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妳請轉身 [PG]

午後，梁宇然坐在床上

經過了好一段時間的復原，她已經能夠自由行動

梁宇然走出房門，卻遇上了趴在欄桿上發呆的塗氏

「母親？」

塗氏聽到呼喚，轉頭看去

「宇然啊，好點了嗎？」

「嗯嗯。好很多了」

塗氏看著梁宇然，沒再說話

梁宇然走向前，站在塗氏的身旁

即使知道眼前的女人不愛自己，即使知道她不在意她的生死，即使知道自己永遠融入不了這個家庭，梁宇然又能怎麼辦呢？

最後她開口道：「母親，府裡有染髮劑嗎？」

塗氏疑惑的看向她，不解問道：「妳要那個做什麼？」

梁宇然看著地板，沒再說話，可塗氏卻明白的她的意圖

「沒用的」

塗氏毫不客氣地拒絕的她的請求

梁宇然的內心早已麻木，她早已猜到了答案

「這樣啊…」

兩人又沈默了許久

最後，塗氏冷冷看了她一眼，說：「我要出門了，妳在家別惹事」

說完不等梁宇然的回覆，就下了樓，出了門

梁宇然確定家裡沒人後，徑直走向梁顥的臥室

機會來了

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梁宇然熟練的翻找著，自從她能自由活動後，就常溜進梁顥的臥室

一定有秘密

梁宇然翻找著，一本筆記本掉了出來

梁宇然翻開最後一頁

找到了

開著筆記本上的筆跡，梁宇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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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梁宇然走進臥室，梁宇靜不放心，跟了上來

把梁宇然安頓好後，梁宇靜就要離開，梁宇然卻拉住了她的手

「怎麼了？」

梁宇靜坐在她的床邊，疑惑的看著梁宇然

梁宇然向梁宇靜的耳邊湊了湊，低語了些什麼

梁宇靜聽完瞪大了眼，最後說道：「我知道了，我晚點跟小高說」

「嗯，我好害怕」

梁宇然故作害怕的顫抖

看著眼前弱小的妹妹，梁宇靜在她額前吻了一下，說：「不用怕，我在」

夜深了，梁宇然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外面靜悄悄的，只有外頭不時傳來的竊竊私語聲打破了寧靜

時候到了

腳步聲從外邊傳來

一個身影走進了梁宇然的臥室，正朝著她走來

梁顥

梁顥輕輕摀住梁宇然的嘴，另一隻手藏在身後，似乎握著什麼

梁宇然倏地睜開雙眼，撐起身子將梁顥頂開，並隨手拿了個東西朝著他的脖子砸去

梁顥被梁宇然突然的攻擊嚇了一跳，踉蹌後退了幾步

不過他很快地恢復鎮定，露出陰冷的微笑，伸手一把把剛剛梁宇然套在他脖子上的鐵鍊扯開

「碰」

鐵鍊在梁顥的手上晃呀晃的，壞掉了

梁顥不屑的將鐵鍊丟到一邊，壞笑的走向梁宇然

梁顥的額頭被鐵鍊打到，鮮血從頭顱流下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味

此時的梁宇然已落入下風

梁顥一把把梁宇然擒住，拿出早已藏好的注射劑，從梁宇然的頸部刺入

梁宇然的掙扎愈來愈弱

好熟悉的感覺啊，她這麼想著

她的意識正慢慢流失，身子就像已沒了生氣的屍體

她只知道自己被抱了起來，似乎是有人來了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窗戶被打破的聲音

之後眼前就變成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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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宇然睜開眼，一路上的顛頗讓她的頭隱隱作痛

她嘗試著活動四肢

腳有點麻但不礙事

梁宇然環視著四周，嘗試看清她身在何處

她被關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裡，平常這種馬車是專門關押奴僕的

梁宇然冷笑了一聲，因為她看到自己的雙手被手銬銬了起來

馬車踩過坑洞時，幫著手銬的鐵鍊也乒乓作響

這條路，她十分的熟悉

港口，走私奴隸之地

他還真想買了我，梁宇然想著

我該怎麼逃出這裡？

她看向四周的人，梁顥騎著馬走在最前頭

一旁有幾個奴僕披著斗篷、騎著馬走在她身邊

「然」

梁宇然聽到一旁有人用氣音喊她的名字

聲音不大，但她聽得很清楚

是林冠希

她和那些奴僕一樣穿著同樣的衣服，隱藏的很好

她看起來還有點喘，似乎剛剛做了激烈運動，耳尖也紅的直滴血

「幫我解開」梁宇然用口型朝著林冠希說

林冠希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工具靠近梁宇然手上的手銬，試圖不發出聲音

但解開的那一刻，還是被梁顥聽見了

只見梁顥回過頭，還來不及說話，就被突然衝出的一團東西給撞上

高綺欣

高綺欣騎著不知從哪裡弄來的馬，向梁顥直衝而來，眼裡帶著殺意

梁顥還來不及反應，就被踢下了馬

林冠希也趁機將一旁的奴僕打暈，飛奔奪過梁顥身上的鑰匙，給梁宇然開門

梁宇然跳上林冠希的馬，高綺欣也脫離梁顥，跟了上來

三人衝向一旁的樹林，梁宇然現在只感覺得到她的心跳聲和身後不斷逼近的馬蹄聲

梁顥追上來了

梁宇然抓緊了前方的林冠希，她感覺得到自己快被追上了

梁顥加快速度，衝到三人的前方，擋住了去路

奴僕也將三人團團圍住

「妳還有什麼話想說，賤人？」

梁顥狠狠的看著梁宇然

「還有妳，壞我好事」

梁顥看著高綺欣啐了一口

「嚇！」

一陣吼聲響來

一群人把梁顥圍了起來

他們讓出一條路，一個女人騎著馬走了出來

「梁顥，放了她們」

說話者，正是梁宇靜

梁顥看情勢不對，變得更加憤怒，但還是向後退了幾步

瞪了梁宇靜許久，最後說了句：「撤！」

梁顥和他的奴僕撤退了，梁宇靜跳下馬，狠狠保抱住了梁宇然

「對不起，讓妳受苦了。別怕，我在」

梁宇靜低聲安慰

誰都沒注意到一旁的林冠希呼了一口氣，喃喃道：「剛剛的女孩，到底是誰啊…」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林冠希和夏語安解除了嚮導關係

林冠希恢復了正常生活，而夏語安也要面對新的身分，兩人能好好相處的機會就變少了

這節美術課，夏語安完全沒有心思聽講

反正畫她是畫完了，發會兒呆好像也無妨

夏語安背靠在椅背上，雙腳交疊，大腿上平放著自己的畫冊

正當她準備翻開畫冊時，她注意到了一旁的徐芷熹

向來的她一直認為徐芷熹是個怪人，每次出現時總是會嚇夏語安一跳，導致現在都還有些後怕

此刻的徐芷熹和她做著幾乎相同的姿勢，她也注意到了夏語安

兩人就這樣看著對方好一會兒，遲遲沒有動作

夏語安尷尬地避開了視線，下意識的撥了下瀏海

怎料徐芷熹突然開口：「要交換嗎？」

夏語安疑惑的瞄向徐芷熹，沒有說話

「畫冊」

徐芷熹提醒道

夏語安遲疑了一下，喃喃地說：「妳真的要看嗎？」

「嗯，我的給妳」

徐芷熹將懷中的畫冊塞到夏語安手裡，還將自己的座位拉到夏語安身旁

夏語安看著手中幾乎是她手掌大小的畫冊，將自己的畫冊交了徐芷熹

夏語安翻開徐芷熹的畫冊，前幾頁似乎是練習頁，但越翻到後面夏語安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雖然徐芷熹筆下的人物五官並不是很清晰，但那標誌性的特徵，讓夏語安愈發眼熟

「梁宇然？」

夏語安看向徐芷熹，只見徐芷熹除了微紅的耳尖外沒有太大的反應

徐芷熹笑了一下，翻開夏語安的畫冊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前幾頁是塗鴉頁，但畫出來的東西卻令人汗毛豎立

兩個畫的極為逼真的女孩站在一起，左邊的女孩穿著深色連衣裙，手上抱著殘破不堪的玩偶，右邊的女孩則拖著提線木偶，眼神冰冷的看向左方的女孩

雖是黑白的鉛筆畫，卻彷彿那些人物就站在眼前

相比下來，自己的作品根本不值得一提

往後翻幾頁還有莊嚴的伯爵、溫柔的母親、奇珍異獸，以及…

徐芷熹的嘴角不經意的上揚，眼神緩緩飄向一旁臉早已漲紅的夏語安

「夏大小姐，沒想到啊…竟然是同類呢」

「閉嘴」

徐芷熹輕笑出聲

「夏大小姐這是…害羞啦？」

「才沒有」

夏語安喃喃地說

「好啦，不逗妳了。她知道嗎？」

徐芷熹的指尖在筆記本上點了點

夏語安搖搖頭

「應該還不知道」

「也是，以她的個性也不容易察覺。妳們最近還有說話嗎？」

夏語安搖了搖頭

「這樣啊…」

徐芷熹輕輕嘆了一口氣

「也好，至少不會排斥妳」

「所以…梁宇然知道了？」

徐芷熹聳了聳肩，轉過身迎向夏語安的雙瞳

「總之呢，我會幫妳的，如果妳需要的話」

「知道了」

徐芷熹點點頭，起身走了

離開前還說了一句

「我覺得小林應該也對妳有意思」

夏語安輕笑

「也許吧」

夜色降臨，微暗的燈光照亮了一間小小工作室

兩人面對面，坐在正中央

戴著眼鏡的那人開口：「準備好了嗎？」

紮著高馬尾的人笑道：「早就準備好了」

她停頓了一下，又說：「讓我看看妳有什麼能耐，徐芷熹」

「夏語安，小瞧誰呢？」

徐芷熹輕笑，站起身。從身後的衣架上挑出了幾件套裝，拎在手裡，左看右看

最後把大部分又放回了架上，將手中僅剩的一件放在對方面前

「換上，現在」

夏語安走到簾子後面，開始著裝

但不久便傳出一陣尷尬的輕咳

「咳咳…芷熹，幫我一下…」

徐芷熹笑出聲，一把掀開簾子，映入眼簾的，是衣衫不整、手忙腳亂的夏語安

夏語安的耳尖尷尬的發紅

徐芷熹輕嘆了一口氣，將手放在了夏語安的肩帶上

好不容易處理好衣服，許芷熹又把夏語安仔細端詳了一遍，好似在看藝術品

在徐芷熹的注視下，夏語安不敢亂動，以至於頭上一陣刺痛才發現徐芷熹在拔自己的馬尾

「啊啊…痛痛痛…輕點，拜託妳…」

馬尾散了，夏語安的長髮散了下來

徐芷熹拿起梳子，一遍遍的幫她梳理

好不容易梳理好了，徐芷熹滿意的看著眼前的夏語安，對方似乎也沒想過鏡子裡的自己會變成眼前這副模樣，眼裡充滿驚奇

此時的夏語安，及腰的長髮綁著公主頭，穿著一襲白色連衣裙，從裙擺一直到腰間點綴著墨色的漸層，後方帶了幾寸薄紗，背上的肌膚若隱若現，手上戴著銀灰色的絲質手套，最突出的，便是胸前懸掛著的十字架吊墜

徐芷熹不滿的看著夏語安的十字架，說道：「要不拿下吧，我這裡項鍊很多」

「不了，不能拿下」

「為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妳是教徒呢，整天帶著這麼大的項鍊不重嗎？」

徐芷熹好奇的問

「不行，我不能拿下來」

夏語安的神情很嚴肅，徐芷熹也不好再問下去

夏語安站起身，自轉了一圈

徐芷熹一邊推開門，一邊說道：「這才對嘛」

兩人並肩走出小房，奴僕們早在門前等待多時

上了馬車，才剛坐定，徐芷熹又開口：「這才符合妳的身分嘛，別告訴我妳沒有參加過宴會喔」

夏語安輕笑

「確實沒有」

徐芷熹一愣，又問：「沒有？妳小時候在做什麼？這不是最基本的嗎？」

夏語安看著徐芷熹好一會兒，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道：「自我放逐」

徐芷熹朝夏語安翻了一個白眼：「又來了」

談話間，馬車已在宴會門前停下

兩人在奴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進入宴會大廳

看著充滿了貴族子弟的大廳，夏語安不自覺的皺起了眉

徐芷熹察覺到了夏語安的不悅，親切的挽起她的手，走到了放滿食物的長桌前，拿起一個盛滿果汁的高腳杯，用眼神示意夏語安也這麼做

夏語安猶豫著舉起了杯子，杯子才剛晃到了嘴邊，夏語安的手便不自覺地頓住

順著她的目光，穿過了茫茫人海，聚焦在了一位嬌小的身影

林冠希

在她身旁的，是梁宇然及高綺欣，她們有說有笑，或許察覺到了夏語安的注視，林冠希撇過頭，兩人目光交會，彼此的眼神都帶著對方無法理解的含義

「歡迎各位貴賓參加這次晚宴」

一陣高亢的女聲響起，說話者是一位高瘦的女性，此人正是靈羽中學的校長

所有人的視線頓時聚焦在她身上，原本嘈雜的大廳也變得鴉雀無聲，夏語安不情願的抽回目光，看向校長

「想必大家都對這次晚宴的原因略有耳聞」

說話者頓了頓，隨後看向了宴會大廳裡不明顯的一角

「靈羽中學向來和池羽中學的關係密切，所以我們將舉行一個能代表兩校有好的儀式—兩校參訪」

語畢，剛剛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走出了幾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的男生，個個身穿池羽中學的校服

「接下來這兩個星期，將會有一批池羽中學的學生來靈羽中學參訪，我會在下個上課日請各導師選出嚮導」

校長說完對著男校生輕輕點了頭，便下了台

夏語安點起腳尖像看清那群人的面孔，卻看到了一個令人發寒的面孔

蘇拓

他在這裡做什麼？

夏語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擺弄著自己的十字吊墜

今天是池羽生進駐靈羽的第三天，姚炎程被分配給梁宇然，蘇拓在別的班，但夏語安還是時不時地看到他

尤其是林冠希在身旁的時候，夏語安悻悻地想

夏語安順了順耳前稍長的細絲，及腰的烏髮在腦後盤起，仰著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天花板

「新造型啊」

徐芷熹走到夏語安跟前，打趣地說道

「對啊，如何？」

夏語安輕笑，安靜的看著徐芷熹審視著自己

「還行」

徐芷熹聳聳肩，身子向夏語安湊近了些

「妳和小林有吵過架嗎？」

徐芷熹將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怕被人聽見

「沒有啊，怎麼了？」

「妳們是不是自從解除嚮導關係後就沒說過什麼話了？」

徐芷熹用一種審問的語氣說出這句話，夏語安只能尷尬地點頭

「那妳要小心點，不然她被某人拐走就來不及了」

徐芷熹睨了一眼窗外，外頭有幾個身影走過，夏語安認出了他們，走在最前頭的是梁宇然和林冠希，蘇拓則尾隨在後，身子時不時地和林冠希接觸，走在最後的是高綺欣及姚炎程

看著蘇拓和林冠希的距離越來越近，夏語安只覺得心中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連眼神都變得怨毒

看著夏語安的表情，徐芷熹咧嘴一笑，說：「吃醋啦？快啊，還坐在這幹嘛？去追啊！」

夏語安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夏語安繞到林冠希附近，躲在一旁的柱子後，兩人的距離還是很遠，帶夏語安不敢再靠近了

要是她不喜歡我呢？

要是她喜歡蘇拓呢？

我等等上前要說什麼才不會尷尬？

夏語安只是呆愣在那，久久沒有動靜

她感覺得出，林冠希現在心情不錯

突然，林冠希抬眼，兩人目光向對，夏語安覺得世界在一瞬間成了靜音，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

夏語安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卻一發不可收拾，她跑走了，而且逃得很快

夏語安跑了一會兒，等到累到跑不動時，一抬頭，發現自己跑到了秘密基地

夏語安望著眼前佇立的大樹，心裡想著：「我剛剛為什麼要跑？為什麼我會感到恐懼？要是…」

要是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夏語安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在心裡默默說道：「要是能讓我心安就好了…」

「妳可真沒用。只看了一眼就跑走啦？」

身後傳來徐芷熹揶揄的聲音，蹲在地上的夏語安只是靜靜的看了她一眼，又將頭轉了回去

徐芷熹見狀，只是輕輕笑了笑，彎身將蹲在地上的夏語安拉了起來

「夏大小姐，有志氣一點好不好？一個眼神妳就怕的要死，還要怎麼追啊？」

夏語安點了點頭，眼中浮現出了些許尷尬的神色，似乎有點後悔剛剛選擇了逃跑

「還說我呢，明明自己也沒好到哪去…」

夏語安低聲嘟囔道

徐芷熹玩笑性的伸出手向夏語安的肩頭錘了一下

「好啊妳，學會反駁我了。看我怎麼教訓妳！」

說完又伸出手要抓夏語安的耳朵，卻被夏語安一個閃身躲過

夏語安也不甘示弱，一把把徐芷熹的雙手抓住，徐芷熹掙脫後雙手攻向夏語安的脖頸

「我不怕癢」

夏語安淡淡的說

本意想幫夏語安「抓癢」的徐芷熹，本想結束這場打鬧，卻發現自己的雙手死死地掛在夏語安的頸子上，因為夏語安的手似乎有點不安分…

夏語安的雙手圍繞在自己腰側，而腰則是最怕癢的地方…

兩人就這樣停了幾秒，直到附近好像傳出了一陣窸窣聲，才驚覺這則是在外人眼中有些曖昧

兩人都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

夏語安瞄向聲音的方向，一抹藍色身影一閃而過，雖然只有短短一瞬間，但夏語安還是認出來了

林冠希

完了，解釋不清了

夏語安第一時間是這麼想的

正當夏語安猶豫著是否要追上她時，感覺身後被狠狠踢了一下

只聽到身後的徐芷熹說道：「愣著幹嘛？追啊！」

聽到徐芷熹這麼說，夏語安立刻衝了出去，直直地朝身影消失的方向跑去

察覺到夏語安在追著她，林冠希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

夏語安只好加快速度，最後一個飛撲，將林冠希摟在懷裡

顧不上自己正喘著氣，夏語安默默地朝林冠希的耳朵貼近了些

「不是妳想的那樣…我能解釋…」

林冠希沒有說話，但也沒有反抗抱著她的夏語安

「我們只是在玩…她以為我怕癢…」

夏語安看見林冠希的眼裡閃過一絲掙扎，心也跟著揪了一下

「我相信妳，但下不為例。只是…」

林冠希停了許久，才又繼續說

「我們已經好久沒有說話了，對吧？」

「嗯」

兩人沈默了一陣，夏語安也將懷裡的林冠希鬆開

夏語安開口：

「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想是的」

林冠希回眸衝她笑了笑

夜幕低垂，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幾天

夏氏老宅內，五個女孩圍成一圈，神色各異

其中一個女孩說道：「走吧，快趕不上了」

其餘幾人沒有說話，排成隊伍離開宅邸，上了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的跑著

在後方的馬車上坐著兩個女孩，彼此沈默不語

最後黑髮女孩打破了沈默，她的血色雙瞳在黑暗中閃耀著

「他們今晚就走了」

「是的」

棕髮女孩回道，瞄了身旁的夥伴一眼

「妳看起來很開心」

「也許吧，蘇拓那傢伙讓我很不舒服，明天他就回池羽了」

「對啊，不過他的朋友好像還好」

「姚炎程？」

「對」

「他都快把高綺欣拐跑了…」

棕髮女孩聽到對方說的話輕笑出聲，不過很快便愣住了

「夏語安？」

夏語安聽見對方叫自己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麼了」

「妳的吊墜…是不是閃了一下？」

夏語安低頭看了眼自己脖子上的十字吊墜，確實閃著詭異的紅光

「今天是滿月，每次滿月它都會這樣」

夏語安伸手觸摸著自己的吊墜，用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說著話

卻又輕輕皺了眉，開口喚了一聲身旁的女孩

「林冠希，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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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府邸內，兩個男孩正商量著什麼

短頭髮的男孩說道：「今天是我們在靈羽的最後一天」

「是啊，結果什麼事都沒做好」

長頭髮的男孩不悅的說道

「蘇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

姚炎程冷哼了一聲

「那你告訴我你想做什麼」

「出征」

姚炎程翻了一個白眼

「你畢業後就要出征了吧」

「嗯，我在等畢業啊」

蘇拓得意的看向姚炎程

「不過啊，我總有一天會變得跟我父親一樣偉大。到時候啊，我會保護你的」

姚炎程的臉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正常

「我學醫，不嗜殺戮」

「沒事，這樣我受傷了就可以找你了。哈哈」

不過姚炎程並沒有跟著笑，反而臉色愈加難看

而蘇拓似乎沒有察覺到什麼不對，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父親「英雄般的事蹟」

姚炎程不發一語，手在口袋中放了許久

最後掏出一根毒針，朝蘇拓的脖頸刺去

正在說話的蘇拓眼神變得迷離，彷彿被抽走了靈魂

姚炎程大聲喊著

「蘇拓，你是不是想成為最偉大的戰士？」

「是…」

蘇拓的聲音低啞，毫無生氣

「那你就去殺了夏氏」

「為什…」

「你想不想讓王子順利登基？」

「想…」

「那你就去殺了夏氏繼承人」

「為什…」

「她和國王有血緣關係，而國王又偏袒她，如果國王決定讓她繼承王位而拋棄王子呢？」

「必須…杜絕後患…」

「很好，我告訴你她的模樣，你只需要殺了她…」

「全…聽你…的…」

姚炎程在蘇拓耳邊說了幾句，說完後後退一步，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道：「好了，去把馬車叫來，該出發了」

「收到…」

蘇拓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大門

姚炎程的眼神瞬間軟了下來，撥開一旁的書籍，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姚炎程撿了起來，喃喃地說：

「父親，請您放心，我不會讓夏語安死掉的。惡人和他的兒子終將自食惡果…」

兩輛馬車在宴會廳門前停下

夏語安走下了車，伸出手扶了一下身後的林冠希，後者輕輕對她點了點頭，隨後徑直走向梁宇然的方向，走進了會場

夏語安自嘲的嘴角上揚，跟在她們身後

會場內，只見數個貴族、侍衛、爵士三五成群的聊著

有些年紀稍長，有些年紀個夏語安差不多大

吵雜的環境使得夏語安心跳加速、難以呼吸

但也沒辦法，不是嗎？ 她想

她走向一旁擺滿佳餚的長桌，拿起一杯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卻始終沒有接近嘴唇

酒精的氣味充斥著夏語安的鼻子，使她隱隱作嘔

夏語安看向四周，最後抿了抿唇，向場外走去，卻無意混入了人群

聲音起起伏伏，卻難以入耳，陌生的面孔說著聽不懂的話，在一瞬間夏語安就轉為孤立無援

「小姐，能請妳和我跳支舞嗎？」

一個男聲輕柔地說著

「妞兒，長得不錯啊」

另一個聲音帶著惡意的說

「她的眼睛…是紅色的！」

一個女生聲音尖細，使得人群注意到了夏語安

「她是怪物！」

「那個顏色好噁心！」

「怎麼會有人有紅色的眼睛？」

「怪物！」

「她一定是被詛咒了！」

「滾開！」

惡意不斷襲來，夏語安頭痛欲裂，但還是堅定地走向場外

好像…以前也有人這麼說過我…

不過是什麼時候呢？

人群還在唾罵，但夏語安什麼也聽不見

好像有段時間…沒有被這麼對待的吧…

是什麼時候停止的呢？

什麼時候呢…

「夏語安！」

耳熟的聲音響起，但她沒有理會，只是加快腳步離開會場

想起來了啊…

是她們啊…

林冠希…不能讓妳也被討厭…

讓我…承受就好…

夏語安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用跑的

等到周圍安靜下來，她才發現自己離會場很遠了，原本手中的酒杯也不知所蹤，只有裙擺上的紅酒痕證實了它曾存在過

夏語安覺得眼前一亮，低頭發現自己的吊墜在發光

「今天是滿月啊…我都快忘了…讓這一切終結吧…希望是今天…」

潔白的月光印上的血色，夏語安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夏語安緩緩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站在會場門口

會場內的聲音似乎比以前更大聲了些

「剛剛月亮…是不是變色了？」

「對對，我也看到了」

「我好害怕…不會有事吧…」

夏語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走入會場，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所有的人只是瞄了她一眼，就把目光收回，再無了先前的懼怕及厭惡

她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著

此時的滿月已經恢復往時的潔白，完全看不出方才曾換了個顏色

夏語安看了眼自己的禮服，剛剛還沾著紅酒漬的衣角竟變得潔白無瑕，好似剛剛一切都沒有發生

夏語安向四周張望，希望能找到令她熟悉的身影，卻只聽到她最厭惡的聲音

蘇拓

「林冠希，我喜歡妳…和我在一起吧」

夏語安感覺心臟漏了一排

拒絕他！快點拒絕他！

妳不能答應他！快拒絕啊！

林冠希遲遲沒回答，使得夏語安的心跳越來越快

最後林冠希的嘴動了一下，卻被跑進來的高綺欣打斷

「不好了！失火了！」

眾人來到火災現場，周遭煙霧彌漫，早已不見了往日的安寧

夏語安試圖上前，可灼熱的溫度和吸入肺中的濃霧使她不禁後退了一步

夏語安看向一旁的林冠希，只見後者眼神直勾勾的看著燃燒中的大樹，滿眼詫異

「怎麼會…」

對啊，怎麼會呢？這裡平時都被保護得好好的啊

夏語安這樣想著，轉頭看向遠方的蘇拓，後者神情異常冷靜，夏語安似乎明白了什麼

就像早知道會發生一樣

「裡面有人！」

耳邊傳來高綺欣的驚呼，夏語安才發現裡頭有個人影蜷縮在地上

他是誰？

夏語安的目光掃視著身邊的人，思考著裡頭的人是誰

「徐芷熹…」

梁宇然低語，聲音很小卻被夏語安捕獲

高綺欣顯然也聽到了，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逕直奔向火場

「高綺欣！」

林冠希回過神來大喊著，可高綺欣卻充耳不聞

蘇拓看著高綺欣不發一語，不急不慢的脫下外套並遞給身旁的姚炎程，跟著她跑進火場

看著高綺欣衝向熾熱的火焰，平時冷靜的姚炎程此刻的眼中盛滿了擔憂

「咳咳咳…」

林冠希突然猛咳，身子也癱軟無力，夏語安連忙扶著她，害怕她受傷

「姚炎程！」

梁宇然看到好友狀態不佳，焦急地喊

姚炎程聽到後趕忙跑了過來，將手放在林冠希的頸部及手腕

緊張的神色似乎緩了緩

「她沒事，被濃煙嗆到了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夏語安，妳先帶她回去吧，她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等等他們出來之後一定會受傷…」

姚炎程聲音越說越小，擔憂地看向火場的方向

心愛之人和至交好友同時身陷險境，自己卻無能為力，心裡肯定不好受吧…即使自己沒有很喜歡蘇拓，還是不免同情姚炎程

夏語安看著眼前虛弱的林冠希

可是她也受傷了，不是嗎？得想個法子治好她，不過該怎麼辦呢…

夏語安低頭看向自己的吊墜和天上潔白的滿月

有了

「那我先帶她走了，你們這邊沒問題吧？」

夏語安問梁宇然

「嗯，妳讓她好好休息」

夏語安點了點頭，轉身讓林冠希趴在自己背上，背著她離開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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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綺欣衝向火場，想找到徐芷熹的位置

她在哪裡？

高綺欣四處張望，可映入眼簾的卻只有灼熱的火焰

高綺欣感覺得到火舌這在她的周圍環繞，正等待著時機，竄上她的身體，將她化為灰燼

「呃啊啊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打斷了高綺欣的思緒

徐芷熹

高綺欣立刻往聲音的源頭跑去，一邊揮舞著手驅趕快跳到她身上的點點星火

「嗯…」

徐芷熹蜷縮在早已枯萎的草地上呻吟著，此時的她身上早已變得通紅，雙臂護著頭部

高綺欣在徐芷熹的身旁蹲下，一邊試圖緩和對方的情緒，一邊尋找著離開的路

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高綺欣下的連忙站起身警覺地看向聲音的方向

一個黑影竄出，落在高綺欣和徐芷熹的身邊

蘇拓

「她沒事吧？」

蘇拓問

高綺欣回頭看向徐芷熹的方向，卻不知後者早已站起了身

此刻的她身上佈滿了傷痕，甚至連平常最在意的面部也變得扭曲，露出詭異的笑容

蘇拓看著徐芷熹，只是邪魅一笑，隨後亮出隨身的短劍，朝徐芷熹奔去

徐芷熹順勢閃過，一記手刀砍在蘇拓的頸部，蘇拓先是踉蹌了一下，而後很快地又站穩了腳跟

蘇拓死死地看著徐芷熹，那眼神彷彿在看一隻瀕死的獵物

蘇拓又向前了幾步，向徐芷熹快速的揮出了幾刀

徐芷熹不斷後退，很快便被逼到了安全區的邊緣

蘇拓又向許芷熹發起了進攻，徐芷熹跌坐在地上，身軀上的燒傷使她根本不是蘇拓的對手，何況他長期待在軍中呢？

徐芷熹閉上雙眼，暗自祈禱自己的屍首會被大火吞噬，她不希望讓家人和朋友們擔心，也不希望別人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

蘇拓舉起武器，正打算給對方致命一擊時，高綺欣焦急地大喊：「徐芷熹！」

蘇拓的動作一頓，眼神錯愕

「徐？」

蘇拓低聲道，隨後放下武器，向後退了一步

高綺欣立刻衝向前抱著徐芷熹，試圖將她扛在背上

蘇拓將短劍收回，接過近乎昏迷徐芷熹，走出了火場

當三人離開火場後，外頭早已圍了一群人

其中不乏一些試圖澆滅火焰的

姚炎程注意到了他們，立刻命令附近的人讓出空位給徐芷熹，又拿了一罐藥膏吩咐高綺欣和蘇拓塗上，說自己一會兒再去看他們

高綺欣看了一眼蘇拓

蘇拓也看向她，兩人不發一語

過了一會兒，姚炎程命人將徐芷熹送往自己的住所方便照顧，又幫高綺欣和蘇拓簡單處理了下傷口

「她的情況怎麼樣？」

高綺欣問

姚炎程眉頭皺起，面色陰沉

「這幾天…就讓她待在我這裡吧。她能不能活下去我也不清楚。大面積燒傷，尤其是她的臉…可能…無法恢復原樣」

夏語安背著林冠希，在路上走著

不得不說，靈羽的宴會場是真的很大，感覺自己走了好久才走出來

太陽早已下山，若不是今晚的滿月，夏語安恐怕無法認清方向

若她知道了秘密基地的大樹被燒毀了會怎麼樣？夏語安想著，邊用餘光看正趴在自己背上的林冠希

此刻的林冠希有點昏昏沉沉的，眼神有點迷惘

夏語安走向自家的馬車，連丰走向前，拉開了車門

將虛弱的林冠希放上馬車後，夏語安低聲和連丰說了一句

「去碼頭」

隨後步上了馬車

連丰駕上了馬，確認車內的兩人做好了後才揚起馬鞭

「駕！」

隨著馬鞭的落下，兩匹精壯的白馬邁開腳步，後方金碧輝煌的馬車也動了起來

去碼頭的路上顛簸，夏語安索性讓林冠希的頭枕在自己的腿上

躺下的林冠希悄悄閉了眼，任憑夏語安的手不安分的玩弄自己的頭髮

兩人很快就到了碼頭，此刻的林冠希也稍微清醒些了

連丰紳士地拉開車門並攙扶她們下車

夏語安朝連丰點了點頭，隨後帶著林冠希向碼頭走去

「妳要帶我去哪？」

林冠希問

「妳馬上就知道了」

說完後夏語安指著一旁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小船

「走吧」

林冠希半信半疑的上了船，夏語安坐好後，拿起一旁的船槳，盪了起來

小船乘著夜色緩慢地飄著，此刻的滿月似乎比平常大了些，周邊的景色也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樣

正當林冠希享受周邊的景色時，船邊似乎有著一些發著光的亮點

似乎是魚，不，是一大群魚

林冠希伸出手指輕拂水面，一隻隻發著螢光的魚躍出水面，照亮了周邊，使得原本安靜昏暗的景色活潑了起來

「這些是什麼？」

林冠希問夏語安

「我也不確定，我都叫牠們『月鯤』」

「這麼小，妳叫牠『鯤』？」

確實，那些魚兒似乎只有小指的長度，說是「鯤」似乎過了些

「我看過大的…」

夏語安嘟囔道，林冠希也沒再說什麼

月鯤就月鯤吧

小船又往前划了些

前方飄出了幾隻類似水母的生物

林冠希伸出手，試圖觸碰牠們

「別碰，有毒」

夏語安突然說，害的林冠希猛的收回手

「碰到會怎樣？」

「會痛好一陣子，除非是牠們自願讓妳摸」

「了解，妳有幫牠們取名字嗎？」

「水天使」

「沒創意」

林冠希輕笑

過了一會兒，遠方出現了一塊紫色的區域

近看才發現，那是一塊小島

夏語安將船停好，牽著林冠希走上了島

島上長滿了紫色的長草，時而散發著淡淡螢光，很是夢幻

長草的高度大概到林冠希的腳踝，在裡頭行走也很舒服

夏語安繼續往前走，小島的正中央有一棵枝幹彎曲的柳樹，紫色的柳葉隨風擺盪，不時傳來香氣

柳樹的周圍圍了一圈的池水，水面倒映著樹影和隨風擺動的長草

夏語安摘下隨身的項鍊，俯下身，將其插在土裡，只見吊墜上的紅寶石閃爍了一下，柳樹旁的池水便自動退開，形成一條小徑

林冠希跟著夏語安走向前，只見在柳樹的中央有著淡淡的人影，仔細一看，竟然和夏語安長得一模一樣

人影變得透明，漸漸向夏語安靠近，而後消失

彷彿從來不存在過

正當林冠希開口詢問夏語安時，周遭的光影似乎變了

周遭一會兒亮，一會兒暗，就這樣過了好久，才終於停了下來

「剛剛…怎麼回事？」

「抱歉啊，我還沒完全掌控這裡，先回去吧」

「嗯」

兩人回到了船上，夏語安盪起槳

等小島消失在視野裡，夏語安的手停了下來

兩人溫柔地看著彼此

「林冠希…」

「夏語安…」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雙方都愣了一下

「妳先說吧」

夏語安說

「一起說吧」

「好」

「我喜歡妳！」

「我喜歡妳！」

兩人的眼睛因驚訝而放大

「妳剛剛…真的？」

夏語安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

「嗯」

林冠希也有些尷尬，伸手順了順耳旁的頭髮，開口：

「那我們…？」

「試著交往看看？」

夏語安提議

林冠希沒有拒絕

月下，兩人唇瓣交疊，許下定情之吻

李氏早晨心滿意足地從床上醒來，她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像這樣好好睡一覺了

李氏緩慢的下了樓，丈夫和年幼的兒子早已在大廳享用早點

「媽媽！妳醒了！」

兒子高禾一看到她，便邁著一雙小短腿奶聲奶氣的跑向她

李氏則是一臉慈愛地撫摸兒子的頭，一邊護著自己圓滾的肚皮

「早上好啊，弟弟妹妹」

高禾睜著大大的眼睛說道，還不忘領著李氏到餐桌坐下

李氏的丈夫高氏眉眼間透露著藏不住的高興

「今早我收到皇室的召集」

「真的？有說是什麼事嗎？」

高氏搖搖頭

「誰知道呢？不過能見到皇室也是莫大的榮幸。何況我也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可能還是件喜事呢」

李氏覺得這是一件好事，點頭附和

「那應該值得我們慶祝一下」

李氏停頓了一下

「我晚點出去透透氣，順便看看有沒有人可以聊聊。總把自己關在家有點悶，對孩子也不好」

李氏用手輕輕捏了捏高禾的臉頰，很嫩

高氏瞄了一眼李氏的肚子

「注意安全」

「會的」

     # # # # # # # # # #

高氏早早出了門，李氏帶著高禾去附近轉轉

奶糰子高禾很受貴族夫人們歡迎，尤其是還沒有孩子的年輕貴族

直到日正當中，李氏才帶著高禾回家

但還沒到家，李氏邊察覺不太對勁

太安靜了

也就是那天，她看見了最令人心痛的一幕…

圍牆外圍著許多不屬於高家的馬車，族徽也被破壞得只剩破爛的布條，一個身影正站在自家門前，手裡似乎拿著什麼東西

仔細一看，是丈夫高氏的屍首

李氏瞪大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直到看清楚來人的面孔

蔣氏，高家的死對頭

對方看見了李氏，邁開步伐朝李氏所在的地方前進，最後停在距離李氏五步以外的距離

李氏連忙將高禾推到自己身後

「好久不見啊，李昕」

李氏這才發覺，蔣氏的身上沾滿了血跡

「你對他做了什麼？」

蔣氏不屑的看著手上的屍首，又挑釁的看向李氏

「喜歡嗎？」

「你瘋了」

蔣氏只是笑著，並沒有反駁，只是將高氏癱軟的身體隨手一扔，從腰間拔出佩刀

「只是一個小把戲…不如…讓妳和妳的崽…下去陪他好了」

蔣氏壞笑著靠近，李氏一把把高禾抱起，可日漸變大的肚子降低了她的速度

眼看蔣氏逐漸逼近，一聲怒吼從後方傳出

「住手！」

一個奴僕跑了出來，用滿是傷痕的身軀試圖阻擋蔣氏的利刃

「夫人！快跑！」

蔣氏被惹怒了，一記肘擊將奴僕打飛，何其扭打在一起

但奴僕顯然不是他的對手，很快便落入了下風

「快跑！別管我！」

李氏朝奴僕看了最後一眼，抱起兒子就跑

身後的的打鬥聲戛然而止

結束了，她的時間不多了

那個奴僕給了她逃跑的時間，但要甩掉蔣氏遠遠不夠

她只能一直跑，尋找躲藏的地方

帶著高禾及尚未出世的孩子逃離

狩獵遊戲正式開始

李氏已經不清楚自己已經逃了多久

她只知道自己的肚子正日漸漲大

再過不久就要生了，而這只會拖慢自己的速度

這段日子裡，她帶著高禾四處奔逃

偶爾遇到一些好心人讓他們借住，但一聽到他們的故事後害怕被蔣氏牽連就又將他們趕了出去

沒辦法，他是個惹不起的瘋子

李氏躲進暫時的避難所，那是一間廢棄的倉庫，據說裡頭堆滿了屍骨

但李氏並沒有資格挑剔

這些日子裡，他們只能用穀倉裡早已發霉的穀物充飢，偶爾出去碰碰運氣看看可不可以從其他貴族奴僕的眼皮底下偷一些食物

李氏累了，也跑不動，高禾便主動攔下尋找食物的任務

高禾很乖，不哭也不鬧，也總會把好不容易得來的食物留給李氏，讓自己餓著

幾天下來，原本肉嘟嘟的臉蛋變得尖瘦，身子也因無暇打理而變得邋遢

李氏看向身旁已經熟睡的高禾，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臉頰

「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又看向自己的肚皮

「你也是啊…真抱歉呢」

李氏默默談了一口氣，看向天花板的破口，明亮的月光從縫隙中竄入

「明天…離開這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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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沒亮，李氏就帶著高禾離開穀倉

「媽媽，這次我們要去哪裡？」

高禾用氣音說道

「離開貴族區，去平民去碰碰運氣」

「唔」

母子倆走了一會兒，李氏便提出了休息

此時街道上的人並不算多，但對於他們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們存活下來的關鍵

「滴答」

一滴水滴在了李氏身上，隨後越來越多

下雨了

李氏連忙站起，帶著高禾加快腳步

直到看到了貴族區邊界的大門，李氏才鬆了一口氣

可大門之後是一片森林，這代表他們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兩人互望了一眼，眼睛裡盛滿了希望

兩人跨越了邊界，走向未知的樹林

雨越下越大，但兩人還在不斷地行走

但沒過多久，李氏就累了

她大口著喘著氣，感覺肺部似乎吸不到氣

高禾連忙找了一個勉強能遮雨的地方，讓李氏休息

高禾將地上的落葉整理了一下

「今天要不就在這裡休息吧」

高禾提議

「好主意」

他們已經走了好一段距離，但她不知道剩餘的路程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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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雨也漸停了

但高禾還沒回來

稍早高禾去附近找食物，可他已經去了好久了

李氏扶著樹起身

「高禾？」

李氏小聲地喊，並沒有回應

李氏抿了抿唇，她不敢叫得太大聲，害怕洩漏了行蹤

「窸窸窣窣」

一旁傳來一陣腳步聲

「高禾？是你嗎？」

「媽媽！」

高禾跑了出來，身後跟了一位身材壯碩的男子，他留著鬍子，手中握著弓箭，似乎是個獵戶

男子看到李氏，眼中佈滿了驚訝，但還是紳士的說：

「女士，請問您需要幫助嗎？」

男子將李氏和高禾帶回自己所住的村莊，不出意外地，位於平民區

經過交談後得知村民們平時都稱男子為曾叔，曾叔平時以打獵維生，妻子平時在麵包坊工作

曾叔個頭很高，眼瞳和毛髮呈金黃的麥色，眼眸深邃，目光如炬，雙手因長年打獵變得粗糙，在安頓李氏時卻很溫柔

在簡單整理後，李氏撫著高禾的頭，感激地看向曾叔

「我很同情你們的遭遇，不如在你們傷勢復原之前就先住在我這吧」

說完還意有所指地看向李氏的肚子

「那真是謝謝你了」

高禾也眨著亮晶晶的大眼奶聲奶氣的說：「謝謝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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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去了幾個月，李氏正輕輕的哄著上個月剛出生的女兒小欣，眼裡盡是溫柔

曾叔的女兒嫣兒正坐在一旁，時不時逗弄著小欣

嫣兒長得很漂亮，約莫二十幾歲，脖頸上有著一個蝴蝶狀的胎記，一雙圓睜的杏眼配上精緻的五官，如果生長在貴族區，肯定是一群公子哥追求的對象，只可惜，長年的農作讓她的皮膚變得粗糙，穿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嫣兒很喜歡小孩，也渴望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家庭，平常也總會幫忙李氏照顧高禾及小欣，可說是他們的第二個媽媽

很快她也會擁有她自己的孩子，身上的衣服已經快蓋不住她逐漸隆起的孕肚了，只是鮮少有人注意

「啊！」

外頭傳來孩子的嬉鬧聲，還不時傳來叫喊、推擠、哀嚎聲，李氏的神經瞬間繃緊，因為她知道剛剛的尖叫聲是高禾發出的

李氏連忙將小欣綁在背上跑了出去，只見一群孩子正圍成一圈，推搡著被圍在中間的高禾，不時踢他幾腳，叫罵著

可憐的高禾此時倒在了地上，緊緊地用手護住頭，溫熱的鮮血沿著額頭及膝蓋流出

想不到此刻平常最乖巧的孩子竟成了最惡狠的魔鬼

「你們在做什麼！」

嫣兒大聲喝斥，許是聲音太大，孩子們被嚇了一跳，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心慌的看向彼此

嫣兒拉著李氏衝向那些孩子，離得較遠的拔腿就跑，但也有幾個孩子毫無畏懼的看著兩個大人靠近，甚至眼裡還有幾分不屑

李氏衝向前，推開站在原地的孩子，跪倒在高禾身邊，輕輕的搖晃著沒什麼反應的高禾

「高禾！高禾！快醒醒！」

李氏無助地大喊，高禾還是沒反應，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他還活著

「我還以為上等人連承受力都比較厲害呢…」

一個孩子略微失望的說

「就是，比之前那幾個還弱，太無聊了」

他的朋友幫腔道

李氏連忙將高禾抱起，跑到村子裡一位會醫術的老先生家門前，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嫣兒在教訓那些孩子，但此刻的李氏只關心高禾能否再醒過來

老先生看到高禾，連忙讓李氏進去他家，老先生對高禾做了檢查以及一點簡單的包紮

「讓他休息一下吧，等等就會醒了」

「真是謝謝你啊」

「砰！」

不等李氏說完，一聲槍響便蓋過了一切

背上的小欣受到了驚嚇，哭了起來，老先生連忙摀住小欣的嘴巴，試圖讓她安靜些

李氏連忙安撫，好不容易讓小欣睡著，李氏就探出頭查看外邊的情況

外頭停著一輛藍黑色的馬車，一個男人正站在一旁，手上的槍口正對著天，村民們圍繞著他，眼神卻夾雜著恐懼，男人的身旁似乎有兩個人跪著

似乎是一男一女，男的身型壯碩，女的體型微胖，兩人似乎都受了傷，身上被繩子綁住動彈不得

等等…那不是曾叔和曾嫂嗎？

那個男人將原本對著天的槍口抵在曾嫂的頭上，只聽到砰的一聲，曾嫂倒在地上，鮮血染紅了大地

那個男人將槍口對準了曾叔的胸口，開口：

「交出那個女人，否則你的下場…」

他的眼神飄向一旁的曾嫂

這個聲音，李氏再熟悉不過了

蔣氏

曾叔不知說了什麼，似乎惹怒了蔣氏，又聽見砰的一聲，曾叔應身倒地，身體不斷抽搐著，隱約間，曾叔望向李氏，艱難地用口型說出了兩個字，隨後就不動了

快跑！

李氏被嚇住了，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嫣兒不知從哪衝了出來，一把拉著李氏狂奔

「快跑！」

嫣兒接過李氏背上的小欣，李氏則抱著昏迷不清的高禾，兩人跑進了樹林裡

兩人不知跑了多久，只聽見後方的聲音越來越大，有時還能清楚地聽見馬匹的喘息聲

「砰！」

一聲槍響，打中了李氏的小腿

李氏失去重心，在地上滾了一圈，又趕緊爬起來，此時的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只能繼續向前跑

嫣兒已經不知去向，蔣氏的馬車正緊追在後

希望嫣兒已經安全了

「對不起…媽咪…」

耳邊傳來兒童的低語，是高禾

「砰！」

李氏覺得腹部傳來一陣劇痛，灼熱的鮮血正從自己的腹部流出

李氏倒在地上，意識漸漸變得模糊

在感官完全消逝之前，耳邊的馬鳴聲愈加劇烈，又是一陣巨響，似乎什麼東西翻倒在地，

最後發生了什麼，李氏也不知道了

男校生離開了，著實讓夏語安鬆了一口氣

正想著，老師已經走進了教室，環視著底下的同學，輕咳了兩聲

「同學們，相信你們都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了。下個禮拜，我們班會有兩位同學去池羽參訪，現在我們要選出那兩位同學」

底下的同學面面相覷，似乎對此很感興趣

此時夏語安好看的眉毛輕蹙起，似乎對此有所不滿

林冠希一回頭便目睹了這一幕

「妳沒興趣？」

「無聊」夏語安雙手交叉，趴在桌上

也對，這傢伙恐男

林冠希側身面向後方，對著夏語安點點頭表示理解，不自覺的笑了

又將手輕輕撫著夏語安的頭頂，好像為貓咪順毛似的，眼裡全是寵溺

夏語安雖然沒說話，可她正乖順地享受林冠希的撫摸，沒有抗拒，剛剛愁眉苦臉的表情也消失無蹤

真像只小狗狗呀

又像貓又像狗的，真可愛

林冠希心想著

沒注意到小狗正眼巴巴地望著她

直到老師的聲音在講台上響起，林冠希才回過神

「有鑒於冠希和宇然近期都曾擔任過嚮導一職，我決定把名額讓給這兩位同學，有人有異議嗎？」

老師環視著四周，眼神掃過在場的每位同學

梁宇然舉起了手

「咳咳…不好意思老師，我最近好像病情又加重了，咳咳…我可以把名額讓給綺欣嗎？」

林冠希望向梁宇然的座位，才發現她最近蒼白了許多，又看向梁宇然身旁的高綺欣，後者眼神中滿是期待

不用想就知道原因

姚炎程

「好」

老師答應了

林冠希依稀聽到後方的夏語安喉間發出了一陣低沈的悶哼，林冠希連忙回頭安撫

「沒事啦，不要生氣啦…哎呦，怎麼還要哭了？」

「這樣我有好一陣子看不到妳啊…我會很想妳的」

夏語安的眼眶隱隱泛淚，看起來可憐極了

林冠希又沒壓住內心的衝動，伸出雙臂將夏語安環了起來

「只有兩個禮拜，很快就結束了，我也會很想妳的啊」

「沒有妳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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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都出發了，梁宇然望著馬車遠去，便坐上自家馬車，徑直朝著一個方向前進

目的地是個老舊的木造屋，屋內許多柱子早已腐朽蛀斑，彷彿隨時都會倒塌，周遭還環繞著成堆的蛛網

這麼一個破敗的地方，竟然成為了患者的暫時住所

梁宇然默默嘆了一口氣，心裡暗暗搖了搖頭

「妳來了？」

身後傳來了少年的聲音，少年有著金黃色的捲髮，手提著木製鳥籠，裡頭裝著的九官鳥正聒噪地叫著

姚炎程

「你有手帕嗎？」

梁宇然問

姚炎程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梁宇然

「我只有這個」

「沒事，可以用」

梁宇然用自帶的水將紙巾沾濕，拭去面部的白粉

她早料到老師會選她去池羽，只好以自己病情加劇來逃避，其實她的身體比誰都強壯

誰讓她有一個十七年來一直想殺掉她的哥哥呢？

而且高綺欣似乎比她更適合

姚炎程將鳥籠掛好，轉頭看向一旁的梁宇然

「妳想見她嗎？」

「她醒了？」

姚炎程稍加思索

「嗯…昨天醒了一下下，但沒什麼意識」

梁宇然點點頭

「帶我去見她」

姚炎程點點頭，帶著梁宇然去了一間小房間

房間被特別清掃過，並不向外頭一樣雜亂，裡頭放著一張床，一個少女正躺在上頭

兩人走近床邊，少女氣息很淺，右半側的面部被嚴重燒傷，周邊的皮膚變得焦黑，露出的手部紅腫，儘管身軀被包扎的嚴嚴實實，仍有些許血水滲出

少女似乎感知到梁宇然的靠近，眼睛動了一下，但並沒有睜開

梁宇然看著眼前的少女，心中似乎缺少了一塊，好像被什麼東西啃蝕了一樣

梁宇然傾身，試圖輕撫少女凹凸不平的臉頰，算是安慰，又害怕弄疼了她，遲遲不敢下手

「妳來了」

少女開口，許久沒說過話使得她的聲音異常沙啞，又因身體虛弱，梁宇然差點沒聽到對方的低語

「妳醒了！芷熹…別說話，我在」

「對…不起…」

少女的聲音愈發的小，眼睛再次闔上，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姚炎程！姚炎程！」

梁宇然焦急地喊

姚炎程在徐芷熹身邊蹲下，簡單檢查一下便站起身與梁宇然平視

「她會沒事的，她夠堅強，我相信她」

若不是姚炎程望向她的眼神飄忽不定，梁宇然說不定還會相信他

一個悠閒的午後，少年坐在自家宮殿的庭園小圓桌前，品著手中的茶

少年金黃色的長髮在腦後用一條青色絲帶繫成微捲的馬尾，額前的瀏海遮住了部分的臉龐，左半邊的面頰帶著一副半邊圓框眼鏡，金色的鏈子垂下一直延伸到耳後，身上穿著鑲滿珠寶的衣裳，胸前別著數不清的勳章，全身充滿了貴氣

可他的臉卻始終沒有表情

少年望著周身飛舞的蝴蝶，品著茶，沒有說話

直到一個黑影步入了庭園，少年的嘴角才微微翹起

「雪，好久不見」

對方走近，是個個子很高、眉目俊俏、身穿男裝的女孩

雪打量著女孩

「妳怎麼又穿這套了？不是才送妳衣服嗎？」

女孩看著他，眼裡盡是審視

少年仔細一想，確實粉色的洋裝不太適合眼前女孩一貫的風格

「好吧，我的錯。那小安這次找我有什麼事？妳平常不太喜歡跑來這裡」

小安將脖子上的項鍊取下，遞給少年

項鍊上掛吊墜是一個純銀打造的十字架，上頭原本還有個閃閃發亮的紅寶石，只是現在變得黯淡無光

「雪，我是不是掙脫了束縛？」

少年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那顆寶石，是由雪的祖先—天賜氏經過好幾百年、幾千年以來傳承下來的，為的就是封印住天賜血脈的特殊能力

如今，這個剛破繭的女孩的能力竟然大到足以破解封印，而且她還不是純正的天賜血脈

想到這個，天賜雪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夏語安，妳什麼時候破繭的？」

「上個月圓」

「去過幻境了？一個人去的？」

「去了，嗯…跟我朋友去的」

「朋友？」

「…嗯」

天賜雪看出夏語安有所隱瞞，但沒有說破，只是看向手中的吊墜，若有所思

「我會處理，到時候再給妳新的，這幾天，控制好妳的能力」

「會的」

「小安怎麼來了？」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到天賜雪的身後

凌迦爾的國王及天賜雪的父親，天賜嚴

「皇舅」

夏語安身體微傾，左手抵胸，作敬禮狀

夏語安的母親，天賜荷月，正是天賜嚴的胞妹

因為夏氏與父親交好，父親才會將自己的妹妹許配給夏氏

「小安啊，妳要來怎麼也不說一聲，我讓雪去接妳啊」

「不必了，皇舅。您和雪兄日理萬機，就不勞煩你們了」

「那妳今晚要留下嗎？」

夏語安搖搖頭

「不了，我還有事要做」

林冠希下了馬車，眼前的一幕只讓她感到陌生

她現在的所在地—池羽中學，是個她從未踏足的地方

雖然外部造型和靈羽差不多，但來自周身的凝視卻令她躊躇不前

但一想到坐上馬車前，夏語安曾俯在她肩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林冠希的頸間，給予她溫柔卻堅強的安慰

一想到這，林冠希的臉頰不自覺的泛上了一層紅暈

池羽的學生們正站在校門口，準備迎接來自靈羽的女孩們

我的嚮導會是誰呢？

林冠希想著

林冠希跟著隊伍走向前，最終在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面前站定

少年長得俊俏，眼神勾人，神似無辜的小狗

「妳好，我是妳的嚮導，妳可以叫我顧廉欽」

顧廉欽伸出手，與林冠希交握

隨後顧廉欽轉過身，右手微勾，示意林冠希挽著他

林冠希看其他池羽的學生也正對著林冠希的同學們做出同樣的動作，便沒有拒絕，挽了上去

一行人排成兩排走著，直到到了禮堂，顧廉欽領著林冠希走到他們的座位坐下

顧廉欽看著林冠希的裙擺似乎翹起了一小角，便又從椅子上蹲下，替林冠希整理好

講台上一個留著大鬍子的男人開口

「歡迎各位的來到…」

應該是池羽的校長，致詞的內容也不過乎是歡迎靈羽的來訪，林冠希便沒認真聽

林冠希將目光投向四周，觀察佈局，卻始終覺得不自在

身旁的顧廉欽似乎察覺了她的不安，轉頭望向林冠希的眼睛，壓低了聲音

「還好嗎？」

眼神溫柔似水，彷彿在引誘林冠希深陷其中

「我沒事」

林冠希搖搖頭，正好校長也說完了，便學著眾人站了起來

顧廉欽則是不疾不徐地站起身，又彎身替林冠希整理裙擺，走在林冠希身側

林冠希總覺得身旁的少年有點特別，但具體是哪裡她也說不出來

此刻的林冠希只希望她能堅持住這兩個禮拜的參訪

夕陽西下，黃昏的餘暉照亮了林冠希回林府的道路

可到了門口，林冠希卻發覺有些不對勁

此時的林府門前停放了一輛陌生的馬車，幾匹健壯的白馬正在休息，還不時傳出傭人們忙碌的聲音

林冠希皺了皺眉，在奴僕的攙扶下下了馬車

步入大殿便看到成群結隊的男僕忙乎著

林府向來只有娉請女僕啊？林冠希想著

男僕們的動作統一，將物品一個傳一個的從外頭的馬車運到大殿

而男僕們的路線剛好將一個男人圍繞

男人身形挺拔，深棕色的頭髮梳到腦後，眼神鋒利，眉目清冷，直挺的鼻梁頂著一副金絲眼鏡，一個不屬於凌迦爾的外來物

林冠希輕輕皺眉，不確定的開口

「大哥哥？」

男人回過身，將右手放在左胸做敬禮狀

「好久不見，林冠希」

男人名叫林冠碩，是林冠希的大哥，只是此刻他看著林冠希的眼神盡是疏離

另一個男人從樓梯上下來，他的身形不如林冠碩那麼高，棕色的短髮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反倒更像是男版的林冠希

「二哥哥？你們怎麼回來了？」

二哥哥名叫林冠伊，是林冠希的雙胞胎哥哥

林冠希的父母在她小時候便已離異，兩兄弟被父親帶到一個離凌迦爾很遙遠的城市，而母親則在和父親分開後不久消失了，至今仍無音訊

若不是奶媽憐憫林冠希的遭遇，或許她也不會長到這麼大

林冠碩只是聳聳肩

「如妳所見，送點禮物。」

隨然話是這麼說的，可眼神一直在林府裡亂飄

「聽說你最近傍上了一個大款，或許這裡可以當作我跟冠伊的渡假屋」

林冠碩毫不在意地說，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發言有何不妥

「那我呢？我又被你們排除在外嗎？」

林冠希委屈的臉都漲紅了

但眼前的兩個男人只是沈默著，不發一語，最後還是林冠伊打破了短暫的沈默

「該走了」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大步離開了林府，身旁的男僕們也停下手中的動作，跟了上去

此時的林府只剩下林冠希和塞滿了不屬於她的雜物的大廳，亂糟糟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門外的聲音遠去，林冠希只覺得心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林冠希走到林府門口，感受著黃昏的微風拂過臉頰，珍珠般的眼淚從眼角滑落

「一起兜風嗎？」

少女溫柔的聲音傳來，林冠希連忙擦掉眼淚

眼前的少女身穿高級馬術服，騎著健壯的白馬，蒼白的皮膚在晚霞的照耀下竟顯得刺眼

林冠希躍上白馬，緊緊抱著對方

「夏語安…」

「怎麼啦，小乖？」

白馬跑過田間，經過許多林冠希鮮少來到的地方，似乎沿途經過的地方都套上了一層夢幻，林冠希原先緊繃的心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可以…搬去跟妳住嗎？」

微風輕輕吹拂林冠希的臉龐，吹走了些許的不安

身旁的少年認真介紹著自己學院的環境

兩人沿著青草湖畔走著，林冠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傳來的溫熱

明明是那麼的愜意，可林冠希的心思卻總飄向遠方

她現在在做什麼呢？林冠希不自覺的想著

顧廉欽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分神，一把拉住她的手，朝著前方跑去

「跟著我」

少年額前的碎髮在風中飄蕩，好看的狗狗眼炯炯有神的望著林冠希，小巧的精靈耳浮著若有似無的紅暈，微笑時不經意露出他那精緻的小虎牙

「我保證妳不會後悔」

「你跑慢點！」

不得不說，穿著長裙高跟在凹凸不平的草地裡走路都難，何況是配合著年輕力壯的少年奔跑

兩人最後停在了一棟建築前，似乎獨立於校舍

顧廉欽在林冠希踏入內部後打開了機關

原本漆黑的房間閃出的淡淡的螢光

抬頭看去，只見天花板上被點綴成了宇宙的模樣，散落的行星銀河佈滿了四周

地板的正中央是一個羅盤造型的地磚，林冠希幾乎是下意識般的走向羅盤的中央，轉起了圈

而顧廉欽在一旁笑著

「我去那邊拿東西，馬上回來」

顧廉欽指向一旁不起眼的小房間，獲得林冠希准許後便走了進去

林冠希看著少年遠去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等待少年的時間，林冠希的思緒紛雜

他有目的，她看得出來

她絕對不會和他提起她

夏語安挽著林冠希步入大廳，光看大廳，林冠希便覺得眼前一亮

白金色的大理石磁磚整齊的鋪在地面，大廳的盡頭是兩道通往二樓的旋轉樓梯，樓梯中間擺著印有夏氏圖騰的布條，兩側還有鑲入式的獸型噴水口，門口和盡頭中間有層玻璃製的階梯，裡頭還有小魚兒，天花板被挑高，掛上在陽光照射下閃閃發亮的水晶吊燈

兩人在正中央走著，夏氏的奴僕們站在兩側，歡迎著夏語安回府

林冠希沒帶什麼東西，自己的女僕們在後頭不知所措，畢竟她們也沒看過這種場面

畢竟夏語安可是皇戚

即使夏氏的奴僕們低著頭，林冠希仍能感覺到審視的目光

夏語安似乎注意到了林冠希的不安，低聲安撫

「小乖，沒事的」

眼裡溫柔繾綣

兩人走到了大廳的盡頭，夏語安引著林冠希轉身背對樓梯

眼前的夏氏奴僕們低著頭，自家奴僕則是站在後頭，正觀察著四周

林冠希聽到身旁的人清了清喉嚨

「我身旁這位，就是未來的夏氏夫人，誰要是對她不利，你們知道後果」

夏語安看向林冠希，眼裡的溫柔似乎可以滴出水來，可看向奴僕們時，只剩下了審視

似乎夏語安真的有什麼法子，夏氏的奴僕們聽到她的話後眼裡佈滿了恐懼

「小姐」

夏語安正要轉身，卻被一陣男聲打斷

來人身型精壯，披著一件破爛的斗篷，斗篷的尾部被他從脖子處圍了幾圈，最後在右肩垂下，臉上的半邊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唯一露出的右臉也有幾處淡淡的紅痕，他的衣著跟神態和夏氏其他的奴僕完全不同

「先生真的不回來了嗎？」

「連丰，以他的個性，不知在哪樂的呢」

夏語安輕哼

連丰沉默了幾秒，最後點點頭

「妳說得對，夫人」

說完連丰便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其他奴僕也跟著將手舉了起來

林冠希注意到他們右手腕處都有一個紅色的月亮印記

不大，卻很清楚

在林冠希轉過身前，似乎看到了被稱為連丰的男人用口型說著

「別讓我失望」

林冠希沒有說話，只是勾唇一笑

兩人走到二樓，夏語安打開了房間的大門

「這是我父母的房間，我舊房間是單人房，等等我會把東西搬過來，今晚睡這」

「好」

兩人盤坐在床，林冠希依偎在夏語安懷裡

「那個連丰是誰啊？」

「我的手下，算是護衛吧」

林冠希輕哼

「你的那些奴僕手上好像都有個圖案？是有什麼含義嗎？」

「這個嘛…」

夏語安望著自己的左手，手腕處似乎也有個印記，不過不是月亮，而像是有人用刀刻出來似的，有點像文字，可林冠希看不懂

「被烙上印記的人，一旦背叛了主人，就會成為『枷鎖』的養分，而『枷鎖』，是詛咒的一部分」

林冠希聽說過女友口中的詛咒，夏氏之女出生那晚的血月引發了人們的猜想，許多傳言也因此不脛而走

「妳的吊墜，是控制能力的對吧？東西呢？」

「在我表哥那，過一陣子才會還我」

林冠希貼近夏語安，幾乎是對著她的耳朵說話，聲音似在蠱惑般甜美，眼裡似乎裹了一層霧氣

「那妳會標記我嗎？」

夏語安輕笑，伸手攬住林冠希纖細的腰身，順勢倒下，並用自己的體重將對方壓在身下，鼻尖輕輕摩挲著對方逐漸紅潤的脖頸

「很誘人，不過我和妳從不是主僕關係」

顧廉欽在學院中漫步，目光不時停在身旁的少女上

少女娃娃般精緻的面龐自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深深地吸引了顧廉欽

兩人正聊著，卻被一旁的吵雜聲打斷

「林冠希！」

顧廉欽轉身去看，是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孩，正拉著一個男孩朝著兩人跑了過來

那個男孩，正是顧廉欽的同學姚炎程

顧廉欽並沒有很喜歡姚炎程，對他的印象自然沒好到哪去

一個總是跟在暴力狂蘇拓身後的跟屁蟲

不過有好幾次顧廉欽曾看到姚炎程私下將蘇拓當成僕人般對待，那眼神，就像獵手在看一隻死掉的獵物

但他並不想深入了解他們的行為

此刻的姚炎程站在矮女孩的身後，打斷了自己和林冠希的獨處時光，這令顧廉欽在心底又為姚炎程的惡行加了一筆

不過此刻的姚炎程眼裡不見陰暗，柔情似水般溢出眼底

「林冠希…就是呢…」

矮女孩的耳尖泛紅，光看兩人僅牽著的手，顧廉欽就能推算出個大概

他倆八成是一對

「綺欣，不急，慢慢說」

矮女孩和姚炎程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滿是藏不住的笑意

「就是呢…我和阿姚，正式交往了！」

「啊！恭喜啊！」

林冠希恭喜著那對小情侶，矮女孩道謝後就要拉著姚炎程離開

「那我們就先離開啦，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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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顧廉欽去教室找林冠希

走到門口時，顧廉欽注意到林冠希好像正望著一個盒子出神

見對方沒發現自己，顧廉欽出聲喚了喚

「林冠希？」

林冠希回頭看到顧廉欽，連忙將盒子收了起來，朝顧廉欽走去

兩人走到樓下，林家的馬車還沒到，顧廉欽便陪著她等

「小心！」

不知是誰家的車伕大吼，只見幾匹馬兒失控的朝著兩人奔來，顧廉欽顧不上禮儀，連忙將林冠希拽了過來

馬車從兩人面前掠過，車伕邊追著邊朝兩人道歉

「妳沒事吧？」

林冠希站起身，搖了搖頭

「我沒事，我的車來了，先走了」

「啊…拜拜…」

林冠希匆匆上了馬車，顧廉欽也準備轉身回教室，地上卻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

顧廉欽將東西撿起在眼前看了看，是個做工精緻的小盒子，似乎是林冠希掉下的

顧廉欽也顧不上其他，跑向自家馬車，將其中一匹馬的拴繩解開，騎了上去

「少爺…」

「你先回去吧，我晚點直接回府」

顧廉欽說完便騎著馬走了

林府的路他知道怎麼走，可是到了林府前卻發現裡頭空無一人

顧廉欽急忙拉住一位經過的婦人，詢問林府的情況

「這林家的小姑娘啊，搬走啦！」

「搬走了？」

「是啊，前幾天有兩個大男人辦了一堆東西進去，好像是她的哥哥什麼的，幾個人好像吵了起來，當晚那小姑娘就搬走了」

「那妳知道她搬到哪裡嗎？」

「這個我也不清楚」

顧廉欽謝過婦人，心裡卻無法平靜

除了林府，她還能去哪？

抵擋不住好奇心，顧廉欽打開了盒子

裡頭正躺著一枚精緻的胸章

夏氏圖騰赫然印在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