,巴爾人可能一氣之下會滅了保護區,到時,就真的會創造出一個沒有巴爾人與伊利亞人之分的世界了‧‧‧」

「我明白。」尚恩點頭,「對了,父親。今日之事,您會與歐文說嗎?」

彼得搖頭,「歐文還小,我不確定他能替自己做決定,還是只是一昧的跟著父親與兄長‧‧‧」指尖輕輕點著杯緣,「或許等他長到你這個年紀時,我再和他說吧!到時,他可能比較能理解怎麼一回事,才能走上自己無悔的道路。」

尚恩:「長到我這個年紀‧‧‧也就是三年後?」

彼得點頭,輕拍尚恩的肩膀,「再讓你弟弟無憂無慮三年吧!」隨即笑說:「不過,依他的個性,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畢竟你知道歐文不是一般的頑皮,或許還得等他再長大一點才能了解。」

尚恩點頭,心想:歐文當時和我一起看見族人‧‧‧不知道他會不會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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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6 17:2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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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手足

「當時發生什麼事了?」歐文問。

「什麼什麼事?」尚恩拉弓瞄準箭靶。

果然,自從尚恩與父親和凱叔從保護區回來後,歐文就一直纏著尚恩問東問西。

歐文:「父親不是和你一起去保護區將凱叔找回來了嗎?沒發生什麼事嗎?」

尚恩手一放,箭飛了出去,「凱叔摔斷了腿,這你知道的‧‧‧還想問什麼?」

歐文:「父親也見到了吧?伊利亞人!他沒說什麼嗎?」

尚恩又拿了一枝箭,「‧‧‧他們是當地原住民,本來就住在那裡了。這有什麼好說的?」

歐文:「就算是這樣,也沒必要將他們住的地方圍起來,設為保護區,又稱作禁止進入的禁區啊?」

尚恩心裡雖然很想跟歐文說實話,但是想起父親曾說:「再讓你弟弟無憂無慮三年吧!」想說的話剛到嘴邊又溜走了,只說:「應該是怕我們打擾他們的生活吧!別再想了,歐文。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們有我們的,你不去練兵器嗎?」

歐文雙手交叉枕在後腦,「別人又傷不到我,我也不會去傷別人,幹嘛練?」

尚恩正色,「情況已經不同了。凱叔因為我們,終生殘疾。若我們不加強自己的能力,之後誰來幫助父親?」尚恩此指未來幫助父親起義革命,但歐文並不明白,「幫助什麼?誰要打過來了?要打仗了嗎?」

「我只不過是想未雨綢繆‧‧‧」尚恩試探性的問:「歐文之後會成為將領嗎?像父親一樣?」

歐文聳肩,「我不知道,哪裡有趣我就去哪!我不想一昧跟隨父親的人生,我要走自己的路。」

尚恩點頭,歐文果然會這麼說,父親多慮了,歐文是個很有主見想法的孩子,並不會一昧跟隨父親與我‧‧‧或許現在就能跟他說了,不用等他再長大一點‧‧‧

既定主意,尚恩:「歐文,有件事‧‧‧」歐文伸手一把搶過尚恩手裡的弓箭,「咻」,差點正中靶心。

「差一點!」歐文搔頭,「沒想到這玩意兒不如表面看起來簡單‧‧‧」將弓遞還給尚恩。

尚恩接過,「那是因為你疏於練習‧‧‧」

歐文喃喃:「光是靜止的就不容易命中,還怎麼能射中正在動的東西?」

尚恩愣:「什麼?」

歐文想起什麼似的,「我出去一趟啊!」說著轉身就跑。

尚恩:「慢著!我有話要說!」

歐文頭也不回的喊:「回來再說!」

尚恩本以為歐文只是稍微出去一下,沒想到,他這一出門就是十幾天沒回家。這幾天剛好碰上彼得隨喬瑟夫公爵出門,他們至鄰近領土布魯家拜訪愛德華王,是以彼得對於兒子的失蹤並不知情。

歐文本來就喜歡四處遊蕩,就算成天不見人影也是常態,加上別人傷害不了他,彼得向來很放心讓歐文一個人在外。但尚恩卻不像父親對於弟弟經常消失感到安心,他不斷回想歐文消失前那一天的場景:歐文一箭未中靶心後說了些什麼話,之後像想到什麼似的就出門了‧‧‧他會去哪呢?

這段時間,尚恩數次用能力將歐文平常去、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卻都不見他人影。

這天,滂沱大雨,歐文仍沒回來。尚恩盯著屋外大雨,霧濛濛的一片,視線不自覺停在遠方那一片山區。

「該不會‧‧‧」尚恩擔心歐文獨自一人跑至保護區,披上大衣,衝出門外,卻在門外看見一個人影從雨中走來。

那身影是‧‧‧

「歐文!」尚恩對著雨中人影喊。

歐文從雨中走來,渾身溼透,身上又是泥濘又是枝葉,甚是狼狽。

尚恩忙將外衣解下,替歐文披上,「快進屋!別著涼了!」拉著歐文進屋。歐文卻不進屋,尚恩不解的盯著他。

「發生什麼事了?」尚恩見歐文的樣子不太對勁,「這幾天你去哪了?」

歐文:「我去了保護區。」

「保護區?」尚恩驚:「那裡是禁區,父親說不准去的!你為什麼又去?」

歐文不答,尚恩又問了兩三次。見歐文仍執意不答,尚恩嘆口氣:「先進屋吧,在你感冒前,將身上的衣服換下。」說著轉身進屋。

「我知道一切了,尚恩。」

尚恩轉身時歐文在他身後說。

尚恩回頭,「知道什麼?」

歐文:「 一切。伊利亞人與巴爾人,我們是伊利亞人,保護區裡的都是我們的族人。」

尚恩大驚,「你都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歐文一愣,「這麼說,你也知道了?你知道我們是伊利亞人的事?當時在保護區,你就知道那些人是我們的族人?」

尚恩搖頭,「我是前陣子才知道的,當時並不知道。」

歐文:「你怎麼知道的?」

尚恩:「父親跟我說的,他本來想等你再長大一點再跟你說‧‧‧」

歐文:「等我再長大一點?這攸關我的身世,攸關我是何種人,這麼大的事何必等到我「再長大一點?」難道我還不夠年長到有資格了解自己的身世?」

尚恩:「不是這樣的,歐文。其中有一些複雜的緣由,父親有他的考量,才沒現在告訴你‧‧‧」

歐文:「什麼考量?我倒想聽聽,是基於什麼,父親選擇拋棄故居的族人,自己進城過好日子。天啊!父親還是軍人!替巴爾人政府做事!而你也同意?你知道這一切,卻當作什麼事都沒有,仍舊一如往常的過日子?你知道保護區是什麼光景吧?你能想像我們的族人與野獸為伍,而我們卻靠著他們繁重的稅收在平地過著安穩的生活?你們夜裡怎麼睡得著?自從我知道這一切後,我每晚都做惡夢啊!夢到那些在保護區受苦難的族人!」歐文越說越激動,險些流出淚來。

尚恩:「冷靜點,歐文,不是這樣的!其實是‧‧‧」


「找到你了啊!尚恩!」

一個軍官叫住尚恩,他是巴爾人。自從彼得與尚恩談過,他將國軍裡誰是巴爾人、誰是伊利亞人都告訴了尚恩,尚恩見到他們能一眼辨出。

「歐文也在啊!怎麼一身溼?」

歐文別過頭,「忽然下大雨,我人在外面‧‧‧」

軍官笑:「你還是一如往常的淘氣啊!」

尚恩向那軍官行禮,「大人。」

軍官:「免禮。你父親正在找你,跟我來一趟吧!」

尚恩應了,又對歐文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歐文。等我回來,我會解釋給你聽。」說完,尚恩跟著軍官走了。

尚恩這一去,當晚無暇回家,彼得自從知道兒子的決定,便有心栽培他。雖然他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仍是打算讓他熟悉處理軍務,父子倆談論公事直至天明。

雖然當晚無暇回家,那天尚恩仍是用能力抓緊時間回家看歐文。只見歐文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想必這幾天他累壞了,尚恩擔心白天的雨會讓歐文生病,伸手探他額頭,所幸沒發燒。卻見歐文雙目紅腫,臉上掛著淚痕,看來他哭了不少。尚恩輕觸歐文的臉龐,心想:放心,等我回來,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我很開心能現在就讓你知道,而不是三年後‧‧‧

尚恩這麼想著,不禁覺得安心。他和歐文向來無話不說,要他對歐文有所隱瞞實在比做任何訓練還辛苦,想到之後能與弟弟坦誠,尚恩喜不自勝,笑容不自覺浮上嘴角:等我回來!

看一眼歐文的睡臉,消失回軍營。

尚恩萬萬想不到,這會是至今最後一次看見歐文,兩人再次見面,已是十二年後。

「好久不見了,尚恩。」

歐文被一群士兵押至尚恩面前,尚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歐文。

「這人被發現在大人府前探頭探腦,」喬伊在一旁稟報,「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想幹嘛‧‧‧」

喬伊於六年前在街頭碰上尚恩,那時歐文早已離家,即使他知道尚恩還有一個弟弟,但從未見過,因此並不知道,眼前這個被士兵縛住的人竟然就是尚恩的弟弟,彼得侯爵神秘的次子。

「大人?」喬伊見尚恩神色有異,又出聲喚他,「要將他押回去審嗎?」

畢竟王都戒備森嚴,竟然隨便就讓人闖到伯爵府前,問題委實不小,但他們哪裡知道,歐文是抓不住的,就連他現在雙手被縛也是他自願束手就擒的結果。

「不必,」尚恩壓抑顫抖的聲音,「把他交給我,都散了吧。」

士兵們領命散了。

喬伊想再問,尚恩沒給他機會,「現在沒事,去旁邊玩。」領著歐文走了。

丹尼爾與邦妮在帳裡目睹校場上的一切,見一群士兵圍著個人,以為是國軍捉拿要犯,但沒多久就散了,離得遠,他們只看見那人背影,沒認出是歐文,見尚恩領著那人離開,樣子不想提拿犯人,而像故友重逢,迫不及待要回屋敘舊。

沒熱鬧可看,布魯主僕重回崗位,伏案的繼續伏案,發懶的繼續發懶。

丹尼爾提筆繼續抄錄桌前藥品,邦妮則在營帳裡有一會兒沒一會兒的伸展筋骨。

時光靜靜流淌,安詳靜謐,正如同他們在布魯家度過的每一個午間。

***

「你現在位子爬得不錯啊?」歐文活動著被尚恩解開的雙手,「當到伯爵了。」

尚恩不答,而是替歐文倒了杯熱飲。

「茶?」歐文接過,「總不會是酒吧?」

尚恩:「大中午呢。」

那就是水了,真無趣,歐文心想,慢吞吞啜了口熱水。

「怎麼忽然回來?」顯然伯爵的心情尚未平復,「這麼多年了‧‧‧你‧‧‧」尚恩喉頭滑動,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歐文見了他這模樣就想笑:「當年我誤會你與父親,負氣離家。我不能回保護區,我在那裡沒有親人,但一想到巴爾人對族人的壓迫,我又不願繼續待在王都。之後便與那些無法在王都任官職,又無法回保護區生活的族人一樣,待在城裡,混跡街頭。」

尚恩點頭,他對這些並不陌生。歐文離家後,父親四下找人,歐文不在保護區,就只能待在城裡了。有人通報他的行蹤,但歐文何等機靈,他有心躲,眾人根本找不到他。他像蛇一樣,無聲無息穿梭在大街小巷,恣意爬行,熟稔每一寸土地,又滑不溜手,沒有人能抓得住他。

尋人的消息傳開,大家都知道,彼得侯爵的次子隱身在街頭。原因眾人不知道,有人傳說彼得侯爵是為了視察城中伊利亞人動向才將兒子放在那裡,有些巴爾人則擔心歐文是彼得放出去,打算將來要領導伊利亞人革命。

但這些謠言很快都被推翻了,會這麼說的都是沒見過歐文的人,見過的,對歐文下了簡單的註解:「早年離家,混跡於市,與父兄大相逕庭,對國事漠不關心。」、「是個混吃等死的混蛋,好在彼得侯爵還有一個兒子有用。」

「十多年一別,你成了和父親一樣優秀的將領,我卻仍是街頭混子。」歐文自嘲。

尚恩沒接這話,而是問:「你為什麼忽然願意回來?」

「前陣子我遇上父親了,」歐文說:「我知道你們的計畫了。」

尚恩驚:「你見過父親了?」

歐文點頭,「前陣子我發現幾個外來者踏上我們的領土,我們這裡最不需要的就是外來者。這群外來者,有海盜,也有布魯家的人。那布魯家的人相傳是家族裡的叛徒,布魯家的協尋通知都發到我們這裡來了,要我們幫著找人,我能不將他們的行蹤通報軍隊嗎?我和父親就是在這個機緣下碰上,他便將事情都跟我說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你打算‧‧‧」尚恩心如擂鼓。

「還用說?」歐文狡黠一笑,眼神卻無比堅定,「當然是與你們並肩。」

尚恩眉頭一舒,眼底有暖意浮現,卻只說了:「歡迎回來,兄弟。」

歐文的笑容一閃即逝,「要是當年我沒有這麼衝動離家,就不會白浪費這麼多光陰在外面‧‧‧」

尚恩:「你一點也沒變。」仍舊是落拓不羈的樣子,甚至因為在街頭沒人管束,愈發狂放。

「你卻變挺多的,」歐文端詳他,「雖然你以前就是一副乖巧斯文樣,但現在,又多了幾分壓抑約束。而且你氣色不太好,是為了馭下,才刻意板著臉嗎?但我也沒見父親這樣‧‧‧」

壓抑約束,尚恩在太小的年紀承擔太重的責任,他思慮重,心情鬱結,人漸漸陰沉,
身陷名為星落城的巨大牢籠裡,他明明有各種方式逃脫,卻選擇最艱難的一種,他自己將牢籠的鑰匙鎖了起來。

「父親也沒什麼變,可能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這樣,」歐文回想,「說起來,這次我回來最想見的是‧‧‧」歐文話聲忽頓,一動也不動,彷彿忽然被雷劈到,驚恐萬分,只見他瞪大眼睛看向尚恩身後,任何人看見他這副表情都會想知道他到底看見了什麼而跟著回頭,尚恩也不例外,他回頭順著歐文的目光望去。


「說起來‧‧‧」丹尼爾的筆在空中一頓,「有件事我想不透‧‧‧」

「什麼?」邦妮伸展完筋骨,在一旁替丹尼爾整理藥瓶。

丹尼爾抬起頭,「泰勒是尚恩的親生妹妹?」

「是啊,」邦妮似乎很習慣丹尼爾這樣想到哪就說到哪,頭也不抬的回:「怎麼?」

「同父同母的親生妹妹?」丹尼爾再次確認。

「他是這麼說的。」邦妮將一些藥瓶收回藥箱。

丹尼爾想了想,又問:「他們的母親是在十三年前過世的吧?」

邦妮手一頓,她這時才意識到蹊蹺,「‧‧‧我不知道‧‧‧」

「尚恩是這麼說的,我確定。」丹尼爾轉過身面向邦妮,「他說他的母親在他十一歲時過世,當時歐文八歲‧‧‧那麼泰勒?」

「‧‧‧你聽錯了吧?十三年前泰勒根本還沒出生‧‧‧」

「我沒聽錯,」丹尼爾堅信,「他確實是這麼說的。」

邦妮:「那麼就是你記錯了。」

這更不可能了,丹尼爾記性素來極好。

丹尼爾:「當時妳沒聽見他說嗎?」

「忘了。」

邦妮不敢細想。


「泰勒?!」歐文失聲,他的目光鎖在泰勒身上。

泰勒一手抱著洋娃娃,一手揉著眼睛站在門邊。

尚恩沒料到泰勒這時會出現,她平常這個時間都在午睡。

尚恩上前,一把將泰勒抱起,柔聲問:「妳怎麼還沒睡?」

「我聽見樓下一直有人在說話‧‧‧」正如歐文死盯著泰勒,泰勒的目光也離不開歐文。她盯著歐文的眼神,彷彿她正盯著一個老朋友,雖然她不認得他,但她知道自己認識他,且她知道再這樣盯著他一會兒,她就能認出他來。

「是歐文啊,」尚恩抱著泰勒走近歐文,「妳不認得他了?」

泰勒盯著歐文,似懂非懂。

尚恩想讓歐文抱抱泰勒,正要將泰勒交到他手上,歐文驚恐的目光來不及收拾,泰勒見狀,緊抱著尚恩的脖子不肯撒手。

尚恩柔聲問泰勒:「怎麼了?」

泰勒將臉埋在尚恩頸窩,含糊的說:「我想去睡覺‧‧‧」

「睏了?好,去睡覺。」尚恩抱泰勒上樓。


將泰勒安頓好後,尚恩下樓見歐文失神的攤在椅上。

「你離開太久,她幾乎不認得你了。」尚恩語氣平靜。

「她幾乎不認得我?」歐文失笑,「是我幾乎不認得她吧?」忽逢劇變,歐文口氣不好,「你竟然能若無其事的這麼說?發生什麼事了?」

這事本來就是尚恩的心病,他小心守護,不願多談的那一塊,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會潰堤,他不願讓久逢未見的歐文乍見那樣的自己,試著以平靜的語氣說:「你是問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要從你走後哪年開始講起?」

尚恩平靜的語氣不會平復歐文的情緒,卻會火上加油。

「該死的!尚恩!」歐文起身揪住尚恩的衣領低吼:「你知道我在問什麼!我問你泰勒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她是這個樣子?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她為什麼和我離開那時一模一樣?」

若無其事不能粉飾太平,騙不過任何人,無論是眼前人還是自己。尚恩再也不能強裝冷靜。

「你也知道是「從你離開時」!」尚恩也怒了,一把將歐文推開,「沒錯,自從那之後,泰勒就一直是這副模樣!這幾年你要是曾回來過你就會知道!而不是現在才一副關心她的樣子!你如果真的關心她,為什麼這些年不曾回來過?」

最後一句如同冷水,將歐文從頭到腳淋個透徹,也讓他冷靜了幾分,「因為我知道你與父親會將她照顧的無微不至,她是我們的小公主,不是嗎‧‧‧」歐文說著便流下淚來,「我們的小公主‧‧‧發生什麼事了‧‧‧她為什麼都沒有長大?」

尚恩見歐文流淚,心也軟了,低聲說:「查不出原因,父親將能找到的醫生都請來了,他們都檢查不出泰勒身體的異狀‧‧‧除了一直停在七歲,泰勒的身體狀況良好,她並未染上疾病‧‧‧」

如果青春永駐不算病的話。

歐文:「我走時她就是七歲,現在她應該十九歲了‧‧‧那心智呢?剛才看來,她的心智也停在七歲?」

尚恩點頭,「她的時間似乎從來沒往前,她仍停在七歲的世界,她沒察覺到自己毫無變化。」

「她沒察覺?」歐文一愣,「她見你這樣,都沒有起疑嗎?她沒發現你一直長大,自己卻一點也沒變?」

尚恩搖頭,「她每天見我,似乎沒察覺到我的變化。雖然我的樣子和十二年前差很多,但在泰勒眼裡似乎並無不同。」

「她剛才幾乎不認得我,這是理所當然,因為她沒見過這樣的我‧‧‧」歐文喃喃,「但我見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她心裡是認得我的,只是事出突然,一時之間難以適應罷了‧‧‧」

尚恩:「又或許是你剛才一臉驚恐嚇到她了‧‧‧與許久未見的哥哥相逢,他竟然是一副見到鬼的樣子瞪著自己?誰看了不會害怕?說不定你不只嚇到她,還讓她傷心、失望,她午睡醒了你得跟她道歉。」

歐文:「我知道,還需要你教我怎麼當哥哥?小時候她可是比較黏我啊。」

尚恩嘆:「那也是小時候的事了‧‧‧」多年後的現在,我們都不一樣了。

「父親呢?」歐文用力一抹臉,將眼淚抹去,「對於這件事,他有什麼打算?你們不會想讓泰勒永遠停在七歲吧?」

「當然不可能。」尚恩斬釘截鐵,「我們遲早會老死,到時她得孤零零一個人在世上,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既然你見過父親,從他那裡聽了我們的計畫,想必也聽過聖泉遠征軍?」

歐文一愣,仍說:「聽過,我知道你們要去找那玩意兒‧‧‧」

尚恩:「聰明如你,一定知道我和父親為什麼那麼迫切要去找聖泉?」

歐文隨即意會,「‧‧‧你們想用聖泉醫治泰勒?」

尚恩:「沒錯。聖泉能實現願望,我會找到聖泉,替族人建國,讓泰勒恢復。」

歐文沉思一陣,忽說:「我曾見過一個人,他擁有神奇的力量‧‧‧正是你身重劇毒,有性命之憂那時,是他將你治好的‧‧‧或許他的力量能用在泰勒身上。」

歐文曾拿真理杯交換洛基替尚恩治癒。

尚恩點頭,「我知道,但你知道去哪裡找那個人嗎?」

「不知道,」歐文想了想,「他可能跟著被國軍交給了布魯家軍隊,也可能沒跟布魯一起行動。若是後者,極有可能仍在我們的國土上。」

「但也極有可能不在我們的國土上,」尚恩說:「沒關係。他的能力是治癒?說不定只能治療傷口,不見得能使泰勒恢復‧‧‧對了,我還沒謝謝你‧‧‧」

歐文:「謝什麼?」

尚恩:「謝謝你當時和那些人進行交易,救了我一命。」

「說這什麼話?」歐文這一笑,氣氛瞬間緩和不少,「難道我會對自己的手足見死不救?」

尚恩神情感動,卻只低聲說:「我以為十二年前你就不要這兄弟情了。」

「當時我太小,什麼都不懂‧‧‧」歐文嘆,「但現在不同,我回來了。無論是伊利亞人、巴爾人,還是泰勒,我們都能一起面對。」

尚恩微笑,「我知道,我很高興有你在,歐文。」

兩兄弟擁抱,這相隔十二年的擁抱,兩人都長大了,看起來是那麼不同,但彼此眼中仍是當年那兩個小男孩,這陌生又熟悉的擁抱。

尚恩放開歐文,仍是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他,似是想將十多年沒見的份,從這一瞬補回來。

歐文見狀,笑說:「你見不到我,我卻常見著你呢!伯爵好大的官威,不時能見你在城裡走動。聽說你超越了父親,成了喬瑟夫公爵的心腹,這話是真的?」

尚恩:「我是喬瑟夫大人看著長大的,他自然與我親近些。」並未否認成了喬瑟夫公爵的心腹。

「對了,」歐文忽然想到,「你和父親有沒有想過,「不會成長」會不會就是泰勒的能力?我跟你都有特殊能力,或許這就是泰勒的能力?她能長生不老?還是她還有其他能力?」

尚恩:「不,泰勒除了不會成長,其餘都與一般小女孩沒兩樣,她沒有特殊能力。我們也曾認為,會不會她的能力就是長生不老,不過這個能力對泰勒不見得是好事,我們之後都會死去,她怎麼辦?就算這真的是她的能力,為了她好,我們還是得將這能力從她身上除去。」

歐文點頭,「還得幫助她恢復記憶,讓她記起誰才是她最愛的哥哥。」

尚恩似笑非笑的說:「恐怕現在和她最親的不是哥哥了。」

歐文一愣,「什麼意思?」

尚恩:「還記得凱叔嗎?」

「當然,」歐文理所當然,「我失去的是光陰,不是記憶。泰勒現在比較黏凱叔?」

尚恩:「因為當時保護區的事,凱叔至今行動不便‧‧‧父親便將泰勒託付給凱叔,平日裡我們都忙,讓他們兩人相伴,日子也能添些滋味。」

聽到這裡,歐文能猜出尚恩心中所想,「你是想‧‧‧」

正如同他能猜到尚恩心思,尚恩也會知道他猜到了,「我想用聖泉將凱叔的腿治好。」

「當然,」歐文贊同,「畢竟凱叔會這樣,也是為了我們‧‧‧看來這個聖泉,」目光炙熱,「一定得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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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7 18:3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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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戰前

旌旗獵獵,李奧遠遠就看見布魯家的旗幟,歌頌和平的白鴿乘著旗幔飛來,布魯大軍迎面而來。為首的強納森銀鎧白袍,英姿颯爽,更顯得身旁滿臉鬍渣、一頭亂髮的男人有多邋遢,這人李奧沒見過,只覺得他一身野性與布魯家不相稱。

克萊德看見那人卻露出欣喜的神色。

李奧低聲問克萊德:「那是誰?」

克萊德不掩興奮,「艾瑞克‧加里坡底,強納森大人的近衛。」

李奧:「上次在布魯家沒見到?」

克萊德:「他很少待在布魯家,這次竟然跟來了,真是稀奇!」

兩人轉眼騎馬至李奧面前。

克萊德低頭向強納森行禮,「大人。」

強納森點頭,對李奧說:「好久不見,中陸王。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近衛,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艾瑞克‧加里坡底。艾瑞克,這是中陸王,李奧‧里昂。」

李奧伸出手,「幸會,加里坡底先生。」

艾瑞克未伸出手,看向李奧身旁,「黃金勇者呢?」

李奧一愣:「什麼?」

艾瑞克:「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是你的家臣吧?他在哪裡?怎麼沒跟著你?」

強納森笑:「聽見沒?我的家臣一上來就要找你的家臣,可見他有多優秀,名聲多響,真羨慕你!」說完用手肘輕推艾瑞克,示意他與李奧握手。李奧正要將手收回,卻見艾瑞克伸出手來,收回的手停在半空中,艾瑞克卻將手伸向克萊德,硬是握了克萊德的手,「好久不見啊!克萊德!」

克萊德雖然早就知道艾瑞克的性子,但也想不到他對擁有黃金勇者的中陸王也敢這樣,愣愣地被艾瑞克握著手。

強納森伸手握住李奧那隻停在半空中的手,尷尬笑笑。

李奧不悅,「迦爾正在遠方替我辦事,結束了很快就會來了。」

艾瑞克:「迦爾?」

克萊德:「那是黃金勇者的名字。」

艾瑞克點頭,問李奧:「辦事?你有什麼事更要緊?我聽說他能以一擋百,要是他在這裡,我們就不需要過來支援了‧‧‧」

「有什麼關係嘛,艾瑞克。」強納森出聲打斷,「反正我本來就想來看看,這聖泉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艾瑞克:「你想,我可沒興趣。我是為了丹尼爾來的,」說完看向李奧,「丹尼爾本來和你在一起,他現在人呢?」

李奧:「這事你能問克萊德,他在路上曾見過丹尼爾‧‧‧」

艾瑞克:「我問的是你。愛德華王當初是將布魯家的軍隊交給你,不是克萊德。你卻將他的小王子顧到不見?你這麼做,對得起已故愛德華王嗎?」

李奧驚:「愛德華王過世是真的?」

艾瑞克:「是啊,你聽到的謠言中,唯它屬真。」艾瑞克這裡有替克萊德闢謠之意,但李奧對於布魯家的內鬨並不在意,他只是震驚愛德華王真的過世了。

克萊德倒抽一口氣:「怎麼會‧‧‧」

強納森雖然不知道艾瑞克為什麼對李奧說話這麼不客氣,卻知道再繼續說下去艾瑞克也不會有什麼好聽話,反而可能越說越難聽,忙打岔:「我得和中陸王談談現在的情勢,艾瑞克,你和克萊德打聽丹尼爾的消息吧!」

克萊德:「我們去旁邊說吧,艾瑞克。」克萊德與艾瑞克騎馬離開。

李奧盯著艾瑞克的背影,心想:無禮的傢伙‧‧‧

***

克萊德:「你出現在這裡真是出乎意料啊,艾瑞克。什麼時候回去的?」

「你的傳聞傳成那樣我能不回去一趟嗎?」艾瑞克將一顆小石子拋入湖中。

兩人暫別布魯軍隊,讓馬至一旁湖邊喝水。

「感謝老天,還有人相信那是「傳聞」。」克萊德彎身就著湖水淨手,陽光將他的笑容照得更耀眼。

艾瑞克:「布魯家的人都知道,但天下人不知道,你和邦妮在外面得小心點。」

克萊德點頭,「我知道,她現在和丹尼爾在一起‧‧‧」

艾瑞克:「我知道。我在路上遇見他們了。」

「你遇見他們了?」克萊德驚著站直身,「他們現在情況如何?你在哪裡遇見他們的?」

「放心,他們都沒事。」艾瑞克拋了拋手中的石子,「在一間小酒館外遇上的。」這一次玩上了打水漂。

克萊德皺眉,「酒館?他們不該往人多的地方去‧‧‧」

「放心吧,克萊德。」艾瑞克朝湖裡打了個水漂,「我要他們往保護區移動,那裡駐紮的軍隊少,雖然可能遇上林間猛獸,但我想有邦妮那傢伙在,沒事的。」

克萊德:「那麼你剛才是故意向中陸王詢問丹尼爾的下落?我看你對他挺不友善的,發生什麼事了嗎?」

「那人不是好東西。」艾瑞克說話時仍盯著遠方,「他莫名其妙率領別人家的軍隊幹嘛?他的兵權真的是愛德華王授予的?」

克萊德點頭。

「天曉得愛德華王想幹什麼‧‧‧」艾瑞克聳肩,「總之,我覺得李奧這傢伙不可信,布魯家族裡夾雜著一個外人,這點本身就很奇怪了,他卻完全沒有半分尷尬不適,反而還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除非他是愛德華王的私生子,不然我敢打賭他一定在暗中盤算什麼。你可別太相信他啊!」

克萊德笑笑,艾瑞克果然會這麼說,「但現在除了他,沒有人相信我。所有人都認為我謀殺親王,劫走王子。我現在只能待在他的軍隊裡,以這樣的身份回歸布魯家‧‧‧本來想說這只是個可怕的謠言,終究能證實,但沒想到愛德華王真的死了‧‧‧愛德華王究竟是怎麼死的?」

艾瑞克將從伊芙琳那裡聽到的一切都說給克萊德聽。克萊德聽了,驚訝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艾瑞克:「總之,現在的局勢是,他們要先解決丹尼爾,再來爭奪王位。二世大人或強納森其中一人‧‧‧或是兩個,都想得到聖泉,我們才會在此。強納森親自出來,就是想爭奪;二世大人較狡詐,可能假借留守布魯家之名,實則想等天下人為了聖泉爭的你死我活之後,出來漁翁得利。誰知道呢?他已悄悄將手伸向北方。」

克萊德:「北方?你是指北境?」

艾瑞克:「不然你以為你哥哥姐姐最近在忙什麼?還不是正忙著將二世大人的觸角伸至北境。」

克萊德淡聲:「我沒聽說,不知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克萊德問:「你打算怎麼做?你是要幫助強納森大人嗎?還是丹尼爾?」

這彷彿是艾瑞克此生最討厭的問題了─要幫助哪個布魯?他躲著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卻不放過他。

「無論是強納森還是丹尼爾,不都是布魯嗎?」艾瑞克嘆,「我只要布魯家的王座最後由布魯坐上就萬事俱足了。我是強納森的近衛,自然會幫他。至於丹尼爾‧‧‧」艾瑞克摸摸鬍渣,「我看他小子也從沒想過要稱王,我會幫助他,看能不能逃至遠方或是什麼偏遠的小島,讓他無慮的度過人生‧‧‧你呢?你們家會幫助二世大人吧?」

「我想是的,」這點克萊德毫無懸念,「你看,他們到現在都與二世大人一起待在布魯家,二世大人並沒有為難我的家人,卻要製造這麼可怕的謠言,到底是為什麼‧‧‧派克家呢?有因為邦妮的傳聞被波及到嗎?」

艾瑞克嘆口氣,將派克家被斬首示眾的事說了。克萊德聽了,沉默不語,緊閉雙眼,卻忽然靜靜的流下淚來。

艾瑞克略微驚訝,這是他第一次見克萊德流淚。

「我擔心邦妮‧‧‧」克萊德咬牙,「要是她知道她的家人‧‧‧她會怎麼樣‧‧‧」一想到邦妮得承受這麼大的痛苦,克萊德於心不忍,心疼的流下淚來,「艾瑞克,這事能暫且向邦妮保密嗎?她人現在在保護區‧‧‧畢竟人在這異地,人生地不熟,別多說旁生枝節。我找個適合的時機再跟她說‧‧‧」

艾瑞克心想:什麼樣的時機宣告家人的死亡稱得上「適合的」?

艾瑞克:「當然。」克萊德對邦妮真是用情至深啊‧‧‧

艾瑞克:「他們製造這麼可怕的傳聞,主要是要將你與邦妮和丹尼爾抓回去‧‧‧你回去,我想二世大人不會刁難你,但邦妮的情況就不同了,她回去極有可能步上家人的後塵‧‧‧」

克萊德:「我明白,所以我不會要她回去。對了,你剛才說丹尼爾將真理杯交給你,你還沒用吧?」

艾瑞克:「還沒,回去後我只去看了愛德華王的墓,聽伊芙琳說了王死的真相,就趕來了,還沒找到時機取得強納森的血。不過接下來在軍隊裡容易多了,軍隊裡哪天不流血?放心吧!」

克萊德點頭,只見艾瑞克露出一如既往使人安心的笑容,艾瑞克就是這樣,他似乎能從任何絕境中看見生機,沒什麼事是他解決不了的,「我很高興有你在這裡,艾瑞克。」

***

「我不敢相信愛德華王就這麼過世了。」李奧說。

強納森:「我也是。看來,回去得好好重整這一幫家臣了。」

李奧:「請節哀。」

強納森:「不談這個了,現在是什麼情勢?」

「傳說黑之森是取得聖泉的必經之地,也就是這裡,」李奧指著地圖上黑之森的所在地,「但從這裡去黑之森必須經過星落城,山城虎未必肯放行。」

「山中猛虎是指當年王的猛將,勞爾‧曼德斯公爵,他是真的跟著王征戰四方,立下汗馬功勞的猛將,如今星落城的統治者換成他兒子,這人只是藉著父親的庇蔭才得以承襲爵位,究竟有沒有真本事,是山中猛虎,還是只是個虎崽子,都不得而知。虎這種生物,東方島國才有,我不熟悉。但我知道,」強納森看向李奧,「獅子是萬獸之王,即使沉睡了亦然,何況帶著金色獠牙利爪甦醒了?區區的山中虎,獅子根本不會放在眼裡,你說是嗎?中陸王?」

「當然,」李奧一眨不眨,他不能在這上頭露出絲毫退卻,「據說勞爾‧曼德斯公爵的虎崽子也想要聖泉,他不會這麼簡單讓我們通過,若是強行通過,勢必得發動戰爭。」

「戰事在所難免,」強納森點頭,「這裡是他們的領土,他們熟悉的地形。你有贏的把握嗎?」

李奧:「當然,只要有迦爾在,管他地形如何,照樣能夷為平地。」

強納森:「前提是他要回來吧?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他真的是去找丹尼爾了?」

李奧:「快了,別急。你替我將東西帶來了?」

強納森:「當然,但運那些東西走得慢,在軍隊的最後方。」

李奧點頭,「這樣就好,一切就緒,就等迦爾來。」

***

「報告!敵方軍隊今天增了好多援軍,看那旗幟,是布魯家的增援。」

一名士兵報告。

彼得:「好。看來對方是打算強行進攻,不打算撤退了。」

歐文冷笑,「哼,竟然敢在敵方的領土上撒野!真是活的不耐煩,父親,快開戰將他們趕回去吧!」

歐文已回歸國軍,現在無官職,跟在彼得身旁。

彼得:「我知道,尚恩,你覺得呢?」

尚恩:「我聽說黃金勇者現在人沒在軍隊裡,這是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要打就要趕在黃金勇者尚未趕到之前結束。」

「彼得,我說你的兒子真是血氣方剛啊!你不會像他們年輕人一樣,沉不住氣吧?」

喬瑟夫公爵笑說。

喬瑟夫‧曼德斯,當今星落城統治者。典型的含著金湯匙出生,他一生來就能繼承父親的榮耀─城、爵位,什麼他都能手到擒來,因此眉宇間總是流露著玩世不恭。四十多歲的男人了,歲月與經歷沒有將他淬鍊的成熟穩重,不管活到幾歲,養尊處優的喬瑟夫都是被寵壞的公子哥,比起丹尼爾,喬瑟夫才是真正的紈褲子弟,眼高於頂,總是用狹眸高傲的睥睨一切。

父親的榮光有多偉大,籠罩喬瑟夫的陰影就有多龐大。當年的勞爾‧曼德斯公爵完美的無可挑剔,他是王最勇猛的將領,替王贏取世上一切榮耀,與約瑟芬夫人情深愛篤,對王與愛情的忠貞,將他塑造成不可超越的強大存在。既然繼承了父親,事事都會被拿來和前人比較。喬瑟夫公爵生來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恐懼就是擔心被人拿來和父親比較,因為及不上,公爵公爵,人們這麼喚他,但只有老天知道,眾人心中真正尊敬崇仰的是哪一個公爵。公爵這個頭銜,既是喬瑟夫的榮耀也是他的枷鎖。

彼得:「這話怎麼說?」

「愛德華王死了,布魯家內部現在應該是一團亂,從此次出兵的陣容就能得知,這次出兵的兩人並非都是愛德華王的兒子,而是只有三子強納森‧布魯,長子愛德華‧二世‧布魯仍留在家裡。這代表什麼?代表布魯家內部混亂,得有人留下來鎮場面。他們之前還傳出弒君劫主的傳聞,發了協尋通知,要我們協助找叛徒與被叛徒劫走的小王子,布魯家內部尚且自顧不暇,哪還有餘力對外侵略?這一役既然沒有愛德華‧二世,便沒有黎明騎士團,不足為懼。布魯不知從哪請來了什麼野王,睡獅?」喬瑟夫狠戾一笑,「趕著跟布魯家湊熱鬧,我會讓他後悔沒繼續沉睡。他們這一幫外地人想通過,我們不讓他們通過就是了。城牆固若金湯,要是一直不開城門,他們也拿我們沒轍。」

彼得:「大人的意思是?」

喬瑟夫:「對付這幫外地人,採取防守對策。別理他們,日子一久,他們欠缺兵糧,自然就會撤退。」

彼得:「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們不僅僅只是想要通過這麼簡單。那些人也想要聖泉,當然,他們知道我們也是。他們欲在此與我們開戰,就是想在爭奪聖泉的路上除去一個競爭對手。大人再清楚不過,為了聖泉,勢必得發動戰爭。」

喬瑟夫:「當然,但聖泉之戰不是為了對付這些凡人,而是為了對付像卡瑪女巫那樣的非人類。你沒聽說嗎?卡瑪女巫這次也要出來搶聖泉,為此特地派了得意門生加百列出來。你們有自信能打贏布魯家那幫外地人,有自信打贏像加百列那樣具有法力的巫師嗎?」

彼得:「若連眼前的敵人都解決不了,還談什麼以後?要是連現在這些布魯家的軍隊都無法解決,怎麼對付卡瑪女巫那幫巫師?」

「卡瑪女巫那幫巫師?」歐文一愣,「父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巫師一族不是早被卡瑪女巫滅族了?

「你還記得卡瑪女巫那幫巫師?」喬瑟夫冷笑,「我還以為你早忘了!既然你知道他們,那就更不用我說了吧?我們的兵力得留在日後對付那群巫師,別浪費在眼前這些凡人身上。這些人只要我們死守城,他們攻不進來自然會知難而退,等著他們自動撤退吧!」

「現在不解決他們,以後爭奪聖泉的路上還是會遇上,」彼得不願放棄,「競爭對手能解決一個是一個,且現在黃金勇者不在,正是解決他們的好時機啊!之後黃金勇者回來,他們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黃金勇者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喬瑟夫不以為意,「我就不信千軍萬馬攔不下一個黃金勇者。布魯家只派出部份軍力,甚至沒有黎明騎士團隨行,我們與布魯家兵力懸殊,又佔地理優勢,這仗能不戰而勝。」

彼得欲再說,喬瑟夫打斷他,「就這麼決定了,將主力集中對付卡瑪女巫和其他巫師。」

彼得:「巫師有法力,我們凡人要怎麼對付?」

「別跟我耍嘴皮子,拉維尼。」喬瑟夫冷著臉,「別因為身居高位就忘記自己的身份,你終究是伊利亞人,違抗巴爾人、巴爾人政府可是死罪。我再說一次,面對布魯家軍隊不主動迎戰,死守城門,違令者死。」

***

「還沒睡啊?父親?」

尚恩與歐文走向正在城牆上俯瞰遠方的彼得。

彼得:「你們倆呢?不早點休息?」

「睡不著,」歐文搔頭,「剛才聽了喬瑟夫大人那一席話怎麼睡得著?他這麼說未免怕事,竟然要我們龜縮城內‧‧‧」

尚恩:「喬瑟夫大人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我們這樣堅守,他們一時半刻也不能拿我們怎麼樣,就算黃金勇者來了亦然‧‧‧只不過,剛才說的卡瑪女巫與那一幫巫師是什麼意思?」

歐文:「是啊,卡瑪女巫與加百列我聽過,卻沒聽過什麼一幫巫師,他們是卡瑪女巫的同夥?」

彼得:「也難怪你們沒聽過,畢竟我未曾說過‧‧‧傳說連同卡瑪女巫與愛徒加百列在內,有七名最強的巫師,當時由他們負責守護聖泉。之後卡瑪女巫偷走聖泉,從巫師一族叛逃,其餘六人聯手將她送上火刑場,這之後你們都知道了?」

「處以火刑的龍焰也沒能對付卡瑪女巫,」歐文回答,「她沒死,回來尋仇了。」

「沒錯,」彼得點頭,「卡瑪女巫回來手刃每一個仇敵,當然,也包括她這些昔日同窗,他們全受到了卡瑪女巫的詛咒。」

「卡瑪女巫與那一幫巫師,」尚恩敏銳察覺,「就是指那幾個昔日同窗?」

彼得:「沒錯。」

歐文:「他們既已受到卡瑪女巫的詛咒,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喬瑟夫大人要保留戰力對付他們?」

彼得:「卡瑪女巫復活後便將聖泉奪走,據說將它藏在舊時奪冠會遺址。卡瑪女巫用法力在會場興建大門,拿到鑰匙就能將門打開,進入會場,取得聖泉。而這鑰匙,有三把,分別交由三位巫師鎮守,那三位便是卡瑪女巫的昔日同窗。若要取得鑰匙,需要通過他們的關卡。喬瑟夫大人眼下最關心的,就是能不能成功取得聖泉。比起攻城的布魯,他更想儲備戰力組織聖泉遠征軍,對付卡瑪女巫的昔日同窗。」

「喬瑟夫大人的考量也有道理‧‧‧」尚恩尋思,「但對方是巫師,我們是凡人,有勝算嗎?」

彼得:「我們並非全是凡人,至少你們兄弟就不是‧‧‧但我認為要先解決眼前敵人,才能去想以後。布魯家既然也要爭奪聖泉,他們便不會這麼輕易撤退,以後路上也碰的到,還不如趁現在,他們的主力黃金勇者與黎明騎士團都不在時將他們擊潰。偏偏喬瑟夫大人卻執意如此‧‧‧」俯瞰城下,「他以為這城有多牢固,可以抵擋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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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8 16:4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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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攻城(上)

數日後

夜裡

「報告!敵軍‧‧‧敵軍來襲!」一名士兵報。

「把話說完。」彼得沉聲。

他知道就算敵軍趁夜進犯,自家士兵也不會這麼驚慌失措,士兵失態另有原因。

果然,士兵顫聲:「敵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派人潛入‧‧‧將吊橋放下!」

彼得大驚,忙上城牆看,果見布魯家的軍隊全通過吊橋,輕鬆度過了護城河,聲勢浩蕩往城下前來,軍隊後方還帶著衝撞機、投石車、雲梯等攻城器械,顯然布魯家是有備而來的強行攻城,而非只是軍隊借道通過這麼簡單。

國軍幾次探查都沒發現這些攻城器械,也不知道是運這些東西需要時間,東西與布魯家軍隊隔的老遠,才免於被發現,還是布魯家有意隱藏,刻意將東西藏遠點。總之,成功瞞過喬瑟夫公爵的眼睛。

當時李奧向強納森求援不只兵力,還有攻城器械。睡獅比任何人都清楚,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因此他就算無法揮舞黃金神槍,也能使之為自己揮舞。尤其是有錢的布魯,什麼東西都能弄到手。

「果然會趁夜來襲,」彼得咬牙,「叫醒所有人,準備迎戰了!」

好在彼得要軍隊們隨時警惕,輪番休息。眾將士將所有輪番休息的兄弟們叫醒,眾人整裝以待。

「放箭!」尚恩對著城牆上一排弓箭手下達命令,弓箭手們放箭阻擋眼前大敵。但布魯家兵多,雖然不少人中箭倒下,卻仍有許多人一面舉起盾牌掩護,一面護著雲梯前進,衝撞機則在後面慢慢跟進。眼看雲梯只差一步便要靠近城牆,忽然一枝火箭落在上面,雲梯頓時燒起火來。

「叫你的弓箭手們射火箭,直接瞄準雲梯,用火燒比較快!」

安德莉亞對尚恩說完,又一箭射向雲梯。

拉瓦家就屬安德莉亞最快融入國軍,艾薇兒與艾倫年紀還小,米歇爾生完孩子身體一直沒養起來,都算不上戰力。唯獨身強體健的安德莉亞,又是神射手,很快被尚恩編入弓兵隊伍。

尚恩叫所有弓箭手改放火箭,果然,雲梯很快都因起火無法前進,雲梯上的士兵紛紛從雲梯上逃脫,來不及逃的士兵只能命喪火海。與此同時,衝撞機已緩緩靠近城門,開始撞擊城門。

「用石頭砸!」尚恩下令,眾士兵搬大石砸衝撞機。

好幾十個人搬一塊大石,將大石從城牆上往下推,安德莉亞見狀,想起亞力士:這種石頭亞力士一個人就能搬起,要是他現在在這裡‧‧‧唉‧‧‧他人現在在哪裡呢?

「城門暫時擋下了!」喬伊對著尚恩說,喬伊身旁還跟著另一名士兵,兩人與歐文跟在尚恩身後。

尚恩:「城內的婦孺都撤至緊急避難處了嗎?」

喬伊:「是,這幾日他們都待在那裡。」

雖然喬瑟夫採守城策略,但以防萬一,仍事先安排城內百姓撤至緊急避難處。

尚恩:「我父親呢?你們一個請他來前線一趟,另一個請喬瑟夫大人來。」

「是!」喬伊領命,轉身看另一個士兵,忽然瞇起眼睛,「你是‧‧‧」話還沒說完,那士兵掌心忽然翻出匕首,直往喬伊心臟刺去,距離太近,變故太快,喬伊來不及閃避,眼看匕首就要刺中自己,歐文忽然擋在喬伊身前,由於歐文擋著,喬伊沒看見發生什麼事,只見剛才攻擊自己的士兵已倒下。這是歐文的能力,使他人的攻擊原原本本回到自己身上。士兵滿臉驚疑,卻已斷氣,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死因。

尚恩上前看這名攻擊歐文的士兵,只見他有兩層衣領,掀開外層軍衣,這人原本穿的是布魯軍隊的衣服。

這時身後傳來慘叫聲,有士兵滿身是血來報:「敵軍‧‧‧敵軍混進來啦!」

尚恩咬牙,「果然!」領著歐文一起往後走。只見城內一片燒殺,布魯家的軍隊不知何時混了進來,與城內士兵打成一片。但大多數士兵都在城牆上,對抗城外攻城的軍隊,城內留守士兵甚少,正在苦戰,只見喬瑟夫公爵也在人群中應戰,他看見尚恩,對著尚恩大喊:「尚恩!找出鼠輩鑽進來的洞!」

尚恩點頭,正要出城,歐文將他一把拉住,「我去找!你去看一下城內緊急避難處,確保城內婦孺的安全!」

尚恩想先找出敵軍潛入的入口,歐文深知兄長心思,將他一把揪住,「泰勒也在那裡,記得吧!」

想起泰勒,尚恩立刻往城內緊急避難處去。

***

歐文在城裡暢行無阻,毫髮無傷,倒是有不少敵軍士兵因為要攻擊他而死在自己的武器下。歐文發現敵方進城的入口,只見彼得擋在入口處死守。

「父親!」歐文趕至彼得身旁,「他們怎麼進來的?城牆被攻破了?」揮劍抵擋敵人。

彼得:「他們是挖地道進來的!」

「地道?」歐文看一眼前方,「父親,你再支撐一下,我去前面,用煙燻地道!」

彼得點頭,「快去!」

歐文趕至地道入口,放火用煙燻敵軍,試圖阻止歐文的敵軍紛紛死在自己的武器下。歐文就這樣死守在地道前放火煙燻敵軍,心下狐疑:這地道要打通並非一朝一夕,怎麼會沒人發現?

***

尚恩用能力移動至城內緊急避難處,只見米歇爾與艾薇兒擋在前方與敵軍廝殺,尚恩上前幫忙。

艾薇兒與艾倫因為尚年幼,被分配在城內的緊急避難所。

米歇爾見到尚恩,「怎麼回事?為什麼敵軍忽然殺進來了?」邊說邊一劍刺向正要攻擊艾薇兒的敵軍咽喉,身為孩子且缺少實戰經驗的艾薇兒,初次應戰很吃力,仍需要母親在一旁協助。飛毛腿的艾倫在一旁且戰且逃,也解決了不少敵人。

「敵軍挖地道。」尚恩邊打邊說。

「地道?」米歇爾一愣,「這種事怎麼可能不會發現?沒人偵查嗎?」

尚恩不答,他的疑惑不會比米歇爾少。尚恩的餘光見艾倫在城內跑上跑下,瞥眼忽見泰勒,只見泰勒因為害怕蹲在角落,全身蜷曲縮在一旁顫抖。尚恩想盡快趕到她身旁,苦於手邊敵人讓他走不開,尚恩一面打一面分神留心泰勒,卻見一旁因為戰亂而倒塌的牆正往泰勒身上壓去,尚恩此時趕去泰勒身旁已不及,千鈞一髮之際,艾倫忽然從泰勒身旁跑過,手一抄,帶著她跑,那面牆隨即倒下。

尚恩鬆了一口氣,臉卻已嚇白,神色比平常還慘白。暫時解決手邊敵人,尚恩移動到艾倫身前,他的突然現身嚇了艾倫一跳,艾倫險些往他身上撞去,硬是停下了腳步。

艾倫:「尚恩?是你啊!嚇了我一跳!」

尚恩:「艾倫,泰勒暫且交給你了,敵軍入侵城牆內,請你帶著她跑,盡量往裡面藏。」

艾倫:「當然,不過你的臉色不太好,不要緊吧?」

尚恩點頭,心想:要是你剛才沒成功救走泰勒,我現在的臉色會更難看‧‧‧

尚恩轉頭對泰勒說:「跟緊艾倫!」

泰勒愣愣地點了點頭,她幾乎已被嚇傻。

有歐文擋在地道入口,城內敵軍終於漸漸消退。尚恩見緊急避難處暫且沒事,瞬間移至城牆上。

***

安德莉亞站在城牆上指揮國軍使用弩炮,此時她已從剛才的火箭改成此刻的連發弩炮,正箭無虛發的驅趕敵人。

「那是哪來的勇士?」喬瑟夫問尚恩,安德莉亞在國軍中脫穎而出。

尚恩:「安德莉亞‧拉瓦。」

「拉瓦‧‧‧」喬瑟夫尋思,「從保護區來的伊利亞人?沒想到她這麼能打。」

尚恩:「據說她哥哥與妹妹更能打,這次沒來得及趕上。」

「她這次要立大功了,」喬瑟夫看一眼城下敵軍,只見敵軍已漸漸撤退,「看來敵軍攻不進來,知難而退了。」

***

「撤退?」強納森看著撤退的軍隊問李奧。

李奧點頭,「這次只是先給他們警告,讓他們知道,我們已買通了他們的人,要攻下城並非難事‧‧‧」

「你買通了敵軍?」強納森驚,「難不成剛才的地道‧‧‧」

「沒錯。」李奧得意,「那地道便是在敵軍的掩護下成功挖掘的,不僅地道,事先將吊橋放下的,也是我的人。我已買通他們的人,今夜只是前奏,最好能讓他們棄城投降。要是仍執迷不悟,要拖到迦爾來也無妨。」

強納森暗暗心驚:我以為他事先派人潛入,沒想到竟然是直接買通敵方‧‧‧他什麼時候‧‧‧那他又何須向我要求增援?

李奧明白強納森心思,「當然,我還是需要布魯家的增援與攻城器械,才能成功達到今日威嚇的目的。強納森,你的增援實在功不可沒。」

兩人聯軍,現已直呼其名,不再以大人相稱。

強納森淡聲說:「那沒什麼。」想起艾瑞克曾說過要小心提防李奧這個人。此役李奧說只是夜間偷襲,並沒有將艾瑞克、克萊德等主力派上場,都是交由李奧全場指揮。

此次偷襲,只是為了向敵方展現布魯家強大攻城器械,要讓他們知道,布魯家要想強行攻城絕非難事,加上買通敵人挖地道,這都能對敵方造成強大心理壓力,狼在牆內比敵軍趁夜進犯還嚴重,畢竟永遠無法確認是不是隨時會有人從身後捅一刀,他們不知道城牆內還有多少敵軍的細作。

既然此次只要達到威嚇的作用,李奧沒有將所有攻城器械帶上,甚至沒讓艾瑞克與克萊德跟上。

強納森心驚李奧工於心計,李奧對強納森全權交由自己作主的態度也很滿意。只是威嚇就動用了不少攻城器械,強納森卻什麼都沒說,任由李奧揮霍布魯家資產,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布魯,揮金如土可見一斑。

李奧:「明日與他們談判,要是仍不投降,再派艾瑞克與克萊德上前應戰。」

強納森:「就這麼辦。」

***

「怎麼會讓敵方挖通地道?」

喬瑟夫氣的面紅耳赤,「負責留守城牆的士兵呢?是哪些人?」

彼得:「那些士兵幾乎都在今日敵軍潛入時殉職了‧‧‧」

喬瑟夫:「哼!怠忽職守殉職也是應該!竟然瞞著你我打混守城?他們知不知道因為這樣,差點害我們丟了這城!」瞪著彼得,「國軍向來交由你管束,彼得侯爵,今日之事,你勢必要給我一個交代。」

「我想今日只是警告‧‧‧」彼得沉吟,「敵方是想告訴我們,他們隨時能攻破城牆。此刻黃金勇者還未到就這樣,之後要是他們的增援部隊來‧‧‧」

喬瑟夫:「今日是因為被挖了地道才會這樣,接下來加強城邊的防守,拖延戰術,敵方久了就會因為攻不下城而撤退,黃金勇者來也是一樣。」

彼得:「我想今天的事就是告訴我們有內賊。有內賊在這裡與他們裡應外合,再怎麼加強城邊的防守都是枉然,不用等到黃金勇者來,這城不攻自破。」

喬瑟夫:「依你看有什麼辦法?」

彼得:「向敵方提出一對一對決,勝者奪走勝利。」

「單挑?」喬瑟夫不敢置信,「你要派誰左右全城的生死?」

彼得:「我兒子,歐文。」

「歐文?」喬瑟夫大驚,「你那街頭混子歐文?你放心將整座城交給他?別說城,他或許連命都會丟了!」

歐文的特殊能力只有彼得與尚恩知道,喬瑟夫對歐文的認知與一般人無異,無非是
「早年離家,混跡於市,與父兄大相逕庭,對國事漠不關心」、「是個混吃等死的混蛋,好在彼得侯爵還有一個兒子有用」這些印象。

彼得:「今日敵人從地道偷襲,就是靠歐文守在地道前才得以擊退敵人。他雖然長年不在軍隊,功夫卻是屬一屬二,我敢說就算是黃金勇者來,也絕非歐文對手。」

喬瑟夫心驚:彼得向來不會說大話,沒把握的事絕不輕易承諾,此刻他卻說得那麼斬釘截鐵,難道他的兒子真的這麼厲害?且他說的還不是尚恩,而是那最近才從街頭撿回來的次子歐文?他真有這麼厲害?

尚恩是喬瑟夫從小看著長大的,他很喜歡這孩子,將他視為半個兒子,提拔他至伯爵,但他對歐文並不熟悉。

彼得:「讓歐文與對方單挑,我保證他能以一騎之兵力退敵軍。就算到時歐文處下風,我們也能從城牆上放箭,掩護他。」

喬瑟夫:「你的意思是要耍詐?」

彼得:「兵不厭詐,這戰役是他們自己挑起的,我們的城好端端的在這裡,他們卻自己要來攻打,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準備。」

喬瑟夫心想:彼得表面上看來溫和,但提到戰事、守衛家園,就會不惜犧牲一切,完全變了個人似的,難道伊利亞人都是這樣?因為被侵占家園慣了,才會那麼努力要守護現有的一切?

喬瑟夫:「你說得對。」

彼得:「就算我們因為放箭偷襲激怒敵軍,大不了撤回城內,再從長計議。如你所說,我們有守城優勢。尚恩能掩護歐文,除了尚恩,拉瓦家的次女也是一大助益,她是‧‧‧」

喬瑟夫:「安德莉亞‧拉瓦,今日我看見她了。她是神射手吧?她還會使弩炮。」

彼得:「是。據說她在保護區就已對連弩弓駕輕就熟了。」

喬瑟夫:「她是個不錯的戰士,明日你讓尚恩在城下,就近掩護歐文,讓安德莉亞持弓在城牆上掩護。一看情況不對,就讓她在城牆上射殺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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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8 16:5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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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攻城(中)

次日,被衝撞機撞壞的城門已修補好,地道也被堵上,城門緊掩,城牆上一排弓箭手蓄勢待發。

「仍是死守‧‧‧」強納森望向城牆,「你買通了他們的人吧?接下來該怎麼做?」

李奧不答,凝視前方。

兩軍不動,嚴陣以待。

城門忽然打開,一人騎馬出城,打破了靜默。

「黃金勇者在哪?有種的出來!我要挑戰黃金勇者!」

那人喊。

「黃金勇者不在此。」李奧回答,「敢一人出戰迎敵,勇士好膽識!你叫什麼名字?」

「歐文‧拉維尼!黃金勇者不在此,派誰上來都行!一對一決鬥,敗者全軍投降,敢不敢!」

李奧心喜:正合我意。

李奧:「行!」

強納森:「他是你買通的嗎?特此提議,要故意輸給我們?」

「不得不佩服你的想像力,強納森!」李奧笑,「但不幸的是,他不是。這小子要不是真的想挑戰黃金勇者,就是對自己的武力有自信。虧他膽識過人,只可惜,有勇無謀。這提議甚好,就算沒有迦爾,我們還有克萊德與艾瑞克。我不信他們解決不了這毛頭小子。」

強納森:「就怕他們耍詐,有陰謀。你不是買通城牆內了嗎?」

「是啊。」李奧渾不在意,「只怕那批人已死於昨日的戰火下。」

強納森看一眼歐文,見他既沒有魁梧的身量,也沒有身經百戰的氣場,怎麼看都只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只覺得歐文越看越可疑,喊:「怎麼比?」

歐文:「一對一,直到有一方認輸。」

強納森從軍隊中挑選一名體型看起來比歐文魁梧多的將士。

李奧皺眉,意思是怎麼不派克萊德或艾瑞克?

強納森明白他的意思,「先派個人試試,以防有什麼詭計。你也是愛才惜將之人,應該能體會我的心情。」

艾瑞克是強納森的愛將,克萊德更是愛德華‧二世的黎明騎士,無論哪一個都傷不起,在還沒弄清歐文的詭計之前,先隨便派個人上場試試較妥。

說話之間,將士已與歐文正面交鋒。將士手持鏈球,朝歐文頭上甩去。歐文不閃不避,倏忽之間,眾人都不敢相信眼前景象。

歐文似乎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馬上,將士的鏈球卻不偏不倚的嵌入自己的腦門,當場腦漿迸裂死亡,也是靜靜的坐在馬上。兩人相對著坐在馬上,彷彿剛才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布魯軍一陣譁然。

強納森驚:「你看見了嗎?那小子甚至連動都沒動?怎麼回事?」

李奧盯著歐文,想起迦爾,「‧‧‧他可能具有什麼神奇的力量,莫非他不是一般人?」說著又派了一個人上前應戰,想再次確認。

不僅布魯家的軍隊譁然,城牆內也是一片驚愕。

喬瑟夫驚:「你剛才有看見歐文的動作嗎?」

彼得點頭,撒謊:「他身手很快。」

喬瑟夫半信半疑:快個頭?他根本連動都沒動,你有看見他動作才有鬼‧‧‧彼得刻意將身懷絕技的次子藏在街頭多年是有什麼企圖?

軍中也是一片震撼。均想:想不到彼得侯爵那看似不正經的兒子,竟然身手不凡?

布魯家又再次派出另一名士兵。這次士兵一手持長槍,一手持盾牌,盾牌護胸,伸長手臂,長槍筆直的朝歐文胸口刺去。歐文仍舊不擋不防,那人騎馬衝過來,眼見長槍就要刺向歐文的胸口,下一秒,卻見那長槍忽然反向,朝士兵胸口刺去。士兵驚愕之下來不及防禦,已刺中自己的鎧甲,落下馬來,城牆內一片歡聲雷動。

李奧轉頭問布魯軍隊,「還有誰敢上前?」

強納森斥:「你瘋了嗎?那小子肯定有問題!不是具有神奇的力量就是有法術!尚未釐清就貿然行動,只會白白喪命!」

李奧似沒聽見,喃喃的說:「只有近身攻擊嗎‧‧‧」說著搶過一旁弓箭手的弓箭,朝歐文放箭。

歐文此時正背對敵軍,接受城牆上兄弟們的喝采,完全沒注意到李奧從背後射來的暗箭。就在箭快要射中歐文時,卻又忽然轉向,朝李奧飛去,李奧早已有所準備,放完箭時已立刻拿一個盾牌擋在身前,一見箭朝自己來,立即舉盾擋下。他將插著箭的盾牌往旁一扔,心下確定:果然,攻擊這小子無效‧‧‧但這代表他一次只能對一個人嗎?所以才提議要單挑?他確實具有神奇的力量,但未必身手不凡,剛才那箭離他這麼近,他竟毫無察覺,看來是有恃無恐,憑著神奇的力量,疏於拳腳功夫。

李奧向軍隊問:「誰要上?後面的掩護他!」

這時軍中又出現幾名士兵,一方面好奇歐文的能力,一方面又因為李奧會在身後掩護放心不少,遂自告奮勇。李奧讓士兵們輪番上陣,心想:再怎麼傷亡終究是布魯家的軍隊,比起這個,揭開這神秘少年的謎底比較重要‧‧‧

李奧命令士兵上前對戰後,身後的弓箭手齊向歐文放箭,每一個弓箭手身旁配一個兵替弓箭手舉盾牌擋下那雖然被射出去但仍可能飛回來的弓箭。

士兵舉槍朝歐文衝去,李奧在身後命令弓箭手朝歐文放箭。安德莉亞發現,也對李奧放箭。果然,不僅那枝長槍原原本本插在士兵的心上,其他對歐文射出的弓箭也都插回弓箭手身旁士兵的盾牌上,唯一不同的是,安德莉亞的箭射中李奧的右肩。李奧因為認為箭只會射回弓箭手,遂沒防備,頓時落馬。

喬瑟夫與彼得見安德莉亞忽然出手,皆驚訝的看著她,歐文也抬頭望向城牆。

安德莉亞重新搭好箭,淡聲說:「他們偷襲歐文。」

強納森見李奧落馬,怒問敵方:「為什麼放冷箭偷襲?」

喬瑟夫回應:「是你們不遵守約定在先!說好一對一,為什麼偷襲我方勇士?」

「有什麼證據證明我們偷襲?」強納森指著歐文,「他不是毫髮無傷嗎?」,指著李奧右肩上的弓箭,「但這可是你們不守約定的證據!」

由於布魯家軍隊的弓箭都反射回去,加上歐文身上一點傷都沒有,確實無法證明布魯家軍隊偷襲在先。

李奧先至一旁包紮傷口,強納森對軍隊說:「待會兒全體進攻,不要攻擊那個小子,把他活捉起來。」轉身對著敵方喊:「既然你們毀約在先,就別怪我們!進攻!」

克萊德與艾瑞克率領軍隊往城牆衝來,安德莉亞率領弓箭手對敵軍放箭。尚恩一直待在城門邊待命,一見敵軍襲來,歐文仍一人站在城牆外,情急之下移動到歐文身旁。

布魯家士兵衝上前,攻擊歐文的馬,歐文摔下馬,布魯家軍隊一擁而上要將他抓住,卻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尚恩,擋在歐文身前,與敵軍打成一片。

喬瑟夫忽然在敵軍裡看見尚恩,「那是尚恩嗎?他什麼時候過去的?」

彼得不答,盯著尚恩,心想:快用能力將你弟弟帶回來,尚恩‧‧‧

喬瑟夫見拉維尼兩兄弟孤身陷入敵軍,彼得卻無動於衷,微感奇怪,仍是下令,派出一隊人馬出城支援拉維尼兄弟。

尚恩隻身奮戰,一時之間無暇逃脫。歐文面對一群拼命抓他卻不攻擊他的軍隊,手足無措,只能東躲西逃,不斷閃避。

兩邊一陣廝殺,但由安德莉亞率領的弓兵正不斷從城牆上放下箭雨,對布魯家的軍隊造成一大損傷,布魯家的氣勢漸落下風,兩軍交戰,兵荒馬亂之際,李奧忍著箭傷的痛,環視軍隊,正思索著何時退兵,卻從戰線的另一端,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飛揚的塵土中迎面馳來。

是迦爾。

李奧瞪大眼睛,喜叫:「迦爾!」

迦爾似乎沒聽見,在馬上看著兩軍交戰。

李奧翻身上馬,一手拔起軍旗朝迦爾馳去。

迦爾這才看見李奧,也拍馬迎上。

「你來了啊!迦爾!」李奧如獲大赦,「太好了!我軍正在苦戰!」

迦爾皺眉,「你不先問問艾琳娜嗎?」

「我正要問呢,」李奧硬生生改口,「你就說了!她人呢?」

迦爾不信,仍回答:「遠遠就看見兩軍交戰,怎麼可能讓她靠近,我將她藏在遠方。我看見布魯家的旗幟,就想來確認是你還是其他布魯家的軍隊,果真是你,艾琳娜想必很開心‧‧‧」迦爾只覺得這話說來又甜又酸。瞥見李奧右肩上的傷,以為是當時他不去救艾琳娜竟往自己手上砍去的傷,「你手還沒好?」

李奧:「這是新傷,剛才中箭了。你來的正好,快幫我們擊退敵人!」

迦爾:「我知道。你既已受傷,便至軍隊後方躲起來吧!」

李奧點頭,迦爾來了就放心了,往軍隊後方移動。

迦爾抬頭觀察四周局勢,心想:這次是要攻城啊‧‧‧

迦爾握緊黃金神槍,縱身投入戰場。

***

「‧‧‧那是誰?敵軍怎麼忽然出現猛將?」喬瑟夫從城牆上俯瞰。

彼得也覺得不可思議,「看他的樣子‧‧‧黃金勇者?」

從城牆上往下看,只見從軍隊中竄出一人,全身耀眼,揮舞著手中長槍,在軍隊裡勢不可擋,他舞槍的速度飛快,遠看就像他用黃金神槍製成黃金盾牌,正舉著盾牌往城牆靠近,就連滿天箭雨也打不穿那黃金屏障,他就像條金色的蛇遊走在軍隊裡,眼看就要抵達城門。一旁的克萊德與艾瑞克都看傻了眼,雖然早耳熟黃金勇者的傳說,但這麼近看他舞槍卻是第一次,均目瞪口呆。而尚恩已趁混亂之際,帶著歐文移動至城內。

迦爾停在城門前,抬頭望向城牆,與喬瑟夫和彼得對視。

喬瑟夫問彼得:「你覺得一對一,歐文贏的了黃金勇者嗎?」

「值得一試。」彼得下樓找歐文,只見歐文正站在城門旁與尚恩爭論。

歐文:「讓我去!我能對付黃金勇者!」

尚恩:「你沒見到他剛才的樣子嗎?」

歐文:「就是看見了,才更應該要我去啊!你覺得除了我,誰能戰勝他?」

「讓歐文去吧!」彼得說,「尚恩你在一旁掩護他。一有什麼不對,你就帶著你弟弟跑!」

尚恩只好答應,隨著歐文出城。

歐文上前迎戰迦爾,近看他,只覺得他身上的黃金鎧甲與手中的黃金神槍更襯的他膚色銀白。

歐文看著迦爾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黃金勇者啊‧‧‧仔細一看,他的臉色還真不是一般的慘白,簡直比尚恩還誇張‧‧‧等等,在陽光下還會‧‧‧發光?不是蒼白而是銀白‧‧‧不只他的衣服武器會發光,連臉也會啊!哈!不愧是黃金勇者,真是一身閃耀,從頭到腳,由內到外。

歐文邊想邊覺得有趣,臉上一直掛著笑。迦爾見歐文面帶笑容地盯著自己,只覺得奇怪,打算等歐文先攻,沒想到,歐文也在等他展開下一步。

迦爾:「你不先攻嗎?」

歐文:「你先吧!」

迦爾只想趕快結束戰事去找艾琳娜,聽歐文這麼一說,二話不說,舉起黃金神槍朝他攻去。

對方是大名鼎鼎的黃金勇者,歐文不敢小覷他,為了應戰使槍的黃金勇者,歐文也拿槍,見迦爾攻來,忙舉槍抵擋,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在黃金勇者身上能不能發揮功用。

「鏘」一聲,迦爾的長槍才一戳,歐文就感覺手一麻,虎口劇痛,長槍從手中脫落。迦爾一槍往歐文刺去,歐文一個閃避,槍正中他左手腋下,立時落馬。

迦爾見歐文剛才那麼自信的迎戰,以為他身手不凡,沒想到才一招,他就知道眼前人絕非自己對手。

一直以來,歐文都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肯好好練武,因此縱使無敵,功夫卻不強,才一招就被迦爾打脫長槍。

歐文心驚:原來我的能力對黃金勇者沒用‧‧‧不愧是神兵器‧‧‧

這是歐文第一次感受到他人的攻擊,仍自驚慌,眼見迦爾的長槍又來,向旁避開心臟,雖然避開要害,腋下仍是被槍戳中,劇痛之下落馬。

迦爾見歐文落馬,高舉神槍往他刺去。

「鏘」又是一聲,迦爾的槍敲在另一枝槍上,他以為是歐文撿起地上的槍抵擋,將槍移開,不禁一愣,只見槍下是另一張臉,正蒼白憤怒的瞪著自己,那人正是尚恩。

迦爾將槍收回,納悶: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裡的?

才這麼一想,尚恩與歐文已消失了。

***

「醫護兵!」尚恩進城大喊,醫護兵上前接過歐文,待在醫護兵隊伍裡的丹尼爾也混在裡面。

「趕緊替他包紮!他受重傷了!」尚恩語聲未畢,人已不見。

迦爾正自納悶,忽然眼前又冒出一個人影,拿長槍朝自己迎面刺來,迦爾舉槍一擋,一轉槍朝那人戳去,那人向後一閃,迦爾這才看清這人是剛才那忽然出現又消失的男子。

迦爾這時已確信尚恩身懷絕技,槍法與剛才的歐文不同,向尚恩展開猛烈攻勢。尚恩自知無法靠槍法戰勝迦爾,施展能力在迦爾面前一閃一晃的攻擊他,尚恩鬼魅般的身影讓眾人目瞪口呆。

「尚恩‧‧‧尚恩何時會這種‧‧‧」喬瑟夫話還沒說完,猛地想起之前曾聽下屬說過,曾在捉拿拉瓦時,被人襲擊,那人能在空中一閃即逝,身影形同鬼魅,軍中都稱他為「鬼影」。

這是巧合嗎?還是‧‧‧喬瑟夫想著,看向彼得。只見彼得對於兒子鬼魅般的身手似乎習以為常,正聚精會神的盯著兒子與黃金勇者,畢竟這也是彼得第一次看見黃金勇者,且對方比試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雖然知道黃金勇者天下第一,但彼得仍想知道尚恩的能力能對黃金勇者造成多少影響,目不轉睛的盯著兩人。

尚恩移動的很快,迦爾一時攻擊不到他,但精湛的槍法,也使尚恩碰不到自己,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鬥了好幾回合。突然之間,迦爾一個閃身,一枝箭從布魯軍隊飛出來,因為從迦爾後方來,尚恩沒看見不及閃避,一箭射在心上,緊接著腹部又中了第二箭。

迦爾回頭一看,只見李奧拿著弓對著自己與尚恩,一旁中箭的肩膀已包紮好。

還是一如往常卑鄙啊,迦爾心想。

李奧第一箭差點射中迦爾,且兩人激戰,旁人怕誤傷自己人都不敢輕易介入,迦爾知道唯有李奧才會因為自己身穿黃金鎧甲敢毫無顧忌的放箭。自己因為是精靈,感知比常人敏銳,遠遠就能感應箭的來向,輕易閃避,但尚恩就沒這麼幸運了,連中兩箭,其中一箭還是射在心上,八成是活不了了。

尚恩摔在地上,迦爾不打算痛下殺手,只是抬頭望向城牆,與喬瑟夫和彼得對視。

「說好的一對一決鬥!敗者全軍投降!你們要棄城投降了嗎?」強納森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彼得氣得破口大罵:「你們還知道是一對一決鬥?為什麼放箭偷襲?」本來蒼白的面孔一下就氣得漲紅。

強納森指著李奧肩上的傷,「剛才那箭是之前這箭的回禮!現在扯平了!好了!還有沒有人要挑戰?」

「卑鄙無恥!布魯家都這麼無賴嗎?」喬瑟夫氣道。但見識到黃金勇者這麼厲害,誰還敢上前?且連尚恩伯爵都落敗,士兵們見他如此,看來沒人敢出城挑戰。明知敵方耍詐,要是這麼直接投降著實不甘,但正面迎戰又打不過黃金勇者,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只說了:「派醫護兵去將尚恩抬回來‧‧‧」

醫護兵出城,這時,卻有一將騎馬從醫護兵身旁疾馳而過,他全身鎧甲,頭盔將面容整個罩住,手持長槍往迦爾衝去。

迦爾舉槍應戰,那人才出第一招,克萊德不禁大驚,不自覺向前一步,屏氣凝神的盯著那人。

那人看來也是使槍好手,與迦爾一招一式的拆解下去,但仍是看得出來,迦爾沉甸甸的黃金神槍那人應付的很吃力,迦爾的每一擊都讓那人往後退了一點,動作也會稍微遲緩幾秒,乍看之下,那人與迦爾戰的不分上下,但內行人都看得出來,這人面對迦爾的攻勢越來越勉強,時間一長,勝負自然會分曉。

彼得這時已去確認尚恩與歐文的傷勢,剩喬瑟夫一人站在城牆上觀戰。

喬瑟夫心想:這人是誰?軍中有這麼好的槍兵嗎?槍法真好,只可惜,遇上的對手是那黃金勇者‧‧‧要是不即時喊停,那人多半也會命喪黃金神槍之下‧‧‧

喬瑟夫震懾於眼前那人精湛的槍法,惜才之心油然而生,正要出聲,「噹」一聲,那人隨著被打飛的頭盔一起墜馬。迦爾見到那人的真面目一驚,克萊德比他還驚訝,騎馬衝向兩人。

迦爾看那人,這不是‧‧‧

「邦妮!」克萊德喊,「先別出手,迦爾!」

剛才一身盔甲跟迦爾纏鬥數回合的人竟是邦妮‧派克。

邦妮從剛才就一直躲在城牆上偷看兩軍對決。當她看見李奧與強納森三番兩次耍詐偷襲單挑中的敵軍,早已氣得忘記自己屬哪方陣營。雖說兵不厭詐,但耿直的邦妮向來最重視誠信,見李奧與強納森都是天下有頭有臉的人物,竟然還幹得出這種連無名小卒都不屑一顧的勾當,不禁替兩人感到可恥,且兩人還是打著布魯家的名號,真是敗壞布魯的名聲。當時,邦妮就氣得想出城給李奧與強納森一人一槍。之後看見迦爾來了,雖然她曾見過迦爾耍過幾次黃金神槍,但見他在戰場上、軍隊裡舞槍卻是第一次,頓時便對迦爾目不轉睛。且同樣身為槍兵,面對這神技,免不了全身蠢蠢欲動,加上正好沒人出城迎戰,邦妮躍躍欲試,遂將自己的處境與隸屬布魯家的事暫且擱一旁。她此刻眼裡只有那把黃金神槍與揮舞它的黃金勇者。她想上前會一會他,想知道,挑戰天下第一是何種滋味。

迦爾認得邦妮,又聽見克萊德的叫聲,便退至一旁。心裡只覺得莫名其妙:她不是布魯家的人嗎?難道布魯家起內鬨了?唉‧‧‧隨便怎麼樣都行,真想趕快結束,早點回到艾琳娜身邊‧‧‧

邦妮擔心身份曝光,忙撿起落在地上的頭盔,忽然克萊德縱馬疾馳,經過邦妮身旁一手將她抄上馬,載著她頭也不回的往剛才迦爾來的方向馳去。

這一下變故,眾人都一頭霧水。

強納森:「邦妮‧派克?為什麼會在敵軍裡?難道丹尼爾也在此?」轉頭看向李奧,「你買通城裡的人,莫非就是她?」

李奧不答,心想:我真不想管他們布魯家的事,只差一步就能拿下這城,這時候還有人出來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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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9 15:4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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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攻城(下)

尚恩中箭後便昏迷不醒,眾人都以為他死了,醫護兵卻仍能聽見他微弱的心跳,將他抬去治療。安德莉亞見尚恩中箭後的情景,擔心那箭上有毒,也跟了進來。

醫護兵撕開尚恩胸前衣服,卻發現他心臟的位置緊貼著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所幸有那包東西,箭射在那包東西上,沒直擊心臟。將布打開一看,裡面藏著一把匕首,那是尚恩小時候從保護區得來的。

安德莉亞見到那匕首,眼睛一亮,不敢置信的盯著尚恩。

這匕首是艾葛莎的,卻是被她弄丟的。

安德莉亞不會認錯,那特有的刀身與刀柄,正是出自父親馬修‧拉瓦之手。伊利亞人有一個傳統,男子會自製手工藝品送給女子,讓女子判斷此男子的生活能力,再決定要不要與之結緣。馬修替安德莉亞、艾葛莎、艾薇兒分別都做了一把匕首,各自的樣式皆不同,安德莉亞一眼就能認出,尚恩身上這把是父親做給艾葛莎的。

十二年前,安德莉亞初遇拉維尼兩兄弟,那時她身上正帶著稍早前跟艾葛莎借來的匕首。她從熊的手上救下兄弟倆,又用這匕首替其中一人斬斷毒蛇。那人是什麼來歷她至今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救了他,他卻一言不發的離開,他臨走前,她朝他扔匕首。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只知道自己很生氣,是氣他不告而別,還是氣他是城裡來的巴爾人自己不知道。但她知道要是自己想,那扔出去的匕首會插在那人頭上而不是他頭上的樹木。事後安德莉亞回去找那棵樹,想將匕首尋回,東西卻不見了。

回去後,安德莉亞將刀鞘還給艾葛莎,說將匕首弄丟了,要將自己的賠給她,艾葛莎說不用,說父親製給自己的匕首獨一無二,無可取代。父親也笑說,艾葛莎下一支匕首,應該要由心上人來贈。至今,艾葛莎仍是珍藏著父親贈的刀鞘。

竟是被他拿走的?看樣子,還貼身帶著?安德莉亞不敢置信的盯著昏迷的尚恩。她不能理解他的行為,就像她不能理解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

醫護兵發現尚恩胸口沒事,都鬆了一口氣,看他腹部,只見尚恩腹部不斷滲出血來,醫護兵手忙腳亂替他止血,奇怪的是,那血說什麼也止不住,仍是源源不絕的流出來,只見尚恩的臉色越來越慘白。

醫護兵見狀,皆驚慌:

「怎麼回事?」

「這血怎麼止不住?」

「莫非這箭上有毒?」

「但這毒‧‧‧無色無味‧‧‧查不出是何種毒?要怎麼醫治?」

「去通報彼得侯爵來!」

混在醫護兵裡的丹尼爾湊近一看,心想:既然是中陸王射的毒箭,那很有可能是‧‧‧

趁其他醫護兵不注意,丹尼爾悄悄在尚恩的傷口上撒現形粉。尚恩吃痛掙扎,只見他的傷口開始冒煙,煙下漸漸現出幾隻小蟲獸,正用利牙緊緊咬著尚恩的傷口,使其傷口不斷滲出血來。

果然‧‧‧丹尼爾心想。這是布魯家特有的小蟲獸,會隱形,用利牙咬住人體,使其不斷流血,雖然體積小數量卻多,總是群體行動,造成的傷害不可小覷。常出現在布魯家野外,但只要撒上布魯家特有的現形粉,就能使其露出原形,輕易解決。這些小蟲獸勝在能隱形,露出原形後,與尋常蟲子一樣容易對付。

丹尼爾見尚恩血流不止,而那箭又是來自自家軍隊,很有可能箭上在不注意時被蟲獸沾染上了,不知情的李奧還以為尚恩倒下是因為胸口那一箭。

丹尼爾拿起剛才尚恩包裹在胸前的匕首,將尚恩傷口上的小蟲挑去,隨即替尚恩止血包紮。

「止住了!」丹尼爾喊。

其他醫護兵湊前看,「真的!真厲害!剛才怎麼會止不住?」

丹尼爾含糊,「多試幾次總會見效的‧‧‧」

「處理好了?」彼得上前。

「好了!這位替伯爵止住傷口的!」醫護兵指著丹尼爾。

「做得好!多謝!」彼得握了下丹尼爾的手,這時才看見丹尼爾藏在軍帽下深藍色的捲髮與精緻的五官。

彼得微微一愣,不及細想,便湊近看昏睡的兒子。

只見尚恩臉色痛苦,本來就蒼白的臉此時更是全無血色,幸好沒傷到要害,轉身說:「我去看看歐文。」隨著其他醫護兵至隔壁房間看歐文。歐文雖然沒傷到要害,但吃了迦爾一槍已讓他苦不堪言,傷口包紮好後便沉沉睡去。

彼得看著兒子的睡顏,腦中浮現剛才尚恩痛苦的神色,對布魯家與黃金勇者的怒火更盛,握緊拳頭的指節泛白。

***

克萊德見身後無人追來才停下馬,與邦妮下馬。邦妮下馬時,手中的頭盔落在地下。

克萊德忙察看邦妮,怕她剛才被迦爾的槍傷到,只聽她說:「沒事!我剛才只是從馬上摔下來而已,沒受傷!」

克萊德鬆一口氣,才說:「妳不是應該和丹尼爾待在保護區嗎?怎麼會在這裡?」

邦妮:「你是第一天認識丹尼爾嗎?那小子怎麼會甘於安靜的待在保護區,麻煩越多的地方他越是要去!這裡靠近中陸王與強納森大人,他要找出傳出謠言的真相。」

克萊德:「就算是這樣也不該加入敵人的軍隊啊!多危險啊!」

「在這東西落下之前,我都是安全的。」邦妮踢一腳地上頭盔,「就算現在身份曝光,但強納森大人就在這裡,我能向他解釋我不是叛徒,我沒有殺愛德華王!」

邦妮此刻並不知道派克家已全被斬首,強納森與愛德華‧二世當然知道謠言非屬實,是存心要消滅他們一家,她仍以為現在是個將誤會解釋清楚的好機會。

克萊德知道強納森現在亟欲殺邦妮與丹尼爾,著急:「丹尼爾呢?也在敵軍裡?」

邦妮點頭,「他是醫護兵。」

克萊德哭笑不得,這對主僕不好好躲起來反而加入敵軍,王子竟然還去當了敵軍的醫護兵,替敵人療傷,這種事想必只有邦妮與丹尼爾才做的出來。

克萊德:「聽著,邦妮,妳現在不能回布魯家軍隊,強納森大人要殺妳!」

邦妮不以為意,「誤會解開就不會這樣了。」

「妳不了解,」克萊德抓緊邦妮肩頭,「這謠言是二世大人與強納森大人一起捏造的!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妳我抓回布魯家。我回去就算了,但妳不一樣,他們要剷除丹尼爾,會將妳也連同解決!」

「我家裡人呢?」邦妮著急,「選邊站了嗎?二世大人有刁難他們嗎?」

克萊德正要回答,忽然看見一人騎著馬又牽著另一匹馬一路馳來,是艾瑞克。

艾瑞克上前,一臉緊張,「邦妮!克萊德!快逃!兩邊軍隊都要抓你們!」

兩人大驚,「什麼?!」

「先不管為什麼邦妮會在敵軍陣營裡,」艾瑞克邊說邊下馬,「兩邊軍隊現在正吵得不可開交。克萊德就這樣把邦妮帶走,布魯家對星落城不好交代,城裡開始指稱邦妮是布魯家安插的奸細,與布魯家軍隊裡應外合,當時才能這麼輕易挖地道攻城。布魯家否認邦妮是派去的奸細,說你們兩個是叛徒,總之,兩軍現在都要抓你們!趕快逃吧!」

克萊德知道強納森是想將自己抓回去交給愛德華‧二世,但抓邦妮卻是打算殺了她,派克家已全家遭處斬,再來只要將邦妮解決,丹尼爾就真的毫無依靠了。

克萊德忙催促邦妮上馬,邦妮卻不動,只說:「丹尼爾還在城裡,我得去找他。」

「妳還有餘力擔心他?擔心自己吧?」艾瑞克啼笑皆非,「現在不只布魯家軍隊,連星落城裡的國軍都要抓你們,快逃吧!逃得越遠越好!」

邦妮:「接下來他們就會去找丹尼爾,或許會將他挾持做人質以對抗布魯家軍隊‧‧‧」

克萊德:「當人質一時之間是安全的,他們不敢輕易殺害布魯家的小王子,但妳我就不一樣了,邦妮。我們是布魯家的叛徒,且是由強納森大人親自下令追殺,又害他們的城差點被攻破,現在任何人都想殺我們。」

艾瑞克:「聽見了嗎?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擔心妳自己。再說,有我在,我會照顧好丹尼爾的,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

邦妮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無法保護丹尼爾,反而還會給他添麻煩,便決定不回去。但背著一堆冤枉的罪名還是覺得委屈,只覺得一切莫名其妙,又氣又腦。

克萊德明白她心思,安慰:「忍一時別急,妳可是邦妮‧派克啊!能屈能伸的邦妮‧派克!留著一條命回去,再將一切都解釋清楚也不遲。」

邦妮咬牙,「等我回去要將一切都討回來!」翻身上馬,克萊德在一旁苦笑,跟著上了另一匹艾瑞克帶來的馬。

艾瑞克:「盡可能的逃吧!我不認為強納森會輕易放過你們‧‧‧」

克萊德:「我知道,多謝!艾瑞克!」

邦妮:「保重啊,艾瑞克!看見丹尼爾叫他小心點!」

艾瑞克:「我會的。」

兩人策馬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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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9 16: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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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對酌協議

「我還是不敢相信你們的內賊有機會潛入,」彼得不敢置信,「我們城的防守如此嚴密‧‧‧」

強納森:「就說了那不是我們的內賊,他們是布魯家的叛賊,謀殺親王,劫走王子,偷偷潛伏於貴城罷了!若是不信,找到人你們要殺自便。」

雙方隔著城牆交談。

「殺是會殺,」喬瑟夫冷著臉,「我要他們為攻城造成的損傷負責。」

李奧:「對了,剛才那位叛徒劫走王子,潛伏在貴城裡,我不禁好奇,她是不是同樣將王子藏在城裡?」

迦爾聞言,眼睛一亮,想起愛德華王曾託付自己照顧丹尼爾,但自己的心都在艾琳娜身上,鮮少會想到丹尼爾,對愛德華王頗感歉疚。愛德華王給迦爾的感覺就像艾琳娜的父親,迦爾打從心底願意完成愛德華王的請託,此刻一聽他們提起丹尼爾,不禁留神傾聽。

喬瑟夫笑:「沒這種事!我軍軍紀嚴明,哪這麼容易讓敵軍窩藏?」

李奧嘲諷:「公爵沒看見剛才的情況?」

喬瑟夫「哼」一聲,「軍隊都是由彼得侯爵管理,我想他比我清楚。」

彼得:「據我所知,布魯家的王子並未混在軍隊裡。要是有,早就被人發現了!養尊處優的小王子怎麼可能適應的了軍中生活?」

此言一出,李奧、強納森均想:那是你沒見過丹尼爾,他可不像你想像中的王子‧‧‧

兩人遂相信敵方沒見過丹尼爾,不會打算挾持丹尼爾作人質。但既然邦妮從城裡出來,丹尼爾很有可能藏在裡面,只是還沒被發現而已,以此為由,更能合理化布魯家攻城。

強納森:「剛才的叛徒絕對將王子藏在貴城,介意讓我們進去搜一搜嗎?」

「說沒有就是沒有!」喬瑟夫怒,「要搜也是我們的人自己搜!怎麼會是你們進來搜?」

李奧:「公爵這麼說莫非是心虛?我們怎麼知道王子是不是正被你們挾持為人質?且剛才的約定還算數吧?一對一決鬥,敗者全軍撤退。目前還沒有人能敵過黃金勇者,你們要投降了嗎?我們可以進城了?」

喬瑟夫:「說好一對一決鬥卻屢放暗箭偷襲!你覺得這種約定能算數嗎?不管你們相信與否,我說布魯的王子不在就是不在!」

喬瑟夫越說越怒,抬手示意城牆上弓兵放箭,想再一次用弓箭逼退敵軍。正當他要揮下手臂時,一騎從敵軍中脫穎而出,任誰看都知道公爵要發作,這種關頭還敢出來,無非是找死─找死的艾瑞克單槍匹馬奔馳至城下。

艾瑞克沒帶盾牌,隨時有可能成為眾矢之的,被萬箭插成刺蝟,然而,他對一排蓄勢待發的弓箭手視若無睹,艾瑞克一手提著長槍,另一手拎著頭盔,他向喬瑟夫展示手上頭盔,「認得這玩意兒嗎?公爵大人?我想你最熟悉不過。布魯是鴿,嚮往天空,憧憬自由與飛翔,頭盔上只會有白鴿與羽翼,但這東西,」晃了晃手中頭盔,「上面是虎叼紫藤,勞爾‧曼德斯公爵的忠誠精神全在這上面,想必不是布魯軍中該有的東西。」

艾瑞克手中的頭盔正是剛才隨著邦妮出城的那頂。

「它既已被叛軍帶出星落城,」喬瑟夫冷聲,「就不再屬於星落城,你喜歡的話可以送給你,曼德斯公爵從來不是小氣的人。」

「感謝你的慷慨大方,但不屬於布魯的東西,我們絕對不拿,」艾瑞克學著喬瑟夫的語氣,「布魯從來不是貪小便宜的人。」

「你不要就扔了它,」喬瑟夫不以為然,「我們不缺這一個頭盔。」

「你以為你扔的僅僅只是一個頭盔?不,公爵大人,」艾瑞克失笑,「你丟失的是公爵大人的精神。而我口中指的公爵大人,」他咬字加重,「是真正的公爵大人。」

爵位不世襲,喬瑟夫今日能被稱一聲公爵,全是拜父親勞爾‧曼德斯為王的愛將,破格授權所賜,就連星落城也是父親的餽贈。

喬瑟夫最討厭被拿來和父親比較,因為比不上,生平最怕的就是使父親蒙羞,而這點顯然不是秘密。

艾瑞克似沒嗅到憤怒的味道,仍舊滔滔不絕:「我知道你們這裡不興騎士文化,但難道不是騎士就不講榮譽了嗎?這上面,」打量著頭盔,「虎叼紫藤,充滿勞爾‧曼德斯公爵的榮譽精神,無論是對王的效忠或是對夫人的忠誠,兩者你都丟不起。你亟欲證明自己與父親的差距不大,但天真的喬伊啊,」艾瑞克口吻戲謔,「從你能輕易丟了這象徵你父親榮譽精神的頭盔,就是你及不上父親不證自明的最佳註解。」

「不就只是個頭盔嗎?」喬瑟夫扒著城牆的手指節泛紅,「扯什麼鬼精神?」話雖如此,喬瑟夫仍不能放任艾瑞克持有頭盔。他覺得艾瑞克手中的不僅僅只是個頭盔,而像是塊遮羞布─喬瑟夫公爵的遮羞布,這布底下他的恥辱與最深層的恐懼攤在眾人眼前,任人恣意觀看,而他還得該死的去將這東西親手領回。

高貴的喬瑟夫公爵當然不會親自出城接東西,但也不能放任艾瑞克擁有它,那對他來說是種恥辱。喬瑟夫掃一眼身旁軍士,想著要派誰去將頭盔取回,目光在掃過尚恩的副將喬伊時停下。

喬瑟夫認得這小子,半大的孩子看起來沒點管用,老是在尚恩身旁跟前跟後,他是從外面撿回來的孤兒,他的存在與一身軍裝都是尚恩的仁慈。而喬瑟夫之所以對喬伊有印象,除了他是尚恩的跟屁蟲,也因為他的名字,這小子也叫喬瑟夫,因為和公爵同名,眾人稱這小子「喬伊」。

「你,對,就是你,」喬瑟夫指著喬伊,「去城下將那該死的頭盔領回來!」

喬伊有點害怕,但此刻尚恩不在,求助無門,只好硬著頭皮出城。

喬伊來到城下,欲向艾瑞克靠近領回頭盔。

「止步!」彼得在城牆上喊,「別再靠近了,喬伊!讓對方將頭盔就這麼扔過來!」

喬伊聽話的勒馬。

「扔?」艾瑞克笑,「你就這麼對待勞爾‧曼德斯公爵的精神?星落城的人都這麼不尊重前人的榮耀?」

「布魯家的人都這麼油嘴滑舌?」彼得反唇相譏,「歸還東西只需要用手,你的嘴可以省省了,布魯家騎士。」

「布魯家的人不油嘴滑舌,我們不會空談稱頌,而是用行動表示,」艾瑞克邊說邊將頭盔吊在槍頭上,「為了表示對勞爾‧曼德斯公爵的敬意,我不會拋扔頭盔,況且那樣做太失騎士禮儀。」他將長槍對著喬伊,「就這麼取吧,小子。」

艾瑞克的身量與氣場都太嚇人,喬伊本來就不敢靠他太近,這麼藉著長槍將頭盔取回正求之不得,忙上前伸手接頭盔。

彼得緊盯著這一幕,怕艾瑞克要耍什麼小手段。他親眼見著艾瑞克透過長槍,小心謹慎的將頭盔送至喬伊手中,他的動作仔細,簡直像怕搞砸什麼似的,彷彿一個不小心,槍上的頭盔就會碰碎一般─裡面的秘密會隨之噴灑出來。

艾瑞克動作緩慢,他手上乘載的不只是長槍與頭盔的重量,還有秘密的重量─正被小心的藏在頭盔裡。

「喬伊!別接!」彼得話音落下的同時,喬伊的手指碰到了頭盔,他還來不及反應,艾瑞克的長槍已迅速抽回。喬伊要是此刻放手,象徵勞爾‧曼德斯公爵的精神就會落在地上,他接也不是,放手也不是,捧著頭盔愣在原地。

「怎麼了?彼得?」喬瑟夫急問,「那頭盔有問題?」

「恐怕是,」彼得說話時仍盯著喬伊,「他不拋扔頭盔,並非出自對勞爾‧曼德斯公爵的敬意,也不是怕失了什麼騎士禮儀,而是他根本不能這麼做,」看向喬瑟夫,「他在頭盔裡藏了東西,這麼做會使那東西露餡。」

看來只有喬伊真的將頭盔視為勞爾‧曼德斯公爵的榮譽精神,他顫巍巍的捧著頭盔返城,卻覺得手中物與平常持著的感覺不同,似乎‧‧‧略重了點?而且‧‧‧

「這什麼味道?」喬伊嗅了嗅,發現手中頭盔竟像器皿盛著液體,發現這一點後,喬伊臉色大變,想放下手中頭盔卻不能,猛然抬頭看艾瑞克,只見他正朝自己狡詐的眨了眼睛。

不等喬伊開口,艾瑞克朗聲說:「既然貴城接收了我方的酒,便不能再對我方發動攻擊。喬伊公爵,」艾瑞克對喬瑟夫投以燦爛至極的笑容,「干戈化解了,離進城作客還會遠嗎?」

「我沒喝!」喬伊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顫聲喊:「我沒喝你家的酒!一滴也沒有!我只不過聞了一下!」

「眾神在上,小朋友。」艾瑞克安慰這剛被自己捉弄的孩子,「對酌協議是從對方收下酒的這個行為即刻生效,無論你收下酒是拿來喝還是拿來洗腳,亦或是像你只是拿來「聞一下」,我不管你怎麼用,收了就是收了,意思相同,當然,」加重語氣,「效力同樣相同。」

對酌協議與交際舞同樣是大陸上不論地域皆通用的協定。

對酌協議,一方收了另一方產地的酒,收酒方不能攻擊贈酒方。因此,若是雙方有矛盾,一方贈酒,便是有化敵為友的意思,而對方要是接受,就代表同意,便不能再攻擊贈酒方。

為了怕酒被人趁機摻了不該加的東西,酒不需要飲下,收下同樣具有效力。對酌,不需飲酒,卻能化干戈為酒釀。

對酌協議通常是被攻擊方要求攻擊方手下留情而示出的善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由主動進攻方布魯讓被動防守方星落城收下。

當然,對酌協議向來只發生在雙方兵力懸殊,弱勢方為了避免損失繼續慘重,中途喊停的討饒,從未發生在兩軍交戰當下,畢竟這時候誰有閒情逸致把盞交談,是以艾瑞克這一奇招讓人始料未及。

艾瑞克剛才對喬伊說了「眾神在上」,並非嚇唬喬伊,對酌協議與交際舞各處通用,雖無明文規定,卻受眾神監督。象徵陸上人的文明與禮儀,對酌協議,象徵對弱者的仁慈,歌頌化干戈為友的胸懷。交際舞,提倡廣結善緣,好客的美德。縱使騎士文化不再盛行,陸上仍有不成文的規定約束著人們的德行與禮儀。

陸上雖無統一的王,卻仍有統一的信條,將共同信奉者「繫」在一起,並替他們安上「同種人」的稱號。

「你能聞聞看,頭盔裡確實是布魯家的自釀酒。」艾瑞克撩起的衣袍能看見他的腰帶,腰間繫著的酒瓶泛著銀光,比他身上任何裝飾都來得耀眼,艾瑞克是眾所皆知的酒鬼,遠行在外,身上一定要帶著布魯家的酒。

「你竟然使詐?」喬瑟夫目眥盡裂,「布魯家的騎士精神呢?你沒有半點榮耀!只是個狡詐奸滑的盜賊!」

艾瑞克:「布魯家愛好和平,我們的家語是「化敵為友」。我現在不就在落實我家的精神嗎?相信愛德華王會以我為榮。星落城人的教條「不屈不撓」,」艾瑞克摸鬍渣,「我記得是歌頌生命頑強?不是指性格像那植物一樣糾纏,有理說不清吧?愛德華王會以我為榮我知道,但勞爾‧曼德斯公爵會不會以他兒子為榮,就不得而知了‧‧‧」艾瑞克說完,對強納森露出得逞的笑容。

強納森投以讚許的目光,他知道艾瑞克行事出人意表,且都有其深意,是以在他單槍匹馬出陣時沒加以攔阻,他拎著頭盔鬼扯精神時也沒出聲,因為他完全信任他的臣,艾瑞克不僅是優秀的臣,也是狡詐的對手。

深怕自己會因為一個頭盔丟了一座城的喬伊都快哭出來了,淚眼汪汪的盯著手上頭盔。

「還不回來?」喬瑟夫衝喬伊吼,「在底下等著替你的新朋友開門?」

喬伊聞言,才拍馬掉頭,落荒而逃似的回城。

「何必這樣嚇唬小孩?」艾瑞克一派輕鬆的說,「頭盔是你叫他取的,他只不過是你的牽線木偶,」咬字加重,「喬伊公爵。」

將他嚇得最重的就是你,眾人心想。

「何況你怕什麼?」艾瑞克摸著鬍渣,「我們又沒有要奪城,只不過跟你借道,要你開門而已。既然都收了我們的酒,我們就是朋友了,拒朋友於門外,城牆上一排弓兵箭頭直指朋友,這就是星落城的待客之道?」

對於兩軍一來一往的唇槍舌戰,迦爾實在懶得理會,他盯著高聳的城牆,心下狐疑:丹尼爾真的在這堵牆後面嗎?若是真的,得趕緊將他救出,送回布魯家。不過,我記得剛才那個邦妮與丹尼爾形影不離,就與我和艾琳娜一樣,她會就這麼將丹尼爾拋下,自顧自走了嗎?

迦爾看著邦妮剛才離去的那條路,在路的盡頭,忽然出現幾個黑點。身為精靈,迦爾能看得更遠更清楚,漸漸地,他發現眼前黑點是一個個人,又有一群人從遠方來。

迦爾騎馬至李奧身旁,「有人來了。」

李奧與強納森齊望向那群人的來向,提高警戒。

那群人移動的速度好快,卻不是騎馬,而是赤腳奔跑。迦爾一看,不禁失聲:「福爾摩沙人?」

這群赤腳衝過來的便是福爾摩沙人。他們曾將艾琳娜抓走,迦爾為了救回艾琳娜與他們接觸過,在森林裡的福爾摩沙人卻被法蘭克用閃電擊死,這才讓迦爾結識了加百列一行人。

「他們是曾將艾琳娜抓走的人。」李奧說。

迦爾點頭,他以為福爾摩沙人只會待在黑之森那樣的森林深處,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且看他們來勢洶洶,多半沒好事,將槍握在身前,屏息以待。

只見福爾摩沙人逕往城牆衝去,忽然都從手中拿出一條條長長的繩子,往城牆上拋去,拋上牆的那端繩頭上有鉤子,恰巧勾住城牆,福爾摩沙人便一個接著一個沿著繩索爬上城牆。福爾摩沙人皆身長兩米,手長腳長,四肢敏捷,一眨眼就爬了城牆的一半高,他們都是黑髮,遠看像極了一隻隻爬上城牆的黑蟲。

不等喬瑟夫示下,安德莉亞對著正沿著繩索爬上城牆的福爾摩沙人放箭。這才提醒了喬瑟夫,他大喊:「放箭!」

城牆上的弓兵開始對著敵人放箭。但與此同時,卻也有不少弓兵中箭,一看之下,原來是布魯家的弓兵在放箭。

「你見過他們?」強納森問李奧。

李奧:「曾在路上遇過。原以為只是一群在森林裡的山猴子,沒想到也會到平地來,瞧他們爬牆的樣子‧‧‧這是個攻城的好機會,掩護他們,與他們一起拿下星落城!」

布魯家的軍隊於是跟著福爾摩沙人出戰攻城,迦爾想知道丹尼爾是不是在城裡,也跟著攻城。福爾摩沙人身強體壯,身上就算中了一兩枝箭仍能繼續前進。

安德莉亞咬牙,「身體是用什麼做的‧‧‧」轉頭對彼得說:「用火攻吧!不然就潑熱油!」

彼得領會,命人準備,對著爬上來的福爾摩沙人潑熱油,安德莉亞率領弓兵射火箭。

「什麼?!」喬瑟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福爾摩沙人既不怕熱油也不怕火箭。就算熱油從頭頂澆下去,或是身中幾枝火箭,仍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依舊不影響進攻。

安德莉亞啞然:「這什麼身體啊‧‧‧」

縱使福爾摩沙人不怕火,衣服仍會被火燒破,安德莉亞從他們露出的背上,看見了龍的圖樣。

「敵人不怕熱!」彼得對著軍隊大喊:「打算強行攻城!準備應戰!」心下慍怒:偏偏布魯家軍隊在一旁跟著添亂‧‧‧為什麼剛好兩邊一起來!

***

「丹尼爾!」席妮在城裡低聲叫喚,洛基從另一間房探出頭來。

席妮:「在嗎?」

洛基搖頭,「或許他真的不在這裡。」

席妮:「但邦妮既然曾待在這裡,丹尼爾應該也藏在這裡‧‧‧會去哪了呢?」

自從克萊德被國軍交給李奧的軍隊便與席妮洛基分別,兩人便潛伏在星落城。他們倆要找聖泉,卻對大陸一無所知,不知要從何找起。兩人需要嚮導,布魯家是很好的對象。因為無論是丹尼爾還是克萊德,都曾提議與他們合作找聖泉,且據說布魯家大勢大,找聖泉路上絕對是一大助力。

兩人一面潛伏在星落城,一面留意布魯家的消息,很快就目睹了這一場兩軍交戰,不參戰的兩人從一開始就躲在一旁觀戰直至邦妮從城裡出來,布魯家軍隊懷疑丹尼爾在城裡開始,兩人就決定進城找丹尼爾。要是丹尼爾落入敵軍手裡成為人質就糟了,兩人心想。殊不知,對丹尼爾來說,躲在敵營才真正安全,回到布魯家反而有性命之憂。

趁福爾摩沙人與布魯家軍隊攻城,外面一片混亂之際,席妮與洛基偷溜進城。

席妮:「想不到陸上的人這麼陰險狡詐,還會挾持別家王子為人質,以後我們在陸上行事得小心點。」

洛基應了一聲。

席妮:「你看見剛才那群人了嗎?他們爬牆的速度好快!個子好高,幾乎都與你差不多高呢!」

洛基不答,目光停在前方地上。

「怎麼了?」席妮見洛基忽然動也不動的盯著地面,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見地上雖少,卻隱約能看見閃亮繽紛的粉末,隱隱撒在地上形成一條彩石路,兩人認得,這是布魯家特有的現形粉。

席妮:「丹尼爾果然在這裡‧‧‧」兩人順著現形粉一路走至一間房間。

「丹尼爾,你在嗎?」席妮推門入屋。

房間床上躺著一個人,席妮湊近一看,「洛基!這人不是上次在路上曾救過的?怎麼又受傷了?」

躺在床上的正是尚恩。丹尼爾在尚恩的傷口上撒現形粉,離開時,沾上身的粉末落了些在房門附近,席妮與洛基遂跟著地上現形粉的痕跡,找來尚恩的病房。

洛基低頭看他傷口,「傷的不輕,上次才將他救活了,可不能讓他又死了‧‧‧」說著用治癒能力替尚恩療傷。

尚恩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喬伊的哭臉。

「大人!」喬伊哭喊,「您終於醒了!我差點以為您要死了!」

喬伊剛才被艾瑞克嚇得不輕,彼得讓他退下照顧尚恩。

尚恩只覺得睡了好久,一醒就聽見喬伊在耳旁聒噪,只覺得一陣刺耳,低下頭看身上傷口,只見傷口都癒合了。

「歐文呢?」尚恩揪著喬伊的領子問。

喬伊不敢提剛才被艾瑞克戲弄頭盔一事,絮絮叨叨尚恩中箭後如何被醫護兵抬走,傷口的血無論如何都止不住,卻又突然奇蹟似的止住了,被尚恩這麼一問,忙回答:「歐文大人在隔壁房間‧‧‧」不等喬伊說完,尚恩起身出房。

「尚恩?」

歐文正要進房,差點迎面撞上尚恩。

尚恩:「你的傷呢?身體好多了?」因為是被黃金勇者以黃金神槍刺傷,且是第一次歐文能感受到他人的攻擊,尚恩一直很擔心他的傷勢,一看他被黃金神槍刺中的腋下,卻與平常一樣,完全沒有受過傷的痕跡。

尚恩:「傷全好了?」

歐文:「這就是奇怪的地方,當時我明明痛的暈過去了,醒來卻好像什麼事都沒有‧‧‧難道這是我的新能力?雖然不再能反彈他人的攻擊,但被攻擊處卻能自動癒合?」說著抬起尚恩的手,「試試!」將他的拳頭輕輕擊向自己臉頰,拳頭卻擊在尚恩臉上。

歐文狐疑:「這就奇怪了‧‧‧」

「別鬧了,」尚恩將手抽回,「若這是你的新能力,我怎麼也會痊癒?」

歐文:「你受傷了?哪裡?」

尚恩:「和你一樣,一覺醒來就痊癒了。」

歐文:「這倒奇了‧‧‧難道是我們兄弟新覺醒的能力?不知道泰勒有沒有‧‧‧」

尚恩:「這些晚點再想,先去看戰況!」

***

「碰」一個福爾摩沙人破牆而入,正好被一直躲在城裡的丹尼爾撞見。

好幾個福爾摩沙人從那牆的破洞鑽了進來,丹尼爾閃在一旁。

丹尼爾心想:奇怪,這些人是誰?城被攻陷了嗎?

他這個醫護兵當得太盡職,以至於對城牆外的情形一概不知,隨即在人群中看見強納森正率兵奮戰。丹尼爾看見強納森拔腿就跑,一轉身卻撞上一堵牆,隨即被人一把摀住嘴,那人力氣好大,一手就將丹尼爾提起來。丹尼爾正要掙扎,耳邊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丹尼爾!」

丹尼爾睜開眼,這聲音是‧‧‧

「席妮?」

既然席妮在這裡,這麼說‧‧‧

果然,抓著自己的人正是洛基。

丹尼爾驚訝,「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洛基將丹尼爾放下。

席妮:「說來話長,總之,你家軍隊來找你了,就在外面!」拉著丹尼爾的手要往外跑。

丹尼爾:「等等!我現在不能回去!」

席妮:「為什麼?」

丹尼爾:「我現在沒時間解釋,總之,我要是回去了,很可能會被殺!」

席妮與洛基一驚,均想:這麼嚴重?

洛基見丹尼爾一身軍裝,「你要留在這裡當人質?」

「人質?」丹尼爾一愣,見洛基直盯著自己身上衣服,忙解釋:「我是醫護兵!」

兩人不及細想,外面兩軍要找的人為什麼會在城裡擔任醫護兵,席妮:「邦妮都走了,你還不走啊?」

丹尼爾驚:「邦妮走了?她去哪裡?」

席妮:「你叔叔要殺她,她與克萊德逃走了。因為邦妮從這城出來,他們便認為你也在城裡,是被抓來當人質,正要攻城將你救出去。你若不走待在這裡,他們一會兒還是會攻進來抓你。」

洛基:「你得快點逃了,丹尼爾。」

丹尼爾點頭,雖然一時之間還不確定發生什麼事,但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能相信眼前兩人。

丹尼爾跟著席妮與洛基出城。

***

城外兵荒馬亂,一片混亂。

「艾薇兒!艾倫!母親!」

自從城被攻破後,安德莉亞擔心城裡的母親與弟妹,在城裡四處找人,卻不見半個人影。安德莉亞找了一個安全的角落,從一直揹在身上的包袱裡拿出豎琴,彈了起來。

四處燒殺聲一片,琴聲完全傳不出去,但拉瓦家五兄妹的樂器能感應彼此,就算聽不見音樂,樂器也感應的到,藉以判斷出位置,安德莉亞此刻就是想用豎琴找出艾薇兒與艾倫。

安德莉亞緊張的撥了幾下琴弦,往城下俯瞰,忽然眼前一黑,一旁太陽被擋住了,瞥眼一看,卻見到驚為天人的畫面。她呆愣在原地,靈活的手指此時卻僵在半空中。許多士兵見頭頂一黑也都抬頭往上看,驚的忘了打殺,手中武器紛紛落下,兵刃敲擊之聲此起彼落,就連福爾摩沙人見了,也都停下動作。

只見從天而降一團巨大黑影,擋住了所有陽光,正居高俯瞰城下,黑影越來越靠近地面,眾人看得清楚,那黑影是龍,龍背上金髮藍眼的少年,除了喚醒了二十七年前的惡夢:卡瑪女巫師徒召惡龍滅了奪冠會,也喚起了古老的預言:「天下之惡,乘龍現身。」

從龍身上下來三個人,眾人一見其中一人,不約而同喊:「卡瑪女巫的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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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3 18: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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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進城

加百列、辛西亞、艾瑞托一從龍身上下來,龍便展翅消失空中。眾人就算不認得加百列也認得海洋之眼,深邃迷濛,既似海洋又像天空,給人遼闊寬廣之感,那是世上最美的一雙眼睛,世無其二。

一見到加百列與龍,福爾摩沙人彼此呼叫,一溜煙的全跑了,好像他們怕極了加百列。

加百列見了這一幕,不禁一愣:又是福爾摩沙人‧‧‧怎麼走到哪都能遇上他們‧‧‧或許會一路跟著我們去找聖泉‧‧‧

「加百列!」迦爾策馬上前,「你怎麼會在這裡?」

李奧一愣,迦爾什麼時候認識這個加百列?

「迦爾?你也在?」加百列這時才看見迦爾,「還記得法蘭克說過,要得到聖泉鑰匙得跑遍整個大陸嗎?要從分別鎮守東、南、北方的巫師手裡得到鑰匙,才能至奪冠會遺址,卡瑪女巫將聖泉藏在裡面。我們從黑之森來,打算先至離這裡最近的南方,據說西南一帶都受這座城池管轄,但這裡一片混亂,我們可不行直接經過,要是事後追究起來,又將罪名安在我身上怎麼辦?」加百列苦笑:「我肩上再也背不動更多冤名了,打算先跟城主打聲招呼,證明如今的混亂與我無關‧‧‧」轉頭對著眾人朗聲問:「誰是城主?」

「這裡我負責。」喬瑟夫站出來,「你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

「我是我自己的加百列。」加百列笑得桀驁不馴。

喬瑟夫:「卡瑪女巫派你來的?」難道她相中星落城了?

加百列:「她要我找聖泉,這裡是必經之地,我就來了。」

李奧、強納森、喬瑟夫、彼得均想:原來卡瑪女巫派徒弟出來找聖泉的傳聞是真的‧‧‧這下可棘手了‧‧‧

「問完了嗎?」加百列問喬瑟夫:「既然城主大人就在這裡,便再清楚不過,如今的混亂與我,與卡瑪女巫皆無關,我可以通過了?」

「開什麼玩笑?」喬瑟夫失笑,「我們的城豈是人家要通過就能隨意通過的?把我們當什麼了?」

加百列:「我們只是要經過,絕不傷害你一兵一卒,我保證。」

「你有什麼好考慮的?喬瑟夫公爵?」強納森笑,「無論他們詢問與否,這城不都守不住了嗎?」

喬瑟夫沉聲:「你說什麼?」

「可不是嗎?」強納森調侃,「他真要通過,你攔的住嗎?為了星落城的顏面著想,趁人家還肯禮貌問候時盡早放行吧!」對加百列說:「加百列,城破與你,與卡瑪女巫皆無關,眾所皆知,早在你來之前,這城就被福爾摩沙人攻破了。」

加百列不願被捲入眾人的紛爭,點了下頭,轉身要走。

「鏗鏘」一聲,辛西亞的匕首擋下了正擲向加百列的暗器。

「卡瑪女巫的加百列?」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真巧,竟然會在這裡碰上!」攻擊加百列的暗器便是出自這人。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的是一位紅髮小女孩,身旁跟著個兩米大漢,正是席妮與洛基。

加百列:「你們是誰?」

「卡瑪女巫作惡多端,很難一一記清仇家的臉吧?」席妮冷笑,「我就直說了,我們是海盜一族的倖存者,其他同胞都死於卡瑪女巫的海妖!」

加百列:「看來我只能說節哀了?」

席妮怒:「你少裝作一副初次聽聞的樣子!」

「我確實是第一次聽見。」加百列神情懶散,「卡瑪女巫神通廣大,我又怎麼會一一知道她在哪裡做了些什麼?」

「不管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今日讓我遇上了,」席妮露出虎牙,狠戾一笑,「是復仇的好機會!」說完衝上前,持刀朝加百列砍去,哪知她身手快,辛西亞比她更快,拾起落在地上的軍劍,替加百列擋下席妮的攻擊,與席妮戰成一團。兩人的動作都很快,乍看之下只見兩個人影,一紅一黑,皆身手矯捷,攻勢凌厲。

加百列不願兩人為了自己打成這樣,忙說:「妳剛才說,妳的同胞都死於卡瑪女巫的海妖,既然是海妖幹的,就證明此事與我無關,妳幹嘛又找上我?」

「卡瑪女巫作惡多端,她的手下加百列和她一樣惡名昭彰。」席妮回應,手上動作不停,「你替她幹了不少壞事吧?既然你與海妖同為卡瑪女巫的手下,光是這一點,你便無法撇清關係,說不定,這海妖還是受你驅使,畢竟你剛才不是能馭龍嗎?控制海妖也不在話下吧?」席妮的刀法承襲自艾德,論刀,艾德當時可是和天下第一的威廉親王不相上下,艾德刀法剛猛霸道,勝在力大,席妮沒有父親的力道,卻將刀法使得更為精妙,招式凌厲,辛西亞善於刺殺,這麼硬碰硬,還是對上艾德留下來的刀法,漸漸落於下風。

「卡瑪女巫的惡徒與她一樣作惡多端,」席妮眼中閃過戾色,「死有餘辜。」

席妮話剛說完,從人群中躍出一人朝加百列揮拳。加百列往旁一閃,那人又緊緊跟上。只覺得那人拳頭威力好大,陣陣拳風不斷襲來,速度又快,加百列同樣揮拳朝那人身上打,但他的身體硬的如同石頭,加百列的拳頭在他身上起不了作用,那人仍是一昧猛攻。

那人忽然悶哼一聲,停下動作。

「洛基!」席妮聽到聲音,彎刀往辛西亞脖子抹去,卻在辛西亞舉劍擋時,將刀收回,趕至洛基身旁。

只見洛基背上中了一枝銀色的箭,這箭不是普通的箭,通體銀白,又細又長,在陽光照耀下晶瑩剔透。

席妮扶著洛基,低聲問:「回復能力無效嗎?」

「我在用了,只是‧‧‧」洛基神色痛苦,「這箭不是普通的箭,箭上有法術,需要比尋常更長的復原時間。」只見銀箭四周的傷口漸漸癒合,但箭還插在洛基身上,席妮伸手要拔箭,才剛碰到箭,「好燙!」將手縮回,才剛碰到箭的雙手已燙傷,正冒著煙。

洛基見狀著急,「我看看!」忙替她治傷,「好險妳才碰了這箭一下,傷不嚴重。」

席妮點頭,她的雙手漸漸復原。回頭看箭的來向,只見遠處一個身影,正看向自己這邊,那人不僅渾身是銀白色,連手上的巨弓也是,就是她朝洛基射箭。

那人正是娜塔莉。

「妳為什麼要放箭?」席妮對著娜塔莉喊,「妳也是卡瑪女巫的手下?」

娜塔莉忽然消失,不一會兒卻出現在加百列身前。眾人還未看清她怎麼過來的,她就已出現在面前。移動神速不是她使眾人驚訝的唯一原因,也因為她散發出來的氣場實在與黃金勇者太像,兩人看上去就屬同一類人,只不過,娜塔莉周身的人氣似乎比黃金勇者濃厚,她比黃金勇者更像人類。

彼得狐疑:難道她擁有與尚恩相同的能力?也能瞬間移動?

「果然‧‧‧」席妮往後退一步,仍是擋在洛基身前,與娜塔莉拉開距離,「是加百列的同夥‧‧‧」

「我不是他的同夥,」娜塔莉的聲音冷冽如泉,雖無情緒起伏,卻甚為動聽,眾人只覺得耳朵被她的聲音潤澤一番,「但不能讓妳殺他,能取他性命的是我。」說完洛基身上的銀箭消失。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原以為娜塔莉是加百列的同夥,才會攻擊正在攻擊加百列的洛基,沒想到,她攻擊洛基不是為了救加百列,而是她自己才想當那個殺了加百列的人。

席妮失笑:「不愧是聲名狼藉的加百列!任何人都想殺!」問娜塔莉,「不如我們合作,聯手解決加百列?」

娜塔莉:「我會解決他,但要等到他找到聖泉之後。」

「我不管在場有多少人想殺我,」加百列毫不在意,「但請等我找到聖泉之後再說。」指尖挑起項鍊上的小瓶子,「我只需要這一點,絕不多拿。希望在場的各位不要妨礙我,我不想再滋生事端。」

他這一番言論,讓眾人皆感驚疑。大多數人今日都是第一次看見加百列,雖然對他的傳言早已耳熟能詳,但他不如想像中是個陰狠可怕的女巫學徒,反而看起來溫和有禮,只想不張揚的完成自己要做的事。他如果真的要強行通過,大可以再召喚惡龍,像當年毀滅奪冠會那樣,毀滅在場要阻礙他的人。他沒有將卡瑪女巫的名號搬出來恐嚇威逼在場眾人,而是有禮的和眾人商量,希望能不被打擾。

這樣的人真的是卡瑪女巫的學徒?會不會是卡瑪女巫的陰謀?看向站在加百列身旁的辛西亞與艾瑞托,女巫學徒的同夥?他們也是卡瑪女巫的手下?他們乘龍降落於此,是在盤算著什麼?眾人半信半疑。

「同意嗎?海盜之子?」加百列問席妮:「一切能等我找到聖泉後再談嗎?」

席妮想了一下,「你也要找聖泉,那正好,你與我們合作,幫助我們找聖泉。」女巫的徒弟本事必定不小,一時之間既然無法將他拿下,不如利用他找聖泉,等東西到手後,藉著聖泉來復仇也不遲。

加百列無暇揣測席妮此時提出交易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他既無暇顧及,也無心理會,他只知道,敢與他談交易,他絕對不會吃虧。

加百列心想:反正我只需要這一丁點聖泉,其他的聖泉都給他們也無所謂,讓他們去爭個你死我活,現在重要的是不要再樹立敵人,拖延我找聖泉的時間了,「成交!」

「爽快!」席妮笑:「真不愧是人稱善於交易的加百列!」

「加百列?」

一個爽朗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眾人聞聲望去。

安德莉亞眼睛一亮,出聲喊:「艾葛莎!亞力士!」奔至他們身前。

出聲喊加百列的人正是艾葛莎。

安德莉亞驚喜,「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樂器互相感應,」艾葛莎指著亞力士腰間號角,「才能找到你們的位置,剛才妳彈豎琴了吧?」

安德莉亞點頭,她本是想用此法找出城裡的艾薇兒與艾倫,沒想到竟意外發現城外的艾葛莎與亞力士,驚喜交加,看向亞力士,不禁一愣。

「亞力士怎麼了?為什麼渾身發亮?」安德莉亞將亞力士的手臂抬起來看,「沾上什麼東西了?」抬頭看亞力士,驚呼:「你的眼睛怎麼回事?」亞力士一直以來漆黑的瞳孔成了亮麗的水藍色,在陽光下閃耀的像藍寶石。

亞力士聳肩,「從黑之森出來就這樣了。」

娜塔莉見亞力士這樣,眉頭不禁一皺。

安德莉亞驚:「你們去了黑之森?」

「待會兒再閒話家常吧,拉瓦,」喬瑟夫打斷,「你們認識卡瑪女巫的加百列?」

艾葛莎:「你是誰?」

「這是喬瑟夫公爵,」安德莉亞在艾葛莎驚訝的注視下繼續說:「我們現在隸屬國軍。」

「我們加入國軍?」艾葛莎驚呼,「我們是指誰?」

安德莉亞:「當然是指我們一家。好了,這些內幕之後再說。我問妳,妳認識加百列?」

艾葛莎點頭,「剛才不是說我們去過黑之森嗎?那時見過。」

「那就是認識了!」喬瑟夫插口,「給你們一個任務,拉瓦。看加百列能不能協助我們找聖泉。」

「「協助我們找聖泉?」」艾葛莎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我們要幫你找聖泉?」

彼得上前將安德莉亞叫至一旁,「這城守不住了,今日又出現這麼多人要爭奪聖泉,,且都具備神奇的力量,很難確保我們能從中獲勝‧‧‧既然妳的家人認識加百列,看能不能請他助我們找聖泉。」

安德莉亞:「求助卡瑪女巫的加百列?我不確定與卡瑪女巫牽扯上會是個好主意‧‧‧」

彼得:「聽著,安德莉亞。此刻布魯家只有一個黃金勇者我們便無法戰勝,何況現在忽然多了其他具有神奇力量者?若現在不求助於加百列,我們將會是尋找聖泉路上第一個出局的。我知道與卡瑪女巫牽扯上沒好事,但要能顧好眼前,才能談未來啊!找聖泉是當務之急,對付卡瑪女巫則是以後的事了。」

「迦爾?你也在?」艾葛莎忽然發現迦爾,「你的主人呢?怎麼不在?」

迦爾:「這裡這麼危險,我將她安置在別處。」

安德莉亞驚,艾葛莎什麼時候認識了加百列與黃金勇者這些聞名天下的人物?還能這樣若無其事的與他們交談?

彼得:「妳看,她連黃金勇者都認識‧‧‧」

「彼得!」喬瑟夫催促。

彼得:「現在是個喊中場休息的好時機,安德莉亞,而妳擁有號角。」

安德莉亞走向艾葛莎:「妳認識加百列,能請他助我們找聖泉嗎?」

艾葛莎:「我不懂,我們真的要幫國軍找聖泉?」

安德莉亞:「我之後再說給妳聽。總之,現在不尋求加百列的幫助,我們的家園會被黃金勇者摧毀。現在能與黃金勇者抗衡的只剩卡瑪女巫的手下了。」

艾葛莎雖然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但從安德莉亞的神色也知道事態嚴重,「我知道了,我試試。」

艾葛莎說完走至加百列身前,「還記得當時在黑之森,我曾和你說過我為什麼要找聖泉嗎?」

加百列:「我記得。」隱隱覺得艾葛莎接下來所言與此有關。

果然,只聽艾葛莎說:「你能助我找聖泉嗎?加百列?要是你不幫我,迦爾現在會摧毀我的家園,而我必須守護我的家人,現在唯有你能幫我了。」

加百列看一眼身後的迦爾,向來淡漠的臉上此時充滿不耐,他急著結束戰事這點一目了然,「妳確定這樣就能阻止迦爾進攻?」

艾葛莎:「我確定他們會因為忌憚卡瑪女巫的名,步步為營,不敢輕舉妄動。」

加百列:「我知道了。但我剛才已答應海盜之子,聖泉我只拿這一點,」指著項鍊上的小瓶子,「剩下的你們跟他們分。」

艾葛莎:「沒問題!」

「這樣好嗎?加百列?」艾瑞托在加百列耳邊悄聲說:「我不認為真的打起來你會輸給在場任何人,卻要帶上這些人一起去找聖泉?」

「雖然我只需要一點點,但還是需要。」加百列同樣低聲回答:「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我所需要的那一點聖泉,然後我就會徹底退出,讓剩下想要聖泉的人自行去分。在此之前,我不能再惹事了。天下多少人想殺我?和他們周旋只會浪費我的時間,我趕時間,現在的我不能再樹立敵人了。」

艾瑞托見加百列的神情,既無辜又無可奈何。彷彿那個惡名昭彰的女巫學徒不是他,他正在替另一個做盡壞事的加百列背負惡名。也因為這樣他別無選擇,答應一切要求只為了消除找聖泉的一切阻礙。他到底為什麼要找聖泉?他提及聖泉時,眼神裡從不會發出異樣的光彩,語調也不會因為興奮而提高,情緒不會因此波動激昂。聖泉之於他,似乎毫無魅力。那麼他為什麼還那麼執著於找那一小點聖泉呢?那麼少的聖泉能替他實現的願望,他自己無法實現嗎?他與卡瑪女巫是什麼關係?他正受制於她嗎?

艾瑞托望著加百列,只覺得無數謎團深埋在那片湛藍深邃的海洋裡,人們為之瘋狂,艾瑞托卻聽見它在低聲啜泣。它的主人知道嗎?知道他一雙動人眼眸正在悲鳴嗎?

得到加百列的增援,喬瑟夫與彼得無不歡喜,他的出現簡直是雪中送炭。但強納森與李奧可不這麼想。

「真不敢相信!」強納森怒:「我們就要拿下這城,為什麼半路會殺出卡瑪女巫的學徒?」

李奧:「冷靜點,強納森。」

強納森:「你要我如何冷靜,李奧。我們本來已經贏了!」

「沒人料到卡瑪女巫的手下會忽然出現在這裡,」艾瑞克知道強納森怒極,適時插口,「正如同沒人料到他竟然與敵方陣營的人相識。他們當中有人認識加百列,我們不也一樣?中陸王,黃金勇者不是認識加百列嗎?能請他去交涉嗎?」

李奧聽了,低頭沉思。

強納森:「但加百列已先答應敵方了。我們此刻開口,難保事情會有改變‧‧‧」

李奧忽說:「還有別的辦法。」

強納森:「什麼?」

李奧:「我們能去交涉,但這次對象不會只是卡瑪女巫的學徒,我們需與敵方停戰。」

「停戰?」強納森失笑,「這本該獲勝的一戰,你現在說要放手?他們雖然有卡瑪女巫,但我們有黃金勇者啊!還沒試過你就要放棄了?」

李奧:「我的意思是,暫且跟他們合作找聖泉,那些具神奇力量者一定能為我們在找聖泉的路上帶來幫助。」

強納森:「你的意思是,我們得和這一大群人去分享那存在與數量皆未知的聖泉?」

「這只是現在的緩兵之計,畢竟那裡,」李奧指著敵方陣營,「一個尋寶聯盟正在締結,若我們不趁勢加入,便會被孤立,將會是這場尋寶遊戲中第一個出局的。」

強納森不確定,「這未必不比玩到最後,卻什麼也沒能得到的玩家高尚。」

李奧:「先從表面的和平開始。成為聯軍之後,我們再聯合敵方共同對付卡瑪女巫的人。」

強納森:「什麼意思?」

李奧:「聯合次要敵人攻擊主要敵人。先將那批具有神奇力量者解決了,再來對付敵軍。」

強納森:「他們先與加百列結盟,我們又曾攻打過他們,要也是他們聯合起來打我們,怎麼會和我們聯手打他們?」

李奧:「我們能扭轉方向,就說這是一場人類與巫師的對決。人類得守護聖泉,不能再讓聖泉落入巫師手裡。畢竟,看看二十七年前發生什麼了?」

強納森:「你說的我明白,但能這麼順利嗎?」

李奧:「這就要看勸說的能力。先解決眼前危機吧,怎麼?你覺得呢?」

強納森雖然認為李奧提出的方法太過理想,難以實現,但眼下也別無他法,他向來是個審時度勢的人,順勢而為,不反其道才能生存,只好說:「那就先這樣吧!」

李奧點頭,喊:「迦爾!」

迦爾上前。

李奧:「你認識卡瑪女巫的手下吧?你去跟他說,我們想與他合作,一起找聖泉。」

迦爾一愣,依舊遵循李奧的命令。

「加百列,」迦爾策馬上前,簡短的說:「李奧想與你合作,希望你能助我們找聖泉。」

艾瑞托一愣,「你們和艾葛莎不是敵對關係嗎?我們已答應與艾葛莎合作,你們知道這樣還‧‧‧」

迦爾恍若未聞,只等加百列點頭,「怎麼樣?加百列,你同意嗎?」

「當然。」加百列巴不得少一事是一事,「既然大家目的一致,比起互相廝殺,不如互助合作來的好。你說是嗎?城主大人?」

喬瑟夫還沒開口,彼得率先回答:「這個自然。」

「這是怎麼回事?」喬瑟夫悄聲對彼得說:「本來是要靠加百列替我們除掉布魯家,現在可好,所有人都結盟,我們要怎麼解決他們?還得跟他們分聖泉?」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大人。」沒見過世面的少爺公爵就是異想天開,彼得提醒:「別忘了,我們才剛倖免亡城之危,之後還得從長計議。」

喬瑟夫冷哼一聲,卻也沒再反對。

他這個樣子就是同意了,無論是否心甘情願,彼得接著說:「依我之見,今日在城裡舉行晚宴慶祝結盟,互相認識一下彼此如何?」

喬瑟夫:「雙方打成這樣了,還認識不夠?」

彼得:「我是指加百列這些人。尤其是加百列,他一來,所有福爾摩沙人都跑了,這可是件大事。雖說黃金勇者很強悍,但真正攻下城的可是福爾摩沙人。」

喬瑟夫擺擺手,「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彼得點頭,轉身對著眾人說:「今日喬瑟夫公爵將在星落城裡舉行晚宴,歡迎各位遠道而來,慶祝聖泉盟軍,還請各位務必賞臉參加。」

眾人聽了,皆無異議,依序進城。

喬瑟夫在前頭領軍進城,彼得在城門邊歡迎眾人。李奧經過彼得身邊,對他點頭微笑,彼得也報以一笑,但彼此都知道,對方是皮笑肉不笑,均想:「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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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5 00:1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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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結盟

晚宴,聖泉盟軍齊聚一堂。

用過餐後,侍者將桌面收淨,桌上只留了酒與茶水,眾人圍著長桌坐下。喬瑟夫是城主,坐在主位,身旁坐著彼得。加百列、辛西亞、艾瑞托、席妮、洛基坐一排,對面則是強納森、李奧、艾琳娜、迦爾、艾瑞克。尚恩、歐文、拉瓦家皆隸屬國軍,未能參與晚宴,丹尼爾則是被席妮洛基藏在城裡。

「你與福爾摩沙人是什麼關係?加百列?」喬瑟夫開門見山的問,「為什麼你一來,他們全跑了?」

「沒有關係。」加百列輕啜了口酒,隨即皺眉,這味道真是‧‧‧一言難盡,他不嗜酒,當時在初遇艾瑞托的小酒館裡也只要了熱茶,「我想他們是因為懼怕卡瑪女巫的龍。」說完將酒杯放下,決定不再拿起。

喬瑟夫心想:又是卡瑪女巫‧‧‧果然,比起這什麼加百列,他們怕的是那個女巫,說不定加百列根本沒什麼厲害的,只是頂著卡瑪女巫的名號在天下招搖撞騙‧‧‧

喬瑟夫沒參與二十七年前的奪冠會,他沒見過加百列,對加百列的了解都是傳聞,向來認為他只是得女巫青睞,被抓去巫師世界修練成巫師的人類,今日一見,更確信自己猜得沒錯。加百列的確有張能使女巫心動的面容,不如他「天下之惡,乘龍現身」的傳聞恐怖,相反的,他是個美麗有禮的少年,這樣的人,真的習得了卡瑪女巫哪怕一點本事嗎?還是學徒只是個幌子,名正言順留在女巫身旁的理由?只有老天知道他待在女巫的身旁都在做什麼。

彼得:「那龍是卡瑪女巫的?」

「是,」加百列眼神意味深長,「就是眾所皆知,二十七年前毀了奪冠會的那隻龍。星落城的大人們應該不陌生?畢竟那龍曾在此處停歇,據說貴地還以此替山命名?龍焰山?」

「是。」彼得答,又問:「那龍聽命於你?」

加百列:「牠是卡瑪女巫的寵物,聽命於卡瑪女巫,我只是為了趕路,暫且借用。」見彼得對龍頗感興趣,出聲提醒:「卡瑪女巫的龍性情暴躁,攻擊性強,最好別輕易接近。」

強納森聽了,心想:這樣你還能將牠當作坐騎?看來加百列也具有高強法力‧‧‧

「那位一身銀白的弓箭手呢?」席妮放下一直沒放下的酒杯,與加百列不同,她挺貪杯,「她是誰?」

加百列:「娜塔莉,她是長駐於黑之森的精靈,我相信各位都曾聽說過她。」

此言一出,眾人俱驚。傳說黑之森被精靈的亡魂縈繞,原來傳說是真的?且不是精靈的亡魂,竟是真的精靈?

「相傳凡踏入黑之森者必死。」喬瑟夫的指腹輕輕摩娑著杯緣,「既然那精靈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代表,現在踏入黑之森不會有事?」

「我不這麼認為。」加百列這時已將酒杯換成茶杯,他盯著杯中蒸騰的熱氣,緩聲說:「卡瑪女巫讓娜塔莉出來,自會對黑之森下另外的詛咒。這裡離黑之森不遠,公爵,為了你的人民著想,勸你仍別讓你的人民往黑之森去。」

李奧:「說到卡瑪女巫‧‧‧」

「各位,」加百列打斷,「我不是來這裡玩你問我答的遊戲,更不是來分享卡瑪女巫的情報。我只能說,為了各位的人身安全著想,別與卡瑪女巫扯上關係。與其討論她,不如討論找聖泉的事吧?」

「你說的對。」強納森贊同,「依你之見,你覺得呢?」

「據說卡瑪女巫將聖泉藏在舊時奪冠會遺址,」加百列回憶法蘭克的話,「卡瑪女巫在會場興建大門,拿到鑰匙就能將門打開,進入會場,取得聖泉。鑰匙一共有三把,分別交由三位巫師鎮守,他們都是卡瑪女巫的昔日同窗,」加百列眼神危險,「也就是最強的巫師。」啜了口熱茶,危險的眼神瞬間瞇成貓眼─星落城的酒味道一言難盡,不得不說茶也是,加百列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茶,他甚至覺得這比自己煮的還好喝,不自覺瞇起眼睛,海洋瞬間成了細流,舌尖細細回味茶的餘韻。

眾人見加百列說到緊要關頭卻忽然住口,都以為他是覺得情況棘手,正在琢磨措辭,見海洋之眼瞇成條線,都以為他在思量對策,皆不敢出聲打斷,只能齊望向他,等他接著說下去。

眾目睽睽之下,加百列也不好意思自顧自沉浸於品茗,雖然他很想再嘗一口,但天曉得他又要花多久時間回過味來,忍痛放下茶杯,若無其事的輕咳一聲,接著說:「這些巫師都被卡瑪女巫下了詛咒鎮守鑰匙,若要取得鑰匙,得先將他們身上的詛咒破解。這三位巫師分別鎮守大陸東、南、北方,依我之見,我們能兵分三路,分頭找鑰匙,之後回到奪冠會遺址將鑰匙集合,找到聖泉後再平分。各位意下如何?」

「不是卡瑪女巫派你來找聖泉給她續命的?」喬瑟夫邊斟酒邊問:「沒將捷徑告訴你?她捨得這樣折騰你?」

「我找聖泉與她有關,卻非為了給她續命。」加百列的指尖依戀著杯緣,「她什麼都沒跟我說,我知道的,與在座的各位相差不遠。」

「兵分三路,」喬瑟夫思索,望向強納森,「布魯家還會再派人手支援嗎?」

他這麼問,眾人都知道他是想問黎明騎士團,強納森索性直說:「黎明騎士團此刻有別的任務在身,找聖泉這件事,布魯家代表落在本人身上。」

不能看見黎明騎士團,喬瑟夫失望之情溢於言表,艾瑞克見了,笑說:「公爵也不用覺得可惜,想見黎明騎士團,隨時都能上布魯家作客,再說了,也不是沒見過,稍早各位都曾親眼見過克萊德‧巴羅,他不正是黎明騎士團的人嗎?」

克萊德弒君劫主的傳聞早讓他聲名狼籍,這樣的人,不見也罷。且克萊德是么子,居黎明騎士團最末位,名聲遠不如他的兄姐,喬瑟夫甚至想不起來他的外號。

喬瑟夫沒接這話,喝了口酒,岔開話題,「既然對手是巫師,那麼,兵分三路應該是普通人類與特殊能力者參半,不然怎麼有勝算?我的軍隊可都是一般人類。」

「這可不一定,公爵。」李奧開口了,「迦爾來之前,兩軍進行一對一決鬥時,不是出現了一個戰無不勝的勇士嗎?那孩子我看就不是一般人類。」這話才讓喬瑟夫想起歐文,看一眼彼得:好啊,你的兒子具備這樣的能力,卻從未聽你提起‧‧‧

喬瑟夫:「就算是這樣,我軍也才他一個,我希望三方戰力平均一點。」

「這個自然。」加百列率先贊同,「加盟聯軍不就是為此嗎?大家互助合作,減少路上阻礙。」

他以為眾人是因為共識才齊聚一堂,殊不知,這個「共識」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

眾人均想:要不是忌憚你的名聲與法力,誰要加盟聯軍?

「戰力參半,才能確保哪一方不會中途毀壞聯盟,獨佔鑰匙,獨佔聖泉。」彼得出聲附和,「為了避免一方獨大,不能與原屬的人馬同行。比如,黃金勇者不能跟著中陸王。」

「鏘」一聲,迦爾的酒杯在手中碎裂,杯裡的酒從掌間流出。

喬瑟夫笑:「看來黃金勇者不想離開主人呢!」

「哪有的事!」李奧皮笑肉不笑,「我看是知道終於能脫離我的掌控,欣喜若狂才不小心發力過度。」

迦爾心思紊亂,他們說的話一點也沒聽進去。一想到不能跟著李奧,也就是要與艾琳娜分開,不禁心慌意亂:不能與艾琳娜同行?李奧只在乎聖泉,他不會好好保護艾琳娜的,她怎麼辦?

心煩意亂之下,迦爾就這樣將手裡的杯子捏碎。

忽然,迦爾手裡的碎片重新聚集起來,流出的酒也都重回杯子裡,還原回本來完整的一杯酒。

眾人皆知,這是洛基的能力。他今天在眾人眼前中了精靈一箭,卻仍能自行修復傷口。眾人皆見識到他今天攻擊加百列的模樣,沒人敢小覷他。

「這位勇士,」喬瑟夫問洛基:「還沒請教你的大名。」

洛基:「洛基。」

喬瑟夫看一眼坐在洛基身旁的席妮,「你是海盜?」

洛基點頭。

喬瑟夫心想:稍早他們在城外才說海盜一族死於卡瑪女巫的海妖‧‧‧看來,想找聖泉的海盜只剩他們兩個倖存者‧‧‧他們兩個敢孤身跳入這戰局,背後沒有人支撐‧‧‧畢竟是孩子,血氣方剛,也可能是因為他具有這神奇力量,才得以有恃無恐。我見這海盜女孩的刀法也不錯‧‧‧

喬瑟夫繼續問:「你能修復任何東西?洛基?」

洛基點頭。

喬瑟夫:「不包括死人吧?」

洛基不解。

喬瑟夫:「我的意思是,你不能讓人起死回生吧?」

洛基搖頭。

「當然不行,」席妮皺眉,「洛基雖然神奇,終究不是神,豈能起死回生?」

「我想也是,」喬瑟夫點頭,「我就只是隨便問問。」

席妮啜著酒,小聲嘀咕:「還真是隨便啊。」

「好了,別扯遠了。」彼得試圖拉回話題,「剛才說到,要將各方人力打散‧‧‧既然要平均戰力,我想,要將在場擁有神奇力量者分開。分別是卡瑪女巫的加百列、黃金勇者迦爾、海盜一族的不死戰士洛基。這三人得各自待在不同隊伍。」

眾人皆無異議,的確,這三位是在場擁有最強力量者。

李奧:「我想,這三位雖然強,但應只擅長單打獨鬥,不擅率軍。各隊伍最好需要一位帶兵者,動員兵力,指揮隊伍,各位覺得呢?」

眾人皆同意,李奧接著說:「那麼就讓我、強納森、喬瑟夫公爵來勝任吧!我看喬瑟夫公爵對洛基很感興趣,不如,你就和洛基一個隊伍吧!而剛才說了,我得和迦爾分開,迦爾便和強納森,我則和加百列吧!」

李奧這番言論講得再自然不過,看似是不經意的提議,但迦爾清楚這是他精打細算的結果。李奧見加百列似乎擁有高強法力,又是卡瑪女巫的人,看起來勝算最大,跟著他最安全,才想辦法說服大家讓自己與加百列同隊。但這也表示艾琳娜能在加百列的羽翼下,想到此,迦爾稍感放心。

眾人同意,李奧:「分散人力,也就指各位要與自己的愛將分開了,就像我與迦爾一樣。」指尖有一下沒一下輕點著桌面,「我看不如這樣,強納森的家臣艾瑞克,與喬瑟夫公爵的部下彼得侯爵彼此交換,讓艾瑞克跟著公爵,侯爵來輔佐強納森,怎麼樣?」

艾瑞克最爽快,率先答應。

彼得問李奧:「那誰跟著你們隊伍呢?」

李奧:「實不相瞞,今日對戰時,我見侯爵的兩個兒子都在軍隊裡?貴公子看起來皆神勇,希望他們能率領國軍,助我一臂之力。」

彼得:「你希望我兩個兒子跟著你?」

李奧:「我的愛將也在你隊裡啊,侯爵。」

彼得轉頭看著喬瑟夫,等他示下。

「我想,用部份國軍換黃金勇者是很划算的交易,」喬瑟夫酒杯輕碰彼得的酒杯,「你說是嗎?彼得?」

彼得:「我知道了。」反正尚恩想走隨時能走,而一般人無法傷害歐文‧‧‧

「好,」李奧笑:「現在剩海盜之子席妮與加百列的同夥了。加百列的同夥不能跟他,席妮,看來妳只好加入我方了。」

席妮笑笑:「我無所謂。」既然不能跟洛基同行,分到哪一隊都無所謂。

看一眼洛基,只見他也正凝視著自己,擔憂關切快要溢出眼眶。席妮伸手輕握住他的手,另一隻手指著自己頸上墨綠色的項鍊,示意他,她有項鍊,有什麼事他能找到她。他對她點點頭,報以一笑,卻在心中埋怨陸上人無聊的分隊遊戲。

「爽快,」李奧舉杯致意,「歡迎加入,」轉頭看向辛西亞與艾瑞托,「兩位呢?決定如何?」

強納森忽問辛西亞:「妳是刺客一族的吧?」

辛西亞一頓,仍是點頭。

「果然,」強納森饒富興致,「妳能加入我方嗎?我有些事想詢問。」

辛西亞不知所措,不知道眼前這人有什麼問題問自己?難道是有關刺客一族的事?

「布魯大人要問什麼現在就能問了,」加百列出聲提醒,「辛西亞已脫離刺客一族。」

加百列聽強納森這樣問,怕刺客一族曾與布魯家結怨,為了避免強納森欲藉機靠近辛西亞向她復仇,才當著眾人的面宣布辛西亞已脫離族人,為的就是將話說清楚,與刺客一族有任何恩怨也別找上辛西亞。

刺客一族並未與布魯家結怨,反而具有合作關係。愛德華‧二世曾僱用刺客一族暗殺丹尼爾,中途卻被克萊德與洛基席妮打岔。強納森是想與身為刺客一族的辛西亞確認,是否曾與愛德華‧二世有過這筆交易。一聽辛西亞已脫離刺客一族,見加百列的態度,猜到她已跟著加百列多時,或許與此事無關,就算有關,現在也不必為了這件事得罪加百列,只說:「這樣啊‧‧‧那就沒什麼事了。」說完喝了一口酒。

「你們想好要去哪了嗎?」加百列問辛西亞和艾瑞托,面對昔日同伴,他的語調與神色柔和許多。

「我去哪都無所謂,」艾瑞托聳肩,在這些人眼前,自己實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還是辛西亞先選吧。」

辛西亞看著對面陣容,「我去迦爾那吧。」

「迦爾?」加百列將茶杯輕拿輕放,就是捨不得撒手,「妳確定?迦爾與強納森‧布魯同隊,妳不用在意他剛才說的話‧‧‧」

「與強納森‧布魯無關,」辛西亞搖頭,「而是因為迦爾。這些人我只見過迦爾,我想,跟熟悉的面孔共事起來較容易。」

迦爾聽了,不禁失笑:什麼「熟悉的面孔」啊?我連妳的真面目都沒見過‧‧‧

「我知道了。」加百列微笑,「那麼艾瑞托,你就跟著喬瑟夫公爵。」兩人的歸屬決定好,加百列終於能放心品茗,才發現茶早已涼透。

席妮熟悉沿海,能領軍東岸。強納森則是知道愛德華‧二世近來悄聲將手伸向北境,自告奮勇北上,而西南山谷一帶自然是交給當地一霸的山城虎喬瑟夫。

經過一番協商,三方人馬定下:

卡瑪女巫的加百列‧葛蘭、海盜之子席妮、睡獅中陸王李奧‧里昂另率國軍隸屬東邊隊,向東邊沿海一帶前進。

黃金勇者迦爾、前刺客一族辛西亞、布魯家三王子強納森‧布魯、國軍統帥彼得‧拉維尼侯爵隸屬北邊隊去往北境。

不死戰士洛基與艾瑞托和布魯家家臣「布魯長槍」艾瑞克‧加里坡底、星落城城主喬瑟夫‧曼德斯公爵隸屬西邊隊,向西南山谷出發。

***

隊伍定下後,喬瑟夫請了樂師、舞者來為眾人表演,作為餞行。大家喝酒、聊天,由於都與原來人馬拆夥,各自叮囑各自夥伴應注意的事、交流作戰習慣,席間一片人聲鼎沸。

「裡面好熱鬧‧‧‧在辦什麼慶典嗎?」艾葛莎一隻眼睛湊在門縫看。未能參與議事,但她卻被宴席的喧鬧聲吸引,「這種場合一定有很多好吃的‧‧‧」說完換另一隻眼睛瞄門縫,卻什麼也看不見。

「妳在幹嘛?」

艾葛莎抬頭,只見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孔正對著自己。男子臉色異常慘白,一身軍裝,是國軍的人。

男子質問:「為什麼在這裡偷窺?」

艾葛莎現在已隸屬國軍,她這麼做可是大大違規了,便隨口答道:「‧‧‧我迷路了‧‧‧」

男子盯著她,正要出聲。

「尚恩!」

歐文氣喘吁吁的趕來,身後跟著安德莉亞。

尚恩:「你去哪了?」

「我迷路了‧‧‧」歐文喘著氣,「離家太久,廳房的位置都不記得了!還害安德莉亞陪我多轉了大半圈‧‧‧」

尚恩挑眉,「這麼點路也找不到?」

歐文:「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就是你!你需要找路嗎?」

安德莉亞:「艾葛莎?妳怎麼在這裡?」

「偷窺。」不等艾葛莎回答,伯爵先答了。

安德莉亞頓時猜到怎麼一回事,若無其事的說:「想必伯爵先見過我妹妹艾葛莎‧拉瓦了,」對艾葛莎說:「我向妳介紹,這位是尚恩‧拉維尼伯爵,這位是他弟弟歐文‧拉維尼。」

尚恩認得艾葛莎,艾葛莎卻不認得尚恩。畢竟尚恩上次從國軍手中救下艾葛莎與亞力士時,為了不讓國軍發現身份,用大衣將全身裹的嚴實,是以安德莉亞與艾葛莎皆以為這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歐文率先伸出手,「妳好啊,艾葛莎。」

艾葛莎已從安德莉亞那裡知道國軍與秘密組織的事,與歐文握手,「你好,歐文。」

歐文:「妳也是被父親請來的嗎?」

艾葛莎:「父親?」

歐文點頭,「我父親,彼得‧拉維尼。」

艾葛莎正要回答,卻聽尚恩說:「她是被派對與食物請來的。」

顯然在門外偷窺的行徑惹怒了伯爵。

尚恩兩次都搶在艾葛莎之前回答,又都是挑釁十足的答案,艾葛莎難免不滿,瞪了尚恩一眼,才回答歐文:「不是。你父親幹嘛要請我來?」

安德莉亞適時插話:「彼得侯爵要與我們談論國軍和找聖泉的事。」

「直接進去問吧,」尚恩看著艾葛莎的眼神意味深長,「總比在門口偷聽清楚。」推門入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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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5 15: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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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交際舞

樂師在一旁奏樂,舞者在廳內中央的舞池跳舞。忽然,節奏慢了下來,從本來歡樂輕快的旋律變成優雅緩慢的調子,舞者們也都改跳較靜態的交際舞。交際舞各區通用,每當各地交流的宴會上,總會以交際舞替宴會開舞。

艾琳娜看著舞池上的舞者翩翩起舞,想起與李奧初識時,他倆跳的第一支舞。晚宴前夕李奧在後山救了她,次日宴席就邀請她一起替宴會開舞。那時的她對李奧一無所知,卻已深深被這神秘又充滿魅力的異鄉人吸引。艾琳娜閉上眼,就能回到那與李奧相識的日子,以及使她更靠近他的那支舞。

「公主,」一朵花輕蹭艾琳娜的臉頰,「我有榮幸與妳一起替今晚的宴會開舞嗎?」

艾琳娜笑著睜開眼,這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台詞,正是他第一次邀請她時說的話,當時他也像現在這樣,為她獻上一朵花。

艾琳娜笑:「他們都跳多久了?還開什麼舞?李奧?」

李奧伸出手,「我有這個榮幸嗎?」

艾琳娜笑著將手交給他。兩人移動至舞池中央,隨著音樂起舞。眾舞者發現跳舞的人是公爵的盟友,紛紛退出舞池,舞池剩他們倆,兩人似乎渾然不覺,眼中只有彼此。

燭光映照下,艾琳娜看起來比平常更柔和,她神聖純潔的不可方物。艾琳娜的確是個好妻子,溫柔體貼,任何人看到她都會想將滿腹心事向她傾訴;想好好保護她,捨不得讓她受到一丁點傷害。她是個美好的公主,實在無一可挑剔。但不知怎的,她始終不能給李奧妻子的感覺。在李奧眼中,艾琳娜永遠就像那天他在後山救的小女孩,他不能將她當作妻子看待。她無法給他想要的,要不是現實所需,他絕對不會娶她為妻。這也是為什麼,他這麼喜歡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緣故,他欲從外面那些女人身上,找尋妻子的感覺。但那些女人雖然擁有艾琳娜沒有的,但同樣的,艾琳娜也擁有她們沒有的,她們不像艾琳娜聖潔,不像她頭戴金冠的降生於世上,她們及不上艾琳娜,她們只能讓他貪圖片刻歡愉,而艾琳娜才是那個有資格站在自己身旁的人。她們是他的黑夜,而艾琳娜是他的白晝。更重要的,她是迦爾一心想要的。哼,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什麼都看不上眼,卻只有她,是他想要卻永遠得不到,而李奧竟然能擁有!光是這份優越感就足以構成他擁有她的原因。

李奧的目光有意無意掃過四周,他知道此刻迦爾一定在哪處看著他們。果然,迦爾隱身在人群一角,但迦爾的目光不像李奧預期的充滿忌妒與憤怒,而是看起來既哀傷又悔恨。

這陌生的神情讓李奧一頓,錯了節拍。

迦爾看著與李奧共舞的艾琳娜,想起小時候‧‧‧

「一、二、三、四,好!停,換邊!二、二、三、四,這裡轉一圈‧‧‧」舞師拉著十歲的艾琳娜教她跳舞,當時十六歲的迦爾在一旁打趣的看。

「三、四‧‧‧這裡錯了!」舞師糾正。艾琳娜四肢頗不協調,跳舞跳到最後總是同手同腳。

才跳沒多久,艾琳娜的臉已脹得通紅,氣喘吁吁。

「今天就到這裡吧,」舞師見艾琳娜已暈頭轉向,「明天繼續。加油啊,艾琳娜。妳身為公主,這交際舞一定得學會,將來一定用的到。」說完拍拍艾琳娜的肩,轉身離開。

迦爾遞水給艾琳娜,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休息。休息了一陣,艾琳娜才嘆:「唉,這舞好難!我永遠學不會!」

迦爾安慰,「不會的。」

「你也看到了,我四肢不協調,怎麼練都練不起來‧‧‧」艾琳娜尋思,「不如去和父親說,等我長大一點再學吧!或許到那時候,我的四肢就會變得比現在靈活了!」艾琳娜衷心期盼著。

迦爾笑:「我不這麼認為‧‧‧」妳從小就是這樣笨手笨腳,也沒見妳隨著年紀增長有所改善‧‧‧

「真羨慕迦爾,」艾琳娜手支著下巴,「為什麼你不用學?」

迦爾笑:「我又不是公主,且我已經學會了。」

「什麼時候?」艾琳娜驚奇,「你去哪裡學的?」

迦爾:「剛剛,就在這裡。我還能去哪裡學這玩意兒啊?我看妳跳那麼多次,就學會了。」

艾琳娜:「我不信,你只用看就會了?跳給我看。」

迦爾起身,在艾琳娜面前起舞。他的身型瘦長,腳步輕盈,跳得比舞師還優雅,就像一隻銀白色的鳥在飛翔。

艾琳娜看了,急得哭出來,「你光用看就學會了‧‧‧我跳那麼多次還學不會!我完蛋了!永遠學不會了!」

迦爾忙停下身,替她拭淚,安慰:「放心,我教妳,保證教到妳會為止。」

迦爾牽起艾琳娜的手,一步一步來。但才剛踏出第一步,艾琳娜就踏錯了。第一步就錯,使她更緊張,接著第二步、第三步接連踏錯,不僅步伐錯,連拍子都跟著錯了,她越急著跳好,跳錯越多。

迦爾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將她攔腰提起,讓她踩在自己的腳尖上,「妳跟著我跳。」就這樣,一步一步的練下去。艾琳娜就這樣在迦爾的腳尖上,學會了她的第一支舞。

「終於學會了!謝謝你,迦爾。」艾琳娜笑嘻嘻地說。

這時近黃昏時分,室內不像白天那樣光線充足,四周漸漸暗了下來,隱約的落日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艾琳娜白皙的面容被幾絲餘暉照的忽明忽暗,正一臉得意的盯著迦爾。迦爾只覺得她好可愛,想給她明暗參半的臉頰一吻,想將她輕輕擁入懷中,卻是不敢。當時,他還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艾琳娜有這種情感。

六年後,艾琳娜十六歲,迦爾二十二歲。正是這一年,他們遇上了李奧。

「練舞?為什麼忽然‧‧‧」迦爾被艾琳娜拉至他們小時候練舞的房間。

「你知道我們有客人吧?從外地來的,」艾琳娜邊說邊暖身,「各地交流的宴會上會以交際舞替宴會開舞‧‧‧我好久沒跳了,生疏不少,才想請你陪我練一會兒‧‧‧」

迦爾才剛奉艾琳娜父親的命令從外地回來,乍見艾琳娜很高興,見她這麼興高采烈,忍不住想開她玩笑,「太陽都快下山了,這裡太暗,我怕妳步伐踏錯會摔跤。」

艾琳娜拿起一旁早準備好的蠟燭,「所以才需要這個啊!」手忙腳亂的點了起來。

迦爾偷笑,仍不忘叮囑:「多點幾枝啊!別因為太暗,踩到我的腳。」

「是,一切遵從黃金勇者吩咐。」艾琳娜點著蠟燭,「你怕腳被踩到?小時候,不都讓我踩著你的腳尖嗎?」

兒時許多往事艾琳娜都不記得了,沒想到竟然還記得這件事,迦爾驚喜,「妳還記得啊?」

艾琳娜此時已點好蠟燭,伸出手來,「怎不記得?」

「妳現在長大了,」迦爾牽起她的手,「不能像以前一樣了。妳現在踩著我太重,我的腳會動不了。」

「我變重了,你不也一樣嗎?」艾琳娜笑出聲,「不信試試看!」說著輕輕踩在迦爾腳尖上,兩人就這麼跳起舞來,就像小時候那樣。

「瞧,」艾琳娜神色得意,「這不就和小時候一樣嗎?」

迦爾笑著沒說話。

艾琳娜笑:「有些事是從小不變的‧‧‧」她說這話的臉上,還帶有兒時的神韻。

跳了一會兒,蠟燭一根根熄滅,只剩一兩枝仍在燃燒,室內頓時一片昏暗。蠟燭的微光映在艾琳娜臉上一明一晃,迦爾頓時想擁她入懷,想趁著最後一點燭光消逝之際,在她臉上輕輕落下一吻。他知道,這次他鼓足勇氣了,不會再像六年前那樣。正輕輕搭上她的肩,卻忽然瞥見,艾琳娜後頸上貼著一塊紗布。

紗布沒有大到讓人一眼發現,卻也沒有小到讓迦爾忽視,那一抹白很顯眼,將最後一點溫情旖旎抹淨。

迦爾:「這裡怎麼了?受傷了?」

艾琳娜一摸紗布,才像想起來似的,「是啊,」從迦爾的腳尖上下去。

艾琳娜準備收拾東西走了,迦爾目光仍追著她後頸紗布,「怎麼傷到的?在哪裡受傷的?什麼時候?」

「摔了,後山,昨天,」艾琳娜依序回答,聲音卻越來越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昨天,也是差不多現在這種日落時分‧‧‧」

迦爾的思緒沒跟艾琳娜一起飄到昨日晚霞,倒是飄到了後山,「後山?妳跑去後山幹嘛?」

「你今天回來,我想替你摘些你愛吃的雪夜‧‧‧」艾琳娜收拾著蠟燭說:「你也知道,我笨手笨腳的,摔了是常事,」隨即狡黠一笑,「不過雪夜我有成功採回來,山坡上的全採回家了,都給你備著接風洗塵呢!今晚吃大餐!」

迦爾彷彿沒聽見,「妳一個人去?」

艾琳娜一愣,仍是點頭。

迦爾皺眉,「那裡很危險,以後別再一個人去了。我不要吃什麼雪夜,我只要妳平安。這傷還會痛嗎?只傷到這裡嗎?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說著又要察看她後頸上的傷。

「只是一點擦傷,」艾琳娜不願他多看多操心,笑著躲開,「沒事的。幸虧鄰國的王子相救‧‧‧」

迦爾:「鄰國的王子?」

艾琳娜:「是啊,就是我剛才說的客人,今日會與我們共赴晚宴。」

迦爾隱隱覺得不安,澀聲說:「聽起來‧‧‧他人挺好的‧‧‧」

「可不是嘛,」艾琳娜贊同,「是個有禮的騎士!晚上父親會正式將他介紹給我們認識‧‧‧」看了眼窗外天色,「時候不早了,我得快去準備,你也是啊!」輕拍迦爾的肩,匆匆離去。

迦爾沒跟著去準備,他沒什麼好準備的,就算有,他現在也邁不開腳,他一個人站在原地直至室內全黑了,侍衛藉著黃金神槍的餘光在黑暗中發現了他,他才拖著步子去赴宴。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出了問題,是腳步太沉,還是心太重,重的他快揣不住,又壓的他喘不過氣,只覺得胸口好悶,有股不安迫不及待要從心河冒出,他得用盡全力將其鎮壓─還不能用黃金神槍。

他在害怕,但他有什麼好怕的?這次的任務他辦的漂亮,艾琳娜也完好無事的在眼前,他對這莫名的恐懼一無所知,不知從何起,如何除。

當時的迦爾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不斷湧現不安的感覺,正源自於接下來自己要面對的一切。他一無所知,正如同他不知道,艾琳娜將迎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卻是他悲慘的開始。


「中陸王與夫人真相配啊!」喬瑟夫對著一旁眾人說。

迦爾心想:哪裡相配了?年紀差那麼多‧‧‧

忽然一陣強風席捲而來,將室內的燭火吹滅,四周頓時一片漆黑。

「哪來這麼大的風?」喬瑟夫皺眉,「侍衛!檢查窗戶!來人!點上燭火!」

眾人雖看不清,但迦爾身為精靈,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楚,但此刻,他寧願自己和別人一樣,在一片漆黑中目不見物。

只見李奧輕輕一吻艾琳娜,順勢將她攬進懷中。這一切的動作他做得多麼自然,卻是迦爾永遠都不敢做的。迦爾回想兩年前李奧與艾琳娜第一次跳舞,時光彷彿重疊了,自己當時也是這麼在席間看著,就像現在這樣。

我本該有很多吻妳的機會,但都錯失了‧‧‧直到現在妳在他人的懷裡‧‧‧若我能再次與妳共舞,我會趕在光熄之前吻妳‧‧‧

此時四周的燭火已被重新點燃,廳內恢復一片光亮。迦爾對這外在光線渾然不覺,只覺得內心仍是一片漆黑,卻在熠熠燭光下,見到艾琳娜依偎在李奧懷裡,露出的半張側臉上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幸福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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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6 16:4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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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託付

卡瑪女巫?正在陽台禱告的加百列感應到卡瑪女巫的氣息,猛然回頭,見廳內一片漆黑,只聽見喬瑟夫的聲音:「哪來這麼大的風?侍衛!檢查窗戶!來人!點上燭火!」

加百列心想:剛才那陣風是卡瑪女巫‧‧‧我能感覺到她就在附近‧‧‧但她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這裡?

加百列擔心,起身正要進屋,月光下見身後站著一人。

「洛基?」

洛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加百列的身後。

洛基:「你在這幹嘛?」

加百列:「禱告。」

洛基:「你是虔誠的信徒?」

加百列笑:「我不這麼認為。」

洛基聽了,似乎覺得很奇怪,「那你還禱告?」

「陷入絕境的人總會想求助於信念吧‧‧‧」加百列急著找尋卡瑪女巫的線索,趕著離開,「沒什麼事的話,恕我先失陪。」正要入屋,洛基一把搭住他的肩。

洛基:「能跟你談談嗎?」

加百列一愣,他以為洛基只是剛好也至窗台才找他搭話,這麼看來,洛基是知道自己在這裡才來的。

加百列看一眼廳內,只見漸漸出現光亮,看來已點上燭火,人聲陣陣,表示廳內一切暫且沒事,稍感放心,才說:「什麼事?」

洛基:「你有法力嗎?」

加百列一愣,「沒有。」

洛基點頭。

加百列微感驚訝,任何人聽見女巫的學徒沒有法力都不會相信,且自己當時又是乘龍出現,說沒有法力實在讓人難以置信,眼前人聽了卻一點疑問都沒有,更好奇他到底要和自己說什麼。從剛才的晚宴他就知道洛基是個寡言的傢伙,這也是第一次洛基主動找自己說話。

「雖然你沒有法力,但聽說你很強。」洛基的聲音低沉動聽,「找聖泉的途中,請你替我多看顧席妮。」

加百列:「席妮?你找我就是為了交代這個?」他本來還以為洛基是要問有關卡瑪女巫海妖的事。

「她很好強,又喜歡往險處去,讓人放心不下‧‧‧」洛基神色擔憂,「她與你待在同一個隊伍,我希望你能盡可能的看著她。」

「我是去尋寶,可不是去玩,」加百列抱臂,「要是真的這麼擔心,你們不如別去了。」

洛基:「我攔不住她,她是一定要去的。」

加百列哭笑不得,只覺得洛基誠實的過份。

洛基:「你有至愛之人嗎?用盡一切非保護不可,即使要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要是席妮有什麼不測,我也活不下去了。」

加百列聽到這句話,腦中閃過金髮女子在草原上奔跑的背影。女子的金色長捲髮在陽光下閃耀,像金黃湧泉。要是能夠,加百列願意犧牲一切,只為了能再次與她回到草原上、陽光下,空氣中泥土和青草的氣味混在一起,就這樣看著她奔跑。

洛基的碧瞳在黑暗中透著光,正真摯懇切的凝視著加百列,這目光炙熱到讓人難以拒絕。

「我明白了。」不知道是被洛基的目光說服,還是加百列本來就覺得亦無不可,「但我只能盡量,畢竟我的目標是聖泉,無暇一直分神顧及他人。」

洛基聽了很高興,「這樣就夠了,多謝。」聽說他本事很大,席妮有他關照,我就放心了‧‧‧

「作為交換,」善於交易的加百列可不會便宜他人,「我希望你也能多幫著艾瑞托,你的回復能力在路上一定派的上用場。」

洛基:「艾瑞托?」

加百列:「他是我朋友,和你編在同一個隊伍。」

洛基仍一臉困惑。

「艾瑞托啊,」加百列想盡力描述,想了想,卻只說出:「‧‧‧就那個金髮小個子。」

洛基此時才恍然大悟,他似乎終於想起來了,忙點頭答應加百列。

加百列微笑,「先走了。」拍拍洛基的臂膀。他還是很擔心剛才那一閃即逝的卡瑪女巫氣息,決定去調查。

加百列四下查看,一切毫無異狀,卡瑪女巫的氣息也就只有剛才那麼一瞬,此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

加百列心想:難道剛才是錯覺?不可能,雖然只有一點,但我很確定那就是她的氣息。她會去哪了呢?離開了嗎?

瞥見門柱上浮現一個人影。

***

「事情就是這樣,因此之後你們要率領國軍,跟加百列一起去找聖泉。」彼得對兩個兒子與拉瓦姐妹說,轉頭對歐文說:「喬瑟夫公爵和我不在國軍,一切聽從尚恩指揮,好好聽你哥哥的話。」

歐文點頭,「我知道。」

彼得對安德莉亞說:「妳很懂作戰,還得靠妳多多輔佐尚恩。」

安德莉亞應聲答應。

彼得看向艾葛莎,他第一次見她是從山坡上看她在草場上跑馬,此刻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細看艾葛莎,「妳就是艾葛莎?」

艾葛莎點頭。

彼得端詳艾葛莎的臉一陣子才說:「我和妳父親馬修是老朋友,妳雙胞胎弟妹剛出生那時,我曾去過一趟保護區,當時沒遇見妳。」

尚恩一驚,「當時父親那位朋友是拉瓦先生?是‧‧‧他們的父親?」

彼得:「是啊,我沒跟你說過嗎?」

尚恩:「沒有。」

彼得:「那你現在知道了,既然她們是我故人之子,尚恩你可要與她們好好相處。」

「為什麼彼德侯爵要這麼做呢?」艾葛莎忽問。

彼得:「什麼意思?」

艾葛莎:「彼德侯爵是從保護區逃出去的伊利亞人吧?一直為巴爾人政府效力,甚至位至國軍統帥,地位僅次於喬瑟夫公爵,看來必定替巴爾人立了不少功勞。既然這樣,為什麼現在卻說要替伊利亞人建國?彼德侯爵與巴爾人處的不錯吧?就算最後,喬瑟夫公爵能擁有聖泉,一直跟在身旁的彼德侯爵一定也同樣能享有好日子,又何必冒這麼大的風險將聖泉搶過來?巴爾人、伊利亞人之於彼德侯爵又有何不同?」

艾葛莎直視彼得,對於安德莉亞頻頻拉自己的衣角示意自己住嘴不予理會。

彼得:「雖然表面上我看起來與巴爾人處的很好,但我內心深處明白自己是伊利亞人。我雖然替他們政府做事,卻沒有一天忘記族人。」

「我能相信你嗎?彼德侯爵?」艾葛莎目光銳利,「以前你能拋棄族人替巴爾人政府工作,未來得到聖泉難道不會雙手奉上巴爾人政府嗎?」

「妳要是真這麼擔心,能在一旁監視。」彼得不慍不怒,「畢竟妳我都在這找聖泉的盟軍裡,不是嗎?」

「彼得!」喬瑟夫喊。

「喬瑟夫公爵在叫我了‧‧‧」彼得眼神戲謔,「或許,他是想與我討論得到聖泉後,我的好日子要怎麼過,恕我失陪。」對兩個兒子說:「替我好好招待拉瓦,她們是父親摯友的女兒。」說完向喬瑟夫走去。

等彼得走遠後,安德莉亞才說:「妳為什麼要這麼說?艾葛莎?他是父親的朋友。」

「所以呢?妳因為這樣相信他?」艾葛莎不以為意,「多年前他就能為了城裡榮華富貴的生活,拋棄族人,離開保護區。我承認,許多族人因為受不了保護區苛刻的生活條件逃來這裡,但至少他們是一般平民,不會從軍,更不會做到國軍統帥,公爵的愛將,還封了個侯爵的頭銜。誰能保證得到聖泉後,他不會再次選擇巴爾人政府,拋棄伊利亞人?」

「我能保證。」尚恩開口,「我父親這麼做都是為了密謀起義,剛才他也說了,他沒有一刻忘記族人,忘記自己的身份。」尚恩冷聲說:「希望妳能看在我們父親是朋友的份上,選擇相信他。」

艾葛莎聽到「密謀起義」,想起已故的父親,不禁長嘆一口氣。

「是啊,我也能向妳保證,艾葛莎。」歐文插口,「當年我就是誤以為父親與尚恩背叛族人,傷心絕望之下才會離家這麼久‧‧‧但現在我搞清楚了,我不再迷惘,我要與父親和尚恩一起找到聖泉,替族人建國,建立一個屬於伊利亞人的家園。」

艾葛莎見歐文說的慷慨激昂,讓聽者都能感受到他的熱情與溫度,不像一旁的尚恩,無論是言語還是表情始終給人冰冷的感覺,輕笑:「你比你哥哥熱忱呢!」

「也比他熱情!」歐文爽朗一笑,「我們去那邊拿點吃的吧!他們剛才商議把東西都吃完了,現在桌上只剩酒,但我見後方桌子上還備著不少甜點,」拉著艾葛莎正要離開,尚恩伸手將歐文擋下,對艾葛莎說:「希望妳以後對我父親說話客氣些。就算妳不喜歡國軍將領,他好歹也是妳父親的朋友。」說完逕自離開。

「尚恩很崇拜父親,惹到父親比惹到他還嚴重。」歐文笑著打圓場,「別看他這樣,他脾氣很好的。」

艾葛莎不相信歐文所言,看著尚恩的背影,心想:哪裡來的怪傢伙‧‧‧

***

加百列對著門柱上的人影嘆:「現在盛行身後埋伏嗎?」說完回頭。

「能跟你談談嗎?」

加百列:「我能說不嗎?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

門柱上的人影正是迦爾。他站在加百列身後,月光將他的影子映在門柱上。

迦爾:「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有了洛基的先例,加百列問:「是要我分神多留意中陸王?他和我編在同隊。」

迦爾一愣,「‧‧‧這也是,但更重要的,我希望你能多照著我的主人艾琳娜。」

加百列回想一下,才想起艾琳娜是誰,「我想你多心了,中陸王就在中陸王夫人身旁,她不會有事的。」她丈夫就在身旁,需要我這個外人多管閒事?

迦爾心想:那是你對李奧的為人有所不知,萬一遇上什麼事,那傢伙肯定只會顧著自己‧‧‧

但這些不好與加百列說,迦爾只能說:「‧‧‧就只是叮囑一下,畢竟一路上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李奧或許會自顧不暇‧‧‧你是巫師吧?我的主人與你待在同一個隊伍,我希望你能盡可能的看著她。」

加百列以為時光重疊了:‧‧‧總覺得這場景跟剛才很像‧‧‧他們把我當什麼了?這是什麼託付之行嗎?

「我的目標是聖泉,」加百列只覺得頭痛,「無暇一直分神顧及他人‧‧‧」或許這句話應該貼在腦門上。

迦爾:「你有至愛之人嗎?用盡一切非保護不可,即使要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要是艾琳娜有什麼不測,我也活不下去了。」

迦爾一向冰冷的目光此時卻像欲噴出火來,炙熱懇切的模樣,與剛才的洛基一模一樣。

加百列見他這副模樣,想起剛才的洛基,只覺得他們與自己一樣,都是肯為了珍愛之人豁出性命的血性漢子,心頭一熱,「我明白了。但我只能盡量,」畢竟剛才已答應另一個人同樣的要求了,加百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四處保護他人,「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多照著辛西亞。依你的能力,保護她只是小事一樁吧?」

迦爾:「辛西亞?」

加百列:「她是我朋友,和你編在同一個隊伍。那孩子身世坎坷,我希望你能多幫著她。」

迦爾仍一臉困惑。

「辛西亞啊,」這次只剩下唯一的描述,「就那個蒙面一身黑的女孩。」

迦爾此時才領悟:原來她叫辛西亞啊。

忙點頭答應,「那當然。」真不愧是善於交易的加百列,絕不會平白讓人有機會欠他人情‧‧‧

加百列微笑,「說完了我就先走了。」拍拍迦爾的臂膀,忽然想到,「你剛才來時遇上洛基了嗎?」

迦爾搖頭,「沒有。」

加百列想起兩人都很寡言,笑:「我想也是。不過剛才,你聽起來簡直就像他。」


「‧‧‧剛才的話,妳聽見了嗎?」

「嗯。」

艾瑞托與辛西亞伏在屋頂上。

數分鐘前,當眾人各自與親屬交代隊伍事宜,艾瑞托想上前與年紀相仿又同隊伍的洛基打招呼,卻見洛基獨自離席往廳外走,他似乎再找什麼人,艾瑞托想或許能幫上忙便跟了上去,哪知洛基要找的人竟然是加百列,當時加百列正在陽台禱告。好奇心使然,艾瑞托留下來聽洛基與加百列對話。說到最後,聽見加百列囑咐洛基照顧自己,不禁心下感動。加百列雖然平時嘴上不說,卻把自己當作摯友放在心上。他們說完話後,艾瑞托決定去和加百列道謝,卻發現他一副慌張的樣子,像是急於去確認什麼,可能是因為這樣,他才沒發現自己躲在一旁。直至加百列說:「現在都盛行身後埋伏嗎?」艾瑞托本以為自己被加百列發現了,正要出聲,想不到迦爾卻先開口,艾瑞托此時才發現迦爾也找上了加百列。欲向兩人走去,嘴巴卻被人一把摀住,忽覺身子一輕,已被人一把提起,兩人就這樣躍上屋頂。艾瑞托擔心遇到敵人,那人卻在耳邊說:「是我。」艾瑞托回頭,「辛西亞?」抓住他的人正是辛西亞。

艾瑞托:「怎麼回事?辛西亞?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不習慣人多的場合,」辛西亞的雙眸在黑夜中閃亮,令天上繁星失色,「晚宴結束後我就一直待在屋頂上看星星。剛才聽見聲音,一看之下是加百列,但我見他神情嚴肅,又很慌張,好像正在四處找尋什麼‧‧‧我擔心有敵人,就從這裡往四下俯瞰,沒看到敵人,卻發現黃金勇者默默跟在他身後,我想,他們倆該不會約好要在這裡一決勝負吧?決定躲在這裡偷看,以便緊急時刻出手幫助加百列。之後卻看見你也跟來了,你不會武,隨便靠近很危險,上來這裡看比較安全。」

「好端端的,」艾瑞托對辛西亞這一番言論哭笑不得,「為什麼加百列要與迦爾決鬥?」妳沒發現這推論很荒謬嗎?

「不知道‧‧‧」辛西亞一派認真,「或許是為了爭奪天下第一的名號。在找聖泉當前,竟然自己人先打起來了‧‧‧一定得在來得及之前,阻止他們兩個。」

「我想妳多心了,辛西亞。」艾瑞托苦笑,「既已結盟,他們兩個又怎麼會打起來?就算打起來,一定也只是切磋而已,不會來真的‧‧‧至少加百列不會‧‧‧他們相約在此可能是有要事相談。」

「團隊中起內鬨是常有的事,怎能小覷。」辛西亞仍不相信,「且剛才加百列說黃金勇者埋伏他,加百列不知道他在這裡,他們沒有約好。」

艾瑞托聽她說「團隊中起內鬨是常有的事」,想起卑劣的刺客一族,知道辛西亞應是長期與族人相處慣了,才會這樣不輕易相信他人,只好說:「那我們在這裡聽聽他們說什麼,要是真打起來,也來得及阻止。」

於是兩人便伏在屋頂上看著加百列與迦爾。後來發現,迦爾只不過是來請加百列保護艾琳娜,不禁都鬆了一口氣,聽到最後,作為交換條件,加百列要迦爾保護辛西亞,兩人心下感動。尤其是辛西亞,更是覺得心頭一暖。刺客一族向來自私冷漠,從來沒有人像加百列這樣,把她放在心上,叮囑他人照顧她。


「‧‧‧剛才的話,妳聽見了嗎?」艾瑞托問。

「嗯。」辛西亞點頭。

兩人從屋頂下來。

「加百列就是這樣,」艾瑞托嘆,「嘴上不說,但其實心裡很關心我們。」看一眼辛西亞,「天下第一的黃金勇者會幫妳,一路上妳可以放心了。」

辛西亞不答。

「希望能成功找到聖泉,」艾瑞托仰望星空,「雖然我們人數眾多,但至少所有人都能分到一點吧?希望能分到比加百列頸上那小瓶子還多的份量,這樣他就不用將找到的聖泉全數交給卡瑪女巫,能給自己留一點。」

辛西亞:「他不會要的,一開始他就說了,他只要拿小瓶子量的聖泉,絕不多拿。我想,」辛西亞回想,「加百列之所以要找聖泉,和紡織女神當時口中的「她」有關。」

艾瑞托:「她?」

辛西亞點頭,「紡織女神曾對加百列說:「放心,她還有救,你不用這麼害怕。」、「你是為了她才來找聖泉的吧?放心吧,你擔心的人暫時沒事。」」

「她是誰?」艾瑞托尋思,「該不會是卡瑪女巫吧?」

「我不這麼認為,」辛西亞搖頭,「他每次提起卡瑪女巫都不像是擔心的樣子‧‧‧比起卡瑪女巫,我覺得他每日禱告的對象還比較有可能‧‧‧」

「禱告的對象?什麼對象?」艾瑞托一愣,「他不是在為自己禱告?」

辛西亞:「‧‧‧依你對加百列的了解,你覺得他有可能是在為自己禱告嗎?」

加百列是個虔誠的信徒,每日破曉與夜晚,都能看見他虔誠禱告的身影,這像是他每日起床與睡前的儀式。

的確,這不像是加百列會做的事,但偏偏又是加百列的日常慣例。加百列無所畏懼,沒有什麼事需要乞求神的眷顧,他是那麼隨心所欲,泛著金光的汪洋大海,無遠弗屆,只要他想,他的浪花能打在任何他想抵達的岸。勤勤懇懇,日復一日做著相同的事,這不像他,但他禱告的樣子專注誠懇,絕非虛應故事,這不像是他們熟知的加百列。

除非,他每日每夜禱告的對象不是自己。

「這麼說來,」艾瑞托回想,「剛才加百列也是聽了洛基與迦爾說「有用盡一切非保護不可的至愛之人」才同意他們說的‧‧‧」

「想必是他極重要之人。」辛西亞嘆:「能讓加百列每日每夜為那人禱告,我想那人是非常幸福的。」

「是啊,」艾瑞托贊同,「不過加百列這麼不輟的禱告‧‧‧看來那人遇上的問題不小‧‧‧希望不要太難解決‧‧‧」

辛西亞:「剛才加百列神情緊張的四下張望,我們跟去看看吧!看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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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17 16:2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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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泰勒

「既然現在大家都是盟友,先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吧!」強納森向喬瑟夫敬酒,「讓我們盡釋前嫌,現在只專注於找聖泉。」

說的倒容易‧‧‧又不是你的城被攻陷,喬瑟夫心想,啜了一口酒。他仍對布魯家騎士艾瑞克剛才以頭盔使詐一事耿耿於懷,只覺得布魯家的人都狡詐詭辯。

「但有件事我仍想不透,」強納森打了個嗝,「為什麼我家的家臣會從你的軍隊裡走出來?」

站在強納森身旁的艾瑞克凝神傾聽。

喬瑟夫心想:這還不容易?不是你們安插的奸細嗎?不然你們如何能挖通地道攻城?事到如今,還在跟我抓傻?搖頭:「天曉得!」

強納森:「我知道這問題公爵已聽過,容我再提一次。我姪子,也就是布魯家的小王子丹尼爾‧布魯,真的不在貴城嗎?他與那個逃走的家臣形影不離,既然她從這裡出來,想必丹尼爾也在這裡。我認為他待在軍隊裡的機率很高,他的家臣不會離他太遠,既然他的家臣混在軍隊裡,丹尼爾多半也是。或許軍營人多,公爵記不清,但請公爵仔細回想,是否曾見過陌生的藍髮小個子混在軍營裡?」

喬瑟夫見強納森不像在騙人,不禁起疑:搞什麼?難道布魯家的王子真的在這裡?

喬瑟夫仔細回想,但軍隊的事他大多都是交給彼得處理,轉頭對彼得喊:「彼得!」

彼得此時正在與艾葛莎和安德莉亞談話,他的兩個兒子站在身側。聽見喬瑟夫叫喚,彼得忙抽身前來。

「彼得,」喬瑟夫將彼得拉至一旁問,「你曾在軍中見過生面孔嗎?」

彼得:「生面孔?」

「強納森執意布魯家的小王子在這裡。」喬瑟夫低聲說:「雖然這個要求很困難,但你仔細回想看看,可曾在軍營裡見過什麼生面孔或是可疑人物?」

「我不認為有這可能。」彼得對著強納森說:「國軍裡軍紀嚴明,哪是這麼容易能混進來?國軍一切都是由我與我長子尚恩直接管理,不會讓外地人這麼隨便混入。」殊不知丹尼爾就是尚恩親自帶入軍營的。

強納森:「我明白,這情況或許能用在他人身上,但對丹尼爾無效。」晃了晃酒杯,「他自小古靈精怪,心思縝密,若他真要藏,我想不會有人發現。總之,我就只是提個聲,要是兩位日後還有想起任何線索,請務必通知我。」

彼得:「那當然。」

強納森與艾瑞克往另一端去拿酒。

「這強納森真是難纏!」喬瑟夫望著強納森走遠的背影,「就說了人不在這裡,還這麼固執。」嗤笑,「找孩子找到人家土地上來了?」

彼得聳肩,「他可能很疼愛他的姪子吧。」

「哼,「廢物王子」、「短腿丹尼」,就是他們要找的小王子吧?」喬瑟夫不屑,「據說他被愛德華王寵成個紈褲子弟,沒想到,不僅愛德華王這麼寵他,連強納森‧布魯也這麼擔心他,這好命的混蛋‧‧‧」喝了口酒,「我看,布魯家真的只到這一代了。」

繼承父親的爵位、城池,生來就是統治者,說到好命的混蛋,沒人能勝過你吧?彼得心想,但這話也只能想在心裡,不能說,彼得不吭聲只喝酒。

「那種人怎麼受得了軍中生活?」喬瑟夫繼續說:「又怎麼會藏匿在軍隊裡?真是異想天開!難道愛德華王過世後,布魯家就沒有人腦袋正常了嗎?」

彼得:「愛德華王過世前來得及宣佈王位繼承人嗎?」

喬瑟夫:「當然是由愛德華王的長子─愛德華‧二世‧布魯繼承,三子強納森才有空閒出來一邊尋寶一邊和姪子玩捉迷藏。」

彼得:「他們在找的丹尼爾是愛德華‧二世‧布魯的兒子?」

喬瑟夫:「不是。愛德華‧二世‧布魯據說至今還未娶妻。相傳他是打算繼承王位後,才欲著手進行自己的終身大事,但他沒想到他父親會霸佔王位這麼久吧?才會直至現在都未娶,不過現在看來,最近可能會有好消息了。愛德華王有三個兒子,二王子英年早逝,他們口中的丹尼爾想必就是二王子的兒子。據說愛德華王很疼愛他的小孫子,是因為這小孫子長得最像他,甚至比他任何一個兒子都像。」

彼得:「我沒見過愛德華王,以前雖然曾護送大人去布魯家,也沒進去‧‧‧就算見過,沒見過王子,也不知道他們長得像不像。你見過愛德華王吧?怎麼樣?強納森和他像嗎?你覺得強納森的姪子會比他更像愛德華王嗎?」

「有什麼像不像的?」喬瑟夫笑,「布魯家的人不都長那樣!藍眼睛藍頭髮‧‧‧」

「藍頭髮倒稀奇,」彼得看著遠方強納森的藍髮,「我們土地上沒有這種髮色‧‧‧」

彼得盯著強納森,這是他第一次這樣觀察強納森,只覺得這異鄉人越看越奇怪,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不認為在此之前,自己曾與布魯家的人見過。彼得緊盯著強納森,亟欲想起來到底曾在哪裡見過他,這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又是從何而來,他簡直要想破頭,這感覺就像是你正盯著一個陌生人,你知道自己曾在哪裡見過他,卻一時想不起來曾在哪裡見過。不同的是,彼得知道自己不可能見過他,但他確實曾在哪裡看過像極他的影子。

喬瑟夫見彼得忽然這麼死盯著強納森,以為他還停在上一句話裡,附和:「是啊!軍隊裡也沒有人有這種髮色‧‧‧」

這句話雖然只是輕描淡寫,但對彼得來說卻如晴天霹靂,轟的他耳朵嗡嗡作響。

彼得盯著強納森,喬瑟夫的話響在耳邊,「軍隊裡沒有人有這種髮色」,腦中浮現當時那個替尚恩將血止住的醫護兵。那時自己握著他的手感謝他救了尚恩,那醫護兵雖然低著頭,仍是擋不住他藏在軍帽下深藍色的捲髮與精緻的五官。

「來人!」彼得喊,「傳醫護兵!」

***

稍早之前

當丹尼爾正要與席妮洛基逃出星落城,加百列卻忽然乘龍現身。席妮洛基看見加百列,打算找他算卡瑪女巫海妖的帳,遂將丹尼爾往一旁的房間藏起來,藏的正是彼得的書房。穿著醫護兵的衣服太顯眼,丹尼爾已將軍服換下,一個人躲在書房裡等外面平靜下來。

丹尼爾在書房裡東張西望,雖然這書房比自己家的小很多,但來到書房就會讓自己想起祖父愛德華王。小時候祖父總會將自己放在膝上,祖孫倆一同坐在書桌前,祖父會唸故事給他聽。丹尼爾輕撫桌面,幾滴水珠落在指尖上,這才發現那是自己的眼淚,他已淚流滿面。丹尼爾慌張的將淚水抹去,抬頭望向牆壁,看見牆上掛著幾幅畫,似乎都是前人統治者的畫像,其中有一幅較小的畫,畫中是一家人,一對父母與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約莫十一、二歲,二兒子八、九歲,小女兒七、八歲,手裡還抱著一個洋娃娃。父親是軍人,丹尼爾只覺得畫中父親很眼熟,仔細一看,發現他是當今國軍統帥,彼得‧拉維尼。畫中的他還年輕,但已是國軍統帥,身上穿的軍服樣式與現在一樣。畫中的一家人看起來和樂融融,丹尼爾不禁羨慕,要是布魯家不要為了爭奪王位搞得這般烏煙瘴氣,而是能與畫中的家庭這樣和諧就好了。

丹尼爾看著牆上的畫,心想:要是父親還活著,我們會像這一家人這樣幸福嗎?因為祖父看了父親的畫會難過,所以家裡沒有父親的畫像。父親是什麼樣子呢?我長得是像他還是像母親?父親喜歡什麼呢?是像祖父一樣喜歡看書,還是像我一樣喜歡閃亮的東西?

想著想著,丹尼爾將視線停在一旁的大書櫃。看著豐富的藏書,想像父親與祖父一樣喜歡看書,站在書櫃前翻書的模樣。

忽然看見書櫃上,有個微弱的光點正在一閃一閃。這麼微小的亮光尋常人不易發現,但丹尼爾向來喜歡閃亮的東西,對此比常人敏銳。

丹尼爾走近書櫃,欲看清楚那發光的事物。只見是個虎形狀的雕像放在書櫃上,這虎的嘴裡含著一顆玉珠,那玉珠時不時會發出微小的光,剛才看見的,便是這玉珠在一閃一閃。丹尼爾伸手碰這玉珠,想看看這玉珠能不能從虎的嘴巴取出來,哪知一碰,這玉珠卻是顆按鈕,就這樣被丹尼爾按了下去,才剛按下去,整個書櫃向內轉動,轉進牆的另一面。

原來這竟是通往另一個密室的機關?丹尼爾大驚。

「你是誰?」一個聲音問。

丹尼爾抬頭,只見牆內的世界是個溫馨舒適的房間,一個小女孩正坐在地毯上編織,她的身旁擺著一個洋娃娃和一包糖。她看見丹尼爾進來嚇了一跳,警戒的盯著丹尼爾。

丹尼爾仔細一看,小女孩正是尚恩的妹妹泰勒,尚恩首次領著自己來星落城曾見過。

「別怕,我是不小心誤闖的,」丹尼爾急忙解釋,「妳放心,我不是壞人‧‧‧我們曾見過面啊,我跟著妳哥哥尚恩來星落城那時候。」

丹尼爾這時才發現,剛才牆上畫裡的小女孩就是泰勒,泰勒身旁的洋娃娃也與剛才畫裡的一模一樣。

「剛才那牆上畫裡的‧‧‧是妳?」丹尼爾脫口問出。

「當然是我,那是我們全家的畫像。」泰勒回答。她並不記得丹尼爾,畢竟當時丹尼爾的臉幾乎全藏在軍帽底下,縱使他此刻一頭藍髮暴露在泰勒眼前,她也不會知道什麼叫「布魯」。尚恩身旁總跟著人,何況當時除了丹尼爾,還有其他人在,泰勒根本不認得他。

「也是,畫上有彼得侯爵,」丹尼爾喃喃自語,「那是一家人的畫,妳是他的女兒,畫中人當然是妳。」他雖然釐清,卻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被忽略了,一時想不起來。

「你怎麼會進來?你是軍隊裡的人嗎?」泰勒覺得丹尼爾有些傻氣,稍微卸下戒心,且他看起來年紀比尚恩歐文都還小,更不害怕了。

「‧‧‧是啊,彼德侯爵差我來書房拿點東西‧‧‧」丹尼爾見泰勒不那麼怕自己,索性接著她的話說,不小心一個踏步,踩到地上的玩具,絆了一下,頭直接撞上一旁書櫃,痛得全身一跳。

泰勒見狀,哈哈大笑,丹尼爾見她笑得這麼開心,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要拿什麼?」泰勒笑問:「怎麼拿到這裡來了?」

「我要拿的東西在書櫃上,」丹尼爾揉了揉額角,好險沒腫起來,「卻不小心按到進來的開關進來了。妳能教我怎麼出去嗎?」

「你要走了嗎?」泰勒有些失望。

丹尼爾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不禁說:「嗯‧‧‧我想再待一下也沒關係的。」說著在地毯上坐下。

泰勒看起來很高興,將身旁那包糖拿給丹尼爾,「請你吃!」

「這什麼?」丹尼爾拿了一顆往嘴裡塞,靈機一動,「太妃糖?」

「你知道?」泰勒驚奇,「我最喜歡吃,好吃嗎?」

丹尼爾點頭,「好吃。我記得尚恩曾說過,他都喚妳太妃糖吧?」

泰勒點頭,「尚恩會做太妃糖給我吃。」

丹尼爾讚:「尚恩好厲害!」

「是啊,不過,尚恩現在越來越忙了,沒時間替我做糖,也沒什麼時間陪我。現在這糖都是凱叔做給我吃的‧‧‧」泰勒說這話時露出寂寞的表情。

「尚恩只是比較忙而已,他對妳的愛沒有變‧‧‧」丹尼爾安慰,「既然尚恩沒空陪妳,我來陪妳玩吧!」

「可以嗎?」泰勒眼睛一亮,「你不用去替父親送東西嗎?」

「‧‧‧那個東西彼德侯爵說不急,之後再給他也行‧‧‧」丹尼爾不自在的搓搓鼻子,「妳剛才在織什麼?」

泰勒拿起一旁的洋娃娃,「我在給莉莉做衣服。」

丹尼爾:「真厲害!她叫莉莉啊?」

泰勒:「是啊!莉莉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有最好的朋友嗎?」

丹尼爾:「有啊!牠叫丹尼!」

泰勒:「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丹尼爾:「丹尼爾‧布魯。」

泰勒:「泰勒‧拉維尼。」

丹尼爾一直覺得有件事很奇怪,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索性不去想了。

就這樣,丹尼爾陪著泰勒玩了一下午,完全忘記自己需要躲起來以及與席妮洛基會合。不知不覺,已近傍晚時分。


「泰!妳餓了嗎?晚上父親得赴晚宴,我先帶妳去吃飯‧‧‧」歐文邊說邊進來,一看見丹尼爾在此,驚叫:「丹尼爾‧布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急忙將泰勒一把抱起,遠離丹尼爾,「你叔叔一直說我們將你藏在城裡,要進來搜,還以為他想這什麼荒謬的藉口攻城‧‧‧想不到你真的在這裡!你怎麼藏在這裡的?」

丹尼爾連忙站起身,「是你哥哥同意讓我躲在這裡的!」

「我哥哥?尚恩?」歐文狐疑,「尚恩知道你在這裡?」

「我叔叔要殺我,我現在不能被他找到‧‧‧」丹尼爾忙說:「你還記得你曾用真理杯換我們救了尚恩一命嗎?尚恩念著這事,才願意幫我,求你別說出去,不然不僅我,尚恩也會被牽連!」

歐文:「天啊!尚恩這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這麼胡來?竟將敵軍藏在軍營裡‧‧‧」

丹尼爾:「你剛才說我叔叔執意進城來搜,現在怎麼樣了?兩軍仍在交戰嗎?」

「‧‧‧因為一些事,現在停戰了。」歐文煩躁的搔頭,「你叔叔他們現在要進城來,晚上與我父親和喬瑟夫公爵共赴晚宴‧‧‧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待在這裡,要是被發現你真的在城裡,就好像我方在說謊,總之,你快點離開!」歐文話才剛說完,尚恩忽然現身。

尚恩:「丹尼爾‧布魯?你怎麼會在這裡?」

雖然已知道尚恩具有瞬間移動的能力,但丹尼爾仍是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歐文與泰勒則是早就習慣尚恩這般神出鬼沒。

歐文:「他說是你同意讓他躲在這裡的。」

尚恩盯著丹尼爾:「我是同意讓他躲在軍隊裡,可不是同意讓他躲在這裡。他怎麼進來的?你帶他進來的?」

歐文:「哪可能!我才剛發現他在這裡‧‧‧不過你也真大膽,竟然敢將敵軍藏在我軍陣營裡,且他不是一般人,是布魯家的小王子,前陣子不是全城通緝要找他嗎?要是被父親和喬瑟夫公爵知道了該怎麼辦?」

尚恩:「他曾救過我一命,我只能靠此法回報他。」轉頭對丹尼爾說:「布魯家與我方已結盟,要一起去找聖泉。你家的軍隊已進城,若你要逃得趁現在‧‧‧你的家臣已走,你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嗎?」

「邦妮走了?」丹尼爾一愣,忙說:「我得去找我朋友,你知道他們嗎?席妮與洛基,小個子紅髮女孩與兩米高男孩,他們年紀與我差不多,也在城裡‧‧‧」

尚恩:「那兩個海盜?」

丹尼爾喜:「是啊!你帶我去找他們就行了!」

尚恩:「他們要與我父親和喬瑟夫公爵共赴晚宴,商討找聖泉一事。」他見丹尼爾已換下醫護兵的衣服,「你先打扮成一般侍衛的樣子,跟在我身旁,等他們晚宴結束,我再將你送到那兩個海盜身旁。」

丹尼爾點頭。

「我去替你弄件軍服‧‧‧」語聲未落,尚恩已消失。

歐文:「我先帶泰勒出去了。」

「再見,丹尼爾。」泰勒拿了一顆太妃糖給丹尼爾。

丹尼爾笑著接過,「再見,泰勒。」

歐文抱著泰勒正要往書櫃轉出去,他面向外面,泰勒則是面朝內盯著丹尼爾,她朝丹尼爾揮了揮手,丹尼爾也與她揮手道別,忽然,泰勒手中的洋娃娃莉莉也從歐文另一側肩頭竄出,和丹尼爾揮手,丹尼爾一愣,隨即想到這應是泰勒用手動的,目送歐文泰勒轉出書櫃,卻在書櫃轉到一半時,看見洋娃娃莉莉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

是我的錯覺嗎?但我當時真的看見洋娃娃對我眨眼睛,還是眨眼睛的是泰勒?不!我確定當時眨眼睛的是洋娃娃‧‧‧回想一下,當時歐文抱著泰勒背對我,泰勒面朝我這邊,她在歐文的右肩,左肩是洋娃娃莉莉‧‧‧

自從看見洋娃娃眨眼,丹尼爾一直心神不寧。此時他已扮成侍衛跟在尚恩身旁,看來尚恩是打算讓他暫時假扮成喬伊,兩人往晚宴前進。

「晚宴已結束,我父親要我來見些人,我想你能趁這個機會與你的海盜朋友們見面‧‧‧」尚恩見丹尼爾一副若有所思,「怎麼了嗎?」

丹尼爾:「不‧‧‧沒什麼‧‧‧對了,尚恩,莉莉是洋娃娃吧?」

尚恩一愣,「什麼?」

丹尼爾:「她是洋娃娃,不是真人吧?不會動,不會‧‧‧眨眼睛吧?」

尚恩茫然:「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可能是我看錯了吧,丹尼爾心想,揉了揉眼睛。

尚恩:「你睏了嗎?泰勒想睡覺的時候也會這樣。」

丹尼爾笑:「你們感情很好呢!我看歐文也很疼她。」

尚恩:「那當然,畢竟我們是三兄妹‧‧‧我看見你朋友了!」只見席妮與洛基正在門廊上,洛基當時剛與在陽台禱告的加百列說完話,「我將你交給他們了,保重。」尚恩說完先行離開。

三兄妹‧‧‧三兄妹?對啊!他們是三兄妹!丹尼爾此時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彼得書房牆上看見的畫像。

那幅畫是好幾年前的吧?彼德侯爵在畫裡看起來仍很年輕,畫裡的三兄妹也就是尚恩、歐文、泰勒,所有人都變老了,為什麼只有泰勒仍保持原樣?那畫中人真的是她嗎?她自己也親口承認畫裡的是她,尚恩也說了他們是三兄妹,還是同父同母所生的三兄妹,但尚恩的母親‧‧‧我記得他曾說過於十三年前過世‧‧‧好奇怪‧‧‧這真的是太奇怪了‧‧‧

丹尼爾只覺得越想越詭譎,洋娃娃莉莉朝他眨眼的畫面又在腦海中閃過。

所以那不是錯覺,而是真的?丹尼爾正這麼想著,忽然感到一陣暈眩,嘔吐感湧上,腿一軟,跌在地上,這一下引來席妮與洛基的注意。

「沒事吧?‧‧‧丹尼爾?」席妮上前發現倒在地上的侍衛是丹尼爾,不禁一愣。

洛基替丹尼爾將身體回復,丹尼爾才漸漸覺得好轉。

席妮:「怎麼回事?怎麼忽然暈倒了?該不是餓昏了吧?走!裡面有很多好吃的,我帶你去吃!」

洛基提醒:「他叔叔也在裡面。」

席妮:「沒關係!裡面現在大家都四處走動,而且光是他這一身打扮我在裡面就看到好幾個,不會有問題的。」一手牽著洛基,一手拉著丹尼爾,「裡面除了酒,還有好多甜點呢!」推門進屋。

丹尼爾仍心繫泰勒,覺得她有許多秘密,無論是她那個會眨眼的洋娃娃,還是為什麼她永遠長不大。他一無所知,正如同他不知道,剛才身體突如其來不適,也與此脫離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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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20 16:56: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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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比莉

「我有預感,丹尼爾一定在這裡。不是因為邦妮‧派克在此,而是我的預感告訴我。」強納森說。

剛才他與喬瑟夫和彼得討論,兩人都說未見過丹尼爾。強納森便與艾瑞克至一旁拿酒。

艾瑞克:「要是找到他,你會殺他嗎?」

強納森驚,四下張望,確保沒人聽見,才小聲說:「這裡耳目眾多,你怎麼能在這裡說出來?」

「這裡的確很多人,但誰在乎了?」艾瑞克喝了一口酒,「誰又關心現在是哪個布魯坐在布魯家的王位上?這裡的人們之所以齊聚一堂,全是為了聖泉。」

強納森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艾瑞克:「你真的下的了手嗎?強納森?無論他是你姪子還是你兒子,終究是你的血親‧‧‧」

「我知道。他還是我從小看大的‧‧‧」強納森望向前方,「但要是不趁早將他解決,等以後丹尼爾再長大一點,我就老了,到那時我和茱兒的孩子還小,我們就真的拿丹尼爾沒辦法了。」

艾瑞克:「在我看來,丹尼爾對王位沒興趣。你要是真的不放心,把他逐出布魯家的領土便是,何必趕盡殺絕?他再怎麼說也是布魯家的血脈‧‧‧」

「正因為他是布魯家的血脈才要趕盡殺絕‧‧‧」強納森把手往後放在桌上,卻瞬間收回,只見身後的桌子不知何時放了一個破碎酒瓶的殘骸,強納森手這麼一放剛好被酒瓶的玻璃割傷,手掌頓時鮮血直流,他急忙將手收回,「這摔破的酒瓶本來就擺在這裡嗎?真危險‧‧‧」此時正巧聽見彼得大喊:「傳醫護兵!」

艾瑞克心下狐疑:他從那個地方看見了?真是好眼力,得快點才行‧‧‧

殊不知當時彼得會喊醫護兵是因為憶起曾見過偽裝成醫護兵的丹尼爾,並不是看見強納森的手受傷。而強納森的手之所以會一放就放在破碎的酒瓶上也不是巧合,而是艾瑞克搞的鬼。艾瑞克見強納森無論如何都要將丹尼爾殺了,打算現在就用真理杯,他與強納森在一旁喝酒,發現強納森喝酒說話時,會一直將手習慣性往身後的桌子上放,艾瑞克趁強納森不注意時,將一旁的酒瓶悄悄弄碎,把碎片放在算準的位置,強納森手一放下,就會剛好被碎片扎傷。

「沒事吧?彼得叫醫護兵來了‧‧‧」艾瑞克邊說,另一隻手將剛從懷中摸出的真理杯悄悄伸至桌緣邊盛強納森滴在桌上的血。

強納森:「沒事,才這一點皮肉傷!彼得叫醫護兵叫得那麼大聲,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說完隨手從桌上拿了塊布將手上的血抹掉。此時艾瑞克的真理杯已成功採到強納森的血,打算藉故離開去試驗真理杯,正待開口,忽然一陣強風襲來,將室內的燭火都熄滅,頓時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

「這跟剛才的情況一模一樣!」

眾人議論紛紛,此時所有欲找聖泉者包括丹尼爾剛好都在場。

加百列一凜:這氣息‧‧‧不會錯的‧‧‧

忽然從黑暗中出現一團大火,眾人都驚的倒退。只見從火光中走出一名少女,這少女眾人見了又是一驚,她長得和加百列像極了。有著與加百列一樣閃耀的金髮,像金色波浪披在腦後,就連那雙海洋之眼,也與加百列一模一樣。她與加百列好像,有著相似的神韻,同樣給人清爽的氣質。

少女從火中走出來,撲了加百列滿懷,「我好想你!你有想我嗎?」

眾人見了,都認定少女是加百列的妹妹,想必乍見親人的加百列會很高興。沒想到,加百列臉上不僅毫無半分欣喜,還亟欲擺脫少女,但少女摟著他的脖子不放,加百列無奈地嘆:「比莉‧‧‧」

「我要你別去找聖泉那鬼玩意兒,陪在我身邊你就是不肯。」比莉埋怨,「聖泉有什麼好?你想要什麼願望,我都能替你實現。」

眾人聽了,均想:說這樣的大話?難道這女孩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加百列:「妳明知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她現在如何?還好嗎?」

「就知道你一定急著問她‧‧‧」話還沒說完,比莉一彈手指,從指尖冒出一團火焰,那團火裡好像有影像,加百列目不轉睛的盯著火焰,他看得很認真,不禁讓一旁的眾人都好奇:那團火焰裡到底有什麼?

只見本來神情肅穆的加百列看完火裡的影像,臉上漸漸露出欣慰的神色,他的目光漸趨柔和。加百列盯著火焰,彷彿身陷其中,而比莉則是視線一刻不離加百列,她看著他,彷彿她看得不是一個人,而是件稀世珍寶,且是件得來不易,又隨時害怕失去的寶貝,這讓她患得患失,左右她憂喜,她的寶物,她的一切。


「看夠了吧,」比莉將火焰收起,「可以放心了?」

加百列:「我們剛商討完聖泉的事,會盡快啟程。妳再等一陣子,這陣子,請妳不要傷害她。」

比莉:「「我們」是指誰?」

加百列:「這間屋子裡的人。」

比莉環顧四周,「人類嗎‧‧‧」話還沒說完,她人已消失,再次出現時手裡多了件東西,坐在一旁的酒櫃上,騰空的雙腳晃啊晃。

艾瑞克驚,低頭一看,只見手裡空無一物,剛才拿在手上的真理杯不知什麼時候被比莉拿去。

「人類有什麼好?只會偷東西‧‧‧」比莉說完將杯子裡的血滴在自己舌頭上。當時艾瑞克正要使用真理杯,他已將水壺裡丹尼爾的血滴進去,也就是此時滴在比莉舌尖上的是混了丹尼爾與強納森的血液。

眾人看不清,以為杯子是空的,只有知情的艾瑞克看了覺得作嘔。

艾瑞克:「喂!妳怎麼擅自拿走別人的東西?」

比莉:「這是卡瑪女巫的真理杯吧?你看起來不像卡瑪女巫。」說完將舌頭伸進真理杯裡舔。

「這是我找到的,」艾瑞克只覺得噁心,「裡面有我要用的東西,誰叫妳擅自‧‧‧」

「轟」一聲,比莉拿著真理杯的手著火,連帶將真理杯燒毀。

艾瑞克見了大驚,「妳怎麼擅自破壞別人的東西?」

比莉眼神掃來,「即使這是我的東西?」

眾人聽了,均大驚:眼前這年輕女孩竟然就是名滿天下的卡瑪女巫?!不可能啊!從卡瑪女巫的傳說推算起,她不可能這麼年輕!而且還長得這麼像加百列!難道卡瑪女巫和加百列是親戚?!

比莉:「有什麼事就親自去確認,別光想著靠這杯子。」說完消失不見,下一秒又突然出現站在餐桌上。

艾瑞克心想:就是無法確認才要靠真理杯啊‧‧‧

比莉似能聽見艾瑞克的心聲,「是這麼難的事嗎?我倒要看看是什麼‧‧‧」忽然又落至艾瑞克身前,她的動作好快,艾瑞克還來不及反應,已被她死盯著,只覺得她的眼神逼人,讓人窒息,使人想逃,卻又動不了。

比莉:「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挺有趣的,丹尼爾呢?他在這裡嗎?」說完在眾人面前飛來竄去的問:「你是丹尼爾嗎?」

艾瑞克大驚:她一看就知道我想用真理杯做什麼?還知道丹尼爾?這人果然是卡瑪女巫?

比莉衝至偽裝成侍衛的丹尼爾面前,丹尼爾怕被發現,忙低下頭,比莉蹲在地上盯著他看,站在丹尼爾身旁的洛基將披在身上的外袍往丹尼爾身上一罩,他身型高大,這麼一罩,將丹尼爾整個人藏在他的衣袍下。

「別鬧了!比莉,」加百列出聲:「妳為什麼會忽然來這裡?」

比莉:「我就想來看看你,」環顧周圍,「和你的新朋友。」說完她的目光停在迦爾身上,「黃金勇者。」比莉緩緩走向迦爾。迦爾往前一步,將艾琳娜擋在自己身後。

比莉:「你之所以天下第一,區區只是因為神兵器,你知道吧?」

迦爾:「我知道。」

「純種的精靈‧‧‧」比莉盯著迦爾,「你的心與你的血繼一樣純粹‧‧‧」忽然攀住迦爾脖頸,在他耳邊低語:「勸你別去找聖泉,這遊戲,你玩不起‧‧‧」說完在他脖子上一吻,隨即又消失不見。迦爾白皙的脖子上頓時出現一片殷紅,眾人遠看以為是血跡,以為比莉在他脖子上咬一口,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唇印。比莉的嘴唇明明沒那麼紅,且只是輕輕一吻,卻能在迦爾脖子上烙下深深的唇印。迦爾伸手大力摩擦脖子,想將唇印抹去,卻一點效用也沒有,唇印仍是完好鮮明的刻在那。

黃金勇者是精靈?眾人一愣。傳說精靈已經滅亡,只剩精靈的亡魂還縈繞著黑之森‧‧‧難道黃金勇者竟然也是精靈?


「妳是卡瑪女巫?是妳下咒,讓海妖一直跟著我們,直至海盜全死光為止嗎?」席妮惡狠狠的盯著比莉問。

「妳是紅髮艾德的女兒?」比莉走向席妮。

席妮:「沒錯。」

「真像‧‧‧」比莉盯著席妮的眼神專注,席妮一愣,除了同樣的紅髮紅眼,她長得並不像父親,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長相是隨了母親,但不知怎地,又隱隱覺得,比莉此刻說的並非指她的父母,而是另有其人。

比莉盯著自己的眼神,不像初次見面,更像是盯著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妳剛才說,」比莉好不容易才收回目光,「海妖會一直跟著,直至所有海盜死光?妳怎麼沒死?紅髮艾德的女兒不是海盜嗎?」

「拜妳的海妖所賜,我差點死了,」席妮冷笑,「遇上海妖那時,我是海盜中唯一的倖存者。我不管卡瑪女巫有多麼神通廣大,但我們海盜一族一直待在海上,鮮少踏上陸地,與妳無怨無仇,妳為什麼要下咒,讓海妖來對付我們?」

「相信我!女孩!」比莉笑,「要是真的由我親自下咒,絕對不會有生還者,我有各種方法讓妳死!」

洛基聽了,怕比莉對席妮不利,忙擋在席妮身前。

比莉見了,笑問:「高大的男孩,你是誰?你很愛替朋友出頭是不是?一下是你的侍衛朋友,一下是紅髮艾德的女兒,怎麼?我有這麼可怕嗎?」說完靠近洛基,忽然,比莉變成了席妮的模樣,形體、長相、聲音,無一不像。

眾人見了俱驚,原來比莉能變化形體,剛才那年輕少女不是她的真面目?她真的是卡瑪女巫?

比莉變成席妮的樣子,笑:「雖然不用變成這樣我也能知道,但還是想試試,」指著自己的臉,「這女孩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雖然比莉現在是席妮的模樣,但真正的席妮就在一旁,洛基指著席妮,「她才是。」

「我知道!小子!」比莉笑出聲,「我能變成任何人現在最想見的人的模樣!」

眾人心想:所以剛才她是變成加百列最想見的人‧‧‧那女孩像極了加百列,肯定是他的家人‧‧‧

席妮:「照妳剛才所說,不是妳對海妖下咒追殺海盜一族?」

比莉:「女孩,妳和妳父親一樣勇敢,但希望妳別和妳父親一樣無謀。海妖不是我做的,而是妳父親年輕時受到的詛咒到老時反撲而已。這一切,都只是因果輪迴罷了!」

席妮心想:她的樣子不像在騙人,且她何須騙我?她擁有高強法力,而我只是個凡人,如她所說,她有各種方法能讓我死。所以父親‧‧‧

比莉似能看透席妮所想,「如我所說,妳父親之所以會命喪大海,實屬因果輪迴。妳要是聰明,就別想著復仇,更別想去找聖泉。」

席妮一愣,「為什麼?」

比莉:「這話不僅是對妳說,也是對在場所有人說,」轉身對著眾人說:「傳說尋找聖泉的路上,人們往往會失去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東西‧‧‧但人們仍是願意孤注一擲,為了那美麗虛幻的存在以身犯險,寧可溺斃於聖泉的傳說裡,也不願任這傳說的火苗在虛無中燃燒殆盡‧‧‧」她聲線優美,聞之如香陳酒釀甘醇,五臟六腑無不被熨的舒服,聽著這樣的聲音訴說古老傳說,實是一大享受,不少人不禁希望,這故事沒有結束的時候,她能一直這麼說下去,「天下人紛紛爭先恐後搶奪,踩著彼此的屍體尋找,那未知的存在‧‧‧為了在場的各位好,及時停手吧!你們怎知自己負擔得起找聖泉的代價?而那代價,又會不會,以你無可承受的計量反撲?」

「即使知道這一切,妳仍是要加百列去找?」喬瑟夫問,「他不是妳的愛徒嗎?他能承受得起這代價嗎?還是妳只是想將眾人嚇跑,好讓妳的愛徒能全盤接收聖泉?」

「什麼樣的人,會說出什麼樣的話。」比莉冷笑,「見識短淺的人也只能說些小心眼的話,他也是你的盟友嗎?加百列?要是你的朋友當中有這種人,我可不放心。」說完飛回加百列身旁,這時她又從席妮的樣子變回當初那個少女的模樣。

加百列:「說不上什麼朋友,大家只是因為目的一致,不想互相阻礙,才彼此合作,我們談的只是交易。既然妳已看夠,可以走了吧?我們即刻出發,還得抓緊時間談路上的事。」

比莉聽了,卻忽然說:「我真希望你像他。」指著丹尼爾。

比莉沒頭沒尾的話,眾人只覺得奇怪,皆轉頭看向丹尼爾。但丹尼爾始終低著頭,眾人只能看見他的軍帽。

沒有人聽懂比莉的意思,就連加百列也不懂。但丹尼爾卻明白,臉「唰」一下慘白。好險他低著頭,沒有人看見他一下就白了面容。丹尼爾的心臟突突亂跳,這本來應該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祕密,竟被一個才剛見面沒多久的人識破,且因為洛基掩護,她沒能多看自己幾秒,卻比在場的任何人都還看清自己。

「妳就這麼喜歡加百列?」陌生的聲音,眾人聞聲望去,只見頭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頭下腳上的人,他的雙腳踩在天花板上。

「法蘭克?」艾瑞托驚呼。

這雙腳踩在天花板上的人正是法蘭克。

比莉聽見艾瑞托認得法蘭克,笑:「怎麼?法蘭克,你已與加百列的朋友打好關係了?」

法蘭克從天花板上躍下,快要接近地面時,從地上浮出一顆泡泡,將法蘭克順勢托起,法蘭克就這麼坐在泡泡上,飄浮空中。

「才沒有打好關係,」法蘭克的語調依舊慵懶,「你還活著啊?艾瑞托?」

艾瑞托:「很不幸的,是。怎麼?失望了?」

「有一點。」法蘭克聳肩,對著比莉說:「妳為什麼這副模樣?妳以為這樣加百列就會多看妳幾眼?」

加百列愣,「你們認識?」

「你確定見過她的真面目?」法蘭克奇,「她不會老是以這副模樣見你吧?」

加百列搖頭,「不是,我當然見過。」

「見過你還這麼問?」法蘭克更奇,「海洋之眼除了好看,沒有其他用途嗎?連顯而易見的事實也看不出來?」

這時比莉搖身一變,只見本來雪白的肌膚變成麥色,一頭閃耀的金髮變成黑綠參雜的長髮,星星點點的綠像黑河上浮著幾叢綠草,神似加百列的海洋之眼也變成深黑色,像兩個窟窿,強行鑲在人臉上。那是兩個能吸盡萬物的黑洞,充滿恨意與絕望,恨不得將眼前一切都拽進深淵地獄。她的嘴唇也是黑色的,彷彿從這唇裡流出的血液都會是黑色的,讓人難以相信她剛才能在迦爾頸上留下殷紅唇印。

比莉整個人給人濃厚的神秘感,好像光是她一個人,就背負著世間一切的秘密,她的氣質能迷倒眾生,看見她的人都會被她吸引,讓人無從分辨,這是因為她強大的法力,還是她與生俱來的魅力所致。她本該是一副可怕的模樣,卻又這麼讓人移不開眼,她是如此的危險,如此的有魅力。

比莉穿著一襲黑色長裙,傳言是因為加百列喜歡黑色,但艾瑞托曾問過加百列,他說自己喜歡藍色。黑衣、黑髮、黑眼,她整個人都是黑的,身上唯一稱得上閃亮的,是雙手上那一對銀燦燦的護腕。與比莉不同,她的護腕很亮,像她雙手腕各繫一段銀河,護腕上鑲有鳳凰的圖飾。

卡瑪女巫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樣子比加百列還小,很難想像加百列是她的愛徒。

「你要是再出言對海洋之眼不敬,」比莉陰森森的說:「就別怪我。」她一直都言笑晏晏,語調卻忽然一轉,只覺得空氣跟著她的聲線冷卻了。

法蘭克似乎不在意,「也難怪他看不出來,自從妳瘋了之後,我倆的氣質越來越不像。妳身上唯一殘存像我的,就只剩頭髮中還夾帶著那一點綠了‧‧‧」

法蘭克蓬鬆的綠髮像一團青草,比莉黑綠相間的長髮,像黑色的河面上落著幾片綠葉,法蘭克清新空靈,比莉神秘迷幻,兩人真要說有什麼共通點,那就是頭髮裡都參雜點綠色。

法蘭克對加百列說:「我和她是姐弟。」

眾人聽了,均訝異:原來卡瑪女巫有弟弟?他也是巫師?

加百列與艾瑞托更是大驚,憶起與法蘭克初次見面的場景,當時法蘭克說:「卡瑪女巫是我最怕的巫師。」

「開什麼玩笑?法蘭克?」艾瑞托失笑,「剛見面那時你曾說過,你最怕的巫師是卡瑪女巫?」

「我沒開玩笑,」法蘭克一本正經,「我確實很怕卡瑪女巫,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沒人說不能最怕自己的姐姐吧?」

艾瑞托:「你大可以跟我們說,你最害怕的卡瑪女巫是你的親姐姐啊!你為什麼不說?」

法蘭克聳肩:「你們又沒問。」

艾瑞托頓時啞口無言,轉頭問加百列:「他們是姐弟,這你早就知道了?」

加百列搖頭,「雖然驚訝,但這不重要了。這並不影響我們的目的。」

法蘭克忽問:「我們的交易還存在嗎?加百列?」

加百列:「什麼交易?」

法蘭克:「若我助你找到聖泉,你就請我喝紅茶的交易。」

加百列:「你要是仍願意助我找聖泉,這交易自然仍有效。」

法蘭克點頭,「很好,有你這句話,我才要說出接下來的話。聽好了,加百列,這間屋子當中,有人是叛徒。」

眾人聽了,皆大驚。法蘭克不認識在場任何人,又是最後一個到場的,怎能斬釘截鐵的這樣說?

「叛徒?」強納森率先問:「在場的各位都是為了一己之利出來找聖泉,怎能說誰是叛徒?」

「但你們結盟了吧?」法蘭克轉動手中法杖,「你們當中,有人的目的跟其他人不同。那個人的目的不是與其他人平分聖泉,而是將聖泉交給另一群人‧‧‧」

李奧:「另一群人?」

法蘭克:「那個人打算將聖泉交給福爾摩沙人。」

眾人一聽,均大奇。

李奧:「福爾摩沙人?為什麼是交給福爾摩沙人?」

「當年福爾摩沙人本來就是為了聖泉才會登上大陸,但東西卻沒有如願到手‧‧‧你們熟悉聖泉能實現願望的傳說,可曾聽過另一個傳說?相傳聖泉是龍的血液,而福爾摩沙人自詡為龍的後裔,他們便認為聖泉是他們的東西,要將聖泉搶回去,你們當中有人是福爾摩沙人派來搶奪聖泉的。」

彼得:「福爾摩沙人是龍的後裔?」能馭龍的不是加百列嗎?他與福爾摩沙人是什麼關係?

法蘭克:「這是傳說,沒有人知道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傳說在遙遠的東方曾有神龍出現,神龍有天卻莫名其妙的消失在海上,幾天後海上浮出一個小島,那小島名叫福爾摩沙島,意思是美麗之島,福爾摩沙島上住著神龍的後裔福爾摩沙人,他們是龍的傳人。相傳神龍消失前,血液曾流滿大陸,這些血液被人們收集起來,就成了日後的聖泉。你們或許不熟悉這個傳聞,畢竟這是流傳於福爾摩沙人之間的版本。福爾摩沙人相信聖泉本是他們的東西,因此,他們飄洋過海登陸,不惜摧毀任何妨礙他們的一切,只為了奪回聖泉。」

喬瑟夫:「你的意思是,我們當中有福爾摩沙人?這怎麼可能呢?福爾摩沙人大家都看見了,他們的長相特徵,讓人一眼就能分辨,在場要是真的有福爾摩沙人,早就一眼被識破了!哪這麼好混入?」

法蘭克:「我記得我只說了「這間屋子當中,有人是叛徒」,並沒有說你們當中有福爾摩沙人。或許有,或許沒有,就算那個人不是福爾摩沙人,那個人也能幫助福爾摩沙人。坦白來說,福爾摩沙人會在這時候出現在這裡,不是巧合。」

而是我們當中有人向他們通風報信,加百列心想。

「我來只是要跟你說這個,」法蘭克對加百列說:「要你提高警覺,福爾摩沙人是龍的後裔,個個身強體壯,不好對付,你自己看著辦吧!盼你早點找到聖泉,我才能快點喝到紅茶。」

艾瑞托:「你不是要幫助我們嗎?法蘭克?」

法蘭克:「我這不是幫了嗎?我又不可能無時無刻跟著你們。」

艾瑞托心想:你看起來明明就很閒,整天飄來飄去,神出鬼沒,關鍵時刻又不在‧‧‧

「還記得當時我在黑之森附近用閃電劈死了許多福爾摩沙人嗎?」法蘭克飄至加百列身前,刻意壓低聲音:「這次,他們帶著更多族人回來了‧‧‧」

「別嚇唬加百列,法蘭克。」比莉警告。

「我哪有啊?」法蘭克一臉無辜,「況且他是加百列,沒這麼容易被嚇倒的!妳走不走啊?比莉?」

比莉咋舌,「煩人的傢伙‧‧‧」轉身對眾人說:「奉勸各位,若還想活命,離聖泉越遠越好,最好現在就退出尋找聖泉的行列,」攬著加百列的肩頭,「加百列‧葛蘭是我卡瑪女巫的愛徒,能殺他的只有我,要是誰敢動他‧‧‧我想,各位都相信因果輪迴吧‧‧‧」

法蘭克嘀咕:「囉嗦的傢伙‧‧‧」說完消失在空中。

比莉輕笑一聲,「一會兒見,加百列。」

「等等!」加百列抓住比莉的護腕,「我一直努力遵守約定,請妳也務必要遵守‧‧‧不要傷害艾莉森‧‧‧」

比莉笑而不答,「轟」一聲,全身著火,消失在火焰中。

眾人都是第一次見卡瑪女巫,她雖不如傳聞中可怕,卻存在著另一種致命的危險。雖然不知道她是否真如傳聞厲害,至少有一點證明傳聞是錯的,卡瑪女巫並沒有深愛她的學徒加百列,她對他的言行舉止固然親密,但眼神不會騙人,她或許將加百列當作珍寶看待,但那不是愛,女巫望著徒弟的眼神裡沒有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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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椅子 發表於 2021-12-20 17: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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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夢見少女一如往常在草原上奔跑,陽光灑在她金黃波浪的長髮上,少女興高采烈的蹦蹦跳跳,加百列追著她,擔心的喊:「跑慢點!」他才剛說完,少女卻忽然全身著火,就和當時的比莉一樣,消失在火焰中。

「艾莉森!」加百列嚇出一身冷汗,才發現自己是在做夢。

加百列夜裡睡不好,他的夜總是特別長,夢特別多,通常是與卡瑪女巫有關的惡夢,有時也會像現在這樣,做些與回憶有關的夢。他以為是登上陌生陸島的關係,法蘭克卻說這裡才是他的故鄉。

無法入睡,加百列至室外,抬頭望向滿天繁星,這是個晴朗的夜晚。加百列跪下,開始對天禱告。

禱告一陣,加百列正要起身離開。

「睡不著?」

加百列回頭,只見辛西亞站在身後。她一身黑佇立在月光下,像被拉長的黑影。

加百列:「說妳自己嗎?」

辛西亞:「最近每到深夜總會有黑影出沒,這黑影跟你跟得很緊,我想你被盯上了。」

加百列開玩笑的說:「說妳自己嗎?」

辛西亞:「我是認真的。最近一直有人跟著你,尤其是夜晚時分,那人會趁著漆黑看不清楚,安心的隱身在黑夜中,所以都是趁著夜晚出來行動。但我在黑夜中仍看得清楚,所以一直留心。」

加百列:「那真是多謝妳了。有可能是刺客一族嗎?要來找我復仇?」

「不,」辛西亞搖頭,「不是我的族人。如果我的感覺沒錯‧‧‧我認為是當時在黑之森遇見的黑鷹。」

加百列:「崔斯坦?」

辛西亞點頭,「當時在黑之森我曾受過那黑鷹的攻擊‧‧‧我能感覺得到,最近一直跟著你的傢伙身上散發著與黑鷹相同的氣息‧‧‧若我的推測沒錯,近來應是黑鷹一直在夜裡跟著你。」

「我知道夜裡一直有東西潛伏‧‧‧」加百列揉著眉心,「但這裡這麼多人,還以為是誰的部下或是誰的仇家,但妳說他跟我跟得很緊,看來,果然是衝著我來的?」

「如何?要我解決他嗎?正面對決或許不行,」辛西亞語露殺機,「但若是用暗殺的方法‧‧‧」

加百列:「不了!別管他吧!」

辛西亞一愣:「為什麼?」

加百列:「卡瑪女巫命令娜塔莉在我找到聖泉後將我殺了,要她這段時間離開黑之森跟著我。也就是這段時間,娜塔莉不會讓任何人殺了我。在我看來,崔斯坦挺怕娜塔莉的,要是娜塔莉要殺我,崔斯坦絕對不敢從中礙事。雖然我不知道崔斯坦為什麼一直跟著我,不過,我想可以不用管他。」

辛西亞:「娜塔莉真的會照卡瑪女巫的命令,在你找到聖泉後將你殺了嗎?」

加百列:「沒人敢違抗卡瑪女巫的命令,精靈也不例外。不過,」握緊拳頭,「那也是找到聖泉之後的事了。只要我能成功找到聖泉,什麼事都無所謂。」月光下的側臉堅毅,這是副能完成任何事的神情。

辛西亞:「能問你,為什麼要來找聖泉嗎?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要服從卡瑪女巫的命令?你當時在火焰中看見了什麼?她以什麼要脅你嗎?‧‧‧」試探性的問:「這和你一直以來禱告‧‧‧有關嗎?」

加百列笑:「妳看得可真仔細,」看一眼辛西亞,她跟在自己身旁一陣子了,只覺得告訴她也無妨,「妳有最重要的人嗎?辛西亞?」

辛西亞一愣。

「抱歉,」加百列忽然意識到,「妳的身世這麼可憐,對妳來說可能沒有吧?」

辛西亞:「以前沒有,以後‧‧‧或許有‧‧‧」說完藏在面罩下的臉微微發燙。

加百列沒有察覺,「是啊,以後的事,誰知道呢?」

辛西亞:「這麼說來,你有?是關於那個人?」

加百列點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我最珍貴的人,艾莉森,我的妹妹。」

辛西亞:「就是卡瑪女巫當時變的那個人?」

加百列:「是啊,她知道艾莉森是我的一切,總是喜歡以她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故意使我心煩意亂‧‧‧別看她是最可怕的女巫,其實很小孩心性,喜歡捉弄我為樂‧‧‧」

辛西亞:「艾莉森怎麼了?」

加百列深吸一口氣,嘆:「她生病了‧‧‧」轉頭看辛西亞,月光下,只見那雙向來蔚藍潔淨的海洋之眼,此時卻溢滿無限憂傷,那雙眼裡乘載心碎、悔恨,卻從未消失過希望。辛西亞盯著那雙海洋之眼,回到加百列的過去‧‧‧


四年前

加百列生長在與世隔絕的小島上,遙遠的世外桃源。母親一手將加百列與妹妹艾莉森帶大,三人在海島上過著恬淡寧靜的生活。

「跑慢點!艾莉森!」十七歲的加百列追著當時十五歲的艾莉森,陽光灑在艾莉森金黃色的長髮上,加百列最喜歡看艾莉森的金髮在太陽下閃耀的樣子。兄妹倆正在山裡遊玩,由於自小相依為命,兄妹倆的感情非常好。不知不覺,兩人跑至一片草原,艾莉森忽然摔了一跤。

「沒事吧?叫妳別跑這麼快了‧‧‧」加百列蹲下身視察她的傷口,從懷中摸出藥替她塗上,「痛不痛?」抬頭看她,以為她要哭了,卻見艾莉森笑得比此時的太陽還燦爛,她搖了搖頭。

加百列:「都摔傷了,有什麼好笑?」

艾莉森笑:「這樣回去的時候就不用自己走,可以讓你揹我。」

「妳還笑得出來就證明傷的不重,還可以走,」加百列上完藥起身,「自己走回去。」

艾莉森張開雙臂,「我要哥哥揹!」

加百列搖頭,「不行,妳很重。」

「不重!」艾莉森抗議起身,「不信試試!」說著就要往加百列身上跳。

加百列笑著躲開,兄妹倆在草原上打打鬧鬧,一如既往,平靜的生活。

當天夜裡,下起了狂風暴雨。

「加百列,確認門窗都關緊了,」母親一面往爐子裡添柴,一面叮囑:「今晚風雨大,別讓水滲進屋來‧‧‧」

母親麥色的肌膚與黑髮,和兄妹倆一點也不像。

加百列走至窗邊,卻見大雨中站著一個人影。

加百列心想:這麼大的雨,誰會這樣站在雨中?

加百列以為是看錯,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雨中人影已消失。

隔天

「昨天下過雨,地上都是泥濘,尤其山路更危險,今天別去了。妳忘了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加百列說。

艾莉森:「我會小心的,不會再亂跑,」又補了一句,「會慢慢走。」

加百列:「不行。」

艾莉森:「不然去海邊?去撿貝殼。」

加百列想想,點頭答應。牽著艾莉森的手往海邊去。

下過雨的沙灘都是溼的,踩起來沒有平日鬆軟的感覺。

「站在這裡看就好了,」加百列叮囑,「別被風浪捲進去。」

艾莉森盯著浪下的沙灘,忽然往前走。

加百列一把拉住她,「妳要去哪裡?」

艾莉森指著前方沙灘:「那裡有個貝殼,我想撿。」

加百列:「我去撿就好了,妳待在這裡別動,腳上的傷口碰到海水會很痛的。」說完往前方沙灘走,開始在浪裡打撈著剛才艾莉森說的貝殼。只覺得一陣刺痛,雙腿好像被千刀萬剮,頓時動不了。

艾莉森見加百列一動也不動,「怎麼了?」也要上前。

「別過來!」加百列喊,「我撿到了,待在原地別動。」說完俯身下去找,始終沒在海浪裡看見艾莉森說的貝殼。


「在找這個嗎?」甜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加百列聞聲抬頭,只見一塊金色的貝殼浮在空中,金光在上面跳躍,像極了泛在海面上的波光。身前不知何時站著一位少女,少女約莫十七八歲,身穿一襲黑色長紗,一頭黑綠相間的長髮,漆黑的雙瞳魅惑深邃,連嘴唇也是黑色的,黑髮、黑眼、黑裙,她渾身充滿黑色,更襯的手腕上的護腕越發燦爛。銀燦燦的護腕,像她雙手腕各繫一段銀河,護腕上鑲有鳳凰的圖飾。

比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她看著自己,彷彿她已找了自己很長一段時間,終於讓她發現了,他是她得來不易的寶物,她看著他,雖然沒有淚水,但加百列能感覺得到,這雙眼睛正在哭泣。她的眼神使他心碎,使他害怕。

加百列不敢再看她,別過頭去,「是妳的東西啊?沒關係,我再找別的就行‧‧‧」說完又俯身去撈,只覺得雙腳疼痛劇烈,臉上卻裝作不動聲色。

比莉:「「腳上的傷口碰到海水會很痛的」,這句話不是你說的嗎?那你為什麼還要往海裡跑?」

加百列不理她,繼續低頭尋找。

「讓我看看。」比莉指尖擦出火焰,往加百列的腳靠近。

「妳幹嘛?!」加百列大驚,火焰卻已覆上他的腳。他本來以為會嘗到灼傷的疼痛,火焰卻意外的暖和舒服,彷彿此刻她手裡的並非火焰,而是一盞燈,正散發著柔和又能治癒的光輝。

「沒事吧?加百列?」艾莉森見加百列遲遲不回來,身旁又多了一個陌生人,擔心的喊。

比莉聽見艾莉森這麼一喊,全身一震,手裡的火焰頓時消失。加百列只覺得腳上的傷不再疼痛,低頭一看,腳上的傷口已盡數痊癒。

「是妳替我治好的吧?」加百列喜,「謝謝!」

比莉抬頭看著他,「你叫加百列?」

加百列知道她是聽見艾莉森的叫喚,點頭,「加百列‧葛蘭。妳呢?」

比莉輕輕一笑:「比莉‧‧‧」

***

「怎麼去那麼久?」艾莉森對著正走回沙灘的加百列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加百列?」

加百列:「沒什麼‧‧‧對了,妳剛才看見的貝殼是比莉的,妳不能要了。」

艾莉森點頭,「沒關係,你人沒事就好。」

忽然,那金光閃耀的貝殼浮至艾莉森面前。

比莉:「妳喜歡便送給妳。」

「真的嗎?」艾莉森眼睛一亮,「謝謝妳!妳會法術啊?」

比莉微笑不語。

加百列:「她是比莉,比莉,這是我妹妹艾莉森。」

艾莉森:「妳是加百列的朋友嗎?」

加百列搖頭,「剛才認識的。」

艾莉森笑著與比莉握手,「很高興認識妳!」

比莉微笑:「幸會‧‧‧」

艾莉森對比莉這個陌生人十分好奇,好奇心十足,拉著她問東問西,「妳會法術啊?」、「妳從哪裡來的?怎麼以前沒見過妳?」、「為什麼妳的嘴唇是黑色的?」、「妳是從哪裡撿來這麼漂亮的貝殼?」對於艾莉森接二連三的發問,比莉始終笑而不答,只說:「妳很活潑呢,艾莉森。」

艾莉森:「這島上人煙稀少,除了加百列,我沒有其他玩伴。」說完肚子發出「咕嚕」的叫聲。

加百列從袋中拿出食物塞住艾莉森的嘴,「說這麼多話餓了吧?」拿出另一塊食物遞給比莉,「要吃嗎?」

比莉對著那食物發愣。

加百列:「很好吃的,就是樣子看起來不好吃‧‧‧妳如果不想吃也沒關係‧‧‧」說完正要將手收回,卻被比莉一把抓住。

「我要吃!」比莉接過東西,咬了一口,細細品味。

「好吃吧?」艾莉森邊吃邊說,「這叫‧‧‧」

「果子糕,」比莉回答,「是將果子曬乾與麵粉雜糧等混合製成的,對吧?」

「是‧‧‧」艾莉森微愣,「妳吃過?」

比莉不語,卻緩緩流下淚。

加百列與艾莉森見了,都是一驚,兩人對望。

***

「你不覺得比莉有點奇怪嗎?」艾莉森蹲在火爐旁把玩著比莉送她的貝殼。金色的貝殼在火光照耀下一閃一閃的。

吃過晚飯,兩人圍著火爐取暖。

加百列補著魚網,「妳是指她會法術?」

「那也是‧‧‧」艾莉森將貝殼收進掌心,「我是指她曾吃過果子糕,但為什麼要哭呢?」

加百列:「可能果子糕喚起她某些回憶‧‧‧」

艾莉森:「她哭得這麼傷心‧‧‧看來是不好的回憶?」

加百列:「我想不是的。若是不好的回憶,她應該不會想吃果子糕,或許連看都不想再看到,但她今天一看到就說要吃。看她流淚的樣子‧‧‧我想,那不是不好的回憶,而是‧‧‧」加百列斟酌著措辭,「心碎的回憶‧‧‧」

艾莉森茫然:「心碎的回憶與不好的回憶不是一樣嗎?」

加百列搖頭,「不盡然。」

艾莉森:「什麼意思?我不懂?」

加百列輕彈一下艾莉森的額頭,「妳這小鬼又懂什麼了?」

「那我們明天要去山上嗎?」艾莉森摀著額頭,「和比莉見面?」

加百列回想剛才與比莉分別的場景。

比莉吃了第一口果子糕,便淚流滿面。加百列與艾莉森見她這樣,皆不知所措。

「我得走了‧‧‧」比莉哽噎,「你們若是想見我,能至平常你們去的山丘上‧‧‧」說完比莉就消失在風中。

加百列搖頭,「我不確定繼續跟她見面是件好事‧‧‧」

艾莉森:「為什麼?因為她會法術嗎?」

加百列:「不完全是‧‧‧」妳沒看見她看我的眼神,那眼神‧‧‧彷彿要將我吞噬,使我畏懼‧‧‧「不知怎地,總覺得,不要跟她扯上關係比較好。」

「聽你的,」艾莉森難得乖巧,「明天我去山裡,把這個還給她。」指著掌心的金色貝殼。

加百列:「妳要還回去?這是她給妳的,妳不是很喜歡嗎?」

艾莉森:「我是很喜歡沒錯,不過,既然決定不要跟她有關係,就不該拿人家的東西,況且這貝殼好漂亮,是很珍貴的東西吧?這樣更應該還給她。」

「妳說的對極了!」加百列讚,「明天天氣好,我們就拿這貝殼去還給她。」

哪知隔天,卻下了場大雨,接連著幾天,也是傾盆大雨不斷。加百列與艾莉森並未出門,這幾天都待在家。奇怪的是,加百列這幾天望向窗外,想瞧雨勢,總會看見一個人影佇立在雨中。起初他以為是幻覺,但接連幾天,他發現人影一直在雨裡,且他能感覺得到,那人影緊盯著自己。這讓加百列在接下來的雨夜裡都睡不好,夢裡,他一直看見那雨中的人影盯著自己不放。下一瞬,那人卻又在雨中燃燒殆盡。加百列嚇著醒來,此時雨勢已變小,他望向窗外,想看那人影還在不在,卻發現雨中不只一個人影,而是兩個,且他能聽見那兩個人影的說話聲:

「妳來這裡幹嘛?」

「不關你的事。」

「不用說我也知道。」

「既然知道了還問?你問完了,換我了。這幾天都下雨是什麼意思?」

加百列狐疑:下雨為什麼要問他?

「妳什麼意思?」

「這句話該我說吧?你是故意的?讓這幾天雨勢猛烈,就是為了阻止我與那兩個孩子見面?」

明明隔著距離,又混雜雨聲,兩人的說話聲卻暢行無阻的流進加百列耳裡。

加百列心想:其中一人說話的聲音和比莉好像,都是異常甜美,我在島上還沒聽見有人的聲音像她‧‧‧與她說話的男子,聲音有氣無力,但聽起來很乾淨,與比莉同樣好聽,聽起來也與比莉同樣陌生‧‧‧他們兩個都是外島人嗎?聽比莉這麼說,彷彿是那男子讓天下雨的,好像‧‧‧他能操控天氣一般‧‧‧

「停手吧,比莉。你還想再與他糾纏到什麼時候?是時候放過妳自己,放過加百列了!」

加百列聽了一驚:什麼叫放過她?放過我?

「夠了,別再管我的閒事。聽好了,這雨只能下至今晚。過了今晚,我要放晴。要是明天我沒看見太陽,你之後也不會再看見太陽。」

兩人的說話聲到此為止。加百列探頭往外看,只見雨中的兩個人影已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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