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島此時因黑尾的提醒,前往浴室準備洗澡,但在進浴室前看到黑尾到自己和白布的房門外,敲門說著什麼不用穿褲子之類的話,又放兩瓶酒在門口後就離開了。
牛島有些疑惑,所以傳了簡訊給白布: 為什麼黑尾叫你不用穿褲子?需要幫忙嗎?
牛島覺得這已經算是騷擾了,但還是要確認白布需不需要幫忙,不過白布並沒有立即回覆,牛島決定晚點再親自問問。
而白布看著牛島的訊息,臉更紅了,他就知道研磨不懷好意!但…… 鬼使神差似的,白布還是將褲子留在房裡的一角,全身只剩過大的上衣,與一顆瘋狂跳動的心。
鼓起勇氣,推開房門,悄悄探頭觀望,確定牛島進了浴室,走廊上也沒有其他人,才偷偷的走到浴室門口,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白布蹲下來,將腿包裹在衣服裡,縮成一團。
想開口,但又開不了口,可能因為喝了酒,白布覺得暈眩,只能不斷給自己心理建設,吸氣吐氣,又過了一會兒,才吐出那個名字。
「牛島學長,你可以聽我說嗎?」
白布聽到裡頭的水聲停了,慌張地又接下去說著。
「請你不要出來,你繼續洗沒關係」白布聽到水聲又傳了出來,才放下心。 「我只是想說說話,你可以不用太在意,安靜的聽就好,真的只是想開口說而已」
白布覺得自己現在沒有辦法組織語言,在這一刻感謝研磨寫信的提議,攤開信紙,小聲唸道。
「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年的相遇,我去看了你的比賽,在場邊渺小的我,不自覺地被吸引,因為你是我所崇拜的強大。」 「在場後,你幫我撿了手帕,這讓我覺得好像有可能、有那個機會去追尋,想再近一點,再靠近一點,我不知道感情是什麼時候變質,變成愛情,所以我才鼓起勇氣告白,當你答應時,我真的很快樂,就像是兩條不曾接觸的平行線,突然交叉,向彼此前進。」 「但…也許平行線也有它的道理吧,當線交叉之後,似乎就注定走向不同的道路,不知不覺的愈走愈遠。」 「感覺就是一場夢,我們彼此的一切如同鏡花水月、虛無縹緲,所以我才說服自己夢該醒了,放你離開,才是對的。」 「我不敢多要求什麼,因為學長是屬於世界的,要不斷向前進,不管是到波蘭打球,還是又更進一步到更高的殿堂,我都為學長感到驕傲」 「但這讓我不禁問自己,區區這樣的我真的能站在你身邊嗎?」 「你身邊有更多更好更優秀的人,沒必要拘泥我這一個只能在場邊仰望的觀眾」
白布哽了一下,「我甚至覺得學長…應該也沒那麼喜歡我吧?喜歡我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手?所以你真的可以不用顧慮我,請繼續前進,就當作我只是一個過客。」 「不用為我停留,也不需要對我愧疚,我曾經擁有你,就是值得滿足的事」 「我只有一個小小的願望,可不可以讓我繼續喜歡你?又或著就這段時間,滿足我的貪慾,想跟你有更美好的約會、想擁有你更多的時間,想要有一個永遠在一起的夢」 「就幫我把夢編得更美一些,讓未來的我,就算沒有你,也可以依賴這些夢,撐過沒有你的日子」
「牛島學長,這點要求,你可以接受嗎?」
白布唸著唸著,不知不覺將頭與身體靠在浴室門上,心隱隱鈍痛,他沒有歇斯底里、放聲大哭,就只是有些心酸,為什麼自己還是這麼膽小?
明明有那麼多人鼓勵自己,但在整理思緒,要寫下來時,仍不自覺的讓自己往後退,為自己留個退路,最後提出這點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白布的失神,讓他沒有注意到水聲早就停止,浴室裡沒有任何的動靜。
牛島走到門口,很難堪的是他沒有聽清白布唸些什麼,浴室隔音意外的好,加上白布只是小聲低語,只能隱約聽到細碎的話語,輕輕刮著自己的心,催促著自己趕快盥洗,走出去聽他說,問他想跟他說什麼?也無暇去穿好衣服,腰間只為圍了一條浴巾就打開了門。
靠在門上的白布向前傾倒,看到牛島又縮了起來,仰頭看著變得更高大的人。
牛島打開門第一眼就看到小小的人兒,穿著寬大不符比例的衣服,全身縮在黑白的布料裡,蹲在地上,眼眶泛紅的仰望著自己,看起來如此的惹人憐愛,令人心疼。
所以剛才到底說了什麼?牛島內心升起一陣恐懼,大手一把抱住白布,將人拉起,白布就這樣落入牛島的懷裡,手無處安放,只能無措的抵在牛島結實的胸上。
久違的肌膚相親,讓白布更緊張了。 「牛…牛島學長…可以先放開我嗎?」 「你剛說了什麼?可以再說一次嗎?」 「你沒聽到嗎?」 「……沒聽清楚」
白布感到沮喪,又有些慶幸,沒聽到就算了…大概就這樣,雖然這麼想,但白布仍攥緊手裡的信。
牛島看著白布的神情已然破碎,眼裡透露出的悲傷和釋然,讓牛島不自覺收緊放在白布腰間的手。
告訴自己不能放開,放了就抓不到了,焦急的視線開始尋找蛛絲馬跡,渴望找到讓白布留下的契機,這才注意到白布手裡的紙張。
「是這個嗎?」他感受到懷裡的人繃緊的神經,白布閉口不答,但顫抖的身軀讓牛島知道這就是一個機會。 「讓我看,可以嗎?」覆蓋白布握著信的手,似乎在哀求,哀求讓他知道他錯過了什麼,白布無法拒絕,鬆開了手,信就這樣落入牛島的手中。
牛島依舊緊緊抱著白布,一手拿起已經有些皺褶的信,仔細地讀著,不想錯過一字一句。
目光落在最後一個字,夢,難道白布只是想做一場夢而已嗎?但牛島想告訴他,他不想只存在夢裡,他在現實、在他的身邊,不要走,請告訴他,他該怎麼做?
但要怎麼說?現在他該說些什麼?他只能抱緊白布,嘗試把白布揉進骨血,原來這一刻他們曾沒互通過想法,原來他在不知不覺間讓白布如此難受。
牛島沒辦法放任白布就這樣碎掉,牛島直接蹲下,勾起白布的雙腿,輕而易舉的將他沒入自己的懷裡,這才發現掌心緊貼的是白布光裸的腿,沒有一點隔閡,很久沒觸碰過了,讓牛島的腦袋有些發熱。
白布的腳被迫離開地面,臉被扣緊在牛島的胸膛上,穩定的心跳聲被無限放大,有些粗糙的手貼在腿上,更讓自己有些顫慄。 面對這種情況,白布只能暫時裝死,什麼都不多說。
兩人很快就回到房間,牛島輕輕將白布放倒在床上,寬大的衣領沒有辦法遮住什麼,整個領口空蕩蕩的。 牛島喉頭滾動了一下,但現在的他,強制壓抑自己、說服自己,白布會冷,抓起被子,將白布包起來,只剩一張臉暴露在空氣中。
就算是這樣,還是很可愛。 牛島伸出手,摸了摸白布的頭,比起引人遐想的衣服,牛島現在只想仔細端詳白布的臉,泛淚的眼眶、艷紅的臉頰、水潤的唇瓣,就算只有這一張臉,還是驅使著慾望,想要吻他,想要用行動告訴他,真的很喜歡他。
牛島扳過白布的臉,湊近那雙唇,但在快碰到時,白布別過了頭,拒絕了這個吻。
有點失落,牛島想開口問,不過白布先出聲,語氣包含一絲慍怒。
「請學長先回答我的問題,你看完了,沒有任何話想說嗎?」
白布坐了起來,與牛島對視,非常認真,沒有任何讓步,他很想要牛島開口說些什麼,不要只用一個吻就將自己打發,從此揭過。
牛島看白布如此堅定,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要說點什麼,但到底該怎麼說呢?
「我是愛你的,我一直喜歡的人都只有你」 現在能說的,只剩下有些悽慘的告白。
「學長,你覺得我不知道嗎?」白布眼眶又紅了起來,「但就算你現在喜歡我,那也只是現在」 「我很不安,牛島學長,我覺得你不屬於我,也不會為我停留,所以就算你說喜歡我,那又怎樣呢?你現在已經到更遠的地方,你總有一天會發現你其實沒那麼喜歡我,所以我才想止損,在我的承受範圍內,強迫自己離開」
「因為我知道,需要和想要是不一樣的」
「學長,你很好,我也知道你一直告訴我,我很好,但是我感受不到我對你的重要性,好像我只是一個獲得短暫陪伴的人,無法走向更遠的未來」
牛島聽到白布的控訴,有點慌亂,就只是說很喜歡他而已,想告訴他別離開他而已,這樣難道不夠嗎?
「白布,我愛你,如果沒能讓你感受到這件事,那是我的錯,對不起」
白布低下頭,眼淚又掉了下來,搖搖頭。 「你知道我很喜歡你,喜歡到只要你一句話,我就會回心轉意,但你沒有,牛島學長」
白布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是我的矛盾傷害了你,是我亂傳節目資訊,讓你陪我到這裡,搞得彼此不上不下,這點我道歉,我們就這樣吧」
說完,白布別過頭,抓起被子想將所有阻隔在外,但牛島更快將白布的手緊緊握住,因為他知道這次再放手,那就真的沒有以後,白布想將手抽離,只是很顯然是徒勞無功,眼淚掉的更兇了,白布再次唾棄自己,哭什麼哭啊?吸著鼻子,努力不要抬頭,不要看牛島,不要再心軟。
牛島見白布不再掙扎,小心翼翼地再次捧起白布的臉,嘗試將白布臉上的淚水擦拭乾淨,讓白布的眼睛有辦法再看向自己。
「能讓我再試一次嗎?」
白布沒有應聲,但至少不是拒絕。
「一直以來讓你擔心害怕我很抱歉,就從現在,讓我來追你,就從現在開始,我們把彼此想說的話都說出來」
沉穩的嗓音依舊,但微微發顫,透露出緊張,這就是不安嗎?所以白布跟自己在一起時,一直都是這樣嗎?他知道白布所說的也許是對的,但他就是不想放棄。
牛島望著那雙泛淚的眼睛,也是一直凝視自己的雙眼,而他很確定,他不想失去這道目光。
現在是他,在等白布的答案。
「那牛島學長對我有什麼想法?」白布只是想親耳聽牛島究竟在想什麼,不是用猜的、用感受的,而是真心實意的告訴他,他到底是什麼?
牛島感到慶幸,白布願意一次又一次給自己機會,至少這次,完整洩題的這次,他要填上適合的答案。
「我是記得的,我們第一次的相遇,明明只是一條手帕,卻還是可以手足無措的你,有點奇怪但我並不討厭,不過當時我並沒有特別留意」 「再見到你,我有些意外,知道你是考進來的,讓我更好奇你是什麼樣子」 「你很勤奮也很聰明,做事務實,總是盡全力配合我,似乎知道我要什麼,但也似乎在隱藏自己的想法」 「我不太會去問,就只是看著你而已,當你跟我告白時,我以為這就是你隱藏的想法,所以我擅自覺得我們之間不再需要其他言語」 「其實你很可愛,也很耀眼,你說你在追求我的強大,但我的強大並不是我自己成就的,而是很多個人與我一同累積的,白布,你是其中一個,甚至可以說是很重要的一個。」 「支持著我的你,讓我感到踏實、心安,因為有你,我才能有自信,只有你毫無保留的信任我的一切。」 「你讓曾經的我很有自信,覺得我能夠讓你毫無顧忌的的和我在一起,因為你就在那裡。」
「現在的我知道我錯了,讓你一直待在背後,讓你留在原地支持,讓你看不到我」 「但我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愛從來沒有少,你不要害怕,如果是你,你可以對我索取任何東西,曾經的我沒能滿足你所要的,至少再讓我有那個機會,去彌補、填滿你心裡的空虛」
「對不起,我除了排球,很多都不會,但那些讓你不安的因素,我會慢慢學習、慢慢改。」
牛島撫上白布的臉龐,再一次問道: 「現在的你,可以跟我說你想要什麼嗎?」
白布的手握住牛島放在自己臉上的手。 「我希望你可以像現在這樣,多跟我說說你的想法,我想要學長每天多愛我一點、每天跟我分享你的生活,不要總是我在傳訊息,不要都只回我一個『好』,多對我說幾句話,還有我工作真的很累,以後約會一點也不想要爬山」
白布放任自己抱怨,但牛島覺得這樣的白布很純真爛漫,而這也是過去他所錯過的。 「聽起來有很多我要注意的事,要不要列一張清單?」 「蛤?」
白布有點傻眼,但看牛島學長的表情非常認真,算了,這就是牛島學長… 「學長應該要自己做筆記,而且我還會隨時追加內容」 「還有比起用寫的,我更想要你銘記在心,牛島學長」
話一說完,白布不禁覺得這樣的牛島也有些可愛又好笑,嘻笑出聲,再一次吸引牛島的目光,現在白布不再哭泣,是真心實意的笑著,原來說出口之後,兩人之間可以這麼幸福嗎?原先強壓的慾念再次升騰,手又不自覺向前觸碰,將那張臉放在掌心上。
「你說的我都知道了,但我還想問」 「現在的我,可以吻你了嗎?」
白布呆滯了一下,緋色在雙頰上蘊染開來,有些不敢看,但白布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總算獲得准許,牛島的動作有些急促,白布被推倒在床上,牛島的雙手撐在白布的臉旁,極其熱切地吻了下去。
也許這才是初吻。
兩顆心靠近起來,第一次打破隔閡、衝破藩籬,以最純粹的面貌,擁抱著彼此。
此刻的白布,對牛島來說,真的太甜了,他是唯一一個會讓自己上癮的甜點,想全都吃下去,吃到一點渣都不剩,牛島忍不住咬了下去,濃烈似火,渴望的慾咬破了白布的嘴角,讓甜帶了一絲的鹹。
「對不起」
牛島向白布道歉,但眼神熾熱到白布覺得他一點悔意都沒有,想抗議些什麼,但牛島吻住了那道傷口,不斷用舌頭撫弄、舔舐,將所有的鮮血納入口中,傷口仍在,但血已慢慢止住,過程疼痛、但又讓人不住沉淪。
「牛島學長,你要怎麼賠我醫藥費?」在唇舌第二次分開時,白布輕喘問著。 「把我的所有都賠給你」
兩人的吻持續很久很久,忘卻了時間、抹煞了空間,就這樣糾纏不休,感受著彼此,延續到最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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