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雙刃（現代半架空）[PG]（11/30更新）

《黑白雙刃》（20）

「……好。」男死神咬牙切齒的說。

至少在大庭廣眾下塔納托斯不敢下太重的手，也能減少他秋後算賬的可能性。

「宇軒，你等我一下。」塔納托斯示意秦宇軒退到場外，眉眼彎出愉悅而狡黠的弧度，「馬上就好。」

秦宇軒眼神無奈，帶著點淡淡的寵溺與縱容，輕輕揉了揉他銀色的長髮，「別太過火。」

無視場外觀眾因為秦宇軒的舉動發出的喧嘩，塔納托斯輕快的應了聲，緩緩走到男死神面前。

「接下來教你的三招簡單好用，純體技，你可要好好學起來。」塔納托斯轉動手腕，朝男死神笑道，「那麼，我開始了。」

男死神只覺得一陣風過，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塔納托斯清亮悅耳的聲音就在他耳際響起。

「這第一招，叫電光石火。」

太快了。銀髮死神的步法迅捷而飄忽，男死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塔納托斯迅速繞後，腰上挨了重重一記側踢，在因為強力的踢擊飛出去之前被塔納托斯一把按住。

「如你所見，是突刺步的進階版，十分基本，適合吊打……咳咳，壓制實力不強的人。」

塔納托斯一邊等男死神緩過氣，一邊悠哉的解釋。

剛剛的側踢加上看似無心的嘲諷，明眼人都看出這是公報私仇來了，可觀眾一點都不想阻止。

現場教學第二彈啊！犧牲一個蠢死神，他們就可以多學幾招更厲害的，何樂不為？

男死神好不容易站起來，眼中除了原有的憤恨，還多了一絲恐懼。

——塔納托斯留手了。

如果剛剛他用足力氣踢的話，他現在就不會只是腰部劇痛，而是內傷吐血斷骨頭了。

「喘好了嗎？我要出下一招了。」

塔納托斯善意的詢問，他姿態放鬆，眉目柔和，全身上下破綻百出。

男死神從來沒這樣被壓著打過，理智早已被憤怒和羞恥吞噬，看見敵人毫無防備的樣子心中一喜，也不回答，右手在虛空一劃，一把鐮刀就這麼被他拉了出來。

他自以為佔盡先機，舉起鐮刀狠狠往塔納托斯當頭劈落！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全場觀眾發出驚呼，只有秦宇軒看清塔納托斯嘴角那抹極其淺淡的笑容。

漂亮的銀色長髮被風壓凌亂的掀起，在空中舞出絢麗的弧度，塔納托斯沒有拿刀，他只是在刀刃碰到自己前單手捉住刀柄，用力往後一拉。

男死神連人帶刀整個往前撲，塔納托斯向左側身讓過失去重心的男死神，右腿以驚人的柔軟度抬至眼前，往男死神的背上來了個下壓踢擊。

秦宇軒眸光一動，他這是……

男死神再度倒地，面朝下不停的嗆咳。

「看清了嗎？這叫螳螂捕蟬。」塔納托斯盡責的解釋，「就是剛剛這個站姿，注意一下雙腳重心的位置，這樣看起來似乎毫無防備的姿勢能讓對手以為你輕敵了，然後像剛剛這位兄弟這樣，照著你做給他的破綻打，通常十個有八個會上當。啊不過這招建議反應力夠快的朋友們使用，不然很容易翻車。」

這就算是公開授課了，觀眾歡呼之餘，手上記筆記的動作也沒慢下來，紛紛讓塔納托斯快點演示最後一招。

「最後一招啊……你還站的住嗎？」塔納托斯笑著問男死神，「要不要我讓宇軒替你治療一下？」

「不、需、要！」男死神咬牙切齒的穩住腳步，向後拉開距離，「有什麼招快點使出來！」

「這可是你說的。」塔納托斯輕聲開口，「最後一招很簡單的，看好了。」

塔納托斯身姿微低，一瞬間衝了出去，男死神連忙揮動鐮刀反擊，卻被塔納托斯幾個跳躍躲開，很快拉近了距離，趁對方來不及退開落下一個個拳頭，攻勢猛烈，最後一個迴旋踢迫使男死神鬆開握著武器的手。

「你……！」武器離手，男死神措手不及，塔納托斯抓住他的右手，腳步一錯，來了個乾淨俐落的過肩摔。

這招他下足了力氣，男死神痛的眼前一黑，差點以為自己會回歸路西法大人的懷抱。

「最後一招，叫過肩摔。」塔納托斯居高臨下的看著男死神，背光的臉龐晦暗不明，「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男死神彷彿被當眾賞了耳光似的，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羞惱，一時半刻竟沒有起來，就這麼仰視那名銀髮璀璨的死神首座。

「教你個道理，人各有所長，用自己的長處比較他人的短處，是弱者才會有的行為。」塔納托斯垂下頭，臉上沒有男死神以為的嘲諷，而是種意外認真的表情，「你如果再這般目中無人，當心往後吃虧。」

男死神愣愣的看著塔納托斯，就見方才還一本正經的對手突然又露出貫有的欠揍笑臉，「當然，如果有相應的實力，偶爾囂張一下還是沒問題的啦~」

就好像說那些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噢，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各位。」塔納托斯往後退了幾步，突然伸手勾住秦宇軒的肩膀往身邊一帶，露出自信而張狂的笑容，「秦宇軒是我在罩的，以後誰想動他，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否則，我不介意再和那個人友好的『交流交流』。」

語畢，塔納托斯拉著秦宇軒轉身就走，背影瀟灑，好不威風。

秦宇軒笑了笑，在眾人仰慕的目光下隨著塔納托斯離去，同時低聲道：「你倒是挺有心機。」

塔納托斯將他對付死神的三招融合自己的技巧，用同樣的招數徹底打敗對方，這點小心思他還是有發現的。

塔納托斯聞言一愣，十分僵硬的乾笑，「嗯？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欸哈哈哈——」

塔納托斯自以為隱藏的很好，沒想到這人眼睛那麼毒，他都不知道該高興還是緊張。

高興他如此認真的看著自己；緊張他會不會認為自己心眼太小。

欣賞完他略帶慌張的神色，秦宇軒心情很好的笑了，「不過我很喜歡，謝謝。」

「……謝什麼，應該的。」塔納托斯沉默了一會，悄悄牽住身邊人的手，小聲回道。

你是我喜歡的人欸，不罩你罩誰。

秦宇軒唇邊的弧度擴大，緊緊反握住他的手。

他不會再放開了。

永遠。

◆

自那場比試過後，「秦醫官和塔納托斯關係極好」的傳聞甚囂塵上，塔納托斯競技場那一戰幾乎傳遍冥界的大街小巷，成為眾多死神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這天醫護室難得清閒，秦宇軒看塔納托斯坐在椅子上一臉無聊的玩頭髮，就決定陪他出去晃晃。

塔納托斯求之不得，十分愉悅的把他帶到冥界最繁華的商店街。

「這裡是別西卜的地盤，全冥界著名的美食聖地。」塔納托斯邊走邊介紹，「這裡有很多人間吃不到的東西，你可以試試看。」

秦宇軒也對冥界特產十分好奇，在塔納托斯的推薦下買了幾個冥界點心來嚐。

有些食物和人間差不多，但味道有點微妙的不同；有些食物在人間根本沒有，長得奇形怪狀，滋味卻意外的好。

「欸，你看，是秦醫官和塔納托斯大人！」

「天啊，本人超級好看！」

隔壁突然傳來兩名女性死神的竊竊私語。

此時秦宇軒正在一家小吃店裡吃冥界炒麵，塔納托斯坐在他對面喝剛剛買來的地獄石榴汁。

兩人耳力都不錯，也不介意別人談論他們，十分淡定的繼續進食。

兩名女死神似乎不知道她們的談話內容已經被當事人聽見了，更加興奮的小聲交談。

「你有聽說那件事吧？塔納托斯大人為了教訓對秦醫官出言不遜的死神，親自下場幫秦醫官找回場子呢！」

「當然聽說了！我有個朋友那天也在現場，他錄影了……冥王在上，塔納托斯大人戰鬥的模樣真的帥的不得了！」

塔納托斯唇角一勾，又很快的壓了下去。

秦宇軒繼續吃他的麵，內心嘆氣——又是一群被這傢伙外表欺騙的可憐人。

女死神們的談話還在持續當中：「而且妳知道嗎？聽說秦醫官和塔納托斯大人……是一對呢。」

「說到這個，有人還看到他們牽手……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不管是不是，他們都很般配！你想想，霸氣側漏的塔納托斯大人和溫柔紳士的秦醫官，多麼完美的戀人！」

「對啊，好羨慕他們啊，他們肯定很甜蜜吧，真想看看塔納托斯大人溫柔的一面……尤其是那個的時候，嘿嘿。」

話題開始往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秦宇軒吃麵的速度逐漸放慢，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其中一名女死神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欸，妳覺得……他們誰是上面那一個？」

秦宇軒和塔納托斯不約而同屏住呼吸。

「這還用問嗎？」另一名女死神信心滿滿地回答，「當然是塔納托斯大人！」

秦宇軒筷子一抖，夾起的麵條落回盤中。

預感應驗了。

「我也這麼覺得！」似乎是找到同道中人，女死神的語氣帶著詭異的亢奮，「雖然塔納托斯大人比秦醫官矮了點，身材好像也比較單薄……但架不住他氣場強啊！」

「沒錯！我就喜歡這種霸氣毒舌攻和冷靜溫潤受的組合！超好嗑！」

「而且在……的時候啊，」女死神中間兩個字唸的格外小聲，「塔納托斯大人一定是又霸道又暖的那種，『別怕，我會溫柔點』什麼的！」

「然後實際上當然不會太溫柔……哦呵呵呵呵。」她的同伴跟著附和，並發出可怕的笑聲，「秦醫官就只能嬌羞的承受……」

塔納托斯喝果汁喝的好好的，突然被她們一句「嬌羞」給嗆住，他又不好咳出聲音暴露自己在偷聽的事實，咬著吸管憋得一臉痛苦。

兩名女死神毫無所覺，她們握住彼此的手，相見恨晚的笑了。

「真是太、香、了！」

秦宇軒：「……」


TBC

#秦宇軒：？？？妳們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

《黑白雙刃》（21）

塔納托斯偷偷觀察突然沒了動靜的秦宇軒，剛壓下去的笑意差點又控制不住的湧上來。

「……你笑什麼？」秦宇軒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要這麼扭曲，一抬眼就看到某個沒良心的死神嘴角抽動，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沒、沒有。」塔納托斯輕聲回答，尾音有些微妙的抖動，「只是覺得，民眾的眼睛果然都是雪亮的呀。」

秦宇軒差點掰斷手裏的筷子。

這傢伙一定是吃飽撐著欠收拾。

「是嗎？」秦宇軒嘴角抽搐，「我看是瞎的吧。」

她們到底是哪隻眼睛看到他是什麼溫、溫潤受啊！？

「怎麼會？她們都擁有透過現象看本質的好眼力呢。」塔納托斯吸著果汁，一臉滿足。

「誰才是醫生？我說是瞎的就是瞎的。」秦宇軒咬牙切齒。

「宇軒啊，故意誤診是違法的喔。」塔納托斯語重心長。

兩人互相較勁著吃完這頓飯，秦宇軒決定在那兩位女死神說出更可怕的東西之前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走到店門口時，塔納托斯突然伸手往櫃檯放了一張大鈔，「老闆，替我給窗邊第二桌的兩位小姐加幾份小菜，謝謝。」

老闆哎了聲，俐落的吩咐後廚加菜。

「你做什麼？」秦宇軒斜眼瞥他。

「沒什麼呀，」塔納托斯笑得陽光燦爛，「讚賞一下她們的慧眼獨具。」

秦宇軒深吸一口氣，跟著放了二張鈔票到櫃檯上，「老闆，也請替我把這些錢轉交給那兩位小姐，謝謝。」

「你又是做什麼？」塔納托斯不解的問。

「沒什麼，」秦宇軒溫和的微笑，「給她們補貼點醫藥費，好去掛眼科。」

塔納托斯：「……」

從那之後，秦宇軒對於這方面的話題就比較關注，也漸漸發現討論他們上下問題的言論到處都是，偶爾在診療室都可以聽見有些病患興奮的交換想法。

但不管是在哪聽見，大部分民眾都傾向於相信他們強大的塔納托斯大人，是、個、攻。

「豈有此理……」秦宇軒對此非常介意，趁著塔納托斯外出工作時，和偶然造訪的黑卡蒂發牢騷，「他們到底對塔納托斯、不，對我有什麼誤解？」

「還不只這樣哦。」黑卡蒂將塗著艷麗指甲油的指尖抵在唇邊，笑得一臉幸災樂禍，「現在還有些能人異士創作了關於你們的文學讀物，什麼『霸道死神俏醫官』啦，『醫官休想出軌』啦，『獨寵嬌醫：死神老攻溫柔點』啦，都是些……呵呵，都是些香豔刺激的作品呢。」

秦宇軒一聽到那些書名頭就開始暈，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你要知道，我是站在你這邊的。」黑卡蒂語氣真誠，「我也試著替你帶過風向，可惜沒什麼用……小塔納在冥界的聲望不低，而且他囂張的特質表面上看起來也的確很像掌控主動權的那位。」

「……那還真是謝謝妳了。」秦宇軒完全高興不起來。

「哎，小塔納現在應該很得意吧？」黑卡蒂滿肚子壞水正往外冒，面上還是一副共體時艱的表情，「他或許正在想辦法讓這個流言成真也說不定。」

秦宇軒就覺得額角上青筋猛跳。

「呵，不可能。」他一口否決，冷笑一聲，「有種他試試。」

「那可說不準。」黑卡蒂輕笑著火上加油，「小塔納的實力你也見識過了吧？如果純論武力值，你在床上鎮壓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惜這種事可不是靠力量決定的，」秦宇軒將醫學期刊闔上，拇指輕輕摩挲下唇，「我會讓他明白，知識和技術才是關鍵。」

看來，是時候該肅清邪教了。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黑卡蒂目的達成，露出唯恐天下不亂的媚笑，「醫官大人，預祝馬到成功。」

「借妳吉言。」秦宇軒回以一笑。

剛回到交界門提交任務的塔納托斯背脊一涼，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

在秦宇軒和塔納托斯的「上下問題」在某些死神間的討論度節節看漲，並幾乎一面倒的認為是塔納托斯掌握主動權時，某個對塔納托斯來說十分重要的日子即將來臨。

「你說，你想幫秦醫官挑個生日禮物？」

這天，塔納托斯和坐診醫護室的秦宇軒知會一聲後，把奧賽利斯約進一家冥界咖啡廳。

「是啊。」塔納托斯點頭，往咖啡裡放了幾顆方糖，「聽說生日對人類有重要的意義，人間那邊也有生日送禮的習俗，宇軒在這裡沒有親朋好友給他禮物，我就想自己送他一個。」

「呃……我想這個你應該不用擔心。」奧賽利斯乾笑幾聲，「你家醫官的後援會可不是擺著好看的，他到時候可能會收禮收到手軟也說不定。」

「你是呆子嗎？他們知道的只有宇軒的忌日，又不是他的生日。」塔納托斯斜眼看他。

奧賽利斯眉頭一動，「你說誰呆？你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死都不開竅，還要我幫你……」

「打住！不要偏題！」塔納托斯立刻打斷奧賽利斯翻舊帳，「總之，我想送個生日禮物給他，你覺得應該送什麼好？」

「唔……」奧賽利斯認真思考，「送蛋糕？人類是不是流行用那個慶祝？」

「太普通了吧？」塔納托斯皺眉，「而且宇軒不怎麼吃甜食。」

「那不然送錢？不管是人還是死神都很愛錢。」

「這個不行，世俗。」

「送食物？」

「我上次已經帶他去吃過冥界特產了，換一個。」

「送鐮刀？他不是沒有？」

「你有病啊！誰會送這種東西當生日禮物！他是醫官！不是死神！」

「你怎麼那麼難搞啊！」奧賽利斯拍桌，「要不然你送他一個吻算了！」

「吻可以幹嘛？」塔納托斯翻白眼，「又不能吃，也不實用。」

「誰說不能吃？」奧賽利斯嘿嘿一笑，抽筋般的朝友人遞眼色，「只要送的好……吃到嘴也只是時間問題。」

塔納托斯一開始不明白他在指什麼，但奧賽利斯略顯猥瑣的笑讓他微微一怔，隨即整個耳朵都紅了起來。

「你！奧賽利斯你在說什……！」

「你敢說你沒想過？」奧賽利斯快狠準的把好友的話堵回去，「現在外面的傳言風向對你有利！時機正好！如果不趁這時候鞏固地位，哪天秦醫官突然想反攻，路西法大人都救不了你！」

「你為什麼講的好像我一定會輸啊！？」塔納托斯猛灌一口咖啡讓自己冷靜，咬著牙低叫，「我讓他一隻手他都打不贏我！這種、這種事的勝負也一樣！」

「你要知道，當年路西法大人和米迦勒大人打架的時候，他也以為自己會贏。」奧賽利斯一臉深沉，「結果呢？」

塔納托斯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結果路西法被自家兄長一劍戳下天界，只能待在冥界和撒旦互相取暖……啊呸，是共同治理。

「人間那邊有句成語，叫驕兵必敗。」奧賽利斯的語氣活像個操碎心的老父親，「塔納，不是我要說，秦醫官太聰明，據我所知還很腹黑，你要是輕敵的話，很容易陰溝裡翻船。」

塔納托斯握著咖啡杯的指尖一抖，莫名就覺得奧賽利斯這番話有種過於真實的預言感。

「雖然我覺得我不太可能翻船，但還是姑且問一下。」塔納托斯謹慎的開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不可否認，奧賽利斯的擔憂十分有理。

宇軒的腹黑他領教的還不夠多嗎？

「還能怎麼做，當然是先下手為強啊！」奧賽利斯認真的給予好友建議，「趕快趁這次機會把他辦了！」

「這樣好嗎？宇軒才三十二歲欸。」塔納托斯皺眉，「進展太快會不會嚇到他？我本來想等他一百歲之後再想這種事的。」

「三十二對人類來說已經成年了！他說不定還有經驗咧。」奧賽利斯翻了個白眼，塔納托斯有時候單純到像個笨蛋。

「經……驗？」塔納托斯臉部表情扭曲了一瞬，又狠灌一口咖啡，「他才不是那種人……吧？」

奧賽利斯看出塔納托斯已經開始動搖，連忙打鐵趁熱，「秦醫官長那麼帥你又不是不知道，在人間肯定也有不少追求者，總會有幾個看對眼的吧？」

糟糕，這傢伙說的好有道理。

說起來，他似乎從來沒問過宇軒的情史？

以前是不在意，交往後也沒想過這件事，現在猛然被奧賽利斯提起，他才發現他好像對宇軒的過去一點都不瞭解。

誰知道在他之前宇軒有沒有被什麼奇奇怪怪的狐狸精拿走不該拿的東西！？

塔納托斯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奧賽利斯的眼神也凌厲起來。

「所以啊，秦醫官沒有你想的那麼純潔啦，大家都是男人，那些心思我們都很清楚，他肯定能接受的，你趕快找機會攻下他！」用力拍拍好友的肩，奧賽利斯內心無比激動，蠢如塔納托斯，過不久也要脫離處男的行列了，「上吧！兄弟。」

「……我知道了。」塔納托斯點頭，鄭重的回拍奧賽利斯的肩，「謝了，兄弟。」

「不用謝。」奧賽利斯颯爽一笑，「有事隨時說，兄弟挺你。」

兩人相視而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TBC

#奧塞利斯：好兄弟（×）豬隊友（✓）
秦宇軒能闢謠你起碼佔一半的功勞👍

#友情提示：下禮拜咱要開破車，雖然技術不好但還是請各位慎入

#前排提醒：此章有三輪車，雖然龜速行駛但還是有r13（吧），未成年的朋友們請斟酌觀看

《黑白雙刃》（22）

秦宇軒生日當天，塔納托斯早早把還想繼續工作的醫官大人拖回家，兩人用過晚餐之後，塔納托斯從斗篷裡掏出一個精巧的長方形木盒遞給秦宇軒。

「這是什麼？」秦宇軒笑著問道。

「生日禮物啊，人間不是流行生日送禮嗎？」塔納托斯得意的說，「我可是想了很久才決定要送這個的。」

「你記得我生日？」秦宇軒略帶訝異的說，伸手接過木盒，盒面有金色特殊花紋裝飾，散發著古樸典雅的氣息，「挺好看的。」

「當然記得，杜子曦之前幫你過生日的時候我有看到。」塔納托斯一臉期待的催促，「快打開吧，我覺得你一定會喜歡的。」

秦宇軒打開盒蓋，微微挑眉。

那是一把折疊式的手術刀，銀色手柄上刻有繁複華麗的黑色圖騰，細看之下，這些圖樣還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個圖騰……是你鐮刀上的那種嗎？」

「對！宇軒你好厲害，我特別叫工匠幫我弄的，全冥界都認識我的圖騰，看誰以後敢找你麻煩。」塔納托斯無比高興的解釋，「你平常可以把它當項鍊戴著，很方便吧。」

每個死神鐮刀上的圖騰都不一樣，塔納托斯給手術刀配了一條銀色的鏈子，讓秦宇軒能隨身攜帶，也好讓那些不識相的死神知道秦宇軒是誰在罩的。

「你倒是想的很周全。」秦宇軒翻看了下小小的銀色刀子，這把手術刀的外觀也不太一樣，恐怕從材質到設計都是他一個人想的。

秦宇軒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感受的到塔納托斯是多麼用心的為他準備這份禮物。

真的有種被深深愛著的感覺。

「還不只這些。」塔納托斯神秘一笑，拿起折疊手術刀啪的一聲打開，「只要往裡面輸入一點力量——啊，宇軒你就灌一點玄光就行——它就能變成這樣！」

銀色手術刀在他掌中突然開始變大增長，最終變成類似短刀的模樣。

「平常可以拿來動手術，遇到危險時可以當防身武器，不用的時候就當項鍊戴著。」塔納托斯收回力量，讓手術刀回到原本的大小，「怎麼樣？你還滿意這份禮物嗎？」

雖然奧賽利斯說要送鐮刀的時候被他駁回了，但秦宇軒的確缺少能防身的東西，他就稍微採用一下那傢伙的意見了。

秦宇軒深吸一口氣，壓下滿腔的感動和愛意，輕聲回答，「我很喜歡，謝謝你。」

塔納托斯笑了笑，他將手術刀放回盒子裏，突然伸手推了秦宇軒一把，這一推力道不大，但足夠讓秦宇軒重心不穩，跌坐在身後的沙發上。

秦宇軒愣了一下，隨即順勢往後靠，好整以暇的看塔納托斯又想搞什麼鬼。

塔納托斯單膝跪在秦宇軒身側的沙發上，右手撐著椅背，兩個人距離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氣息。

塔納托斯低下頭，和同時抬頭的秦宇軒相互對視。

下一秒，塔納托斯俯身吻上他的唇。

秦宇軒雙眼微微睜大，他還沒來得及感受一下那人唇上的溫度，塔納托斯就退了開來。

伸手將自己散落的長髮撩回耳後，容顏精緻的銀髮死神眼眸輕抬，朝他微微一笑。

「宇軒，生日快樂哦。」

略帶魅惑的嗓音衝擊著秦宇軒的理智，他喉嚨一緊，莫名的說不出話來。

這傢伙……是在勾引他嗎？

「你……」秦宇軒摟住死神的腰，使力往前一帶，讓對方跨坐在他腿上，本想說點什麼，頓了頓，還是覺得不要跟他廢話太多，伸手拉過塔納托斯的腦袋往下壓，直接遵從慾望親了上去。

塔納托斯猝不及防被吻住，本來想掙扎一下，但想想宇軒可能是因為太感動才這麼激動，就放鬆身體由著他去了。

看在今天他生日的份上，讓他一次吧。

這個吻持續了好一段時間，塔納托斯摟著秦宇軒的脖子，越親越不對勁。

……等等，這傢伙的吻技為什麼這麼好？

原本溫柔的吸吮在不知不覺間轉為充滿侵略性的吻，秦宇軒舌尖掃過他的牙齒和上顎，同時勾勒著他的舌，越發深入的吻讓塔納托斯呼吸變得急促，身體不知怎麼的微微發熱，但心中的不協調感讓他根本沒時間注意這些。

開什麼玩笑？秦宇軒上次親他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

在那之後他們就沒接過吻，那他現在這種技巧是哪來的？

他就不信這種吻技能無師自通！奧賽利斯說的沒錯，秦宇軒這小子以前一定交過女朋友！

他活了好幾千年連個女死神的手都沒牽過啊！！

塔納托斯被吻的腦袋有些缺氧，但內心的極度不平衡還是促使他把自己的雙手從摟住秦宇軒的脖頸改為按住他的肩膀，想把這傢伙推開問個清楚。

但在他把質問付諸行動之前，秦宇軒忽然一手攬住他的肩背，一手抄住他的膝窩，直接把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抱了起來。

「宇、宇軒？」突然的騰空讓塔納托斯下意識摟住他的肩膀，從他的角度看不清秦宇軒的表情，但還是能感受到他在壓抑某種情緒。

「你怎麼了？」很少看到秦宇軒這樣，讓塔納托斯莫名緊張。

秦宇軒沒有回應，他步伐有些急促的抱著塔納托斯走進臥房，將他輕輕放到床上後自己也跟著壓了上去，雙臂撐在他臉側，牢牢關住底下誘人的死神。

塔納托斯呆了一下，腦中的警鈴慢半拍的開始瘋狂作響。

不對！這個劇本不對啊！

他原本只想參考奧賽利斯的話，用個霸氣的吻來嚇嚇秦宇軒順便鞏固一下地位，並沒有真想發生點什麼，畢竟他新上任的男朋友和他比起來，年紀實在是小到讓他不敢下手。

但誰來告訴他，這個脫軌的劇情走向是怎麼回事！？

「宇軒，冷、冷靜點。」塔納托斯乾笑幾聲，強迫自己直視上方的人燃起可怕烈焰的深邃雙眸，「呃，時候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睡覺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剛剛的長吻讓他整個身體有些無力，有利地形又被佔據，他沒有把握能一舉把秦宇軒掀下去然後逃跑，得爭取時間再緩緩。

當然，如果能喚醒宇軒的工作狂之心就更好了。

秦宇軒定定地凝視他，突然衝他微微笑了笑。

白衣男子的笑容太過溫柔，塔納托斯迎面遭受視覺上的暴擊，腦袋頓時一空。

他只能愣愣地看著秦宇軒俯下身湊近他耳畔，灼熱的呼吸拂過臉側，讓他的心也跟著顫動起來。

「塔納托斯，你在緊張？」

塔納托斯幾乎是反射性維護自己的尊嚴，「誰緊張了？你才是該緊張的那個吧！」

他輕吸一口氣，用積存下來的力量讓兩人位置翻轉，塔納托斯把秦宇軒按在身下，警惕的壓住他的雙肩。

「放心吧宇軒，我會溫柔一點的。」塔納托斯取回主導權，瞬間硬氣起來，他想了想，決定借用之前那兩位女性死神的妄想台詞。

話一說完，塔納托斯頓覺自己的地位得到了實質的飛躍。

啊啊，這種感覺實在是爽、到、不、行！

被民間主流上下位置沖昏頭的某位死神，對自己的床上定位深信不疑。

「你……」秦宇軒愣了愣，原來塔納托斯覺得自己在上面？他剛剛勾引他是想要……上他？

不會吧，難道塔納托斯真信了那些見鬼的流言？

黑卡蒂的猜測還真的實現了，塔納托斯打算在他生日這天辦了他？

……這小混蛋，誰給他的自信？

看來真的有必要好好的矯正一下視聽啊，尤其是某個太膨脹的傢伙。

幾分鐘前還在叫別人冷靜的傢伙現在興奮的不行，總覺得終於在自家醫官面前找回了場子，想嚇嚇秦宇軒的搞事之心再度雄起。

看著愣住的秦宇軒，塔納托斯笑的燦爛，以為他是嚇到了，趁勝追擊道，「怎麼了呀宇軒，你在緊張？」

來吧！我反擊的時候到了！給我害羞吧秦宇軒！

「……呵。」秦宇軒回過神來，冷笑一聲，一把按住對方的頭壓下吻了上去。

多說無益，想要讓塔納托斯看清現實必須用行動表達才行。

「唔！？」劇情再度往意料之外的方向發展，塔納托斯簡直不敢相信，宇軒不是才三十幾歲？說好的臉紅心跳青澀嬌羞呢？

人類都這麼早熟的嗎！？

秦宇軒攻勢猛烈，幾乎沒有喘息的餘地，唇齒交纏間洩漏出分不清是誰的細微呻吟，塔納托斯一個恍神，突然感覺到一陣翻動，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又回到原本的劣勢位置。

……不妙。

「等、你等一下！」塔納托斯奮力推開秦宇軒，克制不住的微喘，「宇軒，我只是跟你開個玩笑啦，既然玩夠了我們就睡覺吧哈哈哈哈……」

塔納托斯眼見大勢已去，非常無恥的想要臨陣脫逃。

「開玩笑？」秦宇軒露出微妙的表情，到這個地步還敢跟他說笑，這傢伙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可沒把這當作是玩笑。」

「啊，可是、這個啊，我覺得我們點到為止就好，你看，抱也抱了，親也親了，差不多了吧？」塔納托斯試圖力挽狂瀾，「畢竟你年紀還小，不急不急。」

「塔納托斯，你似乎太小看人類對於這方面的知識了。」秦宇軒壓下身子，和塔納托斯近距離對視，右手俐落的解開黑色死神袍的扣子，露出底下大片泛著微粉的白皙胸膛，「還有，三十歲在人類的標準裡，做那種事只是剛好。」

塔納托斯目瞪口呆。

這發展，不太對吧？

就算真的要來也應該是他在上啊！他可是一隻手就能把秦宇軒撂倒，怎麼可能會、會被那樣！

塔納托斯正欲動手，秦宇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飛快抓住他剛抬起的手，低頭在身下人的脖頸間落下一個又一個的輕吻。

帶著濕意的吻一路從脖頸延伸到了腰部，秦宇軒另一隻手也沒閒著，修長的五指在塔納托斯的胸口上溫柔地探索，時不時撫弄幾下。

塔納托斯渾身狠狠一顫，蒼白的臉上瞬間泛起潮紅，手指無意識的揪住被單，「唔嗯……什、什麼？」

這是……什麼感覺？

塔納托斯猛然偏過頭去用手捂住大半張臉，簡直無法相信剛剛那個丟臉的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沒事的。」秦宇軒感受到塔納托斯繃緊的身體，輕聲安撫。

看來是他太急了，可是不採取激烈一點的手法是沒辦法讓塔納托斯明白他是多麼認真……多麼的想得到他。

「塔納托斯，放輕鬆點。」秦宇軒褪下他的黑色長袍，讓他整個上半身一覽無遺，隨後拉開塔納托斯捂住臉的手，輕撫著他的臉頰，低頭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吻，「我也是男人，被喜歡的人這樣撩撥，我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或者是……當成玩笑。」

塔納托斯一愣，因為剛剛的刺激而顯得有些氤氳的紅眸緩緩看向秦宇軒。

「塔納托斯，這輩子能一再影響我的心情我的行動的人只有你，就連現在也是，我真的、真的比我想像中的還要更加愛你。」

「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想從身到心……完整的擁有你。」

秦宇軒斂下眼底翻騰的慾望，留下來的只有塔納托斯熟悉的溫柔，「可你如果真的不願意……我絕對不會強迫你。」

塔納托斯呼吸一窒，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個秦宇軒，現在說這種話不是犯規嗎！？

TBC

#下章繼續咳咳咳

#前排提示：R15慎入嘿

《黑白雙刃》（23）

「你、你真的是……」

塔納托斯憋了一陣也沒能說出句完整的話來，倒是秦宇軒柔情似水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動都沒動過，最後他自暴自棄的拉過被子蓋住臉，悶悶地說，「……就讓你一次，下不為例。」

秦宇軒也沒想到塔納托斯這麼好說話，好笑之餘又覺得這傢伙真是可愛的不行，他掀開被子挖出底下耳尖通紅的死神首座，在他光潔的額頭印下一吻。
「謝謝你。」

抬起頭和塔納托斯對視了幾秒，看他明明緊張的抓著床單，面上仍努力擺出冷靜的表情，秦宇軒笑了笑，也不戳破他，低頭又吻了上去。

「唔……」塔納托斯發出細碎的呻吟，秦宇軒略帶強勢的舌在他口中攻城掠地，左手在他的胸前撫摸著，他感覺到塔納托斯的身體更僵硬了些。

「沒事的，別怕。」秦宇軒出聲安撫道，繼續不緊不慢的溫柔愛撫，塔納托斯被親的有些神智不清，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無力，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包圍著他，他竟有些沉醉了。

「嗯……」手不自覺的攀上秦宇軒的背，塔納托斯雙眼迷離的看著那張俊逸的臉，低聲呼喚他的名，「宇軒……」

短短兩個字，飽含著愛意和些許情動，秦宇軒心跳又快了幾分，那聲充滿依戀的輕喚簡直在挑戰他的忍耐力，他舔了下唇，往塔納托斯白皙的側頸親了上去，然後慢慢往下，鎖骨、乳頭、腰腹……一路吻到了那漂亮的人魚線。

「嗯啊……」被親的地方好像燒起來般火熱，突來的刺激讓塔納托斯清醒了幾分，他意識到秦宇軒越來越接近某個危險地帶，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等、等等！」

「？」秦宇軒沒有說話，卻也停下動作，抬眼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從塔納托斯的角度看，秦宇軒的動作和充滿情慾的眼神性感的不可思議，他吞了吞口水，移開視線避免再度遭受美男計的攻擊，「我……」

只是塔納托斯我了半天也沒再說出一個字，他只是下意識想阻止秦宇軒，根本沒想到要說什麼。

秦宇軒等了會沒等到回答，伸手拉過他的手，在手背落下一吻表達安撫之意，然後直起身子，一把脫了自己的上衣。

塔納托斯只聽到衣物落下的聲音，他下意識的看過去，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在人間的時候就曾經看過秦宇軒赤裸著上身的樣子，當時只覺得這人身材不錯似乎有練過，現在換個情境再看到就只覺得……血壓飆高、心率不整，宛如身患重症，隨時都有暈過去的可能。

塔納托斯只覺得有股熱氣直直往頭上衝，平常轉得飛快的大腦被秦宇軒精悍結實的胸腹線條一刺激，轟的一聲炸了。

不知道是腦筋轉不過彎乾脆不轉了，還是緊張到極限反而無所畏懼，塔納托斯在大腦罷工的情況下，潛意識執行起自己的初衷——

他應該要是主導方。他不能慫。

「呵、哈哈哈，宇軒，你的身材真好啊。」

塔納托斯鎮定的稱讚，雖然那個故作爽朗的笑聲怎麼聽怎麼假。

就算答應要讓秦宇軒一次，他還是得拿出冥界第一戰鬥死神的霸氣來。

之前那些丟臉的舉動通通不合格！現在才是重頭戲！

奮起啊塔納托斯！

他深吸一口氣，覺得內心又充滿了力量。

「宇軒啊，雖然我說要讓你一次，不過你這樣東摸西摸摸半天還沒進入正題，是不是有點太慢了？」

秦宇軒略顯驚奇的看著身下態度大轉變的戀人，「……你還想要多快？」

他都不知道原來塔納托斯這麼的……急不可耐？

……不，按照這傢伙的德性，後面應該還有什麼垃圾話在等著自己。

不要被塔納托斯影響。秦宇軒在內心默唸，準備看看這個死神還想做什麼垂死掙扎。

就見塔納托斯十分有種的對上自己的眼睛，自以為很邪魅的笑了笑，不怕死的接著說：「你行不行啊？還是乾脆讓我來？」

秦宇軒：「……」

有什麼東西斷裂了。

秦宇軒知道，那是自己的理智線。

「你問我行不行？」秦宇軒複述一遍他的話，笑了一聲，「哈。」

塔納托斯莫名覺得他打開了什麼不太妙的開關。

秦宇軒從沒這麼笑過啊啊啊——

緩緩俯下身，俊美的醫官危險的瞇起眼，在他的耳邊低聲道：「我現在就讓你知道我行不行。」

明明是帶著磁性的性感嗓音，卻讓塔納托斯背脊一涼，正想說什麼時秦宇軒的手已經不客氣的伸進了不得了的地方。

「啊……宇軒！」突然的刺激讓塔納托斯驚叫一聲，下意識想把秦宇軒推開，卻被來勢洶洶的深吻給鎮壓下去。

「唔…哈啊……」唇舌交纏的同時，秦宇軒的右手在他身下溫柔而熟練的動作著，塔納托斯的呻吟在改變親吻角度時偶爾洩漏出來，從未體驗過的難耐感覺讓他有點崩潰，可是生理上卻又無法拒絕，簡直快把他逼瘋。

他的右手被秦宇軒的左手捉住扣在頭頂，原本按在秦宇軒肩上想擋開他的左手失了力道，無力的拽住床單，指尖輕顫。

「唔……夠了，你、你快放手……啊！」塔納托斯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覺得腦中一空，而後便宣洩在秦宇軒的手裡。

「嗯……」塔納托斯眼角泛紅，喘息著從發洩後的迷茫中清醒時，發現秦宇軒正對著他意味不明的笑。

「塔納托斯，這樣夠快嗎？」看了看手裡的液體，秦宇軒慢條斯理的問。

塔納托斯愣了愣才意識到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毫無經驗的他頓時臉紅過耳，只想把幾分鐘前挑釁秦宇軒的自己埋進土裡種掉。

他竟然、竟然在宇軒……

在哪裡做了什麼事，他都說不下去！

秦宇軒欣賞著身下銀髮散亂、臉色潮紅的美麗死神不知所措的樣子，滿意的親了他一下，眼神微暗，「還可以更快呢。」

不需要——！

塔納托斯後悔的要死，他在這方面的知識根本比不過秦宇軒，他甚至連接下來該是什麼步驟都不知道。

不過他十分肯定，如果不趁現在趕緊阻止秦宇軒，那名俊美醫官眼底的慾火將會毫不留情的把他焚燒殆盡。

——渣都不留。

塔納托斯雙唇微啟，就想立刻叫停。

但秦宇軒是什麼人？他和塔納托斯鬥智鬥勇這麼久，早就對他的習性瞭若指掌，眼見快到手的美味要逃，秦宇軒當機立斷的低頭，含住銀髮死神泛紅的耳尖，輕輕舔了一口。

塔納托斯整個人都狠狠的顫了一下，剛發洩過的身體被這樣一刺激，他原本想出口的拒絕話語瞬間哽住，變成一聲隱忍的低吟。

塔納托斯簡直要懷疑秦宇軒是不是被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附身。

這個花樣超多的傢伙到底是何方妖孽！？

這還是那個曾經認真負責的急診醫師，現在溫柔紳士的冥界醫官嗎？

都是假象啊！一群被他的帥臉蒙蔽的愚民！！他哪裡溫柔？哪裡紳士！？

——渾然沒有自己也被蒙蔽的自知之明。

雖然心裡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但秦宇軒下一個動作又讓他陷入疑惑當中。

——他拿出了一罐黑色的東西。

是個看起來很像藥膏的瓶子，上面沒有任何文字，無法從外觀看出什麼端倪。

秦宇軒打開瓶子，倒出一些透明液體到手上，然後探向塔納托斯後方。

「……宇軒！」感覺到他在摸哪裡後，塔納托斯驚叫，伸手想把他推開，但失去力氣的身體卻無法如願，只能任由他的指尖長驅直入。

「啊……」異物入侵的感覺讓他不適的微微皺眉，秦宇軒又吻了吻他，安撫道：「塔納，放鬆，沒事的。」

怎麼可能沒事！！

「你……你騙誰……」塔納托斯咬牙，努力說服自己無視這種難以形容的疼痛，「把手、拿出去……」

秦宇軒看他那麼痛苦心裡也不太好受，依言退出一點，卻沒有拿開的意思，「塔納，不這樣你會受傷的。」秦宇軒用另一隻手輕輕撥開塔納托斯汗濕的額髮，語氣輕柔，「聽話，等等就會舒服了。」

「唔……」停在這麼不上不下的地方也不是辦法，塔納托斯只能深呼吸幾口氣，盡量使緊繃的身體放鬆一點。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不適感漸漸消失，秦宇軒小心翼翼地抽動起來，並慢慢增加手指，輾轉按壓。

「嗯……」這種疼痛對長年刀口舔血的戰鬥死神來說，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塔納托斯咬著唇打算硬扛一波，卻發現秦宇軒手指的動作放緩，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正當塔納托斯疑惑他在幹嘛時，秦宇軒突然壓到某個地方，他渾身狠狠震了一下，呻吟無法抑制的脫口而出，「啊！」

不是剛剛帶著痛苦的聲音，而是染上了情熱、低啞而誘人的哭腔。

「在這裡啊。」秦宇軒笑了，指尖有意無意地搔刮著那個突起的點，惹得下方的人一陣輕顫。

「別、別碰那裡……唔！」塔納托斯被逼的不住發抖，緋色眼眸泛起的霧氣終於不堪重負，化作晶瑩的水珠，從濕紅的眼尾滑落。

秦宇軒溫柔的吻去他的淚水，抽出手指，褪下自己身上最後的衣物，復又將雙手撐回塔納托斯身側。

他靜靜地看著身下被豔色渲染、盡顯魅惑風情的銀髮戀人，眼中暈開一片清淺柔光。

初遇的時候，他們互相敵視，每天都上演著生與死之間的交鋒。

而如今，他們願將性命交予彼此，讓對方成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秦宇軒和塔納托斯十指緊緊相扣，在他耳邊低聲道，「塔納托斯，我愛你。」

塔納托斯眨掉妨礙視線的淚水，小聲的回了一句「我也是」。

而後，他的意識就在情慾的浪潮中潰散，什麼也思考不了了。

TBC

#好的我來拉燈了（？

#恭喜純情千年老處男塔納托斯成功脫離處男的行列（拍手

《黑白雙刃》（24）

早晨，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室內，以往只有一人的雙人床上此時卻是相擁的兩人，其中一人慢慢甦醒，頓了頓，這才想起床上還有另一個人。

秦宇軒低下頭，看見散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銀白長髮。

塔納托斯面朝他側躺著，而他的手臂攬著對方的腰，將銀髮死神整個擁在懷中。

塔納托斯顯然是累到了，直接睡過他平時起床的點，仍舊縮在秦宇軒懷裡睡得不省人事。

秦宇軒看著塔納托斯寧靜的睡顏，輕輕將落下的銀色髮絲撥至耳後，想起昨晚他性感又可愛的各種反應，不禁笑了出來。

「辛苦你了。」之前經黑卡蒂一番話，他開始煩惱要怎麼撲倒對這方面很是單純的塔納托斯，沒想到他倒是自己投懷送抱來了。

不過，塔納托斯一開始是想上自己的吧……想到這裡，秦宇軒稍稍愧疚了下，其實讓他也不是不行，只是這種事要搶佔先機，有了第一次還會有千千萬萬次，他怎麼樣也不想讓出這關鍵的一次，只好哄著騙著塔納托斯退讓。

男人果然都是禽獸啊。

又把玩了一會閃著銀光的頭髮，吻了吻戀人的額頭，秦宇軒依依不捨的起身替塔納托斯輕輕掖好被角，打開衣櫃拿出新的衣物換上，然後把地上凌亂不堪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再準備了一套自己的衣服和一杯溫水放在床邊，隨後走出房間，打算在塔納托斯睡醒前準備好早餐。

秦宇軒離開後十分鐘，睡得天昏地暗的塔納托斯終於悠悠轉醒。

他先是盯著前方發了幾秒呆，而後猛然坐起身！

「嘶——」劇烈的動作讓昨晚過度操勞的腰發出抗議，塔納托斯倒抽一口氣，疼得差點沒摔回床上。

「我怎麼……」塔納托斯下意識的低喃，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他閉上嘴，昨晚的記憶潮水般湧回他的腦海，塔納托斯的臉瞬間就紅了。

因為是第一次的關係，秦宇軒全程都很溫柔，似乎是怕傷害到他，但到最後可能有點控制不住，力道大的讓塔納托斯覺得這傢伙那種溫文儒雅的氣質只是欺騙人的假象。

……不，不用覺得，就是假象沒錯。

塔納托斯紅眸呆滯，腦中閃過一句人間用語——斯文敗類。

銀髮死神嘆了口氣，瞥向床邊放著的水和衣物。

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準備的。

「算你有點良心……」塔納托斯小聲咕噥，拿起水杯一飲而盡，聲音總算不那麼嚇人。

接著，他把目光移到杯子旁的白色襯衫和黑色長褲上。

熟悉的衣服，熟悉的場景……他在人間借住秦宇軒家時，也像這樣穿過他的衣服。

只不過，如今不管是地點還是兩人的關係都變了，心態自然也……不一樣了。

塔納托斯慢吞吞的穿上長褲，在套上襯衫時，因為上面那絲屬於秦宇軒的味道而頓住，然後才緩緩伸手穿衣服。

塔納托斯把袖子套好，正要扣扣子的時候，秦宇軒端著早餐開門了。

「你醒了。」秦宇軒愣了一下，將餐盤放到床邊的矮櫃上，微笑道，「早安，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一對上秦宇軒的眼睛就受不了的移開視線，以免自己心跳超標。

真是見鬼了……為什麼宇軒突然變得這麼好看？

「早啊。」塔納托斯故作鎮定的彎起唇角，眼神依舊飄忽，「現在幾點了？」

「十點，雖然快中午了，但還是先吃點東西吧。」秦宇軒自然有發現塔納托斯的反常，但也不點破，反正這樣看著也挺好玩的。

「喔，十點……十點！？」塔納托斯尾音忽然拔高，神色驚恐，「我的工作……！」

「放心，幫你請假了。」看他手忙腳亂的扣扣子，卻怎麼也扣不上，秦宇軒蹲下身主動幫他一顆一顆扣好，「你今天在家休息就好。」

「那怎麼行？我最近很窮，需要多多工作。」訂做秦宇軒的禮物讓他荷包大失血，不趕快補回來他怕下個月得喝西北風。

塔納托斯挪到床角想起身，卻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他腳下一個踉蹌，被身前的醫官穩穩扶住。

「怎麼了？」秦宇軒將他按回床上，皺眉摸上他的額頭，果然和他擔心的一樣，「你發燒了。」

塔納托斯眼前陣陣發黑，他狠狠閉了閉眼，試圖緩解突來的昏眩，「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死神很少生病，他剛剛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發燒，還以為動作遲緩是因為昨晚太累。

「不行，我去拿退燒藥給你吃，你好好躺著。」秦宇軒壓著他躺下來，旋即下樓拿藥去了。再上來的時候，就看到某人還在那邊掙扎著在衣櫃翻找其他寄放在他家的死神袍。

「塔納托斯，別找了，回去躺好休息。」秦宇軒走上前，抓住他的手，溫聲道。

「不、不行，不工作就沒錢賺了。」塔納托斯只覺得渾身發冷，剛剛的暈眩過去，隨之而來的是隱隱的頭疼，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工作不嫌少……錢財不嫌多。」

「……」秦宇軒見他明明很不舒服卻還要硬撐，挑了挑眉，一把將人公主抱抱了起來，「塔納托斯，都生病還有心思想著錢，看來是昨晚我不夠努力？」

塔納托斯老臉一紅，還想狡辯，「不是，可是錢……」

「別擔心，我養你。」

秦宇軒將人輕輕放到床上，端來旁邊的早餐，「先吃點東西再吃藥吧，然後好好睡一覺。」

塔納托斯抱著被子坐起來，還想再加把勁，「我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種小病根本……」

看他這麼執拗，秦宇軒決定來點狠的。

俊美的男子嘴角帶笑，眼神溫和，輕聲問道：「你是要自己吃完乖乖躺好，還是被我吃完再乖乖躺好，嗯？」

塔納托斯發燒的大腦顯然無法立刻理解他話中的深意，他花了幾秒消化秦宇軒那句話，然後慢慢睜大雙眼，原本發冷的身體好像反過來開始發熱。

出現了！斯文敗類出現了！！

「你、你……」塔納托斯往後縮到床頭，一臉被雷劈到的表情看向眼前拿著早餐的醫官禽獸。

「唉……」秦宇軒看著他震驚的模樣，嘆了口氣，他也不想這樣，「塔納，抱歉，昨天是我做的太過火了，才害你生病，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好嗎？」

他應該早點發現塔納托斯情況不對的……虧他還是醫生呢，竟然只顧著欣賞戀人的睡顏，忘記確認他的身體狀況。

秦宇軒眼神帶著歉疚，真的是……美色誤人啊。

「我、我知道了。」塔納托斯唯恐秦宇軒再說出什麼爆炸性發言，十分迅速的接過早餐開始啃。

「這樣才對。」秦宇軒微笑，溫柔的摸摸塔納托斯的頭，「慢慢吃吧，我陪著你。」

塔納托斯眨眨眼，聽話的放慢進食速度，耳尖微紅。

吃完早餐後，塔納托斯取出藥片配水吞下，乖乖地躺回被窩裏，緋色雙眸盯著秦宇軒看。

「睡不著嗎？」秦宇軒坐到床沿，低聲問道。

「我才剛睡醒啊。」塔納托斯點頭，又想趁機慫恿秦宇軒，「哎，反正待會就會退燒了，乾脆讓我去工……」

「嗯？」秦宇軒揚眉，「工什麼？」

「……沒事。」塔納托斯想到某人幾分鐘前的可怕宣言，頓時不敢說了。

「乖。」秦宇軒微笑，獎勵般的給他一個吻。

「別靠近我。」塔納托斯反應比平常慢許多，後知後覺的往裏靠了靠，「小心被傳染。」

「放心，你這種的不會傳染。」秦宇軒把人拉回原位，「再說本來就是我的錯……我還寧願生病的是我。」

「不不，千萬別。」塔納托斯猛烈搖頭，「還是我生病就好……我可不是醫生，絕對照顧不好你。」

「就沒有兩個都沒事的選項嗎？」秦宇軒失笑，伸手按住他的腦袋，「行了，都頭暈了就別一直晃。」

塔納托斯的臉頰因為發燒而溫度偏高，他下意識把臉湊向秦宇軒伸來的、相對冰涼的手，舒服的呼了口氣。

秦宇軒乾脆整隻手都貼住他的側臉，拇指輕輕摩挲他泛紅的肌膚，神色專注而溫暖。

「需不需要我拿條冰毛巾給你敷著？」過了半晌，秦宇軒的手溫已經被塔納托斯臉上的溫度同化，他想收回已經不再冰涼的手，卻被塔納托斯一把抓住。

「別走。」退燒藥中的安眠成分開始起效，塔納托斯精神有點恍惚，手卻捉的挺牢，「再陪我一下……」
估計是真的很不舒服，那個意氣風發的戰鬥死神才會像這樣任性又可愛的對他撒嬌吧。

秦宇軒輕笑，他將塔納托斯伸出來抓他的手塞回被窩放好，在銀髮死神發出不滿的抗議前，把自己的右手輕柔的覆蓋在那雙逐漸迷濛的緋色眼眸上。

塔納托斯眼前頓時漆黑一片，能感覺到的只剩眼睛上令人安心的溫度，和身側之人沉穩的呼吸聲。

「好，我不走。」

黑暗中，他聽見那人低緩好聽的嗓音響起，語調溫柔，引人沉醉。

「睡吧。我在呢。」

塔納托斯閉上眼，安穩的陷入沉眠。

TBC

#此刻的塔納托斯，還不知道自己的形象面臨了怎樣的挑戰（×

《黑白雙刃》（25）

今天的醫護室直到下午才開始營業，不管是來看病的患者還是來看臉的迷妹，都對秦醫官為何晚到好奇不已。

要知道，溫柔紳士的秦醫官自上任以來幾乎沒有請過任何假，每天兢兢業業的替廣大人民服務，今天突然休了半天假，實在是很反常。

患者們和後援會的迷妹們都頗為擔心，深怕他們仁心仁術帥氣溫和的醫官大人是不是因為身體不適，才不得不請假休息。

「啊，謝謝妳的關心，我很好。」秦宇軒一邊寫病歷一邊回答，「突然請假是有其他原因，很抱歉耽誤妳就診的時間了。」

「沒、沒關係，也不是什麼大傷。」來看診順便看帥哥的女性戰鬥死神紅了臉，完全忽略了傷口的疼痛，「而且請假是秦醫官的權利，您完全值得這些假期！」

「謝謝妳的體諒。」秦宇軒禮貌的笑了笑，收回使用玄光的手，「這樣就可以了。」

「謝謝醫官。」女死神摸摸自己不留一絲傷痕的手臂，好奇地再度發問，「說起來，塔納托斯大人今天似乎也請假了？還是請一整天？」

「嗯，是這樣沒錯。」秦宇軒的笑容莫名燦爛起來，看的女死神一呆，連忙拍拍臉頰讓自己冷靜。

為什麼塔納托斯大人請假……秦醫官心情會這麼好？他們吵架了？不想見到對方！？

這位女死神其實也是相信秦宇軒和塔納托斯戀情的其中一人，而她也和多數群眾一樣，覺得塔納托斯在那檔子事上是主導地位，還去買了幾本刊物默默支持。

如今乍聽自家cp有被拆的傾向，女死神不禁焦急了起來，「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因為平常塔納托斯大人如果不去工作的話，通常都會來您的醫護室幫忙的，怎麼今天……？」

就在女死神問出這句話的瞬間，他看見秦醫官的眼中精光一閃。

——就像是他等這句話等很久了一樣。

女死神還沒來得及思考那抹光色的意義，就聽秦醫官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語氣說道：「他今天身體不太舒服，所以我替他請假了。」

「咦？」女死神驚訝，原來不舒服的是塔納托斯大人嗎？那還真是……

等等。

「秦醫官，您說……是您替他請假的？」女死神小心翼翼的確認道。

「嗯，是我。」秦宇軒輕描淡寫的回答，「他早上狀況不太好，我就想讓他休息一天，免得他又逞強。」

白袍醫官露出無奈卻寵溺的笑容，「他總是這樣，太不愛惜自己了。」

女死神那根偵測愛情的天線瞬間就豎起來了，她覺得事態正朝著令人震驚的方向發展，「早上？你、你們住在一起？」

女死神激動得連敬稱都忘了，秦宇軒也不在意，微笑著點頭，「嗯，我們同居。」塔納托斯確實常常住在他那，也算同居吧。

女死神抽了口氣，雙眼放光，「那、那塔納托斯大人為什麼……？」

秦宇軒有問必答，異常配合，「他昨晚累到了，早上有點發燒……說起來也是我的問題，我該更小心一點的。」

女死神按著胸口，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她知道真相呼之欲出，「所以、所以你……你其實才是……！」

秦宇軒淺笑不語，卻好似述說了一切。

聽到這裡，女死神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雙頰泛著興奮的紅，飛快的朝秦宇軒再度道謝，隨後風一般衝出醫護室，像是急於找人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

而醫護室外面也同時產生一陣騷動，原本只是想欣賞醫官帥臉的後援會成員無意間聽到這個驚天大新聞，頓時醍醐灌頂，各自解散，迫不及待的奔走相告，消息一下子傳開數百里。

秦宇軒熟練的將病歷歸檔，嘴角的笑意愉悅而狡黠。

他將隱在外袍下的手術刀墜飾拉出來，在上面輕輕印下一個吻，就像隔空親吻自己的愛人。

「塔納托斯，該變天了啊。」

◆

在家休養一天後，恢復精神的塔納托斯站在交界門口打了個哈欠，瞇著眼睛尋找獎金高的任務單。

他身後的耳語聲逐漸變大，又在他猛然回頭後銷聲匿跡。

——又來了。

塔納托斯困惑的蹙眉，今天他已經重複這個動作好幾遍了，是想再來多少次才肯停啊這群人？

自從他出家門到接任務這段期間，就時不時聽到一些死神自以為很隱密的在他附近竊竊私語，在他聽到動靜轉頭時又一致的噤聲，基本上走個幾步就要來一次，搞的他一頭霧水。

這是怎麼了？他不過才請假一天，有必要這麼驚訝嗎？又不是沒請過。

塔納托斯覺得再這樣折騰下去今天也不用工作了，他嘆了口氣，朝著離他最近的那個悄悄話小團體走去。

那是幾名女性死神，看起來還不到五百歲，很年輕有活力的小姑娘。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雙眼放光的盯著他，嘴裡還唸唸有詞，看到他走過來，全部像按了暫停鍵一樣頓住。

「妳們……」塔納托斯剛開口，就見其中一名女死神倒退了一步，雙手合十大喊，「塔納托斯前輩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要議論你的！」

其他幾人附和般的狂點頭，似乎是怕塔納托斯一個不爽直接揮刀砍人。

塔納托斯頂著冥界第一戰鬥死神的名號，而且風評實在不怎麼好，這些新人死神八卦人家還被當事人抓包，會怕成這樣也正常。

「……沒事，我不介意。」塔納托斯放緩語氣，疑惑的問道，「妳們剛剛是在討論什麼？我一路上看到好幾個死神避著我說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被問話的新人小姑娘看著塔納托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突然慢慢紅了起來，神色……怎麼說呢，不是看到男神的那種羞澀，而是一種……詭異的亢奮？

「妳聽到我說話了嗎？」塔納托斯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在盯著他發呆的女死神面前揮揮手，「到底怎麼了？」

「啊……沒、沒什麼啦，就是知道了一點您和秦醫官的事……」女死神看起來有點欲言又止，想問什麼又不敢問似的。

「我和宇軒？」塔納托斯歪了歪頭，「我們怎麼了？」

那群姑娘突然爆出一陣騷動，仔細聽似乎能聽見諸如「叫名字」、「好親密」之類的單詞。

「塔、塔納托斯大人，可以冒昧請教一些您的私人問題嗎？」一名女死神大膽的開口，神情激動而認真，「不會佔用您太多時間的！啊，當然，如果您不想回答的話我們也絕對不會勉強您！但我們真的有些事很想得到您的解答！」

「好啊。」塔納托斯看一群女生又緊張又高興的樣子，不想敗了她們的興致，也想知道今天大家都在討論他什麼，因此十分乾脆的點頭，「儘管問。」

女死神群中瞬間歡呼和道謝聲一片，由剛剛那位大膽的姑娘帶頭發言，「那個，想請問一下，您和秦醫官是不是在……同居？」

「嗯，算是吧。」他偶爾會去宇軒家住，不過後來習慣了宇軒家的豪華，他就越來越少回他那樸實無華且枯燥的死神宿舍。

啊，習慣真是可怕。

「那、那，您和他是正式交往了嗎？」女死神小心的繼續問道。

「哦，對啊。」塔納托斯思考片刻，覺得這種事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遂點頭承認。

其他姑娘們又開始激動的竊竊私語，還有人甚至捂著胸口一臉陶醉。

「秦醫官平常對您……怎麼樣啊？」另一名女死神按耐不住的發問，「很溫柔嗎？」

「呃……偶爾吧，但我也對他很溫柔啊。」秦宇軒將他過肩摔的畫面閃過腦海，塔納托斯猶豫一瞬，還是決定給自家醫官一點面子，「他大部份的時候還是挺溫柔的啦。」對病患的時候。

女死神們集體倒抽一口氣，終於有個姑娘忍不住脫口而出，「那秦醫官在床上也對你很溫柔嗎？！」

「……蛤？」塔納托斯表情空白了一瞬，被這句話勾起的慘痛回憶湧入腦海，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喝道，「怎麼可能！？」

現場一片寂靜。

在塔納托斯反應過來之前，女死神們率先炸開了。

「天啊，原來是真的！」

「所以秦醫官其實很勇猛嗎！把塔納托斯大人弄的潰不成軍！」

「想想就覺得好帥！」

「不、不是，等等，事情不是妳們想的那樣！」塔納托斯急忙想挽回自己的形象，「我是說……」

「您放心，我們都懂的。」那位大膽的死神姑娘眼神堅定，擲地有聲，「您什麼都不用說了！」

妳們懂個屁啊啊啊——！

在塔納托斯思考要不要用錢堵住她們的嘴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塔納，原來你在這。」

「宇軒？」塔納托斯回頭，臉色大變，「你為什麼會跑來這裡？工作呢？」

「已經是午休時間了，我來找你吃飯。」秦宇軒走上前，手一伸攬住他的腰把人撈進懷裏，對面前的幾個女死神禮貌的微笑道，「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啊，我、我們在說最近的新傳言。」女死神看見cp現場發糖，亢奮的無法自己，「關、關於你們的。」

「哦？」秦宇軒將試圖掙扎的塔納托斯抱的更緊一些，露出有點邪氣的笑容，「請容許我打斷這個話題，我可不能讓男友被妳們意淫。」

「是、是的！那我們就先走了！」女死神們盡力克制自己不要發出尖叫，迅速的原地解散，臨走前還大喊一句，「祝你們幸福！」

塔納托斯眼見木已成舟，咬牙切齒的放棄掙扎，「你來的真是剛好啊。」

「我找你找很久了。」秦宇軒牽起他的手，滿面春風，「走吧，今天想吃什麼？」

塔納托斯被他拉著往前走，越想越不對勁。

他不過就請了一天假，那些死神之前明明還一面倒的覺得他是攻，怎麼睡了一覺後全部反水了？

而且，秦宇軒看起來一點都不驚訝，反而像是……一切盡在意料之中？

這種被陰的感覺……

「宇軒，是不是你幹的？」塔納托斯斜眼看著某個嫌疑犯。

「嗯？你指什麼？」秦宇軒笑的燦爛，瞎子才看不出他就是主謀。

「果然是你！」塔納托斯怒吼，撲上去想卡他的脖子，「你竟然趁火打劫！」

秦宇軒沒有閃躲，任他勾住自己的後頸，在兩個人距離拉近的同時，用沒牽住塔納托斯的那隻手抬起他的下巴，低頭吻了上去。

「唔！？」塔納托斯出其不意被偷襲，連忙退開幾步小聲道，「喂，這可是大街上！」

「那又如何？」秦宇軒毫不在意的挑眉，「全冥界還有誰不知道我們在談戀愛？」

但因為你的關係全冥界都快知道我是下面那個了啊！你還在給我煽風點火！

「你……我……算了。」塔納托斯心累的嘀咕，「哼，晚上再收拾你。」

「你說什麼？」

「沒有沒有，沒事沒事。」

秦宇軒笑了笑，牽著塔納托斯的手往美食街走去。

等回了家，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TBC

#秦宇軒計畫通√

《黑白雙刃》（26）

在冥界這種道德觀念鬆散的地方，兩個男人交往是很稀鬆平常的事，第一死神和冥界唯一醫官在交往的事情過了一陣子便漸漸平息下來，也沒遭受什麼異樣眼光，秦宇軒覺得這樣挺好的，兩人基本上形影不離，而塔納托斯幾乎可以說是搬進他家了，破爛死神宿舍任其長灰，出任務也是能一起就一起。

不過除了秦宇軒在醫院忙不過來時沒辦法跟，有時也會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分開他們。

就譬如說現在。

「所以說，這次又是什麼任務？」塔納托斯眼睛雖然看著路西法，但眼角餘光還是時不時瞥向站在不遠處的某道妖嬈身影。

「加固冥界監獄結界，你之前不是做過好幾次了？」路西法悠閒的翹著腿，「搭檔也不用換了，就比照以往辦理吧。」

惡靈在被戰鬥死神消滅之後，會自動在冥界監獄裏重塑靈體，而後不斷的接受他們應得的刑罰和勞役，直到各自的刑期結束才能投胎。

而冥界監獄的結界每隔三百年就要重新加固一次，以免效力減弱而被想逃獄的惡靈們鑽空子。

這個任務不僅要具有修補結界的技術和力量，還得在任務進行的同時把試圖趁機越獄的惡靈全打回去，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讓站在死神武力值巔峰的黑卡蒂和塔納托斯聯手執行。

「是這樣沒錯啦……」塔納托斯嘆了口氣，但他還是非常不想和那個傢伙一起做任務啊……

「小塔納，和我合作這麼不甘願嗎？」紫髮黑裙的美麗死神優雅的走來，艷色指甲輕輕撫上銀髮死神的面頰。

「我哪敢啊。」塔納托斯躲過黑卡蒂的手指，乾笑著轉移說話對象，「宇軒，我和她去補結界的話，你今天忙完就先回家等我吧，我晚餐前會回來。」

秦宇軒點點頭，他們本來約好今天下午要去看電影，雖然可惜，但既然是路西法的命令也不好拒絕。

看樣子他們現在就得離開，秦宇軒正想開口交代塔納托斯幾句話，路西法卻出聲打斷他的動作。

「要是只找你出任務，我叫秦宇軒過來做什麼？」路西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頗為愜意，「他要和奧賽利斯臨時搭檔出任務。」

奧、賽、利、斯？

塔納托斯嘴角一抽，要不是這小兔崽子前段時間給他出的餿主意，現在也不至於會出現那種流言！

不過現在該想的不是這個。

「兩個文職是要出什麼任務？」塔納托斯一臉納悶。

「秦宇軒之前要的藥材和藥品送來了，有些是天界才有的，今天那邊會派使者過來，你們領東西的時候確認一下數目和品項，再把藥帶回來。」

「知道了。」秦宇軒剛剛應下，奧賽利斯這才姍姍來遲，「路西法大人，抱歉我來晚了，上一個任務時間有點拖到……」

奧賽利斯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已經感受到來自友人那道極具壓迫感的視線，「塔、塔納？」

「呦，近來可好啊？」塔納托斯勾唇一笑，眼裡熊熊冒火。

「呃，哈哈，還好啦。」奧賽利斯心虛的乾笑。

「哦，是嗎？我倒是不太好。」塔納托斯拗著手指，朝奧賽利斯邁出一步，「急需有人陪我活動活動筋骨……」

奧賽利斯嚇得倒退好幾步，求救的望向王座上那位看好戲的冥界之主。

「咳咳，任務詳情秦宇軒你再和奧賽利斯說明，就這樣吧。」路西法輕咳一聲，拍拍手宣告散會，「好了，該幹嘛幹嘛去，早點做完早點收工。」

「是！」

眾人整齊的回答，隨即和工作搭檔前往各自的任務地點。

秦宇軒因為塔納托斯的關係，和奧賽利斯還算熟悉，兩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倒也不至於無聊。

「奧賽利斯，我從剛剛就想問了。」秦宇軒注意到奧賽利斯不斷的張望四周，出聲詢問，「你在緊張什麼？這裏的惡靈不多，等級也不高，不用那麼緊繃吧？」

冥界鬧區到交界門之間有段人煙稀少的地帶，類似人間的那種鄉間小路，有時候會有一兩隻惡靈出沒，但通常力量低下，為了躲避死神的追擊才藏匿於此。

雖然最後還是會被捉回監獄，但能逃一日是一日，對他們來說聊勝於無。

「不、不是啦。」奧賽利斯搖頭，對秦宇軒有種本能的敬畏，「我得保護好你才行，多注意一點不吃虧的。」

他已經被塔納托斯記仇了，如果不能把秦宇軒平安無事的帶回去，好友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他能不能留下一條命都是未知數。

「這段路我走過很多次，很少遇到危險，你不用這麼緊張。」會走這段路的有八成都是死神，惡靈躲都來不及了，自然不會隨便出手攻擊路人自尋死路。

「好、好吧。」奧賽利斯為難的點頭，突然眼前一亮，「交界門到了！」

交界門一如既往有三三兩兩的戰鬥死神在挑選或提交任務，而通往天界的那扇門旁邊，有個穿著白色斗篷的人靜靜地等在那裡。

「就是他，天界派來的信使。」奧賽利斯一眼看見那個醒目的白色裝束，帶著秦宇軒走過去。

「不好意思久等了，我們是來接收天界藥品的死神。」奧賽利斯朝信使友善的笑了笑。

「嗯，東西都在這了。」那名信使開口，面容掩在兜帽之下看不真切，聲音清冷乾淨，不知為何還帶著點淡淡的氣勢，「你們可以清點一下。」

裝著藥品的箱子不多，只有五個，秦宇軒彎腰檢查裡頭的藥品項目和數量，半晌後直起身，「東西都對，沒有問題。」

「那好，我們搬回去吧。」奧賽利斯一次抬起兩箱，朝信使點點頭，「辛苦你了，那我們先告辭。」

「嗯。」對方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但仍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這樣看著秦宇軒抬起另外兩箱，最後還有一個小箱子落在地上。

信使看著那個箱子幾秒，伸手將它抱了起來，「走吧。」

「咦？你要幫忙嗎？」奧賽利斯愣了一下，「這……不太好吧？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位信使話不多，只是邁步向前，回頭望著站在原地的兩人，「舉手之勞。」

「噢……那謝謝你喔。」奧賽利斯呆呆的道謝，雖然覺得有點不妥，但箱子多一個是事實，他們一人兩個已經是極限了，要是勉強多搬的話，一個沒拿穩那些藥可就完了。

信使點點頭，跟著他們往醫院移動。

一直沒說話的秦宇軒搬著箱子，往那名白衣信使看了一眼。

這個人……

◆

冥界監獄外圍。

編號9876543的惡靈，今天決定越獄。

他生前殺害妻兒詐領保險金，死後被判五百年酷刑和勞役，每天過著水深火熱的地獄生活。

監獄裡暗無天日的密閉環境和無止無休的刑罰，堅定了他逃出監獄的決心。

聽一位獄友前輩說，冥界監獄的結界似乎每三百年就需要加固一次，這時候結界多處脆弱，是逃獄的最佳時機。

編號9876543才剛入獄不久，神智還算清楚，他一路躲躲藏藏的避開守衛，還利用了幾個失去神智的惡靈當掩護，終於摸到了結界邊緣。

他吞了吞口水，果真感覺到平常那股能把惡靈轟回監獄的強大力量，此刻搖搖欲墜，極不穩定。

他心下大喜，天時地利，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編號9876543屏氣凝神，在結界力量最稀薄的時候咬牙衝了過去！

結界殘餘的力量造成了劇烈的疼痛，但他不在意，因為他真的從結界裡出來了！

劫後餘生的狂喜充斥全身，他張開雙臂，享受著得來不易的自由——

然後就被一腳踹回了結界裡。

惡靈整個鬼都有些懵，他仰面倒在地上，按著痛到不行的腹部抬起頭。

銀髮赤眸的秀麗死神雙手插著口袋，正漫不經心的俯視他。

死神抬起的腳還沒有收回去，剛剛是誰把他的希望一腳踹碎的，一目瞭然。

「第23個。」塔納托斯嘆了口氣，「乖乖服刑不好嗎？偏要越獄找刺激。」

往年這個時候都會很多惡靈搞越獄，塔納托斯已經看慣了，繞著監獄一一把鬼踹回去。

「你、你是……！」塔納托斯那張臉實在太有識別度，惡靈下意識的抖了抖，失聲叫道，「黑魔鬼！？」

「……什麼東西？」塔納托斯嘴角一抽，「不要給人亂取綽號。」

「小塔納，那是人家尊敬你的證明呀。」一旁悠哉補結界的黑卡蒂呵呵一笑。

「黑、黑魔女……」惡靈都快嚇昏了。

「哎呀，謝謝誇獎。」黑卡蒂愉悅的拋了個媚眼，貼心的把惡靈附近的結界弄得更加堅固。

塔納托斯和黑卡蒂修補結界多年，不知道料理了多少無知的越獄惡靈，以致於兩人在冥界監獄裏聲名顯赫，人送外號「黑魔鬼」和「黑魔女」，合稱冥界雙黑。

「怎麼、怎麼剛好在今天遇到……」惡靈眼中充滿絕望，他是聽說過這兩個魔鬼的事蹟，只是心存僥倖，想說不會那麼剛好，沒想到竟然同時遇到兩個。

想起曾在獄中看過的那些被這二位強制遣返的越獄惡靈，他們臉上的那種驚恐和絕望……惡靈臉色一白。

「行了，快滾回去受罰吧。」塔納托斯朝惡靈擺擺手，鐮刀都懶得拿，「我趕時間，今天不殺生。」

惡靈屁滾尿流的逃回監獄了。

對他而言，監獄裡還比較安全。

「嘖，黑卡蒂，妳就不能來幫忙擋一下嗎？」塔納托斯跺跺腳，踹鬼踹的腿有點酸，「我們交換？」

「才不要。」黑卡蒂垂下眼簾，聲音柔軟，「我只是個文職死神，柔弱的很，打不贏惡靈的~」

塔納托斯不太懂她哪裡來的臉皮說這種話。

「啊，小塔納，那邊又有一個逃獄了哦。」

塔納托斯按著眉心，認命的追上去看看又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在挑戰自我。

啊，突然懷念起和宇軒一起搭檔的日子了。

TBC

#塔納托斯：我要告黑卡蒂職場霸凌！！

《黑白雙刃》（27）

而被塔納托斯念叨的秦宇軒，此時正在和一隻惡靈纏鬥。

事情發生在幾分鐘前。

他們三個抬著箱子途徑那條人煙稀少的小路，突然遭遇了奇襲。

沒有任何預兆的，從路邊的灌木叢中撲出一隻面容半毀的惡靈，就這樣朝他們殺了過來。

「秦宇軒！」惡靈尖利的指甲狠狠戳向後方的醫官，奧賽利斯雙手抬著箱子，想救援已經來不及了。

帶著斗蓬的信使指尖微動，似乎是想做些什麼，卻在看見秦宇軒的動作後不著痕跡的收手。

白袍醫官眼明手快的躲過襲來的指甲，一個旋身順勢放下手中的箱子，隨後伸手取下脖頸上精巧的墜飾。

漆黑的光芒在他手中綻開，塔納托斯送他的手術刀在吸收了玄光之後尺寸增加，變成一柄纖長鋒利的短刃。

短刃上頭纏繞著淡淡的黑焰，奧賽利斯一眼就認出那是好友出品的地獄業火。

秦宇軒握緊刀柄，朝著惡靈再度抓過來的手狠狠砍了下去！

惡靈發出尖嘯，他的手腕整個被削斷，業火順著斷口迅速侵蝕他的整條手臂，一下子就把他的右臂燒了一半。

秦宇軒為短刃的威力驚訝了片刻，旋即一不做二不休，趁著惡靈嚎叫的時候把短刃插進他的胸口。

這惡靈大概是在這條路上躲藏了太久，神智不太清楚，沒什麼難度的就被秦宇軒消滅了。

「這就是塔納送你的禮物？」奧賽利斯嘖嘖稱奇，「大手筆啊。」

光從外觀和性能上來看就知道這把刀價值不斐，更別說上頭還有冥界第一戰鬥死神親自凝出的地獄業火，奧賽利斯看了都有點眼饞。

難怪最近塔納托斯瘋狂接任務，原來是為了哄男朋友所以手頭吃緊了嗎？

「的確。」秦宇軒把變回墜飾大小的手術刀掛回項鍊上，嘴角微勾，眼中有溫柔的神色一閃而過。

他伸手抱起箱子，「走吧。」

奧賽利斯點頭，跟上秦宇軒的腳步。

天界的信使走在最後方，他看著白袍醫官修長挺拔的背影，若有所思。

「玄光……？」他低聲呢喃，「有點意思。」

◆

秦宇軒一行人順利抵達醫館，將裝藥的箱子一個個放好後，秦宇軒和奧賽利斯準備去向路西法回報任務。

他們進入路西法的宮殿，冥界之主正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發呆，或許是太無聊，他斜斜歪倒在王座上，手中捧著一罐餅乾正在咔嚓咔嚓的嗑。

路西法在沒有正事的時候通常都不會端著冥王的架勢，他這副親民的樣子兩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對此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路西法大人，我們把東西拿回來了，沒有出紕漏。」奧賽利斯盡責的報告。

「那就好。」路西法吃著手中的餅乾，聲音有點含糊，「塔納托斯和黑卡蒂還沒完成任務，你們可以先回……」

路西法話音一頓，他吞下嘴裡的餅乾，輕輕舔去指尖沾染的碎屑，漆黑如夜的眸子緊緊盯住秦宇軒的後方。

「哦？看來我們有客人？」

「什麼？」秦宇軒一愣，他回過頭，看見本應在醫館門口與他們分別的白衣信使，竟然無聲無息的站在自己身後！

「你！」奧賽利斯錯愕的瞪大眼，這人跟著他們一路進到宮殿，他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白衣信使沉默的看著黑髮黑袍的冥王，隱在兜帽下的眉頭微微蹙起。

奧賽利斯剛想揮出鐮刀逼問這名奇異的信使，就被路西法叫停，「慢著。」

「一個天界信使，竟然能進到這座宮殿還不讓任何死神察覺……連我都差點沒注意到你。」路西法臉上帶笑，眼眸卻危險的瞇起，「幾千年沒碰到這麼有趣的事了。」

「你是何人？」路西法單手支著頭，屬於王者的威壓鋪天蓋地的砸向白衣信使，「天界派你來做什麼？」

那股氣勢沒有直接針對秦宇軒和奧賽利斯，但他們還是感到兩腿一軟，雙雙跪地，被上司的恐怖氣場震懾的起不來。

而處於漩渦中心、理應像他們兩個一樣跪下甚至吐血倒地的信使……卻像個沒事人般筆直的站在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

路西法有些散漫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收起那副看好戲的表情，周身騰的竄起數道漆黑的地獄業火，決定先把這個看不出深淺的天界來使捉起來問話。

就在路西法出手的前一刻，始終保持沉默的信使終於開口了。

「路西法，是我。」

沉重的威壓在信使開口的瞬間完全消散，冥界之主一愣，滿臉不可置信，「不、等等、這個聲音是……」

信使嘆了口氣，輕輕掀開兜帽。

如瀑的燦金色長髮從兜帽中滑落，似是要點亮整個宮殿般耀眼奪目，他微微抬頭，大海般蔚藍的雙眸直直看向王座上驚愕的路西法。

他的樣貌和路西法有六七分相似，比起路西法略帶侵略性的華美，他的輪廓偏向柔和精緻。

他似乎天生帶著種靜謐而溫和的力量，看著他的時候，所有的躁動和不安都會歸於沉寂。

明明是張令人心生好感的面容，但他臉上卻沒什麼表情，整個人多了點生人勿近的嚴肅和氣勢，像一把未出鞘的利劍，看似內斂，卻難以忽視其鋒芒。

「一段日子未見，你變得很沒警惕心。」天界信使靜如止水的雙眸不帶任何情緒，淡淡的說道。

「……哥！？」路西法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隨後又欲蓋彌彰的咳了兩聲，「米迦勒，你來這裡幹什麼？」

從地上爬起來的秦宇軒緩了口氣，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平常驕傲自信受眾死神敬仰的路西法面對眼前的金髮男子罕見的……很慌張？

奧賽利斯聽到那個名字瞬間一凜，拉著秦宇軒閃身退到一旁。

創世神的左右手、七大天使的天使長米迦勒？那不就是把路西法大人打下天界的、大人的親兄長嗎！？

仇人相見啊！！

「我來看你。」米迦勒微微偏頭，面無表情的反問，「不可以嗎？」

「……不可以。」路西法在扶手上的手緊緊握起，微微抬高下巴俯視底下的人，咬牙道，「你以為冥界是讓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

米迦勒靜靜地看著他，「難道不是嗎？」

「你……！」路西法一噎，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反駁。

金髮天使似乎不理解為什麼會被拒絕，蹙眉開口，「而且你前段時間不也沒經過申請就偷跑來天界找我……」

「米迦勒！」路西法驟然被揭老底，忍無可忍的低吼，「夠了，看我做什麼？我有什麼好看的！」

「打斷別人說話是不禮貌的行為。」米迦勒似乎也忍無可忍，漂亮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身為王就該有王的樣子，坐沒坐相……」

路西法一僵，身體反射性的坐直，又因為自己的動作懊惱的咋舌。

一旁原本如臨大敵隨時準備拔刀的奧賽利斯在看見這一幕後震驚了。

這是……什麼情況？米迦勒大人在、在教訓路西法大人？路西法大人還照做了！？

倒是一直很淡定的秦宇軒，似乎看出什麼端倪，安慰似的拍拍奧賽利斯的背。

米迦勒在訓完弟弟後沉默了一會，湛藍色雙眸泛起一絲幾不可見的波瀾。

「還有，你很好看。」米迦勒清冷的聲線依舊沒什麼起伏，語氣卻認真的像是在說什麼世界的真理，「每次都是你來找我，這次我想自己來找你。」

路西法還在因為他的第一句話震驚，就聽以往沉靜寡言的雙生兄長又說了一句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的話。

「我想見你，不可以嗎？」

王座上的路西法嘴唇開開闔闔卻半天吐不出一個字，最後像是投降般單手摀住臉，無奈的低聲道，「……行了，我們去後殿談吧。」

「嗯。」米迦勒應了聲，眼角瞥到一旁的秦宇軒，想起了某件事，遂轉身問道，「你的玄光，是他給的？」

突然被點名的秦宇軒一愣，看了路西法一眼，「是的。」

「是嗎……」米迦勒斂下眼，對秦宇軒輕輕點頭，「以後，就請你多關照他了。」

「是我關照他好嗎？」路西法覺得再讓他哥多說一個字他肯定會瘋，迅速跳下王座推搡著米迦勒，「好了好了，快點走啦！」

米迦勒沒有反抗，順從的被他推著走。

臨走前，路西法回頭警告性的看了兩個部下一眼，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奧賽利斯和秦宇軒忙不迭點頭，表示今天路西法吃癟的事絕對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路西法，不可以威脅下屬。」米迦勒突然出聲，不用看就猜到弟弟現在在搞什麼鬼，「你……」

「我沒有我沒有。」路西法立刻否認，又忍不住小聲抱怨，「我真是敗給你……」

「你說什麼？」

「……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

兩人的聲音隨著離去漸小，秦宇軒和奧賽利斯目送他們走出大殿，在原地陷入沉默，久久不能言語。

TBC

#路西法：你幹嘛你要做什麼你別過來！！（瞳孔地震
米迦勒：……有必要嗎？
《血 脈 壓 制》

#完結倒數計時~

《黑白雙刃》（28）

秦宇軒覺得，他的戀情陷入了危機。

事情發生在幾天前。

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晚上，兩人用過晚餐後像往常一樣坐在沙發上聊天。

塔納托斯因為前段日子補結界的任務撈了不少錢回來，整個人都洋溢著有錢真好的愉悅，他的銀髮戀人輕輕啄吻他的唇，笑著說：「下次又能幫你準備更好的禮物了。」

秦宇軒心中一動，情不自禁地扣住塔納托斯的後頸加深這個吻，氣氛逐漸曖昧，他順勢將銀髮死神推倒在沙發上，手輕輕地摩挲他敏感的腰際。

塔納托斯微微喘息，在陷入意亂情迷之前突然想起了什麼，一個翻身把秦宇軒按到身下，兩人位置倒轉，變成塔納托斯跨坐在秦宇軒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怎麼了？」秦宇軒聲音低啞，笑著問道，「還想著反攻我呢？」

「……當然想，但我更想先問你一件事。」塔納托斯神色微妙，帶著點少見的猶豫與糾結。

「你問。」秦宇軒大方的點頭。

塔納托斯深吸一口氣，「你以前……是不是交過女朋友？」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秦宇軒挑眉。

「……你吻技這麼好，肯定是有經驗。」塔納托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隨口一問，「你就回答一下啊。」

秦宇軒失笑，點頭承認，「嗯，高中的時候交過一個。」

「……果然！」塔納托斯轉開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宇軒是男人，以前交過女友也不是什麼大事，誰沒有過一段戀情，反應太過激烈好像會顯得他很小心眼，可是、可是心裡那莫名的不爽感，如同流水般漫延至整個胸口，怎麼樣都無法平息。

「你們……怎麼認識的？」塔納托斯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快滿溢出來的情緒，假裝單純好奇發問。

秦宇軒看了一眼身上的人抓緊他衣服的手，很配合的回答，「高中時被推舉出去比了個校際學術比賽，我們是隊友。」

原來是學霸，可惡，智商好像比不過。塔納托斯暗暗的想，繼續追問，「那、那是怎麼在一起的？」

「比賽前要模擬競賽培養默契和瞭解彼此的專長，我和她挺聊的來，後來又常常一起討論功課，久而久之就走到一起了。」

「喔……」聊天這部分塔納托斯倒是挺有自信，「是你告白的嗎？」

「嗯，算是吧。」秦宇軒偏頭想了想，點頭。

「她長的怎麼樣啊？」

「嗯……還挺漂亮？是很有氣質的女孩。」

嘖，竟然還挺漂亮。

「有比我好看嗎？」塔納托斯瞇起眼睛，氣勢凌人，醋意翻湧。

秦宇軒差點笑出來，他坐直身子，任由塔納托斯繼續坐在自己大腿上，繃著臉嚴肅的說，「怎麼可能？你比她好看多了。」

塔納托斯舒服了點，但還是有點不甘心，決定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你和你前女友……進展到什麼地步了？」

「我們的進展啊……」秦宇軒在塔納托斯灼熱的眼神下故意拖長了音，笑了笑不答反問，「塔納托斯，你現在是在吃醋嗎？」

「我才沒有。」塔納托斯堅決否認，「只是好奇而已，你快說！」

「哈哈，我們有接吻過。」

「哦……」塔納托斯小聲嘀咕，「那最後為什麼分手了？」

「因為我們有各自的目標，生活習慣也不太一樣，談過之後決定和平分手。」秦宇軒笑了笑，伸手輕點他的鼻尖，「怎麼樣？還有要問的嗎？」

「沒了。」塔納托斯問完後又覺得自己像個任性的小女生一樣，有點不好意思的撇過頭。

秦宇軒暗自鬆了口氣，看來這件事可以平安翻篇了。

但，錯誤總是在鬆懈時發生的。

秦宇軒看塔納托斯一臉懊惱就忍不住想逗他，那句堪稱導火線的話就這麼從他口中竄了出來。

「塔納托斯，你這麼在意這件事，難道你以前沒談過戀愛？」

秦宇軒的疑問其實合情合理，塔納托斯已經活了幾千年，除了那張嘴其他條件並不差，冥界這麼多仰慕他的人，總能有一兩個看對眼聊得來的人吧？

偏偏對於千年老處男塔納托斯而言，這簡直就是挑釁。

銀髮死神整個人僵在原地，寶石般的紅眸燃起惱羞成怒的焰火。

秦宇軒見塔納托斯的神色不對，眼中泛起一絲詫異，「你該不會……」

「沒談過又怎麼樣！交過女朋友很了不起嗎！？」尚未消退的醋意加上被戳穿的打擊，塔納托斯徹底炸了，「秦宇軒你這個臭渣男！！」

塔納托斯推開秦宇軒轉身就走，秦宇軒一時沒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跑出家門。

「唉……早知道不逗他了。」秦宇軒無奈的嘆氣，嘴角卻壓抑不住的彎起愉悅的弧度。

原來，他是塔納托斯的初戀嗎？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拌嘴了，秦宇軒原本以為塔納托斯也會像之前那樣，氣消了後就會回歸往常黏著他找他麻煩的模式，殊不知塔納托斯這次貌似是氣狠了，一回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裡面還時不時傳出他和奧賽利斯通訊的說話聲。

只有一天也就罷了，這種狀況竟然持續了整整一個禮拜。

「他從來沒生過這麼久的悶氣。」秦宇軒坐在醫護室裡，盯著塔納托斯平時最愛站的地方發呆，「沒想到他會這麼在意……我該怎麼做他才會消氣？」

「呦，小塔納都多少年沒使小性子了？」又來串門的黑卡蒂看著秦宇軒心不在焉的樣子，笑著安慰道，「小情侶偶爾吵架很正常，不要擔心~」

「你不懂……他現在見我就躲。」秦宇軒按著額頭苦笑，「是我受不了了……誰能忍受戀人同住一個屋簷卻處處避著自己？」

他也是沒辦法了，才想聽聽黑卡蒂的意見。

「嗯，如你所見，至少在我認識小塔納之後，的確沒看過他和任何異性交往。」黑卡蒂食指輕撫下巴，悠悠說道，「小塔納嘴太壞，又不喜歡成群結隊，這幾千年來也就我和奧賽利斯同他比較熟。」

「愛慕他的人可不少，他就沒一個看的上眼？」之前競技場的盛況秦宇軒可沒忘。

「呵呵，他以前接任務都來不及了，哪有空去管那些情愛之事？」黑卡蒂輕笑出聲，「他連搭檔都不想要，更何況是情人？」

「依我看，小塔納與其說是在生氣，不如說是在……不安。」

「不安？」秦宇軒皺眉。

「他大概是把那位前女友小姐當成比較對象，產生危機感了吧。」黑卡蒂饒有興致的分析道，「畢竟你有個前任，他卻沒談過戀愛，他可能沒自信能成為你的最後一任也說不定。」

「何況他也知道自己的個性不太討人喜歡，你既然都會和那位很優秀的小姐分手，那和他分手的機率不是更大了嗎？」

秦宇軒聽完後沉思片刻，開口說道，「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我就期待你的好消息囉，醫官大人。」黑卡蒂慵懶地笑笑，緩步走出醫護室，深藏功與名。

秦宇軒輕吁一口氣，撥通了通訊。

「你好，我前段日子訂做的東西，明天可以取貨了嗎？」

◆

塔納托斯這輩子沒有多少煩惱，也沒有什麼煩惱能困擾他多久。

但他此刻簡直煩惱的快瘋了。

秦宇軒那句話他也知道是無意的，可他就是莫名的不爽，怎麼想都覺得好像在跟他炫耀！

但嘲諷他的情史是一回事，從宇軒的話中，他頭一次如此清晰的體認到——他比不過宇軒的前女友。

他也知道和前任比較很幼稚，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多想，想宇軒和前任的過去、想他和宇軒的未來。

他原本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想開，然後繼續自己的反攻大業，沒想到越想越慌，就這樣生生拖了一個星期。

期間也和奧賽利斯談過幾次，但那個笨蛋自己也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來，有聊跟沒聊一樣。

就這樣想了又想，一回神他就煩惱了一個星期。

現在怎麼辦……

「滴滴滴……」就在他埋頭苦思時，他的通訊器響了起來，知道這個號碼的人不多，塔納托斯看了一眼，果然是那個讓他心煩意亂的大渣男。

塔納托斯猶豫了一會兒，接受了通訊要求。

裡頭傳來的聲音熟悉而溫柔，「塔納托斯，是我。」

「……宇軒。」塔納托斯硬著頭皮回應，「怎麼了？你不是在家嗎？幹嘛撥通訊給我？」

「是啊，我在客廳。我們談談吧。」

「……我就在房間裡，你直接進來就好了啊。」塔納托斯彆扭的說，「還撥通訊……你很閒是嗎？」

「我怕你不願意見我。」通訊器那頭傳來低低的笑聲，「而且我不閒，我忙著哄我的男朋友呢。」

塔納托斯差點摔了手中的通訊器。

「你、你說什麼東西？誰要你哄！」

「可我不想你再把自己關起來了，小男朋友。」

「我沒有……」塔納托斯小聲反駁，「就快想通了，真的。」

「不行，我等不了。」秦宇軒語氣認真，「所以我得親自幫你想通。」

「……怎麼幫？」

「我知道你在不安什麼。」秦宇軒的聲音平穩而有力，「我和前女友已經分手很久了，但她確實是個好女孩，漂亮又聰明，很有想法又獨立自主，我們不但很聊得來，還有共同的興趣，能認識她是我高中最開心的一件事。」

「喂……」

「至於你嘛，嘴毒又不會看人臉色，自戀又囂張，還時不時給我找麻煩。」

「秦宇軒！」

「可是，」秦宇軒無視他惱怒的低叫，溫聲開口，「我就是喜歡這樣的你啊。」

塔納托斯愣住了。

「你是唯一一個，我想一輩子留住的人。」

塔納托斯還在消化這幾句話時，房門突然被打開，秦宇軒放下通訊器，徑直走到還坐在床上發愣的人面前。

「本來想再等一段時間再給你的，但如果現在不說，我怕你再關自己一個禮拜。」

秦宇軒突然單膝跪了下來，從背後拿出準備已久的深藍色絨布盒，裡面靜靜放著一枚泛著銀光的鉑金戒指，在中間部分旋轉交纏的戒環托著漆黑如夜的鑽石，安靜而璀璨的閃耀著。

「塔納托斯，你願意成為我的家人，我此生唯一的伴侶嗎？」

TBC

#下一章完結！

★小劇場.冥界親友團★

在得知塔納托斯被求婚之後——

奧賽利斯：塔納他終於要脫單了嗎！這下冥界的單身老處男又少一個了，可喜可賀！

路西法：嗯？很好啊，需要我包紅包嗎？不過談戀愛歸談戀愛，該衝的業績還是要記得衝欸。

黑卡蒂：呵呵，要不是多虧了我，小塔納那個呆頭鵝哪能那麼早就嫁出去呢？（笑

《黑白雙刃》（完）

塔納托斯呆呆的看著戒指，一瞬間心緒翻湧，但身體卻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狠狠撲上去抱住秦宇軒，連戒指盒都撞飛到地上。

他沒有說話，秦宇軒卻已經知曉他的回答。

「我沒有喜歡過人。」塔納托斯突然開口，聲音微顫，「我也知道我缺點很多、還常常給你惹麻煩。」

秦宇軒順著塔納托斯的力道坐在地上，伸手環住他，輕撫他的背脊。

塔納托斯把臉埋在秦宇軒的頸窩，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丟臉，不太想讓秦宇軒看見，「可是我不想把你讓給任何人。」

「現在是，以後也是。」塔納托斯緊緊抓著秦宇軒肩頭的衣料，「秦宇軒，不要再愛上其他人了。」

「我想成為你的最後一任。」

塔納托斯似乎還在為之前的事堵心，又忿忿地加了一句，「不，我必須是你的最後一任。」

秦宇軒感受著緊貼著自己的溫度，心裡也覺得暖暖的，他與他額心相抵，眸中是時間沉澱後的似海深情，「嗯，我答應你。」

怎麼可能會再喜歡別人呢？

像你這樣適合我的人，再也不會有了。

秦宇軒伸手撿起滾到旁邊的盒子，拿出那枚小巧的鉑金戒指，為塔納托斯戴上，輕柔而鄭重，像是承載了他對他的所有情意與承諾。

秦宇軒從口袋裏取出自己的那枚遞給塔納托斯，眉眼含笑，堅定溫和。

塔納托斯莫名緊張的接過戒指，小心套進秦宇軒左手無名指，和塔納托斯的黑鑽石不同，他的是擁有雪一般色澤的白鑽石，與黑鑽相互輝映，對比極強卻又和諧無比。

戒指戴好後，秦宇軒撫上塔納托斯的臉頰，吻了上去。

原本淺嚐即止的親吻，漸漸加深加重，唇舌交纏間，兩人的喘息洩出，讓房間的溫度急遽升溫，連空氣都似染上了旖旎的粉色。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像是要將對方揉進靈魂合而為一般，秦宇軒微微退開，一把把人抱到床上，又覆了上去。

塔納托斯閉上眼，伸手摟住秦宇軒的脖子。

——啊，他又輸了。

◆

「秦醫官！請您快點救救他！」

秦宇軒放下手中的醫書，熟練的替衝進來的文職死神扶住他重傷的同伴。

「傷哪裡了？」

「右腿，差點被整個砍斷……」文職死神是個姑娘，眼眶泛紅的看著生死未卜的搭檔，「秦醫官，我只能拜託您了！」

「別擔心，死不了。」秦宇軒如今的玄光已經用的爐火純青，幾乎瞬間就止住了傷處的血，黑色的治癒之光覆蓋在戰鬥死神的右腿上，刀傷緩緩開始收口癒合。

傷者的臉色逐漸恢復正常，文職姑娘明顯鬆了口氣，秦宇軒倒了杯水給她，「他很快就會醒來了，妳先去那邊的椅子坐一會吧。」

「謝、謝謝您。」姑娘點點頭，去接杯子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秦宇軒手上有什麼明亮的東西一閃而過。

姑娘睜大眼，「咦？秦醫官，您……結婚了嗎？」

這位死神姑娘之前是人間的駐地死神，最近才被調回冥界擔任文職，對秦宇軒的八卦一無所知，還以為聲名遠播的秦醫官仍是個黃金單身漢。

秦宇軒收拾著桌上的醫療用具，笑了笑，那笑容好似擁有了全世界，「前幾天求的婚，費了我一番功夫呢。」

「哇……」姑娘捂著嘴，一臉嚮往，「恭喜您！被您愛上的女孩太幸運了！」

「謝謝。」

「您一定很愛她吧？」那姑娘來了興致，感興趣的問道，「您和她認識很久了嗎？」

「嗯，大概有三年了。」秦宇軒整理好東西，又查看了一下昏迷的死神，聊天的同時也不忘繼續手邊的工作。

「是個怎樣的女孩啊？能被您喜歡上的，一定是個善良體貼又溫柔的大美人吧！」

「他啊……他其實挺小心眼的，不太會看人臉色，嘴巴挺壞，還喜歡打架。」秦宇軒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不過，他確實是個美人。」

「欸？這、這樣嗎？」姑娘笑容僵了一下，原來秦醫官喜歡這種潑辣的類型！？

「她、她是戰鬥死神嗎？」死神姑娘小心的問，腦中默默過濾可能符合的死神名單，「她叫什麼名字啊？」

這麼有特色的女死神，應該很有名才對吧？但她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啊……難道是她在人間待太久，跟不上時代了？

等等……該不會是黑卡蒂前輩？可是聽起來不太像，而且前輩流連花叢許多年，會想要結婚嗎？

秦宇軒無奈的笑了笑，正在思考要不要回答，就聽醫護室的門被人一把拉開，熟悉的悅耳嗓音從門後傳來，「宇軒！我任務結束了！這票賺大了！」

死神姑娘聽見一聲輕笑，他回過頭，就見那位溫文儒雅的白袍醫官看著門後探出來的身影，笑得無奈又溫柔。

「塔納托斯，小聲點，有病患在休息。」

塔納托斯？是那個、那個冥界第一戰鬥死神塔納托斯前輩！？

天啊！她竟然能親眼看見傳說中的死神首座！

「嗯？」塔納托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傷患，又把視線轉向看著他發呆的文職死神，「他是妳的搭檔？」

「啊，是、是的！」女死神突然被偶像搭話，受寵若驚，「我聽說秦醫官醫術很好，想來試試……」

哇，近看更帥了啊！以前就聽說塔納托斯前輩是個美男子，沒想到真人這麼好看！聲音也好聽！

「傷的挺厲害啊。」塔納托斯嘖嘖兩聲，回頭衝女死神笑了笑，「不過沒事，宇軒更厲害，他死不了的。」

「嗯，謝謝秦醫官！」小姑娘看同伴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很高興的道謝。

「應該的，妳也好好休息吧。」秦宇軒轉身倒了杯水給塔納托斯，「倒是你，昨天不是才告訴你不要老接那種危險的工作？要是哪天你缺胳膊少腿來找我，我可是要跟你收錢的。」

「高風險高報酬啊，而且我才沒那麼弱。」塔納托斯涼涼的說道，「能讓我缺胳膊少腿的工作目前還沒出現呢。」

「塔納托斯，你真是……」秦宇軒嘆了口氣，拿他沒轍，「算了，今天晚餐想吃什麼？」

「啊！我上次跟路西法大人打賭贏了，他給了我最近新開的店的優惠券，不然今晚吃那個？」

「好啊。」

「對了，不知道為什麼路西法大人最近常常魂不守舍，開賭盤時一直東張西望的，好像怕被別人發現一樣，真是奇怪，不過因為這樣我一直賭贏哈哈哈哈！」

「可能是他最近工作太忙了吧，你也收斂一點，別打擾他了。」秦宇軒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但很快就收起情緒，沒留下一點痕跡。

兩人之間的氛圍熟稔而溫馨，死神姑娘根本插不上話，愣愣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談天。

死神姑娘正覺得不對勁，餘光突然瞥見塔納托斯的無名指上，似乎也戴著戒指。

「塔納托斯大人也結婚了嗎？」

「啊……」塔納托斯下意識的看了眼左手的鑽戒，「嗯，對啊。」

「能冒昧問一下，是什麼時候的事嗎？」死神姑娘小心翼翼的問。

「呃，也就前幾天。」塔納托斯摸摸鼻子，有點尷尬。

「前幾天......咦？」死神姑娘呆住，「你們……同時結婚？」

塔納托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秦宇軒倒是沒這困擾，他突然牽起塔納托斯的左手，在他戴著鑽戒的無名指上輕輕烙下一吻。

「他就是我的結婚對象。」白袍醫官微笑著介紹。

「咦！」小姑娘驚呼一聲，在兩人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眼，似乎不敢置信。

塔納托斯別過臉，覺得這位姑娘的視線讓他有點招架不住。

死神姑娘猛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多餘，正好床上的同伴悠悠轉醒，那姑娘馬上像看見救星似的拽起還在狀況外的搭檔，一邊道謝一邊奪門而出。

「路上小心。」秦宇軒對著被二次暴力關起的門揮了揮手，轉過頭，盯著耳尖微紅的死神笑道，「害羞了？」

「誰跟你害羞？」塔納托斯極力保持鎮定。

「乖乖承認不好嗎？我又不會笑你。」

「你很閒嗎！快整理一下，去吃飯啦！」

「不閒啊。」秦宇軒邊收東西邊笑，「我忙著和我男朋友說話。」

「你夠了喔……」

秦宇軒哈哈笑了幾聲，凝視著塔納托斯的雙眼，既專注又深情。那一刻連時間似乎都靜止了，半晌，兩人相視一笑。

最初的針鋒相對經過時光的洗練，早已變成如今的相知相惜。

他們把性命與未來交給彼此，從此往後，快樂與你共享，傷痛與你同擔。

長此相伴，至死不渝。


——黑白雙刃•全文完——

#黑白雙刃正文到這邊就全部完結啦！謝謝來看黑白的每個朋友，如果這篇文章有帶給你們快樂那就太好了！

★關於番外★

接下來預計會放三篇番外~

番外1：醫官與死神回到人間，與學長重逢
番外2：死神首座年少輕狂的少年時代
番外3：冥界之王與大天使長的愛恨情仇

大家對哪個番外比較有興趣我就先放哪個！如果沒有的話我就照著上面的順序放哦~歡迎提供意見！

〈番外.金屋〉（上）

在路西法的記憶裡，米迦勒一直都是嚴肅認真到近乎冷酷的存在。

他還在天界尚未墮天的時候，就常常因為太過囂張跋扈而被米迦勒各種說教，他當時打不贏哥哥，性子又倔又傲，沒少被米迦勒修理。

就算墮天之後得到撒旦給予的力量而變強許多，但那時被兄長教訓的記憶太過深刻，導致一聽到米迦勒罵人就反射性聽話。

尤其是在被米迦勒一腳踹下天界之後，雖然他們的關係現在有所緩和，但那時候毫不留情用劍刺向他的兄長，還是讓他對米迦勒有種本能的敬畏。

總而言之，路西法一直覺得，米迦勒該是那種孤高聖潔一板一眼，只按規定行事的天使楷模，私人感情什麼的不可能會出現在他身上。

所以，當米迦勒來到冥界說想見自己一面時，他實實在在的被嚇到了。

好不容易把米迦勒連拉帶推回到沒有人的後殿，路西法先是小小的鬆了口氣，但是想到要和他獨處，又不自覺的繃緊神經。

「……現在只有我們了，你有什麼事快說。」路西法調整好心理狀態，端起冥王的架勢，再怎麼說這裡都是他的地盤，不能失了面子。

米迦勒沒有回話，只是看了看周遭，問道：「這裡是你的寢殿？」

「不是。」路西法微感焦躁，又追問，「你到底來幹嘛的？」

「我說過了，我來看你。」米迦勒的語調還是那樣平靜無波，他看著路西法，一字一句緩緩的說。

「你未經申請違反規定跑下來就只是找我聊天？」路西法直接表明了不信，哼笑道，「別繞圈子了，有什麼事？」

鬼才信米迦勒這個大忙人拋下天界的事務偷跑下來只是找他說話，路西法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不能在外人面前說又很重要的事。

一定是這樣的，不，必須是這樣，他那個冷酷的哥哥怎麼可能因為這種事違規！

「我唯一的事就是來找你。」米迦勒不太懂路西法在堅持什麼，幾年沒見怎麼個性越來越奇怪，「還是你希望我有其他事情？可我真的沒別的事，你要我編我也編不出來。」

路西法的表情裂開了。

不、不會吧？真的只是來找我？沒別的了！？

路西法自認對兄長有一定的瞭解，米迦勒很少說謊，一旦說謊就會眼神發散，但此時他很明顯就是在講大實話，目光澄澈毫不猶疑，湛藍的雙眼盯得他心顫。

「……那位都不管的嗎？」他不信創世神會這麼善解人意的無視天使長違規！

「吾主會管的。」米迦勒冷靜的說，「但也得等我回去再說。」

現場一片靜默，路西法在內心天人交戰許久，最後還是略顯不自然的側過身子，「你回去吧，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米迦勒眨眨眼睛，「不要。」

「……你說什麼？」路西法驚駭的看過去，剛剛那個任性的回答是怎樣！

「我不要。」米迦勒乾脆走到床沿坐了下來，坐姿端莊筆挺，自帶氣勢，但口中說出的話卻讓路西法直接傻眼，「既然回去都得受罰，如果什麼都沒說就走，我很虧。」

那你一開始就不要來啊！！！

路西法覺得自己的架子快端不住了，他原地踏了幾步，不發一語的轉身想倒杯水喝一喝冷靜一下。

只是他還沒踏出幾步，眼角餘光卻瞥見米迦勒坐在床上，向他伸出了手。

路西法的腳步不受控制的一停，這麼幾秒的空檔，他的黑色袍袖就被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了。

他看的分明，米迦勒剛剛似乎是想拉他的手，最後卻轉了個方向，只捉住自己的衣袖。

金髮天使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罕見的浮現一絲猶豫，「你……很不想見到我？」

路西法立刻就知道米迦勒會錯意了。

他以為自己要走。

別露出那種表情啊。冥界之主在心裡暗罵。

路西法簡直要被米迦勒給打敗，他嘆了口氣，認命的坐到米迦勒身旁，「你說吧，我聽著。」

「嗯。」米迦勒點頭，雖然還是沒表情，但路西法感覺的出來他似乎挺高興，「別再對吾主生氣了。」

「你！」沒想到米迦勒什麼不聊偏要聊這個，路西法頓時炸了，「我氣不氣關你什麼事！」

「路西法。」米迦勒側過身，眼神非常認真的看著弟弟，「我不想你生氣。」

「那種事情我控制不了。」路西法冷笑一聲，「我理解你不代表我就得原諒他！」

不向彌賽亞下跪又怎麼了？他對那位低頭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一個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神子，憑什麼讓他獻上忠誠與信仰！？

他是路西法！是拂曉明星！讓他對個名不見經傳的神子下跪等於是要他的命！他能不火大嗎！？

「你當初不也沒跪成嗎？」米迦勒耿直的開口，在路西法又想發火時又繼續說道，「而且，我沒說讓你原諒吾主。」

「這有什麼區別？」

「你可以不原諒，但我希望你能放下。揪著過去的怒火不放，最後傷到的只會是你自己。」

「你又想說教？」路西法冷聲問道，「呵，我就知道，你終究還是在替那位說話，真不愧是大天使長。」

「我沒想替吾主說話。」米迦勒垂著眼簾，用近乎氣音的音量低聲道，「因為我當時，也十分不理解吾主下令誅殺你的做法。」

路西法一愣，「你……」

「作為天使長，我必須忠於吾主。」米迦勒望著虛空，眉頭微微擰起，「可作為米迦勒，我想保護你。」

路西法看著那張精緻平和的臉，他看了幾萬年，沒看過這張臉有特別明顯的情緒表露，此時他卻突然讀出了困擾、掙扎甚至痛苦混雜在一起的複雜感情，深深映入他眼底。

他突然就想起，反叛那日，米迦勒將劍刺向他的瞬間，也是用這樣的神情看著他的。

『為什麼……要逼我做選擇？』

他的兄長拿劍的手依舊很穩，聲音卻極低極弱，與其說是在質問，不如說是在哀求。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金髮天使的聲音更輕了，似乎陷進了那時的回憶裡，「那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活下來啊。

路西法怔怔地聽著他的話，心中先是感覺暖暖的，但下一秒卻被毫無來由的難受和憤怒給取代，他握緊拳頭，極力壓抑自己顫抖的聲音，「我知道，我都知道。」

墮落到冥界後幾千年，他時常想起決戰那一天的場景，發起聖戰會和全天界為敵他再清楚不過，這些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但是真的和米迦勒刀劍相向，再到自己落敗即將被擊殺的那一刻，他心中除了怒氣與不甘，還有一絲淡淡的，他至今都不想承認的難過。

也好，死在米迦勒手裡，是最好的死法了，而他也可以摒棄心裡莫名的傷痛，用憎恨代替一切。

但是，米迦勒沒有殺他，而是讓他墜落到冥界，拼著渺茫的希望，讓他活下來。

「所以說，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他從來都沒有氣米迦勒想殺他，他氣的是米迦勒最後看似無意的溫柔，讓自己恨不了他！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路西法重重推了米迦勒一把，怒吼著，「當時你明明可以殺了我的！」

米迦勒猝不及防被他一推，整個人往後倒在床上，路西法按著他的肩膀俯下身，垂落的黑髮和米迦勒鋪散的金髮交錯在一起。

米迦勒仰躺著凝視盛怒的弟弟，眼神平靜，「你希望我殺你？為什麼？」

「因為這樣我才能恨你，才能不承認對你的感情！」路西法低聲怒喝，「我這樣根本就是個懦夫！」

路西法一直無法跨過心裡那道坎，他是站在至高點，近乎於神、無懈可擊的存在，絕不容許自己有一絲一毫的弱點。

他連待了那麼久的天界都能說叛就叛，卻怎樣也無法割捨對米迦勒的情感；他的情緒被米迦勒的每個舉動牽著走，感覺就好像輸了一節，傻得透頂。

他貴為冥界之主，怎能讓自己的情感如此輕易被別人左右？

米迦勒靜靜看著路西法，突然嘆了口氣，「過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這麼笨。」

沒等路西法發火，米迦勒抬起手按在路西法的頭上輕輕摸了兩下，有點猶豫，卻很溫柔。

「你不是懦夫。」米迦勒的聲音清冷悅耳，大海般的眼眸蘊著令人安心的光芒，「如果你是，那麼我也一樣。」

金髮天使一如往常的與他對視，沉靜而認真。

「我也對你，懷有相同的感情。」

路西法徹底呆住。

他愣愣的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的兄長，積蓄多年的怒氣像是團被打散的煙，瞬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胸中被刻意忽略的，那些溫暖又柔軟的情緒，此刻排山倒海湧上他的心頭。

路西法慢慢把腦袋擱到米迦勒的頸窩，屬於金髮天使的清冽氣息縈繞在鼻尖，讓他整個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

「……你騙人。」

「我沒騙你。」米迦勒微微闔眼，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他的黑色長髮，「都是真的。」

是啊，路西法也知道，他那嚴肅高冷的哥哥從不說謊的。

路西法不再說話，他們就維持這樣的姿勢好一會。在漫長的歲月中，這似乎是他們最貼近彼此的一刻，周身都是對方既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哥。」

不知道過了多久，路西法爬起來坐到米迦勒身側，輕聲喚道。

「……什麼？」米迦勒因為這個久違的稱呼微微愣了一下，疑惑的抬眼。

「當年你違反誅殺我的命令，被懲罰了什麼？」

米迦勒似乎沒料到他會問這麼久遠的事情，他跟著坐起來，靠著床頭沉思片刻，緩聲說道，「不是什麼重罰。」

「是嗎？」路西法看著他，追問，「具體來說呢？」

米迦勒頓了一下，「你問這個做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我想了幾萬年，想知道答案嘛。」路西法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告訴我啊，哥哥。」

米迦勒面無表情，但路西法硬是從中看出一絲糾結的意味。

「……關了三百年禁閉。」米迦勒回答的同時微微側過頭，像是想避開路西法的目光。

「就這樣？」路西法挑眉。

「嗯。」

「原來如此。」路西法點點頭，表示理解，他打量了米迦勒幾秒，從衣櫃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拋過去，「哥，你這樣真的太顯眼了，換上這個吧。」

米迦勒接住斗篷，不太懂弟弟的用意是什麼，「……現在才換有用嗎？」

「有，至少你之後出門不會嚇到我的人。」路西法笑了笑，隨手向後指了指，「這個房間是給你的。」

米迦勒雖然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對，但一時也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路西法的話也挺有道理的。

算了，他私自跑來冥界，還是低調點吧。

米迦勒點頭，不疑有他的解開身上的白色斗篷放到一旁，轉身拿起那件黑色的準備換上。

他的指尖剛沾上衣角，路西法突然出手，電光石火間掀起他白色的天界休閒上衣，露出精實白皙的後背。

燦金色長髮披散而下，卻擋不住他背上那一道道怵目驚心的可怕傷疤。

路西法呼吸一滯，瞪大眼睛看著米迦勒傷痕累累的後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TBC

★小劇場.關於說謊★

路西法：我哥從不說謊

米迦勒：（三秒破功）

路西法：……大哥，你這樣讓我很尷尬

米迦勒：……誰叫你亂掀我衣服

*手賤冥王即將受到制裁*


#應讀者要求，番外就來讓路西法和米迦勒打頭陣！

#雙天使的部分過往參考《失樂園》

〈番外.金屋〉（中上）

那些傷縱橫交錯，一層疊一層而且深淺不一，看得出是長年累月被狠狠烙下的，傷了又好，好了又傷，幾乎每道傷痕都深可見骨，才能在時隔多年後還留下這麼可怕的疤痕，光用看的都能想像出當時的傷勢有多麼慘烈。

「你……」

路西法還在驚詫之時，米迦勒已經閃身掙開，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推一拉將人抵在牆上，右手反折在身後，力氣大的驚人。

「路西法。」米迦勒緊壓著他，神色嚴厲，帶著斥責低聲喚道。

米迦勒剛剛也被嚇的不輕，他活了幾萬年從沒遇到這種狀況，對路西法又沒什麼警戒心，一個不察就被得手了。

米迦勒有些不悅，殊不知路西法比他更不爽。

冥王不是叫好玩的，路西法右腳往後一掃逼退米迦勒，剛剛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怒火瞬間又被點燃，「你背上的傷是怎麼回事！那位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米迦勒一說謊就眼神游移的毛病路西法太清楚了，剛剛金髮天使回答他的時候根本不敢和他對到眼，他就知道這傢伙鐵定沒說實話。

米迦勒撇過頭，整理自己被拉開的衣衫，「沒什麼，只是普通的杖刑。」

「你騙誰呢？這種傷是杖刑打的出來的？」路西法冷笑一聲，「這是天殛的傷！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天界和冥界在對方的地盤互插眼線是很正常的事，路西法在幾萬年前從眼線那裡得知米迦勒因為沒殺掉自己而被判天殛時，還以為這只是個誇大其詞的傳言。

天殛是天界最嚴重的刑罰，一道天殛幾乎能讓一個低階天使喪命。

路西法還待在天界的時候特別能惹事，個性又衝，有次事鬧的大了點，被那位判了一年的天殛。

他被罰完之後花了大半年才把傷養好，那種骨肉被重複撕裂重擊的劇痛，他一輩子也不想再嘗第二遍。

路西法以為米迦勒身為那位的左右手，就算被發現他是故意放走自己的，也不會受到太嚴重的刑罰，所以在聽到眼線的回報時，他根本沒當真。

可是，米迦勒背後的傷……

「為什麼要騙我！」路西法聲音微顫，揉合了愧疚和心疼，但更多的還是對著那位的怒意，「你真的被判了五百年的天殛是不是！？」

米迦勒一愣，「你是聽誰說……」

「回答我！！」

米迦勒也知道自己很不會騙人，他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點頭承認，「嗯。」

路西法就覺得心頭一堵，有些喘不上氣來。

米迦勒看著臉色鐵青的弟弟，試圖降低他的怒氣，「其實，也沒你想像的疼，到後面都已經習慣了……」

米迦勒越說越小聲，因為他發現路西法的神情更糟糕了。

如果說他剛剛的表情是想打人，現在的表情估計是想吃人。

路西法臉色極差，緩緩說道，「我遲早會踏平天界，讓那位付出代價。」

「路西法……」這種大不敬的話米迦勒下意識想教育，可是看弟弟那似是要立刻行動的架勢，還是把可能會刺激他的話吞了回去。

「別說了。」自米迦勒出現後路西法的情緒就跌宕起伏，他覺得有點心累，「我出去一下。」

路西法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一方面是他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另外一方面是他感覺到某位正在呼喚他。

他穿過長長的走廊，來到後殿另一側的書房。

這間房是撒旦的地盤，自從把王位讓給路西法之後，撒旦深刻體會到當代王又閒又爽的美好，從半個宅成為一個徹底的死宅，基本上沒事都不會踏出這間屋，有什麼事就全丟給路西法。

而當他有事找路西法時，就會用這種方式召喚他，讓他去書房。

路西法深知這傢伙宅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德性，只有別人去找他，沒有他去找別人的份。

不過路西法此刻倒是很感謝撒旦把他叫走。

「怎麼了？」

路西法推開書房的門，撲面而來的書香味嗆的他往後一退，「撒旦，你的收藏為什麼又變多了！」

一排排的書架幾乎佔滿整個房間，每個架子上都塞滿一本本古代典籍，甚至還能看到泛黃的竹簡，也不知道他上哪挖出來的。

——撒旦熱愛古文，這是冥界公開的秘密。

「干卿底事。」撒旦從一排書架後轉出來，冷淡地掃了他一眼。

一照面就被懟的路西法嘴角抽了抽，還是決定忍他這一次，「找我有什麼事？」

撒旦在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椅上坐下，蒼白的手指撥弄著手中的書卷，「汝於房內藏了何人？」

路西法挑眉，「你都猜到了還問我幹嘛？」

「汝該知曉，吾厭惡一切與天界有關之人。」撒旦涼涼開口，「把那天使送回去。」

「你以為他是我想送就能送走的？」路西法翻了個白眼，「要送你自己送去，我做不到。」

「汝自作孽，大可自己承擔。」撒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堂堂冥王，盡幹些金屋藏嬌的勾當。」

從沒多少人敢這樣給他使臉色，路西法想罵回去，憋了幾秒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只能勉強頂一句，「他是嬌？你瞎了嗎？」

「汝之家事吾毫無興趣。」撒旦翻開書卷，似乎不想與他多談，「吾不管汝藏了誰，給吾早日弄走。」

「我盡量。」路西法擺擺手，正想識相點離開書房，卻又停下腳步，「對了，你還有沒有墨瘡膏？」

「你要那個作甚？」撒旦挑眉，「看著沒破相……莫不是被誰暗算了？那可真是大快人心。」

「你別管，給我就對了。」路西法催促，「拿到東西我就走人。」

撒旦從書架旁的小暗櫃裡取出一個黑玉小罐子，順手拋給他，「接好，出去。」

搞定好冥界地下老大後，路西法猶豫一會，還是緩緩從來時的路折返。

和撒旦交談使他找回了平時的冷靜，他回想一下自己從剛剛到現在的所做所為，突然很想賞自己一巴掌。

……他都對米迦勒做了什麼？吼他，推他，掀他衣服，還甩他臉色丟下他走人！？

路西法摸了摸脖子，覺得自己還沒被兄長痛揍真是個奇蹟。

以往他可是言語稍微不敬就會被米迦勒訓斥，那些話他沒半個字聽進去，但是被教訓的記憶倒是歷歷在目，雖然心理上覺得根本沒什麼好怕的，不過卻會本能的避免惹怒他。

如果說以前他的信仰是創世神，那現在的他唯一敬仰的就只有米迦勒了。

路西法深吸一口氣，輕輕打開門。

米迦勒坐在床邊發呆，連姿勢都沒動過，他聽到開門的動靜聲，朝自己望了過來。

金髮天使俊美的臉上仍舊看不出情緒，路西法也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在想什麼，一時有些不確定該不該為剛才的事道歉。

路西法還在猶豫，米迦勒已經先他一步站了起來。

米迦勒似乎想靠近他，但最後還是沒有動，他站在原地，輕聲對他說。

「對不起。」

突如其來的道歉，路西法愣了一下，他哥沒打他反而跟他道歉？

米迦勒垂下眼簾，海藍色的眼眸閃過歉意的光，「我不該騙你的，你別生氣。」

路西法從沒看過米迦勒主動低頭的樣子，驚訝之餘也覺得剛剛衝動的自己實在是反應過度，都不像平常的他了。

「我沒生你的氣。」路西法嘆了口氣，「而且……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米迦勒抬頭，疑惑的看著他。

「造成這個結果的是那位，但害你被罰的……是我。」路西法目光垂落在地上，想到米迦勒因自己受了五百年的極刑，他感覺胸口悶悶的，名為愧疚的情緒像流水般蔓延開來，他竟不敢直視對方。

他只受過一次天殛的刑罰，那椎心刺骨的劇痛讓他永生難忘，他不敢想像米迦勒當時會傷成什麼樣，更不知道那五百年他是怎麼撐過來的，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他。

「對不起，哥。」路西法的手攢緊，力道大的微微發抖，他聲音低啞，極其痛苦，「對不起。」

當他一心只有復仇的時候，米迦勒正在承受何等苦痛……他到底都在幹什麼！

米迦勒怔怔地看著路西法，似乎沒料到以往那個從不認為自己有錯的弟弟會和自己道歉。

「沒關係。」米迦勒搖搖頭，「都過去了。」

而且，五百年的天殛換弟弟的命，他覺得很值得。

他沉默了半晌，伸手輕輕拍了拍路西法的肩膀。

「你長大了啊。」

路西法輕吐一口氣，無奈的看向米迦勒，卻也沒撥開他的手，「我都幾萬歲了還不夠大嗎？」

「嗯。」米迦勒點頭，「你好棒。」

「……雖然我知道你是認真的，但還是覺得被嘲諷了呢。」

「我沒嘲諷你，我在稱讚你。」

「是是是，我知道了。」

◆

米迦勒就這麼在冥界待了下來，路西法也沒提讓他回天界的事，他照常該工作工作，回來就陪米迦勒聊個天，除了怕被兄長抓到聚賭而減少賭博頻率讓他有點心塞之外，日子倒是過的挺愉快。

事情的轉折發生在某天下午。

「你說什麼？你要追擊的惡靈被先一步消滅了？」

「對啊，我到任務單指示的地點沒找到目標，還以為走錯了。」塔納托斯直到現在還是很困惑，「我在附近搜索了一下也沒發現惡靈，去監獄裏問過才發現已經被人提前消滅，遣送進去了。」

「有查出來是誰嗎？」路西法聽著下屬的報告，蹙眉問道。

「就是查不出來才稟報您的。」塔納托斯也挺無奈，他工作這麼久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被意外消滅的惡靈都要往上申報，但監獄那邊什麼消息都沒接到……而且據我所知，最近已經有好幾個死神都碰到這種情況了。」

路西法莫名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起來，奧賽利斯好像有看到那個人。」塔納托斯摸摸下巴，「說是個戴著黑色斗篷的人，身手很俐落，我以為是哪個戰鬥死神，但那個斗篷聽他描述不像死神的標準款啊……」

路西法扶額，他好像知道是誰了。

「知道了，我來處理。」路西法揮揮手，吩咐道，「去告訴監獄的負責人，要他們跟任務發布處隨時更新目標狀態，不要再讓人白跑一趟。」

「是。」塔納托斯點點頭，「我要去搶其他任務，就先退下了，路西法大人。」

「嗯。」

送走塔納托斯，路西法立刻轉身往後殿走，熟門熟路的來到客房的門前，伸手敲了敲，「米迦勒，我進來了。」

得到門內人的應聲，路西法推開門，一眼就看見米迦勒坐在床上，手中握著一絲眼熟的黑氣。

「……你抓著鬼氣做什麼？」

「研究。」米迦勒雖然還是那張面癱臉，但那雙湛藍色眼眸中興味的光芒讓路西法有些窒息，「天界沒有這麼濃重的鬼氣，我很好奇它的構造是什麼。」

路西法無言的看著大天使長把玩鬼氣，說有多違和就有多違和，也不知道該阻止他還是跟他解釋。

算了算了，他喜歡就好，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米迦勒，你……」

「路西法，你會用地獄業火對吧？」米迦勒搶在路西法之前開口，眼中閃著點難以察覺的期待，「能不能給我一點？」

「好……不對，這件事等等再說。」路西法下意識答應完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連忙問他，「你最近是不是有去消滅惡靈？」

「你是說那些盈滿邪氣的靈魂？」米迦勒依依不捨的的把目光從鬼氣上移開，「嗯，我淨化的。」

「我說你，」路西法無奈的嘆息，「那是死神的工作，你不必出手。」

「不能嗎？」米迦勒歪頭，「那天看有個死神打不贏，我就順手幫了個忙，是他說可以淨化的。」

……是誰！？本座要扣他薪水！！

路西法暗暗記下要追查那個混蛋，右手掌心竄起一小團黑色火焰，「……下次看到惡靈你直接無視就好了，除非他襲擊你。」

「嗯。」米迦勒點頭，眼睛直直的盯著那團火。

「行了，給你給你。」路西法把火焰遞向他，又想到什麼似的縮回去，「等等。」

他清楚的看見米迦勒微微蹙了一下眉頭。

「別急，沒說不給你。」路西法另一手握住米迦勒的手，掌心黑光一閃，一層薄薄的玄光就這麼附著在他的手掌上，「喏，拿吧。」

米迦勒接過地獄業火，玄光抵消了火焰的攻擊性，在手心中散發著微暖的溫度。

看到玄光讓米迦勒想起那個特殊的醫官，索性開口問道，「那個有玄光的醫官，是陽壽未盡的生靈？」

「嗯？是啊。」路西法也沒隱瞞，「他有天份，又剛好符合條件，我就把他留下來當醫官了。」

「是嗎。」米迦勒沉思片刻，突然轉頭盯著他看，「這名醫官生前救人無數，按正常程序走的話，應該是天界這邊的靈魂才對吧？」

路西法一呆，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淦！他忘記了！！

TBC

#撒旦：你金屋藏嬌，你下賤
路西法：……（拳頭硬了

#血脈壓制就算分離千年依舊存在✓

〈番外.金屋〉（中下）

路西法在內心大罵自己笨，表面仍鎮定的解釋，「這個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為他的死因跟死神有點關係，所以才……」

米迦勒也不說話，就靜靜地看著他。

路西法就有點講不下去。

他以前做錯事想狡辯的時候，他哥也是這樣一聲不吭的盯著他，那個眼神也沒有很兇，但他就是莫名的心底發虛，通常都堅持不到幾秒就會敗下陣來。

「總、總之，秦宇軒真的情況特殊，我又剛好需要這樣的人，還有這也是給員工的福利，他現在在冥界混得還挺好！」路西法努力解釋，「而且他是自願留在冥界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米迦勒又看了他一會兒，才在路西法緊張的目光中嗯了一聲，「原來是這樣。」

路西法鬆了口氣，立刻轉移話題，「你明天想不想去奈何橋逛逛？」

「奈何橋？」

「嗯，是冥界的美食聖地。」路西法點頭，「還有西域的特色商店街，有很多冥界紀念品，有些玩意兒還挺有趣。」

「好。」米迦勒先是答應，隨後又有些猶豫的問，「但，我這樣不會太可疑嗎？」

冥王和一個身份不明的斗篷人走在一起，的確是有點詭異。

「我有辦法。」路西法微微一笑，朝米迦勒招招手。

米迦勒順從的朝他靠近一點，坐到路西法身旁。

路西法伸手，輕輕撫上米迦勒的頭，撩起偏耳側的一縷金髮，順著柔軟的髮絲慢慢往下梳。

隨著他的動作，那頭耀眼的燦金長髮漸層式的浸染成亮麗的烏黑，直到髮絲從手中滑落，連髮尾都變成了黑色，而且自然的就像是真的一樣。

米迦勒微微睜大眼睛，「……幻術？」

「嗯哼，沒到我這個等級看不穿的。」路西法退開一點，欣賞自己的傑作。

黑髮的米迦勒和他越發相似，基本上仔細看都能看出他們是兄弟。

和原本的金髮相比，現在的米迦勒少了點莊嚴神聖的感覺，多了一絲捉摸不透的神秘感。

「還挺有模有樣的嘛。」路西法打量了一會，覺得米迦勒跟冥界不再那麼格格不入，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把他哥變得跟自己一樣讓他莫名有點興奮。

如果米迦勒當初跟他一起墮落，就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嗎……？

「哥，你真好看。」路西法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要不要以後都用這個髮色？啊，還是乾脆留下來，我幫你大改造。」

米迦勒愣了一下，搖搖頭，「不可以，天界還需要我。」

雖然知道米迦勒就是這種個性，但真的被他拒絕的時候，路西法的心還是微微有點不舒服。

「也對，沒你在的話，我大概可以踏平天界一千次。」路西法眼底閃過一絲失落，但還是哈哈笑道，「我開玩笑的，還是金色更適合你。」

米迦勒眨眨眼，「你喜歡我黑髮的樣子？」

不等路西法回答，米迦勒又接著開口。

「如果你喜歡，我以後來冥界，你都替我染黑吧。」黑髮的天使看著弟弟，認真的說道，「還有，你也很好看，不管是金髮還是黑髮。」

路西法就覺得心跳有點超速，剛剛鬱悶的心情瞬間陰轉晴。

他不自然的偏過頭，強行結束話題，「好了，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

米迦勒看了看自己漆黑的長髮，輕輕點頭。

「嗯，我很期待。」

◆

隔天，路西法帶著黑髮米迦勒前往西域的奈何橋，這地方冥王自己也不算常來，餐廳競爭又激烈，淘汰率非常高，換了那麼多店他也不知道要推薦什麼，也就隨便逛逛，看到有趣的東西就停下來嚐嚐看。

米迦勒是第一次這麼認真的逛冥界，對一切和天界不同的東西都有強烈的興趣，沒被變色的藍眸閃著動人的光彩，但長久保持下來的修養又讓他克制的沒有做出任何失儀的舉動。

「這是什麼？」米迦勒拉拉路西法的袖子，指著路邊賣的冥界魚類。

「啊，那是忘川養出來的魚。」路西法替他介紹，「我記得有兩種……對，就這邊和那邊那種，藍色的比較好吃。」

「那這個呢？」

「哦，是彼岸花蜜，你要試試嗎？」路西法指了指隔壁的麵包店，「配上墨爾斯吐司風味獨特，而且因為很好攜帶，意外成為死神間的經典小吃。」

路西法觀察了一下米迦勒的表情，十分自動的去買了一份給他，「嚐嚐看？」

米迦勒咬了一口，舔去唇邊的花蜜，「很特別的味道，好吃。」

路西法滿意的點頭，正想繼續搜尋米迦勒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就被兄長一把捉住手腕，「等等，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路西法還在疑惑，就看他哥藉他身體的遮擋迅速開了一個空間細縫，把東西從裡面拿了出來。

「……你空間法術實力見長啊。」路西法無奈的看著哥哥公然在冥界用天界的法術，單手接過他遞來的箱子，「這是什麼？還挺重。」

路西法打開箱子，就發現裡面是一些天界的特產，而且都很眼熟，是他尚未墮天時很喜歡吃的東西。

冥界的環境和天界不一樣，兩邊的飲食也不同，有些在天界能常常吃到的東西，冥界根本買不到。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沒有變，就每個都帶一點來了。」米迦勒說話的同時，捉住路西法空著的那隻手，修長的食指在他手心上畫了一個奇特的符文，那符文發出淺淡的金光，隨後箱子和符文都一起消失不見，「這是一次性空間法術，箱子幫你收進空間裡了，應該不需要我教你怎麼開吧？」

「……嗯，我還記得。」

路西法收攏五指，只覺得有股暖意順著米迦勒觸碰過的地方蔓延開來，一直流淌到心底。

冥界之主像個收到禮物的孩子般，愉快的笑了起來，「謝謝你，我很喜歡。」

冥王和天使長這個奇特組合逛了美食街一下午，途中少不了居民們的好奇目光，但也沒有人敢過問冥王旁邊的生面孔是誰，路西法心情甚好，帶著米迦勒來到了另外一區的特色商店街，這裡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舉凡用妖魔鬼怪製作的飾品到各式藥水藥膏，甚至還有號稱天界進口的商品，應有盡有。

「……天使的羽毛？」米迦勒停在一個小攤販前，拿起羽毛端詳。

「哎這位客人您眼光真好，這羽毛我可是費千辛萬苦才買到的，都是極品！」老闆見冥王大駕光臨趕緊上前熱情招待，「既是大人的朋友，我給您八折優惠……不，半價！半價就可以了！客人您意下如何啊？」

米迦勒沒有回話，盯著羽毛半晌，斷言道，「這是假的。」

「假的？怎麼可能？」被說賣假貨老闆臉色黑了一瞬，平常這種找碴客人他早吼回去了，但今日冥王就在旁邊不敢發作，老闆忍了，「客人您別這樣說啊，被人聽到會影響生意的。」

「但這真的是假貨。」

「哎這位客人，您也沒見過真的天使羽毛，怎麼就知道是假的了呢？」

「因為我……」

「因為你賣的就是假的。」路西法怕他哥一個不小心透漏了什麼，趕緊打斷，對老闆使了個眼色，「以後不准賣什麼天使羽毛，不識貨。」

「啊、是，是。」老闆也不敢違抗路西法的命令，只好把天使羽毛都收了起來。

路西法連忙把米迦勒拉離那個攤位。

「為什麼會有人賣天使的羽毛？」米迦勒微微蹙眉。

「物以稀為貴，天界的東西在這都挺值錢，女人喜歡當飾品戴，男人把東西入藥了補身體用。」路西法聳聳肩，解釋道，「冥界的東西真真假假，看看就好。」

「是真的就算了，還賣假貨。」大天使長顯然無法接受這種欺騙人民的行為，「這是詐欺，應該要罰……」

「哎行行行，這裡沒那麼多規定，識貨不識貨都是個人的事，他們不要給我走私東西過來就好。」路西法擺擺手，阻止米迦勒職業病發作。

「羽毛竟然算正常進口的東西嗎……」米迦勒一臉匪夷所思，似乎在思考自己手下的天使們都出了什麼問題。

「天界也有想賺外快的低階天使，各取所需吧。」路西法讓米迦勒不要再細想了，不然等會倒楣的是他自己，冥界不合理的事多的很，「走吧，我們去下一家……」

「欸？路西法大人？」

路西法一愣，和米迦勒同時轉過頭，就看見秦宇軒和塔納托斯正站在不遠處，似乎也剛好在逛街。

「哈哈，真巧啊。」路西法乾笑幾聲，不著痕跡的把米迦勒往身後擋。

該死！怎麼剛好碰到這兩個！

「塔納，路西法難得出來逛街，我們就別打擾他了。」身為知情者的秦宇軒愣了愣，馬上意識到狀況不妙，和路西法眼神交會幾秒，主動拉住塔納托斯的手想帶他走。

但塔納托斯已經注意到米迦勒了，「嗯？路西法大人您是陪人來逛街的嗎？是誰啊？」

「啊，他是我朋友。」路西法試圖蒙混過關。

「是這樣嗎……」塔納托斯瞇眼，看著米迦勒沒被擋住的側臉，「您這位朋友……長得跟您有點像啊。」

「是嗎，很多人都這樣說。」路西法故作鎮定，「既然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走……」

「等等！」塔納托斯一閃身就來到了米迦勒身旁，路西法都沒來的及攔住，「不是有點……這位根本就是您的……」

「弟弟！」路西法當機立斷的接話，「他是我弟弟，和我一起墮天的！」

「哈？」塔納托斯呆住，秦宇軒和米迦勒也錯愕的看向路西法。

「不是、我怎麼不知道您有弟弟？」塔納托斯一臉不相信，路西法大人不是只有一個在天界的哥哥嗎？哪來的弟弟？

「……我乾弟弟，看他和我長的很像，覺得挺有緣就收了。」路西法面不改色的扯謊，「他比較怕生，平常都不出門，你沒見過很正常。」

「是嗎？」塔納托斯半信半疑，「能被您看上應該也是個厲害的傢伙吧？是不是前線的……」

「他不是。他很弱。他沒辦法打架。」路西法否認三連，「所以他不工作，都是我在養他。」

「是這樣啊……」本來還想找這位仁兄切磋一下的塔納托斯只好打消念頭，「那我……哎，宇軒你拉我幹嘛？」

「你要是再拖下去，你想去的店就要關了。」秦宇軒的聲音溫和，手上力道加重，半拖半拉的把他帶離現場，「快走吧，別到時候來不及。」

「噢、噢噢，我知道了放手啦！」

路西法鬆了口氣，「終於走了……」

他正想叫上米迦勒去下一個地點，猛然想起剛剛自己情急之下的胡言亂語，頓時有點卡殼。

他轉身觀察米迦勒的表情，有點怕他不高興，但又覺得他不高興又怎樣，於是強撐著一口氣試探道，「那個，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啊。」

「你說剛剛那些話？」米迦勒看了他一眼，搖搖頭，「我不介意。」

路西法絕對不承認自己鬆了一口氣。

「你和你的部下，感情很好嗎？」米迦勒突然問了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啊，算是吧。」路西法無所謂的回答，「不過那群小兔崽子最近越來越囂張了，還敢嘲諷我……真的是對他們太好。」

米迦勒靜靜的看著比以前沉穩不少的弟弟，忽然有種其實時間過得很快的感覺。

「在天界，我的部下從來沒有這樣和我說過話。」

聽到米迦勒的話，路西法還以為他又要教訓自己沒形象，正想提前找好回應的說詞，就聽他繼續說道。

「你是個很好的王，路西法。」

路西法微愣，轉頭看向米迦勒。

他很少被米迦勒稱讚，以前太倔所以通常都是被說教，之後又分居兩界幾乎沒能見面，他的印象裡，米迦勒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這麼正面的肯定過他。

某種沉在心底許久，幾乎快被他忽視掉的結好像被解開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抑制的滿溢情緒，路西法加快腳步，轉身看著他強大而神聖，卻比誰都溫柔的哥哥。

冥界之主挑起唇角，自信而驕傲的笑了。

「那是當然的。」

◆

傍晚，兩人從商店街返回宮殿，米迦勒正想繼續研究幾天前剛到手的地獄業火，就被路西法叫住，「你回房等我一下，我待會過去。」

米迦勒點頭，將客房的門留了一條縫，自己坐在床上捧起被玄光罩住的黑色火焰，忍不住開始分析起它的構造。

天使長的職業病，一時半會還改不太掉。

沒過多久，路西法推門走了進來，順便把剛剛留了細縫的門徹底關上。

「怎麼了？」米迦勒偏頭看他，路西法也不是第一次晚上找他聊天了，但囑咐他留門還是頭一回。

路西法從懷中掏出一個墨玉小罐子，朝他招招手，「過來。」

米迦勒疑惑的挪過去，路西法跟著坐到床上，慢慢開口，「把衣服脫了。」

「……」米迦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確定的問，「你說……什麼？」

「脫衣服啊。」路西法理直氣壯的複述，「把上衣脫掉，裡面的也要。」

米迦勒沉默幾秒，「你要幹什麼？」

「給你上藥。」路西法拍拍床面，「趕緊的，你再磨蹭我就親自幫你脫了哦？」

米迦勒深深覺得，路西法來到冥界以後除了個性變沉穩，連臉皮也厚了不少。

TBC

#路西法：我能在我哥手下活到今天，靠的都是實力
撒旦：你確定不是靠你哥的弟控屬性？


★小劇場.論千年老處男的餘興節目★

撒旦：沉迷古文
路西法：聚眾賭博
塔納托斯：到處嘴砲
米迦勒：超時工作
*冥界高層素質堪憂*​

〈番外.金屋〉（下）

「我沒受傷。」米迦勒有點抗拒。

「不是新傷，是舊的那些。」路西法把玩著藥罐，「你背上的。」

「都過那麼久了，為什麼還要上藥？」米迦勒蹙眉。

「堂堂天使長怎麼能有一點瑕疵，你可是天界的招牌。」路西法拋接著罐子，動作看似輕鬆，神色卻有些不自然。

「沒有人看得到。」米迦勒還想掙扎，「而且已經不痛了，沒必要。」

「我說有必要就是有必要，我看著礙眼。」路西法覺得再這樣下去他哥還能生出更多理由，果斷決定自己動手，「不脫是吧？很好。」

路西法迅速出手探向米迦勒的外袍，被天使長俐落的躲過去，兩人就在床上小範圍的過起招來。

他們都沒用法術，這些年過去，路西法和米迦勒的實力基本上相差無幾，你來我往打的十分激烈。

雖然兩人體術都很好，但……冥王有主場優勢。

路西法一腳橫踢過去，米迦勒抬手格擋，而路西法趁著在床上翻滾的一瞬，單手打了個手勢，另一隻手則抓住米迦勒攻來的手刀，緊緊扣住不放，在米迦勒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來不及了，憑空冒出的細鎖鏈一層一層綑住他的雙手，路西法彈了個響指，鎖鏈應聲往回收，連帶著米迦勒也跟著被往前拽。

「什……？」米迦勒猝不及防被偷襲，重心不穩的跌進路西法懷裡。

路西法藉著向前的力道順勢扯掉他的外袍，然後操作著鎖鏈將他的手向上提，三兩下就脫掉上衣，在米迦勒反應過來破壞鎖鏈的那秒整個人欺身向前把他壓趴在床上，低聲道，「哥，別動。」

米迦勒：「……」

大天使長整個人都有些懵，不太明白剛剛還勢均力敵的場面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他的衣服竟然真的被脫了。

路西法的呼吸打在他耳邊，米迦勒一想到弟弟剛剛那聲低沉微啞的叫喚就有些不太好，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鎮定的開口，「路西法，下去，你很重。」

「你先答應讓我上藥，我就下來。」路西法不緊不慢的談條件，手指輕輕撫過他光裸的脊背，沿著肩胛骨緩緩往下，似是想把那些可怕的傷疤抹去，「你因我受傷，幫你擦藥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米迦勒抿抿脣，無奈的妥協，「……知道了，你快下去。」

路西法露出得逞的微笑，乾脆的起身，順便把米迦勒也拉坐起來。

米迦勒把被脫下來的衣服摺起來放好，默默嘆了口氣。

是他最近疏於鍛練嗎？竟然這麼容易就被路西法得手……他以前有這麼強？

「這是我的地盤，怎麼可能讓你稱心如意。」路西法看出他的心思，哼笑一聲，他冥王可不是當假的。

米迦勒心中感嘆弟弟翅膀硬了，遵守約定轉過身去，夜色的長髮一路散到腰間，被他歸攏順到胸前，露出白皙後背上的道道疤痕。

之前路西法突襲米迦勒時只看到那些傷勢分佈極廣，現在仔細一看頓時感到一陣心驚，差點又想發火。

這該受了多少罪流了多少血，才會有這麼可怕的傷痕？

「別看了，不好看的，趕緊擦完回去休息吧。」米迦勒似是感受到路西法的低氣壓，他也知道背後的傷疤有些嚇人，不願讓路西法多想，微微偏頭催促道。

路西法沉默的看著那些極具衝擊性的傷，眼中情緒翻湧。

那些傷一道道打在米迦勒身上，一道道疼在他心裡。

愧疚和自責攪和在一塊，如海嘯般襲來，他強迫自己去接受這些負面情緒，就好像他能重新體驗米迦勒當時的痛，縱然心疼欲裂，仍兀自強忍下來。

米迦勒為了保護他不惜受到懲罰，而他卻在米迦勒剛來冥界時問他怎麼不殺了自己……

即使冷酷如路西法，他可以將為他而死的人視為理所當然，但對米迦勒為他做出的犧牲，他卻沒辦法無動於衷。

那是在他太過狂傲而被懲罰時，會替自己求情的創世神左右手；是雖然被他氣得頭疼卻仍舊捨不得下重手修理他的天使長；是明知自己可能會怨恨他，仍舊來到冥界找自己的天界榜樣。

那是米迦勒，是他……唯一的哥哥啊。

路西法心緒一動，憐惜的低頭輕吻傷疤，好似這麼做能夠減輕痛苦，不論是米迦勒的還是他的，同時這也是路西法對他許下的一個誓言。

——是我不好。往後，絕不會讓你再替我受傷了。

米迦勒一開始沒反應過來路西法在做什麼，他愣了好幾秒，湛藍色雙眸緩緩睜大，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和無措來。

修長的五指下意識的抓緊床單，米迦勒還沒來得及思考路西法的用意，就聽身後的人聲音極低的開口。

「對不起，哥。」路西法按著米迦勒的肩膀，像是想把遲來了幾千年的歉意和感激全數交給他，「還有，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米迦勒一時有些恍惚，等他想起要回話的時候，路西法已經接著說了下去。

「而且，怎麼會不好看呢？」路西法低聲笑了笑，眼神溫柔，「我的哥哥不管什麼時候，都是最好看的。」

米迦勒張了張嘴，覺得這句話比剛剛那句更難接，而且莫名有點耳熟。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回話了。

畢竟路西法很少這麼直白的說他好話，他有點不知道怎麼應對。

路西法沉澱了一會情緒，打開藥罐，開始一點一點的將黑色藥膏抹在疤痕上，動作不疾不徐，輕柔而仔細，緩緩地從肩膀往下擦。

米迦勒一開始十分安靜地任由他動作，但當路西法的手指劃到蝴蝶骨附近的時候，米迦勒頓時就有些受不住了。

受過傷的地方本來就比較脆弱，那邊又剛好是天使翅翼的根部，比其他地方敏感許多。

米迦勒身為天使長，基本上不會讓人碰到這麼危險的地方，他也以為那種地方一輩子都不可能被觸碰，誰知道他第一次來找路西法就被他破了例。

路西法的手指再一次擦過敏感地帶，米迦勒的身體不自覺輕顫，肌肉也繃緊了些。

「……路西法，不用抹那麼仔細沒關係。」米迦勒終於忍不住出聲。

「嗯？」路西法本來很認真的抹藥，在發現米迦勒的反應後，才想起來天使翅膀的伸展處是個怎樣的地方，他心中突然升起了惡作劇的念頭。

「為什麼？你這個傷這麼嚴重，不好好抹藥，疤是要什麼時候才能消？」路西法一本正經的說道，手指又在那處徘徊一陣，「別任性了，聽話點別亂動。」

路西法的聲音裝的很好，米迦勒也沒發現路西法是故意的，想反駁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只好閉眼當作什麼都沒發生。

「哥，你怎麼好像很緊張？」路西法眼角瞥見米迦勒揪住床單的手指，興致更高了，「背那麼僵硬，是不是平常工作太辛苦？我幫你捏一捏吧。」

「不……」米迦勒拒絕的話還沒說完，路西法就立刻一錘定音，「就這樣吧，你坐好，別到時候亂動蹭掉藥膏。」

路西法把手指上剩下的藥上好後，收回手要蓋上藥罐，動作中指尖不經意滑過米迦勒的背部，就聽見前方的人克制不住的低喘了一聲。

米迦勒的耳朵幾乎瞬間就紅了，他很快的收住聲音，指尖微顫，靠著大天使長的驚人定力迅速穩住呼吸，輕聲開口，「路西法，住手。」

「……」路西法聽到那聲喘息就手一抖，藥罐一個沒抓穩滾落在床上。

他整個人僵在原地，不知為何也跟著緊張起來，但仍反應迅速，只停頓一瞬，馬上若無其事的反問，「怎麼了？」

「……穿上衣服也能按吧。」米迦勒隱約感到路西法可能是故意的，試探性的提議道，「你藥都上完了，應該無所謂？」

「好、好吧。」路西法也覺得再玩下去先栽的會是自己，摸摸鼻子同意。

米迦勒把上衣穿好，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再相信路西法一次，轉身把後背交給他。

路西法也老實了，認真替米迦勒按摩起來。

別說，他哥的肩膀真的挺僵硬，一捏上去就知道平常沒少超時工作。

「天界是沒人了嗎？」路西法忍不住抱怨，「你手下那幾個天使都是吃白食的？工作都丟給天使長做……他們想累死你？」

「不是他們的問題，有些事情他們處理不來。」米迦勒搖頭。

「嘖，你該學學我，把工作都給下屬做，身為上司只要負責統籌全局就夠了。」路西法努力不讓自己的不滿影響到按摩的手勁，「那些比較麻煩的……拉斐爾呢？加百列呢？沒一個頂用的嗎？」

米迦勒無語的聽著弟弟痛罵自己的下屬和同事，他大概也摸清路西法吃軟不吃硬，識相的沒幫他們說話，「……以後我會盡量少做點。」

「是沒必要就別做！」

「可是……」

「沒有可是！回去立刻把工作全分給別人聽見了沒有！」

「……嗯。」

◆

米迦勒在冥界待了十年。

對於擁有無盡歲月的他們來說，十年短的像是一眨眼，這段時間路西法三不五時就帶著米迦勒在冥界遊山玩水，到後來偶爾還讓米迦勒陪著他辦公，改改公文或者討論政策，米迦勒也不愧是天使長，即使風俗習慣不同，他還是能給出適合的建議，甚至是新的想法，連宰相別西卜都想把這人才給留下來，幸好路西法有叫他在宮殿裡活動時都把斗篷給戴著才沒被少數墮落天使給認出來，真不知別西卜知道這神秘的冥界顧問其實是現任天使長時會作何感想。

時間就這樣流逝，日子說忙不忙，路西法充分的向米迦勒展現領導者該有的工作型態，基本上只動口不動手，每次議政會議結束他總要洗腦米迦勒一番，只盼他回天界能夠別再那麼操勞一點也好。

米迦勒要走的那天，路西法把交界門暫時封閉，避免其他人看見米迦勒。

路西法伸手順過米迦勒的髮絲，幻術解除，將他的長髮從偽裝的黑色變回原本的燦金。

「記住我說的話，不准超時工作，不准幫別人工作，也不准什麼工作都做，可以給別人的通通給我推掉。」路西法直到最後一刻還是對米迦勒的工作時數很不爽，「別以為我不在天界就不知道你幹了什麼，不要逼我上去找拉斐爾切磋。」

「跟他有什麼關係？」米迦勒疑惑的問，「而且你剛剛這番話，是在提醒我對你放的眼線做點什麼嗎？」

「……」路西法噎了一下，立刻換話題，「還有，你的傷記得定期擦藥，這幾年幫你抹了幾次，再抹個幾回大概就能消掉大半了。」

墨瘡膏是冥界最昂貴效果也最好的藥，而且是難得的三界通用藥，天使用了也不會出現排斥的情況。

看著米迦勒後背上的傷痕慢慢變淡，路西法心裡總會升起莫名的愉悅感。

「知道了。」米迦勒點頭，「我會去請拉斐爾幫忙的。」

「不准讓他來！」路西法態度強硬的駁斥，他才不想讓那傢伙碰他哥的背！

不，別說碰了，看一眼也休想！

米迦勒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路西法，不懂他為什麼對拉斐爾敵意這麼重，「那加百列……」

「加百列是女的！更不行！」路西法再度否決。

米迦勒眼中浮現一絲無奈，「不然你想讓誰來？」

「……算了，你來的時候我再幫你上藥好了。」路西法沉默片刻，臉色有點不自然的說道，「你記得定期過來，知不知道？」

米迦勒定定看了他一會兒，突然問道，「不是因為上藥，我就不能來嗎？」

「你這什麼鬼問題？」路西法偏過頭，神色尷尬，「這種事還需要問？」

米迦勒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你真的是……」路西法扶額，掙扎半天，最後才鬆口，「你如果真的想來，也不是……不可以。」

米迦勒點頭，明顯心情很好，路西法忽然想起什麼，連忙補充，「但是要申請！不要再突然跑下來了，冥界不是你的後花園！」也省得回去又被罰。

「嗯，知道了。」

「好吧，你該走了，交界門不能封閉太久。」路西法擺擺手，「去吧，好好保重。」

「你也是。」

米迦勒正要轉身離開，路西法又突然叫住他，「等等！」

米迦勒側過頭，靜靜看著他。

路西法內心糾結很久，最終還是感情勝過面子，他看著米迦勒，彆扭的開口。

「你……別讓我等太久。」

米迦勒愣了一下，看著弟弟撇過的臉上不自在的神情，突然心情大好。

他的眉眼柔軟下來，唇角微勾，露出一點點清淺而溫暖的笑意。

「嗯。」

路西法聽這輕輕的應聲，心裡一動，一轉頭就看見他這輩子都忘不了的光景。

交界門中散出的微芒籠罩在米迦勒身上，冥界深邃的灰藍色天空襯得他更加炫目而耀眼，這給人安心與聖潔感的天使此時正帶著幾不可見的笑容，柔和了他長年淡漠的容顏，美的令人屏息。

路西法看著哥哥微彎的唇角，幾乎無法移開視線。

他身在冥界，卻看見了光。

「再見。」米迦勒收斂情緒，轉身往交界門走去。

路西法回過神來，看見他離開的背影，內心突然湧起一陣衝動，他幾步追上去，抱住了聽到腳步聲回首的米迦勒。

「路西法……？」

「別動。」路西法收緊手臂，低聲說道，「一下就好。」

米迦勒眨眨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伸出一隻手輕輕回應他的擁抱。

他們誰也沒說話，抱了好一會兒，路西法想起米迦勒來冥界的第一天他們也是這樣擁抱，不禁覺得有些困窘，連忙放開了對方。

路西法理理衣衫，重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那我走了。」米迦勒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好好保重。」

「我知道。」路西法朝米迦勒笑了笑，「回去吧，等著我踏平天界。」

米迦勒腳步一頓，無奈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一腳踏入了交界門。

路西法目送著那抹金色的身影消失在門中，眼中盈滿罕有的溫柔笑意。

「再見了，我的哥哥。」

我的……米迦勒。

END

#某廣告：整個城市都是我的咖啡館
米迦勒：整個冥界都是我的後花園
路西法：……麻煩你冷靜一點

#天使兄弟的回合結束啦，接下來大家想看清明靈魂回人間還是塔納托斯少年時？沒意見的話我就來隨便放囉~

〈番外.年少〉（上）

冥界死神聯考，顧名思義就是選拔死神的大型考試，所有參加死神經過初階共同測試之後，會分化成文職死神和戰鬥死神兩類，進行不同項目的考試。

死神的工作採一文一武的雙人搭檔制，通過聯考的死神大多傾向於在榜單上尋找與自己名次相近的死神合作，因此放榜之後成績越高，就越容易找到理想的搭檔。

當然，誰不想和厲害的死神搭檔？於是每年聯考的榜上前十名，都會成為熱門搶手貨，一堆死神想方設法的試圖成為他們之中任何一人的搭檔，以換取往後隊友給力的支援。

而今年的死神聯考，就在幾分鐘前落下帷幕。

成績很快的被計算並公布出來，應試死神各個迫不及待的湧到榜單前面，想看看自己到底考的怎麼樣。

而最引人注目的名字，莫過於榜單上高掛頂端的本屆榜首。

有死神忍不住驚呼。

「竟、竟然是他……！」

◆

「黑卡蒂，今天死神聯考放榜了。」

擁有紫色長捲髮的豔麗女死神抬起眼，望向自己的文職搭檔，「嗯哼，然後？」

「今年的戰鬥死神，有個有意思的新人。」淺棕色的長髮柔順的披在肩頭，樣貌清麗的女性死神輕聲說，「我覺得，妳應該會感興趣。」

「欸~人家可是只對妳感興趣哦，我親愛的特里維亞。」黑卡蒂伸手捧住搭檔的臉，語調曖昧不明。

「他的初階筆試考的很糟，只有術科能看，我勉強把他分去武組。」特里維亞顯然已經習慣黑卡蒂時不時亂放電的行為，無動於衷的繼續說，「我以為他會落榜，沒想到竟然拿到了戰鬥死神的榜首。」

「哦，我差點忘了，妳是這屆初試的監考官。」黑卡蒂挑眉，「所以呢？妳應該不只因為這個才覺得他有意思吧？」

「理論考試時，他的考卷上寫了很特別的答案。」特里維亞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很新穎……是我從來沒想過的東西。」

「是嗎？」黑卡蒂也挺訝異，她這位搭檔很少欣賞什麼人，這個榜首竟然能入的了她的眼……

「想看看嗎？」

「有緣再說吧。」黑卡蒂不是特別感興趣，與其去看那什麼榜首，還不如和自家搭檔愉快的抬槓，「而且那個小鬼哪有我家特里維亞好看~」

特里維亞一個不注意被黑卡蒂抱住，面無表情的嘆了口氣，也不管掛到身上的美豔女子，自顧自寫報告去了。

◆

黑卡蒂本來以為，她大概不會和那名戰鬥死神榜首有碰面的機會，沒想到過了幾天，那個人就自己找了過來。

「你就是那個……目前冥界最強的戰鬥死神黑卡蒂嗎？」

黑卡蒂看著突然出現攔住她去路的銀髮少年，上下打量了一會，不答反問。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妳不認識我沒關係，我認識妳就夠啦。」銀髮少年有著一張略顯稚嫩卻十分精緻的漂亮臉蛋，聲音也帶著點淡淡的青澀感，「我叫塔納托斯，妳好呀。」

黑卡蒂所在之處是人來人往的交界門，銀髮少年話一出口，頓時有旁觀的路人倒抽一口氣，「塔、塔納托斯！？」

周圍的議論聲瞬間大了起來。

「他、他就是今年戰鬥死神聯考的榜首！」

「我聽說他考試的時候揍趴了所有對手一舉奪魁……好像連主考官都差點被他打敗！」

「不是差點，是真的被打敗了！我親眼看到的！我也是考生！但我第二關就被刷下來了……明年還得再考一次。」

「你該慶幸你沒留到最後一關的大混戰……那個塔納托斯把所有考生通通吊打了一遍，根本沒人能在他手下走過五招！」

「這是什麼見鬼的新生……」

「所以呢，你有什麼事？」黑卡蒂從周遭的聲音中得到眼前這個人的身份，看著對方也不像是她的愛慕者，更不像來求教什麼的，黑卡蒂不明所以，繼續問道，「怎麼，想要吸引我？還是想要我的通訊方式？」

塔納托斯語塞了幾秒，決定裝作沒聽到，耿直的開口，「我想要挑戰妳。」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

雖然塔納托斯語氣自然的好像在說我想要吃飯，但大家都沒漏聽他那簡短的一句話，四周頓時沸騰了，死神們紛紛停下手上動作，目光全投向了中央的兩人。

「我一直很想知道，戰鬥死神的巔峰到底是怎樣的存在。」銀髮少年站姿隨意，寶石般的紅眸裡戰意凜然，「死神聯考太簡單了……我想知道，究竟是這屆的考生都不怎麼樣，還是我沒遇到真正厲害的人。」

這話仇恨值滿點，圍觀群眾裡不乏當屆考生，聞言忍不住反擊道，「塔納托斯，你別太囂張了！」

此話一出卻沒得到任何回應，塔納托斯依舊牢牢盯著黑卡蒂，完全無視問話的死神。

「嗯？可是我聽說你初試差點沒過門檻。」黑卡蒂撥了撥大波浪長髮，一舉一動都自然地散發出妖嬈的性感氣息，只要看得見目光都會不自覺的被她吸引。她語調慵懶，塗著亮麗口紅的紅唇勾起一抹媚笑，「你要解釋一下嗎？榜首弟弟。」

「那是那些題目太囉嗦。」塔納托斯撇嘴，「誰知道什麼招式和什麼招式搭配的效果最好啊？能用不就行了嗎？問這種蠢問題……有病。」

黑卡蒂失笑，「原來如此……」

「怎麼樣？來戰一場吧。」塔納托斯朝黑卡蒂勾勾手，挑釁之意不言而喻，「如果我贏了妳，最強死神的寶座可就歸我了。」

黑卡蒂沒說話，似乎是在考慮。

「答應我呀。」塔納托斯燦爛一笑，「還是說妳怕了？黑卡蒂前輩？」

「激將法對我沒有用的，榜首弟弟。」黑卡蒂伸手輕輕滑過少年的臉頰，速度快的像是一縷清風拂過，「接受你的挑戰對我沒有任何好處，我沒有沒事打架的興趣，而你，也開不出讓我接受的條件。」

塔納托斯不閃不躲，也沒露出害羞或是呆愣的表情，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紫髮死神，瑰麗的紅眸燃燒著戰意的焰火。

「怎麼會沒有好處呢？」塔納托斯慢條斯理的說道，「妳可以親自見證下一代最強死神的誕生，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

「而且就算我輸了，妳也沒損失不是嗎？還可以出手教訓一下初入社會的後輩，毆打新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的機會哦。」塔納托斯笑了笑，一字一頓的開口，「妳不必放水，就算被打殘，我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再考慮一下吧，前輩。」銀髮少年上前一步，「讓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戰鬥死神。」

塔納托斯一番話說的自信而認真，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圍觀人群像是被他震懾般不發一語，一時間周圍如同時間暫停般安靜，半晌，一陣充滿愉悅的笑聲才打破寧靜。

「呵……哈哈哈！」黑卡蒂笑了起來，她拍拍手，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好啊，你果然……是個有趣的傢伙吶。」

「我接受你的挑戰。」黑卡蒂順手揭下一張任務單，轉身背對著塔納托斯擺擺手，「三天後的傍晚，我在競技場等你。」

「我會準時到的。」塔納托斯目的達成，心滿意足的朝她叫道，「謝謝妳啦！黑卡蒂前輩！」

黑卡蒂紅唇微微勾起，優雅的邁出交界門。

——特里維亞，妳說的沒錯。這個榜首……的確是個有意思的小子啊。

TBC

#囂張狂妄的少年塔納托斯登場！

#這時候的黑卡蒂還是戰鬥死神喔

沒錯我來擾民了（×

眼看著黑白雙刃就要完結了，這邊想問各位一個問題。

主要是路西法和米迦勒這兩個傢伙真的有毒……我和夥伴在寫他們的時候原本只想讓他們跑個龍套，結果越寫越上頭，明明定位是一對注定因為各自的責任無法真正在一起的靈魂伴侶，結果互動的情節我們寫的比正文還要順，寫的時候都要很克制自己不要讓他們戳破那層窗戶紙，很辛苦欸🤣

到底為什麼，有人能告訴我這是什麼降頭嗎。

咳咳，總之就是，相較於我那克制的住的夥伴，我是想到什麼就想把它寫出來的類型，結果我在完結之後又自己偷偷寫了兩三篇雙天使的番外……

不是我在開玩笑，有一篇的劇情還是我夢到的。

老天爺都在鼓勵我幫他們寫番外！！（並沒有

言歸正傳，想問問會有人想看我偷寫的那三篇雙天使番外嗎？有的話等全部的正篇番外放完，我就來放他們的番外。

投票統計到所有番外放完為止~再次謝謝各位朋友們能看著黑白雙刃走到現在！你們的留言都是我前進的動力！

〈番外.年少〉（下）

兩人相約對戰的當日，競技場的觀眾席早早客滿，三天前本屆榜首約戰當代最強死神的消息宛如暴風般掃過整個冥界，幾乎所有得到消息的死神都想來看看這場史無前例的對決。

畢竟有種到剛通過死神聯考就來挑戰業界巔峰，塔納托斯的確是開天闢地第一人。

黑卡蒂和塔納托斯分站兩側，紫髮女人一如既往的優雅從容，難得的是銀髮少年也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淡定勁，絲毫沒有越級挑戰的緊張感。

「規則就不多說了，勝利條件是對方失去行動能力或認輸，開始吧。」

「你先請。」黑卡蒂微笑示意，「免得說我欺負後輩。」

「好。」

塔納托斯話音剛落，整個人就突然原地消失，黑卡蒂輕鬆的側身一擋，準確的防住右側襲來的旋踢。

觀眾席爆出一陣驚呼，比賽開始還不到一秒，兩人就已經迅速的對了一招！

「這個步法……幽靈疾走？」黑卡蒂挑眉，語氣流露出一絲興味，「但不太一樣……原版的沒這麼快。」

「是呀，所以我改良了一下。」塔納托斯微微一笑，乾脆的撤招順便拉開距離，「前輩果然不是蓋的。」

塔納托斯動了動手腕，也沒有要黑卡蒂回答的意思，一瞬間又衝了出去，照著她的臉便是一個右拳，在黑卡蒂偏頭閃過後，塔納托斯順著力道又是一個側踢，左手還順便丟出一記攻擊術法。

「哎，不知道不能打女孩子的臉嗎？」黑卡蒂搖搖頭，反手一記地獄業火朝著塔納托斯燒過去，「你這樣是要單身一萬年的哦。」

「謝謝前輩關心，不過用不著。」塔納托斯也放出地獄業火，藉著火焰的作用力一個後空翻，直接翻到黑卡蒂正上方，右手在虛空中一劃，一把閃著銀光的鐮刀瞬間被他握進手裡。

整個動作流暢至極，塔納托斯幾乎毫無停頓的掄刀，朝著黑卡蒂當頭劈下去。

即使面對非常具有壓迫感的巨大鐮刀，黑卡蒂仍不急不緩閃身躲過，輕鬆地對著他的落地軌跡法術連發。

塔納托斯雖然預見了黑卡蒂的攻擊，力量一收反抓住鐮刀抵擋了幾波法術，但下墜的他沒有太多躲藏空間，被攻擊掃過的身體各處留下一片焦黑，一道道細細的鮮血流淌而出，最後被黑色制服吸收。

黑卡蒂心中嘆氣，果然還是只有這點程度嗎……

「前輩，妳的表情看起來挺失望的。」塔納托斯扛著刀挑眉，「是覺得我沒讓妳盡興嗎？」

「是呀，本來還想期待一下的。」黑卡蒂傷腦筋的噘嘴，「沒想到也就這點能耐呀，果然對新人還是不能要求太多。」

「別擔心，前輩。」塔納托斯突然笑了，「妳想要的樂趣，我馬上給妳。」

黑卡蒂一愣，猛然抬頭。

觀眾隨著黑卡蒂的動作抬頭，隨後一個個吃驚的睜大了眼。

一個幾乎看不見的淡色魔法陣，在天上悄然鋪開，而陣眼對準的人，赫然就是地面上的黑卡蒂。

「萬火陣？」黑卡蒂這下是真的有點訝異了，萬火陣結陣時會伴隨大量力量累積，她剛剛卻沒有任何感覺。

等等，難道這小子……

「所以說，什麼招式一定要配什麼招式什麼的真是傻透了。」塔納托斯高舉鐮刀，往下一揮，「萬火陣與隱蹤術法的疊加——萬火迷蹤，希望妳喜歡呀。」

無數殺傷力巨大的煉獄之火從天而降，幾乎要把整個競技場給砸穿，觀眾們紛紛抱頭躲閃，完全忘記觀眾席有防護罩這回事。

如此盛大卻毫無聲息的黑焰之雨，無論哪方面都給在場的死神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哈哈哈，你果然很有意思！」黑卡蒂在他舉起手的瞬間也立刻做出反應，揮出熊熊燃燒的地獄業火擋開朝她飛來的火焰，雖然無法抵消力量強大的煉獄之火，但也足夠她揮出鐮刀了。

「竟然趁著剛剛後空翻的時候結陣，甚至短時間內完成兩個陣法的疊加……」黑卡蒂直到剛剛都還抱持著玩玩的心態，在看見那個法陣後終於收了起來，「塔納托斯……我收回前言，你是個值得我認真的對手。」

黑卡蒂將地獄業火附加在刀刃之上，在閃躲落焰的微小間隙一甩鐮刀，刀氣伴隨著火焰勢如破竹的奔馳而上，撞上法陣產生巨大爆炸，紅黑火焰像是隕石般四散墜落，對比中間無動於衷的兩人，竟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壯烈美感。

「哇……真不愧是妳啊。」塔納托斯有點心塞的看著消散的法陣，「太恐怖了，這可是我剛創的新招欸。」

「別急著驚訝。」黑卡蒂妖嬈一笑，「姐姐今天就讓你見見世面。」

塔納托斯一抖，莫名感到一陣惡寒。

接下來的場面堪稱血腥。

塔納托斯和黑卡蒂之間畢竟有著名為資歷的鴻溝，黑卡蒂接下來全程暴力鎮壓，塔納托斯雖然試圖逆襲，不斷爬起來重新再戰，卻每次都被毫不留情的打倒在地。

「別再打了，勝負已分。」黑卡蒂自認為很冷血，此時也有點看不下去，「快投降吧，你不痛嗎？」

銀髮少年的全身被血液浸透，連髮尾都染上暗色的紅，他身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傷，卻咬牙再次站了起來，「不行……我還能繼續……」

「你繼續什麼啊？」黑卡蒂皺眉，「我不會放水的，你再這樣打下去可能會死哦。」

「我……可以……」他撐著鐮刀站穩腳步，顫抖著手丟出法術想配合鐮刀攻擊，卻被毫無阻礙大步前來的黑卡蒂一腳踹倒，「行了，我累了，到此為止。」

塔納托斯倒回地上，視線因為失血過多開始模糊。

他指尖微微一動，無聲的笑了。

「這就是……戰鬥死神的巔峰嗎？」塔納托斯輕聲低語，「總有一天，我一定……」

黑卡蒂垂頭望著失去意識的少年，盯著他勾起的嘴角發愣。

「都被打成這樣了還笑得出來啊。」黑卡蒂收回鐮刀，「這傢伙怎麼辦呢，放著不管好像不太好……」

黑卡蒂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腳下有些不對，她低頭一看，塔納托斯流了滿地的血不知何時組成了一圈術式，就這麼剛好的把她圍在中間。

「……！」黑卡蒂大吃一驚，心底暗罵一聲，下意識揮出防禦術法，並急速退出法陣範圍。

術式發出血色的光，幾乎在她退開的下一秒同時發動，震天響的爆炸淹沒了整個競技場，等煙霧散去，黑卡蒂人是完好無事，黑色的死神袍卻被燒毀一大片，露出白皙的大長腿。

「這小兔崽子……」黑卡蒂氣笑了，「到最後還不忘陰我一手。」

她轉頭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銀髮死神，這傷不治八成會死，正想叫人把他送去路西法大人座下請求玄光救護，就聽一個帶著讚許的低沉嗓音突然出現。
「真是精彩的戰鬥。」

黑卡蒂回過頭，黑髮黑眸的冥界之王好整以暇的站在她身後，還很捧場的拍了拍手。

觀眾席又是一陣騷動，路西法抬手示意眾人不必多禮，隨即半跪下身將手放上塔納托斯的額頭。

漆黑的玄光在他手中亮起，緩緩包圍住重傷的銀髮死神。

「路西法大人，您什麼時候到的？」黑卡蒂雙手抱胸，覺得冥王這個時間實在掐的有點準。

「當然是一開始就到了。」路西法毫不掩飾自己翹班出來看戲的事實，邊治療邊和黑卡蒂聊天，「真是感謝妳還記得留他一口氣，否則我可就平白損失一個可造之材了。」

「大人，您覺得他是可造之材嗎？」

「妳難道不這麼想嗎？」路西法笑著反問。

「……不，正好相反。」黑卡蒂注視著昏迷的銀髮少年，「再過個幾千年……等他長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敢肯定，他一定會超越現在的我。」

「哈哈哈，是這樣嗎？」路西法大笑幾聲，收回玄光順便把治療完畢的塔納托斯抱了起來，「我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是呀，您到時候可就又多了個好用的部下替您辦事了呢。」黑卡蒂輕笑著調侃他。

「這傢伙和以前的我很像。」路西法笑的一臉高深莫測，「我們會相處的很愉快的。」

黑卡蒂勾了勾唇角，微微欠身，「大人，這個傢伙就請您照護，屬下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路西法點頭，抱著塔納托斯回宮休養了。

冥王離開後，看完整場暴力鎮壓的觀眾們蠢蠢欲動，雖然後半段的發展血腥的令人不忍直視，但能親眼看到第一死神出手是何等珍貴，每個人對第一死神的崇敬又上了一個檔次，有人都想衝下來請偶像簽名了。

黑卡蒂無視了觀眾席上滿是崇拜的目光，正想跟著離開競技場，卻被場外的一個聲音叫住，雖然音量不大，但那清冷的嗓音在鬧哄哄的環境裡還是格外吸引她注意。

「黑卡蒂。」

才剛進來的特里維亞從觀眾席上一躍而下，輕巧的落到她身旁，「稍等。」

「妳怎麼來了？」黑卡蒂心情大好，笑靨如花的湊過去，「來看我打架？」

「不是，正好路過。」特里維亞搖頭，脫下自己的斗篷遞給她，「穿上。」

「哎呀親愛的妳害羞什麼呢，肯定是想來看我帥氣的揍翻新人是不是啊？」黑卡蒂樂開了花，伸手撫過特里維亞的臉龐，指甲掃過皮膚微癢的感覺使她稍稍退開一步。

「就說不是。」特里維亞蹙眉，把斗篷又往前送了送，「我對高手虐菜沒興趣。快點穿上，妳不冷嗎？」

「我的搭檔真是貼心，來來抱一個~」黑卡蒂接過斗篷，作勢要抱上去，「還是其實是不想我被別人看到我性感的長腿啊？」

「先穿上再碰我。」特里維亞眉頭蹙得更緊了，「妳身上都是血，我不想再洗一件衣服。」

黑卡蒂一甩斗篷套到身上，頓時身邊滿滿都是特里維亞的氣息，她用力抱了抱對方，高高興興的又對那沒什麼表情的臉龐摸了兩把。

「回家吧。」特里維亞嘆了口氣，伸手牽住黑卡蒂作怪的手，「快去洗澡，都是血味。」

希望黑卡蒂沒把人打死，唉。

特里維亞拉著黑卡蒂往競技場外移動，突然想起什麼事似的開口。

「黑卡蒂，那個榜首，妳覺得如何？」

「這個嗎……」黑卡蒂笑了笑，「他確實很有意思，妳的眼光很準喔。」

「嗯。」

特里維亞看著搭檔的側臉，那是連黑卡蒂自己都沒注意到的，如同玩得盡興的孩子般真心快樂的笑容。她注視了一會，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揚起。

她曾經在書上看過，天界和人界有種名為陽光的金色光芒，照耀在身上能帶給人希望與溫暖，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是人類生存的重要存在。

雖然從沒見過這種神聖的光芒，但她相信黑卡蒂此刻的笑容肯定比陽光更加耀眼。

至此，塔納托斯一戰成名，死神們對他的看法呈兩極分化，一部份覺得他小小年紀狂妄至極，被前輩修理活該；另一部分則看出這場看似單方面壓制的戰局中傳遞出來的訊息，敬佩塔納托斯的勇氣之餘，也開始關注他未來的發展。

至於被黑卡蒂痛揍一頓的銀髮少年，在往後真的成為了戰鬥死神的首座，就都是後話了。

END

★關於特里維亞★

特里維亞是黑卡蒂還是戰鬥死神時的文職搭檔，但在一次任務中意外喪生，黑卡蒂因為這件事轉職為文職死神，並再也沒有找下一個搭檔。

對她來說，她的搭檔只能是特里維亞一個人，那個位子永遠為她而留。

這就是為什麼正文中黑卡蒂沒有搭檔的原因啦，這算是裏設定，在這裡稍微解釋一下。

〈番外.清明〉（上）

在塔納托斯和秦宇軒吵架演變成結婚的事告一段落後，塔納托斯每天不是做任務就是和秦宇軒廝混，安穩清閒的日子一久，他骨子裡搞事情的慾望蠢蠢欲動，突然想起他的好友前陣子不斷給他出餿主意害他失了尊嚴又失了地位的事情，立刻決定第一個先找他開刀。

「你最近跑哪去了？」秦宇軒看塔納托斯整個人神清氣爽，容光煥發，疑惑的問道。

「我去找某人算帳。」塔納托斯愉悅的伸懶腰，「啊，舒服，真舒服。」

秦宇軒想起前幾天跑來找他哭訴的奧賽利斯，在心裡為他默哀，但也不打算阻止塔納托斯行凶。

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得罪自家戀人的，但塔納托斯最近閒的發慌，要是他放棄修理奧賽利斯，他下一個找麻煩的對象可能就是自己了。

這樣想的秦宇軒有些愧疚，決定替他說點話，「你也別老是欺負奧賽利斯，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就因為是好朋友才能欺負啊！偶爾打架有助於促進感情啦。」塔納托斯理直氣壯，「宇軒你難道沒有這種朋友嗎？」

「沒有。」秦宇軒想了想，他的朋友還真不多，「真要說的話，學長勉強算是吧，我們常常開彼此玩笑。」

「學長……是杜子曦？」塔納托斯挑眉。
杜子曦，秦宇軒還在人間時的前輩，那個和他亦師亦友的醫師學長。

「也不知道學長，現在過得怎麼樣呢？」秦宇軒眼中盛滿懷念，還有一點對杜子曦的歉意。

當時走的太突然，來不及和學長告別，不知道學長會不會怪他？

塔納托斯注意到秦宇軒的沉默，他偏頭思索幾秒，突然問道，「宇軒，你想不想回人間看看？」

「咦，可是你之前不是說死了就不能隨便回去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特殊時期的限制會放寬。」塔納托斯點頭，「再過兩天是清明節，雖然不像中元那樣所有靈魂都能回去，但我可以去幫你提申請，功績越高的死神通過率越大，我去提基本上不會被拒絕。」

「原來如此。」秦宇軒聽他這意思是要幫他開後門了，欣然接受，「好，那就拜託你了。」

「說什麼拜託，我樂意幫你。」塔納托斯狡黠一笑，效率極高的準備出門，「那我現在就去，等我好消息吧！」

「等等。」秦宇軒看他一轉身就要離開，連忙喊住他。

「什麼……唔？」

秦宇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人拉過來親了上去，「謝謝你。早點回來。」

「好啦好啦，這麼肉麻。」塔納托斯表面上一派淡定，但通紅的耳尖還是出賣了他，「我走了。」

秦宇軒微笑著目送他離開，右手輕輕撫過左手無名指的鑽戒。

真可愛啊，他的小男朋友。

兩天後，塔納托斯帶著秦宇軒來到交界門，在排隊等待過關的時候，他抓緊時間給秦宇軒叮嚀了幾句回人間的相關規定。

「清明返魂視同返鄉探親，所以只有特定人物才能看見你，我已經幫你把對象設為杜子曦了。」塔納托斯把一個質地溫潤的玉石手環遞給秦宇軒，「這是識別證，你戴好。探親時間僅限清明當天，想回來隨時可以回來，但時間一到就會被強制遣返。」

秦宇軒點頭，「好，我知道了。」

隊伍前進速度很快，馬上就輪到他們兩個，識別證在進入通往人間的門時微微一閃，秦宇軒被門後的強光刺激的微微閉眼，再度睜眼時，面前的景象讓他微微一愣。

這個地方他知道，他以前每年都會來一次……來祭拜他已過世的父母。

「返魂的預設地點是目標附近。」塔納托斯左右看看，解釋道，「他正在掃墓吧。」

今天是清明節，杜子曦出現在這裡也不奇怪，大概是來祭祀家人祖先什麼的。

秦宇軒聞言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就發現那個熟悉的身影。

杜子曦一身襯衫配長褲的休閒打扮，靜靜站在一座墓碑前。

墓碑很乾淨，看的出來被人仔細打掃過，前面還放著一束白色鮮花，顯得端正肅雅。

秦宇軒稍稍靠近一些，看清了墓碑上的字，上頭刻的……是他的名字。

秦宇軒臉色微妙，心情有點複雜。

看到別人在幫自己掃墓……這可不是一般人會有的體驗。

「一聲不響的就走了，你可真不夠意思。」杜子曦往墓碑上不輕不重的一拍，像是隔著時光拍在學弟的肩膀上，「我還等著讓你當我兒子的乾爹呢，結果你竟然就這樣跑了。」

杜子曦沉默了幾秒，終於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混蛋學弟。」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心緒，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墓園。

「——笨蛋學長。」

杜子曦一愣，還以為自己幻聽。

他沒敢回頭，怕一切只是自己憑空想像出來的、虛幻的希望。

「我真是……最近太累了嗎。」杜子曦搖搖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草草收好東西，杜子曦雙手合十對墓碑拜了拜，一轉身就見前一秒在祭拜的人好端端站在自己面前。

杜子曦倒抽一口氣，整個人都驚呆了。

「你、你、真的是……！」

「原來你有聽見啊？竟然還裝作沒聽到。」秦宇軒難得見到學長這麼驚恐的表情，覺得很新鮮。

他笑著打招呼，「學長，好久不見了。」

杜子曦指著秦宇軒好一會兒，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宇軒，真的是你嗎？」

這算什麼？白日見鬼？詐屍！？

「還能有誰？當然是我。」秦宇軒心緒紛雜，喉嚨有些堵，他清清嗓子，低聲回答。

「可是……」杜子曦轉頭看看墓碑，又看看秦宇軒，有些搞不懂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你……沒死嗎？你從火場逃出來了？」

「不，我真的死了。」秦宇軒苦笑一聲，語帶歉意的說，「那時候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來不及和你道別就走了。」

「學長，真的……非常抱歉。」秦宇軒看著杜子曦，終於說出這句遲來的道歉，「還有，謝謝你來看我。」

杜子曦深呼吸，看著學弟略顯透明的身影，右手猶豫片刻，虛虛按在秦宇軒肩膀上，眼眶微紅，「你這傢伙……還能再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杜子曦調整了一下情緒，這才想起關心自家學弟的狀況，「你……在那邊過的怎麼樣？真的有死後的世界嗎？你有沒有受什麼欺負？紙錢夠不夠啊？」

「學長，我現在過得很好，在那個世界還是個醫生。」秦宇軒哭笑不得，耐心的應對學長一連串的問題轟炸，「不用擔心我，以後也不用太常來看我，多陪陪你的家人吧。」

「我知道了。」杜子曦點頭，「你、你能待多久？很快就要走了嗎？」

「還有一會兒，怎麼了嗎？」

「想讓你看看我兒子啊。」杜子曦沒好氣的說道，「順便讓他認認這個不負責任的乾爹。」

「好。」秦宇軒笑了笑，「學長，我也要和你介紹一下我的戀人。」

在旁邊默默看兩人相見歡的塔納托斯一呆，不太懂話題為什麼會轉到自己身上。

介、介紹我！？

「宇軒，你等等！」塔納托斯朝秦宇軒瘋狂擺手，「這、這樣不好吧？先不說杜子曦已經不記得我了，我可是……」

我可是死神啊！你確定你學長的心臟承受的住嗎？你真的要老實說！？

「沒問題的。」秦宇軒轉頭對塔納托斯安撫的輕聲道，「別怕。」

「你有女朋友了？在那邊交的？」杜子曦倍感欣慰，連忙追問，「是……女鬼嗎？生辰八字對過了沒有？說起來那邊的世界可以結婚嗎……？」

「學長，他不是女鬼……你看看就知道了。」秦宇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含糊的回答，「還有，我們已經結婚了。」

「是嗎？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連死後都得繼續單身……」杜子曦簡直為他操碎了心，催促道，「她也在這裡嗎？能不能讓我見見？」

秦宇軒點頭，側身將手遞給身旁的塔納托斯，無聲的鼓勵。

「回去還要寫檢討報告……算了，寫就寫吧。」塔納托斯嘆了口氣，放棄似的把手放心秦宇軒掌心，「也不差這一篇。」

塔納托斯另一手捏住死神袍的兜帽，輕輕摘了下來。

死神斗篷賦予他們隱藏身形的能力，塔納托斯把帽子拿掉的瞬間，普通的人類就能看見他的樣貌。

「妳好……？」杜子曦就見秦宇軒身旁突然出現一個人，連忙友好的打招呼，卻在看清楚對方後在短時間內再次驚呆。

眼前的「女鬼」有一頭漂亮的銀色長髮，「她」似乎是因為害羞，只用側臉對著自己，但也不難看出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

「宇軒，你妻子真漂亮。」杜子曦一邊感嘆學弟真是豔福不淺，一邊觀察這位「女鬼」。

「是啊。」秦宇軒似笑非笑的看了莫名尷尬的塔納托斯一眼，攬住他的肩讓他面對杜子曦，「怎麼了？不和學長打個招呼嗎？」

塔納托斯瞪了秦宇軒一眼，不甘不願的對上杜子曦訝異的視線，「你好啊，子曦學長。」

「咦？」杜子曦聽見這個熟悉的稱呼，忽然發現學弟女友的聲音不但不太對勁還莫名熟悉。

「你……你是……男的？」杜子曦的錯愕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也不知道是因為塔納托斯的性別還是身份，「不、而且……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

塔納托斯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對……我們真的見過，你、你是……」腦海中最深處的某個東西像是要衝出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抑住，杜子曦扶額，覺得不太舒服。

「重新和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戀人，塔納托斯。」秦宇軒頓了頓，微笑著換了個說法，「他在人間的名字，叫做斳那。」

記憶的閘門霍然打開，杜子曦瞪大雙眼，眼前銀髮紅眸的身影和另一個黑髮黑眸的逐漸交疊，最終合為一體。

「是你！那個新調來的護士！」

TBC

#塔納托斯：要我寫報告不如讓我去打惡靈軍團
秦宇軒：塔納托斯，我想和學長公開我們的關係（失落
塔納托斯：……寫就寫，又不是沒寫過

〈番外.清明〉（中）

「啊哈哈哈，是啊，就是我，我也死了，被燒死的，過不久還要被報告壓死。」塔納托斯乾笑，欲哭無淚。

死神顯形就算了，他沒想到秦宇軒這麼輕易就讓杜子曦破除法術，這兩件事的嚴重程度差很多啊！

之前他也是莫名其妙就打破撒旦的法術跑來救自己……秦宇軒這傢伙是怎樣？開掛了吧？

而且撒旦你這冥界代王怎麼不把法術下的牢固一點！路西法大人懶你也跟著懶嗎！？

啊，乾脆把自己的真實身份也說出來算了。塔納托斯自暴自棄的想。

「報告？」杜子曦看著斳那生無可戀的表情，想想學弟都有醫生的工作了，學弟女……男友大概也有，「宇軒啊，斳那工作是不是很辛苦？你要多擔待一點，不可以再像以前獨來獨往了。」

塔納托斯一愣，對杜子曦的好感瞬間呈幾何式暴增。

子曦學長說的好啊！趕快教育一下你那個無情的學弟！讓他盡到文職應盡的責任！幫我寫報告啊啊啊啊！

秦宇軒想到自己自上任後從沒幫過塔納托斯寫過任何一份報告，微微一僵，「我會的，學長。」

塔納托斯深表贊同，覺得自己那幾個月的子曦學長真沒有白叫。

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秦宇軒這麼尊敬杜子曦了！這就是學長的氣度！學長的光輝啊！

看杜子曦似乎還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秦宇軒連忙轉移話題，「學長，你不是要帶我去看你兒子嗎？現在就走吧，我們不能待太久。」

「對對對，我們走吧，搭我的車。」杜子曦終於想起他本來的目的，領著他們上了自己的愛車。

秦宇軒坐上副駕駛座，塔納托斯坐在後座，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

「我還是第一次搭這個。」塔納托斯趁杜子曦看路的空檔，扒著椅背小聲和秦宇軒咬耳朵，「以前都是搭公車去醫院，又擠又熱……人類的科技真神奇。」

「神奇的東西多著呢。」秦宇軒側頭朝他挑眉，「改天可以建議路西法多多引進冥界。」

「你們感情真好。」杜子曦開車的同時，餘光瞥見他們的互動，笑著開口，「真沒想到……以前你們明明動不動就吵架的。」

「我也沒想到，」秦宇軒想起他們以前處處針鋒相對的時光，不知為何有點懷念，「這就是所謂的不打不相識吧。」

「我挺好奇，你們兩個是誰先告白的？」杜子曦這個問題似乎憋很久了，眼中的八卦之色無比明顯，「是斳那嗎？秦宇軒這小子這麼悶，還是得靠你主動點才行。」

「學長，這你就猜錯了……」秦宇軒摸摸鼻子，「先告白的是我。」

「是嗎？」杜子曦吃驚的看向塔納托斯，「不會吧……你竟然能讓這個小子忍不住告白，厲害啊斳那。」

秦宇軒受不了的扶額，「別說了……」

塔納托斯也挺尷尬，一想起被告白的時候自己不僅哭了最後還逃跑，就想回到過去抽自己一巴掌。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說了。」

杜子曦大笑，三個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目的地已經到了。

「我回來了。」杜子曦拿出鑰匙開門，同時喊了一句，馬上就有個黑影像火箭一樣飛過來撲進杜子曦懷裡。

「爸爸！」

「阿軒，先讓爸爸把鞋子脫掉喔。」小薇從廚房裡走出來，朝杜子曦溫柔的笑道，「你回來晚了，阿曦。」

「嗯，遇到一個老朋友，聊了幾句。」杜子曦轉頭瞄了眼後方，不意外的發現斳那已經消失在視野之內，能看見的只剩秦宇軒。

「怎麼了？」小薇也朝他背後看了看，疑惑道。

「沒事。」杜子曦大概懂了，趕緊轉移話題問道，「妳要出門嗎？」

「對啊，和小玲她們約好要去喝下午茶。」小薇點頭，蹲下身摸摸男孩的頭，「媽媽要出門了，在家要乖乖聽爸爸的話哦。」

「好。」男孩乖巧的應道，又迫不及待去拉杜子曦的手，「爸爸快來陪我玩！」

小薇笑著搖搖頭，開門出去了。

「好了，進來吧。」杜子曦把男孩抱了起來，示意秦宇軒進屋，「斳那也是……可以出來了。」

「這就是你兒子？」秦宇軒頗感興趣的盯著男孩看，「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泓軒。」杜子曦對懷裡的男孩道，「阿軒，這是宇軒叔叔。」

「叔叔好~」杜泓軒禮貌的打招呼。

「你好……嗯？」秦宇軒回答完後愣了一下，「你看的到我？」

「看的到啊。」杜泓軒點頭，隨即被一旁瞬間出現的塔納托斯吸引住視線，「哇！這個哥哥好漂亮！」

「沒事，不是陰陽眼。」塔納托斯看出秦宇軒的困惑，解釋道，「小孩子本來就對靈魂比較敏感，看的到你很正常，長大後就看不見了。」

「原來這個傳說是真的。」秦宇軒摸摸下巴，自從變成鬼後，他好像對超自然現象越來越不意外了。

杜泓軒似乎對塔納托斯特別感興趣，一直試圖去抓他銀色的長髮，「漂亮哥哥是爸爸的朋友嗎？」

「呃……算是吧。」塔納托斯倒退一步，小聲嘀咕，「嘶，我真的不會應付小孩子。」

「好啦，不要嚇這個哥哥。」杜子曦把兒子抱到秦宇軒面前，「來，這個叔叔以後就是你乾爹了，叫乾爹。」

「學長……」秦宇軒苦笑，還真的要認啊？認一只鬼當乾爹？

倒是小男孩在爸爸解釋下搞懂這個稱呼的意思後很有活力的喊：「乾爹好！」

秦宇軒：「……嗯，阿軒你好。」

塔納托斯在旁邊笑的不行，殊不知杜泓軒下一句話就讓他再也笑不出來，「那這個漂亮哥哥是乾媽嗎？」

塔納托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秦宇軒瞬間笑出聲，連連點頭，「學長，你這兒子……真是個人才。」

「秦宇軒！」塔納托斯忿忿的喊，竟然還落井下石！

「阿軒……」杜子曦哭笑不得，「你午覺睡了沒？要是太晚睡晚上會睡不著，快去吧。」

「哦……好吧，那我去睡覺了。」

杜泓軒依依不捨的拖著腳步回到房間，杜子曦對秦宇軒指了指放小孩用品的地方，打趣道，「乾爹，要不要來幫你乾兒子泡牛奶？」

「我？」秦宇軒挑眉，「行啊，可你不怕我泡完之後你兒子以後嫌你泡的太難喝？」

「這麼有自信？」杜子曦絲毫沒有被挑釁到，「那我就等著看了。」

叮囑完泡牛奶的注意事項後，杜子曦轉身朝塔納托斯招手，「斳那，我們出去等吧，別影響他發揮。」

「哦。」塔納托斯聽話的跟著他走出廚房，就見杜子曦拐了個彎走進臥室，片刻後拿著一本相簿出來。

「這是什麼？」塔納托斯好奇地湊過去。

「是宇軒的相簿，他離開後，我替他把這個收起來了。」杜子曦神秘一笑，「想看看嗎？」

塔納托斯立刻興奮起來，「好啊！」

杜子曦把相簿攤開，首當其衝的就是一張光屁股嬰兒照。

「……」塔納托斯努力忍住笑，「他……以前長這樣？」

「這大概是他一歲的時候。」杜子曦點點頭，「很可愛吧？」

塔納托斯盯著肥嘟嘟的嬰兒看了很久，才伸手翻開下一頁。

這次的照片是小學時期，小秦宇軒拿著一張獎狀，身邊還站著幾個同樣得獎的小朋友。

「宇軒從小就特別聰明，小學的時候班排基本上就沒掉出前三……到國中好像也是這樣。」

接下來是國中的團體照，似乎是校外教學的時候拍的，秦宇軒那時候已經是個小帥哥了，站在男生群裡十分顯眼。

「這小子國中的時候就開始收女孩子的情書了喔。」杜子曦開始爆學弟的料，「我記得他有參加一個100米短跑……啊，是這張，他跑步的時候是真帥，當時一群女生在場外替他加油呢。」

塔納托斯看著照片裡稚氣卻又顯俊俏的秦宇軒，忍不住心想還好最後的贏家是我。

再翻過幾頁後就是高中的照片，高中的秦宇軒五官長開，變得更加英姿颯爽，照片中的他穿著實驗袍，一手拿著試管，另一手握住筆，正在紀錄實驗數據，神色專注。

「宇軒很早就決定要當醫生，高中時非常努力讀書，但可能就是因為他的生活幾乎都是書，朋友很少。」

「欸……是這樣啊。」塔納托斯興致勃勃的翻開下一頁，神色突然微妙起來，「這個人……」

「啊……」杜子曦詭異的笑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學弟，「她是宇軒高中時交的女朋友喔。」

果然！

原來就是這個女人早他一步！！

TBC

#秦宇軒：*後院失火*

〈番外.清明〉（下）

「……他們交往很久嗎？」塔納托斯盯著照片裡女孩，他們同框的照片還不少，翻過兩三頁都有她的身影，女孩真的如秦宇軒之前所描述的那樣，氣質溫婉又漂亮，笑起來甜甜的，不是校花肯定也有班花的地位，讓某人看得很不是滋味。

「我記得宇軒說有兩年。」杜子曦嗅到空氣中瀰漫的醋味，決定給學弟一聲不響就走掉一點報復，非常熱心的給塔納托斯補充，「他們因為一個比賽認識的，在備賽時就變得很好，雖然不同班但幾乎可以說是形影不離了，宇軒高中時雖然對大家都很好，但真正好的朋友不多，很少有人能跟他走這麼近，沒多久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哦……形影不離啊……」塔納托斯醋桶整個被掀翻，酸水往外直冒。

「說起來，雖然他們高中畢業後就分手了，但到了大學好像還是有聯絡喔。」杜子曦繼續火上加油，「你知道的，我是他那時候的學長，有一次和他討論報告的時候這女孩打電話找他問事情，我後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就是宇軒的前女友。」

「分、分手還打電話……」塔納托斯臉色黑沉，相簿被他捏皺一個角。

「嗯哼，還不只這樣。」杜子曦聽見秦宇軒似乎打開兒童房的門去給兒子送牛奶，意識到爆料時間不多，連忙再補一刀，「宇軒那時候可是醫學系系草，一堆女孩子倒追他呢，收情書只是家常便飯，最厲害的一次是有群女孩相約堵在男宿門口給他送早餐，雖然他一個也沒接受，但那個盛況……嘖嘖，永生難忘啊。」

「送、早、餐？」塔納托斯咬牙切齒，「秦宇軒你真是好樣的……」

「我怎麼了？」

秦宇軒一走到客廳就看見杜子曦和塔納托斯在竊竊私語，他疑惑的走過去，正好看見那些攤開的照片。

「這是……」在看清那些相片裡都是誰後，秦宇軒臉色大變，眼疾手快的把相簿關上，「學長！」

「宇軒，我在跟斳那分享你可愛的一面。」杜子曦滿面笑容，不慌不忙的翻開第一頁，赫然就是那張光屁股嬰兒照。

秦宇軒再次啪的按住相簿，太用力手還穿過去了，「學長，這怎麼會在你這裡？」

「我在你家發現的，你親戚說我可以帶走。」杜子曦一臉正直，「怎麼樣，你害羞了？」

「不是……」秦宇軒瞥見一旁塔納托斯黑如鍋底的臉色，太陽穴就開始疼。

天知道上次吃醋塔納托斯和他冷戰了多久？要是再來一次他是不是打算直接搬去和奧賽利斯住！？

秦宇軒一想到剛剛那些他和前女友的合照就頭皮發麻——學長到底都和他說了什麼？

「塔納托斯？」秦宇軒謹慎的叫他，「那都是過去式了，上次不都已經說開了嗎？」

「哦，是啊。」塔納托斯低著頭，音調沒什麼起伏，「不過你還真厲害啊，不但是學霸是系草還有一堆女孩子搶著送你早餐呢。」

秦宇軒猛然轉頭看向一旁看熱鬧的杜子曦——你連這個都說了！？

杜子曦聳肩，用口型無聲對他說了幾個字：誰讓你不告而別。

秦宇軒嘴角抽了抽，告訴自己當務之急是要安撫好塔納托斯，「那是意外，而且我一個也沒收，我連她們長什麼樣都不記得。」

「是啊是啊，愛慕者太多記不起來嘛。」塔納托斯點頭，「能理解。」

秦宇軒都快急死了，「就說不是了，我現在只對你有感覺！」

「……噗。」

秦宇軒就見原本看起來很火大的塔納托斯摀住臉，手底下傳來壓抑不住的笑聲。

他頓時就知道自己被耍了。

「塔、納、托、斯。」秦宇軒磨牙。

「啊哈哈，我、我早就不在意了啦，誰知道你這麼好騙……哈哈哈。」塔納托斯一想到秦宇軒剛剛急上火的表情就笑的停不下來。

「你……」

「哎，別生氣啦。」塔納托斯捧著相簿笑，「我也只對你有感覺呀。」

秦宇軒頓時就什麼火氣都發不出來了，按著額頭無奈的瞪塔納托斯。

「哎呀，感情真好。」看完整場好戲的杜子曦感慨，「戀愛果然會改變一個人啊。」

一個是學長，一個是戀人，兩個聯合起來看他笑話，秦宇軒除了嘆氣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算了，他們高興就好。

◆

轉眼間，日幕低垂。

小薇也差不多要回來了，秦宇軒和塔納托斯決定不再逗留，啟程返回冥界。

該到分別的時候了。

「雖然知道你們遲早要走，」杜子曦站起身來，眼中帶著濃濃的遺憾，「但……還是有點捨不得。」

「學長，我過得很好。」他的學弟語氣鄭重，像是在對自己保證，「往後也會一直好下去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杜子曦笑了笑，「你們兩個，都要好好保重。」

「知道了，學長也是。」秦宇軒點頭，腕上的手環開始發光，兩人的身影逐漸模糊。

塔納托斯瞥了秦宇軒一眼，突然抬頭對杜子曦說道，「子曦學長，等那一天到來，我們來接你吧。」

杜子曦一愣，「可以這樣？」

「當然可以。」塔納托斯微微勾唇，「我在那裡的官職，可是比學長想的要大很多哦。」

畢竟宇軒那麼喜歡你，要是以後再也見不到了，他會難過的。

秦宇軒似乎猜到塔納托斯的想法，眼神一軟，伸手與他十指相扣。

「啊，心情真複雜。」杜子曦哈哈大笑，深深看著兩位即將離去的後輩，「那，我就等著了。」

黑髮男子和銀髮青年攜手立在窗邊，身影慢慢消失在夕陽的暖暉中。

杜子曦坐回沙發上，目光依舊停留在兩人方才佇立的地方，久久無法移開。

他低聲開口，語氣熟稔而溫柔。

「都給我幸福啊，我的學弟們。」

塔納托斯和秦宇軒一回到冥界，就被路西法抓過去問話。

「聽說你又違反規定啦？」路西法看著塔納托斯，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下屬，「是嫌報告太少？」

不過還好塔納托斯這次有記得把那個凡人的記憶再度封印起來，不然他就真的要去掃奈何橋了。

「不，夠多了，真的。」塔納托斯猛烈搖頭，一臉真誠的懺悔，「這次是不可抗力，我也是不得已呀。」

「哦？」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瞄了秦宇軒一眼，「你的『不可抗力』怎麼每次都是同一個人？」

塔納托斯還在思考怎麼回答，就見秦宇軒不急不徐的站出來救場，「就像您總也會為了某些人退讓一樣，路西法大人。」

路西法嘴角一抽，「你以為加了敬稱就不算嘲諷我了嗎？」

「怎麼會？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路西法揉揉眉心，趕蒼蠅似的揮揮手，「滾吧滾吧，你們小倆口真是嘴越來越厲害……報告記得交啊。」

「是。」兩人齊聲應道，塔納托斯往外走去，順便用手肘撞了秦宇軒一下，「欸，那份報告就交給你了哦。」

「為什麼？」秦宇軒挑眉。

「我可是為了你才犯規的耶，而且你明明就答應子曦學長要幫我分擔工作的。」塔納托斯嘖嘖兩聲，「你難道想賴帳？」

秦宇軒嘆了口氣，「知道了，幫你寫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塔納托斯滿意的微笑，小跑幾步到了秦宇軒面前，「走吧去吃飯！我想吃奈何橋旁邊新開的店！」

秦宇軒搖搖頭，邁步跟了上去。

◆

「爸爸、爸爸！起床了！」

杜子曦睜開眼睛，就感覺身上一重，杜泓軒撲到他身上，一雙大眼睛亮亮的盯著他，「媽媽都回來了你還在睡！」

「……我睡著了？」杜子曦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因為看相簿看的太入神，躺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對呀，睡很久了喔。」杜泓軒小大人似的搖頭，「這樣不行，媽媽說睡沙發會感冒。」

「對不起啦，下次不會了。」杜子曦笑著摸摸兒子的頭。

「爸爸你很開心嗎？」杜泓軒盯著杜子曦，好奇地歪頭，「一直在笑。」

「嗯，爸爸做了一個夢。」杜子曦閉上眼，輕聲說道，「一個很棒很棒的夢。」

夢裡有他早已離開的學弟，有學弟深愛的伴侶，還有很多美好的時光，和一個遙遠的約定。

「是什麼夢啊？」杜泓軒眨眨眼，「爸爸我睡午覺的時候也做夢了喔，我夢到乾……」

「阿曦，阿軒，可以吃飯囉！」小薇的聲音從廚房傳來，「來拿碗筷！」

「好。」杜子曦應了聲，伸手牽起杜泓軒，「走吧，我們去吃飯。」

「嗯！」杜泓軒瞬間忘記剛剛要講的話，開心的被爸爸帶去吃飯了。

杜子曦看著小孩蹦蹦跳跳的準備吃飯，回頭瞥見桌上還未闔起的相簿，裡面是一張張他學弟生活的點滴。

那是一輩子不會忘卻的記憶。

宇軒，我們都會過得很好的。

END

#黑白雙刃的正篇番外就到這裡結束啦~接下來是福（放）利（飛）番（自）外（我）時間！

#下一篇會先放答應某位讀者的大婚（？）小段子，我來還債了！腦細胞撒撒給由！（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