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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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雲間大婚(逆夕時¹)[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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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10 20:1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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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脾氣古怪的老領導們

◈字數約3000
◈不可以瑟瑟!
◈襄九跟帆是沙雕不是cp!不可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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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皇殿下…」
小小的白髮少年走在前頭,其他的侍從跟隨著他,一同離開那三“人”所在的殿宇。
正確來說,是三傀。稜湮和稜渴、稜瀴在他們眼前演了一場瀾翼帆帶瀾默致回來、瀾霜云哭著出來迎接的鬧劇。
被稱為“霜皇”的小孩子回過頭,瞪著侍從身側的神明們。「以前偷寶石,現在連人都偷工減料,當吾閒輩?無恥。」
他不像重林君縮小時語音年齡對不上,但人設跟外表是真的對不上。
「度厄你說說話唄,你跟曇華走那麼近,有沒有他的行蹤啊…」一旁的小神官悄聲說著。
「無可奉告。」度厄星君態度不變,始終不吐露任何資訊。
「報、傳報!淩㻗小君在、正殿等候了!」傳令靈官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原來是又一個“高明”來了。
「讓他呆在正殿,別讓他來這裡!」一聲厲喝,度厄星君眉頭緊皺,淺紫色的柔順長髮在此時此刻直得不像話。
噠噠噠,石晶鞋底擊打玉地板的聲音傳來,回過神來,霜皇已經站在度厄星君面前了。「閣下似有所隱瞞。可要靜室相談?」他認為這個神的舉止有些異常,似乎藏著什麼。
「這…」
「別為難他。走吧,不是要密室詳談嗎?」少年的聲音響起,比琅琅更悅耳。
「淩㻗我不是叫你在正殿等嗎!」
「…好。凌皇的事,唯你是問。」霜皇看了眼淩㻗,似是感應到了什麼而瞬間認可,跟隨從耳語了幾句,便帶走了淩㻗。
眾神眼睜睜的看著霜皇輕易改變主意,滿臉驚訝的繼續跟著他回到正殿。
行至正殿,雲母翔晴不出意外的也在現場。他看著淩㻗有點像被半押送的樣子,趕緊上前想詢問情況,卻被淩㻗的唇語逼得卻步三分。
“不要 來 麻煩 這 我 家 事”
淩㻗平時不會這麼說“麻煩”二字。
「…嗯。」稍微擠出渺小的聲音讓淩㻗聽見,雲母翔晴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們離開,沉默的目光中只剩下自責的淚水。他的表哥,或是舅舅,好像步上大舅的後塵了。
清吟你這混○有種不要亂倫啊!
回頭的淩㻗看到堂弟一副氣急敗壞的揮手跺腳,表情一度精彩。
「…淩㻗。」霜皇感覺到淩㻗的氣息與自己越來越遠,也停下腳步。
「…竟然沒有負負得正…無解啊…」淩㻗嘀咕著,腳步漸漸移動。
後來淩㻗是被架走的。他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冰冷的山岳之中,在世外桃源般的山中幻境停下腳步。
「這裡是…」
「古族漠祿氏的居住地,富嶽寮。」霜皇轉過身為淩㻗解答,眉角間沒了凜然,比飄落的櫻花更柔和。但是聽著他這麼說,反倒是淩㻗不自在了。
富嶽不是指富士山嗎?剛那個山分明就不是富士山的樣子,卻說這裡是富士山?
霜皇嘆了口氣,像是見怪不怪了。「…我知道你的疑問,但這裡早在人類出現前…」
「殿下!外型——」一名侍衛衝過來,揮著手朝霜皇大喊。
「嘖。」熟悉的嫌棄音響起,霜皇由一百二的孩子變成了兩米六高的男子,臉部肅穆但妝容嬸氣的那種,配上那些成雙成對的奇異髮型,完全就是一個很奇怪的造型。頭頂兩個三角錐髮糰子、頸後兩大個鬆散的一般團子、不知道哪裡伸出來的辮子…這些在一米二的小霜皇身上看起來都沒有異常,但全集中在這麼大一個人身上就很怪異。
雖然但是,先不說造型,這髮量也太多了!
還有你那嫌棄的語音為什麼跟我媽這麼像!
淩㻗像他小舅瀾翼帆一樣在心裡瘋狂大叫,只是他能穩住臉部表情,像瀾默致一樣擺出冒著冷汗又不動於衷的禮貌微笑。
果然是親生的。
之後在到達目的地的一路上,淩㻗一邊想著某件事,一邊回答霜皇的各種套話。他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去欣賞周圍那些用冰晶砌成的城堡或樓閣。
「到了。」走了一段路,霜皇轉身面對淩㻗,一邊介紹一邊打開他身後那座鋪滿厚霜的高塔的門。「這裡便是密談用的密室,進去吧,凌皇之…抱歉,一直忘了問。請問“淩㻗”是稱呼還是名字?」
思考良久,淩㻗才回答他:「…稱呼。」
「我姓清,名笙,是個妖狐。」他伸出手,像是準備要做商業性的舉動一般。
「漠祿氏,飛兮。」霜皇把一顆深藍色的寶石放到淩㻗的手上,沒有如常規般的把手心放上。「試試開門吧。」話落之時,挑釁意味油然而生。
「…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啦。」淩㻗接過寶石,“隨口”說了句毫不相干的話。「凌皇是我“媽”對吧?」
「…是。」
「那就沒必要密室詳談了。」淩㻗的話語逐漸變得凌厲,他把作為鑰匙的寶石丟到霜皇手上,瞪著他,嘴裡露著尖牙。「資料在裡面,沒事別瞎忙,他不想理你們。」
——那根本就不是鑰匙寶石。那只是一個相當於拇指碟的物體。
「另外,」淩㻗轉過身,用一種好像很潮的姿勢雙手背後面,一腳前踮一腳後拐的方式撐起身高,目光如劍刺人。
「我媽叫漠祿見臨對否?那我就叫漠祿見俯吧。」
「一切,都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他走在冰砌的吊橋上,左手扶著腰間的武士刀,雙層外套下的心臟被冰雪包覆,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辯解。

「粼君,冷靜。」
瀾默致上半身倒在樹上,不顧方才衝擊所造成的痛覺,用商業性微笑看著眼前的大狐狸。
他剛剛正要在樹上半躺,然後一隻粼就撲過來,變成現在的樣子。
「在下明白閣下的下一步可能是什麼,但請不要輕易嘗試,更不要小看在下的臨場反應。」瀾默致依舊笑著,但笑容中多了幾分危險,嘴角的弧度愈發挑釁。
「你既然知道,就不要怪我不講道理。」粼的清秀面容多了一點嚴肅,手上動作卻是非常不正當。
——他在嘗試解開瀾默致的披風。
但他很快就放棄了,因為靈力種類的資格不符。而後他又把手轉向瀾默致腰間,依舊是解不開任何一絲衣帶。瀾默致則是文風不動,眼神放空,安靜思索著下次要怎麼給雲母家長老難看。
「啾嗶。」一隻紙鶴從時空隧道飛出來,打斷了這兩位領導的詭異沉默。瀾默致伸出手,紙鶴要隨著他的動作逐步攤開,最後降落在他手上。掌心靈光浮現,穿透紙張,又在他額上雲劍紋的地方盤旋著,閃爍著讓兩人睜不開眼。
“我想找我老公了。”
這很明顯是瀾霜云的留言。
「…不要讓他們見面。」粼瞪著那張紙,後槽牙發出刺耳的聲音。
“去你○的想真濟 彌西凱別給他打氧氣”
瀾默致手心再次冒出靈元,從紙背輸入文字。而後他看了眼粼,勾起嘴角,說了句「半窒息可好?反正他不完全需要空氣。」
「懂玩!」粼爽快擺出達成共識的自信手勢,手上“呲啦”一聲,拽起一段寶藍絲帶。
瀾默致臉上的商業笑容瞬間變成黑幕危笑。
粼雖然打聽過他請的這個小軍師不好惹,但他沒想過瀾默致這麼易怒,怎麼披風壞了就生氣了呢?
“啪”一聲,瀾默致原地消失,同時發出的衝擊波把粼彈上屋頂,又滑下來,被他自己隨身攜帶的各種透鏡砸了頭。
下一秒,失去披風的瀾默致坐在松樹的茂密葉叢中,把粼的軟弱一覽無遺。雨水濕了他的頭髮,為他蓋上薄紗,樸素白衣上的紫陽花紋也因雨水的問候而逐漸浮現,加上松樹的襯托,使他更像一個仙尊,而不只是修者。
可是因為天帝的孩子的稱號已經是仙尊了,所以他退而求其次,以“仙師”一稱表示尊敬。
雖然如此,他還是融入了美景。
雲霧拂過兩人的臉,接走了不知是誰的淚,落在大地的心尖。瀾默致蒼目轉朱,顯現出怒而發癲的龍瞳。
“颯”旋風起,瀾默致憤怒的面容被眉角磨得更尖銳,他瞪著粼,彷彿已經用劍刺穿粼的心臟。
「對不起…」此時粼和一般弱小的生靈一樣,恐懼湧上心頭,全身像被荊棘綁架而動彈不得,只知道一昧的道歉。明明知道不會有任何用途,卻還是不斷的請求讓對方給自己一條生路。
「愚蠢。」爵士鼓般的低音想起,「明知山有虎,偏去明知山。」隨著他的聲音,來自世界盡頭的白花飄在雲下,比瀾默致的臉色更溫暖。
瀾默致搶回絲帶,在粼手上留下點點血跡。那是粼的血,也是瀾默致難得留下的痕跡。
「這次饒了你,下次不確定。」
他永遠都保持一定的理智,因為不曾有人允許他放棄這份意志。

“碰”一聲,門被人打開了。
「藍白拖起床!」
「衍音來我再起床…」羲遠襄九抱著一團被子,把臉埋進去,不想聽瀾翼帆吵鬧。
接著是瀾翼帆一個箭步上前,以花滑選手般的姿勢掀起另一條原先蓋著他的被子,強制用冷空氣攻擊讓羲遠襄九起床。當然,結果是出乎他意外的睡得更好,畢竟羲遠襄九是隻雪雁。
「…這不是睡得更安穩了嗎。」
「還我被被…那是衍音的味道…」羲遠襄九努力撐起上身,想要奪回瀾翼帆手上的那一條被子。
然後他就看到瀾翼帆往那被子舔了一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幾秒後,瀾翼帆正面朝下的倒在地上,頭上腫了個包。
「不可饒恕…!」羲遠襄九不開心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染指他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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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本文最後由 席沙不會寫文章 於 2023-12-30 23: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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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19 21: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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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血天使

◈字數約7400(我飆ˋ•v•ˊ
◈動八動動(⁠°∀⁠°)
◈微輕描淡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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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早上動八三七。
彌西凱照常來到瀾默致的實驗室,把那因為習慣而流暢的打卡流程走過一遍,又站在放著瀾霜云的冰冷實驗艙前紀錄他今早的數據。從心跳、體溫到…
「沒有呼吸?!」
照瀾霜云身上帶著的霧瑩麒麟血脈,基本上是不用氧氣也能活在水裡的。不至於到沒有呼吸的地步。
手心燃起的電氣在空中炸開,影響了時空波動後猛的撞擊到玻璃上。玻璃裂開,碎片散落,把彌西凱引以為傲的俊臉劃破幾道血痕,又被水沖去腥紅。閃電如刀刃箭矢,破壞了各種顏色的管線和它們的控制端,截止所有在瀾霜云體內進行的實驗。瀾霜云失去螺旋水儀和那些管線的支撐,後頸因強制剝離管線噴出大量鮮血,之後便非自主性的垂下頭,在臉部朝下著地的前一刻被彌西凱接住。
「慘了慘了慘了,破壞實驗室器材…這些都是老師的私人財產啊…還是先打電話給他執事…」
不知所措的彌西凱簡單處理一下兩人的傷勢後,實現了後者。
『早安彌西凱君。聽得到我說話嗎?(喵)』
「希斯朵爾,瀾霜云沒呼吸了,老師他人呢?」
『在西方冥界跟老朋友切磋呢,之後要打仗。(喵姆嘸…)』
「怎麼又要打…歐洲人間和平了幾世紀,超自然界就要打架?哎算了,我剛打爆了老師他裝他弟的培養皿,怎麼辦?」
『我待會過去,你如果有被刮傷先上藥。碎片不要亂碰,那上面有被泉少爺上法術。(喵喵喵喵嗚!)Muluco!不要打Daikaru!我很快就到。』
“叭”
通話結束的按鈕被希斯朵爾按下了,隔絕掉另一邊吵鬧的貓咪鬥毆聲。
「唉…」彌西凱不知是鬆或歎了口氣,忽略掉臉上隱隱作痛的痕跡,垂頭坐在潔白的床邊,任憑恐懼佔滿心中。稍稍回頭就是一隻蒼白冰冷的修長手臂,被水滴霸佔那血管最明顯的地方,與他的主人癱倒在床上,從身上所有防水繃帶的縫隙淺淺滲出赤色血花。
“那些管線跟他身體接觸的地方都像針尖一樣細。打針後要上酒精棉止血,防水繃帶效果一樣。”彌西凱想起瀾默致曾經用艱難的字數給他介紹瀾霜云時,有介紹到這一點。沒想到多一層覆蓋,卻是多一分便利。他不該跟瀾默致爭論皮膚腐爛這一點的。
思考的時間,希斯朵爾已經離開被他留下沙塵飛霧的山道,停車並下車,走入財團的研究所。待他走進瀾默致的實驗室,彌西凱依舊呆坐在那小小隔間的白床邊。他沒有打擾他的情緒,只是靜靜的散發出泛著紅酒色彩的白色西方靈元把滿地玻璃和斷掉的管線收拾或拆卸並收至他帶來的小鐵盒裡。
「彌西凱君。」
「希斯朵爾…?」彌西凱抬頭,看見彷彿自帶爵士鼓BGM的希斯朵爾。
「都整理好了,之後再找修繕組處理就行。他們在二樓,記得找超自然特別研究部的。」希斯朵爾用嘴銜著遮覆到手腕上的白色手套並將其褪去,一邊放出小型虛擬天使給彌西凱交代任務。
「臥○…現在修煉還能修虛擬的喔?」彌西凱的碧眼終於亮起來,看著畫質至少有一千零八的電子幻影,兩眼放光。
「是。SLC現在還是沒有呼吸嗎?」
「完全沒有…」講到這裡,彌西凱的頭又垂下去,頭上飄了一片烏雲在下雨。
「唉…你死定了。這我沒辦法處理,得問問泉少爺。」說著,希斯朵爾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給瀾默致。
『怎?“鏘”』
「少爺還在切磋嗎?實驗室有點事情。」
『最後三刀了快說。(希爾法你小子不要敷衍我啊!)吵死了沛奇斯管好你哥的嘴!』
「早上彌西凱君來的時候發現,SLC沒呼吸了。」
『○小(鏘)欸砍完了你鏘P啊!我整理一下就回去,別再被我出場方式嚇到了。』“唄”
「你倒是換個出場方式啊!」彌西凱離開抬頭大叫,但結束通話的系統提示音早他一步響起,在空氣中飄散。
下一秒,瀾默致憑空在實驗室裡。
「跨時空瞬間移動的便利性,你,不,懂。」一出現就發出會讓人想揍他的逼人氣質,不愧是瀾默致,嘲諷大師。「好了,我那笨蛋老弟又搞什麼搞到沒呼吸了?」
「回少爺,原因不明。」希斯朵爾已經換完手套和束環,給瀾默致遞上一瓶不知道哪裡買的寶○力。
瀾默致沒有拿走那瓶寶○力,而是直接越過兩人跳上床,以膝蓋著床的方式爬床。這是為了不要讓滿是血污的鞋底沾到杯子及床單。
「…老師,你到底是去切磋還是單方面吊打?」
「切磋,我放挺多水的。」瀾默致回了他的話,右手同時壓住瀾霜云的胸口,左手扯開後頸的繃帶。
原先的一片血肉模糊在希斯朵爾和彌西凱眼前化作馬賽克。雖然兩人從前都有見過比這更慘烈的情況,但瀾默致還是盡可能不讓他們看這種東西。
「「嘶…」」有兩個人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但希斯朵爾是垂涎,瀾默致是嫌惡又垂涎。他們兩個身上各有不同嗜血族群的血脈,但瀾默致是後天的,所以沒有很嚴重。
把瀾霜云翻到背面讓他趴著,瀾默致往他後頸飆了個手刃。傷口高速痊癒,這次垂涎的人換成彌西凱。由於他家那個一天到晚找人打架的哈士奇搭檔每次回來都帶著傷,因此他一直在找高速治療的法術。
「教…」
「打完仗回來有空再教。」瀾默致打斷他的話,扛起瀾霜云往實驗室入口走。「這隻先帶回去放,我十半要去整隊…我先說,不可能回來馬上教,因為這次勝利的把握不到五成。」
「?為什?」彌西凱瞪大眼睛,瀾默致通常都是百戰百勝的,戰前勝負的預估更不會出差錯,今天的預測卻是輸,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瀾翼帆以前常常因為戰力低下而沒價值入大幫會,所以都靠提供情報為籌碼進入前三的幫會。」瀾默致眉頭緊鎖,好像在悔恨過去的抉擇。「他現在手上有我弱點的情報,加上他不留情的個性,我可能會瀕死。」
「怎麼這樣…你是他哥啊…」彌西凱像一般人的心性,覺得瀾翼帆不該如此。
「因為他是刺客,也是蒼靈人間的過客。」希斯朵爾冷冷的丟了這句話,結束話題。
瀾默致開了手機,螢幕上深藍山岩旁的數字對應著時間。那張鎖定螢幕的桌布是他第一次去青丘時拍的,那時的他還是“瀾翼帆”。不甘的過往使他垂下眼簾,翠色眼眸底部覆上了一小潭淺水,想讓他崇敬的人在上面放一小片芥葉為舟,逍遙在無盡的夢裡。
他逐漸變得透明,卻依舊邁步離開研究所。
「你這樣讓你弟像飄著一樣更像驚悚畫面好嗎…」彌西凱扶額。
「喔。」
之後他們又乘著那輛小客車在山野間奔馳,回到二十四公里遠的市區。
把瀾霜云放下後,時間來到了十點二十五。
「我該走了,他醒來再找我。」
說完,瀾默致消失無蹤。
彌西凱攤在沙發上,一副被抽去魂魄的樣子。「怎麼辦啊…老師他是完全忽略了我破壞器材的部分沒錯,但是…唉…」
對此,希斯朵爾走到他身邊溫柔回應:「泉少爺不會就此懲罰你的。」
「為何?」
希斯朵爾笑了笑。
「彌西凱君,請您別忘了。」
「您是他唯一負劍的過客。」

「萊特陶爾將軍,所有被列為突擊隊的刺客都在這裡了,一共七十二人。請您選出幾位精英協助帶隊。」長得一臉書記官的不知名惡魔帶著瀾默致到反對派陣營集中兵士的地方。他要帶領的是刺客突擊隊,這些人個個都是殞命亦不辭的死士,所以很好帶。
就是他身上那套在冥界眾生眼中很突兀的西裝白袍…
他甩甩手換上另一套衣服,黑色繃帶遮了他半張臉,服裝更加凸顯腰身,手套的款式引人遐想。蒼白的渦輪眼倒映手上的雪鴞,天陰陌霖套裝的髮型髮色讓他變得與平時截然不同。
這樣,瀾翼帆就認不出來了(欸嘿☆
然後他就隨便點了幾個看起來可靠的人當分隊長,一群人一起呆到十一點快十二點時再離開那裡。
日正中天,陽光普照。先鋒隊前去打頭陣了,他們跟在後頭躲躲藏藏,隨手就殺掉三三兩兩的仙子和奧林匹斯騎士,除了刀法和血跡之外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越靠近主殿,神明越多,血也越厚,不是一刀就能打死的。
「將軍,刺客開始有死傷了。」
「死了幾個?」瀾默致一副老神在在的坐在軍營裡,兩手共操縱了八種可以用來對付光明系神明的法術,讓旁人覺得他很屑。他的蒼翠雙瞳現在只剩蒼目能視物,翠綠眼眸已經隨靈力前去衝鋒,布下第九種法術的法陣。
「三個,十六個瀕死。其他都是輕傷或無礙。」
「看來是還有五十三個能動。死的要回收嗎?」
「呃…將軍,我們這裡沒有回收的說法…」即報信使停頓了一下,這個問題超過他的知識範圍了。
「這樣嗎…真麻煩,“活屍體”的戰力通常都比較高啊…可惜了。」蒼白眼眸暗了暗,深沉的藍紫色覆蓋了珍珠,掩埋所有的包容與忍耐。
「本將軍要上前線!眾將聽令!本將開路,不隨者無忠!」瀾默致高舉泛著藍綠焰光的武士刀,上頭的長吻狐首裝飾吐出冰冷氣息,藍寶石瞳眸放出血色光芒。
「『藐將在!』」
一呼百應,來自不同部隊的叛軍用最卑微的自稱迴響最大的士氣。
跨過人間的通道,潛入雲之上,接著大開殺戒。似乎一切都很順利,或許是因為先鋒隊已經掃過一輪了,但還是有不少“餘孽”。
例如,被收買的小隊長。
之後他們一連殺了不少人,也損失了一堆人,才終於來到主殿。那裡已經有雙方的部分人員被解決了,但強的都還活著。其實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有要殺掉那些青史留名的大神,頂多是重創後再談判而已。
…瀾翼帆被大神們團團圍住。
『分開對付,至少十五個打一個。中間那個易守難攻但逃不了的,我處理。免over。』瀾默致用碎龍鱗型的對話耳夾給他們傳話,隨即躍上雕刻著百合花紋的樑柱,俯視下面的亂象,劍指夾著幾條交錯的白線。
「…嘻嘻。」
他嘻笑著,手上使力,幾條線被猛的一拽,幾個神猛的吐血。他們像是心臟被人用力掐了一下,衝擊很大,卻在知道真相之前失力倒下。他們還活著,只是暫時失去意識了,很痛苦,動不了,也死不了。
接著瀾默致縱身一躍,要降落在瀾翼帆身後給他後頸一個手刃…
事情總有轉折。更多的騎士與天界援兵湧入,其中有兩個他見過的人向他撲過來。他們一個是保護,一個是殺害,卻都不明所以的能看見隱身的瀾默致。
「…恩瓦斯二殿下!?」
「公爵!」
他們都認出了彼此,但雙方的動作都沒有停下。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公爵”的手杖幻化成一把長刀和血色的流星錘,兩個尖刺分別刺破瀾默致的後頸和額頭,爆發出強烈光芒。兩處的鱗片都還沒伸出,而寶石卻都暴露在外,這現象讓他現在的處境越來越不妙。恩瓦斯雖然幫他擋下那一刀,但正中弱點帶來的傷害量終究是太高了。
「默、默致…?」隨著瀾默致靈力直線下降,他的髮色變回原樣,身軀也逐漸顯露,出現在瀾翼帆的視野中。瀾翼帆認出他了。
「別過來。」瀾默致冷冷的回話了。「你小子…挺上道的啊?」
他在最後一刻,仍倔強要做那個冷峻的兄長。但他還是護著瀾翼帆。他開始變得透明,沒有任何血液噴濺,只是像碎片一樣隨風消逝。
「…二殿下…」“公爵”沒有目送瀾默致的消失,反而是垂頭看著倒地的同族。旁人因為他們的特殊血脈而退開,但沒能阻止瀾翼帆的腳步。他追上那些碎片直到它們化為齏粉。
「依蘭,你闖禍了。」恩瓦斯瞪著“公爵”,又或者是依蘭,用全身的細胞斥責他的作為。他用自己的鮮血創造臨時時空,不干涉外邊的戰鬥,只讓有話要說的人進來。
「屬下無能。」
「唉…魔界又不放我走了。」
「不。」漠邪軍閥沛西亞穿越時空,走了過來,「希爾法那傢伙沒走,一切都還有變數。」
漠邪軍是支持讓恩瓦斯離開的政權密軍,而軍閥沛西亞則是早上一直跟瀾默致切磋的人。他是瀾默致的舊識,瞭解很多關於他的故事,卻仍看不懂他左眼的陣法。
這個陣法的用途是讓瀾默致超脫生命的框架,以便操控他人的即時生命線及使出瀕死時才能使用的法術——水淺芥為舟。以最小靈元量形塑軀體,多餘的則飄在空氣中,誰碰到殺誰。雖然這個法術不錯,但終是自損八百殺敵三千二的詭招…第一、第三個千是敵人,但第二個千和最後的兩百卻是自己人。話雖如此,其實只要釋出一點魔力供靈元辨認,靈元就會自行蒐集並匯聚成上好的兵器,且只認魔性法力,所以不會有被敵人盜用的問題。
回到戰場,瀾翼帆被魔軍的陣法困住,無力去行動,去找那個好像已經消逝的人。剛才消失的三人又出現在眼前,只見依蘭朝著一個方向大吼大叫,喊著站在戰場角落的男人。
「Half——!」
「眷魂使,眷顧所有不該死在這裡的靈魂。」被稱為“half”的男人冷冷看著依蘭,手上似乎凝聚著什麼。空氣中的靈元量逐漸下降,低得蓋不住血腥味。瀾默致也隨著下降的量出現在他的手中,但在靈元全部凝聚後,他還是很透明,忽隱忽現。「被你遺棄的孩子,都在期待與他並肩。我非救不可。」
刀光劍影之中,他們越來越透明。最後Half帶走了瀾默致,反對派士氣頹喪,軍士們或逃或降,少有壯烈之士再戰而成仁。
海爾夫的翅膀在空中飄搖,在到達被公爵遺棄的弗摩艾爾的手邊以前守護懷中少年的life and half 。

「唔姆…」快吸不到空氣了…可是好香…
等一下,怎麼是冷杉味?
「默…致…嗎?」瀾霜云嘗試抬起頭,想確認身邊的人是誰。青絲拂過他的臉,身側的人睡得規矩,卻安穩的不省人事。
真的是他哥。他回來了。
窗簾被人拉開一半, 早晨的陽光灑落在房間的地上。小小的立方體木紋電子鐘也插上了電,顯示現在的時間。
下午兩點三十四分。若是從昨晚開始睡,那瀾默致不曾睡眠如此之久。
瀾霜云掃視一圈,拼命在記憶的深淵中找尋這個房間曾經出現在他眼前的時刻。
「啊,午安,泉少爺還沒醒嗎?」希斯朵爾聽見房間裡的窸窣聲響,把頭探進門簾裡。
「還沒…我們睡多久了?」
「把你氧氣截斷三天後你突然進入沉眠狀態,叫他把你撈出來之後已經過了兩天。你今天醒,所以你睡了兩天四小時二十六分又五十二秒。至於他嘛,一天十六小時多了。」彌西凱點了下手機,在瀾霜云醒來的時刻做了個標記。
「默致…」
「咳,正確來說,不是你的錯。」彌西凱打斷瀾霜云的情緒,走進瀾默致的臥室,「你猜猜看,為什麼一向習慣裸睡的老師竟然穿著黑色高領緊身衣睡覺?」
「…?」瀾霜云看向一旁的瀾默致,他真的穿著衣服睡覺,還是貼身型的。只是衣服沒有貼合著他正常的體型覆蓋,而是凹凸不平的,像是藏著什麼。
瀾霜云沒有多想,直接上手把他哥的衣服脫掉。
那件衣服很濕,像是吸滿了什麼液體。但一般的液體早就乾了,說明這液體並不平常,像是一直都在流動。
看著自己的滿手腥紅,瀾霜云毫不猶豫的低頭去聞。鐵鏽味充滿他的鼻腔,帶著來自西方的仙系靈元。
「血!?」
「是的。泉少爺把您帶回來處理並確認狀況穩定後,便前往西方參戰了。」希斯朵爾冷靜的說著,「西冥因為帆公子登光明神之位一事聯合西聖的反對派與西聖的擁護派開戰,泉少爺在其中的身份是反對派外支,被拱作刺客突擊隊將軍參戰。」
「他被邪魔侵染,又給聖劍刺穿快一百二十個傷口,還有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傢伙把他兩個弱點同時刺穿…差點就沒命了。」彌西凱接著說下去,「他沒有金丹可以被捅刀還能撐過去,沒死也挺神的。」
「沒有…金丹?默致沒有金丹!?」瀾霜云大驚,這也難怪,畢竟一般修士在修煉時都得結丹才能繼續練等,沒金丹的早就掰了。
「他吸芬多精練等的,沒必要像你們一個一個去推境界。還有,你重點偏太多了吧。」彌西凱打了個哈欠,彷彿這不過是個常識。
「呃…喔。是說,希斯朵爾,你怎麼知道那麼多?還有為什麼,這衣服就內側有血,沒有滲透到外面來?」瀾霜云問題丟給希斯朵爾。依照他們兩個的敘述,瀾默致應該是昏迷著被送回來才對,不會告訴他們太多。
「我先回答後者,這跟衣服的特殊材質結構有關。至於前者…」希斯朵爾沉默半晌,最後,像是豁出去了的說道:
「我是…安迪西亞血天使,弗摩艾爾 • 席萊特。」
「…啥?」
「就西方一個權威很大但瀕臨絕種的血天使族群,可以直接干涉神殿事務不用怕被擋的那種。雖然他身份低微,但有血統就行了。」彌西凱又打了一個哈欠,像是沒睡飽。
「可是…這麼厲害,為什麼只能當執事?還是從專校分發出來的…」
「因為我是安迪西亞二公子的養子吧…他被禁在公府裡一天,我就得在外面流浪一天。而且,我畢竟是席萊特家的棄子,總會被斜眼以對,流落出來人間時,還是院長收留我的…」希斯朵爾嘆了口氣。沒辦法,公爵依蘭 • 安迪西亞在十幾年前因不明原因把他弟依凡的腳和翅膀的筋全部挑斷,又把希斯朵爾趕走。聽瀾默致說,現在依凡已經連僕人都接觸不到了,只能讓他哥偶爾抱他出來采風。
畢竟,依凡是職業作家啊。
「好吧…那,他什麼時候才會醒來?」瀾霜云重新把焦點放在他哥身上。瀾默致睡得很熟,快要沒呼吸了。
「那就得看影少爺什麼時候回來了。」

最後是西聖打贏了這場戰爭,瀾翼帆確定登位。
「小鹿?喂——小鹿——你——在——哪——」原本很期待迎接小小光明神的阿波羅現在到處在找他,但瀾翼帆本人在打完仗之後就滿臉涕淚的跑掉了,到處都找不到人。
「小帆,你怎麼躲在這裡?典禮快開始了呀。」帶著弓箭的小孩拍著翅膀,停下撥琴的手走到瀾翼帆身邊。
「…我哥呢…」聽見丘比特的關心,瀾翼帆只是不斷的重複這句話。他躲在用來集中冥軍俘的營帳中,用魔化外觀“霧水峽”混過奧林匹斯騎士的眼,四處尋找瀾默致的身影。他把自己縮得小小一個,躲在櫃子下的陰影處,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用法術把雙眼託付給他們,用他們的眼去搜索他想找的人。
他身上負著背德感,因為他把羲遠襄九一個人留在札雫崎烏,還敢自己跑出來,甚至透露瀾默致的弱點,讓他受重傷…
他不敢,也沒有臉面登上光明神的座席。
「小帆…」
「小丘比特,怎麼在這麼骯髒的地方蹲著呢?」溫婉的成熟女聲從背後傳來,丘比特全身寒毛直豎,僵硬的一點一點轉過頭。
「母…母親…」
「維納斯大姐姐…」瀾翼帆也感覺到生命受威脅的恐懼,戰慄著慢慢把頭探出櫃子下原本用來放椅子的空間。
「小鹿怎麼也在這裡呢?待久了會被侵染的。站起來吧,典禮要開始囉~」輕快愉悅的語氣,說明維納斯並沒有對此感到生氣…或許吧。
忽然,地上出現一滴滴水印。丘比特順手接了一滴,伸出舌頭舔了下,苦澀的滋味在舌尖回甘。
「…母親,能不能讓他們晚一點再辦典禮?」
「嗯…好吧,畢竟神殿如果要在一天之內整理完,那可是會累死人的…我盡量去跟他們溝通,看看能不能喬到小鹿心情好一點的時候再辦吧。」
「永遠都不會好的…默致不會回來了…」瀾翼帆露出最為恐懼的面容,眼淚奪眶而出,百感交集,心裡沒有一條弦是鬆的。
「他既然被眷魂使接走,那就一定會活著。」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沛西亞又出現了。「怎麼,擅闖軍俘營還用這種眼光看我?這裡都是我同族,我偷降來這裡照顧他們省你們力氣,你們就這樣?」
「別鬧了。總之,海爾夫會讓芬忒雅斯活的,不用擔心。」恩瓦斯驅使久未行動的雙腿蹣跚的走來,簡單的給瀾翼帆認證一下:「我們血天使有那個能力,真的。」
「血天使?」又出現了一個瀾翼帆不知道的事物了。
「嗯,安迪西亞血天使。」
「哎呀,我想起來了。」維納斯突然驚笑一聲,單手托腮,笑著說:「古老的種族…安迪西亞是你們族裡除王族外的最大權族對吧?真是好久不見哪~沒想到一見就是王子殿下呢!有些失禮…」
「無妨。倒是安迪西亞公爵的部分…」恩瓦斯把深遠的目光轉回瀾翼帆身上,誠摯又哀慟的告訴他「我謹代表安迪西亞血天使全族致上最深的懺悔,為我族之民的過失表達最深的歉意。那孩子本是我族一大恩賜,卻又因我族人恩將仇報而瀕死…」
「別說了…」瀾翼帆抬手,制止恩瓦斯繼續用顫抖的嘴為他人的過失悔過。
「真的、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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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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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3-12-30 23:0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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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被眷顧的孩子們

🕊️字數約4800
🕊️是卡爾,我開了卡爾(⁠°∀⁠°)
🕊️瀾霜云被拖下去等第n篇了欸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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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原本是燭歌待在法國的小豪宅裡織布的日子,但他為了他老婆放棄了原定行程。
告訴他的是慌張又冷靜的希斯朵爾,等待他的是沉睡的瀾默致,而現場沒有一個人是帶著正向情緒的。
「…他身上有多或少東西嗎?」
「回少爺,少了翠目。」
「…都出去,我試著共鳴。」燭歌的表情愈發凝重,好像少了那一隻眼睛比瀕死更嚴重。
瀾霜云、希斯朵爾和彌西凱三個人退出了瀾默致的房間,一個個呆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只有彌西凱變成貓型跟瀾默致養的五隻貓擠在一起取暖。白霜鋪成陽台的地毯,映著負溫下的朝陽,如刀尖刺痛瀾霜云的眼,為他流下的眼淚找藉口落下。
而在臥房中,燭歌把瀾默致抱在懷裡,褪去那件會使傷口感染的衣服,用傀儡線捆綁他的四肢,藉此控制行動及傳輸治療用靈力。因為共鳴會耗費大量體力和靈力,所以先不用共鳴。而後他指尖輕輕按撫懷中人的小腹,摩擦著,那處的黑青色蛇形花紋逐漸浮現。
給彼此“接上電”後,燭歌把瀾默致的身再放回床上,把他的手掛在自己的後頸上,用逐漸溫熱的氣息衝擊瀾默致的靈海。此時瀾默致的靈海小得詭異,放眼幾公尺就是盡頭,自身亦毫無招架能力,只能任由燭歌肆無忌憚的侵襲。
「玉,你在嗎?」
「……」
「玉,琴兒,小丫頭,你回答我呀…」燭歌手上發力,一陣電流般的靈力填滿那花紋,散發淺紫色的光芒。但此時瀾默致已經失去所有感知,因此無法察覺而甦醒。
「…玉,你在害怕嗎?」
“鈴鈴”
書桌旁的鈴鐺響了。站在一旁的人,是身高僅有一米五七的迷你殊魔墜,頭髮還是棕色的。
「……」迷你殊魔墜警戒的看著燭歌,小小的寬袖中,他的手裡抓著一個東西。他很小心的緊握著,不讓那東西欽鏘響而被發現。
「小丫頭,靈力已經如此衰弱了嗎?」
「…真的是你嗎?」迷你殊魔墜同時保有魔神的樣貌和玄竹的理智,再配上青魂審判官的審問語氣,讓燭歌哭笑不得。每一個都是他老婆,每一個又都不像他老婆。
「是我。」燭歌攤手,「是我啊,我是岱嵐霂語。怎麼,翼帆你不認得我了嗎?」
瀾翼帆,瀾默致的舊名,如今瀾山河卿的異名。
迷你魔神沒有回話,只是漸漸變得透明,瀾默致也逐漸甦醒。
玉對他放下戒心了。
燭歌淺淺笑著,輕輕撫摸自家老婆的頭,往他額上落下一吻。他的氣息越來越溫柔,如羽翼般圍繞著朦朧的瀾默致。
他願意接受現在的他了。
「羽被二殿下帶走了。」瀾默致睜開雙眼,原本應該有一團碧綠的左眼處空無一物,徒留一片灰白…難怪玉不願意用平時的樣子出現,而是用棕髮殊魔墜的樣子出場,因為殊魔墜是雙瞳同色。
「…哪裡又蹦出來個殿下?」燭歌空出另一隻手,一隻一隻手指隨著他的確認彎曲。
嗯,超過一隻手了。
「別族的,算是札雫崎烏的友邦人士。」白毛拂過,瀾默致倒在他的胸膛,眼睛又要闔上。
「…你沒有他,還能活多久?」
「花枯掉之前。」
此刻以後,沉默到極致,直到清白的人歸來。
燭歌扯了扯絲線,確認現在在“外面”的是玉並且他無法行動之後,讓另一條龍也回到濕冷的洞穴中磨練自己,然後沉睡。
絲線散落,窗外的紅衣老人也滿足的笑了,為絲線隔空注入雪精靈的祝福後便離開了。蒼白的絲線隨著時間流逝悄悄地向左右延展,變成雪白的緞帶,送給東方異世來的孩子一個溫暖的禮物。
冬青從瀾默致的左眼眼角蔓延開來。

白煙瀰漫,光線閃爍,幾個黑影從乾冰中站起來。五個人中,就屬淩㻗的笑容最耀眼,以完美的面容帶著魅惑人心的歌聲開始演唱。他以柔軟的身姿配上悠閒步伐在舞台上按歌詞的節奏舞動,用寬鬆的袖口指揮台下粉絲的叫喊。一聲聲的“ポイッ”隨著電吉他手的甩頭規律的喊出,爵士鼓的每一個重音帶領螢光棒揮落…
「每天都要努力成為偶像!」這是他們對媒體說的。
「每天都要努力彌補『』。」這是淩㻗哭著說的。
又是一個夜,在人群到不了的河邊,淩㻗又一次的偷喝酒被鼓手玖頑抓到。他帶著魚型提燈,一個人邊傾聽流水的哀嘆一邊哭著,又一次抬頭看著山上竹林中一點點的花苞,感受冷風的淒涼。
「竹桃…」他喃喃喊著故事中的男女情長,看著螢蟲與蝴蝶翩銜,覺得自己太柔情,總想著用知識把自己包裝得如匪石般,再用成就為『』爭一口氣。
那個農村少女考取功名後,回到家鄉向青梅竹馬大少爺求愛卻發現對方家裡已經落魄所以把人帶到京城裡當小白臉養的故事…
當然,淩㻗小時候聽的所有故事都是瀾默致給他一個個編出來的。
「莫雷爾,這個月第幾次了?」奪走他手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玖頑用責備的目光包圍這個未成年。
「你家原主唱殞落成那樣,外界傳成那樣,你都沒想表達一下嗎?」
「…這不是,有小主唱來接手了嘛…人類最喜聞樂見的就是世代傳承不是嗎…」
「然後呢?我不是人類啊,你有考慮過我嗎?你不也不是人嗎?」淩㻗越想越生氣,索性又捏爆一盞酒杯,以靈力為引導將碎片化為子彈射向玖頑。「小皇子就跟人類一樣嬌貴是不是,有種你也坐草地啊!蛤!」
不是人的鼓手明白了,小主唱已經在發酒瘋的邊緣了。他從手心變出無限隻紙鶴,從雙手中不停落下,讓紙鶴覆滿在淩㻗腰下。這是唯一能讓淩㻗冷靜下來的方法,也是瀾默致教過他唯一的法術。深藍色的辮子與馬尾交錯映著月光,掛在肩頭的灰色外套依舊因那瓶蝶豆花的重量垂下,紅黑色的眼睛裡浮現左手食指與拇指捏著的酒盞中,那鮮明的月。
「…玖頑…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來這裡嗎?明明日本的河堤草皮那麼多…你看。」淩㻗平靜下來,緩緩抬手,悠悠開口,指向另一個河岸上的山崖。那山崖上滿滿都是竹子,其中卻有一尊不大的雕像泛著青光。那座雕像和昔日瀾霜云在那座神之村看到的不太一樣,有著鳳尾多了兩條、尺寸加大等差異,整體約有一公尺高。
——白稜鳳神尊石像。
那是莊子在晏海龍族中被認為的樣子。
「我敬之人所敬,是此尊。」淩㻗淺笑著說。

戰後,瀾翼帆順著恩瓦斯的意思,跟著依蘭這個弒兄者到安迪西亞血天使的地盤。
「眷魂使中,海爾夫個性算彆扭,只帶兩個。另一個在族裡,跟依蘭同住。」那時的恩瓦斯這麼說。
總有人比瀾默致更白話文。
「默致你倒是反省一下為什麼密語一個比一個難啊!」
「閉嘴。」依蘭瞪了他一眼。瀾翼帆現在的狀況是暫住在他家,一副要等海爾夫回族裡才會走的樣子。
不過幾天,海爾夫還沒回來,依蘭又要出門離族談商業事了。
這天瀾翼帆又窩在依蘭的書房中看書,而依蘭已經下樓跟僕人們交代他外出時的注意事項了。整個安迪西亞公府上下只有依蘭的臥室和圖書室是瀾翼帆沒去過的,所以他今天也打算趁依蘭不在書房時潛入臥室。依蘭的臥室在書房隔壁,中間的門永遠都是鎖上的,而臥房連接走廊的門亦然,因此瀾翼帆無法進入。
而且依蘭還整天待在書房!
怎麼進去啦!
(依蘭:請注意禮節)
而今天,本是空無一人的臥房中傳來了物體摔落的聲音和人的喘息。瀾翼帆認得每一種語氣代表的身心狀況,那是喘到快沒呼吸,像是有什麼重壓肺部或氣管。
「別進去。」好像是剛交代完事情要上來拿行李的依蘭突然出現在瀾翼帆身後,用言語和行動阻止他的下一步。依蘭高速進門,不讓瀾翼帆看見房內情況,卻因為血天使族沒有相應法術而沒有設下隔音防護罩,讓瀾翼帆用耳朵捕捉重要的對話。
「依凡,你在做什麼?」依蘭的聲音在門的另一邊響起。
Ifan?這個名字讓瀾翼帆豎起耳朵,跟他搶名字的人挺多,但沒想到這裡也有一個。他為了這份好奇心,更加專心的偷聽。
「餓…要是能像那孩子一樣吃恐懼就好了。」依凡虛弱的聲音從較低的位置傳來,像是瀟灑少年成為樊籠雀眷養久了產生的脆弱。
這兩個被眷的怎麼機遇這麼像啊!
海爾夫絕對有這種傾向!
瀾翼帆無聲吶喊,房間裡繼續傳出聲響。
「嗚!」
「終於餓了…喝乾淨,沒喝完或弄髒被子的下場你知道的。這可是你最愛的,不會沒喝完吧?」依蘭像是笑著說著,房中傳來旅館大白被那種布料的摩擦聲。
原來是從床上摔下來嗎?!
瀾翼帆幻想破滅,不知道第幾次的在心中吶喊。
什麼狗屁八點檔啊!禁忌之戀兄弟丼不香嘛!
可他曾經想過的一切都是因為依蘭的習慣性裝逼而有此想法,不曾想過另一面的他是如何樣子。
讓我們繼續聽下去。
「嗯?不喝了?」玩味的語氣出自依蘭的雙唇,像是在看好戲般。
「飽了…」依凡好像倒在床上。「你又要走了嗎?」
「嗯。我要走了,在你喝完之後,所以你最好喝快點。」說完,依蘭好像是想到什麼,又補了一句:「嗆到我處理。」
一段對話下來,瀾翼帆理解了一點資訊。
第一,依凡的聲音是有聲帶的少年音,一定是男的,而不是女性硬壓低聲音的仿音。
第二,依凡是體弱系,並且像瀾默致一樣,只有真正飢餓的時候才會吃一點東西,但通常不是正常食物。
所以依凡到底吃了什麼啊!為什麼會嗆到!
「果然你小子。偷聽嗎?」依蘭拖著行李箱走出房間並高速關門。
「沒啥,你門上的藍花楹讓我想到我二哥了,思念都被你打斷心情微差。那啥公爵一路好走啊。」瀾翼帆高速撇藉口。
「哼。」微微傲嬌的公爵大人頭也不回的走了。隨著他的步伐一路往下,樓下響起一聲聲「恭送老爺。」
不久,門的另一邊傳出窗戶被打開的聲音。
「你這樣開著,墨水都流出來了。」那是依蘭帶著戲謔的笑聲。
「我下半身癱瘓啊…還不是唔、哥你住手啊!」
水聲漸起,空罐子掉落在地板上,吐血的聲音…
這些聲音伴隨著絕望的心情逐漸加深,瀾翼帆的步伐向門邊移動。
『您想做什麼?』另一個他不曾聽過的氣音在耳邊響起,與此同時,銀漆的木傀儡手臂拖拉著骷髏頭和鳥籠一般的軀體從上面掉下來。
瀾翼帆沒見過這個奇怪的、只有上半身的生命體…?
『失禮了。我是維克,眷魂使尼爾多氏的使魔。您可能好奇我的自我介紹,但這是主人的吩咐。』
「…你想做什麼?」瀾翼帆警戒的看著看著他,把問句原封不動的還給維克。這隻使魔出現的時機十分詭異,偏偏在這裡拖延他救人的黃金時間。
『主人所眷顧的靈魂在房間裡受了傷害,要確保他的安全,而我現在則是確認您是不是即將加害者。』
「我也是救人,我哥是芬忒雅斯,沒有任何安全疑慮,快開門。」
『嗯…是被眷顧的另一個靈魂血脈相連的同輩血親呢。請進吧。』維克用他的傀儡手臂撞開鎖上的門,讓瀾翼帆先進入房間。
誰知道,他看了獵奇的十六歲保護級畫面。
墨水罐在地上安詳躺著,少年的白髮泛著紅光,與依蘭同款的上衣和不知為何的窄管長裙有些破爛,而依蘭正壓在他身上用利齒撕去那少年的皮膚…
等一下,這個少年是依凡?
瀾翼帆頓了一下,眼前的依凡跟他是名同人不同,卻與另一個他認識的人長得極其相似。
「啊咧?」這不是度厄星君異色版嗎?
怎麼在天上一一的,來血天使族就變得零零的?
但是聲音明顯有差,但不大。
說時遲那時快,維克已經把依蘭做成甜甜圈了。
「唔!」鬼頭長刀穿過依蘭的身軀,在空中消散。依蘭作為血天使自然沒死,轉而去啃咬他弟的脖頸。
只要吸取足夠的血,依蘭就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小殿下——』維克慌了,如果依蘭一直失血,依凡就會一直被吸血,到最後的結局就是雙雙喪命。他可能因此失去他在他種族裡的信任,也可能被海爾夫炒魷魚,反正沒一個好下場。
「…愚蠢。」依凡嘖了一聲,瞬間OOC。他揮手散出類似靈元的治療系法力碎片,為依蘭療傷。依蘭有點失去意識,雙顎鬆開了依凡的頸,徒留一絲生命力在他的體內死死不放棄,使得依凡的腹部有些腫脹。
「…維克,還有東方血龍?不對,跟那孩子…算了。那位血龍,我是你哥的朋友,別怕,血族小說家而已。維克那樣是沒有血流動的永生骨族,血族親衛隊中貴族。」依凡看似輕描淡寫的把一些事介紹過去,卻沒有半個字提到癱倒在他身上的兄長與他的種族。
「……」
「…孩子?」看著瀾翼帆怔在原地,依凡換回平時的溫婉模樣,像是…男媽媽。
瀾翼帆呆愣著,沒有回答。
誰知道剛把他哥打到跟死了沒兩樣的人就這麼倒在他面前,還不是被報復的…
不甘心啊。
「我哥,你哥殺的。憑什麼,不是我殺的?」瀾翼帆低著頭,像是一段喃喃的自白,卻是憤怒至極的審問。
作為晏海龍的後代,又歷了那麼多劫、修了那麼多煉,雖然戰力不高,但區區血族的小說家還是打得過吧?
瀾翼帆這麼想著,手上金刃若隱若現,顯然忘了來這裡的目的。
「…我哥的部分,對不起。如果你是來找那孩子的,他應該回家了。日本的家。」依凡徒手提起自己殘廢的翅膀,撒手在瀾翼帆身邊,想作為慰藉。他給了最完全的路,指引瀾翼帆回到記憶中那位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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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通過了一個缺靈感期…下一個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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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13 23:11:00
只看該作者

/22。互咬

◈字數約4400
◈杜絕家暴從你我做起
◈全章節字數六位數/換新封面(AI圖)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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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翼帆,你不是第一次犯這種錯了。」
一踏進位在現代的“家”門,瀾默致的聲音響起,冷峻而嚴厲。瀾霜云在蜷在地上五體投地,上身滿滿都是刀痕,地上也鋪滿了鮮血。
瀾翼帆知道,他哥真的生氣了。
一般人在做這種事時只會用到鞭子或棍棒,而他哥直接用刀…刺激啊。
看來他回來的不是時候。
在他閃過無數念頭的同時,天青滄海宮往他臉上刺去…
“鏘”
「我讓你這樣動手?」天陰陌霖皮的另一個瀾默致掐緊原本那位瀾默致的脖頸。
嚯,誰啊?
不對,這不是他認識的那個瀾默致。
『請別亂動。』未酒突然冒出來,近乎完全透明。『主人有兩個可以造成性別轉換的人格,你知道吧?』這是在說羽跟玉。
「知道。」
『玉還有二十幾個淺性人格跟一個分裂人格的事你知道嗎?』
「!?不知道…」瀾翼帆有點嚇到。他不知道他哥哪裡來的過去,鑄造了這麼…多元的性格。
『現在用天陰陌霖形象的那個,就是玉的分裂人格,也就是真正的殊魔墜。』
未酒的話音在這裡畫下句點,給瀾翼帆留下了無限的危機感。
魔神回歸人間,就算現在沒發作,他未來也還是會被殺掉,或是殺掉他。
而後瀾翼帆又轉過頭去看他那跪在血泊中的二哥,瀾霜云此時已經沒了大半呼吸心跳,而同樣站在血中的魔神已經佔據瀾默致的軀殼,完全掌控他軀體的一切。兩隻藍色眼睛盯著瀾翼帆,“瀾默致”伸出左手收回天青滄海宮又在右手中變換出一把御麒麟寶殿,然後蹲下身去治療瀾霜云的傷口。
「…能起來嗎?」
「……」瀾霜云沒有回答。他臉上掛滿鮮血,其中有些早已凝固,封住了他的嘴。
「…殊魔墜,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瀾翼帆換上未酒遞來的居家服,一步步走向魔神面前。
「隨便叫唔…」魔神還沒回答完呢,倒是又有一個破空的聲音迎面而來了。速A力B+的特性隨著瀾翼帆的出拳顯現出來,原本的茫然一掃而空,變成曾經與許多人相識的,懦弱卻堅定的他。那是雷澤雨也澆不熄的士氣,也是他的最後一張底牌。
「你既然現在會治他,那何必縱著瀾默致傷他?」瀾翼帆難得冷靜著憤怒,流露著符合外表的氣息,像是傻瓜主角在冒險途中會遇見的萬能知識份子小哥。
拳頭如雨般一下一下打在殊魔墜身上,他沒有回收,只是垂下溫柔的眉角,眨著半隻眼承受瀾翼帆的每一次攻擊。
漸漸的,瀾翼帆發現他不反抗,手上的動作也停下來了。他抬手去按殊魔墜的額頭,感受他體內的靈力流動。
殊魔墜體內並沒有多少靈力,卻努力的在維持一個對他自己用的幻象。這很奇怪,因為沒有靈力的人通常是無法使用幻象術的,而眼前這個幾乎沒有靈力的人卻能使用幻象術,而且是對自己使用…
「嗚噗!」底下突然伸出一隻腳往上踢,原來是瀾默致(玉)踢了瀾翼帆一腳 。
我○,你平常這種時候不是早就把二哥爆破了嗎?
雙人格互牽制是不是啊你兩!
「硨磲!」瀾默致對著殊魔墜大喊,閉上蒼目,另一隻眼卻出現了翠目。
「羽?」
他怎麼在?
瀾翼帆還遲疑著,瀾霜云已經動了起來。滿地鮮血化作紅紗繞在他身上,隨著他的動作撲到瀾默致身上,在他身上灼熱著,燒出一點一點的紅腫。瀾默致沒有反抗,像殊魔墜一樣,唯一的不同是他有伸出一隻手去解除殊魔墜的幻象術。
確認是真正的羽之後,瀾霜云放開了他哥…正確來說,手放開了,腳還蜷著。
「哥你怎麼突然…」「主人?!」
「硨磲,沒事別用聖母瑪利亞。」瀾默致(羽)一語點出殊魔墜用的幻象術,眼神中沒有半點狠戾。他接著說,語氣更是沒有譴責,反而全是自責。「玉的部分,是我的疏失。我沒有即時歸來,現在才會鬧成這樣。我會盡全力檢討自己,並同時限制與增加玉的心理狀態與能力。給各位帶來麻煩,真的是非常抱歉。」
一連串行雲流水的道歉聲明,附上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甚至是以商業性的語氣說話…並且的,沒有字數上限。
「所以,硨磲,你也快回來吧。」
看著瀾默致向自己伸出手,魔神把手回握過去,回到他原本的位子。三個人格全部都回到原位後,瀾默致像是耗盡了體力,臉朝下的倒在地上,卻沒有人去扶,彷彿置身事外。
大家果然還是都一樣啊。只要展露一次自己,就沒有人敢靠近。我瀾默致又不會吃人,怕什麼呢…
他帶著這樣的心思失去意識,直到燭歌回來,讓他好好躺著休息時才感受到人間的溫暖。
令人嗤笑的鬧劇終於告一段落,但還是沒讓人做個好夢。這也讓半夜醒來的瀾默致能在屋頂上遇見瀾霜云,完成他們曾經約定過的事。
「我們沒有怕你,只是懶得去管你的鬧劇。」瀾霜云像最初走出實驗艙之後的樣子,像個溫雅的逍遙公子。他的話語讓人聽不出心情,卻時常笑得像個慈藹的母親,又不失文人的素養與恬靜公子的氣息。
「可這個鬧劇牽扯到你的生命來著。」瀾默致又喝乾了一瓶檸檬汽水,邊感受著喉嚨的痛邊打嗝。他平常不會這麼豪爽的喝汽水,並且對汽水很抗拒,但今天突然這麼做…
「別喝了,這不像你。」瀾霜云一把奪走他哥手中的鋁罐,一飲而盡,卻因沒有經驗而嗆咳了幾下。
「…弱智。」
「咳咳…怪了。要檢討的人是你,怎麼是你換了個詞來罵我呢?」
瀾默致歪了歪頭,又換了個詞。「…悲夫?」
「…哥,莊子讀太多是不是?」
「是。」毫不避諱的坦然承認之後,瀾默致又迷迷糊糊的轉頭看著瀾霜云,用濕潤的唇多說了一句:「但我讀了更多的,是你的故事。」
「……?!」瀾霜云臉上浮現紅暈。
瀾默致醉了。

隔天
「聆川,你,什麼,生活,回來,嚶,?」
一個字一個字的清晰咬字,從草皮上的大狐狸口中說出。他用肉球一個個去按小小的鍵盤,給他老婆傳訊息。
『我都在你家門前啦,來接我唄?』對方不知是多快的手速,在三十秒內高速回覆。
不愧是非自然性人造人。
一下子就收到這樣的回覆,陽佐一副理所當然的變成人形前去迎接他老婆了。其思緒的簡單讓他可以合理化每個舉動,包括“不像狐狸”的爭議。
不過沒關係啦~反正那群老東西現在出去跟旅行團啦。
一想到這裡,陽佐的心情更為雀躍,直接把這兩個字反應在行動上。
「…哥,你要去哪?」
「接你嫂子啊~輝斗你傷養好沒?沒好就快回去睡覺,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陽佐停下搖擺的身姿,對輝斗揮了揮手要他離開。輝斗也沒特別再去糾纏,掉頭走人。他說不出陽佐到底是好意還是惡心,如此的對他惡言相向也不像他哥,只能說…
他不知道現在的這個陽佐,還是不是那個笨蛋老哥。
『凜淵,我好像明白你說的了。』
『我哥也出現那樣的狀況…』
『如果你有空,可以陪我說說話嗎?我感覺自己快要憂鬱症了。』
訊息送出了很久之後,另一邊才有所回應。
『笨』
『早一來我書房』
——輝斗今晚得要熬夜到早上一點了。
『能不早一點』
輝斗低頭,在通訊軟體中輸入這些文字。忽然,好像踩到什麼東西,讓他摔在地上,額頭被利石掛了一條長長的傷口,血流不止。然而沒有人及時發現…應該說,是陽佐下令要他們別管的。
「陽佐,你弟怎麼了?」瀾霜云走過,看見了他。
「…別管他。生命會自己找到出路。倒是聆川你啊~多看看我嘛。跟你哥待那麼久都沒有想我噢…」
喧囂漸行漸遠,輝斗還是無力起身,只是輕輕的把一個名字唸了三遍。
「太乙救苦天尊…」
聽著他這般喃喃,雲母家的侍衛當然是一番竊笑。可是沒多久,又是血流一地的慌亂景象。有人說是漢域神仙跨海顯靈,也有人說了個陰謀論,但還是沒有人能解釋為什麼侍衛們倒下後輝斗的消失。
「聆川,別出來。」走出小院便看見如此景象,陽佐第一時間不讓老婆出來受驚。
「我聞到了…」瀾霜云抱著淩㻗,一手順著翔晴的毛,突然掐了淩㻗一把。
「嗷!」小狐狸慘叫一聲。
「嗚?」護兄心切的翔晴聽到了淩㻗的慘叫,也抬起頭來。
「說,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外面的聲音?」瀾霜云眨著文人的眉眼,用看獵物的眼神盯著淩㻗。他明白淩㻗睡覺時也會諦聽方圓一公里內的所有聲響,因此直接抓他起來問話。
「……」淩㻗眨了眨眼,讓自己回到完全清醒的狀態。
「嗯?」瀾霜云配合他歪了歪頭,眼中的陰險色彩更深了一層。此時,空氣中浮現一排文字在淩㻗頭上。
“…青華帝君今天有事忙沒法救苦,讓曇華代班了…上面的傢伙這麼說。”
讓曇華代班…這五個字好像讓瀾霜云明白了什麼,頓了一下,隨即轉頭向門口附近的陽佐大喊。「陽佐!外面死的人超過十個了嗎?」
「…由…」虛弱的聲音從門外的草皮上傳來。
「陽佐!?」瀾霜云立刻狂奔而去,卻不料被淩㻗和翔晴拉住衣角,跌了一跤。
「慢著。你隱身沒上,直接出去會被我媽爆掉。」淩㻗變成人形,不知道拍了個什麼符在瀾霜云的腦袋上。
「我看到舅舅在風車上,看著這裡…啊,跳到姑姑房頂上了。」翔晴用辮子捂著眼睛,一邊轉著身子,一邊用透視法術實況轉播外面的狀況。雲母本府是一個約十五平方公里的長方形建築規劃,圍牆般的外樓圍著中間的土地,地上再建一個個小區塊的別墅,差不多都像陽佐的小院這樣。而風車則是指雲母本府中央的穀倉,在穀倉頂層有一個不斷運轉的風車,且外型龐大,因而成為本府中的一大座標物。
至於翔晴的姑姑,自然就是早已遷出的陽子了。為了讓她隨時都可以回娘家,她原本的住處並未清空,也因為她是嫡長,所以資源比陽佐更多,就算未來要當家主的是不是她而是陽佐。
也因為資源足夠及雲母家的人不敢輕易在這裡動手,而被瀾默致選定來作為治療輝斗的地方。
「…凜、淵…」
「閉嘴別動。」
「嫂…」輝斗再一次的吐出支離破碎的語句。
“颯”
一條銀蛇從瀾默致後頸上的寶石猛然衝出,咬向後方空氣中的人。
「瀾默致,你殺了這麼多的親家人,還要再大義滅親嗎?」被咬的人逐漸顯現在空氣中,臉上沒有恐懼,手中還拿著三公斤的瑤琴準備往他哥身上砸。
「……」
沉默之後,瀾霜云面前兩人消失不見,剩下寒涼的氣息在原地飄散。與此同時,阡陌中吟禱的少年、懸崖上的傀儡全數消失不見,全部都在瀾霜云的夢裡被抹煞了。

「“竹風迢迢…”」少年聽著寶石中的錄音,一個字一個字去學新的咒語。
「“山海在照”。」清雅的男音從他頭頂落下,補好他的記憶斷層。
「“山海在照”…在照在照…“不見天曉”?」
「不錯。小友可還記得再下一句?」白澤輕撫懷中少年的額髮,現在想來,他這個上古智慧大神還是因為這頭毛的觸感才特別去關照這小孩的。
「“貪神取利不顧民生早衰待老”。」瀾翼帆兩眼一亮,迅速說出答案,還一副“快誇我”的小屁孩模樣。這讓白澤十分苦惱,因為這孩子是那三兄弟裡唯一一個記不得古文的。特別是關乎山水的文言文。
倒是記這種東西挺快的,果然跟他哥學了很多社交課。
「…白澤前輩…哼。」
「?小友何事?」
「你又不叫我翼帆了!」瀾翼帆嘟起嘴,把雙頰撐的渾圓。
…果然是小孩子。
「…乖。翼帆別鬧了。」白澤沒有多想,準老婆生氣嘛,哄回去就是了,於是白澤把瀾翼帆哄睡了。
門外傳來相柳的一聲嗤笑。
「九頭蛇你笑什麼。」
「笑你一個學識淵博的老頭子治不了一個可愛的小男朋友。」
「……」白澤無法反駁。他比相柳還老是事實,但他們跟今年還在個位數的瀾翼帆相戀也是事實。
於是白澤又懟了回去。
九蛇一牛鹿互咬,刺激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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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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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21 22: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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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每一句感嘆般的伏筆

◈字數約4500
◈開始埋刀子
◈逆3前定位2024,逆3後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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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
青華帝君把手從海芋池裡提上來,手裡抱了個縮水的小曇華。小曇華沒有多少重量,身高大約二十幾公分,像個泡過水還沒晾乾的棉娃娃。
「嗚…」小曇華被架著雙臂,無法動彈,更不敢亂動,只能讓青華帝君肆意擺弄。
青華帝君只是笑著,沒有責罵這個幫他代班代到血洗別人家的小孽種。一旁的李哪吒也彎了半個腰來看這個原本還很秋的上司兼準師弟,隨口風涼了句「呦,不是很威風嘛?怎麼就哭了呢白○。」
「…哪吒。注意言行。」青華帝君把小曇華抱在懷裡,慢慢的站起來,又讓一旁的白獅子貓了徒弟的頭一拳。
「噢你!…算了當我沒說。」
「晚點把你消息傳到東海去,先處理這孩子。」
九色蓮浮現,在青華帝君要把小曇華收進蓮花裡的時候,小曇華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進去。就算變小了,他本質還是一樣,非常討厭蓮花(不是睡蓮)。
「子不止而逆道行…」小曇華跪坐在青華帝君的懷中淚流滿面,用情緒勒索的方式跟青華帝君求饒,不顧自己全身都還是濕的,會把眼前的聖賢玷污。
哪怕他文言文的文法還是錯的。
但青華帝君也沒想多懲戒他,都已經逼他縮成這身形了,再打,會心疼的。
——果然只是那個人三魂七魄裡的其中一個。
再回到宮殿時,只見一個送貨的小仙官抱著一個細長的包裹,似是靜候多時。青華帝君把小曇華一個人留在白獅上,又把自己的毛領褪下,蓋在小曇華身上,而後才去取貨。
「嘖嘖,溺愛有嘉啊。」哪吒撇撇嘴,因為青華帝君以前帶他的時候沒有這麼周到,於是便開始給師尊吃醋了。
——原來是帶娃天尊(被劈)
但他沒想過他以前一下子把人打上天一下子把老婆的筋抽出來,好在七七四十九天後終於長回來了,他也成了龍宮準女婿,結局美滿,卻因此失去他師尊的好臉色。
「哪吒,說什麼呢。」聽到他這話的青華帝君左手拿包裹右手拎曇華,一臉危笑的向他靠近。
「……」小曇華無語,只是雙手拍了一下,他和青華帝君馬上就瞬移到了後者的寢殿門前,徒留哪吒在原地。
「唄~」
迷你天靈神發出嗤笑攻擊,對托塔天王三太子造成極大傷害。
「…曇華,下次要這樣瞬移請直接移進屋裡。」
青華帝君:不要給為師留一個這麼尷尬的局面啊!
「喔。」
“啪”一聲,兩人已經在宮殿裡了,而被吊著披肩的小曇華眼睛亮亮,想聽青華帝君誇他一句「通情達理的孩子」。
「乖,來看。」
期盼中的讚賞沒有到來,只看見青華帝君從包裹中拿出一把焦尾琴,隨後把臉貼在上面,如痴如狂的磨蹭著。曇華沒看過青華帝君如此失態,但想一想,又看了一眼包裝上的宣紙,立刻就合理化了。
“樗木特製焦尾琴”
「……」小曇華沒有說話,只是眉頭越皺越緊,像是在看一個褻瀆他神明的人。
那個西元前的惠施有事就抓莊子到樹下抱著揉自己跟別人聊(辯)天(論),沒事就抱著琴在樹下睡…青華帝君等於太乙救苦天尊,以道家思想延伸出來的道教中太乙救苦天尊等於莊子,看來這個理論是真的。
標準的借物思人啊!
可是思的人被曇華視為情敵就是了。
曇華心理創傷+100000,但青華帝君的快樂值加了五萬多,也算是可喜可賀吧。於是兩人完全忘了待在外面被寒風吹的瑟瑟發抖卻沒能多穿件衣服的哪吒。
「…感覺我可以立志當屑人了。」在青華帝君的懷抱下,小曇華在沉沉睡去前拼力維持這個想法。
可是這個晚上他沒有睡,反而是偷偷跑回自己的宮殿拿書回來看。他現在是懲戒狀態,身體十分嬌小,無法以正常的速度行動,只能用一次次的瞬間移動來轉換地點。但也因為這樣,再加上懲戒狀態的限制,所以他的靈力高速下降,只夠拿一本書還不能換或放回去。
而隨著青華帝君漸漸清醒,曇華的身型也逐漸恢復,這才去給他師尊弄早餐。從選茶、燒水、調香、熬煮…一整套的餐點全由曇華一人包辦,從不讓每個吃過的人失望。
「今天的早茶…普洱吧。然後魚湯、紫米、涼拌胡麻高麗菜…」稍微確認一下菜單,曇華又撐頰思考。「這些吃不完可以種回去嗎?」
慢,神君別把魚骨種下去就行。
“颯颯”
布料挪動的聲音從寢室傳來,其意不得而知。曇華當然有聽到,於是把處理好的魚丟下鍋後放幾隻紙鶴繼續做飯便端著茶匆匆去答道。如果被懲戒時在青華帝君殿裡過夜,就別想亂跑,否則會延長懲戒。這是他第一次被懲戒時哪吒給他的忠告。
幾十步的距離偏不用瞬移,跑步也不怕茶打翻的曇華終於來到了那人的寢室前。他輕甩寬袖上的菱形鎖鏈,讓鎖鏈把食物的味道去除掉,堪稱瞬間的空氣清淨機(並沒有)。
“咚咚”兩聲,“喀啦”一聲,他用紙鶴打開了門。
「…師尊可、醒了?早餐還在準備,先喝點早茶、吧…」強穩住溫婉面容,曇華臉部僵硬的問早。
這男誰啦!
為什麼你可以睡子君床上!!!
你他○的○能兒給爺滾下來!!!!!
「南,極南極。」中分白髮男子從青華帝君身邊下來,裝可愛般的這樣叫了聲,同時還有幾顆蟠桃從他橘色的袖子裡掉出來。
原來是南極仙翁啊,完全沒有翁樣的那種,還是個長得像某位歌手的帥哥,就是眉毛粗了點。
而且沒有禿太多,這是重點。
「…長生大帝。」雖然很無語,但曇華還是很恭敬的把端茶的托盤放到床頭櫃上後抱拳躬身。
「叫仙翁就好啦~欸青華,沒想到你這新徒弟還挺神欸,長得不錯還沒見過我就知道我誰,明明我跟人間的畫像天差地別的說。」南極仙翁笑著說,卻沒有發現身後青華帝君的臉部亮度飛快下降。
「我可沒讓你偷了桃子又擅闖。還有曇華,憑什麼為師是帝君,他就是大帝?我們可都是神霄九宸上帝喔?」打開茶盞的蓋子吸點茶香緩和心情,青華帝君邊斥責另外兩位邊承認曇華是他徒弟…吧。總之心情很不好就是了。
接下來就是曇華被瞬間撈上褟、同時南極仙翁被踢下床的經典(並沒有)場面。
「唉!青華你怎麼踢人呢!」
「閉、嘴。」往同事身上甩了個冷眼,青華帝君轉頭看向新收的徒弟「說吧,我看你怎麼辯解。」
「…差不多吧。」眼神飄的曇華淡淡的說了這句話,隨後他身上的菱形鎖鏈發出淺藍色光芒,身形逐漸縮小,直到一米九六的青年變成一米四六的小孩子。
懲戒狀態發動。
接著青華帝君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草繩,把小曇華的手腳兩兩一組困住,這才把他扛到肩上,拎起地上的南極仙翁去吃早餐。
不愧是釣魚專家,這臂力想必釣了不少。
當然,太好吃的食物被青華帝君當成榮華富貴挑嘴了不少。
曇華終是體會了哪吒那帶著驚訝的問句。
不過,由青華帝君主導氣氛的狀態很快就結束了。原因是南極仙翁用類似莊子筆法的語氣玩味的說了句話:「君可知,西外有犬,其髮尤長,欲啖則束髮,不髻則汙。」
「…你在教我做事?」
「我就是說啊,你這長頭髮顯得端莊是沒錯,但吃飯還是礙手礙腳的,一下子就髒了,還不如綁起嗚噗!」南極仙翁破窗飛了出去。
破窗飛翁你好,破窗飛翁再見。
「關於“大而無用”的議題,我不想再講第N次。」
他這句話讓小曇華驚了一下,不是吧老兄,你怎麼會用英文?
「看什麼?」
「……」小曇華恢復冷靜,收回緊盯著他的目光,又是一次瞬移。而在眨眼之間他又回來了,沒被捆住的手肘之間夾了個透明物體。
「…你剛瞬移去哪,找的這個?」青華帝君戳了戳小曇華懷裡的小東西,手指卻像被什麼東西侵蝕了般,傳來刺痛的感覺,讓他緊急收回。他的手上有些部分被侵蝕成透明的,彷彿玻璃脫了漆(?)。
然後他那隻手指就被小曇華含在嘴裡了。雖然沒有接觸到牙齒舌頭口水等,但青華帝君還是停頓了一下。
隨後把小曇華的嘴角壓緊,在他徒弟嘴裡攪弄一番。從舌尖纏繞到喉前輕沾,終是把手指弄濕了。
最後青華帝君把手指抽出,手指已經完全恢復,只是沾了些唾液。小曇華依舊抱著那危險的透明物體,窩在青華帝君的懷中喘氣,嘴角流下帶著白沫的晶瑩。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這個…嘶幽離…會虎嘶…腐蝕含仙氣物體。用仙魔混合的氣息治才有用。」
「那你帶它來做什麼?」
「早餐,餓了。」小曇華理直氣壯的說,手上操縱法術,在自己面前凝成一面鏡子。
看來那次瀾霜云給他強制淨化沒成功,連衣服都帶魔氣而不被侵蝕。
「那為何不吃你自己做的飯?」
「因為乾坤不是完全的互補。」瞳孔變成細線的小曇華抬起頭來,眼底閃爍紅光。隨後他咬了那幽靈一口,紅光消失無蹤,瞳孔變回帶渦輪的黑點和實心菱形。確認眼睛因汲取足夠魔息變回原狀後,小曇華開始咀嚼口中的幽靈。那幽靈在別人口中沒什麼味道,在小曇華口中卻是決明子味的米苔目,像是記憶中的古早味。
「…好吃嗎?」
「嗯…唔唔?嗚嗚——」小曇華的糧食掉了,被紙鶴撿起,隨後手臂中的位置被青華帝君的肩占住。他又是懲戒又是禁錮,加上肚子還餓著,沒力跑,只能讓被迫抱著的那個人為所欲為。
口中的幽靈殘片已經沒了魔息,對青華帝君不構成威脅,被他用舌頭帶走,在自己的嘴裡慢慢咀嚼。
「嗯,好吃。」
「嚶——」一本書大小的幽靈被吃了三分之一,但早已不足填滿小曇華那未被人性教化的空缺。
還有,死艷魔快給爺從師尊身上滾下來啊啊——
但青華帝君身上沒有艷魔,是他自己OOC的。
假病沒藥醫,就像叫不醒裝睡的人。

看似普通的傳宗接代,卻是為難以成功的成果鋪路。
雲巔上的瀾翼帆看著散開的雲層與其中閃爍的星幕,這麼想著。他用星辰色彩的斗篷遮覆全身,唯一露出長靴也隨著星空移動漸漸變色。山下野帳中的兩個神祇不分神魔的安穩同眠,瀾翼帆在早一點的時間差點被那兩個上古大神攪動出的浪潮淹沒,現在才與漫天星芒靜靜降溫,靜靜沉寂。
腳邊的粉蝶花飄散不明的螢光,像是賢者的嘆息,幽幽的闡述著這裡的故事。他們說,這裡的星空是一位女巫用紫玫瑰編織而成的,剩下藍色的部分是他們的夢鄉,是他們與那位女巫的美好回憶。星空中寥寥劃過幾筆薄荷綠,與瀾翼帆露出的鬢角連成一直線的繽紛共鳴。
完美漸層的星穹露出紫玫瑰的潔白花萼,又是不可逃避的白晨。一到白天,人們將只能與外人共事,沒有自己的寧靜,只有吵鬧而無理的烈陽,沒有星月的神秘與氣息。每想到這樣的明天,瀾翼帆總是會再往遠一點的地方去聯想。明亮,朝陽,是他必然得成為的光明神所擁有的形象,是他嚮往的完美姿態。
可是把偶然變成必然之後,總會看見不同的世界。
逍遙的生活,在踏入職場的那一刻開始,就迎來了滅亡。會有人很照顧你,會有人很保護你,但他們到最後都有可能與你為敵。
思考人生的時間隨著星盤輕旋逐漸消逝,空氣中元素與化合物互相碰撞的聲音逐漸被白光扼殺,直到它們只剩下存在而被剝奪走進入耳中的權利。
有人說黑夜後的黎明是最美的救贖,瀾翼帆卻不怎麼認同這句話。他的人生說短是短,說長很長,從二零二二到二零二五這幾年間,他走過千山萬水,遇過不少個如這黎明一樣,誕生於白光中卻想緊握住黑夜的手,的那些人。黑夜中是個深淵,古往今來有多少的執念掉進去也不知道,有多少沒有成功挽回並記錄的歷史也不知道。他只明白,那是時間這洪流的重點,其中的世界比黑洞更壯烈,更淒然,更令人窒息。
或許這深淵可以孕育出超脫人世的聖人吧?
靴子在白光中變成白色,現在的瀾翼帆從遠方看來就像沒有腳的深色斗篷,有點驚悚。
「只要等到那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
看著手上握著的,那把不習慣的匕首,瀾翼帆這麼說。
心痛一定是一下子的,之後再讓“他們”化形,瀾翼帆、白澤、相柳和那兩個孩子就是一家人了。把哥哥殺掉再把他靈魂轉生到嬰兒軀體上去養,他就不會有意見啦。
但這個法術的問題…三個人只有他能生,所以他得確保自己能生出龍鳳胎,還要在做那事時保有意識、及時叫停那兩個又野又老的神,才不會壞了法術又傷身。
所以說大禹殺蛇的時候為什麼不殺乾淨!
黃帝問白澤的時候為什麼不問到底!
還有自古以來的妖神都是這麼帥同時很行的嗎!
「欸不對,」瀾翼帆想到了一位有翅膀、喜歡把人舉起來的人馬。「孰湖不太行,他超純情的。」
今天的孰湖君,躺著也中槍。
總之,山海經作者,屑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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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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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1-28 21:4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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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十四其五的一場遊戲

◈字數約9000
◈各種符離大量出沒
◈十四指紫微主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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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兒…呃,抱歉在下認錯人了。」
淡粉紅色的狐尾搖搖,搖到了瀾霜云面前,又尷尬的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母陽狐家主你也不打招呼的是不是?」陽佐很沒禮貌的拉住那位粉紅色的狐妖,一臉八酒的凶神惡煞。
粉紅色的狐妖沒有停下,依舊是慢悠悠的步伐,沒有逃避的加速或挑釁的放慢。他沒有回頭,也沒有閃避,只是繼續照著自己的速度走下去。花開滿枝的武士精神在他溫柔的曾經語氣中飄落,安靜的安息在長刀的鞘上。
陽佐本還想去抓,手腕卻被瀾霜云扣下。
「別鬧了…那是我爸的學弟,清氏的友列。」
櫻井狐院的主人,櫻井栩。
就學時常被清吟開玩笑問「哪個櫻井」的櫻井栩。
雖然只說是學弟,但不僅如此,他還是清吟的表弟,他們三兄弟的表叔。
「…默致在眾狐神之間最親近的只有他,所以…本家再查不到的風聲,都是被他記下了。我們搞過什麼蠢事,默致都知道;而默致想找人傾訴時,最有可能的其中一人,就是櫻井叔了。」
也就是說,經過瀾默致的轉述,櫻井栩自然就會仇視陽佐。也沒辦法,他兩一結婚就是瀾默致惡夢的開始,他哥不怪他老公要怪誰呢?
畢竟是陽佐在“祭夏雨”祭典的時候把瀾霜云拐走的。
好像錯都在他們身上,他們扛下所有被蒙在鼓裡的錯誤,一直走到現在。熱戀情侶總是會為愛犯錯,但他們從以前到現在做過的事,還有很多黑數。
加上瀾默致的嘴…
瀾霜云輕嘆,他們將來在眾狐之間的道又更艱難了點。
櫻花飄落,落在清澈的茶水中,白玉茶盞映射的光亮之中。早春的晚寒尚未退去,瀾霜云琉璃的眼睛還帶著冰雪花紋,已經綻放到凋謝前的極限了。
挾帶著暖陽的寒風又吹落舞台邊的櫻花,隨著台上櫻井栩的動作翩翩起舞。櫻井家的花季活動主要都是以家主為中心,包括現在正在演出的“櫻踊時間”,舞台上也只有一個櫻井栩在熱舞。
沒錯,就是熱舞,穿著日本大正風格的衣服熱舞。
公開場合的衣服被他穿著跳女團的舞,據說每年還會不一樣,並且歷代家主在任期內只要有花季活動都得上台跳舞。甚至跳得不好就得魔鬼訓練,跳壞三次就放逐,是個很奇怪的傳統。雖然是妖狐辦的花季活動,但人可以看到他們的表演,只是拍不到而已,所以每次有沒有換新舞步都得看欣賞者記不記得住。
還有,叔你幾年沒換演出服了?
這不是咱默哥2023給你設計的那一套嗎?
「呼啊~」翔晴打了個哈欠,起身去找他表哥了。
然後就撞到別人的腳。
「小心啊。」黑色賽亞人頭後梳綁起的少年蹲下身,異域的清涼服裝露出了黑色狐狸尾巴。
「我○。」瀾霜云不顧自己的孩子在那人身邊被安撫似的摸頭,自己先戴上面紗向陽佐靠攏。待他整理好面容,變成自信滿點的抱琴散人時,才又開口詢問一聲:「…哥?」
「…瀾二君…雲母夫人?」對方腦袋空白了一下,隨即開的瀾霜云身邊的陽佐又回過神來,改了稱呼。
“瀾二君”
只有那個孩子這麼叫過他,但那時候,那個孩子穿的是一整套貴重和服。
並且的,頭髮像水母一樣,長得跟殊魔墜原形象的廢稿一模一樣。
說到這裡,瀾霜云就開始警戒這個人了。雖說不能以偏概全,但眼前這孩子即便沒有惡意,也必須對他提高防備心。
那孩子是弒父仇人池上千波的孩子,池上華!
也是在他馬迷殺掉他把鼻之後他家唯一一個被他笴格正眼看待的底迪(男以理解)。那時候的瀾默致明明就有很多套皮,但池上華就只學殊魔墜這一個皮,也不知道為什麼。
「令昆仲呢?」池上華用絕對標準的發音這樣問瀾霜云。這一句話對他來講相當於“老大呢?”。
由此可知,瀾默致會帶壞別人家小孩。
「恁大欸佇天頂咧辦公。」瀾霜云沒好氣的回答道。
池上華好像也聽得懂,沒有嘴回去。他只是把扒在他身上的翔晴拎起來,抱在胸前,隨後對雲母夫夫稍一欠身。「原來如此,在下明白了。那麼,我能帶貴小公子去找他表哥嗎?我知道他在哪。」
「去吧去吧都去吧。」瀾霜云左手遮臉右甩手,輕易就讓仇人的小孩把自家寶貝兒子帶走了。陽佐沒有阻止,只是把老婆又摟得更緊,灑了滿地狗糧。
——「老婆說的都對!」
跟燭歌喜歡控制瀾默致的情況完全不同,這邊是陽佐完全服從瀾霜云。畢竟沒有死亡,沒有渡化,沒有副作用。燭歌已經死過兩次了,依照世界意識的規則來說,如果不是本來就存在的命,就只能死三次、復活兩次。對於已經到極限的燭歌而言,非自然死亡是不能再發生的。雖然這麼說,但他也已經年過半百,與十幾歲的瀾默致肌膚相親…若不是保養的很好,看起來才二十多,瀾默致也不會看上他,頂多用憐憫其他反派的方式憐憫他。
無限聯想的時間過後,翔晴被池上華帶到舞台後方。
「小華兒,怎麼來了?啊,這位是…」櫻井夫人對上突然跑進後台的池上華,沒有刁難,沒有責難,彷彿他們跟池上華是一家人。
「找莫雷爾,雲母翔晴。媽姐沒來,孩子無辜。」池上華四個字四個字的停頓又開口,說明了很多事。
找莫雷爾——莫雷爾是淩㻗在團裡的名字。
雲母翔晴——回答櫻井夫人的第二個問題。
媽姐沒來——他說這句話時櫻井夫人鬆了口氣,因此可以推測,櫻井家只對池上華交好,池上家的家主和少主他們都還是抗拒的。
孩子無辜——除了池上華以外,雲母翔晴也因為陽佐被連帶仇視,但他並沒有做什麼。被雲母夫夫生下來也不是他能決定的。
「原來是這樣。莫雷爾在三帳跟其他濁水搖滾的團員呆著呢。露加,帶他們去吧。」櫻井夫人點了點頭,讓身邊的一個小女孩去跟他們帶路。櫻井露加是櫻井家的千金,清燕的青梅竹馬,算是個全員團寵兼貼心小棉襖。
並且不僅外表,連個性都很像某動漫中一個活潑好動又很幼稚的英義混血金髮碧眼萬能媽媽。
從目前帶路的樣子看來,已經有那個傾向了。
一下子去找同族搭訕,一下子去摸好像是感情比較好的僕從的○○…
…這麼開放的嗎?
經過左拐右拐,終於到了濁水搖滾的團員帳。他們等一下就要上台表演,所以正在做最後確認,確保繁瑣的和服能讓他們像穿平時的演出服一樣,動作流暢。
「咿唔~」翔晴跳下池上華的肘間,跑到淩㻗的身邊去蹭。跟他爹一個樣。
「莫雷爾,這孩子是…?」吉他手坦萊滬爾為毛絨絨抬起頭,兩眼放光,蠢蠢欲動。
「我表弟。」淩㻗淡然回應,扭動身軀以表達極不自在。他這個小動作當然被作為團長的玖頑盡收眼底,立刻就擺手請一旁櫻井家的狐侍從協助調整服裝。「麻煩。」
「玖頑,莫雷爾他已經調十幾次了…」
「沒調好,演出就會失敗。」玖頑態度強硬,堅持要給淩㻗調整服裝。
「呃,恕我插嘴一下。」從翔晴跟櫻井露加分別跑掉之後就一直晾在門邊的池上華說話了。「我覺得莫雷爾的問題應該不是微調就能解決的。」
池上華一進帳篷就一直盯著淩㻗身上的和服,越看越眼熟,卻沒有人發現他炙熱的目光。
「你們身上的和服,是哪裡來的?」他指著淩㻗身上的衣服詢問道。
「都是管狐拿來的,怎麼了嗎?」
「…好傢伙,怎麼說…莫雷爾那件是清氏妖狐家主清林的衣服啊。其他件都出自另外一位設計師之手,就他那件不一樣。」池上華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著震驚全場的話。
「哎呀,被發現了。準備準備上台囉。」跳完舞滿身熱氣的櫻井栩挑開半邊簾幕,掩嘴笑著。
最後淩㻗還是穿著那套衣服上場,觀眾席翻滾出驚天巨濤般的熱烈。淩㻗跟瀾默致的外貌幾乎只差在眼睛的顏色跟鬢角而已,而瀾默致變成狐狸時會把鬢角變回白色,除了身高跟眼睛以外完全看不出來,淩㻗因而成為這次活動一大亮點。
“震驚!清氏妖狐家主客串濁水搖滾上櫻井花祭”、“希爾法回歸!妖狐家主風姿依舊在”、“希爾法與莫雷爾撞臉,櫻花祭拆台!?”…這等報導層出不窮,自然也傳到了瀾默致耳裡。
「你小子又炎上了。」瀾默致開著通話,又看了幾個頭條。下面留言區的過激粉瘋狂袒護、鍵盤俠的高速帶風向、名(劃掉)冥嘴的應和判讀,讓他很明顯的看出現在的人是怎麼討論這件事的。
『我也不吱掉怎麼辦啊啊啊——』
「上次是把我日常服穿成你的演出服,這次的有差多少?」
『呃,好像沒差。』
「所?」
『不吱掉啊啊!』
「嘖。」瀾默致扶額,「明天開記者會,跟媒體用雙胞胎的身份混過去。」
『欸不直接講?』淩㻗呆愣著,沒想到他媽沒要直接說他倆是母子的部分。
「你以為社會大眾會買單嗎?」語氣稍稍加重,瀾默致難得用言語狠甩淩㻗一巴掌。
他不是不認這個孩子,只是在演藝圈的層面上,他沒辦法這樣認定淩㻗。
『…對不起…我會好好演的。』
「你演技爛得徹底,今天就給你練,明天上場出事就只剩你一個人炎上了。」瀾默致情面不留,張口閉口都是狠話。但是淩㻗明白,瀾默致就是這種心性,刀子嘴豆腐心的,就差豆腐心被超硬的冰封起來而已。
“叭”
淩㻗放下手機,看著摩天大樓窗外的藍天。落地窗外的陽光投放在他的身上,深藍色高領內襯與雙層外套被陽光照得稍亮,深色木質辦公桌也增添幾分溫暖氣息。
「好想再喚你一聲…」
「母親。」
如果我再多抽點時間出來修煉,是不是也能變成棕色頭髮的正常人類,然後跟你用最平凡的方式見面?
淩㻗這麼想著,時間也過得很快,一對日月又過去了,來到記者會的現場。
「第一步,聲明,前天台上表演的那個是穿了我衣服的莫雷爾。其次,我希爾法全程不在場。就醬。」瀾默致拍桌喊著,直接做出氣場鎮壓,讓所有的媒體都閉嘴。隨後,瀾默致又補了一句:
「頂多是櫻井家主覺得有趣就把我衣服拿去給莫雷爾當表演服。」
「哥…」淩㻗弱弱的叫了一聲,「沒必要這樣啦…」
雖然他這麼說,但在場還是沒有人敢反駁瀾默致。
把高馬尾頂部綁成三角形的大哥可不好惹。
撐過了說明和提問兩個橋段,記者會迎來尾聲。握手的握手,整理的整理,自然也有些例外的。
「萊德陶爾先生您好,我是米俐電視,想邀請您一同參與外景實境綜藝節目,不知您意下如何?」
「膽子挺大。」瀾默致頷首,隨手遞過去一張希斯朵爾的名片。能拿到經紀人的名片,就像拿到抽獎券,雖然充滿不確定性,但也讓人雀躍。
而且瀾默致還拍過幾部賣座電影、當過不少精品和文青產業的代言,名聲不錯,就是冷豔了點,沒特殊設計過的產品還入不了他的眼。但那些少年人的小店鋪倒是很容易就簽了,似是有意扶植這些被上個世紀的人嫌棄的孩子們。
那個米俐的人一拿到名片便“呀呼”一聲大叫,一溜煙跑走了。反倒是其他人垂頭喪氣,也沒人敢搶。瀾默致一次記者會只給一次約,搶的都會被告到整個媒體都瓦解,已經不只一個先例了。如果粉絲看到有節目被換公司、同時段廣告種類變少,那就有可能是瀾默致動的手腳。有人看的節目會連導播帶演出者轉移到另一個頻道,沒人看的則是原地毀滅!
站在原地低頭不動的淩㻗不斷思考,他的母親到底是怎麼的殘忍。如果瀾默致也是用潑咖啡來整頓職場,那他也快被潑到了。
「欸。」瀾默致抓住淩㻗的頭,右手整條手臂用力發抖。
「怎、怎麼了?」
「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出新作了,陪我去買。」
「用…用、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淩㻗錯愕,腦子一下子轉不過來。
“用東京地下水洗臉的不死老賊”是誰?
現代蒙娜麗莎(誤)啊!
還有為什麼不自己去買?
「呃,你不自己去?」
「我怕買完回家的路上會睡著。」瀾默致稍稍駝背,下巴卡在淩㻗肩上眼神自帶水霧的看著他,眼底鋪滿一層“不答應就讓你身敗名裂”的威脅。
阿娘喂。(雙關棒讀)
淩㻗最後還是陪他去了書店,瀾默致也如他所說的倒了睡,最後平安回到財團的大樓。
但淩㻗頭上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危字髮夾還是在那裡,怎麼弄都弄不掉,上面還有一層不容忽視的靈力。隨手一碰,竟然還是血族的法術。
淩㻗還不知道,他惹上了另一個能讓他被送出演藝圈的人。

深夜,一道細長身影從每戶人家的庭園爬過,停在其中一棟別墅的門口。牠穿過閉鎖的窗戶,證明牠是個靈體,又穿過不透光的窗簾,飛在空中,讓人看不見他的影子,直到他化為人形。
一對倒立起的刀刃分別佔據他兩隻手,被月光照得雪白,愈顯陰森蒼白與冷酷。當他化為人形時,刀刃會代替他的月牙皓齒啃咬敵人的致命點,不留半點溫柔,不帶任何情感。
但他這次要殺的,不是敵人。
這個人對他主人來說意義非凡,卻讓他主人說出最沉重的話語。
『主人…真的要這麼做嗎?』
『他現在的身體早已破敗不堪,殺了給他換一個新的也算做件好事。』
『收起你的情感吧,你說過,你在我手下時,便是最冰冷的兵器。』
「……」他結束回憶,看著眼前熟睡的兩人,忽覺頸邊一涼。一條絲線緊貼他的動脈,隨時都能取他性命。黑暗中,一雙紅眼緊盯著他。
「…別擋路。」他輕聲開口,只讓紅眼的主人聽到。
紅眼的主人沒有撤回絲線,反而布下更多會讓碰到的人驚呼一聲並一命嗚呼的陷阱。布完陷阱後,紅眼的主人把背對他睡著的人兒抱得更緊了,他知道眼前的人要殺的不是自己,但殺掉懷中的人,會連帶他也感到痛苦。
對於這樣的困境,安佐用瞬移把刀子移到瀾默致肩頭附近。瞬間移動激起的靈力波動吵醒了瀾默致,一個瞳孔驟縮,時間被暫停了。他伸了個懶腰,把刀子丟到地上後伸起弱點處的鱗片,然後又鑽回被窩裡睡。他最近又是處理漢神間的公務,又要時不時發文壓制黑粉炒作的聲量,疲憊感只要一過晚十二就會開始湧上,偏偏安佐就在早二來殺人…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每個人都知道他的弱點在哪。
時間恢復正常流動,安佐還在。他沒有放過燭歌對於瀾默致醒來感到驚訝的這個空檔,在另一把刀上附加靈力,讓它變成三把刀之後向瀾默致的弱點飛去。
刀刃劃開龍鱗,刺破寶石,冰涼的寶藍色液體噴濺在燭歌臉上。隨著液體傾瀉而出的還有十個放著螢光的不明物體,那是瀾默致的魂魄。
安佐一揮手,收起其中兩個便消失了。絲線被他扯斷,沒有任何殘念的離開。
「喂!」燭歌想要奪回那兩個魂魄,但太遲了。
瀾默致額上和頸上兩個寶石的邊框只剩造型內凹的銀色礦物,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沒有呼吸,沒有心跳,沒有靈力,沒有生命,燭歌失去了他的唯一。
木紋小時鐘顯示時間——早上兩點二十六。距離危險期初期的三點還有一些時間。危險期的計時是瀾默致(玉)小時候偷玩手機制定的自制條約,除了晚十二半到早二五十九分以外都是危險期,因為大人隨時會醒來。這個時間分劃也象徵平常人的睡眠品質,安全期越短,深層睡眠的時間也會與之成正比。
也就是說,希斯朵爾現在還沒起床,燭歌必須自己處理房中的一片狼藉,也得自己承受瀾默致殞命的事實帶來的憂鬱情緒。
他抬起了頭,想要學那些被他不屑的人一樣,祈求好似不存在的上天,卻瞥見被天花板上靈障斷了去路的點點螢光。他放出更長的絲線,想像瀾默致那次蒐集他魂魄的樣子,然後再依照他曾經的手法復活他的愛人。
只可惜他過去的心狠手辣扼殺了步空世界中,從貴族到人民,所有人對他的信任。現在的他不做幫人復仇的殺人魔,願意為瀾默致一個小他三四十歲的孩子在偌大的月華門中教導那些修靈修真的弟子,卻被外界認為他是瀾默致的附屬品。哪怕他在如何澄清,哪怕他要復活的人是瀾默致,也不會再有人幫他了。
雖然他不後悔當時逃出的大宅院,但他現在卻後悔了叛徒的身份。分明有好的根基,待在那裡挨打就能成為武林巔峰,偏偏他不願對那些人卑躬屈膝,成了混世魔王…就算後來一個魔神等級的小孩當他靠山,但只要那個孩子死了,就沒有人站在他身邊了。
這時候一定會有人問,步空沒人愛你,那其他世界呢?
其他時間的人沒被他的壞處以偏概全,自然是知道他的好。特別是他站在舞台上時,台下那些為他深深著迷的粉絲們。雖然他們也是因為瀾默致願意帶燭歌這個無名藝人上台才看見他,但至少有在他的努力下逐漸用正眼看他,直到眼中只有他。
一節或一截,一段或一端的記憶交織成他的人生,原先是扶著他再站起來的資歷,如今卻成為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連自己都唏噓。
他抱著冰冷的屍身,嘗試把剩下的八個魂魄都放回原本該在的位子。小小的螢光球像是排斥這個軀體,死都不進去,倒是其中五個凝聚成一個新的“軀體”,忽隱忽現,在真實和虛幻之中飄搖。
燭歌拿起小夜燈去照那那小身影,那是抱著剩下三個魂魄球的玉。小小的身影下了床,縮著腳坐在角落,任由瀏海遮住他的表情。他在害怕,害怕燭歌討厭他,害怕任何人討厭他這個不討喜的小屁孩。
雖說她是玉,但頭上沒有一條深藍色的挑染。
「…小丫頭,你的挑染呢?」燭歌把玉從角落抱起來,圈在懷裡輕輕安撫著。
「我跟羽各被拿走一顆…羽熬不了夜,我可以通宵,所以我在外面。每五個魂珠可以形塑一個半魂軀,每十個可以形塑一個完整的軀體,剩下的就只能在外面了。」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原本的軀體?」
「怕你討厭我…」玉把身體縮得更小了。
「怎麼會。」燭歌笑著,從床下的櫃子裡拿出一隻連著有線耳機的手機。他讓玉戴上耳機,播放手機裡唯一的音檔。那是一個漫長的BGM,與跟瀾翼帆同天誕生的MMORPG裡某一個地區BGM曲風相似,能讓玉安定心神。
畢竟那個被稱為“社交天花板”的遊戲存在的那段日子,是玉活得最開心的日子。無視學校的霸凌問題,無視自身的低微立場,與遊戲中的朋友們一起刷副本、一起熬夜,甚至一起跑進建模沒填好的坑裡亂跑…總而言之,是一段歡樂又胡鬧的日子。也難怪可以讓玉安定下來,畢竟是黑暗過後的黎明,而且是最美的一次晨曉,哪怕還參雜著更多黑暗。
玉漸漸睡去,而燭歌也乘著她失去意識,摘下耳機,把她和多出來的三顆魂珠放回原本的軀殼中,心終於又活躍起來。
他輕輕戳了一下瀾默致的臉頰,隨後離開房間去拿繃帶,把瀾默致額上和後頸剩下的兩個空洞封起來。
之後燭歌緊緊抱著瀾默致睡覺,用全部的絲線去捆住他,但第二天早上人還是跑了。

走走停停的懷錶停了朵繡球花,那是清吟最後一次送給迴影久諒的生日禮物。那一年經歷了很多事,但看了一眼榻上端坐的粼,迴影久諒覺得很值得。
迴影久諒作為雪山貓妖一族的最後一人,活了三世紀多也要堅持貞守節操,因此並沒有太正眼看待眼前這位要跟兄弟相煎還想拐他徒弟的小狐狸,哪怕這隻小狐狸心性成熟,不會衝動。
更何況粼今天是來擾(求)人安(學)寧的。
在掛滿鐘錶的房間裡,粼不斷軟磨硬泡的想讓迴影久諒交出秘法“追印”的典籍。最後迴影久諒受不了了,乾脆就丟了一枝條的雲柳和三個懷錶給他,叫粼把錶修好再來煩他。
「把“空吻”、“醉夜”、海泉”這三個修好,拿給我徒弟看之後再帶雲柳枝過來。沒修好不要回來。送客。」
迴影久諒給他修的是三個精美的懷錶。空吻是白紫漸層的底和兩隻紫色刃型指針、橙邊藍眼白燕的裝飾相佐而成;醉夜是紅底劍紋和一個淺藍寶石在中間,與其他兩個比起來相對樸素;海泉是藏青色底、金邊黑白雙燕的裝飾和金色刃形指針。
鏈子部分都是以底色為基礎。除了醉夜,其他兩個都有一個珠穗裝飾,但海泉以外的兩個卻又都有一條紅繩裝飾。除此之外,每一個懷錶背面都有一小行數字,其中兩個還帶著未知數。空吻的是一χχ;醉夜的是九χ;海泉的是一五九。
而在七天後,經過粼日夜不懈的努力,他把這三個懷錶都修好了,就是晚上有點吵。
把空吻修好時,會聽到有人說「欸空你二二開頭的難怪」、「小妹妹怎麼退隊了」之類的話;把醉夜修好時,偶爾會有一男一女在聊天,遠方有一對兄弟邊打怪邊笑的聲音;把海泉修好時,卻只剩那對兄弟中的弟弟在哭泣…
而這個夜晚,又是粼被吵醒的一夜。他從房間走出來,來到了書房,打算先從門縫看進去,接著瞳孔一縮——
桌上懷錶一旁有四個泛著藍光的小人在聊未成年不宜的話題!而且其中一個是跟現在畫風完全不同但性格成熟的瀾翼帆!
粼在去找瀾默致的那天凌晨把這件事告訴對方,瀾默致眼底閃過一絲驚喜,隨後卻笑著流下淚水。
「…他們啊…只是重複在上演一些值得被留下的回憶而已啦。不用太介意。」
「如果不介意,那你為什麼要哭?」
「…你當然不用介意,因為這是嗚、我的回憶嘛…」
後續瀾默致又嚶嚶嚶哭了好一段時間,終於又抬起頭說:「是我對不起他們…為了一群若即若離的人放開他們的手…」
「別說了。」粼把雲柳葉覆在瀾默致眼上,牽著他走到迴影久諒的莊園門口。「幫忙開個門。」
「教你一招,用折射把門融個洞。」
「凜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粼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又停頓了一下,說:「偶喜翻(⁠°∀⁠°)」
「嗯,不愧是我好ger們,連爬牆都不會。」說完,瀾默致一個海豚跳水進門了。
「欸等!」粼也學他跳過去了。
兩人都落地之後,面前是一個左右種滿矮松的瓷磚路。偶爾會有陽光融化冰霜,但在滴下前一定會被重新凝固,因此部分枝葉上都掛著水滴狀冰塊。屋簷上鋪滿霜,彷彿隨時會雪崩,為此,粼跑得特別快。
「你跑什麼?」
「雪會掉下來啊!」
「嗤——」瀾默致嘲笑了他一聲,繼續撐著不知道哪裡拿出來的油紙傘欣賞雪景。「看來玻散之主自然不及格啊。屋內暖著,冷雪扒在上面又被低溫凝固,早就掉不下來了。況且我師尊也沒你們閒啊,不會有事沒事就在大宅院裡跑來跑去清積雪啦。」
「…你話怎麼變多了?」
瀾默致沒有回答,只是縱身一躍,飛到房子另一邊了。他沒戴手套,直接翻到屋頂的積雪上再翻下去,潑了粼一身雪。
「哈啾!」
後來粼才知道,瀾默致是去給他們採橘子煮茶了。
再次見到迴影久諒時,他看粼的眼光不太一樣。他常對瀾默致笑,甚至在粼修那三個懷錶的日子給寶貝徒兒做了個捕夢網。
粼:「…真羨慕你有這種師父。」
瀾默致:「他就帶一個小孩而已,哪像你二叔要帶五個。」
「林,多喝熱茶。你掛在這我不好辦。」迴影久諒輕咳一聲,「你昨晚的事,我知道。」
「…現在流行腦監督?」瀾默致臉黑了上半。
「我是看你靈魂不穩定才去翻你記憶的。」迴影久諒低頭喝茶,通紅的貓耳出賣了他。
「你昨天怎樣?」粼也好奇了,可以讓三百歲貓妖臉紅的事到底尺度多大?
「睡到一半被我弟派來的人殺了,現在十個魂少了兩個魄。」
「就這?」
「嗯。有疑問嗎?然後殺我的是瀾翼帆,不用想去報復你哥。」
「林,粼,別聊了。林,走了。」迴影久諒看不下去,直接打斷,順便把朋友家養的小白菜(身高一米九六)帶走。
粼無聊著,拿出竹籤玩平衡鳥。終於可以垂直飛的時候一貓一狐才回來。貓的手上拿著一本書,小狐手上抱著幾個卷軸,頭上又多了顆橘子。
這個師尊是有多喜歡拿徒弟運橘子啦!
「乖,去旁邊看卷卷。」迴影久諒崩人設的邊說疊字邊把橘子從瀾默致頭上拿起來,而後者竟然不反抗不回嘴!
粼整個傻眼,你兩集體崩人設!?
「這本書是你要的,追印。別弄壞了。」足足高出瀾默致半顆頭的貓妖坐下,把書推到小狐狸面前。
粼翻開那本古籍,看了一個下午。迴影久諒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直到粼把書闔上才發現。粼依照記憶中瀾默致離開的方向尋去,在一個有生靈氣息的房間中找到了睡著的兩人。迴影久諒的羽織披在瀾默致身上,而瀾默致已經縮得跟蝦子一樣,可見千秋不敗的魔神還是會怕冷(竊笑)。
「啊嘶我軍師好可愛。」粼舉起竟然沒有冷到關機的手機,給他的小軍師拍了幾張便回到相談廳趴桌睡了。
上次是破窗飛翁,這次是趴桌睡粼嗎?
醒來的瀾默致這麼想,但覺得趴桌睡粼沒笑點,索性便捨棄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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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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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2-7 21:3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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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說話的藝術

◈字數約8200
◈伏見千鳥居路邊有貓欸(旅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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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默致久違的回了一次心山世界,去見那位從故事開始以來沒出場過幾次的凍齡太傅。由於他到的時候尹澹月還在上朝,因此瀾默致就隱身在朝堂外稍等一下。
“吱呀”一聲響起之時,瀾默致已經等了一個半時辰。
「…殤盈。」尹澹月像是早就知道瀾默致會來,輕聲喊了他的字。這兩個字只要其中一個出現,尹澹月就會想起瀾默致跟他介紹他自己的字時所說的話。
『默致的意思是沉默到極致,而在名與字互相詮釋的情況下,又會結合另一個意思…』
而他讓自己的名字去結合的,是一位牧師的懺悔詩。
他想藉此讓更多“死去”的人“活”過來,讓“睡眠”的人重新“甦醒”。但在這之前,他得洗去昔日作為魔神的惡名昭彰。
那時的尹澹月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也開始拿那首詩作為指標,不停的以此警醒自己,哪怕他是清醒的。那之後的尹澹月每日一有時間便提筆揮毫,以原文抄寫字句,一筆一劃的學,一字一句理解,一時西洋字符的宣紙畫軸掛滿他的書房。
瀾默致曾勸他不要再寫了,尹澹月不聽,瀾默致就拿更深的道理兇他。雖然有效,但只要他一個沒注意,尹澹月的紙筆就又拿出來了。
「溟禾,我在。」瀾默致同樣喚了對方的字,笑嘻嘻的從陰影處走出,難得露出的牙齒卻詭異的塗滿鮮血。他這個樣子尹澹月一看就知道,瀾默致絕對又在來找他的路上吃了幾個腹有詩書氣不華之人的詩書,扶額輕嘆一句「江山好改,本性難移。」
雖然看起來傷腦筋,但尹澹月心裡其實正在暗爽。
瀾默致終於需要進食了!而且是來跟他索要!
他終於又能看到縮小版瀾默致跟他耍傲嬌了!
天上的青華帝君表示太嫩了,在窺天鏡前穿上了平角褲並一百八十度後仰。
但是在看到他頭上的繃帶後,尹澹月心情又隨難得揚起的嘴角垮了下去。他伸出手要牽瀾默致,面色凝重道:「跟我回去。」這是要抓回去問候的意思。
「就不能路上找間戲樓坐坐?」抓住他伸來的那隻手,瀾默致把臉架在尹澹月的手心,用他的手指去覆自己的臉。眼角一拐,眼神一瞥,去戲樓用點胭脂畫眉或許會更嬌艷,更多一點他昔日的風姿。
「…嗯。」自備男模進會館,好像也不錯。反正有案子要查,不如去戲樓打探點消息。官威逼不了、錢財換不到的內容,就讓瀾默致這個長年行走黑市鬼市買賣資訊的審判官去交易,保證給你滿意的答案!
而且如果運氣好,還能看到微醺的瀾默致…
「溟禾。」瀾默致又輕喚了他一聲,臉黑著好像從頭上拿了什麼東西。「哥的算盤你打不著。」
尹澹月理解了一下,那是“老兄你算盤珠子蹦我臉上了”的手勢。
走出朝堂,走出皇城,看見瑀京城的百姓生活。瀾默致選了一家他熟悉的戲樓,曾經與他共事的戲樓樓主很快就知道老朋友要的位子,給了他一個五樓臨河的雅座。菜單不用問就直接上菜,反正還是茶酒和糕點的老樣子,瀾默致這個公子哥的心情走向還是他們熟悉的平常淡泊。
棕髮的戲樓樓主來自北疆辰檀城外的湮寒司,相當於現代歷史上的女真人。湮寒司地界緯度比瑀京高了不少,長年寒冷,因此瑀京的溫度會讓樓主覺得熱而不守女德。
沒錯,這個名為“湘湘吟”的戲樓之樓主,是個大姐姐,讓人覺得會在那些會被禁的漫畫裡看見的Mega milk大姐姐。
「瓏姐,麻煩了。」瀾默致欠身,向尤瓏笑了一下。哪怕交情再好,基本禮儀還是不能忘。況且他現在(被迫)坐在尹澹月腳上,後者還一直吸貓。
尹澹月好不容易來一趟戲樓,結果被丟到一個偏遠的包廂,不只有消息的人少,會來走動分母人數更是只有個位數,氣死太傅,只能靠吸貓來穩定情緒。雖然貓的後頸還纏著繃帶,但氣味不減,不影響他吸這隻氣味苦澀的貓。
尤瓏笑著,退出直播間。
兩人胡鬧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小姐姐給他們送來一瓶清酒。來自昭瀛(日本)的特製白露酒散發清香,小小一瓶,讓尹澹月又皺了皺眉頭。
這麼小一瓶,還是清酒,要怎麼灌醉瀾默致啊…
「放棄吧,我早已脫離凡靈的境界,凡物醉不了我的。」
「可你不是還沉迷紅塵俗世麼?」尹澹月輕聲問著,沉重的話語已無法讓久經官場風雲的心激起波瀾。
「…他為了不讓我傷心而努力活著,我為了不讓他和那些在他手下被認作反派的好人死去而活著。」瀾默致輕嘆,一字一句說出曾經他想死卻有樓不跳、有繩不吊的原因。
說到這事瀾默致就鬱悶,好在尹澹月知道話題說不下去時就要即時打斷,塞了顆不知道哪裡來的晶糖堵他的嘴。當然,他不會用普通的方式餵。
「吃下去。」尹澹月把糖放在自己的鎖骨處,手不安份的去摸瀾默致的腰。瀾默致不是戀愛木頭腦,但也沒管這麼多,對熟人沒太多顧忌,因此就任由尹澹月隨意揉亂他的衣服。反正防水材質的衣服比較容易平,不用拿熨斗燙很久,是說心山這邊的科技沒那麼進步就是了。
「…喂,別碰我苦茶籽。」瀾默致臉頰微凸,把晶糖擱在腮幫子裡,低聲警告尹澹月。後者在聽到後把手收回去了,但又把瀾默致的衣擺撐起,露出穿著西裝白長褲的雙腿和以寶藍色為基底的長靴。尹澹月稍稍舒緩眉角,用不對勁的眼神欣賞眼前的風景。
「百聞,終是不如一見。」
「翼帆給你講過?」瀾默致趴在他肩上把稍稍融化的晶糖塗在尹澹月的肩,順口咬下一片皮膚。尹澹月忍著痛,任由肩上的小惡魔啃咬血肉。他心想,至少瀾默致吃的不是別人,吃他可以確保衛生且安全。
「客官沒事吧?」腳步聲接近,門外一名聞到血腥味的侍女趕來詢問。
「無事,安好。」尹澹月淡然回應。
「可是我聞到血…」
「家裡的貓撓人了,小傷而已。」
腳步聲遠離,尹澹月成功把小侍女打發走,倒是懷中的小貓不開心了。
「狸狌。」在古風的世界中,瀾默致堅持要用這兩個字來指稱貓這種生物。
「貓。」
「子君說狸狌就是狸狌。」
「我說貓就是貓。」
一番文化信仰交流之後,尹澹月妥協了,瀾默致也把他咬的傷口治好,坐到對面了。
話題越來越沉重,事關坤梧萬民。
尹澹月:「廟堂之高,爾尚能越…」
瀾默致:「去你○的廟堂,爺走過去能剩個靈堂就不錯了。」
大概都是這種你來我往的說話方式。
就在尹澹月飲盡最後一滴白茶後,瀾默致突然將面河的窗簾全拉開。河的另一邊正是瀾翼帆作為副業的店鋪,也是瀾默致手上弓箭的指向。
「你…」
螢綠的恆世之矢破空而去,刺破了絹坊牆面。瀾默致順手拉上大半窗簾,徒留路肩民眾一片驚恐。趁著尹澹月還在震驚,瀾默致已經把頭髮從後梳高丸子換成高馬尾、戴上墨鏡,悠哉的展開摺扇拿出響板玩了。
窗簾又被拉開,白髮的說書先生闔扇擊手,拿起醒木敲擊窗框,吸引街上人們的注意。
「諸位看官,且莫慌張,還請聽我細細道來——這蒼空天下,半頃山河,堂堂春湖大少主的門面卻被一支箭砸了版面,莫不是他跟誰又刀光劍影或紙短情長了麼?看他春湖江山如畫,卻與兄長分道揚鑣。喔——呦,這不是標準的那兄弟鬩牆了麼!不愧是大家子弟,每每如此,是不是又得有人出來給他們一句,相煎何太急啦?兄弟之情,遍過千里,但走到後來這一看!終究是彼此的過客。說來這結局也是可避免的,就是呢?就是咱這春湖蘇家主,蘇嶬——太急著走啦!好好的兄弟不當,偏要做那菁箇叛徒,駱將軍的走狗,禍害我大坤梧!說來蘇嶬要走之時,蘇逸樊公子也再三勸阻…」
做說書人最福利的,就是信口開河。
瀾默致不停說著,褒貶不一,街上聚集的聽眾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被他煽動開始在砸店。對面的茶樓坐滿了人,賣瓜子的小販也不吆喝了,反正人來自有看頭,戲樓更是湧進人潮打聽這位尊坐五樓的說書人。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我下回分說。」瀾默致見天色已晚,按著曲末的那就下台一鞠躬專用口頭禪說話,果真一陣騷動,人人都喊著要他明日再來。
窗簾拉上,尹澹月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見瀾默致結束演說回頭拆卸裝備,眉角一挑,道:「不說了?」
「太傅有興趣?明天也約這裡唄。」瀾默致已經卸去所有說書先生必備的小物,換回文系公子爺的樣子,字裡行間卻仍是茶裡瓜子氣。
「不必。」尹澹月擺手,「你今日來此,不應該只有這個目的吧?」
「沒有喔,我就只是想砸我弟場子。誰叫他擱人來殺我呢?為兄不過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罷了。」
一個人擺手,另一個攤手,兩個姿勢說穿了就是一件事。
道不同。

「主人。」安佐走入室內,輕撫癱軟在床上蠕動的,疑似是蛇或龍的生物。瀾翼帆已經被白澤相柳兩個老東西折磨得不成人形,敷腰上的藥品從沒落下,但他遇上的畢竟是史前就存在的妖神,就算可以無限復活也無法消去疲憊感。為了祭典,他必須誕下那兩個孩子並讓他們活著,以確保瀾默致真的死去後還剩兩個活著的希望。
因為在半年前,瀾翼帆接到他師門的委託,內容是假藉祭祀名義,殺掉瀾默致。上衡岳的主人——靖謙隱士,也就是瀾翼帆的師父罕見的沒有攔下這一信件,因此瀾翼帆便接觸到了信件,在碰到的瞬間被迫接下委託。
…委託人是…
「你他○的伏羲你個坑爹○他○○!」
沒錯,崑崙山靈的主上,伏羲上神。
難怪師父不敢攔。
“欸小帆帆你哥好煩噢幫我做掉他嘛這可是好幾方神間的共識欸把他拿來祭天大典剛好罷托吶不然我跟你冥婚完成後幽州開趴你說好不好”信裡就這麼一句不負責任的話,而在瀾翼帆把整張紙攤開後,又出現了另外一句:
“去完幽州結完婚就帶你去雷澤渡蜜月噢♡”
「嘔。」
但是委託接都接了(還不能退),那就只能把他哥殺了祭天。反正亂源少一個是一個,殺了你爽我爽大家都爽。
然後再拉著兩個妖神腦公去拆上神的台,嗯,完美!
美夢做了一半,瀾翼帆就被痛醒了。他睜開眼睛去看吵醒他的人是誰,卻看見個某遊戲新手御三家俏麗黑皮渡海真君。
欸不是老兄,你跑錯場了。
看著眼前的人接下來就要開始咬人順便一口一個旅行者,瀾翼帆立刻以尖叫呼救。「白澤——」
「翼帆怎…相柳,你住口。」白澤應聲趕來,卻在房間門口處停下腳步。
噢,原來這個渡海真君是毒害真君相柳。
「不是說cosplay可以增加○○時的氣氛嗎…」藍髮漸漸變暗,綠紋爬過眼角,相柳正頂著跟渡海真君相似的臉用類似渡海真君他義兄的聲音說話。也難怪他會cos渡海真君,因為只要眼睛頭髮稍微換一下就行了,還不用換膚色。
「Shut up啊啊啊——」瀾翼帆猛推一下相柳的頭,飆出英文,強制打斷他接下來的那些不可言說的文字。相柳沒有掙扎,卻放出其他八顆頭去舔吮瀾翼帆的肩頸。
「相柳!」白澤看著不聽話的晚輩侵擾愛人,也罕見的發怒了。他甩了下手,袖中金鯉躍出,一個個百斤砝碼飛出來就往相柳那九顆頭上砸。白澤的法術技能都是治療和輔助系技能,因此要揍人就只能靠物理。
當然,相柳沒有收回頭和手,甚至去蹭瀾翼帆心臟前方的位子。
「小守的心是我的了。」
噢,瀾翼帆的別稱是“蝶燕守”。
瀾翼帆就陷在枕頭,一整隻被相柳抱著,看著兩個小孩似的上古神祇互毆互嘴。
可是,看著他們這樣純真的日常,好像也挺好的…
最平凡的人生,被他這樣不凡的人祈求,好像一切都變得很奢侈,反而失去他追求的自由。他不再是那個睡在山野間的低戰力少俠,而是玄妖世界中屈指可數的訓神使,受到尊敬、愛戴和各種特權待遇的,地位比王更高的權位。而且一個訓神使一般都只專責一位神祇,瀾翼帆一次就負責了兩位,權威更大,也離凡人的境界更遠。
「…主人,還好嗎?」安佐以蛇身爬上瀾翼帆的枕頭邊,擔憂的問了一句。小小的青蛇眨著淺紫色和粉紅色的雙色眼睛,用頭往早他幾個月出生的主人臉上蹭了蹭。
「…沒什麼…你看得到嗎?幫我看看,他們眼裡還剩什麼?」瀾翼帆輕輕一笑,撫著小蛇的手越來越虛無,逐漸透明的身子放出溫柔光點,好像要溶解在空氣中般,像那些消逝的精靈一樣。他笑著,但安佐眼底盡是慌亂,因為他明白,這是瀾翼帆最絕望的樣子。
安佐應了瀾翼帆的要求,轉頭用佈滿春日花瓣的蛇瞳去透徹神祇的心。那一次瀾翼帆從御海不明域出來後,瀾默致期望他能幫瀾翼帆參謀參透一下人間煙火的奧秘,以防再有牽扯到自己人緣的壞事,便藉安澤之手把一朵瑪格麗特贈與安佐,再之後就是安佐的紅眼雙瞳在他戴上花後他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就把花吸收掉眼睛變樣到現在這樣了。
那是一雙很特別,很陰柔,很美的眼睛。雖然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但因為配色和樣式被嫌棄了一陣。安佐有為此向瀾默致求解,但被駁回了,駁回句:「誰叫你沒有可以用來填色的眼。」
據瀾默致所(狡辯)言,這種法術的自帶瞳變色是一個可混白色和一個強制轉色的淺紫,而如今安佐的粉紅眼睛便是白色和原本的紅色混合而成。如果是瀾默致使用這種法術,那白色的眼睛會變成淺紫,淺藍綠色的則會變成更淺的藍綠色。
「……看到了…欲、利、情…沒一個正面的。」停頓許久,安佐還是不得不告訴瀾翼帆那些他們預料之中但不想看見的答案。只要是有人性的,不管正反兩面都會存在。那是沒有人能逃避,但還是有很多人企圖掩埋的事實。
連神也…
「果真,連神祇也無法豁免呢。」瀾翼帆仰首望天花板,嘴角翹起,變得更透明了。
「主人,要讓他們停戰嗎?我有方法。」
聽到安佐這句話,瀾翼帆不顧腰被鉗著,轉身去聽安佐的悄悄話,逐漸變回不透明度百分百的實體。而後他笑了一下,又收起笑容轉頭對兩位神祇說:
「喂,你們再打我就跟伏羲結了。」
「翼帆?!」
「小守!?」
「說笑的,別打了。安佐,被子。」瀾翼帆用無感情的平淡語氣叫身旁的半式神幫忙蓋個被子,很成功的睡著了。
輕柔的呼吸聲把混亂的風聲帶回平靜,兩個神才回過神來,開始履行今日行程。
「…安佐,去拿一下藥跟那盒。」相柳把手從瀾翼帆腰側拿起,讓小蛇去拿接下來要用的器材。不一會兒,安佐把一個淺藍色的盒子和一紙盒的吞食用藥物拿到房間裡,藥品放在白澤面前,而鞋盒大小的淺藍色盒子則放在相柳的手邊。
接下來是白澤的投餵秀,白澤的功力比較好,可以很快就把讓人沉眠的藥給瀾翼帆吞下去,反正就是不會用正常的方式餵。而“那盒”,則是一盒裝滿器材的塑膠盒子,裡面有一些不可言說的物品、一些電池與充電用品和一些瓶裝液體。
而他們接下來要做的事…對孩子來說衝擊太大了,因此他們都會讓安佐先退出房間。
「安佐,三小時後浴室熱水,麻煩了。」
(安佐:∟(°ㅂ°`)」我怎麼變工具人了?)
而在他們離開房間時,還真是三小時後。瀾翼帆身上掛著毛巾,趴在相柳肩上,而白澤則是歡天喜地的帶著滿身汗水跑去畫日曆。
看著主人被帶出房間是滿身水氣,安佐大概猜到了。
祭典將近。

「輝斗,你哪裡來這些懷錶啊?」陽佐隨手打開一個懷錶,裡面是福壽草的圖案。
「兔子先生掉的。」
「?你什麼時候會講這種話了?」
「正確來說,是朋友送的。」輝斗輕嚐一口千層蛋糕,舔了舔嘴角的奶油。陽佐倒是奇怪了,略一挑眉,用取笑的語氣說道:「朋、友?你說…那個到處躲躲藏藏的假仙人?看著仙風道骨,實際上滿手血腥的那一個?」
「他不是!」
聽見兄長這邊取笑他的得力助手,輝斗徒手掐破玻璃杯,把滿手碎玻璃往陽佐臉上甩,卻不經意的爆出了粼的聲音。
「他不是假仙人那是什麼?是假文青、假惺惺還是假廝兒?」陽佐無視滿臉上的碎玻璃,越說越難聽。
「他…他…」輝斗強制把心情穩定住,努力不再爆音,才終於吐出幾個字。「他…不是仙人,也不是人。」
「那他是?」
「…不知當講不當講,能否請嫂子來聽我的答案?」
過了一會,輝斗把大半塊千層蛋糕都吃掉了,瀾霜云也來到了輝斗的辦公室。他手上緊緊抓著那顆刻著傀儡的寶石,但上面的傀儡早在不知什麼時候散架了。
「說啊,不是仙人不是人,那還能是什麼?」陽佐一臉看準輝斗會出糗的樣子,頻頻逼問。
用指腹往眼角一滑,像是拾起勇氣的輝斗以請求的眼神看向瀾霜云,從看不見利齒的嘴裡輕輕吐出短而淺的問句。「真的能說嗎?」
「…說吧。」
「他離北方的墓,只剩一線思緒。」
北方的墓…
這個詞指的是附屬於現代的奇幻世界的某個地方,而那個世界,則相當於常人口中“三界”的上界。那是雪雁族口中的靖蓮涓,血天使口中的厄里彌奇夫,漠祿富嶽寮外的世界。雖然各族有不同的名稱,但全是指同一個世界——黎詠崝。而北方的墓是黎詠靖中相當與北極的地方,名曰“亞羅多路”,在當地語言的意思是“冰凍的深谷”。雖然如此取名,但生活在那裡的人還不少。貧瘠土地上的人們離不開獸群,野獸也跟人類過著互咬的生活,是一個永夜的不和之地。
瀾霜云當然知道他在講什麼,強忍著眩暈感吞了吞口水,不讓自己昏過去。
意思是,瀾默致還在想盡方法用求死的方式求生。如果說瀾翼帆手上的那封信是他哥拿著天青滄海宮架在伏羲蛇七吋上寫的也不為過。
瀾默致的事情告一段落後,陽佐又開始想刁難他弟了。
「對了,你跟玻散是什麼關係?」
「我是被綁架的。」輝斗的面容沒有波瀾,只是淡然的說謊。越平淡的發言越不會被人起疑,這是熟稔京劇腔調的那人告訴他的。
陽佐又是一個冷笑,「那瀾默致?他總不會…」
「一起被綁架的。」
輝斗繼續說。「遇到他時我就感覺到他身上有很強大的力量,但他死都不用。後來他才說因為用來跑掉就會有人起疑,剩下的人就會被殺掉,因此他沒有用來跑掉。那之後我們一直都有寫信來往,這封是上個月的。」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信封,那是瀾默致給他的“未來信”,藉由偶爾能使用的未來觀測預測到今天陽佐會有如此行徑,進而寫下這封信給輝斗蒙混過關。
一隻手指搭上信封,輕輕點著。
「不會錯的…這真的是我哥。裡面是什麼?這封信有承載怨念,為什麼不淨化?」
「裡面是他對你的厭惡,淨化了,就留不下來了。」指尖挑起折腰的封,白色紙張與紫色文字冒出的黑煙滑出直式信封,信紙上還有一些血跡。字裡行間的心緒重可傾城,卻屈不了成對的禦霜竹。
“又跌倒了…牽我的手吧,至少要走路不會倒。”
「…嗯。」
回憶襲來,瀾霜云輕輕把手覆在黑煙最多的血跡上,彈琴般微微使力。黑煙被吸進血漬,腥紅轉黑,一張紙剩下淺藍紫色的字和黑色的花紋。
「安息吧。」瀾霜云把信紙收回信封中,咬破手指,畫了個恆世之矢的圖案。
人去樓空的思念,終究是被過去的自己否決了。
日後的安佐像是放下心了,不再去干擾輝斗。但是卻有一對不速之客常常跑去找他,一坐就是一下午。
「鐵路抖叔叔~」
「翔晴,是貼魯抖…」
「…隨便吧。」用原子筆戳了戳太陽穴,輝斗又啜了口宇治抹茶。
「叔,為什麼我們拿來的溫泉小饅頭你都不吃?」翔晴熟稔的從輝斗腳邊的抽屜拿出寫著“卵ポーロ”的包裝,拆開就要拿到輝斗嘴邊。清笙沒有跟翔晴著去鬧輝斗,只是坐在書架旁唱著老蕭在二零二三十二月出的歌曲。
「…小笙,換一首…」輝斗勉勉強強的拿了翔晴遞給他的溫泉饅頭,又聽到有點膩的歌詞,立刻要清笙換一首新一點的歌。
「我現在…」
「停,這一首不是比剛那一首早九天嗎?」
「…Skr——」
「停停停停停!我錯了你別唱那首!」
後來輝斗放棄換曲,只求清笙別唱那首歌。翔晴偶爾也會跟著唱,但一下子就睡著了,只剩下趁表弟睡著開始唱悲情歌的聲音。
待清笙也睡著,又醒來,已經是深夜了。不負責任的父母沒有來找他們,外面的守衛也下班了,房中除了他的兩人都沉眠不醒,卻還有一個身影在門口站著,像是在等清笙走過去。
「你誰啊?」
「奎。」陌生男子沒有波動,只是歪頭淺笑。
一個字,清笙也明白他是誰了。
瀾默致跟燭歌的孩子,他異父同母的哥哥,羽孤奎。出生兩個月就長到快一公尺並成為月華門水修首座的那個孩子。可能會有人閒言閒語說他當首座是瀾默致偏心,但實際上他隨便一招都能暴打羲遠襄九,自然是首座。
如今的羽孤奎雖然只早清笙幾個月,但已經勝過清笙的一米八六,長到一米八九了。
「…哥,你終於知道我的存在了嗎?」
「早就知道了,只是雲母家的結界和現代的監視器讓我沒辦法接近你而已。」
「是嗎…門派裡出事了?」
「是。仙師棄所,魔師亦將退位,約在三年後舉行爭奪仙師、魔師、掌門這三個位子的典禮。可有興參與?」羽孤奎拿出一張寫滿各修部大綱的列表,準備交給清笙。
原來是邀請篡位的。
「興致高昂呢。憶修部麻煩,仙魔同修。」
「…你怎麼知道仙師的專用修習分部?不愧是要角逐高位之人。」羽孤奎沒有太多驚訝,只是笑著從行囊中拿出一塊紙鶴型的深綠玉石。「你拿這塊玉去找羲師弟,他知道怎麼處理。我還在雲遊,突然回去可不行呢。」
「…羲氏?」
「對啊,伏羲的羲,你沒聽過?那倒也正常。」
「我倒是聽說過,雪雁族羲遠氏的人在門裡跟你娘很貼呢?」清笙挑眉,陰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這麼說,他確實是雪雁。原來叫羲遠啊…那他本名也不叫貫之吧?最好是帶個九字…」狐狸般瞇起雙眼,羽孤奎笑著說道。
「他叫羲遠襄九。這麼說,他曾以下犯上囉?」
「你怎麼這麼清楚?」
兩隻狐狸一起瞇眼笑,長得一副在預判對方預判的兩個大佬。
「唔…」翔晴醒來了,看見這個一眼毀童年的畫面。他沒有哭,只是坐在原地,心像是被活埋在冰雪中。
“啪嗒”
「翔晴!」聽見聲響,清笙急著去扶起倒地的小狐狸,卻在背光處聽見羽孤奎的低語:
「如果他是冰冷的,那給你一個忠告,“太陽,唾手可得”。」
說完,一陣寒風捎去了他的影子。
「太陽唾手可得…」抱著手中微微冰冷的翔晴,清笙看向沉睡的輝斗。
「叔,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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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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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7 23: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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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眠夜

◈字數約8000+
◈默:我爹嘟嘟,我教嚕嚕
◈AI畫玻玻時跑出一堆西瓜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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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把故事講完的第三個月後,馬蹄聲響起,是官府的人。
他們在戲樓外整齊列隊,手上拿著布條、木板和釘子等物,滿臉煞氣的等著他們的主人來到。又是兩匹馬的步伐踩在街上,拖拉著一個車廂,一個個覆著簾幕的窗裡坐著三個菁箇與春湖的大人物。
「逸樊,別鬧。」蘇嶬抱緊懷中的少年,手上一條絲帶覆了他的眼。這是第三道鎖了,從將軍府到青浪樓前,一路走來他的腳、手,再加上眼,這是蘇嶬第三次要他別鬧。駱履岳回頭看了一眼廂中人,轉身下車,眼底的殺意愈發堅定。蘇嶬眼看駱履岳下車了,便高速解開在蘇逸樊身上的三道鎖,搞得蘇逸樊一臉錯愕。
「不是,老哥,你搞咱呢?」
車上嬉鬧、車下大鬧,彷如不同世界。
「徒兒,別來無恙。」瀾默致難得穿了件普遍且輕便的修者服裝,綁了個跟記者會那天差不多的高馬尾,滿臉危笑的向駱履岳拱手。他身上的武器唯有腰間一把武士刀,手上戴著多年未穿戴的封印手鏈,封住了三人份的逆天級修為和任何可以用靈力操縱的武器。
而此時蘇逸樊挑起簾幕,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只剩一片空白和無限的尖叫。
「我○○○○○親哥你他○千萬不要發火啊○○娘嚕嚕你他○的不要作死耍白○會團滅啊喂…」
雖然沒有靈力傍身,但蘇逸樊相信,就算只有武士刀能揮,就算駱履岳要求不用武器,他親哥還是會贏。
畢竟青浪樓是瀾默致親手從買地到經營白手起家的,而且還是他用來丟包瀾霜云的收容所,瀾默致才不會這麼輕易就把這戲樓交給駱履岳。
「白軒先生不說書了?在這裡孤軍奮戰的…哎呀,不對…」駱履岳狐顏輕笑,喚著瀾默致在那世界的化名,媚得戲樓舞姬為之傾倒,再由一線朱唇吐出一句:「在青浪樓呢,該喚風露默先生才是。」
「…寂。」
「吉?默先生是不是…」下半句的“沒看日曆”還沒說出口,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那人並非戲樓自衛隊成員,卻作為瀾默致的兵棋,不由得讓人嚇了一跳。
僅有的男性表演者中,人氣最高的寂喚竟然手持刀刃,警示性的在駱履岳臉上劃了一道血痕。
「歐買尬駱嚕嚕!嶬哥你老攻被揍了啊!」蘇逸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這麼說,一臉cp被拆的惶恐。
「多打點吧,嚕嚕缺腦,給他補補。還有他並非為兄的相公…」
「老哥你康我哥!沃喔喔喔喔喔喔哥拿武士刀掃堂腿了!沖鴨為了寄放處!大哥沖鴨!啊啊!嚕嚕你他○作死!要被團滅啦啊啊啊晚上別睡太死啊!」
瀾翼帆在車廂中激情轉播,駱履岳自然聽得見。他放任瀾翼帆繼續叫喊,希望藉此擾亂瀾默致的心緒,卻不料…
“嘩——”
第一座血肉噴泉出現了,被砍的士兵正在寂喚肩上被抬著,脖子的橫切面往駱履岳臉上撞。
「嘶——」瀾默致咬下一片自己指甲的月牙,好像在用牙齒剪指甲。「徒兒,你這群兵將胸無點墨卻早已過了學習之黃金時間,為師雖喜授業,但受不得這般大禮啊。」
聽到這裡,瀾翼帆又評論了一句:「…呦,親哥兼職挺多啊,還有這不是硨磲嗎?」
會用這種委婉再委婉還偷挾點貶義跟高高在上的說話方式的,只有使用半激將法的硨磲會了。
捂著胸口假作心誠,瀾默致又接著情勒道:「為師昔年方戴名“白軒”、引領你由學術啟蒙之時,早已言過“傲骨驕嬌,面知心識”。如今你這般樣貌,可知為師一眼即知,為當言之喻?」
「…我…師、師尊…」
「百口莫辯?也是,是為師唐突了,看你心浮氣躁,那便到此為止吧。就是遺憾了這場師徒緣…」
「師尊——」
被迫用鐵鏽味液體洗臉並被情緒勒索的駱履岳原先看起來是對於毀容很在意,但經過一番來自師尊對他的失望,像是理智線斷裂一般,抄起預先藏在衣袖裡的油瓶往瀾默致身後一丟。剩餘的士兵也不懼怕了,往青浪樓點火,還丟了原先要拿來抄家用的木板與布條當助燃物。
「只要燒了青浪樓,炸了這個艷色滿天飛的地方,師尊你就會相信我有腦了吧?」
駱履岳睜著狗狗眼,滿臉都是“師尊你看好我燒掉了髒髒的地方你快看我快看我師尊相信我了吧不要解除關係啊拜託師尊相信我——”。
然而——
青浪樓的莊園,全數皆以防火建材打造。以臨時點火的溫度,基本上是燒不了的。落到門前石階邊草皮的火苗被寂喚的汗水澆熄,也熄滅了全軍隊的火氣。
「!師尊…」
一閃刀光擦過駱履岳,插在車廂壁上。
「葉崽,帶球跑中後期還待在搖滾區好玩嗎?」
「看嚕○米被砍莫名爽啊哥!」瀾翼帆從車廂裡探出頭來,給瀾默致點了個讚。
「你小心被嚕○米粉跟○龍粉炎上。」
「那麼…」放下噴泉,寂喚也開口了,嘴裡吐出的盡是充滿殺氣的字句。「蘇家主呢?」
「…我…」
「丟去太常寺,老鼠。」不知何時出現在主樓門前的回收專門科科長(劃掉)太傅大人尹澹月一擺手,身後人立即行動,把(花容失色的)駱履岳和蘇嶬押走,並監督餘下官兵善後。
對此蘇(瀾)逸(翼)樊(帆)嗤笑一聲,「噗,老↗鼠↗。」
而在駱履岳被拖走前,瀾默致還跑去他面前眼神半飄的用扇子遮嘴故作凝重的清高了一聲:「徒兒,就此別過,別再將錯就錯。」
對此瀾翼帆放送了一張表情精彩的梗圖:裝得賊好。
但聽到這樣的判決,不開心的人卻是寂喚。
「石竹先生,我餓…」
聽明白了他的意思,瀾默致走過去輕撫他的額,截下被染紅的衣角給寂喚遞去了一些不知從何而來但是出現在衣角背面的血肉。寂喚淺嚐幾口,開心的笑了,毫不在意自己吃了什麼鬼東西。
瀾翼帆:我迪媽大哥你們這一代都吃這種東西嗎!?
看著他們如此親近,尹澹月走了過去,把瀾默致架在肩上扛走。途中隱約能看出眉中的緊皺,和他眼底的輕微怒氣,但瀾默致現在的姿勢是看不到的。
「呃、尹太傅?」
「……」
瀾翼帆把寂喚趕進舞者的練習室,坐在一旁老松枝上看著他哥接下來會怎麼用公開場合的稱呼去惹怒尹澹月,然後怎麼被憤怒的尹澹月搞到破防。現在的他就是一臉看好戲,隨時等待兩人的下一步,完全不介意自己才是蘇家被請家教的那個人,也不介意家教跟他哥搞在一起的部分,原地嗑起cp。
他想著,你兩個野○嗎?樹咚嗎?還是我再下去後空翻助攻助興一下?
但…他看了一眼他哥的背。
「我○老哥你到底買多廉價的修者服啊!」
不知何時,瀾默致背上皮膚空了一塊,露出部分白骨和血肉。也難怪尹澹月會生氣,因為他哥又自殘了。
「太傅大人…」
「輕○寵。」基於反射動作,瀾翼帆輕聲接上書名。
瀾默致沒有再說話,閉上眼睛感受四周的變換,最後倒在白梅樹下,往上盼望的睜開眼睛。白梅遮住尹澹月的眼,在他的唇上讓出陽光的路徑,顯得晶瑩透亮。
跟著走到四樓屋簷上的瀾翼帆輕呼一聲,「原來是要帶到隱密的地方吃掉啊…呵哼。可惡看不到算了。」說完,消失無蹤,或許是不顧身孕的回西方天上耍廢了。
沒錯的,瀾翼帆懷了。
「尹大人,有什麼事嗎?」露出輕妄的笑容,瀾默致心情正好,難得作死一番。
尹澹月怒氣值瞬間飆高,臉整個黑掉,直接沒了神仙教母般的形象。強勢壓緊樹下人的肩,用舌尖侵擾瀾默致的唇,再伸手摘掉修者服的肩甲,緊接著是一連串行雲流水的動作…
「隱臣白軒,又皮癢了?」
「對不起溟禾禾我錯了。」擺出不失禮貌又足夠表達恐懼的笑臉,瀾默致冒著冷汗看著突然發落的尹澹月,自覺的把膝蓋併攏,警戒的看著眼前人。他心想著,對方突然就喊了自己在這世界的假名,自然是在憤怒的最高點了,就算跑掉也無法逃避被○的那種。
他閉上眼受罪,任由對方把不怎麼精緻但能防水的衣服處理得不成衣形。
此時,約莫二樓三樓傳來少女的嘻笑聲。
「看起來不錯嗑欸。」
「嘶哈嘶哈…我可以!」
如果瀾翼帆在場,就能現收教徒了。
樹下人激水,樓上人嗑車;雙修萬歲。全新的春聯掛在樓主三人作為臥室的那一棟門上,其字跡龍飛鳳舞,在第二天被外場人員撕掉以確保這是未成年可以進出的場所。
可喜可賀。

海裡浮出一顆頭,在夜月下看著坐在遠方的白色身影。伴隨竹笛聲響起,看著海底的浪花捲上礁石,寶藍色的山林在眼底定了形,襯著那影子的虛無夢幻。
為了多年前的一眼千萬年,海豚為了魟魚,等到了滿身金花的瀾霜云。
「嗚…」
「潭潭快點,我看到大哥的巡遊靈了…」另一個捧著橙光白花燈的少年推了推錚潭,把手中盛開的茶花燈擠到弟弟手上。
從研究所走出來,進入山林,走出竹林便是海景。瀾霜云整個人站在月光下笑著,手裡拖拉著一隻大狐狸的毛毛手。
「…哥哥,我們走吧。」
佳人已成對,莫折桃枝。錚潭想著,倒頭沉水,魚尾游動下潛。他已經等了瀾霜云三百個歲月,從那日淒織被捕食後,他就沒有再對那個靈魂說過話了。三百個歲月足夠最多十一次輪迴,他日日夜夜潛伏在這片海,樹上掉的松葉一片片蒐集,集成魟魚喜愛的詩篇,就為了淒織的每一個下一次輪迴,等她輪迴歸來到這片海。
第一次看見瀾霜云時,瀾默致還護著他的實驗品,卻賦予這個非正常人造人靈魂,被錚潭看到了。那時他就知道了,這是淒織離開後的第八次轉世,是一個不會被鯊魚吃掉的生命,也是一群雜種的非正式後代。雖然過了那麼久,但他還帶著希望去記下瀾霜云每次來到這片海岸的一舉一動。
「欒兒、潭兒。」
「滾回去。」
兩道聲音從身後響起,錚欒和錚潭基於家規造成的條件反射發出尖叫聲。「「哥!!!…舅舅?」」
「嗯。」潮落點頭,身邊的望潮和飛魚散去大半。
「失虛。」聲音從瀾霜云一行人的方向傳來,一抹山荷葉般的透明身影逐漸清晰,是未夜。寬大的黑色魚鰭袖口被月夜的光影,如舊時人們的衣角飄搖著,從瀾霜云身後游出。潮落伸手,驅趕觀看的雜魚,迎接故人,卻趕不走一個小小的外甥。
「舅舅…」
「回去。」
「可是…」錚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提高音量和氣勢喊道:「我在這海域等了那麼久,都三百年了,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既然認識他,也應該知道的吧!我就是想…想找淒織啊!現在她就在我面前了,你還不讓我過去找他…你、你在背叛我嗎?!你明明是不想讓我們見面的吧!那你幹嘛裝好人啊?你說話啊!你說啊!」
「…陽佐,我們走…」看到這個小孩子突然激動,瀾霜云左手覆上陽佐的左肩,準備要讓陽佐抱著他逃離現場。
「雪聆川。」
黑銅長髮染上月夜與海的藍紫交和,銀河般的星光點綴了眼睫的尾,透露出未知而神秘的氣息。魚鰭一般的黑色寬袖連著深藍西裝,伸出一隻戴著黑曜石手鏈的、毫無血色的手,對著瀾霜云請求著。瀾霜云輕輕覆上那隻帶鰭的手,一瞬,竟昏了過去。
「得罪了。」
「…你對他做了什麼?」陽佐警戒的問了句。
「分裂回溯。主人常用的,只是你老婆沒用過,昏睡一下是正常的。」舉高手在月光下擺弄瀾霜云的分裂靈魂,未夜一邊解說,手上動作與步伐也沒停。不多時,他已走到水邊,手上的分裂靈魂也變成一個穿著佈滿微龐克圓環裝飾的和服少女。圓形黑網點在淺棕服飾上漸層,雙馬尾在耳邊垂下,給未酒捎來滿臉疑惑:三百年前有這種設計?
(答案是沒有,因為這是小說(笑)。)
「失虛,讓他上岸吧。」
「夜瀶…你真的,要跟你主人學嗎?」手上推了推錚潭,潮落目不斜視的看著未夜,像是想到了事外事。
「…舅舅,你能閉嘴嗎?」看著兩個老頭似乎在預判對方的預判,作為小老頭的錚潭發出了禁言警告。
「嗚!」
一聲“啪嗒”,瀾霜云從陽佐手中摔下,如喪屍般拖拉著像是脫臼的身軀往他的靈魂爬過去。他雙眼無神,眼神渙散,配上滿地的骯髒顯得灰頭土臉,被地上砂石劃過的血跡讓他像極了電影中的行屍走肉。
「這啥?」無禮的問句脫口而出,潮落的臉越來越黑,他自己也沒想到來談個生意會變成這樣。
接著又是一聲破空,一枝箭射進瀾霜云的眉心。
「上岸,快!」遠方的射手喊著。
鯨豚長嘯,錚潭淺吟海豚的秘謠,收回期待已久的故人殘憶,也讓陰影後的射手漸漸現出原身。
是未酒。
「哥,怎麼哪都有你?」還原並置回靈魂,未夜語氣不佳的回了眼。他和未酒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同業競爭,但在某一次遇到帶著安佐的瀾翼帆時,卻被戳破了這個冷酷的半真現實。
「死傲嬌。」那時的安佐這麼說,並且這三個字至今仍常在未夜的腦中迴盪,其頻率堪稱變態。這個字當然是指未夜,因此他才會非常在意。
過了一會,錚潭進水了,潮落未夜那飛魚金魚各一的商人也開始談生意了,瀾霜云才從昏眩中醒過來。
「唔…」
「川~~~」大狐狐貼了上來,而未酒發出了跟他主人一樣的嘔聲。
「佐…我剛剛怎麼了…好髒…你別碰。」
「嗯…我不知道~可是聆川,你剛剛那樣好可怕…像會動的屍體一樣…」
「就是會動的屍體,把好像去掉。」未酒冷哼一聲,懷中金銀並鑲的白芒弓隨風飄落點點白瑩,化為一柄水晶提燈,照亮被稱為未知的答案。「主人給你下了魂禁,所以你的軀體會在靈魂丟失時主動以狂暴的行動力盡快帶回靈魂,為了不死亡而不擇手段。」
「那你剛剛的箭是怎麼回事?」陽佐皺著眉質問道。
「塗滿冷杉精油的恆世之矢。冷杉的味道比苦楝強烈,作用比較顯著。」
「唔…」瀾霜云還迷迷糊糊的,沒心力去理解這些,只是往未酒的白襯衫上又倒了下去。
「聆川!」
「還你,滾回去,記得去你弟那裡接孩子。」未酒一臉嫌棄的把人彈回陽佐手裡,順便提醒一下。「笙少爺跟我抱怨很多次了,你們每次都把他們忘在那裡,還真的把你弟那當托兒所啊?」
「這麼說…淩㻗那小子最近怪怪的,看到我弟時都會很防備,不知道為什麼。」
「…或許吧。」把鱗片往不遠處的同事頭上K過去,未酒站起身來,「或許…他跟主人一樣,」
「吃了什麼東西吧。」
此時此刻,仍是深夜。在天高原神域的雲母家,還是只剩下一個淩㻗醒著。他手上拿著一團散發橙光的不明物體,似是想拿那東西往表弟嘴裡塞。
“天狗不曾真正吃掉太陽,只是讓太陽變得虛弱罷了。”那一夜的羽孤奎這麼告訴他,好像只要深信並遵循便能讓世界變好。
而離他最近的太陽,便是他的舅舅,輝斗。
為了遵循這個方法,淩㻗今天晚上也引出輝斗的生息,往表弟身上藏。
只是…
「小孩,你咧衝啥?」微弱的紫光由內而外的映在輝斗的平瀏海上,悄聲問著這個偷偷摸摸的(就年齡來看的)迷你後輩。
「…綺夜相前輩,今天也麻煩了。」小聲回應被封印的邪惡眼睛,淩㻗手上沒停,終是讓翔晴吞下去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只是絕不能讓他舅舅知道,因此請他舅舅的第三隻眼其一保密,這樣另一個第三隻眼(粼)和輝斗本體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把綺陽相爆掉就不麻煩,我倒是要麻煩你把他爆掉了。」
「把粼爆掉…是嗎?」淩㻗頷首,「如果能把你從這軀體裡帶出來,是不是就不用把他爆掉了?畢竟,真正要除掉的…不是他呀。」
「不是陽相,那是誰?」
聽到這裡,淩㻗輕笑一聲。
「小屁孩,你笑什麼?」
「我叫淩㻗,還不知前輩尊姓大名?」一抹狐笑,少年樣態的淩㻗在綺夜相眼中忽然閃過一套藍白黑三色相間的西裝。
「哼…㼪。審判官的崽種,爺的名字叫㼪!」
「劫?跟前輩還蠻合的啊這個字。」
「㼪!!!你小子跑到哪個同音字去了!老子的名字是查不到意思的好嗎——」紫光突然變強,凝聚後從輝斗額上飛出一隻紫光小鷹,直衝淩㻗而來。
「呃呃前輩我查一下喔找到了!夾瓦那個是不?」
「喔喔是,可惜爺的紫光啾已經飛出去了小心啊!」
在他們用二十分貝大叫的同時,淩㻗跑到輝斗房間附的陽台上,揮手掃過乾扁落花往紫鷹和同在射程上、快要醒來的輝斗臉上砸過去。
輕手將垣上花一掃,飛鳥讓光明睡著。
淩㻗:成功✩(比讚)。
而黎明之後兩崽家長才過來接小孩時,淩㻗在他舅瀾霜云手裡成功睡得不成狐形。
美好的一天從成功的早晨開始,恭喜成功了兩次的淩㻗小君獲得了非常美好的一天。

把鑰匙在手上轉了三圈,走過喧囂的斑馬線,穿著灰色帽T的燭歌在日本街頭一處充滿貼紙與噴漆的窄巷,穿過冷氣室外機與積水,走到了另一個地方。
充滿香水味的盡頭被一台休旅車堵住,深夜都市在車窗的另一邊呈現,在濺起的水花之中反射與折射。在名譽與地位、金錢至上的城市中,以鑰匙打開車門、坐上那台車的燭歌在高速公路上舉起酒杯,與另一個設計師盤算著西洋棋盤上翹起的嘴角。在聲波與漣漪的氣泡中聽著氣氛最合適的歌曲,對面的灰髮設計師舉起黑色的騎士,贏了這一局。
「霓鏡,你輸了。」
「你還少贏我兩把呢,玻萊那。」拿著只剩一滴酒的酒杯敲了隻白馬,燭歌在路燈的橙韻下飲盡那一滴微醺。
「呵。喝了別人的酒,你家那大明星又要醋了吧。」
「嗯…他不會知道的。」說完,頂著“霓鏡”一名的燭歌往一旁的合約上簽了“njcdle”五個英文字的簽名。「我賭我的下一套成品,」
「他要半年才會知道。」
「你說R-rose?我可不信你能做出兮䫿前輩的品質,不論設計圖還是成品。」
常年都在理想中居住的玻萊那笑著,以悠閒的都市麗人身姿灑了燭歌一臉藍玫瑰花瓣,外加一條紫色的夜光緞帶。
「…你在羞辱我?」
「沒有。只是覺得…」玻萊那微傾他的半框眼鏡,「你們到底是什麼狀況?我看你也還蠻0的啊,偏偏泡上了個比你更0的老婆,還是個天然魅。」
「…我跟那孩子,已經很久不見了。」燭歌放下酒杯,轉頭看向奢靡的城市。此時他們的車已經下了公路,進到另一個繁華的市區,正穿過霓虹燈板下的街道。巨大的霓虹燈板閃爍著透進車內的光線,碩大的招牌圖案在螢幕上顯示了“DQ/LokHe.Flashional”一連串英文的代表人物,正是那“5+1”的組合。
——濁水搖滾。
「呦,看老婆呢。」輕笑一聲,玻萊那也看向那霓虹燈牌,而螢幕上顯示著濁水搖滾在幾個月後的巡迴演唱會資訊,六個人中唯瀾默致的圖忽隱忽現。
「…你弄的?」燭歌看向玻萊那,眼底閃過殺氣。
「不是啊,這可是你老婆親自宣布的,他不一定會每場都去啊。」即使被盯也逍遙自在的玻萊那兩手一攤,笑著搖頭輕嘆。
後來車停下了,在一個泛光的黑暗面中,那樣的高樓大廈前停下了。
「下車吧,霓鏡。」玻萊那一記䉆爺跳車率先落地,接著回頭伸手,一副紳士的樣子邀請燭歌踏上糜爛夜生活的花園。
「……」思索了一下,燭歌還是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態下車了。圓形的燈板在他眼前閃爍,在隨便的拉花中,雜亂的線條在圓裡畫出一個惡魔的手,展示著三顆骰子。
「…不愧是你,“油酒禁斷燈牌”的首席設計師。」
看著走在流行尖端的演員群體之一“TNOHBIE”的牌子,燭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戴上電網般的項鍊才又起步。
而後他們不過走進那大樓幾步,燭歌又看傻了眼。
他老婆那團的鼓手兼團長 • 玖頑竟然戴著一個墜飾為日式消防栓路牌的項鍊!而且是在競爭對手的地盤上!
「喜歡嗎?這是我們油酒禁斷燈牌新設計的項鍊,消火栓。」玻萊那舉起雙臂輕笑,「不喜歡也沒關係,那不是我的設計。」
「他不是另一家的人嗎?怎麼代言你們的?」
「另一家?」
玻萊那危笑著,又推著燭歌的肩膀往電梯走,在感應某張卡片後按了個二十七樓的按鈕。確認電梯門關上後,他才又繼續說:「玖頑本來就是一次簽兩個的特例,如果不是他這兩盆水能端平他早就不在演藝圈了。」
也就是說,玖頑同時屬於兩個經紀公司,而濁水搖滾的其他成員也可能是這樣的。
電梯門開啟,TNOHBIE成員一字排開,恭迎他們的設計師。他們的衣服雖然各有不同,卻同時把自身的優缺點反映在衣服上,而衣服上同時用不同方式大面積表現七個人一人一個代表的七宗罪,和小小一排字的七美德別針。成員只有七人,每一個都是頂尖的,都自帶光芒,都是誰也不讓誰的等級,卻能在玻萊那面前安安靜靜排成一列對他卑躬屈膝,對一個只出一部份頭腦與一雙手的人畢恭畢敬。
「這位是兮䫿的徒弟之一,霓鏡,也就是已經脫離演藝圈的燭歌,你們的前輩。」玻萊那輕描淡寫的介紹了燭歌,引領他到空曠的個人辦公室一角,一個有十張高腳椅的議事用大桌。
「歡迎加入簡約摩登、高級休閒服的頂端——」最後一個落座的TNOHBIE成員說著。「“人心本惡”的設計師群。」
燭歌認得他,是那個轉行當歌手的蒙古籍藍髮律師,周旄。這個前律師過去在瀾默致還在靠服裝設計獨闖演藝圈時有強制把瀾默致從後台拖出來陪唱,至今兩人關係依舊近得令人羨慕。
隨便環顧幾眼這一層樓,燭歌望向那最後一張空著的椅子——TNOHBIE成員一共有七個,而他和玻萊那落座後這個空間裡總共也就九個人,卻有一張空著的椅子…
「霓鏡,在看什麼?」玻萊那歪頭看向他,又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那座椅,只輕笑一聲,又如敬業的反派般為他說明道:「The nature of human beings is evil.這是他們這團隊的全名。他們衣服的設計囊括大規模的七宗罪與一個金別針的七美德,這十四個對於人性的形容詞分別對應七個天使與七個惡魔。而現在的你我之於這桌子上,正是一對天使惡魔。你想想,還剩著的這個位子會是個天使,還是惡魔呢?」
「…是個中和者,或是凡人。」燭歌輕略思考一下,小心翼翼的作答。
「中規中矩。」周旄評論道。
「神。」坐在周旄左手邊,服裝上絲綢與繩索並存的紫髮男子說出了不明所以的一個字。
燭歌看了一眼他的金別針,一下子便明白他的性格。
——Diligence,勤勉。
也就是說,這個人代表的是勤勉的反義詞,怠惰。連表達意見都省略到只剩一個字,可見他有多入戲。
「廿廿的意思是你猜得很準,答案幾乎是完全符合。」一旁的一個衣著寬鬆、別針為“Temperance(節制)”的M字形瀏海小孩說道。「容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芙嵐,家鄉是太平洋海板塊北緣的那一串群島中的阿庫坦,在加入TNOHBIE前是個營養師。你別看我外表年輕,我三十了。」
「你也別看我一副剛滿十八的屁孩,我六十了。」燭歌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的年齡,卻給全場人員嚇了一跳。
「我○,阿公欸!」看起來是西元兩千後的“Charity(慷慨)”如是說。對於燭歌的年齡問題,其他成員沒有過多表態,頂多噴茶噴咖啡。
「咳…沒想到玖頑他主唱好這口,真的是…超出我的猜測。恕我冒昧一問,你們做過那事嗎?」“Chastity(貞潔)”噴完一口咖啡,馬上脫口而出一個即將被屏蔽的句子。
聽到這裡,燭歌開始掰手指。
「…現在是2026結尾,我跟那孩子是2021遇見、2022在一起的,所以…好傢伙,看來問題出在我一直不告訴他年齡的部分。然後你說的那個啊,當然有過,2024八月之前一連好幾年都是幾乎每天的。」
「臥○!」Charity又飆了一句髒話,氣氛一下子就親切了起來。
之後又是一番相見歡的交流,直到電梯門再次開啟…
「啊,赤花。」玻萊那歪頭,看向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
沉靜了三秒,燭歌開始尖叫:
「…大舅哥你怎麼在這裡啊啊啊啊啊——」
「吵死了…青魂沒來,他最近要長期出差半年多,有事我代理。」簡單交代了一下情況,赤花端坐於最後一個空位。
朔風蕭蕭,一雙白足越過清淺河漢,走向世界的彼方。
——亞羅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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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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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14 22:3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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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哥你誰

◈字數約5000
◈為什麼青後面要接女³
◈幾乎是硨磲專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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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文爾雅又不失剛強,這是瀾霜云的人設。
原本一切都很好,但在有人能依靠的日子裡,這個形象逐漸崩塌,只剩下偶爾的殘片。
「默致~你看。」
「施捨我的…嗎?」
又是那個一年一度的祭典,時隔三年,和哥哥一起變成小孩去逛祭典的瀾霜云又把蘋果糖拿到瀾默致的眼前,像是迷惘的孩子在童年裡唯一一支能帶來溫暖的魔法棒。
「是的喔…」軟軟糯糯的小孩才說著,卻在轉變成青年模樣的瞬間換上被稱為“謎語人”的那些人才會擺的笑容。「才怪,這是要給陽佐的。」
前半句讓瀾默致有“孩子大了翅膀硬了”的錯覺,但在聽到後半句時,這個感覺立刻被抹滅。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是啊,他瀾默致出來混,收割了不少人的生命去塑一個完全是慈善家一般性格的瀾霜云,終是遭到報應了。世人的推崇、職場的霸凌等,讓他殺掉或吞噬其他生靈的性命而攀上高峰,如今也得還與眾生。
而沒收他第一個完美實驗品的人,陽佐,是他的第一個報應。隨之而來的神位則是他第一個要還的。相較於過去的魔神,漢神間的神位所附帶的職責是比殺人更麻煩的一個行為——恩澤人間。
『惡、惡魔!』『你會帶來不幸…』
『只是個交換生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有對龍眉鳳目,但長得再好看,』
『你這樣的人再好也只是垃圾吧?』
惡人的最後一分好心被奪走了,他又能如何恩澤這人間呢?
果然還是個垃圾吧。
可悲、機掰、肛門兒,諸如此類的詞語一天到晚往他身上砸,熄滅了他對任何人間煙火的最後一分嚮往。
「玉帝,請歸位吧。」
「欸~?可是你不是當得挺好嗎?而且我還沒休夠啊…你這孩子該不會這樣就累了吧?」一副虛浮樣的金髮男子這樣回應他。在瀾默致接手大部分事務的日子,玉皇大帝只要偶爾批一下民間的祈福求安就好了,雖然他都是全數駁回。
當然,瀾默致的辭呈,他也想駁回,但這份權力不屬於他,他只能先接下。
「可是你知道嗎?」
那天的瀾默致在憤怒的驅使下單腳踩上龍椅的扶手,左手拽領,右手椅咚,做出大逆不道的典範行為。
「你可以讓自己聽不到,可我呢?那麼多砸在你身上的輿論,是我從十五個輪迴前就一直幫你擋著的,如今我身上那麼多誹聞,我就沒有聽不見的權利嗎?」
這便是瀾默致即使不願意,也努力攀上這高位的原因。他的聽力隨著成長越來越好,雖然因此能力屢受讚賞,也因此躲過不少身邊逝去之人所踏上的命途。
這是他這一世的天賦,但在以前每一世都擁有過。
瀾默致算過自己的輪迴。他的在世年不定,過了在世年之後又會待在輪迴的地方,迎來約莫八十幾到三百多年的過渡期。他沒有每一世的記憶,卻有每一段過渡期的回憶,因此能夠記得他在天上看著這個世界從蒼生繁茂到高科技產業領導股市,這一大段時間裡的樣貌。
也就是說,他還記得自己在商朝時,虔誠奉天的日子。他那段日子或許過得不好,但他還是願意對這個之於人間無所用的天獻上美好的事物。
如今,他終看破神間,也因此做出以下犯上之舉。
空靈的氣場在他身邊迴響,沉重而穩定,莊嚴而誠懇,彷彿山海的嗔怒。
真是位明明就穿著白襯衫黑褲,卻能放出古風BGM的奇人。
在只剩他們的大殿上,玉帝露出了罕有的吃驚表情。
原來我這也有輪迴敢死隊的成員喔?
「…我○,原來那個是你喔?抱歉抱歉…」
「來不及了。」
玻璃上的七彩色光照亮深夜的大殿,透出白襯衫的七彩白羽遮住他的罪惡,紫紅色的唇瓣被皓齒拉著一起染紅,血肉微綻,卻是祥龍的天性。
「你…」
「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就是你保養這嘴的秘訣?」瀾默致笑著,再嚐腥紅,收回撐在椅背上的右手,輕輕勾回流落嘴角的美味。「可惜,破戒了。」
絕望中帶點癡狂,彷彿喜燈中的一團火,隨時可以燃盡喜氣洋洋的,那只屬於他的惡夢。
「…走火入魔。」玉帝輕言淺笑,隨後把這朵從剛才就一直以站位優勢牽制自己的曇花推倒,變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俯在地上。「我這神壇下弱不禁風的虔誠信眾還挺多,但現在看來,偏偏就是你這個不禁日照的最“虔誠”呢…說實在,如果信徒是個陰柔的男人,我不會介意,但也不喜歡。」
「……」瀾默致沉默了幾秒,隨後即以毀容的程度開始崩壞冷酷面容,像個孩子般不停落淚。
「…怎麼了?!等一下別哭啊啊啊!!」
這時玉帝才看到他背後被血染紅的翅膀,瞬間性的自主搜尋腦內所有關於“翅膀受傷”有關的資訊。
「啊○對不起我忘了你翅膀還在復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帝慌亂的尖叫著,突然被人從後面架起來。
「玉蜀叔,吵到紫微了。」另一個沒有異色瞳和淺墨綠星空漸層長鬢角的“瀾默致”居高臨下的看著玉帝,面容沒有起伏,卻說著玉帝犯下的“滔天大罪”。
——把紫微大帝吵醒了。
深夜是是紫微大帝的工作時間,而黎明前則是睡眠時間,但此時他們把紫微大帝吵醒…
於漢神間眾所皆知,紫微大帝有起床氣。
而在桀雪青間(神帝五子,小天尊)的守夜(監督睡眠)期間把紫微大帝吵醒,起床氣會特別重,可能造成群星日月的規矩錯亂。並且的,紫微大帝看似是個文弱書生,但實際上的武力值遠遠超過玉帝,因此才會跟神帝借個比紫微大帝更強的兒子來守夜。
「桀雪天尊,堵門…」瀾默致忍下翅膀二次骨折的疼痛,微微舉首,小聲提醒道。
紫微大帝雖然不像桀雪青間一樣會瞬移,但他全力衝刺時的時速大約是一百六十公里,而且他能在聽見聲響時準確判定方位,因此,玉帝被打到瀕死的機率可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但紫微大帝沒有出手揍人。
「…NTR還是CPR?」
恭喜曇華上神,賀喜曇華上神,漢神間現代知識化運動大成功!
對於又有一個神明白現代的醫療用語跟次文化用語的瀾默致欣慰了幾秒,回應了這個不知道到底算比他老還是比他年輕的學生。「有點震撼但是,N開頭。」
好傢伙,笏板賞他老板頭上了這是。
接著就是兩帝鬥毆,兩尊看戲的場面,直到桀雪青間給兩帝上了同一條捆仙索,強制“自古宿敵是一對”。
「所以你們三個到底在吵什麼…」沒把毛領穿戴上的紫微大帝打了個噴嚏,顫抖著問道。
「喔,曇華要辭職,我不准。」玉帝撇頭,輕描淡寫的帶過。
「……」桀雪青間好似想到了什麼,拿出通訊符做出類似打電話的動作。「喂飛兮嗎?」
『什麼事?』
「見臨辭職了,來接一下你弟。」
『謝。』通訊結束。
下一秒,好久不見的霜皇帶著一大票人站在桀雪青間身邊。
「見臨~♡」成人形態的霜皇第一眼看到幾百年沒見的親弟,第一句就是一個語氣跟長歪的瀾霜云差不多的,長音。
瀾默致肉耳可聞的嘔了一聲,這次的聽起來像孕吐。
而在他嘔這一聲的瞬間,桀雪青間已經用專門綑他的捆仙索把他綑好了。
「神帝允了,去。」狠甩了一巴掌給瀾默致的尾椎,桀雪青間無視玉帝的尖叫把人送了出去。
“乓!”
才剛被漠祿侍衛關上的門又被人踹開了,是帶著老婆跟青華帝君(莊子off)的哪吒。
對於自己平時常要求眾神在上朝日的黎明前後一個時辰內要在大殿集合一事感到欣慰的玉帝乾笑兩聲,道:「我都忘了,今天要上朝…」
而後又是啪一聲,瀾默致已經掙脫繩索,躲到青華帝君身後了。
「子君救救…」
說好的特製捆仙索呢?
那只有針對原本軀體而已,瀾默致現在的軀體是另外塑的,無法使用。
「見臨…?不認得我嗎?」
「賊他○認得你啊!」一聲爆笑炸開,拿師尊當擋箭牌的屑曇華給真 • 親哥比了個中指。
李哪吒給師弟點了讚。
最後又是打架決勝負,但在他們打到一半的時候瀾默致就自己滾了。
「○的一群○七。」一邊從傳送門走出來,一邊用嘴戴(手)套的瀾默致隨口丟了句本土髒話。他不顧身後烽火連天的樣子被在目的地等待的冬裝沛西亞拍了下來,並配上迷因式的黑邊白字:“私、優しいので”。
注意到沛西亞的動作,瀾默致指著他的手機喊道:「喂,我有肖像權。」
「這裡是亞羅多路,全境內皆無法律。And 東踏取鶴。」沛西亞難得很有耐心的陪瀾默致玩梗。
亞羅多路看似一無所有,實則擺脫了俗世的價值觀,這裡的每個人都能活成自己,在自然的壓迫下活著。女人沒有卑劣的地位,沒有過餘的限制;男人沒有必定的責任,沒有被定義的追求,每個人的心胸都比那些被永世稱頌的英傑可汗更開闊。
雖然如此,但瀾默致和沛西亞還是得來消消業障。
他們兩個都殺了很多生命,放逐了善良,遺棄了精神去換一個強大的自己。他們奪走了世界那麼多,不早點還完,世界就會來討債,這是他們都明白的。
奪走多少生命,就養活多少生命吧。
亞羅多路是以狩獵與農耕為主的社會,或許會被稱為不文明,但這就是每一個人的老祖先都經歷過的,最初的科技。而這樣的社會,最重要的就是能養活農作物的方法和足夠的體力。偏偏亞羅多路等於北極,也就是說,幾乎不可能把植物種好。
但是亞羅多路的人基本上都是天生的魔法師,只差沒有留住陽光的法術。在出行前,瀾默致多次派出隱形紙鶴做實地調查,彙整成這樣的資料,也和沛西亞擬出了工作分配——瀾默致負責法術教學與農務改良,沛西亞負責分工與空間利用的教學。
一切都準備完善之後,兩人才發現一個問題。
「copisheyihojumk~」
「yihojumk~」
亞羅多路的人們熱情歡迎他們,但語言不通。
「希爾法…」沛西亞求助般的轉頭看著瀾默致,只見瀾默致戴上了一個連著兩條線的髮冠,又把那兩條線上的菱形夾子夾在耳垂,留剩下的線與長穗裝飾在空中飄搖。
「gieopeqkofizuji,yihojumk。」
「抱歉,我的夥伴聽不懂你們的語言,請原諒他的安靜。」
明明說著自己聽得懂的語言,卻與別人以截然不同的語言溝通,還有說有笑的…在沛西亞看著他們對話的時候,這種感覺油然而生。
我都明白你們的意思,但我卻像個局外人。
待瀾默致終於交涉完畢,沛西亞戳了戳他的臉頰,嘟著嘴道:「你們說了什麼…」
「小軍閥吃醋啦?」看著他這樣深閨怨婦的樣子,瀾默致輕笑,摸了摸這個矮他十公分的小惡魔的頭。
「…不要摸。」伸出利爪拍開瀾默致的手,泛著紅暈的灰黑肌膚難得有些溫度,露出了象徵親近的虎牙。
「…感覺自己被邊緣了嗎?」
聽到瀾默致這句一箭穿心的話語,沛西亞瞬間炸毛,說出了大部分傲嬌角色的標準台詞:「!!?你這傢伙怎麼知道!!」
「呵…」看著眼前人如此驚惶,瀾默致只是發出莫名的斷句與淺笑。
「你當我是怎麼過來的。」
那一刻,沛西亞彷彿看見了老友身後的兩個“背後靈”。
——癸羸煞,和他的主人格。

硨磲,玉的副手兼惡意,原名癸羸煞,現殊魔墜,前魔神。
人如其名,以上古的眼光來看,是個瘦弱的邪煞。
至於現任魔神…
「還沒,想好,呢~」
雖然已是前任,但絲毫沒有要傳位的意思。
本人據說是在西元一九一九年,也就是玉的前世出生時給她附身的,以潛伏的方式跟著玉走完十六年歲月後一同綁定,進入輪迴,至今仍賴著不走。
如今的玉和羽為兩個半魂組成的一個魂魄,硨磲更沒辦法離開了。
在遇到玉以前,他跟著別人輪迴了十三次,直到玉跟羽綁了才驗出來。
也就是說,剛剛那個以下犯上的人其實是他。
而其本體,則是崑崙山民豐縣的水體之一。
本人表示目前附著的人心情起伏不定,非常適合磨練自身,有助於修煉。
那麼現在呢?
「冷死了——」
看來是在高雄待習慣了。
啊,有人來了呢,訪談就到這裡吧。
「羸煞哥,總算出來了嗎?」
「我跟你很熟?」
「不熟也見過幾次面吧!而且你不是我師父嗎?怎麼不熟?」惡魔的尖手指抓著瀾默致的肩,不停搖晃,以致於癸羸煞有點頭暈。
「誰他○是你師父…啾。」瀾默致打了個噴嚏。
「師父會冷呀?」沛西亞邪笑著拿出不知道哪裡來的麻繩,直接套在瀾默致身上,一拉,便將癸羸煞拖了出來。
修者皆道:屬水者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
沛西亞如今終是明白了這一點,手上揉捏的動作未曾停歇,惹得癸羸煞滿臉紅暈。
「住手…」
「看來師父修身養性久了,都忘了惡魔的個性?」用濕潤的舌尖撫過“師父”的耳垂,沛西亞開始撩他師父。
而此時,瀾默致(羽)醒了——
「…你倆係佇咧衝○小?」
「「啊。」」
一時間,雙向表情精彩,而第三位則是顏面神經失調。其中,癸羸煞完全把天陰陌霖皮膚那起○○文式男主風的俊臉精彩得不成人形。
看來魔神先生在這條路上前途無量。

六臂天使墜落人間,在無人的雜草堆中隕落。
「…怎麼又下去一個了。」
「而且是大的,不得了啊…」
流言蜚語不停傳播,防不勝防,又是一個不眠夜。
「小鹿,你是他弟弟,一定有辦法的吧?」邱比特背著弓箭飛到瀾翼帆身邊,看著他桌上那排滿桌沿的信封,擔憂的問著。他從戰後到現在已經問過逾百次了,但遲遲沒有回應,因此,今天也在重蹈覆轍。
此時已經是戰後一年半,羽也不在西洋,水淺芥為舟的法陣卻遲遲沒消失。
「…那是我哥的靈力,是我哥自己的法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自沒有解方。」
「可是…天上的大家,本來就是要互助的啊,可現在都是別人在為了你的無能死去…」
「邱比特。」看著眼前比自己老卻長得比自己年輕的小孩這麼說自己,瀾翼帆愈發火大,乾脆直接叫停。
「我哥能為我賠上很多,我知道。可是我卻從來不曾為他賠過什麼,失去的那些了解他的機會,你知道有多少嗎?」
「我對我哥的了解,一旦排除器物層面的,就一無所知啊。」
瀾翼帆嘆了口氣,無力而失意的望向天空,看著眼前的白雲好像要壓在身上,好像要像他們一樣,殺到他面前來過激式的數落他一番。
有敲門聲。
「請進。」
吱呀一聲,門開了,是維納斯。
「小邱比特,你留給小鹿弟弟一點自我沉靜的時間吧,這是孕期常見的心理狀態,你就別鬧他了。」
親媽都來勸了,邱比特也不多留,一起離開了。
又過了一會,瀾翼帆終於探測過確認外面沒人後才攤在椅子上,手撫著渾圓的腹部。
「…哥。」
「人生人生,走走停停,最後都照著秩序同歸於盡…」
「為什麼,你不會被命運絆住呢?」
因為你哥不是你哥啊。
坐在樑上的洛說著,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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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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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3-28 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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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淵淵相抱何時了

◈字數約4500
◈有人注意到主角已經幾篇沒出場了嗎
◈沒戲份der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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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妖,幽州,神禽台。
白澤難得的變回人跟牛跟鹿之間的人馬造型,而瀾翼帆乘坐在他的背上,探頭跟委託人打個招呼。
「上皇,好久不…」
「小帆——♡」
帥不過半秒,瀾翼帆被飛撲過來的伏羲壓在地上,白澤要攔都來不及。身為上古三皇五帝之一的伏羲現在是完全不在意身份的去蹭瀾翼帆,又抱又親,完全忽視眾人的目光。
崑崙山靈肉耳可聞的嘔了一聲,連帶天山也跟著嘔了。
「…二位上皇使…」白澤輕聲給這兩座山問好。
「媧皇無約,束手無策。」崑崙山舉起手擦了擦嘴角,直接了當的給了克制伏羲的方法。
「噢那,我叫一下軒轅君。」
「別啊白澤,本皇不就是太久沒見這小友了才這樣,別那麼劍拔弩張嘛。」聞言,伏羲又舔了舔瀾翼帆的嘴角,起身回首又看向白澤。「是~說~」
「小帆根本就沒完成委託吧?」
一句話,整個氣氛都冷了下來。
瀾翼帆瞬間懂了他的意思,額上開始驚慌的冒冷汗,臉色也越來越白。
他忘記殺掉他哥了。
「那,那我去殺一下我哥…」
「太遲…」白淨的手微微前移,只差幾公分便能把瀾翼帆的心臟掏出來,原地冥婚…
瀾翼帆:我○來真的啊!?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鏘”破空落下,一把鑲嵌著蜂鳥型玉石的長劍把伏羲做成了甜甜圈。
而站在城外山谷另一邊的擲劍人,是一位女性。
「師姐!」瀾翼帆下意識喊出稱呼,想著的是他那位上衡岳中精通機關術與刀劍的師姐。
然而,天時與地利易成,人和卻永遠都是最未知的變數。
站在崖邊的、穿著民初西服的女子,不是他師姐,而是…
「小友當心!」
第二把劍也飛過來了,後面還跟著第三第四把劍,全數落在伏羲身上。他撐不起身來防備,卻又想奪瀾翼帆性命,只能在來不及生成的防護罩下承受那些傷。
第八把劍襲來,把伏羲硬生生從地上拔起來,釘在他身後二十幾公尺外的一個神爐柱上。
來自山崖另一邊的攻擊沒有停歇,卻在變本加厲的劍雨中避開了其餘人士與建築,就連兩位上皇使都沒有遭殃。
刀光劍影的狂風驟雨中,崑崙山踱步前行,雖然慢,卻也逐步縮短了與對面山崖的距離,足夠讓他看清擲劍者。
「…!佰仄,跑!」崑崙山後退三步,隨後轉身用相似音去呼喊白澤,要他逃離現場。
「…為何?」
「是誅神驍君,跑!」崑崙山再次喊出,這次不只是白澤,連天山都準備跑了。
弒過神的傢伙出現啦!
「誰?」很明顯不懂事態嚴重性的瀾翼帆冒出來一個白○問號。
「先跑,待會再說。」天山一把拉起瀾翼帆的後領,很快就跑進了幽州城神廟的後山。
空城幽州,神禽台,是那女人重傷風伯飛廉,使其閉養千年至今未出的地方。而雨師玄冥當時能逃過一劫,便是多虧了這座山。
而瀾翼帆知道飛廉的蹤跡,若是那女人要找飛廉只需抓住他即可,弒神只是順便。
在他們逃進山裡的同時,那名有著“誅神驍君”名號的女子也降落幽州神廟之頂,環視四周。
「…煞兒,別來無恙啊。」
一句話傳到崑崙山耳裡,如平地一聲雷。
「崑崙!」天山拉住崑崙山的手,要抑制住他的衝動。
「煞兒在她那,吾皇亦是,吾當無視?」
「羸煞已由水體養成魔神了,他可以救你主上的,不要衝過去扯他後腿!」天山繼續勸說著。
「羸煞…羸…」聽到這兩個字,瀾翼帆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終於通了腦絡。「癸羸煞?」
「翼帆你…知道什麼?」聽著戀人斷斷續續的話語,白澤也轉過頭來看瀾翼帆,眼底閃過希望。
「他是綁我哥身上的魔神,而我哥在北極,所以他不可能在這裡啊…」
「吾去救人。」推斷出沒人護著伏羲,崑崙山立即起身要走,不顧其餘三人的阻止。天山給了團毒叢,他就收起來當資源;白澤畫了隻精怪,他就拿起來當小怪;瀾翼帆扔了個鱗片網,他就毀掉重組當攻守兼備的武器。
果然是荒蕪到給什麼都叫資源的哈嘎上皇使啊!
「…崑崙。」在崑崙山準備走出他們所躲藏的某個洞窟前,白澤叫住了他,隨後掏名片似的掏給他一瓶深紫色的藥水,說:「這是那九頭蛇的毒血,還加了不少劇毒藥物,你拿著。」
「…多謝。」
忠貞的秘使收下了共工之臣的秘寶,踏出洞窟,降臨在幽州城外的長瀑之上。
「流顏循客…秋萍?」
「呦,伏羲的狗勾?去去去,要不是煞兒找我來我也不想在這裡,晦氣。」女子揮了幾下手,要崑崙山像某一群圍觀群眾一般散去。
「…憑汝能直呼上皇魔君之名?」聽著一生中最高貴的其中兩個名字被敷衍說去,崑崙山心中燒起無名火,蔓延千里,沿途蒸發無數冰川。象徵春天的雪蓮開了又謝,生態浩劫般的山脈衝擊著另一個世界的人們,彷彿要把深藏地下的上古生物搖動出世。
「上皇?你在說什麼啊,他可是要殺掉煞兒的人喔?」
一上來就被爆料主人殺掉自己的家人,崑崙山雙瞳瞪大,恍如秋萍她徒弟此時對他那忠誠的手下所說。
「不…不會…你在騙我…」未酒慘白的臉色在冰面的反射下更顯蒼白,呈V字跪地的雙膝抖個不停,而後又提起左手攥緊領帶,用力閉上雙眼,完全不畏懼喉嚨將會因徒勞而變得殘破不堪的大喊道:「主人…快點,快說你在騙我!快點啊!」
「沒騙…真的,是我。我吃了酉青水。」
當被流放的藥童成了飢童,就算前後再如何光彩,當下也得成為那些醜陋的人間故事中,生死未卜的主角。
「師父死後,我被丟到靖淵裡流放了三個月,最後是靠當地的精靈把我撈起來的,能撐過去還是多虧你弟呢…喂你幹嘛!」
話說到一半,未酒突然抓住瀾默致的肩前後亂晃,晃得瀾默致有點暈。
「…全部,都沒有了嗎?」停下搖晃,未酒露出小孩子撒嬌般的水靈靈眼神,用道德勒索般的語氣這般問道。
「我到的時候靈魂已經不在了…不能吃的衣服飾品和逆鱗都留著。」
「太好了…靈魂不在是正常的,因為殺他的人是我。」未酒依舊抓著瀾默致的肩,在主上的膝上低下頭,彷若看著冰地,如釋重負的嘆氣。一會之後,又抬起頭,笑瞇瞇的用一種詭異的神情對著瀾默致。
「那主人以後要叫我哥哥喔。」
「蛤?」待在外面的羽懵了,緊急放空讓自己回意識間跟另外兩位商量一下。不料一回去就是兩句長短不一的貶義句…
玉展開摺扇,「噗。」了一聲,媚然一笑,沉魚落雁;硨磲(癸羸煞)比出中指,三字經脫口而出,公然侮辱。
「主人?」
「啊沒事,未…」三魂會談被打斷施法,羽又高速跑回外面來回應,卻在求生欲的阻攔下無法一次把話說完。「…哥哥。」
未酒的柔粉小花花特效大噴發。
原本事件以美好的方式結束,卻在第二天…
「聽說了嗎?」「嗯嗯!」
「那個白綠頭髮的吃了白頭髮的弟弟!」
「啊啊你們看那鬼!那吃人鬼走過來了!」
大清早的,瀾默致剛走過去農地邊要開始工作時,一群亞羅多路人的竊竊私語透過翻譯耳夾盡數呈現。而後在拿出工具要下田時,那群居民就帶著鋤頭耙子來敲他的頭,口中除了咒罵一無所有。
「…又來了嗎?」
幾個農用工具的鏗鏘聲,好似昔日遮蓋住月光的刀光劍影,對疲憊的魔神少年而言卻是最溫柔的安眠曲。他曾在相似的銀光中睡過,那是個血腥亦柔和的夜晚,也是他想念鍾離雨的日子。臥於枝上,手捻露植,那是他思念他其中一位師尊的方法。
忽然一把斧頭砍向瀾默致的左腰,把他從回憶中砍回現實。雖然有一個突然出現的沛西亞幫他緩住了尖銳的斧鋒,但還是劃破了一點皮膚。
「我○你今天沒帶鋼板!」看著損友的不致命弱點暴露在人前,沛西亞的第一件事就是開罵。
而另一邊正在努力說服居民的未酒聽到沛西亞的罵聲也趕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是先把他主人公主抱帶走,手還一直去給傷口注靈,就怕他左腰的舊傷再度復發。
「…小傷而已。」
「可主人你裡面組織還沒完全好,不能只看表面。」未酒看著跟自己外貌別無二致的主人喊道,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狀況。
瀾默致沒有再回話,而在回到帳篷後每天除了治療就是靜養,足不出戶。
「…反正已經消完業障在積陰德了…唔!」
無人知曉的白晝之中,暗地裡的藍色冰面逐漸被白花覆蓋,像雪一樣,也像九尺蓮花的鱗片一般逐漸凋零。

二零二六,夏。「小守,成功了。」
二零二六,秋。「白老頭○你○○的不要搞我哥!」
兩個孩子出生後,訓神使君的長花府愈發熱鬧,而在他們長大成人後,更是連聖上都來關注。
「瀾御使不愧是上衡中人,已經從訓神到與神育才之地了,上衡岳真是從不讓寡人失望。」
「自然如此…」
「小凜,了兒,之後幾年我們沒辦法待在這裡,但是會有爹爹的朋友來照顧你們,要乖乖的,好好長大喔。」
於是神明的孩子流落到了凡人的世界,住在凡人的村莊,過著凡人的生活。早上聽平凡的雞鳴起床,吃神明吃剩的供品,穿官人的布衣,住蚵殼與糯米漿造的房,走紅黃交錯的塵路。
而這些時日,淵凜澤總是走在弟弟後面,似是默默的守護著。他想表達什麼,想說什麼,都封緘於喉間,假裝是一個聽著腳步聲走路的盲人,看似顛頗的寂然前行。
他永遠忘不了出生時白澤的那句「這孩子是個盲人。」,那是一個成功的恥辱,卻也是他甘願的。
他沒有瞎,只是裝著。
走著走著,前面的腳步聲又沒了。淵了澤轉過身來正視自己的孿生兄弟,從上到下,還是沒有半點孿生或遺傳的痕跡。
聽不到腳步聲的淵凜澤還是安靜的往前走,直直撞上淵了澤的領口,把他的項鍊撞到墜飾左移。
「哥,你要什麼時候才會停下?」
「……」
淵了澤又一次的停下了腳步,淵凜澤也是。
「你明明知道你比我強,比我神,為什麼還要走在我後面?」
「……」
這種問題,淵了澤問過很多次,但淵凜澤都只有一個兩句話的答案。
「…了澤。」
「瞎子,看不到路啊。」
我再裝,我就裝,裝到不用裝的那一天。而那天過了,還是裝。
我是瞎子我是瞎子,阿弟你信信我啊!
「再騙,地窖裡的一大堆衣服誰做的?」
「?這裡有地窖?」淵凜澤歪了頭,像是知道不知道一般發出問號表符。
「你!…○他○的…算了,盲著就盲著吧,別一天到晚纏著我!」
「……」淵凜澤聽著弟弟走遠的聲音,心中又是一片寂然。
「…又被討厭了、嗎?」
『恁澤——系咧考○小——』小時候的話語躍然於耳邊,雖然滿是髒話,卻比未來或永遠更純潔。
「…算了,這分信任,就等到畢業後再拆封吧。」
「讓他知道,我對玄學中的純源還有一絲嚮往。」
純源訣——淵凜澤一直在尋找的法術,只要學會了,就能與凡塵訣別,到想去的玄幻世界生活。
也就是說,只要學會純源訣,就能見到他們的父母。
雖然這法術的相關書籍在各界皆已散佚,但卻在八年前被人實現了,而那位仙人的神蹟也已經在淵了澤身上實現了一半。
「呀呼!」踏在田畝間的淵了澤擺脫了哥哥的死纏爛打,雀躍的在外面的村落走來走去,流暢的步伐帶動全身的舞蹈動作,在走過去的田裡盛開成豐收的作物,直到黃昏時分的太陽如火球般垂落。
「呦了澤,又要走了啊?」
「喔?」淵了澤回頭,看向身後叫住他的村民。「哈哈,龔叔,捨不得我走啊?」
「○小,林北給你送遺物還給林北挑釁喔?」
「沒啦哈哈,酒幫我丟過來吧,摔碎了回去又要被我哥唸。」
三罈逆夕時落在少年的臂彎,隨著泥濘中遠走的步伐逐步吞噬晚霞,伴隨少年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歌謠行出黃沙上的木柵欄。
「也許是黃昏的沙灘上呀,有著腳印兩對半~♪」
「了澤。」
「臥○哥你怎麼跑來村門口了!」
「你唱得太糾結倫了,我就來看看這個不按譜唱歌的孩子是誰。」淵凜澤說著,拿出袖中用紙鶴串成的鏈子,直接把弟弟綑回家。
「來,路上慢慢唱,為兄聽著。」
「直到夜色吞沒我倆在回家滴路上~(棒讀)」
「然後?」淵凜澤拽緊繩子,笑著問道。
「老哥你這不是沒瞎嗚!」
「我有鼻子,有耳朵。接著唱。」扇了弟弟一個巴掌,淵凜澤眉頭微皺,擺出一個“你小子”的手勢。
「捧湖灣~晻,砰蓊湖烏灣…」
「停,別唱了。」
「按怎?」
「我突然想到,我們沒有外婆。」
氣氛一度沉默。
「不好笑嗎?」
「不好笑。」淵了澤斜瞥了哥哥一眼,露出嫌惡的神情。
「那你自己去找白澤自首,這是他教我的。」
「○杯原來我爹是這種人!」
“啪”淵了澤說俊不俊反正能看的臉迎來了第二下的,來自親哥的愛的巴掌。
「為兄曾言道,吾不喜穢語。」
果然是羽的魂,一言不合就開揍,跟瀾默致一樣。
用天鏡看著崽崽們在街上打鬧丟人現眼但束手無策的瀾翼帆瀾馬麻如是說。
.
.
.下集待續。


後記
鶴:公然侮辱不是成語吧!
柳:呵。(繼續趕稿)
這週預計更三篇,第一位領便當的也會在這週領
柳:(陰暗爬行)還有兩篇…這次估計都不會到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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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7 1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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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襄在一旁看熱鬧

◈字數約6000
◈不存在的姓氏會越來越多…
◈云終於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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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過幾回,今夕是何年?
依照瀾翼帆他哥造他的方式,雖然功力有點消退,但他造的孩子要長成十六歲體型其實也才過不到三年罷了。
在一座偏遠的繁榮小鎮,高樓的底部傳來一陣噠噠聲響,屋內一雙塵靴落了瓦,又是一個少年要離鄉。
「了澤,帶上這個。」
「喔哥,又是酒嗎?謝啦,我不在家的時候少釀點啊,你又喝不完。」被稱為“了澤”的少年拎起哥哥釀的酒,開蓋一聞,讚賞了個「乓!」
「…了澤,你這個講閩南話的習慣要改掉,外面的人不一定聽得懂啊。」
「喔走掰。」聽到哥哥又要叨唸,淵了澤奪門而出。
「……」被拋棄的淵了澤他哥無語了幾分鐘。看似蒙著白綾的雙眼開始透視鎮上的每一個角落,終於找到了弟弟。看著日從正中天落下,手中的不榭海芋也凋謝了,心裡還是一片發涼。
…總覺得,好像又落下了什麼,心裡空蕩蕩的。
他又把自己與滿室紙鶴關在一起,看著眼前縫了三個月的硃砂紅衣,又是一陣想摧毀這個半成品的衝動。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論是看到異性或同性與弟弟同行、交好,便會想要殺了那些人。
就算眼前的衣服裡沒有個美嬌娘。
他平時都用自殘的方式來克制自己,手上的千瘡百孔也產滿白繃帶,又因他長年足不出戶,因此不曾有人問過。他住在鎮子深處的三層樓閣中,雕樑畫棟,卻沒有人能目睹其中玄妙。鎮上的人以他們家的建築為指標給外地人指路,而在介紹這棟樓時,也只會說“是個小少爺的家”,其他的都是簡略帶過,好似看不見常常在窗台邊眺望的他。
「媽媽,是白色的爺爺欸。」外地來的小孩指著他,卻被當地的小孩駁回道:「才不是白色!那是深藍色的大哥哥!」
「頭髮是白色的!是爺爺!」
「衣服是深藍色的!而且他很年輕!是大哥哥!」
「仙人會駐顏不知道嗎?!」
「仙人什麼!又不是話本!」
「……」被打擾到折紙鶴的淵凜澤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有看,又好像沒看。
他是個瞎子,不平凡的瞎子。
更是傳說中那種“有車有房,父母雙忙”的別人家小孩。據他所知,他和淵了澤雖是同母(♂)異父,但卻是對雙胞胎。他的父親是個黑皮蛇妖,母親是個螢毛刺客,而他自己…
「前輩,我真的不是撿來的嗎?」
「不是。」眼前的神回應了他。那是貪狼星君,北斗第一的天樞,也是一個身心障礙人士。
——一個沒了雙眼,一個沒了左臂。
不過這對貪狼星君來說已經習慣了。他的六個同事中,破軍四肢解體如○彈模型、文曲武曲除了單眼盲和嚴重長短腳之外還有分別骨盆前傾、肋骨外翻等問題,巨門五感只剩聽覺,祿存沒有嗅味覺卻有嚴重漏斗胸,廉貞則有來源不明的玻璃娃娃遺傳…
比起南斗六人眾一個個古名再差也身心健全,他們北斗的名字取得不錯,卻處處是缺陷。
「唉…嘖。」
聽著貪狼又發出那種嫌棄音,淵凜澤淡然開口。「前輩,您又在想七殺前輩了嗎?」
七殺星,度厄星君,瀾默致上任後最受寵的星斗,貪狼的師弟兼借睡地主人。而在瀾默致辭職後,貪狼就被“白澤的旨意”丟下來凡間,如今已五個月沒回去看他師弟了。除了他師弟,還有那其他六位北斗成員,都很久沒聚一聚了。
「…不。只是…」
「…想回去睡。」
「…想把破軍組回去。」
「…想跟文武做武器。」
「…想看巨門笑。」
「…想給祿存吃甜的。」
「…想抱抱廉貞。」
天樞,北斗七星中最健全的星君,最應該照顧好他們的人。
貪狼喃喃說著,眼眶微濕,似有背德感充斥心房。他的呼吸的聲音重得不像個刺客,少了輕盈的心,身體的活動也愈顯笨重,手裡捏著的色紙也皺了。
「…前輩,別說了吧。」
「那你能讓我走嗎?」
「……」
一段靜默之後,淵凜澤嘆了口氣,道:「我沒有權限。」
又是這句話。
兩人之間的單向短冷戰又因為這句話開始了。這一天剩下的幾個時辰,貪狼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到深夜。
這一夜很是燥熱,淵凜澤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便摸索著牆面,走到了貪狼的房間。
貪狼不在房裡。
「…前輩…」他輕聲呼喚著,雙目微睜,是來到這裡後便不曾暴露在空氣中的那對,摘星人的蒼翠。
他走進房間,聽著窗外綠植輕輕拍打窗子,忘我沉醉其中,直到摔在布料上才回過神來。
「…唔。」
冷杉味持續蔓延,窗子被打開,溜進來一個人影。
是剛在屋頂吹完風下來看到這畫面震驚到半臉面罩整塊布爆掉的貪狼。
「蛤?」
他蛤得很大聲,卻叫不醒熟睡的淵凜澤。最後是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這位小少爺拎上褟,蓋好被子,自己再隨便拿顆枕頭墊著睡地板。
「…死白澤。」
說實話,他還是喜歡這孩子的。畢竟這孩子不只是相柳與瀾翼帆的神獸之子,更是一支輕柔的漂泊篇章。
羽。

「我○大哥,你這地方穿深V不戴毛領不冷膩!?」
「熱得六咧,悶著呢。」
悠閒樣態的男子坐在床上翹著腳,用好像是尾椎的地方撐著自己,總之不是正常的坐姿。黑色深V緊身衣一路開到肚臍,而其中一邊的立領正被他捻著,另一隻手往上高舉,好像在比某個很潮的姿勢。
從那次被打之後,瀾默致就一直躲在篷子裡,於帳篷的白幕中閉門不出,反正孽障消得差不多了。
「…嗯?」
看到這裡,沛西亞看出了端倪。
眼前之人,不是那位刺客團的將軍,也不是他師尊。
「終於出來看看了嗎,南栩白澄?」做出結論的他如此笑著問候,也道出玉的真名。
「○,這麼明顯嗎?癸仔他不會這樣?」
「我○你把人家一個上古魔神這樣叫!」
「呵…」瀾默致又是一聲魅惑人心的淺笑,「他跟我綁著這麼久了,還不能這樣叫?」
「你他○…」
忽然,帳篷的布簾門被拉開,一名寶藍色長髮的男子走進了紮在冰封湖面上的野帳。
「兩位在說什麼呢?讓在下加入,好嗎?」
眼前的人衣上帶著星辰,寶藍色的漸層在寬袖中隨光線擺動,彷彿是星辰間的柔白桔梗。
「我○昴日!」長年研讀西遊記的沛西亞高速連結記憶,噴出一句帶髒話的驚嘆。
「…岱嵐闌珊。」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岱嵐闌珊頂著不曾出現在歷史上的姓氏,又往兩人的方向沉重的前進兩步。
「是我,」與燭歌同姓氏的藍色公子溫柔輕笑,「嫂嫂,是我。星星又暗了呢。」
「…是啊。」瀾默致沒有迴避他的稱呼,喝了一口亞羅多路的茶水,又是一聲嘆息。
「怎了今天不是元宵節啊!爺他○才不猜燈謎的!」
「…可以說嗎?」岱嵐闌珊看著瀾默致,眉頭微蹙,眼眶有點凝重,就怕眼前人受不住再聽一次的衝擊。
瀾默致點頭了。
「…第一件事,你們做得夠多了。可以回去了。第二件事…」突然停頓一下,岱嵐闌珊深吸一口氣,又撐起肩膀,豁出去般的飆完第二件事:「我哥死了!三魂七魄只留了一個,其他的都沒了!都散了!」
魂魄散去便會各自列入輪迴,自行與其他生靈的魂魄一同轉世,是世界用來推進人才流動的手段。通常會有這種事的除了隨機性的發生在凡人族群,便是固定的發生在那些重生之人身上。只要有一次“再成活”不成功,便會散去,而再成活不成功的原因通常只有兩個——法術失敗,或是達到上限。
而燭歌這次的狀況,便是達到上限。
「你哥是…?」
「我老公。」對著沛西亞這沒腦的回答,瀾默致先忍下頭疼,捏爆茶盞,用三個字回答了他。
「那、那你…你不是對他用了血契嗎?那你的那個花吐的副作用沒有發作嗎?」把顫抖的指尖指向好友,沛西亞越來越激動,好像正看著某種會吃掉他的生物。
「你在說什麼啊。」瀾默致依舊淡定的看著岱嵐闌珊手上一個白邊水晶籠,一隻腳踹凹了冰封的湖面。
冰層之下,是滿湖面的七里香。
「它們,都在這裡啊…」
「!…嫂嫂你…不用再忍著思念了。我今天就是來接你們回去的,亞羅多路的人都知道了,不用擔心的…」岱嵐闌珊走到瀾默致的面前,不敢去看他茫然的面容,只是把手中的水晶燈籠塞進瀾默致空蕩蕩的雙臂之間,才轉身要背起失力的失意人。瀾默致也不迴避他的這個舉動,攀了上去。
「得罪…好…輕?嫂嫂,你又瘦了。」
「他一年半才吃一餐,正常的。」沛西亞輕撫瀾默致冒著冷汗的額,對上他的那對蒼翠,與眼底那片黑色菱形上的寶藍蒼穹。
瀾默致這樣欲泣欲眠的朦朧眼神,沛西亞不是沒見過。他明白,這個眼神代表的意思是困惑,瀾默致的求知慾湧現了,卻因為急著想要解答而沖昏腦子,呈現出這樣的呆滯眼神。
沛西亞掃過他的眼光,他有五個需要解答的問題。
「…你哥的身後事,有處理過了嗎?」惡魔試探性的開口,想猜猜看損友到底有什麼問題無解。
「還沒,遺體還在月華門,羽副掌門有給我們開了泉熒上境,在瀑布下水濂洞待著呢。」走出帳篷,岱嵐闌珊微微抖了兩下,確認瀾默致離地的高度足夠之後才繼續往前走。「我送我哥進去的時候還沒想到,月華門竟然有那麼好的洞天福地,還是個上仙的虛境,瀾掌門果然是地靈人傑出的英才啊超羨慕的!」
朦朧眼buff減一,瀾默致的眼底少了一層迷霧。
沛西亞:呀呼猜對了!
「…那是,月華門在成立之前,原門派的掌門留下來的。」瀾默致忍著眼皮的沉重,為他們將無人知曉的過去娓娓道來。「我有三個師尊,一個運靈,一個武功,和一個靜心。月華門的泉熒上境就是教我正確運靈的師尊留下來的,那時候因為都是山地,可建地狹小而無法容納太多弟子,所以當時的徒弟只有我和兩個師姐。後來師尊就羽化登仙了,師姐也都走了,而我…當時只是個平時耍竹棍玩玩的小藥童,除了試藥就是採藥,也沒什麼危機意識。後來從被流放的地方跑回去時其實只是為了保育後山禁地的一些珍稀藥植才把那片山河做成上境的,再之後的事情,你們就都知道了。」
從離家出走的小狐狸,到靈蘊門派的小藥童,再成為精通仙魔兩道的逆天人物,也不過寥寥幾年。
可惡好羨慕啊這天資!
「所以你們原本的門派叫什麼啊?還有你的童年為什麼那麼豐富,不會是編的吧?」沛西亞戳了戳瀾默致的臉頰,接著問道。
「傾雨宗。我很擅長分裂靈魂的別小看我。」
「誰他○敢被你揍啊有病!」
「……」聽到這裡,岱嵐闌珊沉默了一瞬,又再開口:「交錯,守候。」
接著,瀾默致好像是被觸動了什麼,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恐表情。他的眼神顫抖不定,好像在看岱嵐闌珊,又好似在看岱嵐闌珊身側的那片流冰海。那片海上有一葉扁舟,上面坐著畫風與昔日截然不同的羲遠襄九。此時的羲遠襄九一身近黑的深藍,兩肩上的大片三色毛領撐起了氣勢,手指捻著的光雨石竹婉婉折腰,露出白色的維管束切面。
交錯,守候,光雨石竹的花語。
而羲遠襄九手上的那枝紫花鯽魚草般的光雨石竹,是泉熒上人的遺物…
沒錯,雖然說是石竹,但其實是鯽魚草。
雖然畫風突變,但瀾默致還是認出了自家徒弟,並開始一系列阻止的動作。
「之九!不要折!為師會過去的,不要折斷啊啊啊!」伸出爾○手的瀾默致像是瘋了一般拼命喊著,眼底朦朧的白霧化為絕望的黑煙,背上的翅膀也衝破衣服伸出並展開,疾速飛到自家表弟兼徒弟身邊。
羲遠襄九的眼眸漸漸暗下來,在師尊飛到身邊的瞬間拉住他的腳,穩穩的把人接下並禁錮在懷裡,繫上項圈。
瀾默致:!???
「看來師尊衣服穿這麼貼身,反倒是增加破綻呢。」羲遠襄九扯了扯連接項圈的繩子,湊近舔了幾下瀾默致的脖子,不怎麼安份的另一隻手也摸上了沒被衣服遮住的地方,指腹的薄繭撓得他師尊心癢。
此時的瀾默致內心十分混亂。
他叫我師尊?不叫衍音了?
我那麼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呢?
我收的崽崽怎麼黑化了?誰教壞的?
OMG他快摸到我那裡了!好想打下去!
可是他有天氣屬性加成,我會輸掉…
「哼…欸默哥——你他○動一下啊!那是你徒弟欸你跟他釘孤枝會win餒好不好!」站在遠方的沛西亞看著眼前損友的慘樣和身側岱嵐闌珊的笑容,看不下去,開始給損友喊話。
「打得過我?」羲遠襄九輕笑,隨手把剛才那枝雜草般的光雨石竹丟進流冰海中,卻無意識的鬆了手中的繩子。
“噗通”一聲,他師尊跳下去找草了,一秒潛十米的速度讓他抓不到繩子。
「衍、衍音?!衍音對不起啊啊啊我錯了你快上來啊啊啊!!!」有晏海龍血統但不會游泳的羲遠襄九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開始扒著船板尖叫,就怕他師尊在水裡失溫,像是變回原本的那隻純潔小白雁,如天真孩童做錯事一般瘋狂道歉。
幾秒之後,一個西洋燈籠率先浮出海面,下面多了一個裝著光雨石竹的白珠墜穗。
「為師在,莫慌…!?」
瀾默致剛習慣性出水摸一下徒弟的頭頂,就被徒弟拉過去摸PP了。
「師尊臉紅的樣子真可愛呢…」純潔不到一分鐘的羲遠襄九又開始了他的表演,手摸著摸著,突然在一個山谷中用力陷了下去。
「!!!??!?」
「嗯…師尊再不乖一點的話,衣服就要破囉。」
「……」瀾默致還是沒有說話,只是又羞又怒的瞪著他。
「嗯…?師尊這個眼神是什…!」
接著“嘩啦”一聲,瀾默致手往後一扳掀了船,還拍桌一般的把船打碎,又游回岸邊。
「沛西亞手手!」
「?他○的爺要回去了你才在疊字?掰!」前腳已經踩進傳送門的沛西亞叫了聲。
「啊啊啊啊啊○𰻞啊○!」瀾默致一怒之下怒了一下,甩手就是一個靈元炸彈。
「嫂嫂,先起來吧…」岱嵐闌珊蹲下身子,把正在炸毛的兄嫂撈起來,順便把正在撲騰的羲遠襄九用童軍繩拉起來。
「…為什麼你會隨身攜帶這種繩子啊?」
「回嫂嫂,這是我們岱嵐家常見的活動道具,在府中修煉閣隨時能見到弟子們拿繩子互綁,都是正常的。」
「…徐家不愧是步空的虐戀戲主辦,這表面上差不多實際上卻超過瘋○秀的尺度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想來自家腦公也是因為這風氣離開岱嵐家,瀾默致沉靜了一瞬,丟了句稍稍冷血的話語。
「月華老祖果真博覽群書。」岱嵐闌珊笑了笑,也跟著換了稱呼。
「等等,林北沒退位怎麼就老祖了!新的仙魔師尊有默認當道侶了嗎?還有我書房水下閣的鑰匙給了嗎歐買尬我還沒把那些東西清掉啊啊啊!!!」
「師尊好多話啊…真難得。」被撈起來後不發一語的羲遠襄九終於說了句話。「不用擔心啦,雖然你離開崗位了,魔師尊也掛了,但你那兩位副掌門死都不承認,加上兩師之間沒有愛,我們再行也也登不了位啊…雖然我勉強算登了啦。」
「蛤???」
「衍音,」羲遠襄九掙脫繩索,從岱嵐闌珊手中接過曾經被他供作九天神明的白衫外鄉客,在他唇上撫過一抹海棠。「你知道嗎?在沐蓮雪雁的習俗中,白蓮花自然就要配黑蓮花…」
「才是門當戶對啊。」
輕輕一聲,屈了瀾默致的自尊,掃去心頭風雪,被冰霜拖住的步伐終於又翩翩落在充滿愛恨情仇的紅塵上,惹得白髮在深長又瘡痍的情字中愁得三千丈。
「師尊,我們來日方長。」

「夫人,天后有來使捎信。」
「唸吧。」穿著高貴女用和服的白髮男子站在丈夫專為他移植來的櫻花樹下,看著枝上吊著的心型玻璃裝飾,也不回頭看著狐說話。
「“最近有個少年要特招進來南天門測測靈,你要不要昭見一下?”」
「干我什麼事?」瀾霜云挑眉,在瀾默致離職後他跟漢域眾神便一直在尋找他或類似他的替代方案,卻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瀾霜云早在半年前便已經放棄主動尋找了,反倒是漢神間還一直有令他失望的消息傳來,讓他平時的心情都差到不行。
此時的淩㻗已經開完美洲的巡迴演唱會了,還在前往歐洲中。今年巡迴的是歐洲與大洋洲,前年是亞洲,反正每年都在坐飛機,根本沒時間回來,連翔晴都習慣哥哥不在的日子了,反倒是瀾霜云越來越想念這個跟他哥相差無幾的小狐崽。
「天后說,這個人凡在走過的村落跳過舞,那個村裡的田必定豐收,與前天霖神的施法方式相似。」
「…跳得怎麼樣?」
「輕柔飄逸,卻如死神斬魄俐落。」
瀾霜云瞳孔瞬間瞪大。
「昭!這個要昭!」
「是。」
「太好了…找到你了。」
為你滿地爬的思念讓我走路像幽靈在天上飛,南天門昭過來雲母讓我見的人都讓我失望。
我的愚蠢是你的錯,那你悠哉的委屈就是我的錯。
請聽聽我的聲音吧,站在懸崖舞動的…
我的,天道的傀儡哥哥。
.
.
.下集待續。


注釋
𰻞:音似“比昂”連音,屬Unihan擴充G區字。意指用力以麵條擊打案板的聲音,用於陝西麵食“𰻞𰻞麵”一名。(節錄)


二線劇後談
瀾默致:「等一下,可以沿用上一任來NTR喔?」
羲遠襄九:「門規沒有,還有另一個掛了再強○不算吧?」
岱嵐闌珊:「應該不算,還有你這什麼孟德行為?」
瀾默致:「你還是閉嘴吧賣豬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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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7 13: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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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別叫我老祖

◈字數約6400
◈茱麗葉艸羅密歐
◈丼丼丼丼丼
.
.
.
昔日的長靴伴著新的黑色長尾洋服踏上鋪水的白磚,三人走在熟悉的地盤上,迎著眾人稀奇的目光。
岱嵐闌珊快步離場。
「老祖在上!」浩浩蕩蕩幾千人身著白麻,五體投地的跪在瀾默致足前,比平常制服的白色更蒼白。
「快起來吧。有事要辦時,跪神也不過是浪費時間。聽說你們選了一對新師尊,一個是之九,另一位呢?」
「是我。」緩緩站起的眾人之中,南宮蓮站了出來。
「啊,不行。」瀾默致瞬間換了個語調。「你一個四杭家旁系的當月華門仙師會讓這裡變得跟那些有權有勢的大世家一樣變成烏煙瘴氣的地方。」
四杭(譚)家弟子以執鞭之能自傲,若讓南宮蓮在四杭家的脅迫下塞一堆他家弟子進來,月華門將變成蔡先生接手前的那種京師大。瀾默致明白這個理,所以在月華門的招生部分明文禁止各種二代或世族的門內弟子,而二師二副則是禁止所有的勢力旁支。
「那麼,為師在此先行宣布,之九優先預…」
「南栩。」
一道陌生的聲音伴著水聲響起,一個藍色的男子從瀾默致身後的水池造景中探出上半身,是終於把衣服穿好的㵲冀。其實也不能說他不好好穿衣服,畢竟他的定位是“男的無種雌蕊”,而他在森林裡的衣服也不過是他們習俗規定的罷了。
另一個腳步聲從㵲冀的對面走來,是掌管時空穿越的副掌門,羽杉晴。
「…兩位,怎麼突然打斷我說話了呢?」
「因為門內沒有合適的人選。」
「之九不合適嗎?」
「不合適!」羽杉晴大喊出聲,其音撕心裂肺,用最凶狠的語氣表達不滿。「月華門的真傳沒有領悟,就不能是中樞!」
「月華門的真傳不屬於月華門,不應該把那麼難以理解的法術傳給孩子…」瀾默致眉頭微蹙,用眼神對走到他面前攔住與他徒弟說話空間的兩人予以駁斥。「而且真要說的話,真傳有九種法術,一個比一個抽象,你們兩個不是一個都不會嗎?還有你們也沒學啊自己都不會了還來要求孩子?!」
「可你不是都會嗎?那至少掌門要會啊!」㵲冀也跟著喊了。「你創立月華門,不就是為了泉熒上人和傾雨宗的法術傳承嗎?」
「……」
看著眼前最信任的兩人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不顧徒弟們的資質與能力拼命要自己對徒弟們嚴格,瀾默致的臉色越來越差,黑色的服裝也變回玄竹的樣子,高高束起的頭髮卻沒有紮成丸子頭…
頂部是三角形的高馬尾形態仙師,是月華門弟子手冊的第一條注意事項。
備註:遠離,越遠越好。
但兩位副掌門似乎不知道這回事。
「…夠了。」
一陣濃霧瀰漫廣場,看似是音修部的“重煙尋琴”,卻遲遲沒有琴聲響起,反而是有一種詭異的物體在地上爬,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這是泉熒上人把瀾默致的麒麟血脈催出化形之後,第一個教給小藥童的法術
“鱗雪,曾非”,把脫落的鱗片蒐集起來之後,在驅動法術時全數放出,直接覆蓋目標,可達到套麻袋不傷人不窒息的效果,也讓目標失去感知與行動能力,屬真傳九修第一的菱修法術。
濃煙散去,眾門徒的眼前只剩一個貼滿藍色馬賽克玻璃塊的裝置藝術,和一個怒氣未解但頭髮已經紮好了的瀾默致。
「徒兒們,我們月華門的門旨唸一下。」
「「「心之所向,千華人生!」」」
「不錯,都謹記在心,記得不要被器物制度思想迷惑了,以不干涉別人的方式做自己才是本門之衷。別像這兩個老頑固一樣,在利益得失中得了位子失了自己。喪禮的東西都弄下來吧,不要因為魔師尊死了就讓外界有機可乘,都打起精神來,我們有的是時間,我也沒有為了大喜大悲鬆懈掉讓這兩隻擊潰我,不是嗎?」
「師尊所言甚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又出現的羲遠襄九給自己戴了個髮飾,摟著難得一次把話全部說完的瀾默致的肩說道。
「咳。恕本…本…」
「師尊或許可以自稱為本尊。」
「恕本尊重申一次,之九即日起任“代理”魔師尊之位,有異議者留下,其餘散會!」
「好噠師尊我們走~♡」
別人散場是散場,羲遠襄九散場是直接把人抱走,相當於粉絲逛漫展時把展示用角色立牌扛走。
瀾默致閉上眼睛,暫停思考直到他降落在布料堆中才睜開雙眼。眼前是羲遠襄九的房間,跟他離開時沒什麼差別,就是某些Made in 岱嵐的東西變多了,還都不是正常的東西。
不過羲遠襄九不在房中,所以瀾默致在確認背後是床不是黏鼠板、地上是毯不是捕獸夾才迅速下了床,打開房門。
打開房門後,熟悉的七里香挾著毒藥的味道撲面而來,一雙手緊緊抱住瀾默致的腰,他親手做的服裝伴著紅花一般的紫藤在某人重新浮現血色的眼角綻放,冷血卻溫暖的包覆著他懷中的人。
「抓到你了,小丫頭。」
「霂語…我就知道。」瀾默致主動把頭埋得更深一點,卻被按住後頸,狠狠的吻著,直到燭歌覺得他自己快沒氣了才鬆開。
「……」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羲遠襄九捧著垮下去的臉嘟著嘴,在他剛剛從倉庫搬過來要放在床邊欣賞師尊睡顏用的椅子上坐著看他們表演。
「我○他○○的死都不看羅密歐與茱麗葉了。」看著眼前的茱麗葉強kiss羅密歐,羲遠襄九在心裡這麼說。
「…在告訴大家之前,要來個三人行嗎?」注意到旁人的目光,燭歌改成公主抱著瀾默致,邪笑著問道。
「看來三人行,真的必有我師。」羲遠襄九回以另一個稚嫩而看不出邪在哪裡的邪笑。
「不…不要…」
「乖,就當成你在外面遛達三年不回家的懲罰。」
……
…算了,也好。
只要…
不要都倒在血泊裡,讓我一個人在廢墟中醒來。
瀾默致想著,心裡還是那個四杭家與北族聯合討伐傾雨宗的黎明,和兩個師姐倒在山泉邊,染紅水色的畫面。
「…師尊,您飛去哪裡了?」
茫茫人海中,鍾離雨的身影被紫蓮佔據,隱沒在一柄紫光柔傘中。
「……」
「○你○○的飛升,○恁老師的無情道。」

狐尾搖搖,難得出差就出一年多的陽佐終於回來了。
瀾霜云趴在床上滑手機,沒有出去迎接。
「聆川~小心被手機吸進去喔~」
「…喔。」瀾霜云繼續刷著手機上紅綠相間的股票板,上面全是清狐的產業。食指往左一滑,越靠近本家的產業都是清一色的跌,越遠離的都是幅度不高但占多數的漲,而打開左上角三條線收著的標籤,一系列的雲母家產業都是漲,沒有半個跌。
滑掉股票應用程式分頁,點開漫畫網,瀾霜云繼續複習那部每週六更新的漫畫。
基於好奇心,陽佐瞄了一眼那漫畫的資料。
【醉鱗人迢迢】,作者:海上夜光燈,協力:渡我…
那裡面講述一個煙火下被落火燒死的人魚,和一個不幸的生命,在閻王爺手下逃過出金絲雀的樊籠又靠無數邏輯與套路回到世間闖出生天的故事。
陽佐沒有興趣,洗洗睡了,只留下一杯瀾霜云家鄉的茶王讓老婆熬夜提神用。
「……」
瀾霜云看了一眼,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他們沒有吵架,只是忘記了甜蜜的方法。
沙沙幾聲,瀾霜云起身離床,走到了兒子的房間。
「翔晴,睡覺…?!」
書桌後牆上掛著的那塊軟木板,貼著無數拍立得照片,裡面的人都在拍打第四面牆,露出悽慘或猙獰的面容。雖然多數照片都有這樣的狀況,卻有部分照片依舊是靜止的,像是跳舞的白傀、舉旗抗議的人們、月光下的某群人。
虛偽、反抗、勇者…無數不該被童年的孩子串連理解的字詞被放在一起,在父母的冷漠下發芽了。
「母親…您就是雲義入瑤音吧?」
“咔嚓”一聲,瀾霜云昏了過去,倒在兒子的房門口。
「……」
翔晴把相機丟到床上,慢慢關上門,呼喊道:「把拔——馬麻脆著了——」
「喔喔唔!」陽佐聽到兒子的喊聲,連忙爬起來,卻在床邊摔了跟頭,只能變成狐狸的樣子把老婆叼回去。回主臥前還不忘叮嚀道:「小孩子早點睡啊,別像你媽長不高,跟大舅差了二十五公分還被人家笑。」
「喔。」翔晴關上房門,熄了燈,坐在門邊聽著父母房門鎖上的聲音才起身去拿地毯堵門縫,也鎖上自己房間的門,確認掛在牆上的隔音靈簾有給他上靈障才坐回書桌前,打開燈、打開筆電。
小睡一下的筆電重新亮起來,幾則訊息伴著提示音從特製的狐用耳機傳來,是通訊軟體的某個群組。
海上夜光燈:『渡我底迪底迪底迪救我啊༼⁠༎ຶ⁠ ⁠۝ ⁠༎ຶ⁠』
海上夜光燈:『@渡我杉飛林 9命啊啊啊』
責編-倫倫:『燈老師你吵到我眼睛了。』
責編-倫倫:『@渡我杉飛林 在就快看,大後天截稿的圖,抽獎結果的表我已經造完了。』
責編-倫倫:『[醉迢297/新人物/定位:運琴俠士.png]』
責編-倫倫:『快點 都拖幾天了』
「……」掃了幾眼這三人群組中的幾個急訊,翔晴把液晶繪圖板顯示的圖做成網點,貼到檔案上,輸入角色資料:
『姓氏:雲
名:儒義
字:遙因
生日:9/26(天秤)
屬性:雷/水/魔
喜好:彈琴、拿琴砍人
厭惡:弟弟
地雷:哥哥被拿來開玩笑
遺憾:哥哥
職業:琴師
配偶:無
家人:雲儒笙、雲儒䋤(音月)』
「上傳。」
按下紙飛機,翔晴把檔案傳上聊天室,而在線上的責編也秒讀了。
渡我杉飛林:『這樣就符合主角三兄弟了,吃丼也比較有趣』
責編-倫倫:『都這麼懂玩的嗎@海上夜光燈 ,檔出來了改一下』
海上夜光燈:『K,我要開始畫了』
渡我杉飛林:『服設還行吧』
責編-倫倫:『不行也得畫,沒時間了』
話題結束了,三人也開始各忙各的,而翔晴也多喝了口冰綠茶,鍵盤上的手沒有停下,正以肉搜方式搜索某個人的資料,同時潛入搜尋引擎的開發人員工具中把刪除的相關資料導出。
「…下一場,巴黎?晚七個小時…還沒睡吧?」
翔晴又按了幾下滑鼠,破解某軟體的無數密碼,強制打開通訊軟體的視訊功能,還把手機已關機的情況下遠端開機。
視訊畫面一片黑暗,遠遠的傳來幾聲喘息,更多的是落在木地板上的堅定意志。
「…練舞室嗎?……」
練舞時的淩㻗會比平時更專注三百倍,在外奔波時餘下沒被拿去練舞的休息時間更是少之又少,於是翔晴又陷入了沉默。
「……」
幾聲沙沙,麥克風登上翔晴的書桌。
「站在光暈裡的時間,隨著鏡花水月流瀉,你不經意的回頭一瞥,我撞進了你的笑靨…」
『亂流輾轉的年華,凌厲幾尺青峰上的霜花,月光下的花迷了眼,光捎去了我的思念、哼,嗯,回憶在重演~…等等,哪個小水滴在這種時間打電話啊,抱歉抱歉我鈴聲關著…』
「RUA!!!」
『!…翔晴,怎麼不睡?』
「你!什麼時候!回來一他!」
『我才剛開始巡歐洲啊…還有,是回來一趟…下一個春天應該能回去。九月時幫我訂一下櫻井家的繪馬,那個要用搶的。就這樣。』
「唔~生氣,被敷衍了。」翔晴鼓起雙頰,抓著筆電螢幕的那塊板子,對著鏡頭撒嬌。
『唉唉,別這樣啊…真是的,我也很努力在找時間回去啊…對了,你能幫我擋掉油燈的約嗎?如果不簽他們就會很吵,但簽了就沒時間回去了…』
「接了,幫我帶德國的油性四二色彩鉛回來。」
『好好好…』
經過翔晴一連串的問候,淩㻗才放下了手機。
「…我之前,是不是給他移植太多陽息了?竟然熬夜到凌晨兩點…算了。反正母親回來了,之後我的事…就會…少很…」
“啪”
第二天早上,救護車來到旅館門口,在媒體蜂擁而至之前把患者帶往鄰近的醫院。玖頑與經紀人也坐上救護車,其他成員則留在飯店繼續躲媒體,同時也給飯店人員提高封口費。
「休克了,這個要急診。」
「什麼時候開始的?」
「去買點運動飲料,晚點要。」
「小哥,莫雷爾他救得回來嗎?」玖頑無力的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舉頭看向剛剛走過來的護理師。
「已經好轉了,但是手腳還沒回溫…萊德陶爾先生的法定代理人有在這邊嗎?」
「有,敝姓歐陽。」淩㻗的經紀人走了過來,接下夾著幾張表單的板夾,在上面勾了幾個格子,卻在勾到一半的時候停下了。「……」
「怎麼了?」
「…沒什麼。」歐陽辰楷迴避他們的目光,再次動筆填入欄位。
[受診人:笙Sho 清Sei]
之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少程序,淩㻗終於被拎了出來。雖然還有點迷迷糊糊的,但已經能以意識驅動自主行為了,算是恢復得很快。
「治這麼快的休克,你奶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呢。」帶淩㻗出來的護士說著,露出微微驚訝的笑容。「原本以為他OHCA了,結果還能救回來,這寫成論文上刊或許會被當來亂的吧。」
「…他沒事就好。」玖頑抱著在胸前縮成一團的淩㻗,微微笑著。「如果他沒了,希爾法會把我罵出演藝圈的。」
在護士的陪同下,玖頑抱著淩㻗走到了停車場,而歐陽辰楷不知道已經在車上等了多久。
玖頑往他手上瞄了一眼,被折成紙飛機來偽裝成無關廢紙的,是淩㻗的血檢報告,和夾在裡面的拇指碟。
那是這世界上關於淩㻗身份的唯一一份文件,一旦拿出去給別人看,他家的星二代和遠在他界的元代都會完蛋。而拇指碟裡的文件歐陽辰楷親自去院方的控制端拿的,複製之後還順手刪掉文件,從清空垃圾桶到程式碼重編,用一連串的高端手段清除那份資料的所有紀錄。
「藏成那樣做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坐上車、關上車門的玖頑說著。他坐在駕駛座後方,大腿上枕著還在睡的淩㻗,和他頭上不經意現出的狐耳。
狐耳…?
摸一下吧。
在玖頑伸手的前一秒,歐陽辰楷出聲制止了他的動作。
「玖頑先生。」
「!嗯?」
「我家的偶像都是惡犬,不知道嗎?」
一群被教堂毀去前途的惡犬。
一群靠貪婪氾濫的食慾活著的惡犬。
「…沒想到特萊蘇卡曼財團是這樣看待我們這群搖錢樹的。」
「把靈魂燃燒的痛苦吞噬殆盡的惡犬。因為他們身上都帶著被世人唾棄的“缺陷”,所以只能把它們化為自己的賣點,在正向的異樣眼光中活下去。」
「…也是。」
玉是從寄養家庭逃出來的,被“關懷”的孩子;淩㻗是家庭亂倫的意外;彌西凱是毒品通緝犯跟會館女子的後代…
而他玖頑自己,馬瑟里萊伊 • 那魯波羅伊爾,血族的大皇子,血族大公主跟深海使一族的崽種。他天生有五排尖牙、右腳無骨、深藍的鯊魚色頭髮、血族赤目…
「…看來財團可還真好心,收留我們這些雜種。」
「是啊。」
話題暫告一段落,雙方不發一語,直到歐陽辰楷的手機突然響起電話鈴聲,這分寧靜才被打破。
「唔…」被鈴聲吵醒的淩㻗往發出聲音的地方伸出手,好像是想要接聽這一次的來電。
「歐陽,你家小主唱要接電話。」
「嗯。」歐陽辰楷回頭,把手機交給了淩㻗。
看來是淩㻗可以親自接的號碼。
「…母親…」
『乖。』
「娘——」淩㻗扶著手機,心中千言萬語堵在喉腔,讓他除了想念的稱呼之外再也喊不出其他的、這些年的委屈。他想傾訴孤獨的夜晚裡打不通電話的失望、被黑粉噴辣椒水時的驚嚇與痛苦、無法感受歌詞心情時的迷惘,都只能合在這一聲中。
沒有優越感的人生指在下午三點十二分三十八秒的時刻,那是一場太陽雨,由淚水、思念和希望交織而成。
「肖phone你去哪裡了!你兒子超想你的什麼時候回來啊!」“愛稱”脫口而出,玖頑也開口對瀾默致喊話。「你不要忘記…六月的濁水溪才會進入豐水期啊!」
「萊德陶爾先生,你兒子剛出急診室。」
『啊啊…9w跟楷君都在啊。楷君在開車嗎?晚點麻煩傳簡訊跟我說明一下急診室的部分。還有九瓦,你們今天晚上有場嗎?我馬上飛過去找你們。(師尊又要走了?)嗯對。然後說過多少次了,我不叫蕭鳳。』瀾默致也以“愛稱”回敬玖頑,並高速理解情況,通話中也夾雜了幾聲羲遠襄九(黑化版)的話語。
「看來萊德陶爾先生想讓粉絲們吃雙子丼?」
『你該慶幸我腰很健康,我昨晚才被一蛇一鳥搞到睡著,今天就要上台,很累餒。對了小笙,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
「就練舞…然後翔晴打視訊給我…然後掛了,走沒幾步就…嗯。」
『那是幾點的,有通話記錄嗎?』
「我看看…兩點多的。」
「如何,有問題嗎?」玖頑忽然有一股沒由來的不耐煩,「如果沒問題就不要再問了,他還需要休息。」
『你在趕我走?』
“你要我幫忙還瞧不起我?”
「你閉嘴吧。」淩㻗伸手,堵上玖頑的嘴。「如果你惹火了他,油燈也救不了你。」
『……(嘆氣加雜音)』
『被烏鴉包圍的失敗品。』
“叭”通話結束。
「你!…告訴你媽,他是黑血雨的敗類。」來不及罵回去的玖頑給了淩㻗一個不明白的貶義詞,似乎跟“○他○○欸○○娘”是同個意思。
「我媽應該會把你腦髓鐮絞掉喔我先說。」
「那還是別了吧。」
話題飄散在空氣中,淩㻗現在的姿勢是坐在玖頑大腿上,靠著某人撐在窗邊的手睡著。
.
.
.下集待續。

*為了後續劇情決定讓燭歌把便當吐出來。致想看燭歌吃便當的諸君,對不起(滑跪

沒地方放的刪減片段
-1
襄「師尊,那我們…」
默「一開始就很想噴了。」
默「你這個豪洨的整容就是你對為師毛手毛腳的本錢嗎?」
-2
南宮「師尊要不先換件喪服…」
默「林北這一身猶袂夠白系毋系逆。」
-3
醫護「給他餵水快,昏迷狀態的患者是無法自行進食的。」
玖頑(○…)
玖頑(這是要我嗑掉他初吻嗎?)
玖頑(會被肖phone做掉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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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14 15: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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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演唱會實況

◈字數約5000
◈為什麼這年頭的逼都姓白
◈一線,真的只有一線
.
.
.
一曲唱罷,五人走入後台更衣,卻有一人在第二次閃現的燈光中隨剛才煙火的餘煙在壓過自己的歡呼聲之下重新登場。
「有著你的空間在振動,等我躍過的這一秒鐘,由你的眼神從中follow,看看地面的繽紛煙火。或許你看見colourful,在我身邊充斥著溫柔,不想離開的feel躍上心頭,等待你隨我從星空逃走。」
「你、想、離、開,我的世界——因為我不夠閃爍,你覺得不該擁有。每、個、星、球,照亮宇宙——飛魚游魚都想上太空,飛旋轉身跳躍墜落。缺氧
、夢魘,異常flation,每人都想要絕美體驗,環顧我和這般人間。」
「向前走我在這裡,慢慢走我會等你,別、別、別停,別讓恐慌打擾你。」換好衣服的淩㻗走上舞台,接著情歌的副歌,摸上他家原主唱沒被項鍊覆上的鎖骨,一起迎著第二次的歡呼,酣唱原本應該由五個人齊唱的歌。
又暗,又亮,一共六人全上了台,一貫的深V服裝帶著野性與自我,與無數的、為了他們特地脫身故地的人同樂。他們或許來觀光,或許順道回鄉,或許根本就沒離開過這裡,但卻都聚在一起,在他們捲起的波濤洶湧中如魚得水,在平凡卻難以取得的快樂中用自己的方式舒展笑顏。
他們從《缺氧》、《紅泥小火爐》、《白月夏醉》一路唱到《餐餐白灣》,終於才休息一下。
「各位我們今天把蕭鳳拎回來唱了,有嗨不?」
玖頑走到延伸舞台的最前端,手上拿著剛從爵士鼓旁邊拔下來的麥克風,在重新亮起的燈光中與近臺粉絲閒聊。
一陣歡呼又此起彼落,看來是有嗨。
「誰起肖,你嗎?」瀾默致摩拳擦掌,準備往玖頑臉上揍過去。
「別別別啊娘,你待會揍一揍變成鐮絞可不好了。」淩㻗三五步向前,把瀾默致架離玖頑遠一點。
「喔喔,蕭娘,懂了。」
「蕭你妹啊!」
「嘿台下的水滴們一起來!」扛著某個被禁軟體式打擊墊走到台邊,穆希德開始教壞粉絲們。「希爾法馬麻——」
“登——”
玩鬧的聲音未落,一聲極低又長的鋼琴音傳來,是一直都站在舞台靠內側的春野涼真。
「啊,留媽生氣了。」
「……」春野涼真沒有回應,只是開始彈奏下一首歌的前奏,身後的螢幕也開始變換。
玖頑和瀾默致從淩㻗身邊走過,很有默契把他往人群推了一把。
「該你了。」
——《而危灣進邇》,淩㻗的第一首歌,至今只唱過兩次,這是第二次。
淩㻗很明顯的腦袋空白了一下,隨後回過神來。
媽媽給他機會呢,看來之後可以休息幾首了。
「轟聲連連,遙遙川邊,燃盡思念。」
「別放出煙讓人音淒絕…」
身後的團員與遠方的大螢幕隨時間減少彼此間的距離,螢幕上哭泣的瓦礫與灰煙意義深遠,在大鼓一聲聲被踩下之後,歌詞的背景才愈發清澈。
最後一句落下時,螢幕上的兩排數字閃現,在白色紙花中重歸黑暗。
而在燈光重新亮起之後,淩㻗伸出一隻手擺出邀請般的手勢,另一隻手用麥克風遮住嘴形,說了句文法並不怎麼正確的法文。
「histoire amoureux.」
歷史戀人。
燈幕再暗,六人不見蹤影,走入舞台後的陰影處。在暖黃柔光照耀的房間裡,冰敷袋、毛巾等物一應俱全,被拿起又放下,又被拿出那個房間。房中六人各有各的簾幕,在簾中更衣,是無袖的一件式和風服裝,在後背開了個正面的金魚樣子的洞,連到腰椎最後一節的水滴形空洞。
六人重新走上舞台,電吉他與爵士鼓率先捲起粉絲狂喜的颶風,又在某個瞬間安靜。
「殘煌絕響。」
話音落下,音樂再次炸開,連續十六個小節的前奏呼嘯而過,接上的卻不是主唱的聲音。
「君の瞳を,僕だちを目ただ。残酷の世界は,スーパーダーク一」春野涼真率先出聲,渾圓卻不失狂野的聲音搭配他那爬滿右側臉的胎記,像羸弱卻為勇氣而暴起,配上極光般的特效,博得滿堂彩。
「ス—黑暗的房間中,你們又在哪?不要留我一個人原地沉淪…」坦萊滬爾接上下一句。之後這一首歌的歌詞便在原團五人之間傳唱,絲毫沒有讓淩㻗開口的時間。
然後瀾默致就在爵士鼓旁邊蹲了一下,在礦泉水中拿了一瓶電解質飲料給坐在木箱鼓上發呆的淩㻗,自己則裝作無事發生般往粉絲的方向走了幾步,接了下一句的歌詞。
坐在嘉賓席的歐陽辰楷拍下這一幕,用濁水搖滾的經紀人共帳發文寫道:「哇○好暖!」
希斯朵爾馬上就回了個「我家的什麼時候復出的 竟然都沒跟我講串通好的嗎(哭怒Emoji)」
月近中天,看來再幾首就要謝幕了。
這一首唱完之後,又是互動時間。
「哈啊謝謝今天大家來看我們一群快三十歲的大屁孩在這裡載歌載舞…」玖頑從爵士鼓後方走出來,左手撓頭,像是做完農事在擦後頸上汗水的人。
「就你三十。」瀾默致撇撇嘴,但他說的也是事實。台上就玖頑一個二十世紀的,其他都是二十一世紀初的孩子,平均年齡差不多是大學生,除了淩㻗這個二零二二才出生的意外。當然,粉絲們是不知道的。
台下又是一片笑聲。而在此同時,延伸舞台最前方的座位區浮出一面又一面的加油板,上面寫著各種對他們的提問。這是濁水搖滾開演唱會開習慣之後才加入的環節,以提問、解答方式與粉絲互動,也讓粉絲更認識他們。
「希爾法你能不能不一回來就…唉算了。這次板子也好精彩啊,不過在這之前,先讓我解答一下剛才沒有被特寫到但一定有人發現的畫面…」
此時,台邊工作人員端上手機,裡面是歐陽辰楷剛剛的那篇文。
「…這個角度…莫雷爾的經紀人!誰跟你說可以拍希爾法的!」玖頑突然大喊,並把手機翻面給特寫攝影機拍,手指著希斯朵爾的評論。「希爾法他經紀人看到了啦!」
台下一片驚呼,甚至不少粉絲都放下螢光棒,打開手機去看貼文。
而攝影機也拍到台下舉起比讚牌且一臉屑笑的歐陽辰楷,當然,為避免冒犯世界各地的粉絲,他在牌上用大字寫著英文“This gesture is means good among the Chinese.”。
「This gesture is means good among the Chinese…這手勢在中文人之間是好的意思,懂了。」玖頑把他牌子上的字唸出來,讓沒來得及看到特寫鏡頭的粉絲也能明白他牌子上的字。「可你知道現在台上拿太陽本的只有兩個人嗎?」
台下一片喧笑,因為這個團裡有三個菊花本、兩個太陽本和一個獅與獨角獸本,分別代表三個政權。也就是說,團員們被歸化入籍於三種文化中。而歐陽辰楷的板子上只用了兩種文化,免不得被團員們嘲諷。
「算了算了,回歸正題。我們這場特別把希爾法叫回來的原因就是莫雷爾他最近身體有點狀況,只好讓蕭…希爾法剛從北極回來就飛過來唱幾首莫雷爾沒背到歌詞的歌。各位莫推,抱歉哈。好來第一個問題!母雞抖來選一個!」
「我不知道呀~」穆希德突然飆了一句廣東話,日常建設呆萌阿弟形象,雖然他是英國籍的。
瀾默致秒鑽到一臉懵的淩㻗身後,嘗試掩住臉紅。
「啊…系我?」三兩步走到舞台邊緣,穆希德突然指著一個粉絲的液晶電繪板,接著開心的喊著:「系我呀系我呀!玖頑尼康系我呀!」
雖然文法錯誤,但瀾默致的臉又更紅了。偏偏在這種時候,淩㻗又來一句:
「哥你…是不是喜歡他這一型的?」
「沒有閉嘴。」
全場歡聲雷動。
有些加油板沉了下去,看來是疑問得到解答了。
「欸欸別沉下去啊~難得看到這麼好看的…」
「小姐,麻煩把圖匯給這個帳。」忍不得自家偶像傷心,台邊工作人員拿出手機,指了個帳號讓那位拿電繪板的粉絲把二創圖傳過去。
「好接下來第二個問題…等等,怎麼少了這麼多啊?你們到底是多想趁他不在問這個!」
台下又是一陣長呼,看來是還蠻想的。
「這個,可以吧?」春野涼真蹲下朝一位粉絲揮手,冰冷的面容露出和暖的表情,稚嫩的笑著。
「點歌啊…可以吧,要什麼?」玖頑隨春野涼真揮手的朝向看過去,隨後一個工作人員就跑過去問曲目了。
「another villa!」粉絲開心的舉高加油板搖來搖去,順帶標注了演唱者:「Silfa!お願い!」
「哇哇,開心到講日文了,是因為中文太難學了嗎?」身為團內中文組其一的坦萊滬爾難得笑了一下。
「博大精深。」中文組其二的瀾默致隨口玩梗。「莫雷爾不會唱,是因為他不會唱。」
第一個不會唱是“沒能唱這首”,第二個則是“沒學過怎麼唱這首”。
接著就是中文組、懂中文的人爆笑,其他人一臉懵。
「咳,那下音樂吧,剛剛那個部分明天會發文解釋到底是什麼意思。」瀾默致輕咳一聲。「後台麻煩,琴幫我推出來一下。別院。」
不久,瀾默致已走回舞台,抽出爵士鼓後鼓棒桶裡的棉球頭鼓棒,在一台馬林巴琴後站著。其餘五人重新就位,淩㻗的木箱鼓前也多了一個譜架,工作人員正在教他讀譜。
淩㻗眼睛掃過那譜,全程都是啪咚咚啪,其實也沒什麼好讀的。
「回首過故,滿城盡帶黃金甲…」
「陌上花開,舊雨落衫,楓林三更晚…」
西琴奏東樂,或許有人有意見。
但只要是好聽的,就不會有太多人在意了。
這就是特萊蘇卡曼財團偶像部一直在推動的,東西合奏。
在剩下的三首歌之後,就是歌劇般的謝幕。
而在謝幕之後,燈光暗下,瀾默致一個划手就把淩㻗抱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直線前進。
默侍萬群囂,行百無禁忌。
沉默面對千萬喧囂,行為舉止百無禁忌。
這是瀾默致與他人不清白的緣由,也是瀾默致對齊物論定下的首要。
「別說話。」
「都說笨蛋不會感冒,你又是什麼時候變這麼聰明了呢?」
瀾默致笑著嘆氣。
淩㻗乖乖閉嘴,心裡想著,有空時要問一下他這三年到底都經歷了什麼,人格分裂得怎麼樣了。
回到休息室後沒多久,六人都換下了演出服,正在擦乾身上能擦的汗。
「冷氣,麻煩。」已經換好便服的坦萊滬爾抱著他的電吉坐在木箱鼓上,從琴頸後探頭看向瀾默致。後者則拍拍依偎在他身上的小狐狸的肩,道:
「崽,喊你呢,開冷…」
嘶砰啪一連串聲響,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不顧工作人員制止站在門口的,是好久不見的不速之客。
瀾霜云上一次看到他哥,還是電視轉播的記者會。
「默致~我來康你啦♡」
「出去!」
「滾。」
掃蕩大隊擔當的玖頑跟坦萊滬爾拿著小鼓和電吉去揍人了,好像這兩個樂器免錢的。
「多看我幾眼嘛…嗯唔~~~罷托嘛…」
「嘔…」肉麻系可愛呆萌底迪擔當的穆希德也嘔了,可見瀾霜云功力有多深厚。
「…嫩。」
「……」
「親愛的弟弟,你知道嗎?」
瀾默致終於開口了,不過似乎有要拿刀砍人的樣子。
「?什麼什麼?」
「我在你的花束裡加了海芋,而你在走過紅毯時…
它掉了出來,而你卻踩過它的花。」
「你知道我有多傷心嗎?」
「我的心掉在你腳下,而你看也不看就踩過它,也不覺得自己踩了什麼。你這樣冷血,還希望我多顧你幾眼嗎?」
眾人秒懂,這是白軒(混亂邪惡模式)online 。
所以說,他們原主唱到底有多少人格呢?
誰他○知道。
回來看一下被堵門口的瀾霜云,好的,殺傷力百分之百,已經退到走廊上了。
「果然這年頭姓白的有一半都是逼。」玖頑轉過頭看向瀾默致這個只出一張嘴就能把瀾霜云驅掉的○人,好氣又好笑,臉上的表情大概是笑。
而同時,走廊上剛投完自動販賣機的春野涼真看著如行屍走肉般從休息室方向走來的瀾霜云,一臉平靜的走過去。
「喂…你是想來討好希爾法的吧?」
「?!你、你怎麼知道…我已經裝得很像一般狂熱粉了…」
「他的初戀是小奶狗,雖然燭歌是蛇,但他們後期有點冷,而且希爾法最近又開始在覬覦別人家的活潑開朗小奶狗了,你套套看人設說不定會加好感。」春野涼真沒有多話,只是三言兩語的指點了幾句自家主唱喜歡的型,之後就三步並作兩步的快速走回休息室,關上被貼著“冷氣開放中”磁鐵的門。
瀾霜云想了想,默默離去。
遊覽車載走了群星,前往被他們包棟的旅館。
「蕭鳳,這間旅館的溫泉水是弱鹼性的,你晚點去泡一下,順便拍寫真。」
「○杯喔這麼缺錢?」
「不是缺錢,是你原本要上三次的綜藝節目只上了兩次,加上這三年的缺席,要好好的給粉絲補福利啊~」淩㻗靠在瀾默致的肩上,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著。
「而且我們都有拍喔,只是有點敷衍,反正他們說只要眼睛看鏡頭就好。」穆希德接著說,「而且一個人都要拍七張~希爾法你筋比較軟,應該會被要求拍比較難的姿勢,加油囉~」
「等一下,你們的都開賣了嗎?還有我今晚睡哪,公園嗎?」
「跟我睡啊~辰楷又不跟我同房,我很孤單欸…」小狐狸又蹭了蹭瀾默致的下巴,在模糊的字語中表達出明確的意思。
「…煩。」
隔天。
瀾霜云穿著小奶狗布偶裝在休息室裡潛伏著,嚇到了第一個開門的坦萊滬爾。
「○他○○的○○娘滾回去!」
厚得跟什麼一樣的書裡伸出平底鍋,一鍋把瀾霜云扁成流星飛上天。
而演唱會時,則是出現一大票曹賊喊著要留媽踩他們,要蕭娘罵他們…
世日風下,人心不古。千里曹賊…
玖頑:「愛莫能助~」
演唱會嘉賓席的律師先生默默拿出一封裝著契約的信,陪玫瑰花丟上舞台。
而休息室門外,還有一名灰髮的不速之客…
.
.
.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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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21 22:28: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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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假設被誣陷的是好人

◈字數約6500
◈玻萊那就是Polyesterな
◈0421瀾翼帆(帆妹)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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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墜:”
希望你不要嫌棄前輩我的邀請。
雖然你剛從北極回來,還沒好好休養就給你這封壓力,
但請原諒我的無禮。
接下來這三天請你好好考慮一下,
跟我們油燈簽約的事。
我謹代表油酒禁斷燈牌,
對我最乖巧的晚輩提出這份邀請。
“周旄,二零二九零四一四”
「…周前輩這樣寫信,正常嗎?」輕輕甩手,瀾默致手上的信便飛到了玖頑剛吹乾的頭髮上,打得難得散下長髮的團長大人動作一頓。玖頑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封信起來看了幾眼,眉頭微皺,又用同樣的方式讓信紙飛回去。
「啊○玖頑!」
「抱歉母雞抖,不正常。」
「算了,我去投飲料。有誰要順便的嗎?」瀾默致從袋中掏出一個繡著布袋戲人物的錢包,準備走出休息室的門。
那錢包上除了那人物的圖、名言之外,就是一個好像是雲中舟的圖,全是繡上的,比起其他五人的錢包陽春許多。同時,剩下五人也同時看向自己的錢包。
…鯊魚迷因手工訂製防水袋、英國女王生日特藏化妝包、清狐紫陽花祭三千年紀念版、遊戲角色官網抽獎的應援痛包…
算了,都是習慣了超華麗極簡主義的人。
「沒有人要那我走囉。」
“嘰——”
「嗨~」有個聚酯纖維的男子站在門口堵門。
“磅!”
「一定是我的打開方式不對…」
再開一次。“嘰~”
「如何,看好了嗎?」灰髮的設計師站在高他大半截的歌手三步前,露出帶有十二分把握的邪魅笑容。
「…不行。」瀾默致放棄思考,決定直接跟玻萊那對話。
「…為什麼還是不行?」玻萊那換了一副悲哀的神情,仇怨的看著瀾默致。「是我們對你不夠好嗎?可是赤花跟燭歌都在我們這裡待得很好啊…」
「……」瀾默致依舊冷漠帶過。
「我說主唱你啊,玻玻說的都是真的喔。」玖頑賠笑著,尷尬的嘴角微微露出他那五排牙齒的寒光,像是死神的鐮刀。
瀾默致斜瞄一眼,用死神的武器殺死神?
空談罷了。
「無妨,我的人我會自己救…」
「兩個經紀公司之間都有人才互流的營銷策略。」玻萊那再次開口,用更冷漠的表情,更沉重的氣場去對眼前死不屈撓的棋子說話。「我們有錢!有女人!有車!有地位!有據點!比特萊蘇卡曼更分散風險…」
「五子登科就是金子、女子、車子、位子、房子,這些你們一應俱全,而且…」瀾默致也不甘示弱,直接從玻萊那的句子裡挑例子說:「論資產,我身價跟身家都比你有得看;論情愛,我不喜歡被明知別人利用還很開心的,沒有自尊的人;論位子,我相信所謂的藝術與人文是不需要權位的;論據點,你在南非日本歐洲各開三十家全球總共九十家分店還是沒有分散到風險啊,幹嘛把這個拿出來講?」
淩㻗看著母親越講越大聲,撇過頭去感慨一下他昨天問到的東西。三個人格分成六個,而六者性格…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
但在兩兔傍地走之前,就無法辨誰是雄雌了。
也就是說,就算燭歌來了,也不一定能控制住眼前人。
正在淩㻗猜想時,一隻戴著白手套的人爪子扒上了玻萊那的肩。
「去走廊談吧。」周旄危笑著,把玻萊那拎出休息室,也順便掐著瀾默致的嘴邊肉把人掐出去。
「主唱大人一路好走~」休息室內五人齊喊一句,嘻皮笑臉的,讓人看了想把他們鐮絞外加大鍋炒。
門外,不過一點五公尺寬的走廊上多了三個人,除了深藍髮的律師以外,剩下兩位的心情都逼近氣急敗壞的程度。
「好了,說吧。」
「周!旄!這小子死都不跟我們簽約!還說什麼把霓鏡從我們這邊救出去…」
「……」
「還有,希爾法你別忘記了,你哥赤花也在我們手上!」
「…一來,」瀾默致緩緩開口,「簽你們的約,則我會違了特萊蘇卡曼的約;二來…」
「你們這樣的作為跟綁架犯有什麼兩樣!?」
「嗯,我同意他這句。」周旄用挑釁式的中指推了推眼鏡,之後又看向走道的轉角處。有規律的腳步聲伴著一下下拍手從轉角的另一邊傳來,是燭歌。
「小丫頭,過來。」彎腰拾起垂落地上的冰藍長繩,燭歌輕扯一下,把瀾默致拉進懷裡。一回到熟悉的懷裡,瀾默致便自覺陷入半夢半醒,完全是一個任由擺佈的狀態。
「霓鏡你來得正好,快說說你老婆…」
「拒絕,我沒有那個義務。」
玻萊那正想乘勝追擊,卻立刻吃了“閉門羹”。
下一秒,兩人消失在他眼前。
「先生。」
陌生的聲音從玻萊那身後響起,是一個中分瀏海的白髮少年,他鬆散束著的長髮隨風飄揚,像個隨時會螫到人的水母。目光再往下一掃,便是右胸前小口袋的圖案和腰間的令牌,是油酒禁斷燈牌跟六月河那忍者組織特約來的暗衛。
「要捕獲你這個通緝犯,可真不容易啊。」周旄的聲音也趨近冰冷,隨著他手上的律師證發出寒光。
「布朗尼 • 泰德。」
「周旄!你小子…」玻萊那咬緊後槽牙,後退幾步,直到撞上白牆才停了下來,但緊皺的眉頭依舊未解半分。
看來是很簡單的教唆殺人案呢,周旄在心底喃喃道。
「五年前,自挪威來法國擴建的瓷拉魯設計學院有一場槍擊案,你是那事件中唯一一個“還”沒進審訊室的人。」拿下吊著律師證的吊繩,周旄拉起玻萊那垂下的雙手,綁住他的手腕,像是手銬。「不得不說,你真的很可銬。」
「哈、我又沒做壞事,你就這樣銬我?」玻萊那儘管身體誠實的冒著冷汗,也依舊露出笑容,那是堅強,也是牽強的微笑。
「你剛剛恐嚇了默致,而且你被通緝了。」方才矗立在一旁不發一語的的暗衛突然出聲,露出另一個更輕柔卻陰森的笑容。他的白髮漸漸染上像是多巴胺色彩的鮮豔,大膽而亮麗,像是某個電影中,那位在監獄裡也從容自在的女孩。
「…實驗品也敢跟我亂吠?以你主人家鄉的話,大概就是——」玻萊那持續冷笑,乾脆破罐子破摔,在法律的惡字上越走越遠。「下流的○子死番仔。」
「二十二萬。」被稱為實驗品的暗衛收起笑容,用最快的速度計算出判賠金額。「對了,周先生,看一下這個。」
暗衛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周旄,之後用黑布蒙上自己的眼,好像是真的不想看見玻萊那這個髒東西。
「…呵。泰德先生,總裁大人說不用撬特萊蘇卡曼的牆角了,畢竟兩公司的底牌不能換嘛…另外,」周旄把手按在玻萊那肩上,突然使出約九公斤重的力道把人強壓在地上,讓玻萊那一時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周旄的臉在玻萊那眼前疾速放大,律師的憤怒在笑意盈盈的臉上躍動,那是他寬容一位通緝犯逍遙法外而造成的罪惡感,也是他對自己的職業道德的謝罪。
「呵、律師大人的笑容…真是甜美的令人神魂顛倒啊!」
「…那你還是快跑去警局吧,自投羅網的話他們或許會算你便宜一點…不,快離開我!死通緝犯!滾出我視線啊啊啊!!!!!」正露出憐憫笑容的周旄突然性情大變,不管手指觸及眼鏡鏡片的盡全力遮住眼睛,像是中了什麼邪。
「喂外面的!到底談好了沒有!」玖頑的聲音穿透休息室的門傳了出來,像是等到不耐煩了,腳步聲也越來越近,而在門打開之後…
「!周前輩…?」
「玖頑!離那個死通緝犯遠點!他很危險的!」
「……」
“喔——咿——喔——咿——”
「抱歉,我們這個三不五時就會發作,抱歉。」玖頑身子微傾,向手還被綁著的玻萊那致歉。
周旄…有心理疾病,叫做“譫妄”。
雖然玖頑嘴上說是三不五時,但實際上在他加入油酒禁斷燈牌之後便沒看過周旄發作,這件事還是蕭廿告訴他的。
特萊伊廿跟周旄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合作的?
沒有人知道。
「玖頑。」暗衛就著周旄的律師證拖拉著玻萊那走來,另一隻手也漸漸脫下面罩。「我先送他去警…」
「舅舅!」淩㻗一眼認出瀾霜云,小跑過去,揪著他的圍巾問道:「希爾法呢?希爾法怎麼不在!不是在談事情嗎他去哪裡了?」
「…萊德陶爾先生,我叫百里空玄…」
「一樣啊你人格也分裂不是嘛!所以我…我家主唱到底去哪裡了!」
玻萊那強制把自己鎮靜,道:「被他老公拎回去了。」
「○!!!!!」
這次是警車的聲音,上車的是玻萊那。
「萊德陶爾先生,冷靜。」排除掉不穩定份子之後,百里空玄緊抓住淩㻗的肩搖了幾下。
「我不管!你是我舅!你骨灰被拋來拋去變空污我都認得你!」
「…我最討厭你這樣敏感伶俐的小鬼。」
嘶砰啪的又是一個靈元炸裂奈米微彈,淩㻗昏過去了。
一言不合就開揍,這就是霧瑩麒麟族每次遇到男孩就流掉的原因,也是血脈上男生特別少並短命的原因。
簡而言之,就是一句活該。

在燭歌的批准下,瀾默致不在的那三年中月華門多了十四個徒弟。
只有十四個,遠遠少於過去瀾默致一年中斷斷續續出去遊歷能帶回的數量,並且的,這十四個還包含每三年仙魔同修特別招生的十二個門徒。
如今,由於月華門放出燭歌死亡的消息,外界動作頻頻,不少夜郎自大的世家門派宗幫教等等等的常常來侵擾,但總被二十四個特選打回去。
「有大湖,不可渡舟。」看著對方放出的幻境術,羲遠襄九以蓮花指撐著下巴,想起了當初自己勇闖水修特選選拔幻境的日子。
那幻境的天空很晴朗,眼前的森林卻下著大雷雨,而森林入口放著一些造傘的材料。那時的羲遠襄九因為沐蓮雪雁的靖蓮涓幻境谷沒下過雨,沒看過傘,就隨便選了一個大一點的芋葉遮雨,像小時候拿芋葉接花間晨露一般。
後來那些拿傘的人被電得焦黑,卻在被送出幻境後安然無恙的回家,在第一關取消資格。
而第二關,便是眼前這般的湛藍大澤。
「不渡舟要怎麼過去打他們啊代師尊!」
「上船船沉,置杯則膠,此時當以芥為舟。」
「可哪裡有那麼大的葉子可以載人啊?!」
「有。」雙指輕輕搭上竹葉,輕扯一下,而後展示給諸生看:「此即芥舟。」
接著一個甩手,竹葉如箭一般刺入漣漪,又放大浮出水面,果真是一葉扁舟。
一半以上的門生都跟著摘葉乘芥,卻有一批不信邪的坐上了船,在其他人用靈力控制竹葉舟前進的時候慢慢划著,最後因不明原因在湖正中沉船。
「看到了嗎?如果不用正確的方法過來,就會變成那樣。」
沉入水底,然後…
「這裡跟師尊的第一屆特選幻境不一樣,我不能保證你們會在失敗後直接傳送出去,不想死就跟緊我。」羲遠襄九拉緊毛領的繫繩,用帶著試探的冷眼看向後方眾人。
冷酷者得扮黑臉,這是月華門不成明文的規矩。
但瀾默致永遠都排除在外,因為他太神經質了沒辦法斷定到底是黑是白,那叫一個恩威並濟。
可如今月華門對外的消息是兩師尊皆不在…
若是油盡燈枯又無久旱甘霖,二十四特選總有一天會撐不住。
更何況,如今兩人已回歸,又離去他界繁忙,一定會又有一段時間無法趕回。
怎麼辦呢…
湖邊森林裡起了大霧,一半以上的弟子都跟孤自前行的羲遠襄九走散了。
「……」
他沒帶音修部那名為破靄歌的中階法器焦尾琴,沒辦法把那群弟子叫過來。於是他拿出了水晶寶寶,一種吸溼盒中常見的培養土兼幼兒玩具,某種程度上的遇水則發。
用靈力催動,很快就把水霧吸完了。
「代師尊,這是什麼?」路人般的弟子指著羲遠襄九手上那一大顆膨脹的水晶寶寶問。現在的那顆水晶寶寶脹得跟玩具棒球差不多大,可以遮住半隻手機。
「…卻潤珠,吸水的。」
掰過去了。
走出森林之後,又是一個森林,但不同於前一個闊葉霧林,眼前這個是針葉雪林。
「春雨、夏游、秋霧、冬…」
漫漫長冬,會讓人想到什麼呢?
羲遠襄九忘記了。
來自冬天的孩子在春天裡過了一年又一年,他不知道多久沒回家了。原本稀鬆平常的冬天被原以為得來不易的春天取代,變得難以觸及,像是…
『我以前也是鼓手,但在我第二次拿起鼓棒的那一刻,我卻完全忘記了關於它的一切。』
某次他師尊跟別人聊天時偶然聽到的話語,終於在這一刻讓羲遠襄九明白了。
他忘記了,有雪的冬天。
「呀…」
「呀呀——!」
成功勾起這位代師尊的痛苦回憶,接著讓陣中陣啟動,敵人就會得逞。
與聖母瑪利亞相反的幻象術,叫做“鬼父”,只有兩個字。這種法術會先加深被施法者的心理痛苦,進而由精神侵蝕軀體,並令人在快感中墮落,是正道人士最不屑的法術之一,也因此被列為禁術。
簡單來說,就是你不合群就列禁術,這就是他們這些走陽關道的作風,雖然他們還蠻喜歡用這招虐待人的。
而羲遠襄九的父母在他兩歲時便一個死亡一個失蹤了,那站在他面前的自然就是…
他的前師尊,靖蓮涓六羽宮宮主,現嚮軒。
「襄九,是師父喔。」
「不…」一團黑煙如藤蔓蜷走站在人群先鋒的羲遠襄九,把人拉進空中另一團更大的黑霧中。
「師弟妹們…快走…」
人群迅速後退,唯留一個小小的身影蹲著微微後仰的馬步,像是準備迎戰。
「小炎!快走!」人群中一位弟子回過頭,去喊這個十二特選之外唯二招到的師弟其一,代稱為“風宓”、全名為“梵東昊”的師弟。
「不…本皇才不是梵東昊。」
小小的身姿像是突破了什麼東西,驟然放大,放大到身高目測兩公尺。
「區區幻象,也敢在三皇五帝跟前撒野!」
『兄夫,你們能幫我顧一下這孩子嗎?』
那天,金髮的小孩被難得精明的瀾翼帆抱在懷裡,微微睜著紫色的眼,呆呆的跟抱著自己的人一起看向燭歌。他們的同步舉動像一對母子,讓路人駐足看著,也讓弟子們軟下心去求燭歌收徒。
『…喔。㵲冀,接一下。』
『謝謝兄夫!另外,這一塊玉,請讓他拿著…』
那是一塊如眼前侍衛一般的和闐玉。
「主人,小心。」
一場灰色的雪中,已經在原地等待很久的少年在群山中遇見了一條有人類上半身的金蛇。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家人,只是對新來的事物有點興趣,於是便跟著那條蛇走到了現在。
風風雨雨,時間的牆捲起灰土,被一個面帶笑容的上皇使自信躍過。微風吹過他的鬢角,像是一個不在意物質與流言蜚語的少年,比飛翔的孩子更輕巧。
退了千百步,再忘記那些妄圖的惡人,最後前躍一步…
黑煙退散,他走在自己的人生,春夏秋冬的芬芳在他身邊璀璨,一破幻境,是在一道彩虹之下。
「崑崙!丟過來!」
一個羲遠襄九在破曉的美景之下被丟出畫框。
黑轉白的霧氣逐漸散去,風與時間同步流動,猶豫一掃而空。
「主人,跟著你是對的。」
雲飄得最快時,是崑崙雲海最美的時刻。
幻境破碎,玻璃般的尖銳碎塊鋪滿地板,同時也波及到了施法者。
「去吧,崑崙。走你的路,不要回頭!」
上古的飄逸仙姿在神秘感的浪漫中奔入敵營,遍地紅池,血流成河。
殺掉破壞世界的惡劣生命體,是崑崙山最喜歡的事。
此即崑崙死亡谷的由來。
「…小…炎?他是…?」羲遠襄九脫離幻境,悠悠轉醒,卻也只能勉強分辨眼前人。
「崑崙山靈,我部下。」伏羲看向被扛在肩上的孩子,似乎不諱忌他的姓氏,一臉“你看我家兔崽子終於長大了有夠感動”一般向他坦白事實。「本皇是三皇五帝的三皇之首,伏羲。」
誅神驍君,或稱流顏循客的秋萍女士沒有把伏羲殺完,而是重傷後把他幼化。
對此秋女士表示自己只是想幫徒弟報復一下,但她懶得拿魂魄球所以就搞不可抗幼化法術。
時過三年,這法術早就失效了。但伏羲對於各修部的修習很有興趣,為了繼續留在月華門而裝著小孩子的樣子。
而燭歌死掉的事情,則是羲遠襄九登上當時月華門全門最強時擊敗燭歌後放出的。當然,月華門門規規定只能到重傷,所以燭歌沒有死,只是放點假消息罷了。
而在全門最強即將潰敗時,開外掛救下對方能拿到什麼利益,大家應該都知道。
想殺的人創的事業照顧了自己三年,而如今又救了那人的首徒…
伏羲內心百感交集,終是放棄殺人了。
早陽下的鏽味海浮浮沉沉著四杭家的人,而裡面卻還站著兩個相擁的人。
「那傢伙是…?」伏羲皺眉斜眼看著跟自己部下卿卿我我的男子。
「嗯…衍音的眼睛,但不是衍音…」羲遠襄九也看向那人,仔細瞧著對方的背影與閃閃發光的雙瞳。
「主上,這是煞兒。」崑崙山抱著那個人飛了回來,是已經將天陰陌霖皮佔為己有的癸羸煞。
「魔神,衍音呢?」
「在衝浪。」掛著風鈴的手隨魔神的目光而去,只見瀾默致手持目測三公尺長的九環長杖,前高後低的,垂在背後的九個環各穿著五顆五行代表色的珠子,屍體也隨著他們的路線被吸入珠子儲存,逐漸減少。
沒錯,是他們。
瀾默致腳下還有一個被當成衝浪板踩的㵲冀在划水。
所謂祖師過海,便是如此。
兩個不怕血的人貌似很嗨的在收屍,而水亭前廣場上也聚集了一堆看戲的徒弟。
「各位~看看這位,連續報名兩次水修特選的傢伙…」停下衝浪的動作,瀾默致笑著拖拉著某個人還活著的人的後頸,偃月刀落下,果斷取走了那人的性命,隨後迅速變臉道:
「像這樣“舉一反三”的人,可以無視門規直接殺掉。」
「哇,無縫接軌又發作了。」癸羸煞嘆道。
看來是兩個羽的互換,前面是銀竹羽,後面是玄竹羽,剛好是一個正常人跟一個瘋子。
「師、尊~~為什麼又離開我?嗯?」
黏糊糊的聲音飛奔而去,想也知道是黑化版的羲遠襄九,因為稱呼跟語氣不一樣。
遠方的伏羲一臉=_=十。
「…為什麼…他們這麼喜歡他啊?」
「因為師尊…很勇敢。」一位聽到伏羲的疑惑而停下步伐的門徒為他解答道:「我跟你講一下師尊他事蹟吧。」
「通常結婚被棄單時被棄者會哭啊自殺之類的,但如果跟我們師尊講,他會幫你揍人嗆家屬。」
「還有?」
「欠渡化的反派如果需要也會來月華門待一下再出去。」而後那位弟子又指向燭歌。「那個也是,但因為他是反派主腦所以除外,加上他在月華門建立前就完全是師尊養的小白臉了所以沒送走。」
「沒想到你們師尊有這個癖好。」
「也是為了控制江湖人啊…所以敢打我們的都只有世家人,而且是記不起教訓的那種。」
「唉…」伏羲輕嘆道,「好人跟壞人真是…那標準天差地別啊。」
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叫浪子回頭;好人做了一件壞事,叫原形畢露。
如果比他強就是壞人,那他生命中認定的好人,女媧,便也是壞人了。
「上皇…」崑崙山看著伏羲沉思的側臉,出聲喚回他的心智。
在上者不能掉以輕心。
「…謝謝你,崑崙。」
原來你沒離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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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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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4-30 21:3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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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瑪德,狂野人生

◈字數約5500
◈基督徒注意避雷
◈帆妹終於正式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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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仙台,近海,某山山腰,特萊蘇卡曼旗下生物研究部研究所,七樓相談室。
半式神安澤、天禾邀了兩位前陣子挺有戲份的兩位金色短毛小鮮肉系蟀哥(廣義詞)來訪談一下。
請問戲份暴漲又暴跌的兩位對近況有什麼想法呢?
「嗯…晉升編入freJo是早晚的事,所以,嗯,就是,無感。」彌西凱輕嚥一口伯爵奶茶,對自己從個人演出到與特萊蘇卡曼中偏大咖的藝人組團一事毫無興趣,講得一副理所當然。
freJo是特萊蘇卡曼的新團,拉郎了幾個關係比較好但遲遲未組團的個人偶像組團。其團名全名為“fre Jons(弗雷喬恩) ”,團員七人皆為正值青春的歐洲少年,平時專攻無厘頭的綜藝節目及輕快歌曲,是一個極為年輕並容易吸引年輕人追隨的團體。
畢竟年輕人很容易憤青化嘛。這就是特萊蘇卡曼不接受二十五歲以上成團的營銷策略,因為只有年輕人能懂、能抒發年輕人要的,所以不能找接近中年的。
他們也因此沒多少中年團的客群,但他們不在意。
雖然但是,公司取的團名都取得很爛。
那麼下一位,請沛西亞君作答。
「蛤啊?啊就業障消完無事一身輕啊繼續搞事。」年輕的惡魔軍閥甩了甩手中的一大疊資料,一張接一張的用長指甲把顏料劃過,其效力視同簽章。
感謝兩位的回答,那麼,今天再為你們介紹一名新夥伴。
「「哈啊?」」
不等兩人蛤完,歐洲金短毛組又迎來了一位來自海洋的新成員。
深藍色外套映著麻紗上的海浪,新葉的飄動隨水珠在寶藍眼底泛光,微微銀色的金髮在魚群的浪跡中被染上藍色。他像是娃娃國的孩子,約莫十幾歲的外表,金髮藍眼睛襯得年少輕狂有些稚嫩…
「前輩們好,我叫瑪德 • wilderness,唐名任昇,請多指教。」
唐…多麼廣義的詞彙啊,能泛指所有在古代受大量中華文化影響的文化群。
兩位年齡成極端值的年輕老前輩如此感嘆道。
後生可畏啊。
“磅!”
一隻五公尺虎鯨帶著滿地水破門而入。
「這是我的夥伴,挪威廷。」瑪德輕輕一笑,伸手為撲上來的虎鯨抓癢,沾了滿手黑泥。
「那○小…」沛西亞直接爆粗口,沒有要在新人面前搞形象的。
「前輩,那是虎鯨的皮膚。虎鯨一天要脫十二次皮。」彌西凱又乾了一杯瑪黛茶,輸出某些有虎鯨展演的水族館常常出現的解說台詞。
然後他們就看見挪威廷吐了六隻鮭魚出來。
「怎、怎麼了肚子痛嗎威廷你還好嗎?」
「咿嚶…」這是挪威廷的叫聲。
「你你你去哪裡吃這些鮭魚的!?」
「咿嚶…」
「前輩!」跟挪威廷對話到一半,瑪德突然抬起頭來看兩位因為對話框只有刪節號所以被省略掉對話的前輩們,「這附近有哪裡在養鮭魚嗎?」
「…威廷,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一隻小企鵝?頭跟你一樣顏色的…」彌西凱蹲下身去操控靈元輕撫虎鯨,一邊跟虎鯨比劃著瀾默致那隻小企鵝的樣子。
「咿嚶咿嚶咿嚶咿嚶咿嚶!」
「看過,就是他給我魚…等等,這裡有企鵝?」
「……」
彌西凱臉部陰影激增。
那!是!老!師!的!實!驗!品!啊!
而且這新種的反洄游鮭魚在瀾默致的實驗室裡只有十五隻…
“磅!”
「哎,思人人到!」沛西亞彎了邪笑的嘴角,看著眼前把破到一半的門整個踹倒的人。
是希斯朵爾,與昔日截然不同的希斯朵爾。他身著金邊的教團西裝,頭上擺了一對長著紅眼的翅膀,身後也綻著分別套上金邊紅眼環的三對紅白漸層十六眼羽翼…
他臉上的眼睛被黑底金邊的螺紋金飾覆蓋,卻留下一顆神秘的紫珠鑲嵌在面具中心,金銀流蘇也不斷拍打他的臉頰,絲毫不畏懼臉被刮傷。
「屁孩們看,這就是你們聖經天使的鳥樣子,還是初階沒那麼神經的。」伸出尖指甲,擺出邪笑的沛西亞笑著,用最簡單的方式戳破了兩個孩子對天使的美好想像。他猜對了他們的信仰,成功對一個天主教的義大利人跟一個基督教的英國人造成大量傷害致兩者拼命用虎鯨皮洗眼睛。
看多了這種生物的沛西亞老前輩直接笑爆,但也不忘空出一隻手把希斯朵爾跟鮭魚遣返。
至於被來抓魚的憤怒血天使踹破的門要不要賠…
畢竟是財團,不用賠。

待瀾霜云依約抵達漢神間時,一位暴躁青年正站在山崖邊的陣法中,拿著一個蘊茶爐當迴旋鏢亂射。現場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神官,陽子也在,而部分神明似乎有點牴觸,不太歡迎他的到來。
「看拎北晚上沒抱劍咧睏丟吼拎北掠來是吧?○拎○咧食我逆夕時炸彈!」
不應該外傳的秘釀名稱脫口而出,觸動了瀾霜云某個理智卻感性的人格,彷如過去的持琴公子。
(只是名字一樣而已,不是的…)
(冷靜、冷靜…絕對不是的!絕對不是!)
只要有關鍵字就會觸發感應,這是一個奇妙的體質。
隨著眼中的淺藍圓形圖案變回數年未見的黑色菱形,名為清川人的人格成功把戀愛腦人格踢掉,穩了穩身姿與思緒,開口確認道:
「逆夕時是,酒的名字嗎?」
「○杯,你他○是不是非法入侵民宅?!這是拎北專利的酒餒○!」
茶爐飛了過來,被瀾霜云三指截住。
「逆夕時實材非酒,其酒精不過是未成熟稻穗發酵罷了,其餘成分也不是尋常酒品的材料,而是茶飲及部分能作為香料的植物…」瀾霜云把茶爐拿近鼻前,輕嗅一口,繼續說:「況且,原物料的產地與品種皆與我過去喝過的“逆夕時”一模一樣,這一點是能聞出來的。」
殖民地進獻王者的聖品紅茶、三十年以上老欉結下的甘芬果實、在惡地滿溢夕陽古道的垂首青禾。
這三種在逆夕時中最重要的材料即便減產,也會在實驗室裡長成釀酒的良材。這是給瀾霜云這種酒的人告訴他的。
在場的某兩位神明只可意會不可言說的憋笑了一下,因為眼前暴躁的淵了澤一沒陰德二濫功德,跟他們認識的、瀾霜云拼命在找的人完全不像。
而且雲母家近期把全府的靈能路由器都拿去修了,且為節省經費,只有必要人員才會拿到不能開熱點的4G個人網路卡。因此瀾霜云這幾天看不到新聞用不了手機,對外界新聞一無所知,自然也不知道瀾默致已經回來了。
算了,也罷。
習慣了荒唐的父母,也就習慣了天上的各種怪事。
在鐘底的鏡子被照亮之前,再黑白明瞭的世界也無法定義對錯。
三色雨落下,看來又是一個新的季節。這次的雨是紅綠黃三個顏色,少了藍色,看來這次是冬季。
看著眼前兩個年輕人的胡鬧,兩個憋笑的神明不約而同的離開現場,一個隨時準備救苦救難,另一個要去拜訪一下雨師。
隨著時間前進,認為自己被時代淘汰的雨師們一個一個離開神間,如今連前幾年還待著的神孫玄冥都隱居,還剩幾個雨師呢?
一個,還是走不了的,手持狩兔網的雨師。
畢宿首官,八星雨師,畢,通稱畢星。
「喂畢星!」
空無一人雨師殿裡,最大的一扇門被度厄星君粗暴踹開,發出讓雲氣瑟瑟發抖的巨響。
「畢星!」「喂人咧!」
「「死去哪裡了!」」
陣法中的少年倚在微粉的桃樹下喘息,如殿中的紫髮星君靠在流水柱旁休息。
金色的陣圖上,冰藍的淺水池中,閉上眼放棄抵抗,讓自己看不清眼前光景,自然就會忘記睡前的事。
「欸?只有一魄?」
「度厄,我…在!?」
白光照過第三個人身上,青煙飄過世界與世界的夾縫,除了兩個同步的同世界人,還有一個異時空同位體也有著同樣的行動。
「依…凡?」
水滴型的二十五公分高血紅色瓷器裝飾被打碎,裡面的十張底片映著兩人幼時初見的童真笑容,散落地上,或隨碎片扎進依凡的皮膚。
那是七百五十年多前,他們一個八歲、一個六歲的溫暖時光,如今卻變成傷害所愛的利器…
「啊公爵!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手笨…」來自水晶蘭族芙娜莉絲大小姐走了過來,用略帶氣音的撒嬌語氣一副痛心疾首的向依蘭求饒。
這位大小姐是水晶蘭族的小公主,家中排行第五,上面有疼愛她的哥哥姐姐各兩個。幾年前因為依蘭出去代表安迪西亞血天使跟水晶蘭族搞外交,對方就把小女兒丟給他,說什麼好好培養一下感情之後可以直通駙馬寶座之類的。
而這位大小姐從來到安迪西亞公府的第一天開始就陸陸續續的搞砸事情,然後用剛才那種語氣跟依蘭講話。通常依蘭會親自去收拾殘局,因為芙娜莉絲摔壞打破的基本上都是某些對他很有意義的“物”,像是他養的助手蝠、側廳裡擺放的血族與血天使友好紀念碑,還有…
依凡。
背貼著床架、頭向下垂著、滿身濺血雙眼無神的,依凡。
「依、依凡!依凡!」
「公爵我也來幫…」
「滾!」
一個踢擊,依蘭抱著被自己以工作之名冷落多年的弟弟,把擾人清寧的綠茶大小姐踢出房門,把她趕出公府中最隱秘的領域。貌似無止盡的忍讓就此打住,或許能挽回依凡對自己的信任。
依蘭是這麼想的。
「公爵!你說過公府裡面除了我沒有別人的!怎麼自己在房間裡還藏了一個!你說啊你說啊你!」
標準的八點檔台詞與氣音哭腔同時上線,此時的綠茶已經變成奶茶了,還是專攻依蘭這種“赴湯蹈火”類型男生的品種。
「你問我的是有沒有“女”人,但,」用沒戴手套的手輕輕撫摸依凡的臉頰,依蘭伸出舌頭溫柔的舔了一下懷中人闔上的眼皮,接著說完這句話。「我弟弟雖然柔弱,但他是男的。」
粉紅娃娃一般的,如想像中可愛的血族小天使,是個男孩子,而非金屋藏嬌或情愛的玩物。
「還不快滾。」
「是…哼!誰要滾啊!兩個大男人兄弟情還搞得情情愛愛的,噁心誰呢!哼!」
一隻長著三顆紅眼的翅膀甩了過去,關上門,只留下一句來自依蘭的鄙視。
「死小屁孩。」
……
沉穩的呼吸聲在殿中響起,畢星一臉無奈的笑著看向被自己抱到床上的星君,和他微濕的衣角。
伸了千百年的捕兔網,終是捕到一隻兔子了。
而且還是個很魅的年輕人。而且現在還著涼了,在發燒,臉紅紅的,總讓人萌生出趁虛而入的想法。
但是畢星忍下了,畢竟這個晚輩可是很擅長耍手段的。
他笑著走出寢室,在走廊上遠離著,忽略了度厄星君的夢囈。
「別…別走…」
「你走了…誰…」
「來愛我…」

都說瑞雪兆豐年,步空一立冬四杭家地界北方的小雪便立刻轉大雪,又埋掉了一群躲避不及的紈褲子弟。
而今年的中南地區也罕見的下雪了。
「哇哇衍音你看!是雪欸雪欸欸欸!」剛被師尊morning call叫醒的羲遠襄九已經數年未見霜雪,高興得很,不多時就捧了滿手冰雪給他師尊獻寶。他還沒忘記徒手持雪的溫度,不會排斥比身體低溫二十多度的物體。
「你師尊去睡回籠覺了。」仍然穿著緊身刺客裝的瀾翼帆一臉陰沉的看著他,甩著微偏向中分的瀏海,顯得他愈發玉樹臨風,與過往的智○形象大不相同。
「…你不是瀾翼帆吧?」
「我是!」
「…!○○○○○業澤郡王!」
「…?」
羲遠襄九這一呼,全部人都看過來了。
業澤郡,步空東方極北之地的跨界陰陽州,又稱鬼蓮州,州內三分之二土地屬鬼界,其郡王王族為血燈族鄧氏。
「你用冰面看看你的眼睛!業澤郡王就是那樣的玉色串五輪花樣!」
「妖孽!」「就算這裡有鬼修也容不下你!」「死鬼王!」「牛鬼蛇神!」「虧師尊還視你親兄弟!」
「不…不是吧…」
「哪有什麼是不是的!你騙我們說是什麼神農氏,做事還不是一副人模鬼樣!」
「……」
通常反派的小孩對自己的定位都沒什麼意識。
而流落在外的反派小孩通常會完全忘記自己以前的事,包括被好好伺候的日子、狂妄的手段等等。
「夠了,別總是人云亦云的,師尊看到你們這樣魔鬼一般的討伐他弟可是會生氣的。」羽孤奎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吵到,拖著一個仙魔同修的冥修弟子走了過來。「沙華,罵個幾句。」
「…以前有個放牛的,看到被夕陽照著的階梯歪了就跟大家說夕陽把階梯照斜了,但沒有人信。」沙華開始娓娓道來一個舊時眾所皆知的故事。「之後那個人去京城讀了點書,考到探花的名次,又做了商賈賺了很多錢,終有一日衣錦還鄉…」
「他說,“今天的夕陽好橘好熱啊!”,村民也附和說“是呀!又熱又亮吶!”;然後他又說,“都把階梯照歪了呢!”,村民們又附和了句“是啊!都照歪照斜了呢!”」
平靜的說故事,這就是沙華罵人的方式。不帶髒字又富含寓意,甚至不用講故事的最後一節就足以讓人感到深深的諷刺。
這故事的最後一句是那位變成富商的年輕人說的。雖然沙華沒說,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那一句講了什麼。
後來人就漸漸散了,因為那時已經八點五十幾,再晚個幾分鐘瀾默致又要起床了。
而在廣場上劍修的晨練開始之後,瀾翼帆就一直在被冰封的湖中庭中沉思。
「…你怎麼佔我位子?」滿身貓團的㵲冀負重走來,在湖中庭的另一邊座位坐下,順便卸下身上的十二隻甜美重擔。
「……」瀾翼帆依舊不發一語,一副失戀狀。
「嘖,EMO人。」
「…副掌門,我真的是他們說的那樣嗎?」
「嗯…」㵲冀抱著鯖魚色的貓沉默,停頓了片刻才又開口。「畢竟你是兩個人…或許實際上是業澤郡王的是另一個人格也說不準。」
「唉…好不容易起床的…」
「翼帆?」
輕巧的喚聲從身後傳來,是直接站在冰面上的瀾默致。
「哥——我不是業澤郡王吧不是吧不是吧!」瀾翼帆迅速翻身向亭外,無視欄杆的掐住他哥肩膀往亭子裡拖。
肉耳可聞的,㵲冀嘖了一聲。
「是喔,乖妹妹。」瀾默致平靜的笑著回應。
接著就是一個搞笑漫畫的噗唰呸,瀾默致被親弟(妹人格)打到冰面上。
「你說、我是?」瀾翼帆蹲下摀住親哥的嘴,後腳踮著,直接抓著他的臉把一個一米九六的人懸空舉起。
「瀾翼帆!放手!那是你哥!」
㵲冀的最後一句還沒喊完,瀾默致就用淡化特效般的法術消失了。
「乖妹妹啊…你哥我可是跟你說過,你哥是抓不住的喔?你哥哥我啊…」瀾默致在空中緩緩再現,用半透明的身子從高處“游”下來,圈住瀾翼帆的頸側,道:「只不過是一個、在故事的接縫處徘徊的空氣罷了。」
「鄧常黯,你不會嫌棄的吧?」
不管是血肉,或是我,或是你,或是他,或是這條爛命。
「……」
劈裡啪啦,二十九道天雷掉下來,直接通電到腰間防刀械的鋼板和兩年前在亞羅多路在心上生出來的針,瀾默致一個逆天仔就這麼原地再起不能。
㵲冀原地尖叫。
「○——金修部的咧——」
金修部主礦物,但電解質不是萬能的啊副掌門。
救難的腳步聲漸近,並沒有被電到全掛的瀾默致微微睜開眼睛。視野是模糊的,深色的天被白雲蓋成淺灰,一點點白色的雪像實驗室裡觀察床的紗簾,冰冷而無聲的擺盪著。
「…你來了嗎?」
沒有人回應,白色的雪卻被視覺放大成某人的身影。
「啊啊,沒事的…零一,」
「我好冷啊。」
雪能聆川心,但川總是盼不來同一片雪花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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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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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5-14 20:1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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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藐社畜

◈字數約5500
◈瀾霜云:你老師的
◈來康安佐小蛇蛇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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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步空雪情穩定,已是十一月二十六日。
把頭髮染黑,眼睛套上凡人流行的淺藍,綁起高高的後馬尾。一身正流行著的黑長寬外套搭白長袖襯衫與深藍領帶,沒有人看得出來他身份到底多大牌。
…大概吧,雖然不少四五十歲的凍齡大爺都這樣穿。
「喵嗷。」
「喵~」
「我出門了。」
及肩的髮尾被拎出領口,在腳踏車帶起的風流中穿越住宅區與城鎮農田,一路騎上山腰。
「教授他…」
「是嗎…」
「難道…」
細細碎碎的隻字片語被冷氣送到瀾默致耳邊,在心底的陰天裡被雨灌醉。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前掛著的證照,彷彿那是一個光,是小太陽,能讓他明白自己站在這裡需要多大的勇氣。
「…教授,你怎麼…變成這樣?」
「…有點厭倦,而且懶得與眾不同了。」
原本參雜無數天生挑色的不齊棕髮是一個筆直的低馬尾,之後是綁成辮子的白色高束大麻花,而現在…
姓白的屑人都長這麼像是不是。
踏進實驗室,裡面什麼都沒有。
小企鵝去別間研究所待三個月了,而免塊莖海芋和人工種扇魚、剩下沒被吃掉的反洄游鮭魚等研究完成的物案也都往上級遞了…
瀾霜云的那一格,依舊沒有水,沒有氣泡,沒有他。
整個實驗室兼研究室裡,除了他沒有半個人。
「……」
『少了你我還清靜』、『站好,嗯,你可以走了。』
舊時的矜持變成令人後悔的玻璃碎片,扎在心上,彷彿這個空間是熱的,因為周圍全是燃燒的黑火與血潭。過量的甜蜜、太平凡的樣貌、簡約的謊言和停不下來的助動詞讓瀾默致伸手去貼著空虛的玻璃艙,好像在跟某人擊掌一樣。
「魔鏡啊魔鏡,誰是世界上…咿啊!」
蹲在某教授身後的金髮研究生被逮個正著。
「對不起我不會再亂配音了,請手下留情,啊不,腳下留蛋。」
「……」
瀾默致看著眼前的學生,眼角微垂,微微暈著往後倒。
「剪了頭髮啊…」瀾默致閉上雙眼。
「啊啊啊老師啊啊啊啊啊——」
有這麼帥的學生,死而無憾啊…
啊嘶好溫暖…
“啪嗒”
好的,被摔到實驗用觀察床上了呢。
「…彌西凱,你就不能對我一個孤家寡人好一點嗎?」
「那你跟我介紹一下你現在的人格狀況,不然我沒辦法用適合的方式跟你說話。」彌西凱雙手抱胸坐在床沿,沒好氣的看著他老師。
「……」
甘霖老師,心理狀態這麼容易暴露的嗎?
一個彈指,電子懸浮螢幕出現在彌西凱眼前,上面畫著他老師那些人格的狀態圖。
玉分裂成有精神潔癖的南栩和擁有正統反派人格的白澄;羽分裂成表面君子內心瘋子的玄竹與微易怒但最正常的銀竹;而原以為最不可能分裂的硨磲也成功分裂了,目前分裂成一個在人性與常性中跳躍的舊魔神殊魔墜和一個逍遙慣了的免駐地偷皮水靈。
而其中各人格之間還有互相疊加而生成的第三狀態,如玄竹加南栩會變成善用設局引出判決所需資料白軒、銀竹加殊魔墜會變成值得依靠的戰力榜前三等。
而部分人格還有不同的未覺醒隱性狀態,像是銀竹是漠祿氏族中被稱為“凌皇”的二王子見臨、玄竹是如今移居黎詠崝雪桐山(位約長白山)的軒轅族第三子軒轅雲祺等,於這群人格中共有四個這樣的存在。
「…你他○的,果然萬能啊,畢竟不是同個人。」
「嗯,而且還有一個在亞羅多路睡著了沒帶回來。」
「還能這樣啊?!」
對於沒有人格分裂或互融問題的彌西凱來說,一切都很詭異,但瀾默致跟兩個弟弟都有這個狀況,所以他之後還有很多被嚇的機會。
「你慢慢看,我去跟樓下要兩瓶檸檬水。」
陰暗的地板被白光照過,又暗了回去。
“啪啪”
「參見主上~」
輕鬆中帶點挑釁的語氣從被多巴胺染過髮尾的白髮青年口中傳來,帶著冷氣管中的霉氣壁咚他哥。
“磅!咚!”
「…你誰啊。」
「…你老師的暗衛。」
彌西凱看著被老師丟進來的百里空玄,有點傻住。
「等一下,你是零一吧?」
「不是。」
「絕對是的,眼睛顏色花紋一模一樣,不會認錯的。」
“喀”
門再次打開,坐在門前地上的百里空玄被推到一旁,而走進來的瀾默致則不發一語的走向後台區,手上拎著兩瓶塞了檸檬的礦泉水。
特萊蘇卡曼就是這麼簡單粗暴。
而在身後兩人呆著目送他離去時,彌西凱在目不轉睛盯著他老師的同時甩了百里空玄一巴掌。
「嗷嗚!」
「?」
很好,老師回頭了。
「唔…這裡?」
成功了,清川人(人格)回來了!
彌西凱笑著看向成果,又回頭看向他老師…
跑了。
笑容僵了幾秒,彌西凱的後領又被人提起來,是一臉黑幕的瀾霜云。
「請解釋一下,為什麼不讓百里空玄待在外面?」
「啊這…因為你哥想你啊。」
「百里空玄也是我,他想我大可不必硬把我拖出來承受他的冷漠。」
「……」
走進沒有光的後台的人聽到了這句話,慌了心,慌了手腳,只讓研究室裡的人聽到他手中檸檬水如瀑布流出瓶子的聲音,爭先恐後的,如他的心緒。
彌西凱短暫的向後台一瞥,隨後重新把目光放在瀾霜云身上,道:「零一,你應該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吧?」
「…別叫我零一,好歹也叫全名。」瀾霜云撇撇嘴,很誠實的往後台去了。
「好咧,雪聆川零一~」
吱呀幾聲,像門一般的短木板在牆邊晃啊晃,又一個白影走入布簾中,抵擋亮著微光的簾幕後。
「哥——那是瓶蓋不是杯子啊哥——」
“啪”
才看清楚狀況,出聲制止,就被親哥賞了一個八點檔般的巴掌。
奇怪的是,愣住的不只是他,瀾默致也愣了。
「……」垂下冰冷的眉眼,瀾霜云輕撫被打的那邊臉頰,不發一語。不一會兒,他才把手拿離開嘴角,轉而看向把礦泉水瓶擺回檯上、伸出右手施法治療他的瀾默致。
「…不痛了。」他走過去瀾默致身後,抱住他的腰,把剛治療好卻還熱得疼的那片臉頰蹭在他哥肩上,像是昔日瀾默致為了研究直接住在研究室裡的日子。彷彿他們其實是站在後台廚房的瓦斯爐前,一個人負責試味道、一個人負責料理…
那是一段和平至極的日子。
「又失手了。今晚留下來,翻來翻去壓死你。」瀾霜云威脅道,似是以前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也是用這麼幼稚的方式去懲罰他哥。
瀾默致輕笑一聲,道:
「還是二弟溫柔。」

壞人的一生是怎麼樣的?
幼時有人保你的命,長大有人陪你去闖,死了有人掛你的念。
如果再細說呢?
出生在一個不錯的家庭,有個跌宕的童年,後來重回社會高層。有過一個溫柔可愛但早逝的異性朋友並交往,後來又找了一個成熟穩重的結了,並對與對方的後代很好,然後又寡了,又結…
「有好一點的人生嗎?」
「…好像差不多都是這樣。我幫你帶一下反派的定義吧。」
山河卷抖了兩下,新的文字又逐行浮現,是關於正統反派角色的描述。
「相柳,過來當一下模特。」
「喔。」
「嗯。第一點,邪惡的外表——」
兇惡、猥瑣、誘惑、令人心生恐懼。
瀾翼帆轉頭看向相柳,除了第二個之外全數符合。
「第二點,邪惡的性格…」
瘋狂、殘忍、好勝、善妒、把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先說,我只淹過三次人。而且淹人的時候我沒有任何喜悅。」相柳舉手,發出了聲明。白澤沒有反駁,看來是真的,因為後面淹的好幾次都不是相柳能控制的,所以不計入。
「真的?」白澤飄過眉眼,彷彿下一句開頭就是略帶貶義的“九頭蛇”。
「真的。」
「第三點,邪惡的力量…」看不下去兩個老東西的幼稚,瀾翼帆爬到白澤腿上,拾起山河卷唸出下一句。
殺人、揍人、目中無人、破壞…
「等一下,這麼說!只要不符合別人想要的,就是壞人嗎?」
「盲生,你發現了華點。」白澤笑著說。
「基本上是的。」難得一次以制高點優勢牽制住白澤的相柳抓著一團雲霧,用準備把東西塞進白澤嘴裡的姿態回答他的疑問。
「…安佐。」
「是。」
看著安佐以極快速度處理為打架糾纏不休的兩個老頭,瀾翼帆喝了口碧螺春,唇齒流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口吻:
「…真是紛擾,又忘了我還在這裡嗎?」
「翼帆…」「小守…?」
兩個老頭子都呆住了。這不是他們要的瀾翼帆。
「…容我稍作置喙,主人他現在是步空鬼界業澤郡王鄧約暮之女,鄧常黯。」安佐走向瀾翼帆身側,微微躬身。
「…看來,瀾默致跟我們瞞得挺多。」白澤笑著,求知慾如火焚身,他不允許有他不知道的事物存在。
「若是如此,那伏羲為何要殺他?」相柳問道。
「因為只有死人才會把秘密爛在肚子裡。」瀾翼帆眼底閃過凶光,像是身邊有人因此死去過。「也是,一代神皇與邪人相交這種醜聞可不能傳出,哪怕我躲在這個軀殼中。對了,郡王跟郡主是不一樣吧?」
「嗯。郡王是指親王,郡主指皇太子或親王的千金。業澤郡王掌一方水土,身兼郡王與郡太守,位及皇族與三公九卿。怎麼了嗎?」白澤用極快的速度整合官職資訊與瀾翼帆提供的資訊,轉換成新的字串來給他科普。
「沒什麼…」瀾翼帆摸了摸安佐的頭,像是在舒壓,又抬頭喊了聲:「吶、相柳。」
「?」
「被沒見過的人一看到就指責為惡,會很奇怪嗎?」
「雖然我早就習慣了,但還沒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就喊我壞人也太邪惡了吧?可是…」相柳垂眸輕嘆,「山海經裡就那樣寫我,假的也得認。」
「怎麼辦…嗚!」
瀾翼帆突然舉拳往自己額頭呼過去,嚇到了眼前的兩個上古大神。
「小守!?」「翼帆!」
「冷靜,主人回來了。」甩手放出薔薇鎖,安佐像是拉著兩隻哈士奇一樣牽制祂們的行動,面無表情,像是習以為常。
(雖然聽默竹君說姓鄧的那個才是他弟就是了。)
安佐在心裡嘀咕道。
可是瀾默致在把他丟過來的時候就有說過了,瀾翼帆是妹妹…但他眼前這個“主人”不管怎麼看都是男的,所以…
等等,業澤郡王把孩子交給默竹君的時候是為了躲隔壁郡守的婚約吧?可是一般要躲強婚的不都是娘家嗎?為什麼是夫家在躲…
等一下,所以瀾翼帆是女的,鄧常黯是男的,可為什麼默竹君要叫鄧常黯“妹妹”…還是瀾翼帆是男的,鄧常黯是女的,然後…如果這樣就說得通了,娘家女躲婚約,常事嘛。那為何默竹君把他們都當是一家人,而且瀾霜云出生的時候瀾夏早就死好幾年了,那他跟瀾翼帆是怎麼出生的啊?先抓靈魂下來再讓默竹君造殼給他們用嗎?
安佐不懂啊,霧瑩麒麟真是太不科學了,雖然安佐自己一個半式神也沒多科學。
「嘰嘰咕嘰嘰咕!」郵務雀如門鈴般尖叫起來,打斷安佐的思緒,看來是有貨來了。
「!我去拿。」解開薔薇鎖,安佐往門口走去,放二老一小在房中討論。
安佐,一個被當僕人使喚的半式神,但有開箱信件或包裹的權利。畢竟他是蛇,對一些毒物或有害物質免疫,就算不免疫要可以用半式神的能力使自己進入半透明的狀態,能移動外物但外物碰不到他。
簽收後用手背伸出的鱗片刮過絲帶,打開機關匣,看來是從沒有魔法的地方送來的東西。
可是——
寄件人是黃泉審判廳,備註是審判廳代寄,而內容物…
是一束用寶藍色緞帶捆著的、被染紅的海芋,和一朵淺紫色的睡蓮。那束海芋沒有因離水而使白葉乾裂,而那朵像極蓮花的睡蓮則安穩的躺在海芋中,好似被海芋保護著。
可這份包裹,是代寄的。
而在安佐拿起那些花之後,花束底下又有兩張撲克牌被室內的燈光照亮,是紅心A跟黑菱K。
斜眼一瞥,再以黑菱K稍作聯想,便能知道這是黃泉審判廳專有的員工訓練用撲克牌。
可為什麼是一(A)跟國王(King)…這兩張牌在黃泉審判廳的規則裡,紅心A是審判長、黑菱K是冥王,黑菱J才是審判官啊…
看了看這兩張撲克牌,安佐跑回房間去找說明書。以前他作為地獄獄卒曾去過一次黃泉審判廳,那是一個審判的終點,與其他審判廳一樣採功過相抵制,用法寬容卻有著獨立監獄與殘忍酷刑,是一個最好通天堂通輪迴的地方,也是一個最恐怖的地方,更是唯一一個建在地獄外的審判廳。
在安佐那次押送罪人的途中,一出黃泉瀑便有兩名持怨恨離世而成魔的少女為他們引路,而審判廳的人好像也認得她們。審判廳裡的侍衛到檢察官都長得一模一樣,行為舉止也古板單調得詭異,而在那件案子落幕後,安佐在庭外遇見了正跟審判廳文書閣閣主一起搬卷宗的安澤…
在他還遲疑他哥為什麼辭職來這裡的那幾秒鐘,安澤就只說了句「良禽擇木而棲」便快步離去了。之後他也辭了工作,來審判廳找他哥,在面試的其中一關便是跟檢察官總長玩這規則的撲克牌,並且搶在檢察官總長之前破案。那時的安佐兩次就過了,比他哥快了三局,同時修煉成功至半式神,也順利進入試用組…
審判廳裡的人幾乎有一半都是類似式神的生物,而實際上可以當式神的卻不到五個,其中包括他和他哥。他們三兄弟中,他的哥哥除了安澤之外還有一個叫安宇的過動,而他們三個但是騰蛇族,因此可以成為式神。
而隨著試用組的人一個個被淘汰,直到只剩他的時候,那小小一本的說明書就到了他手上,裡面寫滿職場規範、如何爬升或穩固職位以及那遊戲規則與審判廳的關係、與其他審判廳的模擬測驗的不同等內容。
而紅心A與黑菱K,也就是審判長與冥王的關係是…
若即若離。
「…代寄大條了。」
拿著說明書走回客廳的安佐嘆道,看來審判廳要風水輪流轉了。
黃泉審判廳雖在地獄外,與其他審判廳不同,但仍會受妖王、魔王、鬼王、冥王、明王與十位閻王依地獄的管轄需求而出現變動。
也就是說,現任的黃泉審判廳全員都有被換掉的風險,包括審判官、審判長與侍衛等。唯二不會被換掉的是那兩位般若鬼姬,她們只是住在這裡,偶爾幫忙一下審判廳事務,不列入審判廳的人員列表。
想到這裡,安佐又沉默了。
到底是怎麼樣的嫉妒怨恨才會讓她們成為般若,又被排除在地獄與人間之外呢…
「安佐?」
「…主人?」
看著突然從房間裡冒出來、衣服整齊的瀾翼帆,安佐只來得及發出一個疑問句來回應。
「在看什麼啊,還有你頭髮這是怎麼了,好亂。」
話音未落,瀾翼帆的手已經爬上安佐的頭去把原本就很亂的頭毛揉得更亂,但在揉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安佐的手抓住了。
「?」
「主人…」安佐把瀾翼帆的手從頭上抓下來,覆在自己的左頰,像可憐的小狗小貓一般用水汪汪大眼看著他,隨後又將眼神放回瀾翼帆的手上,往自己的臉頰再貼了貼。「摸摸我…」
瀾翼帆雖然錯愕,但也很快就回過神來,把另一隻手伸到安佐耳後,輕輕摩挲,用另一個溫柔得詭異的語氣輕輕撩著半式神的心弦。
「小騰蛇…怎麼了?」
溫柔磁性低沉微提加氣音,成功對安佐造成乙游式完美聽覺衝擊,原地後仰斜倒。
門框後的相柳痛哭流涕,說了句「小青給藍點面子啊」之類的話就哭著衝回自己房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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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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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5-21 22: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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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滴水三千嵌銘碑

◈字數約6300
◈不知道為什麼,起陣就是漣漪
◈大帝=dad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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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的身影略過銀杏盤根處,滿簾青紫,斜陽橙黃不過雪沉稻下,落在凡塵一角。
天地看不見他,他也看不見天地。
在亂世中,冰心一片清源。
辰晨相換的暮色在沙華燈上環繞,一潭清水在幾層高樓中空的庭院裡對塵埃碎土有容乃大,青蟻煮酒在蒲草一側,燒得人臉如火爐通紅。
日日月月,風風雨雨,一日同歸,又只剩一澤凜凜默立。他如青史上被評為惡的叛朝人,三辱而自起,威治一方,以克苛侯。
你的猜疑,我的欺詐,終讓淵凜澤得控益州,即坤梧國之蜀荃、棠竽與菁箇三郡。其中菁箇之地近瑀京不足幾嶺,淵凜澤又在短時間掌握逾百官民軍隊,威望、軍權俱足,得對朝廷構成威脅,連叛將兼異姓親王駱履岳都難得從了朝堂的指派,前往討伐。
長髮垂地的男子落在地牢,聽著另一個世界的紛亂,兵器鏗鏘在三樓高的平行之域。
「暮暮,在聽什麼?」
「…紛紛擾擾。」被稱為“暮暮”的男子抬起頭,五輪翠目直盯來人,眼前是業澤郡隔壁焚羅郡的郡王,亦是有著皇姓慕容的徿親王,寓意暢行無阻的慕容徉追。
暮暮看了一眼被嵌在地磚中的長髮,忘記了今天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的第幾個年頭,但卻起了一個念頭…
名為“南舟江火”的法術在瞬間被發動,彷如借東風的成果,暮暮投下半生修為與無數年來在牢房稀薄的靈氣中累積的靈力,由髮旋送火延燒牢房,瞬間高溫達攝氏兩千五百度。他飛躍起身,以濃煙熄去髮尾火星,彷若昔日那位短髮的鄰家哥哥,不受歲月摧殘的臉在滿密道的火海中與祝融擦肩而過。
打造牢房的鐵只要攝氏一千五百三十八度就會熔,而要瞬間提升火焰溫度,得要花費太多,所以暮暮只能等到今天存夠靈力才驅動法術。
只要鐵一冷卻,慕容徉追就…
「鄧約暮,想去哪裡?」
「!?」
「我讓你當親王妃你不要,讓你女兒當世子妃你也不要,你就這麼討厭我嗎?」慕容徉追從後面由胳肢窩單手架起鄧約暮,輕輕鬆鬆就把一個兩米一四的人禁錮住,又擺了幾下手換個位子,公主抱著鄧約暮。
「余是男的,上面也還有兩位長姐,爾為何偏要余嗚!」
鄧約暮還沒說完,嘴就被摀住,還被伸了三根手指進來,在口中胡亂攪和。他的頭被摁在被燒得微黑的大毛領上,軟毛磨蹭得他臉頰癢癢,又不停的為了掙扎而扭動著,身子愈發灼熱,汗水也微微冒現,卻讓他更顯誘人。
慕容徉追眸色一暗,衝出地牢的結界,瞬間移動往自己房間飆速度,卻在剎那的途中…
跑了。
三千軍馬奔赴與異地接壤的西南遠疆,風沙飛淘,亂了滿城赤,流了滿地紅,卻遲遲不見對方的軍隊與軍閥。
獨自一人,可不是懦夫的評斷標準啊。
空座高閣,紙燈微晃,微涼心緒密密麻麻的佈滿三座城池,那是善謀的弱者為逐鹿者精心謀劃的勝局。他以自己為餌,用民所求引起他人共鳴並同行,只要成功在波濤中獻身入血海…
淵凜澤笑著,大局既成,哪怕官兵直接打來在棠竽的大本營也不怕了。
鏗鏘在門外,與流著血的木石纏鬥,應該不一會兒便會攻入將軍府的主司殿,也就是他所在的地方。這裡只有一扇門,就是分隔殿與血海的門,如果這房間也淪陷,那歷史上便會重疊來自兩個不同世界的十二月十三日…
幸好不是十二月十二,淵凜澤不明所以但這般嘆道,彷彿這是一個他不知道的紀念日。
轟聲一落,木板四散,駱履岳率軍攻入主司殿,直盯著眼前愜意畫著紙卷的淵凜澤。
盲人怎會畫畫?
在沒有專門教學的時代,瞎眼的孩子沒被父母丟掉就不錯了。
竹林中的月散發潔白清光,雨露輕巧的穿梭其中,彷彿竹取物語故事的第一幕在畫卷中上演。蓮花指輕輕捻著沾上淡黃色顏料的兔毫,用水把月光擴散到畫卷的邊緣。
「哈、擒賊擒王,你就是淵大帥?懦夫!」
「…?」
淵凜澤從沒被這麼說過。一時間,他竟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立場去回嘴這個立場反覆的叛軍首領,因為他知道,造謠的悠悠之口遠比實話危言聳聽。他不知道外面被炒作得如何了,是理解還是了解、是贊成還是反對?
混亂的時代、混亂的事情、混帳的自己…
但說真的,他只是因為棠竽郡守的一句「你行你上啊」而成為棠竽實質上的郡守,至於後來怎麼牽連到其他兩郡之類的他完全沒插手,就變成這樣了。
他只是一句句的「嗯,好啊。」,就造成這樣的事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能像個小孩子,單純又充滿稚氣的認錯。
但駱履岳一聽到這句話,理智馬上就炸掉了。
銀光落下,命就要沒了…
“鏘!”
一個人影擋在他的前面,用一個奇怪的、中空的扁長形管子擋住駱履岳的劍。
「!快讓開!這樣很危險的!」淵凜澤喊道。
「恩人別這麼說,余非凡人,並有足夠能力對抗。」
長長的後擺掃過淵凜澤的臉,那個不是人的人已經把駱履岳轟回門邊,連帶把其旗下軍隊震出殿外。
「…我…」
「我救的不是…不是人?」
從小被教導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又在腦海中浮出一顆頭,雖然他…
雖然他也不是人類。
隨手抄起紙鶴串,淵凜澤甩手就是一群垂著茶爐墜飾的自殺炸彈鶴,全數往纏鬥的兩人飛去。
而那個不是人的人,卻在紙鶴抵達的前一秒往後跳到淵凜澤身後…
“轟——”
「恩人好做法。」男子飛到淵凜澤左肩後側,輕輕一笑,說出了一句意思近於“神操作啊牛○!”的話。
「你是誰啊?」
「?恩人不記得余了?那麼,容余自我介紹一下,余是異世步空鬼界的陰陽州業澤郡郡守兼異姓藩王,鄧約暮。」血燈族的男子笑著說。「那年多謝有恩人收留小女的魂魄,除余有受一些皮肉之傷外,業澤鄧氏沒受為皇室姻親而生之苦痛與刁難。」
「……」
淵凜澤罕見的傻住了。
老兄,我不認識你啊!
「恩人,想起來了嗎?」
「不,我是真的不認識你。」
「……」
一番戰鬥後傀儡門守也沒了,於是鄧約暮就在將軍府當了侍衛,成為淵凜澤與軍民的溝通橋樑,而鄧約暮也用話術迫駱履岳撤軍,順利回歸太平。
三日後,城外的村兵回報,淵了澤回來了。
「讓他別進城,我會到後山外郭映山村門口等他。」
「是。」
下過命令,淵凜澤拾起包袱,準備返家。
「恩人這是要…?」
「回家,反正都在棠竽,輕來簡歸,不用帶太多東西。你在這裡留守我比較放心,等我回來。」
「是。」
走出主司殿,蔓延廊道的士兵們對他敬禮。他們沒有九十度彎腰,沒有手勢,沒有五體投地,只是胡亂的站好,攤開手掌向前,做出普通的“bye bye”手勢。
淵凜澤輕輕笑著,舉著同樣的手勢,一邊左顧右盼的,一邊邁步走著。這象徵著君民平身,是有權有勢的人最不屑的行為。
到了村門口,城兵散得一個不剩,留他背著一竹簍的紙鶴站在村外。那些紙鶴是他閒暇時折的,不知不覺累積了一竹簍,被鄧約暮收起,在離開將軍府時讓他背上。三郡的人都知道淵凜澤喜歡紙鶴,常在有閒折點紙鶴,再與街坊鄉里各戶人家的紙鶴選拔,最後選出幾隻最好的送給他。這些民間贈予的紙鶴通常會在各郡中的將軍府被安置,在每一個角落依顏色分佈整個將軍府,彷彿這裡不是將軍府,該改叫紙鶴府了。
「哥我回來了!你又折紙鶴?」少年爽朗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是淵了澤。他們兄弟幾月未見,淵了澤又不關心時事,亦不介意身份,哪怕他哥變化這麼大也是一副輕鬆狀。
——百無禁忌。
瀾霜云跟天庭借了窺天鏡跟淵了澤,為的就是觀察淵凜澤,這個短時間內趕走掌控自家戲樓所在郡的叛軍將領的,奇葩的天之驕子。
「歸夢玦好喝嗎?聽你喜歡,我有多研發幾種,還多釀了幾罈逆夕時。」
「逆夕時多釀點吧老兄,我沒女朋友,再多歸夢玦也沒用啊…倒是逆夕時那什麼眷戀晚霞之類的含義,我好像懂了,其實是眷戀回憶吧?」淵了澤笑著撓了撓頭,勉勉強強的推論出每次喝逆夕時後,那種難以言說的奇妙感受大概是什麼。那種感覺從躊躇、憂愁、回憶映襯和困倦到釋然,是一種完整的心路歷程,也是適合停下來思考時,讓身體從心靈開始感受沉浮的一首抒情歌。
很罕見的,在聊完酒之後他牽著淵凜澤的手一起回家。不同於以往穩定行走與一前一後,淵凜澤這次在路上步履蹣跚,雖然不是因為害羞或其他類似的情緒,但他就是沒辦法好好走路。
「了澤,慢點,這路上多碎石,我已經被絆三四次了。」「了澤!不要看到糖葫蘆就跑過去!」「了澤,別扯了,走得慢是為兄的錯…」
一路上頻頻傳出了澤了澤了澤,回到家也是了澤了澤了澤,不仔細聽內容還以為是哪座寺的僧人被麻煩人士纏著。
他們難得的一起吃了飯,一起喝酒,一起聊話本…
一切平安,除了沒有一起的夜間散步。
「嗯…有書的味道,這裡以前有書店嗎?」
淵凜澤難得沒有使用法術,正以與正常盲人無二致的樣子走著,停在了一間書肆前。那間書肆很新,擺著一個新開店鋪、兩本書算一本錢的牌子,其中已有不少書生文人在其中挑選。聽店家在結帳的說詞,似乎是買一本書算一本書、兩本書只算便宜的那一本,算是不錯的優惠。
淵凜澤心動了。
眼看淵凜澤就要走到最深處的書架前,店家給夥計使了個眼色,其他客人也很有默契的離開,而淵凜澤卻只當作他們宵禁回城罷了,在書香中入迷,完全忘了自己早已廢除三郡的宵禁。
遍佈機關的文山書海悄悄移動,把淵凜澤困在書櫃之間,四面沒有出路。
——那根本就不是凡人的建物,所以沒有心山世界的人會走進去,更不會有人走進去叫淵凜澤快跑。
「真不枉我踰世而來。小瞎子,抓到你了~」
輕佻的聲音響起,是岱嵐闌珊。他知曉燭歌對瀾默致的情愛,而自告奮勇要勇闖異世界來收回嫂嫂的魂魄。
「……」淵凜澤抬頭朝向聲音傳來的方位,一動不動,只是喃喃道:
「書香陷阱…?多謝了。」
說完,人就不見了。
「呃啊!」一聲慘叫從岱嵐闌珊身後傳來,是剛才扮演店家的岱嵐家護衛。他的胸膛已經被三大條裂縫中流出的血覆滿,右手手肘前段也被砍下,其餘手腳則是被褪掉裝備,砍去拇指、卸去指甲,手腕腳踝上的皮膚也被撕去,獵奇得驚人。
「——!」
岱嵐闌珊嚇到了。
如果依燭歌從瀾霜云手上轉給他的資訊,那麼淵凜澤就是羽,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一個人格啊…
怎麼眼前這一個的作風這麼像玉受硨磲影響併發出的反面人格啊!說好的情理同當呢!怎麼只剩下沒有感情就知道殺人的殊魔墜啊!
不過岱嵐闌珊也很識時務,趕緊捂住嘴跑到一邊準備叫外援。
而與此同時,斬擊完幾位工作人員的淵凜澤也同步出現變化。他的頭髮由膝蓋後變短至腰部,也由高馬尾改為帶辮子的低束髮;服裝部分則是由弈十字紋的青氅轉為如三日前那卷月竹圖的雨色服裝。
至於那個雨是什麼雨?
是鋒面雨,是對流雨,是傾雨宗的雨,也是每次貪狼的位子空無一人時、淵了澤不在時、村裡農產歉收時,他心裡下的雨。
他還記得,有一次他特地拿下白綾,看因作者在幾年前停更所以至今未完的一本修仙小說時,裡面主角的領路人頻頻強調的事。
“強者注定孤獨”。
回到現在,他轉頭望向岱嵐闌珊離開的方向。那裡已經沒有人了。
「…好好喔。」
他還有人陪…
淵凜澤會羨慕,是因為岱嵐闌珊那個方向再往遠處一點,一直有新的生命氣息浮現。他明白那些生命不屬於這個世界,因為這個世界沒有魔法,也沒有靈力。
至於這數量跟靈力波動的強度…想以多制寡?
「小瞎子去哪了?哥哥人很好的,不用怕,快出來吧~」岱嵐闌珊敷衍的說了幾句“善意的謊言”,試圖引蛇出洞。
——岱嵐闌珊認為,淵凜澤會躲到書肆原位之後的森林裡待命,等時間到了再發奇襲。
雖然但是,他的話術也太爛了。爛到他身後幾個侍衛都掩面了。
聽到他的話之後,淵凜澤先是不出聲的忍俊不禁了一下,又收起笑容,輕聲說了幾個字詞:
「在下沒瞎。」
「貪狼。」

「哈啾!」
好好的喝茶,卻突如其來的打了個噴嚏。搖晃的手讓杯中茶轉了三轉,終是濺出杯外。
坐在貪狼旁邊的巨門好像聽到了,輕輕喊了聲「狼」便伸手過去要幫忙。北斗眾人沒有意外,只是搶在巨門碰到之前用靈力蒸發掉那灘水。
今天是紫微一零八星百年一度的聚會。雖然是聚會,其實也只是把人強制找回再抓過來喝茶罷了。聽起來好像是很討人厭的活動,但其實…
是各組星君之間的假掰大會!
滿座白蓮花,滿堂擊敗郎!
甚至…
「唉呦~天樞打翻茶杯啊~」
「這個要發臨相喔~」
臨相,臨時位相,漢神間的限時動態。
而通常他們為此發限動的原因跟用途是…
討拍、吵架、抹黑、自拍、打卡、曬感情等,都是標準的瞎妹作為。
「……」貪狼不發一語,只是以沉默帶過。
他沒帶武器。
他就等著他們炒作,從一個小小的水晃出茶杯,說成端水灑了,腳踏多條船,卻沉了幾艘。就連摀住他耳朵的巨門都被說是傻傻的花樓贖身女,一邊被勸著離開,一邊被罵的連狗都不如。
幸好巨門聽不懂。
但是罵貪狼還好,罵巨門,就犯了北斗組的忌。
坦克祿存搶先發動攻擊。名為“一騎當千”的法術瞬間由他的鞋尖發動,像是在下雨過後的水窪中踢水般,用腳踢起極具殺傷力的靈元,使其往敵方目標噴濺。同時,他的髮飾也由如牆般的波浪馬尾頂部延伸、軟化,變成一條泛著杏桃色光芒的鞭子,甩著未名的矩形靈元揮向來鬧事的兩位星君。
這就是甚至的部分了。他們在這會議上甚至可以為了名聲名譽或是一些有的沒的打起來,反正又不會被罰,就打個夠唄。
「…恕我離席一下。」
南斗第五宮的星君站起身來,往門外走去,沒有被攔下。沒有人敢攔他。來自紅塵的星君在天上了無牽掛,毫無顧忌的翻開用蓮花包裝的黑暗,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再攔,下一個就是斷的就是攔路人的首級。
哪怕斯人既去,自請貶謫,讓他沒了後山。
此子並非不能留。臺上的紫微大帝默然傾杯,任茶水盡落碟上,也要看清這小輩的身段。
——薛梧學的不多,就是在瀾默致身邊多讀了點。
而瀾默致請謫歸塵之後,薛梧受玉帝賞識後重用,細察神界,多破弊案,於漢神間有其口碑。
雖然內部多了個認真的,但軍事的部分…
元度厄星君若非流連花叢,至今當也得為一悍將。
可如今的度厄星君卻只是一個凡人成仙,而且是個被或租或賣掉的、人販子手中的孱弱小童。成仙者能從原本的陽壽中挑一個年份的自己來作為形象,而薛梧…
得年十五,為殤。
而他這麼小的年紀就升天了,塵間經歷致見識不算遼闊,能憑一己之力舌戰群星,翻雲覆雨已是傳奇,更別提上戰場了。
「紫微,茶盞給我。」坐在紫微大帝身旁的玉帝看著他杯裡的茶都沒了,伸手要拿走那杯子,但…
那杯子被紫微大帝捏碎並扔往門外,搭配靈力形成一個類似防護罩的東西,堵在門口,攔了度厄星君的路。
「…大帝?」
度厄星君滿臉疑惑的回過身,望向穩坐臺上的紫微大帝。
「座七殺宮,當善武。」紫微大帝左手持笏板,右手喚了同名紫微的星君前來。「若得平局,則正位。」
紫微星君,紫微大帝的右手,群星之首。
「您先請。」紫微星君抬手。雖然在外人眼中這是禮讓的意思,但稍微想一下就知道,這是侮辱,侮辱對方比自己弱。
而度厄星君已經看出眼前的狀況了。
除了侮辱,這也是一個陷阱。只要待他起步,紫微組專有的繁星陣就會發動,而待在陣內的人輕則失明,重則下謫直死。聽說文曲跟武曲的眼睛就是因為有一次打架太吵,吵到紫微大帝午休而被記恨,然後就被紫微大帝設局入陣,兩人各瞎半邊。
而度厄星君…
他沒有法器,哪裡來的自信,讓他不往前一步?
紫微星君正疑惑著,身後突然響起玉帝的吼叫聲:
「你放他走幹嘛!」
「反正曇華也不會回來了,不如就讓他回人間,也少浪費醫療資源去處理那些三魂七魄有缺而早夭的孩童。」
「你怎麼就知道曇華不會回來!欸紫微,你挑釁也得有個限度啊!如果曇華為了薛梧再飛升上來我可不管你喔!」
「……」度厄星君看著他們突然的大喊與胡鬧,漸漸明白了情況。
青華帝君把莊子的魂放回輪迴,為此玉帝大怒,認為神間失一方淨土、失一位賢良,重罰七十玉鞭,以示戒懾。
「…離譜…」
為了一個心齊萬物的思想家而違背天道,又處罰遵循天道的人…有病。
雖然度厄星君很想踏出一步與玉帝對峙,但他還在陣中,走不了。
難道自己只是慣於興風作浪,卻做不了重要事的跳樑小丑嗎?
不對,還有方法——
想當初自己初來乍到,也是被丟到青華帝君的托兒所裡,給帝君帶大的。漢神間這位全能保母帶給了他不少美好回憶,也給了他不少東西,像是知識、溫暖和——
舌燦蓮花。
這是一種會說話的九色蓮花,能言,善辯,據莊子言食之得入名家。當然,最後一句是掰的。這種蓮花有著三寸不爛之舌,各種要說話的場合只要拿出來,保證和氣生財。
至於需要口誅不用筆伐的場合…
掏出來就對了!
不過,度厄星君今天只帶上了異色版的舌燦蓮花…這朵異色舌燦蓮是用原本在瀾默致殿前兩片海芋水田圃的水種的,顏色為極淺墨綠,至於用途嘛…
十一花瓣散落宴殿四方,帶著一絲禾本植物的味道。
度厄星君捻著第十二片花瓣,坐在一個畫著兵戈的扇子型坐騎法器上,盤腿垂下一隻腳,微微笑著,道:
「孤剋,漣漪。」
孤剋之星,薄親如漪。
.
.
.下集待續。
本文最後由 席沙不會寫文章 於 2024-5-21 22: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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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5-29 18: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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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人海十萬嘆嬋娟

◈字數約8200
◈這種時候就適合來點TBCTN→
◈是青極不是慶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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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剋陣,七殺宮唯一的專有攻擊陣。
而用途,卻是離奇的“因人而異”。
楓葉從大殿頂上翩翩落下,窗外也下起了雨,快速淹起幾公分的水,被門檻攔在外面。
度厄星君依舊乘扇輕笑,手裡捻著蓮花瓣,不一瞬,那片花瓣嵌過紫微大帝身後的牆,直襲後面的幾罈美酒。酒水衝出破缸,化作玻璃碎片疾飛,衝破扁牆,直逼紫微大帝而來。
這是用孤剋陣聯合“楓林晚”、“璃夢憶”兩種法術的攻擊。楓林晚是薛梧的本命法術,屬以出生時辰判定賦予的法術,由於薛梧出生於秋日暮,便能習得此術。能使用楓林晚這法術的人不算少,就是能不能用得出神入化,未知性比璃夢憶更高。而璃夢憶則是月華門鏡修部的專有法術,既出自月華門,自然就是瀾默致教他的。這個法術專門挑起別人的痂,讓對方被回憶批鬥一番,被回憶的碎片撕破臉,陷入完全低潮的情緒中。
一般人會說情緒攻擊就夠了,那為什麼要用楓林晚?
為了閒適,為了沉重,為了愁。
為了強化情緒渲染。
紫微大帝與紫微星君都是極其理性之人,弱小的法術無法讓他們動搖,所以才會加上楓林晚。
而度厄星君的楓林晚,是落暮的孤寂,更是瞬間的破壞,剎那的散落,頃刻的烏有。
因為薛梧生於秋暮,亦亡於秋暮。
因此,如今的度厄星君也生於秋日午後。
而楓林晚因人而異,為何又能分辨出這術法呢?
因為楓林晚這法術自帶戲腔,雖然可因個人因素調整音量,但最小聲也只跟抽紙巾的聲音差不多,所以很好分辨。
「沿斜上石子路,過山膀,白雲升起處,有幾戶人家。停路觀楓落,惟愛暮色將楓染,二月花,不勝紅凌霜。」
就這麼幾句,不斷重複,也讓人能在反覆確認之下明白這些咿咿呀呀的聲音到底在唱什麼。
偏偏紫微大帝視這些為雜音。
所以度厄星君多用了璃夢憶,打碎紫微大帝每年為了辦宴存的一百罈酒。雖然好像會牽連到其他星君,但實際上所有星君一致覺得那個酒的味道很噁,所以在酒罈被打破時除了驚訝他的膽大包天之外,沒有半點憐惜之意。
至於那酒的味道,有點像加了楊桃汁的紅燒肉,這邊就先撇開不提了。
而紫微大帝在酒被打破還被噴酒之後,臉整個黑掉了。他手上的笏板前後延長近三米,高過他跟他那一百七十米的的部下。紫微星君也從自己蔽膝拿了星珠,放在星盤法器“命宮座”上,開始運轉,準備提前啟動繁星陣。
度厄星君少有看過如此不守男德的神明,心情一差,又見茶盞化為的障壁漸薄,便直接徒手用靈元爆一個洞,跑了。
畢竟紫微星君服裝上總在奇怪的地方鏤空,下半身也不過上衣延伸的、像是裙子的開襠,再加上中間一塊像是女祭司綁在腰上遮春光的垂簾而已。而那垂簾似於漢服中的蔽膝,紫微星君便以此直稱,至於星珠…
星珠平時就放在那蔽膝上鏤空的一個洞中,與周圍的圖案合起一個眼睛的圖樣,而必要時,便直接從蔽膝取下,因此每在那種時候,常常有人把目光放在紫微星君的蔽膝上,因為可以透過那個洞直接看到他那潔白的腿。
而紫微星君畢竟是善以陣為武的文官,因此可以放心的穿成那樣,也因為裙擺夠長,不用擔心走光。
不過度厄星君雖然在某種領域上算是會玩,但他還是分得清敵我的,所以不會被紫微星君的雙腿迷倒。雖然他不會被迷倒,但再不走就會很難脫身,因此他便使出了三十六計中的走為上策,離開現場了。
「欸、欸欸欸就這樣走了喔?唉真是的年輕氣盛…青華咧!?」
玉帝正慌著,忽然,貪狼又走向臺前,向他拱手傾身。
「二位大人,下官也要先走了。」
「喔好!」
「別搞事情。」紫微大帝瞥了一眼,只留下一句警示,便拾起桌上的新茶盞啜飲一口。
因為野狼的習性,所以貪狼這種時候回去通常都是回去睡覺。
然後晚上再去暗殺掉那些搞他的瞎星君與猴子星君。
「…我盡量。」
「首星,送他回去。」紫微大帝輕聲吐言,讓紫微星君看好貪狼,不讓他亂跑。
畢竟,度厄星君離席、青華帝君失蹤,現在再多一個貪狼星君回府,很難不讓人將三人聯想在一起。
可青華帝君跟貪狼星君是神間重官呢,重要的人可不能輕易讓輿論絆住啊。
而在兩位星君走出簷下廊時,恍然出現一個飄然的淡白紫色身影。
——青華帝君。
外面依舊下著暴雨,而青華帝君卻冒著雨,穿著深紫色的連帽大衣,在屋瓦間跳躍。白色的長髮隨他不斷增加的時速快速飄過,好像在急著去做什麼事。
遠看像是拋棄自己的超級英雄,近看卻是為了重振過去、頂著傷與朋友回歸的老勇者。
不愧是最初代的天尊之一,已經有這樣從滄桑中重新站起來的本錢了。
他衝著風,在屋簷上狂奔,讓兩位星君也被好奇心驅使而跟著他,而後他們看到…
青華帝君手撕妖魔鬼怪!
山姥、魔神仔、短狐…各種鬼怪被一一殺去,而除了手撕,青華帝君還多拿了一個笏板,除此之外,連柳枝淨水瓶都被拿來當物理超渡的法器。
沒有人看過這樣的青華帝君。因為他原本是個預備役,而在莊子三魂之一升天後,他主動去接觸性格略微乖僻的莊子,兩人因緣際會之下在莊子變成神明預備役的前一晚融合,於秦漢交際定型、升格。
或許是莊子好齊物的關係,青華帝君從未出現殺戮或相關的行為。
應該說,這也不是他的本業。
可如今眼前的青華帝君卻手沾鮮血…
甚至穿上紫色的服裝,沒了青色光輝,兀自在暴風雨中疾行。
「…要請東王公來看看嗎?」貪狼問道。
「…應該不用。他本來就活潑好動,也不知道那凡人是怎麼辦到的。現在那凡人送走了,多少有點反噬症狀,發作的嚴重度與時間還有待考量,真正需要時再進一步管束即可。」紫微星君如此回應他,似是看過不少這樣的案例,但…
眼前的青華帝君開始打神荼了。
「「「啊——」」」
門神君神荼常年打鬼,身上免不了一些因感染而出現的妖魔特徵,雖然有時候在潛查時能讓妖魔鬼怪放下戒心,但這次…
紫灰皮膚與金虎頭鎧甲讓他完完全全的被青華帝君當成鬼怪,看來這種裝備對自己人會造成反效果。
「…!?」貪狼眉頭皺著就沒鬆過,看著看著,眼角就闖入了一個黑紫色的身影。
——度厄星君,或是薛梧。
一個捎著粉蝶的出拳,把神荼打成以雜亂線條組成的粗糙線稿。接著粉色蝴蝶變成一把深紫長槍,把那團線稿打去遠方,這才轉身跳到青華帝君身後,反手給他一個劈,留下一條不小的傷口,像是真的不怕某人回來時哭得唏哩嘩啦。
原本站在屋頂的兩個人都被打下去了,徒留一個度厄星君站著。他已經換下平時的那套華服,換上俐落的西式黑色女用制服,不過是中間那塊布被當成蔽膝延長,當然,也很有可能是在致敬某人的某件衣服。
「…你們兩個,上來吧。」他冷言此句。
「度厄星君,你這番作為是…?這兩位一個待你不薄,一個於你無甚關聯,為何這般…行動?」紫微星君不解道。
「曇華會哭喔。」貪狼補充道。
「反正他上來看到要哭,也是在我的府裡,不,我的懷裡哭,總歸是我手裡的人,走不了的,自然也不會給他多的心思去想這兩個。」
「曇華會揍喔。」貪狼說,但語句內容不過是把上一句換個字罷了。
可是意思就不一樣了。
「總有辦法箝制他的,不是嗎?例如,他的師尊。」
「他師尊不少,你指哪個?」紫微星君問。
「這個,跟教他運靈的那個。」度厄星君說著,一邊指向了昏倒在防火巷邊的青華帝君。
「可…」
「鍾離雨不難找。」貪狼搖了搖頭,堵住並否定了紫微星君的下一句話。
「你見過?那傢伙幾年前飛升上來三年又被下面的仙人召過去,沒幾天漢方神飛升者名冊就少了他的名字,完全失蹤,真難得你還記得他。」紫微星君語氣一轉,變成即將鑽牛角尖的語氣,像是在盤問罪犯。
「他被他師尊找回去,他師尊在哪,他就在哪。」貪狼還是很平靜,心若古井,沒有半點讓人可乘的破綻。「曇華查過天命簿,說鍾離雨是被褻瀆了才歸塵的。」
「…師父跟師爺攪在一起,他心裡一定很難受吧。」度厄星君低下頭,把剛被蝴蝶提著吊上來的青華帝君用縮距法術送回去,又開口道:「如果我可以下去找他…」
「打住,星君是下不去的。」紫微星君迅速打斷他的想法,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像貪狼他前幾年一樣被派下去那個例外。」
「嗯…」
「不過,他不會再回來了。太遠了。」貪狼補上一句勸人死心的話。當然,基本上是沒用的。
一番對話之後,三個人離開現場,徒留一個離現場不遠的神荼呈立體線稿的模樣兩隻腳掛在別神官家牆上,頭跟上半身貼地。
對此度厄星君表示,那個法術有時限,一個時辰就好了,誰叫他唸錯曇華的名字。
原來五年前陽子跟重林君結婚的事他還在記仇。
至於為什麼蝴蝶會變成槍呢?
因為薛梧是清朝近末人,那時候都出了什麼事情嘛…
如果不知道,那麼歷史老師會當你的送子鳥,送你一顆零鴨蛋。

「別打了!」
穿著黃花色留袖的少年急急忙忙的從雲上跳下來,抓住岱嵐闌珊扯者繩子的手,用突然變長的指甲去戳擊,逼他鬆了手。
「嘶——狐狸家的也配來參一腳?走你!」
「真的、求你別打了…那是我哥!」
「我他○也知道那是你哥啊!當林北吃飽太閒嗎!」
岱嵐闌珊重新握緊繩子,一抽,瀾霜云又滾到一邊去了。他緊盯著眼前強大的敵人,警惕對方的一舉一動,同時也不斷的去辨識對方的外表,畢竟…
瀾默致是一個研究袍跟眼鏡都能拿來當武器的人。
而且在瀾默致辭職後,那雲劍紋不知所蹤,如今卻出現在淵凜澤的右眼皮上,分為上下兩段,惟現在淵凜澤眼睛閉著,還能看出是雲劍紋。
下一秒,淵凜澤張開雙眼,雲劍紋鋒柄分離。他的眼睛是依舊熟悉的顏色,此時卻多了兩個圖案。
下行奔狼,上淌金鯽。
岱嵐闌珊與瀾霜云不是從未見識過修習貪狼星法的人,只是沒看過同時修習貪狼星法與純源訣的人。
而且他修的還不是純源訣。
「我○…那是霓冥燈啊!」一個比較見多識廣的岱嵐家僕看著淵凜澤身邊幾個繞著幽魂忽地笑花燈的感嘆道。
霓冥燈,一種長得像忽地笑的燈,為宣紙的柔黃色燈,是名為“青極”的法術所需的法器之一。若動用青極這法術,那將會對驅動者造成一定的減壽,除非搭配螭雪偃月刀、蒼生晷盤與澈晝岩晶使用。這樣才不會減壽甚至可能觸發“時空返還”的效果。
不過瀾霜云才不知道呢,因為他是笨蛋啊。
哪怕淵凜澤根本不認識他,他也要踩過岱嵐闌珊的頭衝過去擒下這個崩壞的哥。
金鯽躍,他在意料之中的被淵凜澤打出場了。
而另一頭,淵了澤也由村民之口聽說了事情並趕過來,正好看見瀾霜云臉朝上往後飛。
「恁澤!你他○這是——」
「了澤?」聽到弟弟的聲音,淵凜澤馬上收了氣勢,頭頂冒著小花花的笑著,彷彿他還是平常那個、乖乖待在家裡等淵了澤回來吃飯的兄長。
淵了澤成功對他哥發出了不信任訊號,轉而去關心那個看起來很眼熟的瀾某霜云。當然,他是直接把對方後領提起來的那種,很粗暴的去關心。「這個人…喂、你是那天那個把我叫上天的死狐狸家對吧!我哥對你做什麼了!」
「…咳。」瀾霜云沒有回答,只是吹了幾下口哨,同時,他們周圍多了一股狐臭味。
——陽佐跟其他雲母家的幫手也在。
「……」瀾霜云又用目光環繞了一圈,淵凜澤、淵了澤、岱嵐闌珊和潛藏在後方樹林裡的陽佐…
他不知道要不要打,也不知道打不打得過。
敵方是一對兄弟,也都是自己的哥哥,撇開岱嵐闌珊立場不清的部分,他就下不了手了。
如果打贏了,要怎麼回收瀾默致的魂魄、魂魄會不會隨軀殼死亡或是直入輪迴呢?
難怪瀾默致一直都沒有跟他說,因為太冒險了。
而且,和服限制了行動,而他又沒帶上專用的本命武器…
怎麼辦呢?
他現在只有一把紅心西洋劍和一對菖蒲紫的武士刀能用。但他終不善武,兄弟也不願教他,甚至連自己歌樓在唱戲時的武打動作也無法實踐,伶人們也不讓他碰,因此他對武一事僅有旁聽,真正重要的不過一知半解,甚至根本就沒有解。
他只知道,武功不僅僅表面的動作,手的角度、持握方式都是關鍵,就像古琴與古箏的指法,若是沒有好好去學,從小就專修此道,也不會有如今的浮箏先生。
他是雙肩軟如清風的文人,不是臂膀結實有力的俠客。
論法術,他能站在隊伍最前鋒;論物理,他打不過任何人。
他在這場上,只是個沒用的炮灰。有用,也不過當別人的墊腳石。
「不成鋼惟怒昔人,滄桑客——」
一句戲腔飄過瀾霜云耳際,是淵凜澤。
「!?」
瀾霜云一看這距離,又看了看淵凜澤手上的螭雪刀,搶在對方下一句出口前後退一步,下腰躲過並大喊道:「陽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雕竟妄自能,無愧爾——」
「聆川!」
「恁澤閉嘴啊啊啊!」
看著他們一片混亂,岱嵐闌珊看著,心底不停思考著。
如果淵凜澤不知道那不是純源訣,那又為何拿一個穿越法術來攻擊人呢?
還是…
岱嵐闌珊拿起一個畫著分桃紫色岱嵐家紋的卷軸,打開來在上面點了幾下,傳來熟悉的茉莉花,直到好像什麼東西被拿起來的聲音響起。
「喂,哥。幫我問一下嫂子那個叫青極的法術有沒有什麼施放限制。」他把臉貼在畫卷上,開門見山的說。
『要用被利用者的心境唱戲腔。』沒隔過幾秒,瀾默致的聲音從畫卷中傳來。
「嫂嫂,我哥呢?為什麼是你接?」
『你哥哪次帶聯聲軸出門了?』
喔,原來這個畫卷叫聯聲軸。
「…謝嫂嫂,再見。」
“喀”一聲,岱嵐闌珊把畫卷的兩個木軸相擊一下,以示通話結束。
而後他開始思考他嫂子的那句話。
用被利用者的心境…所以這是一個利用別人來達成還會折壽的法術?而且還能看到被利用者當下的心境…
而且還要會唱戲腔!
等等,這個部分…
「恍然先世百轉身,莫要聚散隨人…」
岱嵐闌珊又戳了幾下畫卷,這次撥的是瀾默致的號。
「嫂嫂嫂嫂,這法術的唱腔部分要求高嗎必要嗎?」
『至少用網紅亂唱的版本過不了。然後至少要四句。』
又“喀”一聲,這次是從瀾默致那邊結束通話的。
岱嵐闌珊回過神,驚恐的睜大雙眼,已經第三句了。
「無憾者,天涯人…」
「住口啊啊啊啊啊——」
「月照淚長*…唔。」
很好,成功打斷施法。
「你誰啊啊啊啊啊啊啊——」
淵了澤瘋狂的從他哥身邊的空間去踹某人的偏前右腰,而後者卻不慌不忙的抱著淵凜澤,堵住他前一秒還唱著戲腔的嘴,彷彿不會肚子痛或咬到舌頭。
而在看到那人的髮色之後,瀾霜云跟岱嵐闌珊都傻住了。
這不是瀾翼帆的顏色嗎?
從螢光綠髮旋一路漸層到偏柔螢光黃的髮尾,但不是瀾翼帆,因為瀾翼帆不是短髮。
那,他是誰?
一番溫存之後,淵凜澤擺了一個吃虧了很不爽的表情,雙唇禁閉,眼神飄了一下,隨後大吼道:
「…鄧!約!暮!」
「恩人,禍害他人是不好的。」
「這!不!是!禍!害!我只是剛好找到人引路要回家鄉而已!純源訣不會有反效果…的…」
話還沒講完,淵凜澤身子軟了下去,被鄧約暮接住,讓淵凜澤癱倒在他懷裡。
嗯,沒有反效果呢。
「…恩人,這次是余唐突,但純源訣與青極兩法術還請恩人得拎得清啊…怪了,怎麼有兩個長得截然不同的恩人?」
鄧約暮看向淵了澤,發出了這樣的疑問。而淵了澤在聽到之後也沒停下踹他側腹的腳,開始叫罵著。
「我哥是你恩人你還敢這樣搞他反了你啊!」
「…那麼這位是…」不理會他的踢擊,鄧約暮轉頭向瀾霜云,露出了些微尷尬的笑容。
「…先生,你找的恩人該不會叫瀾默致吧?」
「是。」
「來來來旁邊聊。」瀾霜云果斷的把人拖走到岱嵐闌珊身邊,讓他去負責解釋,自己則讓紅心長劍出鞘,對著餘下的岱嵐家僕們振臂揮舞。
「你家少爺談事情,敢向前者,斬!」
不意外,一群比他更笨蛋的笨蛋衝了過來,無一不被斬落,遍地猩紅。
他殺了人,但他不怕這造業。
——這對默致來說,算什麼呢…
他這樣想著,不知不覺已經把前仆後繼的第一波人員處理完畢。
每想起瀾翼帆給他傳的那一張、瀾默致踩著㵲冀在血海中給敵人收屍的照片,都覺得心頭一片溫暖。
血是熱的,心是慈祥的,而瀾霜云又看了一眼腳邊的血灘…
好冷啊。
第二波攻擊接踵而來,瀾霜云毫不猶豫的把他們都殺了。
「不是想要我哥的魂魄嗎?還來啊!」他嚷聲道。
說句笑話,把瀾默致的魂魄集齊是無法召喚神龍的。
神蛇也不行。
人、蛇和貓的後天混血自然也不行。
可偏偏,岱嵐闌珊就是想用找回魂魄的功名跟他嫂子要回他哥。這樣哪怕他們不允,也會迫於輿論壓力而讓燭歌重新戴回岱嵐霂語的名字,回到岱嵐家。
雖然燭歌與瀾默致既走過桃園又拜過高堂,但若岱嵐家狠下心欲拆散兩人,那還是有辦法的。
正如貪狼所言,鍾離雨不難找。
不過眼下戰況膠著,陽佐已經邊叼著紅心劍邊用尾巴掃人,瀾霜云也因不擅雙刃而漸漸勢弱,倒是一旁的岱嵐闌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用藥放倒了鄧約暮,也絲毫沒有要讓家僕收手的意思。
畢竟死的越多,理由越正當。
「…夠了!你們他○要的是我哥帶在身上的這北○漏斗花吧!要就take it啊!殘害生靈算什麼好人!」淵了澤忽的從他哥身上拿出一束海芋,潔白萼瓣沾著點點紅花,看來是不榭海芋。
而在他往海芋中注入靈力之後,一顆刻著傀儡花紋的霧綠色玉石掉了出來,摔碎在地上…
傳出了淡淡的青丘古調。
青丘九尾狐食人,性本善,又稱九尾禽,見之王者興。傳德至鳥獸,則狐九尾。
但自周發殷湯,道狐為禍,狐百口莫辯,得惡後世。
如今,青丘古調也變了音,不再是溫柔的青域鄉調,而是迷惑人心的醉藥。
它把人都迷倒,在沉睡的子時悄悄的走。
「爾相似昔,能轉過來讓余看看嗎?」
鄧約暮師承世外,居青丘五年,善灌灌鳥語,聞古調而不惑。
「…遲陽兄,你還是少出門的好,多幾個特徵給人記起來你女兒就被霸凌了。」
「…!」
見對方認得自己,鄧約暮頭上飄起小花花,開心的回應道:
「恩人多囑助,大恩大德,余唯恐餘恩未完。」
「……」瀾默致無語的看著這把斧頭柄,只是淡然。
「…遲陽兄。」
「恩人大可不必在余的字後面加稱謂。」鄧約暮依舊瞇眼笑著,隨後又睜開映著五輪蒼玉的雙眼,等著恩人的下一句話。
「好吧。遲陽,幫我一個忙。你把這封信用空間投遞投給帝王家,處理完就回去休息。」
「謹遵恩人之求。」
鄧約暮歡天喜地的走了,瀾默致身後又游出一個微微透明的身影,是未酒。
「主人,他能做的比我更多,那種小事何不交予我來辦…」
「他身居郡王,不能輕用,偶爾讓他做點小任務開心開心已是極限,再大一點的事就會露出馬腳。總之,絕對不能讓他在辦事時將“恩人”二字脫口而出。」瀾默致沒有等未酒說完,兀言多語,卻也講不出什麼。
這是未酒在跟隨瀾默致這麼多年以來,瀾默致第一次語窮。
「…主人,你的意思是,如果讓鄧先生辦大一點的事,就比較容易出事?」
「大概。」
瀾默致不是怕他那一句句恩人,而是怕他的性格。
如果嘴溜了…
那可就不只是瀾翼帆被霸凌了,各路世家大佬要聯手起來炸了月華門都不缺理由。而他現在惹上了辰南岱嵐、西北四杭、辰北劉家與西南雲家,加上因為商營部的展店略及一些大大小小門派的地盤,因此月華門樹敵不少,要一舉滅門…只要大佬直接出來不放小隻的,估計沒幾天就能把月華門踏平了。
「唉…未酒…哥哥,把這兩隻鳥人扛回步空就收工吧,至於其他的我就稍稍整理一下,晚點回去。」
「…主人,早就過子時了。」
「沒過早八都不算晚。快點上工吧,今天的差事可是早完工早下班的。」
「是。」
終於送走未酒之後,瀾默致依舊在原地,看著那兩個“自己”。
他很慌亂,因為他們都是同一個人,又都不是同一個人。他們都差不多,卻獨跟他不同媽。
尷尬。這真的很尷尬。
偏偏他又沒辦法現在收回這兩個魂魄。
他雖不為失魂所苦,卻又不敢妄動。
「……」
棠竽不遠即塞外,南山硝煙成曲,又雜亂了幾個小節的馬蹄聲。
——南煌軍回來了。
想起前些時日朝堂上的事情,不必多想,瀾默致便明白這常年駐守南疆的軍隊是為何歸來。
「…稜湮,你待個幾天。」瀾默致跪在地上,撿起破碎的傀儡石殘骸。裡面漸漸浮出一個身影,與他相差無幾,卻在被他觸碰的同時變了樣子。
「你化名司徒相源,說是路過棠竽的伶人。記著,你這妝可不能掉,掉了你沒臉怎麼見人?」
「謹遵吩咐。…那這次行動,你我關係為何?」
「嗯唔…」看著眼前滿身行當的傀儡,瀾默致沉思一瞬,又快速的把自己也換了個造型。「你是班子的大紅牌,我是跟你搭檔的二頭家,叫江肅。」
黑色短髮少年與棕色束髮青年,滿身戲服與一身長袍。
「至於戲班子…嘛,菁箇等著呢,先派我倆來試水溫。你覺得這個設定如何?」
「…能直接用菁箇青浪樓的名義嗎?」
「我還在想,但應該不行…欸不對,可可可。」
「…知道了。」
「好啦。」瀾默致滑手幾圈,劃出一個時空門,通往淵凜澤他房間。房中沒什麼打掃,落了些不厚的灰塵,淡淡的霉味還是那樣溫柔得令人懷念。
「把人丟去睡就好了,我明天還得上步空的朝,先回去啦。」
「…嗯。」
傀儡悄聲應了,接著在主人離去後完成工作。而在事情辦完之後,他又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們能讓主人笑?」
想著方才瀾默致那少年才有的笑容,是瀾默致為了好好教養瀾霜云和瀾翼帆兩個弟弟而收起來的青春。
今年是二零三零,時間飛快,他也跟著瀾默致快六年了。今年的瀾家三子年齡分別是二十一、九、八,再三年瀾霜云便成年了,屆時瀾默致肯定會有更多的波瀾吧。
反正是瀾,瀾生有瀾早習慣。
站在黑壓壓的房間裡,看著眼前睡死的兩兄弟,稜湮好像看到淵了澤睜開半隻眼睛,但似乎沒看見已經發動隱身術的他。
「…淵了澤,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
.
.下集待續。


*長長:在這邊是閩南語發音,取“躼躼長”之音,t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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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7-3 13: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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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九張不是我的嘴(上)

◈字數約20000/17200(去標點)
◈羋姭不是米線
◈清川人其實是○○○○(証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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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空的朝堂不太有人,因為分封勢力掌州、各自為政的關係,所以除非勢力間有衝突,基本上都不會使用朝堂的場地。
而今天會開,自然就是有人出事了。
辰南岱嵐、西北四杭、辰北劉家、西南雲家、辰西爵氏,與幾個比較有名氣的大門派,共三十六人齊聚一堂,他們是步空最頂尖的人。而這次,人們全員到齊,與往年不同的是,隱世百年的天隱宗也派人出席了,雖然不是正副掌門,但至少有參加。
此即“辰空席議”,是步空等級最高的會議,雖然實際上只有(大)皇(皇)帝(子)有椅子坐,但也是唯一一個在皇家控制的辰州中能同時見到諸方強者全員到齊的會議。目前的三十六位出席勢力除了五家、皇家、月華及天隱之外,有六個辰北門派、三個西北、六個辰西、五個西南、七個辰南與一個辰州的門派,沒有弱者,形成一個像是聯盟的維安組織。
而今天…恐怕,這象徵安寧的戰隊,得有一番內亂。
「劉家主,你跟月華門主的關係要不要澄清一下?」
一番議論之後,羋姭在殿上喊著。他是步空的大皇子,一襲紫袍,肩披毛領,玄龍盤身,位及皇帝。
步空的皇家制度是皇子生皇子,會搞事的位子就比較前面,除了歲宴外基本上沒有在注重嫡長,名面上的長幼順序實際上是採影響力的大小及範圍、威望程度來編列。羋姭出生時後宮有五位貴妃,分別是溫氏、文氏、朗氏、東氏、慕氏,羋姭便是淑妃文氏的孩子,就出生先後是五皇子,卻成為了現在的大皇子,把持朝政。
時光飛逝,羋姭成了主,能居高臨下的看著三十五個比他或老或少的人才在他之下,甚至還有靈力或威望或兩者兼具的、比自己更強的存在,此刻也站在他的鼻子之下。
無懼於所謂的鼻孔看人低,劉家主劉長安站出人群,傾身拱手,「回大殿下,臣無異議,也願意認,只是…」
「只是?」羋姭挑眉,似略有不悅。他手上拿著一個卷宗,書著十年前某兩人的一段情誼,是在三天前由四杭家主呈上。內容雖然溫柔,但卻在最後一段給拜把子的兄弟們背刺了一刀。
“劉長安與瀾默致有染”。
看著大大的結語,羋姭在剛拿到時蛤了很大一聲。
不是,四杭家主你前面講那麼多雨後跟好兄弟笑著手牽手踏過青青草地的那種溫馨故事,接下來就直接一段十八加的背刺抹黑是怎?鋪陳那麼多你就想講這個?
不過,據步空的規定,將門家的大少爺在娶親前都得把持貞身,婚後對外人亦不得逾矩。而這三十五人自然也罰得更重,違者聖鞭七二,是一般人的九倍,甚至還把普通的鞭子換成聖鞭。
瀾默致近年在他身邊算走得近的,而劉長安前幾年也剛好娶了老婆,兩人之間有事情違反規定也算合理,於是提案一出,沒有任何人反駁。
「只是?」回過神來,只見高冷型美少年擔當的四杭家主崙遙又補了一句盤問,看來他是篤定他兄弟不敢弄他才上書的。
如果沒有反向性格,那這個人一定是天蠍座。
瀾默致聽著他們說話,默默的胡思亂想著。
雖然三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但實際上,劉長安跟四杭崙遙比起結拜,更像是情敵。他們情敵不少,但除一個算一個,所以每天都想除掉對方。
但對被他們追但本身無感的瀾默致來說,劉長安是天降竹馬,四杭崙遙則是後到的無口美少年,按這個比重,他會偏向劉長安是正常的。
當然,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岱嵐霂語。
「只是,臣希望能僅由臣一人承擔這罰則。」瀾默致微微睜眼,露出迷惑人心的微笑,那樣子充滿自信又迷離,像是毒藥。這就是他上步空男子容好榜榜二,也就是所謂的知名度、評分與顏值三合一的排行榜的原因。那是一個雖然看臉也看人際評價,但顏值還是評選重點的榜單。
三十六人有二十八人在瞬間為他的笑容傾倒,天隱宗的使者卻淡漠淺言道:「不可…」
「使者說了什麼?」聽到使者的細語,羋姭挑眉,鎮了鎮心緒。
「大師兄在我出山來赴前,讓在下“適時阻止對月華掌門的不當或不利干擾”。」那使者傾身拱手道。
「駁回。」瀾默致依舊面向羋姭,背對那使者,冷冷的回了這兩個字。
看著他這個樣子,或許有人說他倔強,但看在使者的眼裡,卻是完全符合他師兄所求的、此次出山的目標人物。
這次天隱宗大師兄,也就是唯一的真傳弟子在師父的批准下,給他下了一個任務。任務內容是“在辰空席議中適時阻止對‘覕’的不當或不利干擾”和“在會後為‘覕’畫一張站在陽光裡的肖像,不要畫到別人”。
真是奇怪的委託。被點為使者的弟子心道。
至於“覕”,在使者拿到他師兄給他的肖像並拿去他們宗門的繪師用法術尋找並重繪後,成功判定了“覕”現在的身份——月華掌門瀾默致。
不管他們大師兄和這個髮色蒼老的年輕人是什麼關係,被點為使者的弟子就下山去辰州穹京了。
然後,他在辰空席議上見到了這位朝朝不畏、無援無懼的青年…
怎麼比想像中的更年輕啊!
啊人家就才二十一歲咩。
「瀾愛卿這是想一人受這一百四十四聖鞭?」羋姭語氣愈發不善,哪怕他想藉此刑馴化眼前人,卻也不願把滿是荊棘的聖鞭打在他身上。
挑了挑手上的鞭,羋姭覺得這刑還是太重了。
可台下眾人就算為他禍世妖顏傾倒,卻也還是支持刑罰,偏生想看瀾默致被欺辱。
就算不想,也要想。
「是。」瀾默致淡然。
畢竟本人都想了。
「不!你不想!」劉長安向他伸出手,卻被靈力形成的透明牆擋住,隨後又不知道被什麼往後拖走。
「劉大人前途風光無限好,不應為原地解語輕斬朝。」瀾默致回頭一瞥,輕輕一笑。雖然他還想與劉長安同甘共苦,但自謫仙與普通修者之間的天壤之別在聖鞭之下,是非常明顯的。受聖鞭刑時,若不考慮屬性相剋,那仙人就如被蚊子咬了一口,修者如被巨獸拆吃入腹。
雖然這麼說,但…
多人刑罰由一人承擔,這樣的案例在步空不算少數,既然他想,便讓他如願吧。
反正看劉長安心碎我也爽啊。羋姭這樣想著。
「哼嗯…罪刑已定,眾卿可有異議?」
「臣有!請讓臣唔噗!」
劉長安又一次大喊,可前方卻甩出了一條金頭蛇,直往他那登上榜六的帥臉抽。此時羋姭已經換了另一條聖鞭,上面綴滿電火石,善雷火,更善禁言術。
「閉嘴。眾卿可還有異議?無事便散了。至於穹京城內風情萬種,還請諸位不吝晷影,多走走逛逛再回去。」羋姭為荒唐的案子做最後判決,隨後便下了逐客令,還不忘宣傳自己的城樓煙雨。
「真是的吼劉家那小子…」「多久的事了啊,怎麼才拿出來。」「長安兄上週方去過月華門呢。」「對對對!我家弟子還看到他跟瀾默致一起做那什麼、鳳冠呢!」「唉,真是,鳳冠呢,好想念那孩子還是琪鶯的日子啊…」「去去去,人家認真唱戲呢,你以前不是還想聽他唱?」「嘖嘖,找我們來就這麼點事情,不如讓月華門那囂掰仔唱個幾句。」
幾位大人爭相湧出大門,嘴裡不斷聒噪,留下的三人都聽在耳中。
「…你是琪鶯姑娘?」羋姭狐疑的看著瀾默致。
「…也就在辰南的樓裡唱了一年半。」
「你可知道,孤曾聽聞你的舞技堪比紅愫姑娘…」
「臣明白,臣不止打敗過她,更在那之後與她同臺多次,很是囂張。」
「…是麼。孤是有聽說…嗯…哼。」
沉默一瞬,羋姭走下高台,打量著瀾默致,放棄了原本已經到嘴邊的下一句,最後輕笑著下了一個帶有貶義的結論:
「愛卿九年沒長高了。」
「……」
瀾默致除了十歲到十二歲之間長了十八公分之外,基本上沒什麼長高,一直停在一米九六。
「…天隱宗使者何不離去?」瀾默致煩躁的擺了擺瀏海,嘗試轉換話題焦點。
「大師兄交代的任務還未完成。」
「要什麼我現在給你,回去應付一下就好…」
「在下的大師兄姓鍾離。」
那使者原本不想說的,但一想到他師兄給他的最後手段他還沒用,那就先用再說。
看了眼前兩人的反應,他確信了他師兄要他必要時一定要用的這句,效果顯著。
當然,不只這一句。步空的鍾離氏古族後人就他所知至少有三人,而瀾默致交際廣闊,不太可能只認識這一個。
瀾默致張了張嘴,說出了意義不明的字串。
「…菱鈴流年,夜月半音。」
「!似水落生,白月辭漫。」
「鯉淌九瀑,洛水長鳴。」
「龍門千曾,雲舞竹林。」
「九蘊錯光。」「恬陽陰念。」
「瀾愛卿,你們在唸什麼?」羋姭問道。
「…外人最好不要太理解。」
「就是就是。」瀾默致罕見的附和他人了。
其實他們剛剛唸的是天隱宗跟傾雨宗的法術,瀾默致唸名稱,使者唸對應的法陣。天隱宗只有一位真傳弟子會使用這些法術,其餘弟子都只會研讀;傾雨宗僅有的三位弟子都會使用這些法術,但其他兩位都已經死了,只有瀾默致因劉長安的請求而只有流放沒有被殺掉,因此這五個法術便成了天隱宗與傾雨宗最後的聯繫。
「…孤是外人?」羋姭把右手食指點在瀾默致左胸心前,微微前傾,逼得面前人得往後傾倒,形成一個非常危險的姿勢。
「就我們幾個門派來說是。你們那邊有這個嗎?」雖然動作詭異,但瀾默致仍直言不諱,接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枝光雨石竹,展示在使者眼前。而後那使者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頭顫了一下便迅速點頭。
「大師兄的窗檯花圃全都是這花。」
「嗯…那,剩下的事我待會再說,你先出去吧。」
「是。」
目送使者走出殿外,瀾默致派了紙鶴讓侍衛關上門,隨後轉而面向羋姭,眼底滿溢著決絕。
「陛下,在下來領刑了。」瀾默致步伐如筆劃勾挑幾步,又換了個稱呼,才用西方男人的敬禮方式朝他在這裡的王微微傾身。
「終於。」羋姭往電火石鞭注入靈力,甩了一下,確認無誤後抬手招了一直伏在殿堂上的侍衛下來,開口下令。
「取電火石柱,綁起來!」
雖然電火石柱這簡單明瞭的名字去掉一個字便能令人忍俊不禁,但瀾默致笑不出來。
鞭子還不夠嗎!?
還有一個殿裡可以綁人的柱子那麼多,而且你們有牢可以用的好嗎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弄!
此時,他拉回思緒,隨後又想到了另一點。
霧瑩麒麟、清狐、溪濂精靈與他身上一些雜七雜八的隱性血統都屬水。水會導電,會蒸發,羋姭用的卻偏偏是他弱點的兩個屬性,那麼,如果導電與蒸發直接發生在他身上…
「…你只是想看我○墮吧?」
「欸呵。」抖了下奶茶色的及肩短髮與參雜其中的淺紫色挑染,羋姭笑著把鞭子拉直了。「放心吧,不會打到臉的。畢竟你上次臉部有撕裂傷時不是耗了好幾年才好嘛,我看著心疼嘛,所以這次會很溫柔的。」
「…其實被當魔神時,我臉上那四個傷是自己抽的。」瀾默致一邊被綁一邊說著。「總要有點東西嚇人啊。」
「…劉長安幫你減掉的那一下,還是補回來吧。」羋姭臉色微微一變,又笑著說。他原本預定是剛剛抽了劉長安一下之後瀾默致只要被打一百四十三下就好,可現在他覺得,還是打一百四十四下吧,劉長安那一下是意外。
啪啪啪,鞭子起落,一下一下打在門外兩人的心上。
使者琢磨著怎麼跟師兄交代,劉長安則咬緊牙關,聽著門中破空聲起落,在四散的思緒中拼接思索著接下來要怎麼辦。
門內忽而傳來一聲緊繃的麻繩爆開的聲音,接著是某種像是皮膚被橡皮筋打到的聲音,直墜地面,鋪灑滿地,像是串了線的珠子掉在地上,爆開,滾走,如一盤散沙。
看來這次繩子綁得很緊呢。
當然,這可是行刑結束的信號,劉長安的呆毛雷達馬上就接受到了,立刻豎了起來。
「…!讓開,讓我進去!」而劉長安本人自然聽到了那聲響,瞬間暴起,急著要進去看看好兄弟活著沒。
「劉家主止步!」見他如此樣態,守門侍衛大吼出聲,「席議已決,此時您也是閒雜人等,莫怪我兵戎以對!」
「人命不值錢也要救啊!殤盈!」
聽見劉長安的呼喊,羋姭臉色一沉,直瞪著抬走電火柱的侍衛,彷彿煙雨戴雪的浪者在看將死的螢火蟲。
「哼…」
都是苟活的。
劉長安在劉家雖為長子,卻時常遭長老冷眼,還是他父親努力提拔才當上家主的;瀾默致經歷傾雨宗滅門,又受劉長安屢屢相助,後受高人指點才能白手起家,自立門派的。他們惺惺相惜,而這段從傾雨宗存在到滅亡一大段時間累積起來的感情羋姭也不是沒看在眼裡,只是為他們嗟嘆這段歷久不衰的金蘭情誼,就被四杭崙遙這個愣頭青斷送了。
「…陛下可開心了?」瀾默致正面朝下,倒在地上,在說完之後吐了口血,嘴角仍是笑的。
羋姭毫不猶豫的讓左腳鞋尖踏上他的側臉,把鞋跟抵在他的喉嚨,微微用力下壓。又用以靈力驅動鞭子捆住他的上半身,施以電擊,不多時,瀾默致便昏了過去,嘴角依舊勾起,讓口中溢出的鮮血能從逸去。
鞋跟又一次的微微下壓,羋姭眉頭漸漸放鬆,隨手拿出一串朝珠,彎下腰把連著背雲的那一段下半塞入瀾默致口中,再把剩下的部分由他頭頂套下,落在他的肩背處。
他想,果然,狗鍊不該只繫在脖子上。
「劉家主可還在外面?」羋姭對門外問了一聲。
「大殿下!殤盈他…」
「進來!」“啪滋”
一個情緒上的用力,他踩斷了瀾默致的頸動脈。
「殤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劉長安不出所料,進來先大叫。
眾所皆知,修者靈力越強、量越多,受傷時自我治療的速度越快。
但那是清醒時專有的光環技,現在的瀾默致處於昏迷兼極度虛弱狀態,活著都有問題了,自然沒辦法運靈,甚至連靈元都失了活性。
而在劉長安哭天喊地之際,一顆菱形寶石從門外飆進來,貼在瀾默致的頸側,一瞬,便消失不見。
「失血過多,但能治。」那使者隨寶石飛入殿中的路徑緩緩走來,還是那套在似曾相識的異色衣服加上深藍帷幕的斗笠,卻在食指間多了一個小小的錦囊,被他甩著一個又一個的三點一四。
看來那些寶石並不重。
「倒是師兄的徒弟,該怎麼稱呼啊…」那使者歪頭,走近眼前三人,踏入血泊,又蹲下來看瀾默致的傷口。「嗯,差不多了。」
「差不多?他那樣開著你說他那差不多?!」
「這是大師兄專有法術的能力,會使被附著部的時間停滯,這樣血就不會再流了。」
「我可以幫他安排御醫診治。」羋姭看著劉長安,任滿眼底的堅決肆意流淌,擺明了就是不讓劉長安把人帶走。
「可是這法術只有大師兄能解開…」
「不必,我自己回去。」
瀾默致忽然坐起,嘴角的血跟著濺起,灑落在染紅他頭髮的那灘血中。
「殤盈!」「!」
「…真是頑強。不過,還是讓他自己回去吧。」
「使者你什麼意思!?」
劉長安反手扣住使者的肩,眉頭緊皺。他身側的羋姭也重新提起鞭子,用戴著屬性絕緣手套的那隻手拉直鞭子,戒備著使者的下一句。
「憶修的人,全步空就這麼兩個,還是別猜疑他們的能力了。」使者說著,又嘆了口氣。「他是大師兄養在陰影下的弟子,如果你們沒能查清楚傾雨宗滅門案,那他在短時間內不會再跟你們互動了。」
這是信任值歸零的警訊。
「你…」羋姭又把眉頭皺得更緊,但剛起步要離開喉舌的話語卻被打斷了。
「我記得我罪不至此。」瀾默致又一次開口,吐出了一口血與那串朝珠,又拿起圈住束髮的冠,用靈元聚集而成的小刀拆掉頭頂立著的半束髮,讓所有的髮尾都落在血潭中,又道:「真是令人不悅的似曾相識。」
他說到這裡,羋姭就明白了。
傾雨宗滅門的仇,瀾默致還記著。
他那時顧著好玩,拿著純雷屬性的聖鞭多甩了覕三下,事到如今瀾默致卻還不動手,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劉長安也想起來了,他那天不敢也不能靠近去看、去安撫覕,只能一個人站在殿外,手上抱緊覕給他採的藥草,無聲的讓淚水打在紙包上。
此時此刻,雖然羋姭手上拿的不是那個鞭,但他們身在那個殿,彷彿腳下的還是那灘血。
「歷史總是驚人的重合。」瀾默致站起身來,手上如拿著茶盞般托著那髮冠,徑直往殿外走去。
殿外沒有太陽,只剩下大雷雨。
而使者的眼中,也沒有覕,只剩下一個滄桑的青年。
他不是覕。
使者的第六感這麼告訴他,眼前的人不是目標,可這世上已經沒有第二個覕了。
任務宣告失敗。
「…怎麼辦呢…」
然後,瀾默致就直接在他們眼前用攪動漣漪的方式開了一個傳送門,直通正午的月華門,那裡艷陽高照。
「!」
看見陽光,使者馬上就用眼角紀錄事實,並拿出紙筆揮毫。這是他跟他大師兄硬拗來的法術,也是憶修的法術,能把腦中的畫面空降在畫紙上,所以就算他是天隱宗裡數一數二善長繪畫的,也沒有必要了。
有陽光就算是了吧。雖然使者覺得這樣有點像是在應付,但已經是極限了。
使者笑了笑,隨後有走出殿外飛上天,留羋姭與劉長安呆在殿內。
天隱宗的天隱,是飛上天、隱身、回師門的天隱。
雖然使者離去了,但事情還沒結束。
劉長安的瞳孔放大又縮小,終是映出了傳送門另一邊的樣子。
——四杭崙遙攜他家約三個峰的人,大鬧月華門。
而且看那群弟子的服裝,個個都是菁英班出來的,甚至連老師都拉來一起打架…
於步空中眾所皆知,四杭家是世家,也是一群西北派系的總稱,其中全是譚家,也就是四杭本家的分支。
而西北南境有二十八群峰,圍住西北的最南端,形成往南漏斗狀的天然屏障,與辰西、辰北、辰州分隔,也因為四杭家在離那三個地區最近的幾座峰上種了幾個比較不友善的派系,所以就算不是因為地形,其他州的人也不會想靠近。
而四杭崙遙這次帶的,剛好就是脾氣最暴躁的那三個峰,從峰主到弟子都很暴躁的那種。
「……」
瀾默致停在門前,沒有再往前一步。
隨後他舉起右手,好像把什麼東西丟了過去,然後…
把傳送門關上。
「一定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他這麼說。
「…你還是先待在辰京吧。」羋姭思索了一下,試探性的說著。
「多謝陛下,陛下的好意臣心領了。劉大,準備。」
瀾默致把手覆上那個沒關好的縫,伸入手指,準備打開門。
「三、二、一…走!」
颯一聲,門開了,兩個人都衝出去了,傳送門也漸漸關上,徒留一個羋姭原地感嘆。
「年輕人就是,唉。」
雖然他比劉長安小就是了。
「齁!」「嘿——」「哈!」「嘻!」
在傳送門的這一邊,四杭家的弟子一邊甩鞭子,一邊發出奇奇怪怪的練武聲,讓瀾默致這場架越打越厭世。劉長安雖然在家裡的演武場聽習慣了,但也是有點煩躁,煩到好幾次差點砍到月華門的人。
「哈哈哈他○這兩個到底哪裡強了啦○!」
帶著髒話的嘲諷從某一個四杭家弟子口中脫口而出,隨後其他四杭弟子也爭相模仿,一時出現髒話滿天飛的景象。倒是一直用著防禦招數的一些月華門弟子臉色瞬間白了,畢竟這是月華門門內大忌,還偏偏被他們掌門聽到…
月華門不是完全禁止髒話,但不能濫刷。
瀾默致不忍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群罵髒話還引以為傲的四杭弟子,送了他們一個不帶一絲慈悲的感情,悄聲說出了流顏循客教予他身上那魔神的必殺技之一。
「…天鵝座。」
這個法術雖然說是必殺技,但其實只是普通的情緒干擾。
它的功能是,使被施法者對某事物產生瘋狂的非常理戀愛,讓對方瘋狂追求指定事物,但無法對意志堅定者有效。
至少,對這群人云亦云的死屁孩有用。
「跟死神戀愛吧。」瀾默致淡然道。
看著眼前一群沒長好的小鬼頭一個個倒下,劉長安這才鬆了口氣,問:「還有要砍的嗎?」
瀾默致沒有立即回答他,反而是先叫了其他“人”。
「未酒。」
「在。」
「阿蓮呢?」
「我剛剛繞過一圈了,南宮蓮不在。」
「那○小颱風?」
「不在。」
「好那你先留這隱身…」瀾默致稍稍調動腦中思緒。既然代理主事與常態搞事都不在,那他們於此次四杭家發起的行動中都有嫌疑。
「嘖,四杭家到底還有多少骨灰沒拿出來撒?」
「殤盈,你在跟他確認什麼嗎?」劉長安走了過來,隨意打量著浮空的半透明未酒,眼底閃過驚奇之色。
「嗯。無聲,銜華!」
瀾默致一聲令下,月華門的徒弟們一個個走出,比他剛剛粗估的人更多,反倒讓剩下的四杭弟子有點嚇到。
他們,打不過啊!
月華門眾人向心力跟戰力最強的時候,就是瀾默致…帶幫手回來打架還直接開大招的時候。月華門處太陰地脈,但由於守山大陣影響而無法直接與靈元共鳴,所以只有瀾默致帶有高戰力跟高領導力的幫手回來時,副掌門之一的羽杉晴才會關掉守山陣,讓仙魔同修的弟子們能與地脈共鳴,提升戰力。
至於帶幫手回來這個條件,是為了確保這群聽不得兩位副掌門說話的弟子們不會在仙魔兩個師尊都不在時變得一盤散沙,所以才會多加這一個條件。
一群人都止步不前時,總要有個領頭羊。
而開大招的部分,是因為瀾默致的大招都有餘震效果,還是會認敵我的那種,可以幫友軍加正buff。
「把這群四杭的都先關起來,一個修部疊三個法陣到門上,我晚點處理。知道阿蓮跟之九下落的,都來帶路!完畢後無聲衍華!」
「……」
劉長安無語,因為他不知道銜華跟衍華是什麼意思,但他覺得不該現在問。
如果是月華門的密語,那現在問豈不是就洩漏機密給四杭家的人了?
「母、師尊!」一名弟子跑了過來,拉著瀾默致就往另一個方向跑過去,那是羽孤奎。「之九流華、阿蓮憐華,殊華也千、不,落華!」
瀾默致回頭喊了聲「劉大未酒你留那指揮!」之後,再把目光落在羽孤奎身上,道:「說清楚,千華還是落華?」
「落華!師尊前面要飛!」
「落華…那難辦了。」
瀾默致張開翅膀,單手扶額,單手撈起羽孤奎,雙雙隱身飛過月華門禁地,穹後山。
月華門地處辰西西北之端,與辰州接壤,離四杭家的西北有點距離,照理來說,四杭家的人不會往月華門的後山外跑…
而且,月華門那巨碑般的穹後山之後即是斷崖與來自兩個方向瀑布交會谷,而四杭家的法術中沒有劍能御…
羲遠襄九叛變、南宮蓮帶燭歌逃走、曾琦失蹤…
「有人…千華嗎?」瀾默致開口,這一次問的是有沒有人死了。
「…大哥千華了。」
晴天霹靂。
羽孤奎的大哥,羽弦霧,瀾默致跟燭歌的第一個孩子,今年八歲,仙魔同修,術修屬冥修第三。
但瀾默致就算作為他的生母,也已經麻痺了。
這是一個把小孩當棋子在養的時代。世家門派遍地開花,強的當軍閥,底下的就當棋子,也因為長期的相互討伐,出師未捷身先死的情節已是常態,久了,再近的親情也無法被他們的“軍閥”哀憐。
瀾默致早料到這一點,所以一開始就跟燭歌說要把孩子送到別的地方,最好是清狐本家或札雫崎烏。
但燭歌不肯。他堅持要親自帶娃。
好傢伙,都是你的決定,那你就自己節哀吧。
「母親,節…你的脖子!?」
「被踩了而已。你看前面。」不理會兒子的震驚,瀾默致把左手食指的指尖朝向斷崖的另一邊,是一個很大的瀑布群,而在瀑布中的一塊巨石上,棲著一隻亂著毛喘氣的巨雁,和一群穿著四杭家服裝的人。
唯一一個穿著月華門服裝的,是南宮蓮。本該與南宮蓮同行的燭歌不在,看來他成功逃走了,留下一個四杭家出來的孩子。
看南宮蓮身上的傷,瀾默致忽而有些心疼,因為那是被同族批鬥的記號。
再轉回那一群人的面容,他們表現得很驚恐,因為有一條龍自瀑布底部探頭出來看著他們,那是一條…
白龍。
思及此處,瀾默致稍稍憋笑了一下。
「母親,你的表情…」
「別吵,我在忍忍俊不禁。」
雖然龍頭長得不一樣,但把龍的整體模樣文字化就會跟動畫裡那位的描述一模一樣,讓人會以為這條龍等一下會送你一顆飯糰。
不過…
瀾默致揉了揉眼睛。
「孤奎,那隻龍上面是不是有個人?還有那個龍頭上,好像有一個紫色的東西凹下去的…」
「有嗎…喔有有有!一個螢光色頭髮的…等一下,小舅他頭髮有這麼長嗎?然後那個紫色的…」
「嗯,我看到了,是“月匣”。」
那麼,這條龍就是瀾翼帆,上面的人就是鄧常黯。
我明白了。
「孤奎,晶羽有帶嗎?」
「有…母親,我要先回去嗎?」羽孤奎把一隻手伸到空中凝聚靈力,凝出了一枝尾部長著翅膀的燈籠杆,是他從小的代步工具。
「嗯,我自己處理。」
「好。」
目送著羽孤奎飛過穹後山,瀾默致改由正面朝上的樣子,收起翅膀,這個人往瀑布下墜。
月華門最少人但最強大的術修是水修,水修需要水。
不過幾秒,他已經濺起水花,墜入水中,緩緩的往下沉。這只是第一步。
他張開手掌,讓手心的靈元慢慢溶入水中,這是第二個步驟。
第三個步驟,就是施放噬修部的法術“天旋地轉”,並利用這些靈元把施法範圍做類似選取的動作,讓法術對整個水域有效。
接下來,就是第四個步驟,啟用法術“充沛”。
瀾默致的雙手還是張開著,整個人呈大字型在水裡泡著,只是微微動了一下左肩,左邊的水便從瀑布頂端開始升高,下面的水也漸漸往上流去。
前置作業完成。接下來就是逆流到瀑布中段,也就是山壁最陡峭處即可,因為在那邊操縱水流才能顧全大局。
那條白龍依舊盯著那群瑟瑟發抖的人,眼底轉為跟瀾默致一樣的淺藍綠色,飄著幾朵山荷葉。
「?」瀾默致問號。
為什麼是山荷葉,阿弟你不是橘色風信子嗎?
算了。
瀾默致放棄思考,舉起肩膀,順著往上流的水一起升到瀑布中段,把手一彎,腳往後拐,讓水流隨他的手勢升高,再發動水修的加強法術“驚濤駭浪”,增加水的衝力。
——雖然他覺得這名字取得挺爛,但好記。
「欸、欸你們看!」一名四杭弟子舉起了手,指著白龍後面的巨濤,「那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景象讓四杭家最菁英的群眾譁然,連四杭崙遙也不得不抬起頭來看。
「…殤盈?貫之,你師尊。」四杭崙遙踢了一腳羲遠襄九的尾羽,驚醒這隻休息到一半的大雁。羲遠襄九離開六羽宮之後便不曾化形雪雁了,飛行的持久與耐力也逐日減少,如今再飛,也飛不遠,更別說還要載著一大群人飛了。
「…衍…」大雁抬起頭,看向上面的…
“颯——”
萬傾水幕由白龍身後澆灌而下,莫名的越過龍首之上,又集成一水柱,用強勁的力道把四杭家的人盡數沖入瀑布底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南宮蓮睫毛一顫,也掉了下去。
——在水的強力沖刷下,劍是御不起來的。
忽然,一瓣紅蓮落在他的手心,把他帶了上去。
「照慣例,接下來會有一位姑娘牽我上去…」看著拉著自己的那片花瓣,南宮蓮喃喃幾句,又嘆了口氣。
可惜他修過四杭家極內門法術“無六慾”,所以對愛情沒有需求,就是可憐了這位拉他上去的小姐姐。
到了龍首之際,果然有一位少女手執紅蓮,以藕絲為引,把南宮蓮緩緩拉上去,並對他伸出另一隻手,道:
「兄day nissan來啊。」
「……」
慣例!!!慣例你在哪!!?!!
說好的情竇初開為愛執著的青春靚麗小姑娘呢!?
雖然瀾翼帆等於業澤郡主的風聲不是沒進到南宮蓮耳裡,但他覺得堂堂一個步空郡主不會有這樣的口音,也不會有這樣的說話習慣。
總結:這不是我要的姑娘!!!
而在呆呆的被鄧常黯拎上龍頭之後,南宮蓮過了一會才回過神來,而在這一會的時間裡鄧常黯已經幫他把身上的水燒乾了,效率高得驚人。
「k,好好呆著。欸拎北飛囉西環那。」安置好南宮蓮之後,鄧常黯又飆了一句超道地的臺式閩南語,好像是在跟瀾翼帆說什麼。
南宮蓮只知道,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這個小姐姐跳下去了。
而自己沒跟著跳,是一種罪過。
…無六慾!!!無六慾你發作啊!!!!!
「…阿哥哥,你在做什麼?」瀾翼帆看似翻白眼的看著坐在自己頭上的南宮蓮,喊著跟他哥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問句。
當然,南宮蓮不知情,因此沒有其他的聯想,只是淡然輕笑,道:「我在想,魔師尊會跑去哪裡…」
「不像。」
「…那個…」
「你是在饞黯姐吧?就是剛剛跳下去的那位,她才是鄧常黯喔我先說。」瀾翼帆把眼睛轉回正面,兀自喃喃了幾句。「被抹黑這麼久,難得可以化龍形反殺一次藍白拖,結果黯姐說不行…沒辦法,畢竟她才是真正當過上衡岳弟子的那個啊,擅長戰力判斷的,我又這麼弱,只能她說了算囉。」
撇清關係。
南宮蓮暗道,「他一定是在撇清關係。」
幾番思索之際,南宮蓮突然覺得股下一空,眼看就要墜落。
——瀾翼帆不見了。
他艱難的擺頭往下看,一條頂著紫色月形板塊的白龍在螢髮女子的引導下對一群人展開攻擊。四杭家的法術於水中不利,讓他們在被大量清水沖刷之後略顯狼狽,甚至還有人的鞭子已經溶掉,在水中載浮載沉。
到底是什麼水會溶掉鞭子啦!
雖然很想這樣喊,但南宮蓮知道,四杭家的門徒鞭幾乎都是紙糊的。
幸好有成功進月華十二特選,才能換把正常的武器。
南宮蓮輕嘆,他是第一屆的十二特選中的劍修,而十二特選規定要仙魔同修。四杭家與其他世家相仿,諱忌入魔者,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在第一時間把他趕了出去。
「我讓你入魔、讓你入魔!毀我四杭家名聲!哼?還知不知錯!說啊!」
那日的四杭家長老跟家主借了家法,對著他就是一頓痛打。
「…叔父。」
「崙遙,你別插手。」四杭翡樹向著站在門口的兒子,溫柔的警告他。那時的四杭翡樹是四杭家中最溫柔的人,雖然他的雙眼是冷的,但他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如君子,溫潤如玉。
但四杭崙遙還是插手了。他不奪家法,直接拿出自己的鞭子“三眼䳆茗”甩在南宮蓮身上,用茶水的味道痛擊他,讓他撕心裂肺。
後來經由瀾默致之口,南宮蓮才明白注於三眼䳆茗鞭中的茶水混了一半以上的烈酒,而這鞭子原本是四杭家專門用來打叛徒死囚的老鏽鞭。四杭崙遙能拿它當本命專武用,是因為他找到了更適合的酒品去溶鞭裡的茶,大幅提升耐用程度與戰力,讓停用的老鞭子以更強大的樣貌重(被)出(教)江(召)湖。
比起那樣不耐用的水溶鞭與爬滿鏽垢陳年老鞭,南宮蓮很慶幸自己進了月華門,並與附有雪靈的化形劍“晏雪”相遇。
或許晏雪醒著,看見自己這樣毫無反抗的下墜,會對自己絕望吧?
話一定是這樣說沒錯啦…
可是…
「…晏雪…你怎麼自己動…了啊?不是說…會以我為準…嗎?我還…沒說話呢…」
「阿蓮,你這個flag立得為師胃疼呢。」
「!?師尊?」
南宮蓮睜眼,他確實躺在御劍中的晏雪上,而瀾默致正拍著翅膀,右手倚在劍柄上,左手則抓在胸口,臉色微微發白的笑著。
泛愛(月華門內)眾(徒)生的瀾默致在聽到徒弟立flag時會出現反射性的胃痛,這件事南宮蓮是知道的,而瀾默致也跟他解釋過flag是什麼東西。
只是他沒想過,這是真的,並且很嚴重。
因為,瀾默致現在的臉色就跟門內幾個月前某位師姐那個來時的臉色一模一樣!
「阿蓮,為師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把心裡想的擺在臉上。」
「抱、抱意思師尊我現在拉您上劍!」
「不必。」瀾默致舉起右手摸了摸額頭,隨後又用左手覆上劍柄處。「你還有力氣嗎?剩下的我們來處理就好,你先回去。」
「嗯…魔師尊他,應該已經到辰州了。」
「嗯,你做的很好。晏雪,帶他回去。」
話音落下,瀾默致把手拿離開劍柄,晏雪隨後便往上飛起,不受南宮蓮的控制。
晏雪會聽瀾默致的話,是因為在瀾翼帆還待在玄妖世界上衡岳時,瀾默致就拿著晏雪這把劍在南邊的劍閣中半閉關著練了幾段時間,算是這把劍的原主。
而現在…
瀾默致看著被晏雪載上去的南宮蓮,微微一笑,便俯衝而下,手持偃月與鎗,周身挾帶大量雷暴,神色幾近瘋狂。
這是瀾默致與敵人同歸於盡的做法之一。此法術名為“狂嘲”,安全性約百分之六十,剩下的四十則是同歸於盡的部分。瘋狂的笑聲攻擊,讓敵方心神躁亂而無法防禦極大量雷暴,就是這個法術的功能。
雖然瀾默致弱點是雷火,但還是用這個法術。他確信這個法術可以先削掉一排人。
可這是正統魔修的法術,不像門裡那些做做樣子的毫無殺傷力,“狂嘲”會對精神造成嚴重的侵染影響。
看來勢必要把這些人滅口了。
隨著與那些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小,瀾默致也以蛻變的特效完成了仙師與魔修的服裝更換。紫黑的深V、緊貼身材的深綠花紋、蛟龍之身盤繞的銀紫連帽外套,原本半束的髮型變成一般馬尾,碧綠色的鬢角也變成了日暮的玄色,一同被束起。
全新的樣貌,卻多了點江湖俠客的表徵。
對此,本人表示:便於行動比較重要。
「殤盈!」眼看危機來臨,四杭崙遙在陷入精神躁亂之前急忙喊出眼前金蘭的字,希望能再用這份情誼情勒一下,但其手上卻已在鞭中注入大量靈力。
誠意呢?沒有。
並且的,四杭崙遙不是第一次帶人來打月華門了。
原因呢?未知。
如何杜絕下一次戰鬥呢?
曾有個四杭弟子:「掌門大人,獻出自己求饒吧!」
這結拜不要也罷!
思及此處,狂嘲的雷暴愈發猛烈。
反正大世家嘛,有的是人,殺掉一個強的也不足為奇,況且對方還把自己家其中一個戰力能看的殺了,那這樣死傷就算一比一,扯平。
瀾默致這樣打著算盤,反正不會有人在意山另一邊那些沒文化的炮灰。
瀑布底下,白龍張開嘴凝聚魔、雷電兩屬性靈元,混雜成光球,準備展開最後攻擊。在被水覆蓋的山壁上跳來跳去的鄧常黯也沒閒著,手心不斷釋放出業火碎片,嵌在山壁上、水底下,似乎在排什麼圖案。
但不論圖案為何,都已是甕中捉鱉。
而依舊圍著大雁的四杭眾人,倒是一個個拾起了鞭子。
「…不過是蛇。」四杭崙遙道,隨後甩鞭出擊,破空聲隨之而來,全衝著瀾翼帆去。其他的四杭弟子與峰主也跟著照做,心緒擺明就是「我不挨揍,挨揍的就是別人。」
見他們突然行動,瀾默致乾脆直接把雷暴團丟下去。
「哈哈哈哈哈炸你○個劈裡啪啦哈哈哈哈哈!」
一時粗口一時爽。當然,罵完之後要繼續笑,不然狂嘲會斷掉。
而雷暴團降落的同時,鄧常黯啟動了陣法。那是一個蓮花形的火陣,從瀾默致的視角看過去,就是一個紅蓮。
「喔○,毀我童年他○的納命來!」
瀾默致看見紅蓮,幾乎是反射性的聯想到毀掉玉的童年的某部動漫,接著又是一陣粗口,隨即加速下墜,穿過法陣,直接遷怒到陣下面去大開殺戒。
「保護好少主!」「少主,他瘋啦!」「少主!」
四杭崙遙耳邊響起此起彼落的救駕聲,煩擾喧鬧,不絕於耳。
令人煩躁。
「……」
水火之間,魔息環繞的場域,是瀾默致的主場。
而現在最大的威脅已經抵達,再躲,也只是白費力氣。
眼看著瀾翼帆口中那光球即將落下,四杭崙遙與羲遠襄九待在一眾人員之中,什麼也不能做,頂多幫他們造個等一下一定會被打碎的防護罩。
「貫之,可有悔意?」四杭崙遙嘆著羲遠襄九的假名,這麼問他。
「…呀呀呀呀呀呀呀。」羲遠襄九發出了雪雁的叫聲,原意大概是:「…就算後悔,衍音也不會原諒我啊…用雷,可以把衍音打掉。」
(雖然這麼說,但衍音…或許我再也聽不到他喊我“小颱風頭”之類的了…)
羲遠襄九的眼底瀰漫著這樣的想法。
「……」看著從他眼底溢漏的思緒,四杭崙遙沉默一瞬,隨後拆解了一下手上的鞭子,倒出一握柄的酒水,一飲而盡。接著又迅速裝回去,甩了幾下,眼神一變,狠戾之氣逐漸向外散逸。
絲竹之樂響起,是三眼䳆茗的自帶BGM 。這樂曲好像有歌詞,讓四杭崙遙隨歌詞產生的情緒起伏而揮鞭。
他的鞭法一下比一下瀟灑,讓瀾默致在揍人時也不得不躲一下,畢竟,瀾默致曾在跟四杭崙遙一起闖幻境的時候被三眼䳆茗誤傷過。
三眼䳆茗是一把嗜血的無屬性凶鞭。
不過三眼䳆茗也就那首歌而已,只要稍稍回味,便能找到破綻。
而在瀾翼帆跟鄧常黯的輔助下,瀾默致已經打爆了除四杭崙遙與羲遠襄九以外的所有敵對。接下來,他打算先拉鄧常黯來集火四杭崙遙。當然,他也有想到,羲遠襄九有一半以上的機率會重蹈覆轍那個老套的劇情——擋傷。
一段思緒之間,瀾默致的刀法也愈發狠戾,每一下的破空與餘波都能傷到四杭崙遙與羲遠襄九。三眼䳆茗也在四杭崙遙的操縱下不停的攻擊著,混了茶的烈酒打在瀾默致沒被衣服覆蓋的手腳,於高速行動上,都擊中了要害。
隨著體內靈元大量減少,瀾默致頸動脈一側傷口的時間也開始緩慢的流動,已經滴落幾滴血在水中,稍稍擾亂了三眼䳆茗的穩定性。三眼䳆茗是一把嗜血的刑鞭,也是一把罕見的自動鞭,哪怕如今已成四杭崙遙的武器,仍然會受外界血氣影響而不受控制。
鄧常黯看著主力身體有狀況,也拿出雙刃,加入了戰局。那是一對附化型雷刃,附在她的紫色雙刃上,提供更高戰力,是目前玄妖界最高級的附化型雙刃。
雙刃飛舞,轉身接下又再出擊,確認有成功對敵方附加眩暈的負面效果後,鄧常黯拉著瀾默致就要撤退。
「放開,兵不厭詐!」瀾默致掙扎著要回去打四杭崙遙,這麼喊了一聲。
「不得戀戰!」鄧常黯警告道。
但糾纏一下子,瀾默致便把鄧常黯甩回陣法上面了。
「去找燭歌穩定前嗚!」
去找燭歌,穩定前門。
但瀾默致話還沒說完,後面一條三眼䳆茗就把他捆了起來。他感覺後面有人的氣息離他越來越近,捆著的鞭子也越來越緊,還肆意的用舌尖般的鞭尾在他的傷口附近探來探去。他憤於頹敗的軀殼太過懦弱,讓他動彈不得,卻也不再發出聲音浪費力氣,只是緊皺眉頭,用還剩不少的常備靈元去操縱武器,繼續攻擊。
他連把體內鯤鵬之靈喚出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四杭崙遙也很安靜,但拿出了一個裝著蠱蟲的玻璃瓶。
蟲子閃著金光,所謂雷蠱。
所以說,你們四杭家到底還有多少雷製品?
瀾默致在心中疑惑著。
「張、」
張口,四杭崙遙說。
可是,戰鬥期間不容許過多的言語。一來反派死於話多,二來浪費時間。瀾默致明白這點,所以常常獨自作戰,也常常以“假作戰俘,深入敵營”的名義來美化失敗。
可是,這次的他還是需要同伴的。
往上一看,瀾翼帆還在。
確認瀾翼帆沒有要離開後,在瀾默致兩邊眼角各自潛伏著的四個菱形閃現。那是霧瑩麒麟為了在受害時即時控制讓同伴逃跑時,演化出來的強制式感應,會讓同伴在一瞬間遭到操縱,直到感應到的指令履行完畢。這個方式雖然方便,但需消耗大量靈力,負擔程度如一般蜜蜂刺人,一生僅一次,所以有不少在遇到天敵時逃不開的霧瑩麒麟不是被敵人殺死的,而是自爆的。
而這一刻,瀾默致篤定,自己會活著。
如果需要的靈力是一百,那他還能再用一百二十次,只不過是只修到兩階的軀體承受不了罷了。
「吼——」
瀾翼帆像是被下指令的機器般,突然而果斷的朝他們發送了一段帶著靈壓或威壓的吼波,壓得四杭崙遙站不住腳,鞭子也掉了,在瀾默致身上留下印痕。
吼波之後,白龍不見了,瀾默致也不見了。四杭崙遙的眼前,只剩下佈滿雷電的滔天巨浪。
看似法術法陣什麼的都用完了,實際上還有一個“充沛”沒有解。
大量水流挾帶泥沙土石而下,四杭崙遙與羲遠襄九被活埋於瀑布底部。
對此瀾默致表示:他們總有能力再自己爬出來的。
「hianndei,辣四恁拜把子兄day佮恁bro欸。醬好咩?」鄧常黯把傷痕累累的瀾默致拎到瀾翼帆頭上,隨口問了句,全句翻譯過來的正常版是:“兄弟,那是你結拜兄弟跟你弟欸。這樣好嗎?”
「…常黯,表弟是cousin系,不是bro…」瀾默致拖著疲憊的語氣,還是去糾正了她的文法。
白龍飛過穹後山,瀾翼帆也因為鄧常黯離體過久而失了顏色,被疲憊的瀾默致收進那一彎月匣,三個人一起睡了幾天。後來瀾翼帆醒來時,鄧常黯已經回歸,他不再是一片空白,但他身側的兄長卻是面無血色。
依照古籍中對霧瑩麒麟的敘述,這症狀是對血契對象過度思念所致,所以沒有花吐或赤花的症狀。
可若是病情再急轉直下,他哥怕是又要丟掉哪個魂魄了。
而隨著一場戰役結束,月華門也漸漸恢復了生機。眾人決議先等瀾默致醒來再辦羽弦霧的葬禮,但當初說要自己養大那孩子的燭歌依舊不知所蹤。
「—♪—♪」
「大哥哥,你在唱什麼歌啊?」
「…?」
灰髮青年笑了一下,道「三眼䳆茗。」
「可是,三眼鳥茗不是話本裡四抗論遙哥哥的武器嗎?怎麼變成歌了,還換了個字…」
看著眼前拿著圖文話本的小孩子,頂著斗笠的青年尷尬了一下,乾咳兩聲,指著打開的話本中其中幾個字,糾正孩子的讀音。「是“三眼䳆茗”跟“四杭崙遙”。還有啊,三眼䳆茗在打架的時候會自己唱歌,但因為不知道是什麼歌,所以就用它的名字取成同名的歌啦。」
「喔喔原來如此啊!大哥哥好厲害!」
燭歌這次離開月華門後,每天都在這樣的平淡中抵達或揮別很多個這樣的村莊。
照某種說法,他現在是個三無遊俠。
無家、無羈、無名氏。
沒有岱嵐霂語,沒有燭歌,沒有霓鏡。
他逍遙得很。
只是…
「奉月大人。」
「奉月大人,逛完了嗎?」
「雪樁、流蘭,你們很吵。」
一邊的樹叢冒出了兩個衣裝華貴的小孩,一個拿著樁花傘,一個手持蘭花枝。這兩個呆萌得厭世的小孩是他這幾天的跟屁蟲,自稱是月神的左右手,說他是月神之子,要把他帶回步空的天上。
步空尚月,於神明崇拜是以月神為主,風神第二,再由太陽神為二神之父,唯此三人,不如漢神間神明眾多。瀾默致在傾雨宗還在時有遇過風神,但此說法被質疑,所以才會把他丟進靖淵裡,畢竟靖淵形成是風神引的水。
而月神,據說是風神的哥哥,長得與燭歌有幾分相似。如果依雪樁的說法,那月神是一個身穿前後都有連帽的白衣神明,胸前掛一個帶羽鷹形板,下半身穿得…嗯…
月神是慈蕊,風神是鷹鋒,而渡安森林是唯一可以通往辰空(步空的南天門)主殿…嗯,看㵲冀在渡安裡的衣服長那樣,好像就說得通了。
㵲冀跟月神都是雌蕊,所以衣服一樣妨礙有害風俗文化,懂了。
「奉月大人,無論如何,您在人間的歲數已經六十五歲了,是時候結束歷練,回天上居住了。」雪樁毫無顧忌的道出眼前人的陽壽,一邊打開了畫著淺紫色樁花的防曬油紙傘,讓弟弟一起躲進傘中,才不會被太陽曬傷。
看著他們兩個小孩一說完話就把小嘴嘟起來,燭歌完全招架不住這樣的彆扭,對他來說,這舉動太萌了。
比起他老婆那樣雙脣緊閉嘴角收緊的賭氣樣,果然還是這兩個小孩比較可愛。
前提是他們沒這麼吵。他們現在真的太吵了。
「…吶、奉月大人,我剛剛用靈識淵幫您跟上面的求了一下,最慢到下個月十五喔。」
「六六大順喔。」
「…我知道了,流蘭你可以不要搭雪樁的話沒關係。」
「生日快樂喔。」流蘭又沒腦的補了一句。
果不其然,被雪樁巴了。
「流蘭閉嘴!」
不過,剛遇到他們時,流蘭還不是這樣的。
聽雪樁說,流蘭原本是一個身穿絲綢服裝(據說是月神近衛的制服)的少年,身高約一米七,辦事精明,跟他一樣,有著帶深紫底邊的金色眼睛。
可現在流蘭跟著雪樁被派了下來,兩人照著指令偽裝成孩子,但流蘭的神識便不知道為什麼而變得越來越迷離,眼睛的顏色也漸漸轉變成藍色,最後變成現在這樣近乎無腦的狀態。
而現在的燭歌,就像一個帶著兩個娃的爹。
想到這裡,燭歌嘆了口氣,轉過身去面對這兩個小傢伙。
「所以,你們還要跟著我到下次十五?」
「對。」
「那你們知道,上面這算抄襲嗎?」
「…?」
原本神情堅韌的金眼孩童一臉茫然。
對他們來說,那是個異世界童話,但…
「奉月大人,您生日過後的第一個十五並不是中秋。您是三月二十四的孩子。」
牡羊的日期,雙子的星座。
這是月神告訴他的。
.
.
.下篇待續。
*由於平台限制,故分成兩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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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席沙不會寫文章 發表於 2024-7-3 13: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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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三十九張不是我的嘴(下)

瀾霜云醒來時,他還在昨晚那村路旁的樹林中,窩在大狐狸的懷裡,不知道是被臭醒還是被亮醒的。
「川…醒啦。」陽佐用懶散的語氣給老婆親了個早安吻。
瀾霜云回蹭了一下,隨後環顧四周,還是那個安寧的小農村。
彷彿昨天晚上是個“平安夜”。
但除了空蕩蕩的沙地,卻多了個站在路邊吊嗓子的伶人。
「陽佐,你先安靜待在這裡,我去跟那個人打聽打聽。」單純的瀾霜云果斷把他哥留下來的眼線當作一般NPC了,還是戳一下就會有話題選項的那種。
「好噠~我在這裡等聆川川喔!」
陽佐一如往常的縱著他,但瀾霜云好像聽出了言外之意。或許是他現在太過草木皆兵了,連自己深愛的大狐狸都無法信任。雖然這麼說,但如果真的去找他哥問,一定會得到模稜兩可的答案,因為天機不可洩露。
幾段思緒飄過腦海,他已經走到了那位伶人面前。
「請問…」
「別問了,在下不是本地人。」那伶人不等瀾霜云說完,便出聲截斷他的話。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如果不是本地人,不應該會來到村郊此處;就算只是普通的外鄉人,也不會穿著我青浪樓的戲服遛達。」
「……」
○的,這個笨蛋什麼時候這麼聰明了。
「你是認識我的吧?」
「是。」
「那你怎麼認不出我呢,還是因為我沒穿著那套衣服,所以你就認不出來了?」
「是。」那伶人依舊淡漠,卻沒了平常人的聰慧,只會是是是的附和對方。
瀾霜云眼底閃過一絲藍眼淚般的色彩,切換到清川人的人格。他覺得眼前的這位是敵人,因此換上了最謹慎又善謀的人格,打算先用套話的方式探探對方底細再出手。
瀾霜云拿出了一片編著青浪樓圖案的竹編板,下面吊著如他樓主服裝飾的半邊菱形串為垂墜,讓整個令牌像是風箏一樣。
「認識不?」
「不認識。」
「那你知道你這身戲服是哪齣戲的嗎?」
「…《我師》。」
那是駱履岳那次要查封青浪樓時,在那前一天出的新戲,約已有四年。
而它那內容頗為奇異的劇本,是完全由瀾默致編寫的,卻只在這漫漫四年中演出過三次。
裡面講述的是,四個刺客,也就是坤梧四大刺客的故事,而戲外人唯一能查到的事實卻只有一個案子。
——青浪樓的戲劇源於話本小說中的經典,或是實際發生在坤梧國的事。
而《我師》的事實,便是駱履岳故時受瀾默致教誨的某一年,突然發生的一個大案子。
“三刺鴻門案”。
正如其名,案子內容是死了三個刺客的鴻門宴。四大刺客中死了三個在這案子中。
這是由一群達官貴人佈局的鴻門宴,假以委託信請了四個刺客來護宴,實際上卻把到場的三位刺客都殺了。美名其曰為民除害,實則是用最殘忍的死相終結三位刺客的生命。
四大刺客之間情同手足,卻只來了三個人,這是第一個疑點,暫且不論。
而在那時,瀾默致也是一個“美名其曰”的人,表面上頂著白軒的名字在郡王府當西席,背地裡卻永遠不住在郡王府給他的客房中。每到深夜無事,他便翻出府邸,若無其事的越過兩隻眼都閉著的親兵近衛面前,到他跟客棧老闆娘租的閣樓裡教另外三位學生。
那三位學生,便是另一個案子的倖存者,也是那場鴻門宴的死者。
飛景,顛波,池蓮。
武生,小生,武旦。
賡麒、禤罔腰、翋棠釵。
三個被刺客誅九族、為了報仇而把披著大人皮的九歲小孩當老師的孤兒。
他們的死相是整起案件的第二個疑點,哪怕沒有人重視或追究。他們一個腰被吊在半空中時被奪去心臟、一個肩頸與左右手分離,中樞還被剖半、一個腰部以下與以上完全分離。除此之外,三人氣絕時眼睛都睜著,好像在盼望什麼一樣,很是詭異。
衙門不告訴你的慘烈,都在第四位刺客,也就是前三位刺客之師的軒丆筆下被以這樣的方式演出。軒丆早就看出劇中那封委託信的端倪,也再三勸阻孩子們出行,但卻阻止不了,只能在子時後的宴會廳中默默收起三個徒弟的屍骨。
軒丆後悔,也不後悔,因為是他們的選擇,才造就了過於怵目驚心而讓官府不作深查的案子。
官府的避而不談,是軒丆最感謝三個徒弟的事之一,因為這樣他就不會曝光,能繼續用白軒的身份調查內幕。
為此,軒丆在後來也透過其他委託人對外表達主張不清查,讓事件落幕,只留自己默默的弔念,默默的查,默默的平反。
三人既去,則塵埃落定。
三人行,卻無我師。
這便是這齣戲的名字,《我師》。這齣戲在案件被遺忘的幾年後成為它的劇本,向戲中戲外人闡述鴻門宴的始末,以及軒丆後續查到的內幕。
聯合那些富貴人家動手的是駱履岳的父親,駱靖。在案後的第三個端午,九歲的瀾默致帶著十幾歲的駱履岳到菁箇城郭的南郊放風,一路上去了駱家夫人龐氏的居所,又帶著龐氏去南郊的花海踏青,又祭拜了一下三個徒弟的墓碑,傍晚才回到郡王府。而回到郡王府時,白軒因為讓駱履岳與被隔離在城外的龐氏見面、帶駱履岳去見花海中三人的墓碑而被逐出府。雖然在故事中,白軒與軒丆是兩個不同的角色,但故事的結尾卻點在“白軒被逐出駱府時,點化一條駱府池中的青墨鯉”一事之上,好似事情還沒完,卻已經落幕了。
而在最後的最後,白軒把自己的名字送給了那條鯉魚,踏上新的蒼茫旅途。
關於那條鯉魚的部分,在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演出時有被證實是真的,因為那條鯉魚在駱履岳登上親王之位時被贈與當時受任為隱臣的瀾默致,又輾轉到了青浪樓,時至今日仍在青浪樓後院的海芋池中無憂無慮的兜兜轉轉。
至於觀眾細問時要怎麼回答,自然還是那句「問問編劇先生吧。」
畢竟青浪樓是專門演繹弊案的班子,線人資訊講太明白可不好。
話循其本,這是一個由穿著苦旦行當的小生主演的戲。
而那位小生所持之物,即是瀾翼帆平日拿著的雙劍,據說就是軒丆的武器。
由此可知,軒丆把那雙劍傳給了瀾翼帆;亦可知,這齣戲不能演出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出自瀾翼帆不願意借出武器。
而現在的稜湮,就穿著戲中那位武旦,池蓮的衣服,臉上畫著偏向紫色的小旦妝彩,腰間掛著沒有名字的奇形刀械。
「…你…算了。」瀾霜云頓了頓,不願再說。
他第一次看到劇本的時候,因為邊看邊哭的關係,瀾默致常常在他看到一半的時候把本子拿走,以防筆墨暈散。薄薄一折,他得看三天,短短幾幕,他也看了十多天。
瀾默致的筆記本不厚,《我師》若不算人物設定也只佔五面。
瀾霜云卻看了一個月。
瀾默致的文筆沒有特別好,就是臨場感太強烈了。
「…等一下。」
名為“眠之湖”的瑤琴憑空落下,不顧其他兩個人格阻止,清川人決定先召喚為敬。
武器在手,天下我有。
「你,不是我青浪樓的人。脫下那套戲服,現在,立刻,馬上。」瀾霜云把手覆上琴弦,一副備戰的樣態。
「知音說與知音聽,不是知音莫與彈。秋樓主還請三思。」
講什麼○話,我他○看起來是要彈○小啊?
瀾霜云心裡罵著髒話,卻發現了一個破綻。
全戲樓裡,會喊他“秋樓主”的只有三個“人”。
一是切到白蓮模式的玄竹或白澄玉的瀾默致;二是附在法器“正相面”上的寂喚他爸;三是…
「稜湮?」
「…樓主,我也是要面子的。」
「不管,你給我回去。」
「主人讓我留在這邊探查…」
「真他○的一天到晚莫名其妙!叫你回去就回去就只會可是可是的我一走你們就搞事!哥他很難當我知道,但你他○知道我這個弟弟也很難當嗎○!」
稜湮徹底被嚇到了,隨即夾著尾巴飆回去菁箇。
「呼…」瀾霜云喘了口氣,隨後瞥到眼角餘光,似乎有一坨大狐狐在瑟瑟發抖。
「陽佐?我、我不是在罵你…」
「嗚、嗚嗚嗚…川川、好恐怖哇哇!」
「……」
瀾霜云一邊安撫著老公,一邊發生人格冤家。
然後,他眼角又瞥到了東西,好像是是看到陽佐這隻大狐狸,想要來獵狐狸皮去賣的,手持彎刀肩揹竹簍的人。
要打嗎?還是不打?
看看人格們冤家的狀況再來決定吧。
百里空玄了此時跟清川人聯合起來打千秋色,情緒處於感性的狀況,是被清川人帶偏的。
對此,戀愛腦擔當的人格,千秋色很不滿。
「空玄你不要被他帶壞了!對方很明顯不是敵人,你沒必要跟他打!而且我們是文系的,這個世界又沒有魔法,會暴露的!而且你看看對方的東西,就算對方有惡意也打不過啊!」
「想太多了,你以為我最開始是做什麼的?」清川人走到百里空玄身後,在準備開始行動前回頭看他一眼。他作為第一個人格,也就是瀾霜云的初始性格,自然是最有本錢說這句話的。
他們三兄弟的軀殼都由不同的物體變化而成。瀾默致是從霜晶再轉靈元;瀾翼帆因為一出生就只有帶著血脈的靈魂,所以是跟鄧常黯一起被放進月匣的。而瀾霜云的軀體,是一種叫做“人機”的物體,與稜湮等超仿真傀儡相似,就差在能給靈魂使用這一點不同。他們有血有肉,有心臟有淚水,正適合瀾霜云跟瀾翼帆這種出生時有血有魂沒軀殼的孩子用。
而瀾霜云現在的形象,就是從辰西鬟鸞教送來的預設形象再調整參數,最後用鬟鸞教的方法製造而成的人機。
那是瀾霜云,也是來自辰西的第一份、與月華門示好的禮物。
然後瀾霜云就被拿去研究室泡在水裡用藥劑養了。那時候還只有清川人一個人格,沒有分裂的傾向,性情也還是溫潤中帶點呆萌,是完全的小天使。
可現在…
「或許我們不該這麼做,而且很像笨蛋,但這麼做,才能護住陽佐,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千秋色還想再爭取一點理性溝通的機會,可是被刀刃的鏗鏘打斷了。
而過沒多久,鏗鏘之聲又被另一個人的說話聲打斷了。
「喂喂喂,你們幹嘛打一個手無寸鐵的養狐人呢?」淵了澤手持青鋒,用寬面擋住了彎刀。「你們就別跟他鬧了吧,而且啊~森林裡那滿車斗的死魚是你們的吧?臭死了,趕快拿回去,到時候被發現了的話那種惡名我哥可救不了你們啊。」
說完,人就走了。
踩著輕功,拖拉著那些人的後領,往魚車的方向,走了。
像巡邏型NPC一樣的,走了。
「……」
瀾霜云就這麼看著他瀟灑離去,呆呆的站在原地。
幸好現在陽佐接不太上線,也不會突然蹦出一句「川川你看他們做什麼你看看我呀」之類的,所以才沒讓情況變得更尷尬。
不過…
「…陽佐,我們回家。」
霜雪已歇,是時候過年了。
.
.
.下集待續。
.
後記
*本後記2860+字(含附錄),不計入本文。
*附錄於文尾:瀾默致的時間線。
沒更新的這一個月中,筆者沒有休息。
並且在考試與複習之間不斷的忙裡偷閒,畫了不少與文章內容相關的圖、寫了很多文本,但大部分沒有用在文裡面。
或許部分內容會在之後用劇外片段的方式呈現吧。
嗯。
接下來七月理論上會更比較勤勞,因為七八月有長休,能接觸手機的時間變多,給腦部放鬆的時間也比較長,能快速轉換題材,書寫新篇章。
隨著雲間大婚即將邁入一周年,字數會越來越多,第一章-逆夕時也即將落幕。
這段長假中,逆夕時可能會演不完也說不定呢(笑)。
好了,講重點。
目前的世界線劃分早已與一開始有別,菱形的功用也從轉場變成世界/時間線切換,數量大幅減少。而在第二章“夕陽斜”中,故事線逐漸收攏,分線慢慢減少,雖然可能違背我對“when the same time …”一事的要求,但能讓大家在“同時間發生的其他事”一部分有更大的想像空間,一部分的角色都會先退場。
或許你們下次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死了。
而之後焦點會慢慢的從瀾默致轉移到瀾霜云身上,讓瀾霜云不只名義,更成為實質上的主角。
然後夕陽斜的主場大概是步空,主體偏向武俠-玄幻-現代,世界線也會比較緊湊,因為現在已經把瀾默致寫到21歲了(默今年15)。
字數計算也會由“全字元”更換為“純文字”,每篇的字數下限也一樣是5000,所以內文會比較長一點,我也…
好吧,休假什麼的,那是十二歲以下的事(淚)。
等第一章-逆夕時寫完之後,我有可能會先寫別的短篇,內容就到時候再說了。
至於夕陽斜以後在雲間大婚中“仙俠”的部分,會越來越有向「」致敬的味道。
至於那部作品到底是什麼,我就先不多說了。
真要說的話,它是一部在起○文學中被下架的小說,作者名五個字,章節37,字數7.51萬+,最後一次更新是2021。
那麼,附錄的部分,以下開始:
-13xx(日期不詳)
(軒轅雲祺0歲)
1.軒轅雲祺誕生。

-17xx(日期不詳)
(軒轅雲祺400多歲)
(漠祿見臨-300多歲)
1.漠祿見臨結成霜晶。

-18xx(日期不詳)
(軒轅雲祺500多歲)
(漠祿見臨-200多歲)
1.為準備古法實踐,漢神間派人奪取霜晶作為實驗品。
漠祿飛兮撞見漢神間派出的俠盜與當時與崑崙山一同前往富嶽寮的癸羸煞纏鬥。最後癸羸煞輸了,滿身是傷,在富嶽寮多待了三天,而裝載漠祿見臨魂魄的霜晶也被奪走。
2.軒轅雲祺自願參與古法實踐,獲贈天命固魂器“漓颻之扇”。

-19χχ(日期不詳)
(軒轅雲祺600多歲)
(漠祿見臨-100多歲)
1.環龓誕生。

-2009/03(日期不詳)
(軒轅雲祺600多歲)
(漠祿見臨-0歲)
(環龓99歲)
1.古法實踐,召相關人入天庭,後由瀾夏受融入眾魂引得孕之,故實踐成功。
-2009/12/12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0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0歲)
1.瀾默致誕生。
2.漠祿見臨孵化並融魂。
3.軒轅雲祺融魂後被封印。
4.環龓出山遊歷,寄魂於苦楝樹,自此久眠不醒。
5.南栩玉誕生,名譚舒晴。
6.清狐長老率妖狐為兵攻入漢神間,清吟為平息紛亂帶走瀾默致

-2009~2017/06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0→7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0→7歲)
(譚舒晴0→7歲)
1.瀾默致在清狐府,為少主,從父姓“清”,由父授名“林”。有青梅竹馬,名姓青澤(あお ぜ)。
2.譚舒晴因與同學意見不合,遭排擠、霸凌,心態開始扭曲。

-2017/07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7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7歲)
(譚舒晴7歲)
1.瀾默致(清林)離家出走,於多世界中穿梭,於月底抵達步空,居無定所,以採草藥變賣為生。
2.瀾默致另於心山世界落腳附於南風樓的白風詩社,以白軒之名行走,後被寧郡王駱靖精選,得任郡王府西席。
3.譚舒晴祖母去世,隨父至公園擷榕樹葉,逐學會榕樹語。
4.原封於譚舒晴左手的癸羸煞清醒,加重性格扭曲與黑暗化。

-2017/09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7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7歲)
(譚舒晴7歲)
1.瀾默致在逃避藥房阿桑的討藥材途中被鍾離雨拎了起來,取名為“覕”,收入門下。
2.譚舒晴父母離異,由母親撫養,爾後母親因吸煙而罹肺癌離世,遂轉入孤兒院等機構。

-2018/03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8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8歲)
(譚舒晴8歲)
1.傾雨宗滅門案。
2.譚舒晴逃出孤兒院,與環龓出現靈性共鳴,後因夢中的跨世界連結而逐漸掌握瀾默致的意識、學識、軀體等,並產生融魂。
3.譚舒晴因魂魄轉入其他世界,於原世界之軀體即死亡。
4.瀾默致收養勾賈墨案之遺孤:賡麒、禤罔腰、翋棠釵,並傳授部分刺客的相關內容,三人開始試接委託,累積聲望,與師同成四大刺客。

-2018/06
(軒轅雲祺700多歲)
(漠祿見臨8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8歲)
(譚舒晴8歲)
1.瀾默致離開渡安森林,試闖太虛空境,成功取得上品靈植藥材與各項增進修為之務,實力大為提升。而後四處奔走,為民除害,斬遍三千走屍,卻因外貌而被衊為魔神,從此自喚殊魔墜。
2.為嚇他人,自設一外貌,有各屬性戰力加成。很強,但不好看。

-2018/12
(軒轅雲祺800多歲)
(漠祿見臨9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9歲)
(譚舒晴9歲)
1.瀾默致、漠祿見臨、譚舒晴生日。
2.瀾默致成功變換成常人十九歲樣貌,並成功進入特萊蘇卡曼,協助友團油酒禁斷燈牌演藝部之後台。

-2019
(軒轅雲祺900多歲)
(漠祿見臨10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10歲)
(譚舒晴10歲)
1.癸羸煞完全甦醒,但很快就被殊魔墜吃掉並壓回左手,重歸封印。
2.三刺鴻門案。
3.瀾默致與任長安、四杭崙遙結拜。
4.瀾默致成功通過特萊蘇卡曼之海選,同時具有偶像明星、超自然生物研究專科副教授等身份。
5.瀾默致受岱嵐霂語指點,學會了絲線操縱,進而學會傀儡術,偶爾用來調戲岱嵐霂語。

-2020
(軒轅雲祺900多歲)
(漠祿見臨11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11歲)
(譚舒晴11歲)
1.白軒於端午被逐出郡王府,後回歸白風詩社,於路上遇郡王府管事裴某兼榜七刺客“上花”,葬其於三徒碑前為香爐,身掛一木板書其遺言,稱“裴管事案”。
2.瀾默致受劉長安、雲翰等眾人協助,閉關半年,得一劍破萬陣,於仙盟大會(4月)中嶄露頭角,拔得頭籌。更與大會主辦要求更換獎賞,將四杭南際一峰改為傾雨宗原址,成功討回地盤。
3.瀾默致把岱嵐霂語接過去住,並對幾位協助他變強的朋友敞開傾雨宗的大門。
4.瀾默致與雲翰結婚。

-2021
(軒轅雲祺900多歲)
(漠祿見臨12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12歲)
(譚舒晴12歲)
1.5月11,瀾霜云融入軀殼,置實驗室中作實驗品觀察。
2.6月2,雲奡、雲黹出世。

-2022
(軒轅雲祺900多歲)
(漠祿見臨13歲)
(環龓100多歲)
(瀾默致13歲)
(譚舒晴13歲)
1.4月21,瀾翼帆與鄧常黯融入月匣,後送至上衡岳。
2.4月28,清吟受池上千波施法,化作巨狐,失控,後求瀾默致協助他殺,身亡。
3.5月12,瀾默致繼位,請迴影協助共治清府內弊,並上書九尾。
4.6月,九尾攜清吟遺物拜訪清府,並表明對池上家的懲戒情況。
5.8月13,月華門成立,劉、四杭、雲、岱嵐等勢力讓部分有志願的弟子轉入月華門,成為第一批門徒。
6.8月30,羽弦霧由化靈之法出世,成為燭歌與瀾默致的第一個孩子兼第一位仙魔同修的月華門門徒。
7.12月12,瀾默致13歲生日,瀾霜云逼迫雲翰離婚。

-2023
(軒轅雲祺900多歲)
(漠祿見臨14歲)
(環龓多100歲)
(瀾默致14歲)
(譚舒晴14歲)
1.瀾默致第二次黑化,很平靜的黑化。
2.怨念體-哀嗚出現。
3.8月3,雲間大婚第一章第零篇於Lofter發表,初始世界線為心山(匪心如山,無魔法的古風架空),時間線為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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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後記到此結束,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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