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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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凌晨童話(童話改編系列文) (11/2更新)[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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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3-18 09:09:33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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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2)

時約覺得自己剛剛似乎是看見了幻覺。

向來不合的風神和太陽神,選了同一個任務地點不說,回來交任務的時候竟然也一起。

炎煬依舊是那副輕鬆愉快的笑臉,在嵐音身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詭異的是嵐音不知為何竟然忍了他一路都沒有叫他閉嘴。

「你們……沒打起來?」時約將朝天犼交給趕來的神獸管理員,終於忍不住問出口。

「打了啊。」炎煬懶懶的笑道。

「那你們現在為什麼……?」

「又和好了唄。」炎煬曲著手臂搭在嵐音肩上,朝他眨眨眼睛,「打是情罵是愛嘛,我這麼中意他,可不得多打幾場?」

嵐音肩膀一抖把他的手臂抖下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臉色微妙的吞回原本要說的話,轉身往外走,「……跟我過來。」

「行吧。」炎煬笑著應了聲,臨走前腳步一頓,側頭朝時約低聲說道,「還夔牛時替我問迅光那小子,他的坐騎走失前有沒有什麼異樣。」

「異樣?」時約一愣,神色嚴肅起來,「……有人對夔牛動手腳?」

「沒看錯的話,是詛咒。」炎煬燦色的眼眸閃過一道冷光,「感應到我的太陽神火後就跑了……警惕的很。」

「我會把話帶給雷神閣下。」時約點頭。

「你在磨蹭什麼?」嵐音不悅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來了。」炎煬對時約做了個手勢,隨後快步走到嵐音身邊,和他一同走出天宮大門。

時約只覺得棘手的事一件件的來,他嘆了口氣,按照炎煬剛才的指示去向天帝透個底。

啊,順便也說說太陽神與風神關係神秘緩和的事好了。

他家大人應該會很想聽。

嵐音一路領著炎煬來到自己的風神宮中,金髮太陽神一面欣賞,嘴上也沒閒著,「帶我來你家後花園做什麼?要和我約會嗎?那多不好意思。」

「閉嘴。」嵐音冷哼,「去那裡坐好。」

炎煬輕笑一聲,依言走到涼亭中坐定。

嵐音伸出手按在炎煬肩上,絲縷涼風自他手下湧出,緩慢修復炎煬體內的暗傷。

「對我這麼好?」炎煬挑眉。

「我不喜歡欠人情。」嵐音瞥他一眼。

炎煬笑著搖搖頭,閉上眼隨便嵐音動作。

嵐音站在炎煬身前,垂眸看著這人俊美奪目的臉,腦中忽然閃過他擋下攻擊的畫面。

他當時以為炎煬會任由自己的狂風落到那艘船上,然後抓住他失手傷害人類的把柄,藉此逼他說出那個八年都未曾得知的秘密。

但炎煬沒有,他只是雲淡風輕的承受下自己的攻擊,後續處理也不見他露出一絲不耐,彷彿一切理所當然。

嵐音不明白。

很久以前他就已經習慣獨來獨往,對人也總是一貫淡漠。在他的認知裡,任何善意都只是一種等價交換,就像他和天帝的交易一樣。

但炎煬的所作所為讓他看不明白。

為了一個秘密和他鬥了八年,卻又輕易放過能得到答案的機會。

不管他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那些脆弱的人類,還是純粹不想耍陰招,都讓嵐音有種……這人不愧是太陽神的感覺。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看走眼,炎煬可能、或許,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討厭。

「我的臉這麼好看啊?還挺入迷。」

嵐音回過神,發現炎煬正一臉興味看著自己,原先那一點微妙的感覺頃刻被他掐熄,「你可以滾了。」

他不懂這人到底哪來的自信。

「先別急著趕我走啊。」炎煬拍拍身旁的座位,「我們聊聊怎麼樣?」

嵐音下意識就想一口回絕,但話到嘴邊忽然又止住了。

他定格在原地兩秒,反常的走到炎煬旁邊,在離太陽神有點距離的位置坐下,偏過頭假裝沒看到對方訝異的眼神。

「你想說什麼?」

「哎,有來有回才叫聊啊,我自己說有什麼意思。」炎煬撐著頭笑道,「我們公平一點,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一個問題,怎麼樣?」

聞言,嵐音微微皺眉,心底升起一絲戒心,「……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要拿業績第一?」

所以他之前出手也只是要賣自己一個人情?

他果然沒看錯,到頭來,炎煬也只是想得到他要的……

「嗯,這個嗎……」炎煬沉思片刻,語氣嚴肅的問出第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毛茸茸的生物?」

「……什麼?」

嵐音忍不住脫口而出,尾音微微拔高。

他準備好的冷嘲熱諷都還來不及派上用場,就被這出乎意料的提問噎得變了聲。

「難道不是嗎?」炎煬理直氣壯,「你對那隻朝天犼的態度比對我好多了。」

又哄又摸還給抱,溫柔了不只一點點。

「我他媽……」嵐音臉色扭曲了一瞬,他立刻撇過頭強迫自己深呼吸冷靜,再次轉回來時已是平常那張清冷的臉,只是抿的死緊的唇角還是透露出他的心緒不平,「我沒有。」

「所以你不喜歡?」炎煬似乎和這個問題槓上了,「不然你對那個崽子這麼好幹嘛?」

嵐音不知道對方為什麼要一直揪著這點不放,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咬牙回答,「除了業績還需要別的理由?」

「那直接抓起來不就好了,哄什麼哄?」金髮神明陰陽怪氣,「像我抓夔牛那樣,多省事。」

「就你那種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難怪業績上不來。」嵐音忍不住冷哼一聲,絲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嫌棄。

「行吧。」炎煬終於放過這個話題,放鬆身體靠向椅背,「換你了,想問什麼?」

莫名其妙的問題就這樣在一句嘲諷下結束,嵐音反倒有些愣神,猶豫了一會後,還是決定快速切入正題,「……為什麼對我拿業績第一這麼執著?」

「我不是回答過你了嗎?突然被從第一拉下來,好奇一下是誰幹的很正常吧。」炎煬挑眉,「而且你一連拿了八次第一,我想知道原因不行嗎?」

「如果你想要回第一,多做任務便是。」嵐音平靜回答,倒沒有想挑起爭吵的意思,「至於我有什麼理由,與你無關。」

「透露一點也不行嗎?」炎煬拖長音調,懇求的語句被他說的像調情,「就當是滿足一下我累積八年的好奇心?」

「……」

意外的,這次嵐音沒有馬上回答,反倒兀自思考一會後,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那對金色雙眼裡不再是平日見慣的慵懶輕佻,反倒盈滿認真,像融化冬雪的初春朝陽一般,燦爛明亮。

且溫暖。

不知怎麼的,在自己有意識的拒絕前,他便輕輕開了口,「我需要一個物品來解決某件事,累積一定的業績積分是交換那個物品的條件。」

炎煬微微一愣,似乎沒料到嵐音真的會回答,他食指抵住下唇,熔金般的眼眸滑過一抹思量。

而後,他突然抬手一揮,整個涼亭被淡金色結界罩住,隔絕了外頭一切聲響。

「你……」嵐音下意識繃緊了神經,淡灰色的眼睛緊盯著炎煬,額前瀏海因周身剛生成的氣流微微飄動。

「別緊張。」炎煬傾身按住嵐音的手,直接把他即將衝出來的神力按回去。

金髮太陽神的聲音不大,卻猶如驚雷般響在嵐音耳邊。

「你要的東西,和你身上的詛咒有關?」

嵐音渾身一僵,在腦袋反應過來前,他便已甩開炎煬,手裡握著折扇直指眼前那人的頸側,灰眸裡全是混亂和怒意。

他從未告訴任何人。

多年前發生的那件事,以及到現在都還殘留在自己身上、那股令人厭惡的力量,一直都是他竭力隱藏的事。

僅僅一次,他在出任務時詛咒忽然發作,天帝感知到後趕來為他壓制,於是這項秘密便由兩人共有,除此之外再無第三人知道。

他確信天帝不可能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那麼炎煬是怎麼知道的?

「你如何得知這件事?」嵐音的聲音冰冷鋒利,像寒冬裡最凍人的一片冰湖,一旦涉入便要皮開肉綻,剛才緩和的氣氛頓時又變得窒息,「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炎煬靜靜的看著他,眸中閃過一點無奈。

他嘆了一口氣。

「嵐音,不是每份感情都需要明碼標價的。」炎煬任由嵐音把鋒利的扇柄架在自己頸上,「也不是每一份善意,都需要對等的回報。」

「就像是我問你,只是因為我好奇;我幫你,只是因為我樂意。」他姿態閒適的坐在原位,語速是帶著安撫意味的輕緩,「我沒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但我覺得,你應該會需要我替你得到一點東西,所以我才會坐在這裡。」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嵐音的聲線依舊冰冷,他加重手上的力度,扇柄在炎煬的脖子上壓出一道血痕,「你還沒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關於詛咒的事?」

炎煬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問題,「初始三神的天賦能力,你應該有聽說過?」

嵐音當然聽說過。

初始三神,是天界的神明中,除了天帝之外,資歷最深的三位神明——日月星。

這三神的實力很強也很極端:日神擅攻擊,月神擅治療,星神擅防禦。

而這三位神明,各自擁有一項與生俱來的天賦能力。

月神掌握過去,星神看見現在,日神預知未來。

初始三神在很久以前幾乎是傳說中的存在,實力強大,萬神敬仰,只是如今星神幾乎沒出過星神宮的門,足不出戶不知道在做什麼;月神多年前便已去到人間隱居,約等於失聯;唯一還會露面的太陽神也沒怎麼動用過天賦能力。

現在的天界早已逐漸淡忘初始三神的天賦能力,連同他們昔日的榮光。

「你身上的詛咒,是我『看到』的。」炎煬的聲音還是帶著他貫有的散漫,「詳細情況我不能多說,我只能告訴你……我必須把下那個詛咒的人找出來。」

嵐音在炎煬說話時始終繃著身體,手裡的折扇更沒離開任何一寸。當他聽完後,長眉蹙得更深,下意識便脫口而出,「我憑什麼相信你?」

然而話一出口,他便有些後悔。

他知道炎煬的一番話多半為真。那時候對他下咒的人曾說過會回來找他,若是透過太陽神的力量預知未來,得知他身上存有詛咒再合理不過。

想到這裡,嵐音微微放開緊握的扇柄,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仍抿著唇不發一語。

炎煬也不知道該怎麼讓嵐音相信自己。

其實用武力逼供的話,炎煬能肯定嵐音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他預見的未來太過糟糕,既然之前能為此糾纏嵐音八年只為了問出線索,那現在用點非常手段得到解答似乎也不是不行。

炎煬指尖微動,無聲嘆氣。

「我以太陽神炎煬之名起誓,不會做對風神嵐音不利之舉。」

他終究選擇了最吃力不討好的辦法。

神明的誓言是最牢固的枷鎖,一旦違背,初始三神也得遭受重創。

嵐音沒想到對方竟會以這種方法向自己擔保,不由得微微瞪大雙眼,「你……」

「這樣,你能相信我了嗎?」炎煬稍稍偏頭,望進嵐音淺色的眼眸中。

這位風神閣下這麼喜歡等價交換,他的半條命也不知道值對方多少信任。

嵐音的眸中閃過一絲動搖,眼前這人實在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他知道這次確實是自己過份執著了。

咬了咬下唇,他抽回手收起折扇,避開炎煬的眼神,問道:「我身上的詛咒……你想知道什麼?」

炎煬鬆了口氣,伸手按住自己被劃傷的脖子,總覺得今天自己一直在吃虧,「對你下詛咒的人是誰?是什麼時候的事?」

「……九年前。」嵐音有些在意的瞥向炎煬脖子上的傷口,指尖動了動卻又重新握緊,「那時候不慎被偷襲,所以沒看清那個人的臉。」

「被偷襲?」炎煬蹙眉,「那傢伙強成這樣?」

背後近身都沒發現?

聞言,嵐音嘴角微沉,神色暗了幾分。

他一想起九年前那個夜晚,自己是如何被人背叛、如何被屈辱的種下詛咒,又因此忍受了九年的折磨,刻骨的恨意便忍不住從心底噴勃而出。

他至今還記得那個曾經的「友人」居高臨下看著自己的嘴臉。

『嵐音,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天真吧。』

從那時候起,他便知道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TBC

#最近身體欠佳還要準備考試,更新的間隔時間會長一點,但我不會坑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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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謝謝你!我會努力的! 2023-3-30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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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4-1 10:09:5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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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3)

嵐音眸中似有狂風暴雪橫掃而過,僅僅一瞬又重歸平靜,開口時語氣平淡,卻滲著一點寒意,「不,我那時因為一點事分了心。」

他頓了一下,「不過,對於那個人的一些特徵倒是還有點印象。就體格來看,他應該是一名男性,神力當中參雜一種混濁的惡意,這段時間我也到處搜查過,卻沒有再感知到相同的力量。」

「邪神。」炎煬臉上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淡去,他很少露出這種近乎嚴肅的表情,隱約能窺見屬於初始三神的鋒芒,「天界的邪神應該幾百年前就已經被我宰光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漏網之魚……然後呢,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嵐音一張嘴抿得平直,他閉眼半晌,好讓那些話重新變得清晰,同時輕啟唇瓣覆誦,「如今詛咒在你體內生根,日夜侵蝕骨血。待你熬過九年煉獄,成為合格的容器時,我會再回來找你。」

炎煬瞳孔微縮,零碎的線索在他腦中串連。

九年、容器、邪神、詛咒,天界的聖物,他看見的未來……

「……哈。」炎煬笑了一聲,眼底卻沒有笑意,「我知道是誰了。」

「那個詛咒的確只有淨靈鐘能解。」炎煬直接道破嵐音和天帝的交易,「九年之期將至,沒有時間再耗下去了……你還差多少積分?」

「……一千。」既然對方知道了他身上存有詛咒一事,自然也能推敲出他要的東西是淨靈鐘,嵐音對這點並不怎麼意外,只是輕皺眉頭,「恐怕沒法在期限內……」

「你一個人當然不可能。」炎煬勾唇,「如果加上我呢?」

嵐音抬頭,表情透露出訝異,「什麼?」

「接下來的所有任務,我來幫你一起做,直到湊夠一千積分為止。」炎煬笑意更盛,「我的積分全數歸你所有,我就不信一個月內湊不夠。」

他笑的自信又篤定,像是完全不在意自己接下來所賺的積分會為他人做嫁衣。

而那樣毫不掩飾鋒芒的笑容,讓嵐音有些動搖。他竟有一瞬想要接受對方的提議。

在那件事之後?

想起那時候那個人的眼神和話語,嵐音心裡翻起的一抹情緒又重新陷入沉寂。

很久以前,他就已經決定不再依賴別人。

「你……不必如此。」

頓了一下,嵐音移開眼神,「如果是因為詛咒的事,你大可放心。目前天帝注入我體內的神力尚能有效壓制邪神的力量,就算九年之期到了,我也不會那麼輕易就被反噬。」

擔心自己拒絕的理由不夠充分,他猶豫了一會,輕咬唇角,「再說了,你不是很在意業績第一嗎?」

炎煬似乎愣了一下,隨後突然開懷的笑了起來。

「我在意業績第一做什麼?」炎煬邊笑邊嘶氣,牽扯到頸上的傷口都無法抑制他的笑意,「我在意的明明是你啊。」

嵐音聞言一僵,他仔細觀察炎煬的表情,發現他的表情完全沒有任何作偽的痕跡,就像說出這種話再自然不過。

總覺得,越是和對方談話,他越搞不懂這位太陽神到底在想些什麼。

既如以往那般散漫煩人,可又毫不掩飾他的善意,明明被懷疑傷害,卻又能露出不帶任何陰霾的笑容。

嵐音有些煩躁的壓下心底攪和成一團的思緒,輕吸了口氣,認真思考起炎陽的提議。

雖然他以詛咒不會反噬的理由拒絕炎陽,不過他其實並沒有絕對的把握。嵐音心底某處還是深深明白,太陽神的辦法確實是對局勢最好的選擇。

哪怕只有一點可能性,他都不該擔負風險,使自己成為威脅天界安寧的禍源。

「……湊齊一千積分後清除我身上的詛咒,你也能借此剷除邪神對吧。」思量半晌,嵐音終於開口,整理好思緒後讓他的聲音顯得平靜,「我知道了。」

炎煬滿意的笑了笑,起身朝他伸出手,「那就合作愉快囉?」

看了那隻手一眼,嵐音應了聲,很快的握住又放開。

「你接下來有安排嗎?」炎煬撤回結界,偏頭問他,「既然是盟友了,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嵐音下意識想拒絕,卻想起炎煬方才立下的誓約,剛到嘴邊的話被他重新嚥了回去,改問道,「什麼地方?」

「一個我其實不太想去的地方。」炎煬嘆氣,「不過你能先替我把傷口治好嗎?一脖子血看起來挺嚇人的。」

主要是他不想待會讓某人看笑話,太丟臉了。

看著被自己誤傷的人,嵐音不自然的撇開眼神,同時食指輕勾,一陣微風圍繞在炎煬的傷處,頃刻便讓傷口癒合。

興許是覺得有些抱歉,嵐音生硬的試圖交流,「……我好像沒看過你自己療傷,而且你傷口恢復的速度是不是有點慢?」

原本一臉悠哉的太陽神聽到這個問題突然輕咳一聲,有些尷尬的撇過頭,「……我不太擅長治療。」

初始三神能力極端是個公開的秘密,炎煬攻擊力全開的時候據說能摧毀整個天宮,但他的防禦力其實不怎麼樣,受傷後的恢復速度甚至只能和低階神明打平。

只是平時沒什麼人能傷到他,所以很少有人記得這件事。

嵐音倒沒怎麼注意到炎煬的彆扭,只是胡亂應了話,跟著站起身,「所以接下來去哪?」

炎煬摸摸鼻子,偏頭示意他跟上。

「星神宮。」

#

星神宮可以說是所有神宮中最冷清的一個地方。

先不說星神長年閉門謝客,就說星神宮那個堪比廢墟的奇葩外觀,就讓許多神望而卻步。

嵐音也沒有來過這裡,他覺得正常神明都不會想踏進這種看起來就不太正常的地方。

炎煬看起來也對星神宮意見很大,他雖然仍是輕鬆寫意的表情,但目光中還是摻著明顯的嫌棄。

「說是廢墟還太抬舉他……」炎煬咋舌,邊點評邊搖頭,「就像個插滿棒子的蛋,這是海膽嗎?」

嵐音差點點頭贊同,又硬生生忍住。

「所以我才不想來,辣眼睛。」炎煬抱怨歸抱怨,還是抬步走到門前,往星神宮外側的結界敲了兩下,「開門,我有事找你。」

結界紋絲不動。

炎煬勉強還能保持禮貌,「星神閣下,請開門,我知道你聽的見。」

結界嚴絲合縫。

嵐音蹙眉,「星神難道不在?」

「呵,不可能。」炎煬嗤笑一聲,赤焰長弓被他握進手中。

他不緊不慢的拉滿弓弦,左眼眯起,金色太陽火在箭尖匯聚,光芒大盛。

他鬆手放箭,箭矢攜著足以燒滅萬物的烈焰直直撞向結界!

結界極為劇烈的晃動了一下,上面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縫。

「混帳炎煬!」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帶著被阻隔的悶響從星神宮中傳來,氣急敗壞的叫罵,「你吃飽太閒是不是!?快停手!」

「你誤會了,星神閣下。」炎煬搭起第二支箭,敷衍的回答,「我只是想進去和你聊聊,但找不到入口,時間緊迫只好自己開一個,你見諒。」

那句「你見諒」沒誠意到了極點,星神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聲音開始慌亂,「我勸你別亂來!你忘記我的防禦力是頂尖的了嗎!?」

「等你本人親自上再跟我說這句話。」炎煬慢悠悠的開始瞄準,「嘖嘖,這箭下去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你、你等等!不要射!」

炎煬才不理他,一點一點鬆開手指。

星神宮的結界在炎煬放箭的前一秒消失,星神的聲音充滿憋屈的響起,「進來!臭混蛋,暴力狂,只會威脅別人的爛神明!」

炎煬目的達成,也不在意他後面的叫罵,只當作是失敗者的無能怒吼,「走吧,我們進去。」

在後頭看著這一切的嵐音無聲抽了抽眼角,莫名有種成為共犯的微妙感覺。

照星神的反應看來,炎煬大概不是第一次拆別人家了,沒見過這麼信手拈來還理直氣壯的。

原來他也喜歡激怒自己以外的人。

嵐音心底浮起一抹奇異的感受,很快便被他揮之而去。

奇形怪狀的星神宮開了一條窄窄的縫,充分展現出主人的不甘願。

他們順著那條僅供一人行走的通道進入宮中,通道裡光線昏暗,牆上裝滿看不出用途的按鈕和機械,每隔一段距離還有岔路,嵐音跟在炎煬身後,看著面前的金髮男人熟門熟路的在那些岔路中左彎右拐,最後抵達一個寬敞的房間。

房間中放著一堆大型機器,不知名道具散落一地,巨大的螢幕佔了大半個牆面,螢幕前的座椅上坐著一個銀灰色短髮的清秀少年,他穿著對他來說稍嫌寬大的黑色長袍,袍袖上隱約有星光閃爍。

少年漆黑的眼眸燃燒著怒意,將瞳孔中的星座印痕映的更加明顯,他在看到炎煬的瞬間就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飛起一腳踹向炎煬的腿,「混帳大爛神,憑什麼拆我結界!?」

「你罵誰呢?」炎煬輕鬆躲開,順手揪住少年的後領把他提起來,「要不是你自己失聰,哪需要我浪費時間動手?」

「臭炎煬你說誰失聰!!」

炎煬充耳不聞,將少年拎到嵐音面前,「這是星神七宿。七宿,這是風神嵐音。」

「星神閣下,幸會。」嵐音微微頷首。

「你先放我下來!」七宿奮力掙扎,炎煬鬆手,他落到地上站穩,嵐音才發現這位神明身高只到自己胸口。

「咳,你好嵐音。」七宿乾咳一聲,努力拾起剛剛丟光的面子,「我聽說過你,蟬聯八年的業績第一,真是後生可畏。」

「閣下過獎了,我仍有許多不足。」嵐音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裡卻透出幾分嚴謹。

從踏入星宮的那刻起,他便感受到隱晦流動的神力充斥整個空間。雖然眼前這位神明看似年少,不過既身為初始三神,實力自然深不可測,嵐音並沒有因為外表而看輕對方。

「不不不,不必謙虛。」七宿擺擺手,故意放大音量,「你光是能把炎煬這個臭爛神拉下第一名,就足夠我誇你三天。」

「七宿,我勸你好好說話。」炎煬指尖燃起一縷明亮的太陽火,小小一撮,目測可以燒光整個房間的機器,「不然我不介意在這裡放煙火。」

七宿暴跳如雷,「炎煬!!你就會趁輝夜不在欺負我!!」

「怎麼會呢。」炎煬朝指尖吹了口氣,將火焰吹熄後懶懶挑眉,「她就算在我也照樣欺負你。」

嵐音總覺得星神快被炎煬氣到休克。

他對炎煬使了個眼色,炎煬輕哼一聲,總算開始說正事,「阿宿,再幫我看一次。」

「我之前不是說了?線索太籠統看不見。」炎煬語焉不詳,七宿卻聽懂了。

「當然是有新進展才來找你。」炎煬挑眉,伸手拍拍嵐音的肩膀,「他見過,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應該足夠了。」

「你說什麼!?」七宿瞪大眼睛,「他就是……你那個『未來』?」

「不太算,但差不多。」炎煬沒有否認,「我怕轉述不清讓你誤判,就把他本人帶過來了。」

七宿立刻盯住嵐音,「那個詛咒到底是什麼!是誰幹的!?」

嵐音隱約知道他們要做什麼,簡單的把剛剛和炎煬說過的資訊複述一次。

七宿越聽臉色越難看,最後猛然回頭和炎煬對視,「……是『黑雀』?」

炎煬勾起唇角,露出個冰涼的笑。

「他竟然還活著……」七宿喃喃低語,「我還以為他當初已經被你殺了。」

嵐音見他們二人神情複雜,忍不住問,「你們口中的黑雀是……?」

「如果沒猜錯,他就是在你身上下詛咒的傢伙。」炎煬微微瞇起眼。

「惡詛神,黑雀。」

TBC

#祝各位連假快樂!(我也很快樂哈哈哈
#無獎徵答:大家可以猜猜看月神輝夜是誰ww是曾經出現在童話系列裡面的某個人哦!

留言

@茜色西瓜 我願稱你為名偵探西瓜(? 2023-5-20 09:14
@半調 其實我是半推理半猜的 輝夜既然是神明 那一定有什麼特殊能力 七宿對輝夜的代名詞是她 然後其實這故事的女角非常之少 反派又可以先去掉 我是這樣推出來的沒想到猜對了www 2023-4-24 18:34
@茜色西瓜 有那麼明顯嗎!? 2023-4-23 22:20
小紅帽的大祭司? 2023-4-11 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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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4-23 22:30:4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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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4)

「以前我們和輝夜……啊,就是月神一起剿滅邪神的時候,這個惡詛神就是最難殺的一個。」七宿提起他的時候滿臉厭惡,「陰險又愛搞偷襲,連阿煬都吃過他的虧。」

「打架都是我在打,當然是我吃虧。」炎煬聲音篤定,在替自己平反過後接著道,「黑雀是被我親手燒沒的,我很確定。」

嵐音蹙眉,「他沒有逃脫的可能性?」

炎煬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失手,「我覺得沒有。」

「算了,現在吵這個也沒用。」七宿坐回椅子上,閉上眼睛,「我直接看不就行了?」

少年神明閉上眼的瞬間,嵐音就感覺到濃郁的神力開始往星神身上瘋狂輸入,室內的器械光澤都黯淡了一瞬。

是星神「看見現在」的天賦能力。

嵐音甚至有種身上的神力被吸走的感覺,他下意識按住右臂,就聽一道壓低的慵懶男聲在耳邊輕聲說,「到我身後。」

嵐音偏過頭,正好對上炎煬看過來的燦金眼眸。

那人帶著無奈和笑意的話音猶在耳畔。

『不是每份感情都需要明碼標價的。也不是每份善意,都需要對等的回報。』

他沉默片刻,後退幾步站到炎煬身後,果然感覺到神力重新穩定下來。

他終於開始學著去接受那份不求回報的善意。

炎煬無聲笑了笑,把目光轉回七宿身上,「有看見嗎?他真的還活著?」

七宿眉頭緊皺,似乎在努力看清什麼,「快了……混帳,真的是他!」

他閉緊雙眼,語速飛快,「他躲在一座山上,看起來像是人間,穿黑色斗篷,臉上有大片燒傷,旁邊還跟著一個不認識的神明!」

炎煬:「同夥嗎?長什麼樣?」

七宿:「男的,棕頭髮藍眼睛,腰上配劍,左眼瞎了!」

嵐音瞳孔驟縮,厲聲問道,「他左眼上是不是有一道疤!?」

「對對!」七宿用力點頭,他睜開眼睛,房中的神力流向終於平穩下來。

他沒辦法看太久,天賦能力的時限一直都挺捉摸不定。

七宿迫不及待發問,「不過你怎麼知道?那個神你認識?」

「……以前的舊識。」嵐音緩緩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剛才激動的心,卻沒注意到擺動長袍的紊亂氣流,早已洩露了他的滿腔憎意。

還活著嗎……那個人……

他握緊拳頭又放開,眼裡冰冷的像要把人葬入刺骨湖底,開口時卻平靜的不可思議,「星神閣下,你說他們在人間?有辦法得知具體位置嗎?」

「我只能看見畫面,沒辦法定位。」七宿搖頭,「不過應該是在東邊,剛剛看的時候有隱約感覺到神力。」

「東邊啊……」炎煬瞇起眼,「那可真巧。」

他找到夔牛的地點,正好是東海。

「之前找你幫忙做的東西呢?」

「喏,拿去。」七宿把一個奇怪的項鍊拋給炎煬,「不過你要這東西做什麼?詛咒對你又沒用。」

「不是我要用。」炎煬單手接住,「我先走了,你這段時間盯好他別讓他跑了,有異動就通知我。」

「呿,就會使喚人。」七宿趕蒼蠅似的擺擺手,「知道了,滾吧滾吧。」

炎煬笑了笑,帶著嵐音走出星神宮。

嵐音一路上一言不發,臉色陰沉,滿腦子都是剛剛七宿提到的那個人。

那個九年前背叛他,被他劃傷左眼的、他曾經的朋友——

「嵐音?」

眉心溫熱的觸感讓他猛然回神,嵐音驟然抬眼,就見炎煬食指和中指按在他額前,朝他微微挑眉,「怎麼了?年紀輕輕別老皺眉,一點都不朝氣。」

嵐音神色有片刻錯愕,自己竟然對炎煬沒有任何防備,就讓他這樣按上來了??

他立刻後撤想拉開距離,但太陽神的手指卻先一步收回,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似的。

「……別隨便碰我。」嵐音僵硬開口。

炎煬反駁,「哪兒隨便了?我明明是正經的碰你。」

嵐音匪夷所思的看著他,不明白這人為什麼有辦法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

「你剛剛也聽見了吧,東邊的山。範圍有些大,但也不能說難找。」炎煬被他的表情逗笑,勾著唇角說道,「接下來的任務盡量往符合條件的地點做,著重搜查東海附近的山脈,我會讓時約替我們留任務。」

話題轉的太快,嵐音頓了一秒,才緩緩點頭,「可以。」

「最後,」炎煬突然傾身靠近嵐音,雙臂環過他的脖頸,「這個給你。」

乾燥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嵐音正想喝斥,就發現炎煬雖然用這種近乎擁抱的方式靠近他,卻沒有碰到他身上的任何地方。

妥帖克制,又帶了點他本人未曾意識到的溫柔。

剛剛七宿拋給炎煬的項鍊此刻靜靜待在嵐音脖子上,透明的四面體吊墜微微反射出細微的彩光。

「這個能讓你的詛咒不受惡詛神影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碰上黑雀,沒事不要摘下來。」

炎煬替嵐音戴好項鍊後就退了開來,在他愣神之際喚出炎鳥,臨走前朝他燦然一笑。

「好好休息吧,明天見。」

嵐音站在原地看著炎煬遠去的背影,輕觸脖子上的吊墜。

一股淡淡暖意延著指尖傳了過來,讓他內心跟著泛起一點說不上來的感覺,很陌生,但意外的並不討厭。

剛剛因為想起往事而糟糕透頂的情緒,也隨著炎煬的插話煙消雲散。

這一剎那,他內心突然閃過一個對他而言異常荒唐的念頭。

——如果他真的能再次將背後毫無保留的交給誰,那個人一定是炎煬。

#

天界最近出現了一個世紀奇觀。

傳聞中水火不容、走到哪打到哪的太陽神和風神,突然開始出雙入對,並且沒有爆發任何流血衝突。

太陽神一如既往的慵懶瀟灑,但主動挑起爭端的次數大幅銳減;風神變化更大,雖然對太陽神還是愛搭不理,但周身氣場明顯溫和許多,說話時也不再夾槍帶棒,罕見的心平氣和。

天界神明們八卦之心雄起,總是有意無意的「經過」兩人身邊,試圖摸清兩人究竟是什麼狀況。

「我們之前關係有那麼差嗎?」炎煬打發走今天第五個和他「偶遇」的神明,一臉驚嘆,「怎麼他們一個兩個都像是看到什麼稀有神獸一樣。」

「誰知道。」嵐音手中拿著準備提交的任務卷軸,對兩旁好奇的目光視若無睹,「我不覺得和一個糾纏我八年的傢伙打架有什麼不對。」

「能不提這件事了嗎?」炎煬挑眉,「你明明知道我是為了什麼。」

嵐音冷靜拒絕,「不可以。」

炎煬:「嘖,你真無情。」

嵐音:「打是情罵是愛,你自己說的。」

炎煬:「你的意思是你愛慘了我?」

嵐音:「嗯,關愛孤寡老人。」

炎煬:「……」

成功讓炎煬閉嘴,嵐音神清氣爽,將卷軸交給迎面走來的時約,「秩序神,請結算。」

時約接過卷軸,眼前又遞來另外一個,「老樣子,算他頭上。」

時約一臉複雜的把炎煬的卷軸也取走,這兩人最近常常接合作任務就算了,就算分開接,任務地點也都選在鄰近的地方,炎煬甚至把積分全都讓給嵐音,自己一分不要。

積分在天界是貨幣一般的存在,炎煬等於是免費替嵐音打了好幾次的工,還幫人賺業績!

可疑,太可疑了。

時約極度懷疑他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超越友誼的關係,但他沒有證據。

「有什麼問題嗎?」嵐音見時約神遊天外,不禁出聲詢問。

「啊?沒,沒有問題。」時約回過神,尷尬的開始結算積分,「加上炎煬的,總共是三百五十積分。」

嵐音心下算了算,離一千積分……只差四百。

他從來沒想過能如此迅速的接近自己的目標,一時間心緒複雜。

「目前積分最高、又在人界東邊的任務只剩一個了。」時約憑空取出一個卷軸,「淨化山區瘴癘,一百積分。」

嵐音接過,「可以。」

淨化和治癒同屬一系,炎煬處理不了,只能他來。

「那你先去吧,把握時間。」炎煬笑著朝他揮揮手,「我很快跟上。」

嵐音點頭,轉身的時候眉頭微微蹙起。

……炎煬不對勁。

平時的調笑不再,還主動讓他先走,像是想隱瞞什麼。

嵐音繞過轉角後停下腳步,背靠著牆指尖輕移,一縷微風無聲無息將遠處二人的對話送到他耳中。

首先聽見的是炎煬的聲音:「好了,拿出來吧。」

接下來是時約壓低的問句:「你確定要接?雖然這個任務值三百積分,但太冒險了。」

嵐音心中一驚,三百積分,是他手上任務的三倍!

積分越高危險性越大,兩百積分以上的任務在天界幾乎絕跡,是什麼任務能高達三百積分?

炎煬無所謂的說道:「你想多了,拔個草能出什麼事?」

時約低斥:「那是玄心草!只長在人間的聖藥!想摘它必須封印神力才不會傷到藥草,你懂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炎煬輕笑一聲:「不就是當一陣子凡人嗎?有何不妥。」

「哪裡都不妥!失去神力的神明在妖獸眼中和滿漢全席沒有區別,你想死嗎!?」

「人間哪來那麼多妖獸,我摘個草也就一兩天的工夫,不礙事。」

「你……!」

嵐音越聽越心驚,炎煬的用意他當然知道——只要完成那單三百積分的任務,再加上他手上這個,一千積分就湊齊了。

時約聽起來操心的快原地氣絕,他似是想再說服炎煬,話卡在嘴邊半天,最後卻只是自暴自棄的嘆口氣,聲音裡夾雜著不解,「說真的,你最近為什麼這樣?」

「我怎樣?」

「你不是一直拼命做任務,還把積分全給了嵐音嗎?」時約困惑,「你們之前的關係說水火不容都太客氣了,現在卻總是同進同出做任務,這是為什麼?要知道,這積分也不是隨便就能賺來的,你就這樣拱手讓人,對象還是嵐音?」

「我有我的理由。」炎煬的聲音開始敷衍,似乎想趕緊擺脫時約,「好了,這個任務反正留著也不會有別人接,快點給我。」

「我拒絕!」時約似乎也鐵了心要得到回答,「再說了,這任務你們怎麼不像以前一樣一起接?有嵐音在旁邊,至少你沒神力還不至於太危險。」

炎煬似乎愣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等他做完任務跟我會合不就好了?而且我們也不是沒有分頭行動過。」

「……你真的要自己做這個任務嗎?」時約的聲音聽起來仍不贊同,卻有了幾分妥協,「不能等嵐音完成手上的任務再一起接?」

「我等不起。」炎煬低聲道,「他更等不起。別勸了,給我吧。」

空氣靜默半晌,時約才無奈的嘆道,「好吧,但你千萬要自己注意一點。」

「放心。」

聽完這一切的嵐音沒有離開,只是靜靜等在原地,待炎煬經過時出聲,「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說?」

「你……」炎煬被嚇了一跳,錯愕的看向他,「你怎麼還沒走?不……你剛剛一直在這裡偷聽?」

嵐音沒有理會他,而又拋出了另一項質問,「為什麼不事先和我商量?」

炎煬張了張嘴,一時間組織不出語言,「……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可以。」

嵐音周身刮起一陣風將他們兩人包圍,不過幾秒時間,當風再度散去時,他們已經到了風神宮。

炎煬:「……」太快了吧,他都還沒想好要怎麼狡辯。

「現在說吧。」

「該知道的你剛剛不都聽見了嗎。」炎煬放棄掙扎,「要我說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嵐音仍在等他的答案,「如果我沒聽見你和時約的談話,你打算瞞我多久?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

「……等你做完任務來找我會合,我就會說了。」炎煬摸摸鼻子,老實回答,「雖然要封印神力有點棘手,但我們都沒有時間耗下去,黑雀什麼時候動手是未知數,替你解開詛咒的事當然越快越好。」

「……真有意思,連任務地點都不知道,我要怎麼跟你會合。」嵐音忽然勾起一抹笑,內心湧上的無名火讓他語中帶刺,他甚至不知道這股怒氣到底是對著炎煬還是自己。

炎煬乾咳一聲,含糊的說,「反正都在附近,總會遇到的吧……?」

「是嗎。」嵐音偏頭,朝他伸出手,「任務拿來,我來做。」

「不可以。」炎煬原本還挺心虛,聽到這話立刻大聲拒絕,「你做你那個就夠了,這個我來。」

「怎麼,你能做的,我不行?」

「那不一樣。」炎煬蹙眉,「你以為封印神力是鬧著玩的?太危險了。」

嵐音無情複述:「『拔個草能出什麼事?』、『人間哪來那麼多妖獸』。」

炎煬:「……我、我那是權宜之計。」

「什麼的權宜之計?」嵐音冷冷問道,「你認為由你來做就不危險嗎?還是擔心交給我做會讓任務失敗?」

「我不是那個意思。」炎煬無奈的扶額,「嵐音,無論從戰力還是資歷來說,都應該讓我去做,而且我是初始神,就算神力被封還有天賦能力,不會有問題的。」

一陣冷風忽然竄過他們身旁,熄滅了一旁點著的幾排燭火。

嵐音無視屋簷上被吹得凌亂的燈籠,以及陡然暗淡的天色,唇邊譏笑未減半分,「能預見未來的凡人?聽起來和會做夢的雞仔沒什麼兩樣。」

炎煬被嗆的毫無還口之力,試圖模糊焦點,「嵐音,這個問題我們待會再討論好嗎?你先去做任務,等你回來我們再談,時間緊迫。」

「浪費時間的是你,把手上的任務給我。」

「我說了不可能。」

嵐音向前邁進一步,宮內作響的風聲更甚。好在風神宮一向空蕩,既沒什麼人,也沒什麼擺設品,否則此刻怕是要碎散一地。

緩緩抬手,嵐音手中出現一柄熟悉的折扇,語氣平靜,「那就照以前的方式解決吧。我們本就不是什麼和平溝通的關係。」

「你……」炎煬後退一步,突然笑著問道,「嵐音,你是在擔心我嗎?」

嵐音驀地僵了一瞬,猖狂的風勢似乎也跟著一頓,有了減緩的趨勢。

他捏緊手中的扇柄,淡灰色眼眸緊盯眼前的人,欲反唇相譏,話卻堵在喉中說不出來。

他在擔心別人嗎?擔心炎煬?

他不懂今天自己怎麼會如此反常,為什麼得知炎煬打算獨自接下那個任務,會讓他這麼生氣。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生出這種本不該有的動搖。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擔心別人……

「……我為什麼要擔心你?」嵐音冷著一張臉。

「既然不擔心,那為什麼要阻止我?」炎煬燦金色的眼眸凝視著他,「你怕我出事嗎?」

「我……」對上他的視線,嵐音下意識撇開眼神,「詛咒的事因我而起,沒有讓你冒險的理由。」

「我問的又不是這個。」炎煬挑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很難嗎?」

炎煬的提問一再擾亂他的心緒,嵐音煩躁的咬牙,「我沒有擔心你,我只是……」

「我想也是。」炎煬卻沒有等他說完,他伸手按住嵐音握著折扇的手,用神力強行讓折扇消失,「但我會擔心你。」

「是我怕你出事。」炎煬鬆手,唇邊的笑意摻了點嵐音看不懂的東西,像是遺憾,又像是釋懷,「所以讓我去才是最好的。」

嵐音怔在原地,心底那股異樣感再次出現,這次泛起了更久更明確的漣漪。

炎煬手中的卷軸開始發光,他瞥了一眼,最後朝嵐音露出如往常一般輕鬆慵懶的笑容,「去吧,我等你來找我。」

語畢,他腳下竄起金紅色的烈焰將他整個人包裹住,須臾便隨著火焰一同消失。

「等……」

嵐音的一隻手停在半空中,無論是未完的話音還是動作,都搆不著已經離去的人。

他沉默片刻,放下手,炎煬離去前那句淡淡的話在耳畔響起。

『是我怕你出事。』

風神宮很空,很安靜,只有自己一個人站著,一如既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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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他還需要一點刺激ww 2023-5-20 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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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5-20 09:22:2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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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5)

淨化瘴癘的任務難度不高,嵐音幾乎是洩憤似的放出全身的神力,淨化之風呼嘯而出,原本的定點作業生生被他變成地毯式掃蕩。

在這一帶潛伏的小型妖獸全被這陣風吹到炸毛,紛紛逃離這個是非之地,生怕晚一步就要成為神明震怒的犧牲品。

預計要三天才能完成的任務,嵐音只花了一天就全部搞定,他面色陰沉的回到天宮提交任務,在時約驚異的眼神中冷聲逼問炎煬的任務地點,得到回答後一秒都沒有耽擱的轉身往穿界門走。

嵐音的心情空前煩躁,怒火並沒有隨著炎煬的離開消減,反而更加高漲。

他一路風馳電掣的前行,目的明確的向蓮湖山趕去,終於在山腰處的河畔找到了炎煬。

失去神力的太陽神姿態瀟灑的蹲在河邊,專注的盯著河面,陽光透過樹梢落在他的金髮上,燦爛的晃眼。

突然,他迅速伸手探向河中,晶瑩的水花四濺,一條肥美的魚被他輕鬆的抓在手中。

魚在他手中瘋狂彈跳,炎煬熟練的把魚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掄,直接把魚掄暈。

他滿意的笑了笑,抬頭的時候正好對上嵐音淺色的眼睛。

「你來了啊。」炎煬提著魚朝嵐音晃了晃,「要不要吃魚?」

嵐音心裡憋著一股氣,他想質問炎煬那句曖昧不明的話是什麼意思,想怒斥他先斬後奏又乾脆離去,但看到面前這人笑意明朗的臉,他停頓片刻,只咬牙吐出三個字。

「……吃個屁。」

「火氣這麼大?」炎煬把魚用樹枝串好,架到早就搭好的火堆旁烤,伸手指了指身邊零散放著的水果,「那吃點果子降降火?剛剛用河水冰鎮過,味道還不錯。」

嵐音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氣到喪失思考能力,等他再度回神,已經坐到炎煬旁邊,手上還拿了一個蘋果。

嵐音看了蘋果幾秒,慢慢張嘴咬了一口,清甜的果汁帶著河水的涼意,讓他發熱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

「好吃吧?」炎煬托著下巴將烤魚翻面,香味蔓延開來,「人類的飢餓感真神奇,雖然有點麻煩,但進食的時候會產生莫名的快感呢。」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消氣?」嵐音冷冷問道。

「……嗯,那我和你道個歉?」炎煬態度十分誠懇,「我不該瞞著你接任務又逃……咳咳,又先走一步,抱歉啊。」

嵐音的臉色還是不太好,他沉默的吃完那顆蘋果,一句話都沒有說,炎煬也不確定他原諒自己了沒,只能跟著解決自己烤好的魚。

氣氛就這樣微妙的僵持下來,就在炎煬開始思考該怎麼打破這個令人窒息的氛圍時,嵐音忽然開口問他。

「玄心草什麼時候長好?」

炎煬愣了一下,「……啊,估計明天就可以拔了吧?」

他到的時候玄心草還差幾天才成熟,只能在這裡待著等時間。

嵐音沒有應聲,只是逕自起身,將手裡吃剩的果核隨手拋進面前的河裡,同時腳邊生成幾縷旋風。

炎煬見狀立刻拉住他,手心傳來對方微涼的溫度,「等等,你去哪?」

嵐音偏頭看了他一眼,「誰知道。那時你不也想去哪就去哪?」

……完了,他認識的風神果然沒那麼容易消氣。

炎煬眼神閃爍,絞盡腦汁的思考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對方把這件事就此揭過,手中的力道半分沒減。

堂堂太陽神沒有了神力,也只能用這種不可靠的方式試圖挽留別人。

嵐音本想直接借風勢離開,眼角卻瞥見那隻扣在腕上的手,指尖只輕輕一動便又靜止。

……眼下炎煬不過是個凡人,隨便動用神力便可能傷及對方。

他知道自己不該在意這種事,但身體卻比大腦更先一步止住了離開的動作。

「嗯,我覺得……」炎煬斟酌著用詞,「要不你先坐下,我們來談談?」

嵐音由上而下睨著他,直直對上那雙燦金色雙眸。

片刻,才重新在方才的位置上落坐。

「我能知道你到底在氣什麼嗎?」炎煬剛剛已經就自己擅自行動的事道過歉了,但他感覺惹火對方的好像不只這件事,「你說出來,我才知道該怎麼補償你啊。」

聞言,嵐音心裡又亂了一陣。

他討厭自己這陣子總被對方牽引著情緒,心中沒來由的怒火更讓他不知所措。

嚴格說起來炎煬並沒有做任何需要道歉的事,更何況,炎煬接下這樁麻煩的任務,他應該要因為有人替他解決麻煩而鬆了口氣才對。

他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就能拿到他想要的東西,不是很好嗎?

但事實卻是……比起慶幸,因炎煬不在乎自身安危而燃起的怒意竟然更為鮮明。

炎煬的所作所為都讓他不明白,包括他對自己的關心與維護,包括他在離開風神宮時所說的那句話。

那句話……

「那時候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指哪句話?」還以為他要算帳的炎煬被問的一愣,疑惑的道。

嵐音皺緊眉頭,「離開風神宮前,你說的那句話。」

炎煬撐著頭思索片刻,原本懶散彎著的腰背逐漸打直,表情慢慢尷尬。

他試圖裝傻,「我說太多話了,想不起來是哪句。」

「什麼叫怕我出事。」

然而嵐音一點餘地也沒留給他。

炎煬沉默了片刻,才笑著開口,「不希望朋友遇到危險,不是很正常嗎?」

朋友……

嵐音的眸色暗了幾分,九年前那場背叛像根淬毒的刺,在他的心底扎根至今,他不否認自己已經對炎煬交付了一定的信任,但他仍對這種關係感到無所適從。

而且,他所謂的那個「朋友」,就算在和他關係最好的時候,也未曾用這種近乎珍重的方式對待他。

「……你對星神可不是這個樣子。」好半晌,嵐音才終於思緒裡回過神,也不知怎的就低聲說了一句。

「嗯?你跟他怎麼能一樣。」炎煬似乎也沉浸在某種思慮中,無意識的回答,「你是……」

他猛然回神,後面的話被突兀的掐斷。

「我怎樣?」嵐音抬頭望了他一眼,表情有一絲不解。

「你……」炎煬神色複雜,「你真的想知道?」

嵐音轉回眼神,盯著眼前清澈潺湲的流水,「不說就算了。」

「也不是……唉。」瀟灑恣意的太陽神難得的吞吞吐吐,他苦惱的單手扒梳了一下瀏海,低聲說道,「我的確是把你當成朋友,但……也不只是這樣。」

「我是怕你出事沒錯。」炎煬轉頭望向他,熔金色瞳孔倒映出嵐音的身影,「不只怕你出事,還怕你孤單,怕你不開心,怕你不敢再相信世界上仍有善意。」

「一開始是因為那個未來,之後又覺得你挺有意思,再然後……發現好像沒辦法放著你不管。」太陽神嘴角彎出一抹淺淡的笑意,「直到現在,我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

「這樣,你明白了嗎?」

嵐音有些錯愕的聽著這些話,許久後才呢喃似的道出一句:「……我不知道。」

很久以前,他便決定不再和他人建立不必要的關係。

但現在他卻有絲動搖。而那份動搖,毫無疑問來自炎煬。

如果對方所言為真,那麼,他也許能夠再信任一次嗎?

他想相信,他很想相信炎煬所做的一切,裡頭有的只是最純粹的暖意,像總是光明燦爛的太陽那樣。

「沒關係,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就好。」炎煬將剩下的水果用葉子包好,朝他勾唇一笑,「我當初立下不會對你不利的誓言時,是沒有定期限的。」

——我把我的半條命,心甘情願的交給你。

嵐音微微睜大眼睛,似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攢緊的手心生出一股熱意,一路傳至胸前,讓心跳也跟著躁動起來。

他在寡淡無味的生命裡,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如擂鼓。

#

自從早晨那番曖昧不明的對話之後,嵐音和炎煬互動時總是帶著一點微妙的不自在。

炎煬倒是和以往沒什麼兩樣,對他的態度也和平常差不多,只是臉上的笑容多了點輕鬆感,像是完成什麼壯舉之後無所畏懼的坦然。

此時嵐音正一個人烤著炎煬抓回來的魚,火光在他的淡色眼眸間跳動,映著燦爛溫暖的色澤。

他又不自覺想起白天炎煬說過的話,對方所言究竟是否如自己心中所想,他一點也不得而知。

只是……總會陷入在意的情緒裡,比如現在,連手中的魚要烤糊了都沒發現。

「放鬆點,嵐音。」一根修長的食指點住他串著魚的樹枝,把魚往火的反方向推了推,炎煬語氣無奈的發話,「走神走成這樣一點都不像你。」

嵐音身體一僵,動作迅速將魚翻面,「……關你什麼事。」

「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晚餐沒得吃。」炎煬大概也知道他心神不寧的原因,斟酌著措辭試圖讓他不要緊張,「你不必有壓力,就算等詛咒解決了之後再回答,我也沒有意見。」

「我知道你可能經歷過什麼不太好的事。」炎煬小心的繞過雷區,心中感嘆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委婉的一天,「無論最後的結果如何,我都接受,那個誓言也永遠有效。」

眼睛仍盯著烤魚,嵐音沉默片刻,輕嗯一聲。

炎煬也不確定他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想了想決定給他一點個人空間,「你在這裡顧著火,我去附近找找有沒有野兔或鳥可以加菜,不然每餐都吃魚也太慘了。」

他站起身拿起擺在樹旁充作狩獵工具的自製竹木魚叉,朝嵐音擺擺手後便獨自一人晃進漆黑的樹林中。

炎煬離開後,嵐音明顯鬆了口氣。但當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情時,不免又陷入另一陣沉思。

這陣子他總是因對方而心緒起伏,那份情感來得鮮明又直接,陌生的感覺連嵐音自己也無法控制,他得承認……炎煬的確跟其他人不一樣。

那炎煬對他來說是什麼樣的存在?

太陽神燦爛張揚,對待他卻時時拿捏剛好的溫暖,小心翼翼,同時毫不猶豫的靠近他……

樹林裡突兀的響動打斷了嵐音的思緒,他警惕的望向聲音的來源,幾乎在同時聽見一聲妖獸的咆哮。

下一秒,炎煬從樹林裡竄了出來。

他燦金色的頭髮微亂,手上的魚叉不翼而飛,嵐音敏銳的聞到他身上傳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

「風神大人……救個命。」炎煬總算知道這個任務為什麼會有三百積分,平時他動動手指就能秒殺的妖獸現在都能攆著他跑,比起生命上的危險,更多的還是自尊心上的摧殘。

嵐音迅速起身,神色一凝,冷靜的觀察情勢。

頭上長角的獅形妖獸正往這裡衝來,他的左眼被一根魚叉刺穿,憤怒的仰天長嘯,盯向炎煬的右眼盈滿狂怒與貪婪。

任何妖獸都無法抗拒神明之血的誘惑,更何況目標是一個失去神力的初始之神?

嵐音在掌握情況後,右手一揮,憑空出現的銳風立時衝向妖獸,同時途中分化出的一縷柔和微風包裹住炎煬,托著他來到自己身邊。

「謝了。」血腥味隨著炎煬的靠近越發濃重,金髮太陽神左手臂上有道妖獸留下的爪痕,將他左臂的外袍整個撕毀,他退到嵐音身後,語氣十分無力,「今天的事,麻煩不要外傳,我真的不想丟臉丟回天界去。」

「當初是誰死要接下這個任務?」嵐音輕蹙眉頭,喚出幾縷風幫對方治療,卻不忘出言反諷,語氣裡仍聽得出對這個決定的些許不滿。

「有捨才有得嘛。」炎煬指指眼前的妖獸,「先解決牠怎麼樣?」

「用不著你說。」確保了炎煬的安全,嵐音沒了顧忌,立刻追加幾道風刃刺向妖獸。

那妖獸等級本就不高,在嵐音的攻擊下,沒幾下就倒地不起。

「風神英明,風神威武。」炎煬真誠鼓掌,「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以身相許怎麼樣?」

嵐音本來正好好的收拾殘局,聞言身上的神力亂了一陣,險些把妖獸扔進湖裡。

「別扔,我還指望拿牠加菜。」炎煬走到妖獸旁邊,思考要從哪裡下刀,「聽說這種的里脊肉口感還不錯,你想吃吃看嗎?我對烤肉還挺有天賦的。」

「……隨便。」

炎煬就當他同意了,他拔起妖獸眼睛上的魚叉,唰唰幾下就把他認為最好吃的那幾塊肉切了下來,再用樹枝串好,「可惜沒有調味料,不然味道應該會更好。」

嵐音沉默的把剛剛戰鬥中被撲滅的火堆重新點燃,把肉架到火旁炙烤。

「明天玄心草就成熟了。」炎煬偏頭看向他,燦金眼眸中映著跳動的火光,「只要提交任務,你就能向天帝借用淨靈鐘,清除身上的詛咒。」

想到追逐多年的目標即將達成,嵐音的心情有些微妙,但更多的果然還是如釋重負,「嗯。」

「到時候我得去追擊黑雀,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辦法見面了。」

炎煬凝視著他的眼睛。

「等下一次見面,我能聽見你的答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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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6-10 22:46:0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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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6)

嵐音抿著唇,神色猶豫。

他有點想答應,卻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否正確,甫開口時卻成了別句話,「你……一向一個人對付惡詛神嗎?」

話題跳的太快,炎煬頓了一下才輕輕點頭,「那時候只有我和月、星三個神明,他們兩個不擅長戰鬥,天帝要穩住天界秩序,當然只能我來。」

「是嗎。」嵐音喃喃說道,「也許我……」

也許我可以一起戰鬥?

嵐音對自己內心冒出來的念頭感到訝異,以至於說到一半便猛然煞住,有些不知所措的讓話懸在那。

「你想幫我啊?」炎煬卻聽出了他的未竟之言,笑著湊近他,語氣是毫不掩飾的愉悅,「不管你是抱著什麼心情這麼想……我都很開心。」

嵐音耳尖微紅,幸而在火光的映照下不甚明顯。

「既然想幫我的話,能告訴我關於惡詛神旁邊那個神明的情報嗎?」炎煬直起身子,兩人之間又回到相距一臂的安全距離,「之前在星神宮,我看你似乎認識他?」

面前的營火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吹得晃了晃,嵐音默然無言,眸色晦暗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才緩緩開口。

「他是火神明灼,和我同期的神明。」嵐音話音微頓,「也是我曾經的……朋友。」

「朋友?」炎煬挑眉,「你當時那可不是聽見朋友消息的表情。」

而且現任火神並不叫這個名字,這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傢伙?

還朋友,嘖。

「顯然已經不是了。」嵐音忽然勾起嘴角,面色冰冷如霜,「那個人就是我身負詛咒的原因。」

炎煬瞇起眼睛,「哦?詳細說說。」

嵐音盯著火焰,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他和我的屬性很合,又是個自來熟,有次做任務時過來找我搭檔,一來二去就熟了。」

「他算是我當時唯一的朋友。」或許因為對象是炎煬,嵐音發現要把這件事說出來並沒有想像中困難,「所以在九年前那場眾神宴的途中,他把我叫出去說是有事要和我商量的時候,我跟他走了。」

炎煬靜靜的聽著,垂眸掩住眼底一閃而逝的殺意,「就是那時候?」

「嗯。他把我帶去了惡詛神面前。」嵐音至今都忘不了當時的那種不可置信與震怒,「惡詛神似乎和他談了條件,他替惡詛神尋找『容器』,惡詛神則給予他堪比初始神的力量。」

炎煬嗤笑一聲,這種舊時代詐騙手法竟然還會有人上當。

「他趁我不備將我打傷,惡詛神則在那時對我下咒。」炎煬那一聲不屑的笑沖淡了嵐音提及此事的恨意,他深吸一口氣,替這段往事做了收尾,「之後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那次的信任讓我付出的代價太大,我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樣的後果,倒不如一開始就和所有人劃清界線。」

但現在,有另一個人跨入了那條界線之中,而他……並沒有將之驅逐的打算。

自揭瘡疤的感覺不好受,但不得不說有種暢快感,嵐音輕吐一口氣,正想把已經七分熟的肉拿起來,就聽一旁的炎煬輕聲問了一句。

「嵐音,我能抱抱你嗎?」

嵐音動作一頓,這話直白的他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但炎煬似乎也只是象徵性的問問,不等他回答就直接側過身把人抱進懷裡。

臉頰貼上胸膛的溫度有些燙人,嵐音顫了下睫毛,手裡慌張的施力想把他推開,卻被更篤實的攬進擁抱裡,溫暖乾燥的氣息頓時包籠著他。

「雖然我這樣有佔你便宜的嫌疑,」炎煬下巴抵著他的髮頂,哄小孩似的順順他的背脊,「但感覺你現在應該會需要。」

「我……」嵐音下意識想反駁,話語卻生生卡在喉間。

炎煬身上傳來的暖意鮮明得不可思議,彷彿最寒冷的冬夜也不能削減它一絲一毫,天生帶著一種令人渴求的溫度。

嵐音是風神,習慣了與刺骨寒風為伍,此刻卻也想多停留片刻。待在這裡,他似乎就能卸下冰冷沉重的防衛,連帶說出口的話都軟上幾分,「……我不需要。」

「嵐音,你有時候真的很口是心非。」炎煬笑著說,「我再問你一次,你確定不需要嗎?」

這次,嵐音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垂眸聽著胸腔裡平穩的心跳聲,沒來由的安心感自心底而生。

半晌,他放鬆了攢緊的手,語氣低而模糊,「這樣待著,也不是不行。」

炎煬似乎是笑了,溫暖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撫他的肩背,「那個背叛你的傢伙,你想自己和他做個了斷嗎?」

原以為心底壓抑的恨意會再度翻湧,嵐音閉上眼睛,心緒全集中在背上的安撫,隨口一應竟平靜無比,「……嗯。」

「知道了。」炎煬的語氣依舊帶笑,但細聽卻能察覺一絲極淡的冷意,「盡量幫你留個活的。」

嵐音微勾唇角,心裡一陣溫暖,「好。」

#

第二天一早,炎煬便帶著嵐音來到一叢不起眼的灌木旁,伸手把木叢往兩邊撥開。

一株通體漆黑的幼嫩藥草已經徹底舒展開枝葉,靜靜迎風生長。

旁邊還被人很心機的印上幾個傳神的凶獸腳印用來趕走其他獸類,一看就是太陽神的傑作。

炎煬輕輕撥開玄心草根部的土,小心的將藥草整株拔起,收進專門放置玄心草的特殊容器中。

「行了,完工。」炎煬偏頭朝嵐音笑道,「一千積分湊齊,風神大人有什麼得獎感言嗎?」

「你沒被妖獸咬死真是萬幸。」

儘管經過昨夜的感人晤談,嵐音仍不改對待炎煬的方式,該罵的還是照罵。

「感謝擔心。」炎煬選擇性無視話裡的嘲諷,正想再調侃兩句,笑意突然凝在嘴角。

嵐音幾乎在同時面色一變,揮出折扇直接往右側狠狠一削。

鋒銳的氣流接連砍斷直線距離的所有樹木,而後突兀的停在某棵樹前。

天空一瞬間暗沉下來。

樹後露出一片暗色袍角,而後是一個戴著面具的男人緩緩出現在二人眼前。

他周圍的神力扭曲而渾濁,嵐音瞳孔驟縮,九年前那個人模糊的面貌在此刻頓時清晰,「惡詛神……!」

「好久不見,風神。」惡詛神的聲音嘶啞,像是嗓子被什麼灼燒過,「距離九年之約還有三日,我來……驗收一下成果。」

話音一落,嵐音便感覺到體內不屬於自己的那份神力正在躁動,彷彿找到歸宿般,極力想取得這具身軀的控制權。可還沒來得及動作,詛咒就被另一股力量強行禁錮住,甚至有被削弱的跡象。

惡詛神頓了一下,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不能控制住嵐音,他目光下移,看見嵐音脖頸上散發微光的項鍊墜子。

「……太陽神的心頭血?」惡詛神把視線轉向一旁蹙眉的炎煬,「你可真大方。」

「給前任火神兜底,你更大方。」炎煬嗤笑一聲,「怎麼,那條狗把你伺候的很舒服?也不知道他接收你的神力會不會腹瀉,不嫌噁心嗎?」

「呵,神力被封印還敢來挑釁我?」惡詛神抬手,漆黑的神力化做一隻隻無臉鳥雀,猛然向炎煬襲去!

「退後!」嵐音往前踏步將炎煬擋在身後,右手猛然打開折扇,揮出一道風壁將迎面襲來的鳥雀盡數打落。

「對個手下敗將有什麼不敢?」炎煬後跳幾步給嵐音發揮的空間,嘴上繼續嘲諷,「過來的還是分神……本體被我燒太嚴重還沒緩過來嗎?」

嵐音:「……你少說兩句。」

差點被炎煬燒成灰似乎是惡詛神過不去的坎,他冷笑一聲,「那今天就讓你嚐嚐被手下敗將殺死的滋味!」

只見惡詛神忽地跋地而起,疾速朝嵐音身後的炎煬繞過去,黑色鳥雀嘶鳴著往他身上撲。

「他是分神,實力只有本體的一半。」炎煬失去神力,但身手還在,他驚險的閃躲雀鳥,還不忘對嵐音喊,「你打的贏!如果真的打不贏就跑!」

嵐音眸中一凜,維持著折扇打開的姿勢,左手虛握,頓時有無數銳利風刃自他背後成形,挾著尖厲的破風聲鋪天蓋向惡詛神,同時不忘分去一些打掉炎煬身邊亂飛的雀鳥們。

「你是我重要的『容器』,我不想弄壞你。」惡詛神陰毒的開口,「讓開,否則我不介意換一個更好的。」

「你換,我感謝你。」嵐音冷聲諷刺,手中一揮,又是一頓凌厲的攻勢,毫不留情。

不知是分神的確戰力不高,還是一直試圖去宰了炎煬,惡詛神的確比嵐音曾經遇到的弱很多,攻擊手法單一,神力是挺強,但並沒有超越自己。

無數風刃削過惡詛神,將那具分神體狠狠打散,逼得惡詛神只能不斷狼狽重組,復而又重化做一片模糊虛影。

炎煬意識到自己仇恨值很高,開始愉快的漫天亂嗆,句句都往惡詛神的痛腳踩,替嵐音分散他的注意力。

這招有奇效,嵐音的確藉此發現了不少破綻,他神力消耗的速度不慢,但對面的惡詛神分神已經快被他打的無法凝聚實體了。

「太陽神……風神!!」惡詛神沒有想到嵐音變得比九年前強了那麼多,他憤怒的嘶吼,「三日後!只要你身上的詛咒還在,我……!」

「那你可能沒機會等到了。」嵐音扇柄下的金屬鏈墜變成原來的三四倍長,死死綑住惡詛神,一點點絞碎這具分神。

大局已定,炎煬不著痕跡的鬆了口氣,三日後淨靈鐘大概已經在嵐音手上了,只要清除詛咒,他曾經預見的未來就不會發生。

那個嵐音被詛咒操控,在天宮眾神集會上自爆、重創天界的未來……

炎煬看著惡詛神在嵐音手下慢慢虛化,正在想待會要怎麼誇他,眼前突然閃過的畫面卻讓他猛然摀住右眼,笑意盡失。

他能夠運用神力主動預知,有時候也能像這樣不用神力就能被動預知,但通常只能看見短時間內會發生的事。

而他剛剛看見的……

炎煬根本來不及思考更多,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奔向嵐音,將他往後一擋。

下一秒,詛咒神崩解,他逸散的神力卻無預警凝成一把漆黑的長槍,毫不留情的刺進了炎煬的腹部。

變化來得太突然,嵐音只見炎煬忽然閃到面前,接著身體便被長槍貫穿,槍尖染上豔紅的血,妖冶又駭人。

他腦中一空,耳邊的嗡鳴幾乎蓋過他自己驚惶的大吼。

「炎煬!!!」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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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feza 沒事!他有主角光環!(蛤 2023-6-24 11:15
啊———!(跟著大叫 2023-6-10 2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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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6-24 11:13:3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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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7)

「噓……沒事。」炎煬按住他的肩膀,無聲嚥下喉中血腥,「幫我……拔掉這把槍。」

「你……!」嵐音趕緊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右手覆上一層神力,將長槍拔出體外,屬於惡詛神的氣息頃刻在他手裡被捏個粉碎。

長槍碎裂之後,炎煬腹部的傷口立刻開始大量出血,頃刻間染紅二人的衣衫,炎煬悶哼一聲,眼前一黑就往嵐音身上倒去。

「炎煬!」嵐音抱著他,只覺得喉間乾澀,呼吸因不斷蔓延開的恐懼而急促的令人窒息。

他一點都不想思考手上猩紅黏膩的液體是什麼。

「……別怕。」炎煬抬手攬住他的背,與其說是抱,不如說是藉此才能站穩,「先離開,我的血、咳咳……會、引來妖獸。」

嵐音緊抱著他,微微發抖的手按上他的傷口,幾縷微風在手邊生成,嘗試減緩鮮血流出的速度。

「惡詛槍的傷口……沒那麼容易治。」炎煬低聲制止嵐音治療他的動作,眼前陣陣發昏,他狠狠閉了閉眼,「聽我的,先撤吧。」

天空開始飄起細雨。

嵐音覺得自己的思維陷入一種遲滯,他慢半拍的收回治癒神力,俯身將炎煬抱了起來。

「這次到人界……我都快把臉丟光了。」嵐音的表情和手臂都太過僵硬,炎煬忍著傷口的劇痛,輕聲逗他,「又被保護……又被公主抱的,真是……有損我的形象。」

嵐音沒有說話,只讓一陣風包裹住他們的身形,快速離開這個妖獸四伏的地方。那雙眼睛始終緊盯前方灰濛的景色,咬緊的牙關隱藏在抿起的唇下,讓風神看起來別無異狀。

不過微微發抖的手到底還是洩漏了他內心的慌亂。

「沒事的。」炎煬的聲音很低,逐漸渙散的熔金色眼眸被掩在額髮之下,但語氣仍舊帶著慣有的笑意,「我還沒……等到答案呢,不會死的。」

聽見炎煬越來越虛弱的聲音,嵐音心頭一沉,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能暫時躲雨的地方,連忙加速閃進那個洞穴裡。

幽黑的空間裡泛著潮濕的氣息,地面一片冰冷,嵐音不敢把失血過多的人放下,只能手足無措的抱緊懷裡的身體,試圖留住對方不斷流失的體溫,「炎煬?你還好嗎?」

炎煬沒有回應,他猛地低頭望去,才發現太陽神璀璨的金眸闔起,已經陷入昏迷。

雨越下越大,嵐音愣愣的擁著他逐漸冰冷的身體,內心突然湧上一股巨大的恐慌。

他無法控制的想起一個天界不知真偽的傳言——太陽殞落之時,雨水將會取代陽光。

彷彿要應證他的話,洞穴外頭雨勢更甚,連帶刮起的風也增添刺骨寒意。

他是風神,此刻卻無暇控制外頭的天氣,更沒有能力救治懷裡的人。

嵐音費力想抱住手中沉甸的重量,卻只感受到生命的快速流逝。他像落葉被風捲落般無助,心中空蕩的只剩風無情吹過帶來的哀鳴。

頭一次,嵐音怨自己是個風神,有的僅僅是不近人情的寒風,天生就只會將人推開,留不住任何東西。

可炎煬是第一個無視層層疊起的疏離,就這樣逕自穿過自己築起的高牆,來到他面前的人。

那份溫暖那麼肆意,那麼盛大而似永不耗盡,他想推也推不開。

但他現在正在逐漸失去這份獨屬於他的溫暖。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在洞穴外頭,嵐音立刻回神,戒備的望向洞口。

腳步聲逐漸靠近,一個黑髮白袍的年輕女子打著傘,在洞穴外與嵐音四目相接。

女子容顏秀美,眼睛是溫柔的碧色,讓人聯想到雨後的山林,令人不自覺的放下戒心。

儘管如此,嵐音還是下意識抱緊炎煬,低聲向陌生女子問道,「妳是誰?」

女子低頭看了炎煬一眼,在嵐音警戒的眼神下彎起眉梢,溫柔一笑,「我叫輝夜,是這座森林的大祭司。」

嵐音微微蹙眉,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耳熟。

女子莞爾,聲音輕柔。

「或者,你更習慣『月神』這個稱呼?」

她將手中拿的另一把傘放在洞口,側身時唇邊帶著令人安心的笑弧。

「隨我來吧,風神閣下。炎煬的傷不能再等了。」

聽見對方的話,嵐音低頭看了看炎煬蒼白的臉,不再猶豫,拿起一旁的傘跟著出了洞穴。

輝夜將他們帶到森林裡一棟二層木屋裡,將炎煬扶到客房中開始救治。

嵐音雙手抱臂站在床前,視線一刻都沒有離開床上的炎煬。

輝夜熟練的解開炎煬的衣袍,腹部的傷處創面極大,血肉混著森白的斷骨,其上還有絲縷黑氣纏繞,沒了衣服的遮擋,在燈光下分外駭人。

嵐音心頭傳來針扎的刺痛感,他攢緊了拳頭,只覺胸口一陣窒悶。

「他這次……大意了啊。」輝夜有些擔憂的開始處理傷口,青碧色的柔光自她手上亮起,螢火般的光點慢慢淨化傷口上殘留的詛咒之力。

「唔……」炎煬蒼白著臉,神色痛苦,冷汗順著他的額際滑落。

嵐音下意識想伸手碰他,卻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會不會妨礙輝夜治療,伸到一半的手硬生生停留在空中。

「沒事的,替他擦擦汗吧。」輝夜像是看出他的意圖,柔聲同意,「我能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嵐音聞言,手指收緊復又鬆開,片刻才落在炎煬溫度高得燙人的額邊,微涼的指尖帶走幾滴汗珠。

他一邊輕撫著炎煬散亂的髮絲,一邊簡單向輝夜說明關於惡詛神的事。

「這樣啊。」將最後一點詛咒之力拔除,輝夜手中的光色轉淺,開始修復炎煬的傷,「風神閣下,是阿煬的戀人嗎?」

嵐音手中一頓,慢半拍收回手,垂下的眼眸看著炎煬緊閉的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晌,他才輕輕回應,「……不是。我還沒給他我的答覆。」

「沒想到竟然有他追不到的人啊。」輝夜笑了起來,朝嵐音眨眨眼睛,「抱歉啊,我看見你戴著他的心頭血,擅自認定了。」

嵐音握著炎煬送他的吊墜,一股暖意自掌心蔓延開。明明炎煬性命垂危,那滴分離出來的血卻兀自散發溫暖,彷彿代替主人守護著他。

「你對他很重要。」輝夜含笑看著他,「能讓阿煬喜歡上,閣下一定是個很出色的人。」

嵐音沒有回答,只是將吊墜攢得更緊,「他會沒事嗎?」

「嗯,會沒事的。」輝夜一點一點治癒炎煬的傷,「只是他傷的太重,又失去神力,會恢復的慢一些。」

「……謝謝。」嵐音微微頷首,看著眼前輝夜熟練的幫炎煬治療,不禁低聲問道,「炎煬……以前也常受傷嗎?」

他想起炎煬說過自己一直是一個人對付惡詛神,也許在其他戰鬥裡,他也總獨自面對。

「嗯,很常。他不太擅長防禦和治療的事,你應該也知道。」輝夜看著炎煬,眸中閃過一絲懷念,「阿煬以前和閣下很像,經常獨來獨往……我因為某些原因曾經看過閣下的『過去』,在這裡先道歉了。」

嵐音微微睜大眼睛,倒不是在意過去被窺見,而是對炎煬的事感到訝異,「您說……他跟我很像?」

「很難相信嗎?」輝夜笑了笑,她慢慢收回治療的神力,炎煬的傷口仍在,但已經沒有最初那麼嚇人,他現在是凡人之身,一次無法承受太多神力,她只能分次治療,「很久之前,阿煬、阿宿和我雖然會一起剿滅邪神,但他一聲不吭跑走、獨自衝鋒陷陣的次數比和我們聯手作戰更多。」

嵐音蹙眉,「為什麼?」

輝夜取出繃帶,笑容無奈又溫和。

「月與星可以在黑夜中相伴,但太陽只能獨自在白晝裡燃燒。」她示意嵐音扶起炎煬,而後一圈一圈替他纏上繃帶,「就和他的天賦能力一樣。」

「他預知未來,卻無法分享未來。無論未來是好是壞,他都只能一個人面對或改變。」

道破未來將遭到反噬,所以那時的太陽神總是微笑著沉默,獨自擺平那些糟糕的未來。

「太陽很耀眼,卻也很孤獨。」

「他或許是從你身上看見了當年的他。」輝夜將繃帶截斷,從櫃子裡取出一件寬大的白袍替炎煬換上,「他別無選擇,但你不一樣,所以……他才不希望你也變成那樣吧?」

嵐音看著炎煬昏睡中仍然緊蹙的眉,抿著唇攥緊指尖,眸中情緒翻湧。

「他暫時沒事了,閣下也去休息一下吧。」輝夜聲音溫和的道,「我帶你去隔壁的客房。」

嵐音深吸一口氣,最後伸手輕輕碰了碰炎煬失去血色的側臉。

「麻煩妳了。」

TBC

#祝大家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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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屁滾尿流衝出來更新 2023-8-6 0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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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8-6 09:40:4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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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8)

炎煬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全身散架似的劇痛。

他單手按住床面,一點一點坐起來,臉色因為牽動腹部的傷口又白了一個度,「嘶……」

「阿煬,你醒了?」

炎煬錯愕的抬頭,正好對上那雙久違的碧色眼眸,「……輝夜?」

「好久不見。」輝夜笑了笑,順帶抬手讓治療的碧色光芒籠罩住對方,「別亂動,傷口裂開就不好了。」

「妳怎麼會在這裡?」炎煬向後倚在床頭,環視四周,「嵐音……那個和我一起的黑髮神明呢?他沒事吧?」

「算是順路碰見你們。」輝夜的笑容裡藏著一點看破的深意,「風神閣下在隔壁客房休息呢,他沒事。」

「那就好。」炎煬輕吁一口氣,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差點以為要交代在這了……能剛好被妳撞見,看來我命不該絕。」

輝夜笑了笑,「風神閣下很擔心你,需要我讓他進來看看你嗎?」

炎煬一僵,「不好吧?妳覺得我這鬼樣子像是能見人嗎?」

「那真可惜。」白袍女子溫聲細語,「他已經在門口了。」

炎煬:「……」

我們久別重逢,妳就這樣坑我?

炎煬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房門就被打開了。

嵐音看著床上已經清醒的人,垂放在身側的手一動,很快又被握成拳狀。

輝夜收回手,朝炎煬溫柔的笑了笑,「你們應該有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了,下午再來替你換一次藥。」

黑髮月神在昔日同僚震驚的眼神中緩步走出房間,還貼心的將房門帶上。

空氣頓時安靜了下來。

炎煬覺得這個窒息的氛圍對傷患十分不友好,他不著痕跡的打量一下嵐音,確定他看起來的確沒有受傷後,決定自己打破這個詭異的寂靜,「呃,早安?你和輝夜似乎相處的不錯……?」

嵐音沒有說話,只是一步步走向炎煬,帶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氣勢,淡灰色的眼眸似有暴風翻湧,卻被強行壓下。

最後,他站定在床邊,炎煬只感覺到上方一片陰影打下,隨後就被人狠狠抱住。

嵐音抱得很緊,垂下的頭埋在炎煬頸間,臉邊傳來的溫度讓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幾乎生出一股落淚的衝動。

炎煬有點回不過神來,他眨了眨眼,抬手按住嵐音的後腦,輕輕順了順他柔軟的黑髮,「……沒事了。不是說了嗎?我不會死的。」

語氣鎮定又坦然,像是幾分鐘前以為自己要交代的人不是他一樣。

嵐音想開口回應,隨便說句話或是像以前那樣嘲諷回去,可喉間湧上的哽咽卻讓他說不出話,只能將炎煬抱得更緊。

「抱歉,嚇到你了嗎?」炎煬另一手因為傷勢動不了,只能單手拍著嵐音的背,有些虛弱,但很溫柔,「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想太多……讓你擔心了,對不起啊。」

嵐音只是一個勁搖頭,費盡力氣咬牙不讓哭音溢出。

他想告訴炎煬不要道歉,他想告訴對方自己才是該道歉的人。

如果他能夠俐落的解決掉惡詛神,炎煬就不需要幫忙擋那一下。又或者,如果當初沒有讓炎煬幫忙獲得業績,他就不用被迫封印神力,不用淪為凡人之軀,不用承受這些本不該屬於他的傷痕和痛楚。

一切皆因他而起。

他早已習慣獨來獨往,可當他終於想試著走向另一個人,卻只給對方帶來了傷害。

「這傷只是看著可怕而已,有輝夜在很快就能好的。」炎煬看不見嵐音的表情,對方一直不發一語讓他有點忐忑,他按住嵐音的肩膀稍稍拉開距離,在看見一雙微微泛紅的眼睛時愣住了,「……你哭了嗎?」

嵐音撇過頭,試圖擋住臉上的表情, 好不容易開口的聲音卻微微發抖,「……沒有。」

炎煬按著他肩膀的手轉而捧住他的側臉,將嵐音的頭轉回來面向自己,猶豫幾秒,低聲問,「你現在難過……是為了我嗎?」

嵐音抿著唇,垂眼避開他的視線,一會後才輕輕點頭,動作小得幾乎不可視。

「那你……」炎煬微涼的姆指輕輕擦了嵐音的眼尾一下,燦金色眼眸凝視著嵐音泛紅的雙眼,「能告訴我,你的答案了嗎?」

這次的沉默更甚以往。

嵐音一直維持著低頭的姿勢,時間像是過了一世紀那麼久,他才輕輕啟唇,說出口的話淡得幾乎消散在空氣裡。

「解除你對我立下的神誓,然後離開我。」

炎煬內心一涼,「我能知道為什……」

話還沒說完,一股燙熱的溫度忽地落在他的手背,炎煬縮了下手,抬頭對上嵐音盈滿淚水的眼睛。

「我不想再看到你因為我受傷了。」嵐音很努力的想穩住語調,但發顫的哭腔根本不受他的控制,「別再管我了,不要幫我,不要把你的命給我,不要再讓我……傷害你了。」

「拜託你。」

自炎煬受傷後累積的恐慌和自責終於在此時爆發。嵐音不再壓抑,眼淚落得更兇,破碎的嗚咽自喉間溢出,哭得全身微微發抖。

炎煬張了張嘴,他不知道嵐音竟然是這樣認為的,「不是……就因為這個,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他稍微喬了一下坐姿,讓他能用雙手將難得哭泣的風神抱進懷裡,「傷我的是黑雀,這筆帳我很快就能和他討回來……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至於神誓,那是我給你的保證,畢竟那時候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你有安全感,現在我覺得也沒有收回來的必要。」炎煬耐心的替他拭去不停掉落的眼淚,「不那樣做,我怕你不相信我。」

「我已經,不需要保證了……」嵐音抬眼看他,淚光模糊眼前一片,說出口的話斷續卻清晰,「我只想要你安然無恙……我不想再擔心會失去你。」

「不會的。」炎煬熔金般的眼眸看著他,「那我再問你一次好嗎?」

你相信世界上有不求回報的善意了嗎?

「你現在,相信我的喜歡了嗎?」

嵐音抽著泣,回望著他點點頭,很快又搖搖頭,「所以你不要再待在我身邊……」

「噓,再讓我問最後一句。」炎煬食指抵住他的唇,選擇性耳聾,「你喜歡我嗎?」

嵐音沒辦法再騙自己,哽咽著應了一聲,「……嗯。」

炎煬心中大石落地,終於不再按捺,抬手扣住嵐音的後腦吻了過去。

微涼的溫度落在發熱的唇上,觸感格外明顯,嵐音反射性的向後躲,卻被輕輕攬了回來。

不同於炎煬本人張揚的個性,這次的吻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一股輕柔的力道分開他的唇齒,試探性的勾住柔軟的舌尖,前所未有的癢意竄過嵐音的背脊,幾聲低吟一不小心洩漏在空氣中。

他們交換著濕濡的吻,嵐音甚至不小心嚐到了淚水未乾的一點鹹味,但很快就被持續探入的舌尖勾去,只餘令人迷糊的溫柔吮吻。

這個吻持續的並不長,但二人分開時都有些喘,炎煬原本泛白的嘴唇經過剛才的親吻後恢復了血色,燦金色眼眸被愉悅浸染的更加耀眼。

「別強人所難了,嵐音。」炎煬吻了吻嵐音的眼睛,「我不會離開你,就像你不想失去我一樣。」

方才親密的舉動仍有些不真實,嵐音慢一步紅了耳尖,微微向後退開,隱約帶著水光的眼神不自然往旁邊偏移,「如果你因為我再次受傷呢……?」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炎煬挑眉,「能在我有神力的情況下傷到我的物種還沒有出生呢。」

「當然,」炎煬意有所指的彎起唇,「家暴例外。」

嵐音聽懂了他的意思,在耳尖變得更紅前迅速起身,轉過去背對炎煬,「……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天宮提交任務。」

說起來他們剛完成任務時就遇上了惡詛神的分身,炎煬因此受重傷,一通忙活之下還沒來得及把玄心草交上去。

「嗯——剛說開就要丟下你的戀人走掉,太絕情了吧?」炎煬靠回床上,按著腹部嘆氣,「我還受傷呢,都不來哄哄我。」

聞言,嵐音身形一僵,在往門前走去和向後轉身之間經歷一番天人交戰,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他重新站回床邊,半撇開頭說道,「……我的治療幫不上忙,我去請月神閣下過來。」

哄人這檔事他還不甚熟練。

「不是治療,是哄我,精神上的,懂嗎?」炎煬拖長音調,「風神閣下,叫別的女人來哄自己的男人,這樣不太好吧?」

嵐音被堵的無話可說,此刻他安靜待著也不是,出去找輝夜也不是,只能乾等在原地,臉上表情微妙變換著,好一會才乾巴巴問道,「……要、要怎麼做?」

「是你要哄我,當然要你自己想才有誠意啊。」炎煬心情一好就喜歡逗人,「口頭和行動都可以哦,我很好哄的。」

嵐音又僵在原地好一會,半晌才艱難的彎下腰,雙手環住炎煬,還不忘順了順對方的背脊。

總之,照之前對方給自己做的那樣,應該不至於出錯吧?

炎煬忍不住笑出聲,愜意的把下巴放在嵐音的肩膀上,燦金眼眸舒服的瞇起,「好吧,這次算你過關,下次可不能再學我。」

嵐音默默將這份尷尬憋回去,兩人又抱了一會,他才緩緩抽身,耳尖仍泛著明顯的紅,「我……我得去交玄心草了。」

「嗯。」炎煬也沒再為難他,把玄心草和任務卷軸一併遞過去,「提交完任務你就先去找天帝解開詛咒,知道嗎?我治好傷後就會回去了。」

接下他手裡的東西,嵐音很快應了聲,迅速走到門邊,炎煬總覺得在其中看出了幾分逃跑的意味。

手搭上門把時,嵐音忽然停了會,開口的音量不大,卻能夠清楚傳至炎煬耳裡,「你趕快痊癒。」

「知道了,真霸道。」炎煬笑著朝他揮揮手,「去吧。」

嵐音前腳剛走,輝夜後腳就進了房間,像是早就算好時間似的笑問,「你的傷不疼了嗎?」

炎煬剛剛還算端正的坐姿瞬間垮下來,「……痛死了。」

輝夜也清楚這人愛面子,搖搖頭開始替他拆繃帶,「當初你找我取心頭血的時候,我還在想……能讓我們太陽神動凡心的,究竟是怎樣的人?」

炎煬挑眉,一語雙關,「那肯定不是凡人。」

輝夜笑睨他一眼,治癒的光芒自她手中亮起,「你沒有話要對我說了嗎?」

炎煬頓了頓,無奈的嘆了口氣,抬手輕輕擁抱了一下輝夜,「好久不見,阿夜。」

「還有,房子我之後會賠妳的。」

輝夜垂眸,身邊緩緩張開一個淺綠色的神力護罩。

下一刻,木屋在爆炸的轟鳴聲中四分五裂。

TBC

〈同場加映小劇場:用一個表情貼圖呈現風神進門的情形〉

輝夜:功成身退.jpg
嵐音:蓄力斬.jpg
炎煬:顏面掃地.jpg 吾命休矣.jpg 原地去世.jpg
吃瓜群眾.天帝:你為什麼用三個?
炎煬:因為很崩潰,所以用三個
*太陽神十大社死瞬間*

#讓各位久等了!看在嵐小音終於告白的份上不要打我!!(抱頭
#大概還有兩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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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9-2 12:32:21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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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9)

時約在看見只有嵐音一人回來時,內心其實有點慌。

「炎煬呢?他為什麼沒和你回來?」

該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嵐音頓了一下,想起中間一連串突發事故,不知道從何講起比較好,只得含糊回幾句,「他受了點傷,目前在其他地方待著,不過他沒事。」

「……活著就好。」時約鬆了口氣,迅速的將玄心草提交歸檔,並將任務完成的卷軸交給他,「三百積分幫你加進去了,炎煬的神力在這個卷軸裡面,他拿到就能恢復了。你要接其他任務嗎?還是要去找炎煬?」

「暫時不用。」嵐音向時約點頭致謝,「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沒有多做停留,在時約疑惑的視線中前往天宮。

「歡迎回來,小嵐音。」

天帝明顯已經得到了消息,在見到嵐音的時候暫時封閉了天宮,「恭喜你啊,努力八年終於拿夠積分了。」

嵐音仍是就事論事,迅速直奔主題,「我來借用淨靈鐘。」

「嘖,你和小炎煬待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是那麼沒情調?」天帝手中符文纏繞,解封淨靈鐘的同時還不忘八卦,「不是說你們兩個感情突飛猛進嗎?進在哪裡?」

嵐音的神色有一瞬微妙變化,但憑藉他長年練就的一張生人勿近的臉,很快又恢復淡定表情,不發一言。

天帝沒有錯過他變臉的瞬間,他壓抑住自己追問詳情的欲望,把鐘遞給嵐音,「搖三下就差不多了。」

嵐音接過後依言搖動淨靈鐘,金屬撞擊的悶響悠悠迴盪在空氣中,他敏銳察覺附加在自己身上的詛咒隨著鐘聲逐漸淡化,長年纏身的混濁惡氣也不復存在。

他試著運轉周身神力,只覺許久未有的自然,像終於解開牢牢壓在身上的鎖銬一樣,連帶向天帝說話的語氣都緩和了些,「謝謝。」

「不客氣,應該的。」天帝的視線在嵐音脖頸的吊墜上一掃而過,將即將翹起的嘴角壓平,「嗯,封印小炎煬神力的卷軸在你身上吧?快拿去給他吧。」

嵐音微微欠身,沒有多做停留,只想快點重新趕回炎煬身邊。

在神力回到炎煬身上之前,他一刻也無法安心。

天帝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單手抵唇咳了幾聲,喚出一面水鏡,在看見上面蒼青髮色的男子後立刻興奮的叫起來:「時約!我就說小嵐音和小炎煬有一腿!我剛剛在小嵐音脖子上看見了小炎煬的心頭血,那一定是定情信物!!」

時約:「……所以?」

「你覺得我要不要為他們的感情添加波瀾壯闊的一筆?譬如說增加點情趣之類的!派他們出個甜蜜雙人任務!啊,到時候你記得幫我錄下來。」

「……您開心就好。」

嵐音用最快的速度來到穿界門,神色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焦慮,但他沒有想到,他趕到蓮湖山的時候會看見這樣的場景。

炎煬和輝夜站在廢墟之中,惡詛神喚出的黑色鳥雀接二連三的打破輝夜架出的屏障,白袍女子臉色凝重,炎煬站在她身後,像是感覺到什麼似的抬頭,剛好和趕來的嵐音對上視線。

「炎煬……!」嵐音只覺得呼吸一窒,對方身受重傷倒在他懷裡的景象還歷歷在目,指尖不受控的微微發抖起來。

「你來了。」炎煬被惡詛神單方面打的有點上火,在看到嵐音時鬆了口氣,「詛咒解決了?」

「……嗯。」嵐音連忙趕到他身邊,將封有神力的卷軸交給他,「這是你被封印起來的神力,快拿去!」

惡詛神臉色一變,聲音嘶啞的尖嘯,「明灼!把那個卷軸搶過來!」

一道漆黑的火焰在他話落的同時疾射而出,從視覺死角直直燒向嵐音。

嵐音側頭的那刻感覺到握著卷軸的手被炎煬拽住,他被金髮太陽神拉到身後,金紅色的烈火剎那燃起,將黑色火焰吞噬殆盡!

透過炎煬的肩膀上方,他看見昔日火神的身影,對方左眼上橫亙著一道醒目的刀疤,渾身盡是墮落的惡濁神力,心底不禁翻湧上一陣憎惡。

前火神明灼。

「那傢伙就是背叛你的人?」炎煬身上的衣袍已經變回標誌性的白金色,燦金雙瞳盯住那個搞偷襲的黑色神明。

「嗯。」嵐音聲音冰冷,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屑給對面那個人。

「好久不見,嵐音。」明灼渾身籠罩著揮之不去的濁氣,笑容陰鬱,「沒想到你還沒學會教訓?竟然傍上太陽神,也不知道你身上有哪裡值得他利用……」

他話還沒說完,眼前突然華光一閃,太陽神俊美的臉龐在他視網膜停留不到一秒,他整個人就被一股磅礡熾烈的神力轟了出去,一連撞斷數棵樹木,口中鮮血狂湧。

「不會說話就閉嘴行嗎?滿嘴狗吠。」炎煬收回剛剛踹出去的長腿,嫌棄的蹙眉,「嘖,我替天界感謝你的叛變,和你共事我可能會吐。」

「你、你……」明灼捂住腹部試圖站起來。

「抱歉啊,剛剛有點收不住力。」炎煬沒再把目光分給他,轉而朝嵐音微微聳肩,「但我已經留他一條命了,你應該不介意他多流點血吧?」

「……反正早晚都要把那髒血放乾淨。」嵐音看炎煬一臉無辜的樣子,心裡的鬱悶消散了些,嘴角也帶上一點弧度。

炎煬見他似乎沒受到那些垃圾話的影響,放心了些,輕笑一聲,「那他就交給你囉?」

「嗯。」

炎煬點頭,轉身足尖一蹬來到高空,赤焰長弓在他手中成形,先送了惡詛神幾發太陽火,「阿夜,換手。」

輝夜輕吁一口氣收回防護罩,退到一邊以免影響炎煬發揮。

上空已經開戰,嵐音抬頭盯著空中白金色的身影看了一會兒,確認傷勢沒有對他造成太大影響後收回目光。

不遠處傳來響動,嵐音瞥了過去,對上明灼唯一完好的右眼。

明灼好不容易從地上站起來,黑色的火焰在他的驅使下往他的傷處匯聚,緩慢的修復傷口。

看著朝他走來的嵐音,他嘶啞的笑道,「如今的我已經得到黑雀大人的力量……是冥火神明灼!太陽神我打不贏,但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嵐音的臉上早已收回對炎煬獨有的那份煙火氣,冷灰色眸中凝著純粹寒意,彷彿瞥上一眼都要皮開肉綻。

他踏向明灼的每一個步伐都很慢,卻挾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憑空生成的折扇在他手中緩緩展開,鋒利的邊緣映著冷冽的光。

「你可以試試。」

平靜吐出的話語隨著一陣風送到了明灼耳邊,當中的冰冷令他不自覺感到悚然,凝在嘴角的嘲笑很快扭曲成了憤怒的嗥叫,「少囂張了!我能重創你第一次,這次就能殺了你!」

話音甫落,暗黑色火焰從他背後瘋狂湧向嵐音,燒灼的熱意頃刻讓周圍的草木碳化枯萎。

嵐音神色鎮定的在胸前一揮折扇,強大的風壓將撲面而來的火焰逼退,同時他轉動手腕,幾道銳利風刃從各種角度撕開烈焰,直直射向後頭的明灼。

明灼狠狠抬手,漆黑火焰順著他的手勢席捲而上,將風刃盡數吞噬,他大笑幾聲,黑焰化為漆黑猛獸撲向嵐音。

嵐音一甩折扇,下方的鍊墜倏然伸長為鎖鏈的型態,隨著他的動作將焰獸一圈圈牢牢捆起。嵐音再施力一拽,那頭焰獸便被狠狠甩到一旁,無數風刃從天而降,將它剁個粉碎。

「別白費力氣了!」漆黑火焰四濺,黑色火星沾染到嵐音的衣袍,明灼彈了個響指,那些火星瞬間連環爆破,爆炸的煙塵將嵐音整個人掩埋其中。

「從前的我根本沒有如此強大的力量!這都是黑雀大人賜予我的!」明灼張狂大笑,「你怎麼可能贏的了我呢?以前贏不了,現在當然也……」

「你很自卑啊,明灼。」

明灼的笑容僵在唇邊。

一陣勁風強行將煙塵破開,嵐音從裡頭緩緩走出,身上沒有明灼預期的傷痕累累,就連長袍都沒有缺損任何一角,全然毫髮無傷。

「怎麼可……」

話還沒說完,一股強大的神力籠罩而下,迫使明灼抖著雙膝跪倒在地。他抬頭,就見嵐音不緊不慢走過來,帶著一貫淡漠,手中展開的折扇鋒銳無比。

「從前你倒是將這種妒忌藏得挺好,甚至讓我一度將你視為友人。」嵐音站定在他面前,冷冷說道,「結果到頭來,你所作的一切只是為了贏過我。」

「可現在又如何?選擇背叛我,得到惡詛神的幫助,如今你卻還是跪在這裡,毫無還手之力。」

「不可能!我擁有邪神的力量……我才是最強的!!」明灼瘋狂掙扎,「憑什麼……你到底憑什麼!!!」

「憑我命好。」嵐音隨口答了一句後愣了愣,「嘖……我是跟炎煬待一起太久了嗎?」

連講話都不自覺帶上了太陽神囂張的調調。

「哈、哈哈……太陽神?你以為他就很高尚?他遲早也會背叛你!為了利益和力量背叛你!!」

「……可惜了,你從未遇見過將真心付與你的人吧。」嵐音看著幾近歇斯底里的明灼,心底有些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在遇見炎煬之前,他曾經也像明灼那樣,不信這世上存在單純的善意。

可現在不一樣了。

「他和你不一樣。」

嵐音輕吐了一口氣,折扇平展,橫向一切,乾脆俐落的割斷他的咽喉。

明灼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捂著鮮血淋漓的脖頸委頓在地,發出嗬嗬的氣聲,大量混濁的神力自他身上逸散。

嵐音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九年前的勝敗在此刻轉換。

「別拿自己和他比,你不配。」

區區螢火,怎能與烈日爭輝。

嵐音甩去折扇上的血,沒再分給地上化為塵埃消逝的明灼哪怕一眼。

TBC

#下一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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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恭迎嵐.蟬聯八年業績之冠.音(拍手 2023-1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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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10-7 11:53:24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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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北風與太陽》(完)

炎煬雖然拿回了神力,但傷勢並沒有完全恢復,嵐音轉身正要去幫忙,天際傳來的熱浪就讓他不自禁的瞇起眼。

「來這裡。」早在炎煬取回神力後就退出戰場的輝夜把嵐音往後拉了一點,碧色眼眸望向天空,「阿煬要動真格了。」

嵐音剛剛都在專心和明灼對陣,不太清楚炎煬那邊的戰況如何,他跟著抬頭,淺灰色眸中映出天上那道燦爛的白金色身影。

炎煬周身圍繞著金紅色的流火,長弓微抬似乎是在考慮要瞄準哪裡放箭,惡詛神的面具不知何時被打落,露出那張爬滿大片燒傷的臉。

惡詛神身邊的混濁神力幾乎凝為實質,爭先恐後的試圖吞噬炎煬,卻被燦金流火全數燃燒殆盡,完全近不了他的身。

惡詛神的確很強,嵐音站在底下都能感受到那種腐朽又令人心底發寒的神力,但炎煬離惡詛神只有幾公尺的距離,神態仍然十分悠閒,惡詛神想攻,炎煬穩穩的守,雙方的神力無聲對撞,陷入一種微妙的僵持。

「炎煬他沒問題嗎?」嵐音還記掛著他的傷,說是要動真格,但太陽神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動作,讓他有些擔心那人是不是被傷勢影響了行動。

輝夜一愣,輕聲笑道,「你沒看過他認真起來戰鬥吧?」

嵐音遲疑的點頭,他做任務的時候通常都是一箭解決,以前和自己打架的時候……雖然不太甘心,但他得承認那傢伙確實有在放水。

「放心吧,阿煬雖然受傷,但惡詛神那個等級的,他以前都是一次打五個。」輝夜朝嵐音眨眨眼睛,「惡詛神對你下詛咒讓他很不高興,這次大概是想斷絕他所有生路吧。」

嵐音下意識握住脖頸上的吊墜,就聽見上空傳來惡詛神嘶啞的咆哮,「太陽神,你以為你還能殺我第二次!?」

「有何不可?」炎煬慢悠悠的往前踏了一步,惡詛神幾乎是反射性後退,太陽神嗤笑,「怕成這樣,都幾千年了怎麼還這麼沒出息。」

惡詛神幾欲暴走,炎煬幾箭下去直接把他壓回原位,「嘖,別動。要不然你自裁?省的我動手。」

「你痴心妄想!!」

「那就算了。」熔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我正好也不想讓你死的太舒服。」

炎煬修長的手指捏在空中拉出一道火線,嵐音看得出他是想拉出箭矢,但炎煬這次的動作出奇的慢,幾乎能看清箭身上一點一點描繪出的圖騰,其上瘋狂匯聚的神力讓惡詛神忍不住想後退,卻被腳下竄起的烈焰阻擋去路。

渾濁的惡念不斷下壓,又被燒滅萬物的太陽火全部燃盡。

「要來了。」輝夜低語,「『金烏』。」

惡詛神似乎也意識到什麼,表情浮上一絲驚懼,千年前被燦金火焰灼燒的慘痛回憶讓臉上的燒傷都開始幻痛。

炎煬用來牽制他的火焰終於被他撲滅,但他已經無法挪動任何一步。

那支箭在炎煬手上成形了。

那是一支比他平常用的更長一些的箭矢,通體燦金,上面爬滿赤紅色圖騰,看起來纖細精巧的像個藝術品,但上面的神力和威壓讓嵐音都忍不住瞪大眼睛。

據說太陽神攻擊力全開時能毀滅天宮,嵐音一直覺得有些誇大,直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有可能。

「我都幾千年沒用這招了。」炎煬將箭矢搭上長弓,緩緩拉開弓弦,「放心吧,這次一定讓你徹底消失。」

「太陽神!!我自裁,我可以自裁!!」惡詛神終於忍不住求饒,「不要放箭!!」

「我拒絕。」炎煬閉起左眼,對準惡詛神心臟的箭尖反射出他眼底的冷光,「誰讓你動了不該動的人呢?」

「他這九年受的苦,就拿你的命來還吧。」

炎煬放開手,燦金箭矢攜著熾烈火光,瞬時釘入惡詛神的胸口!

「呃啊啊啊啊啊——」

惡詛神在中箭的瞬間尖嘯起來,金紅火焰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方圓百里都被這陣強烈的空中爆炸弄的一震,四處都傳來被這道毀滅性神力震出來的妖獸咆哮,但又在炎煬尚未消散的神力壓迫下默默消音。

輝夜在爆炸的時候就迅速的架起防護罩,嵐音在同時一揮手,引導餘波刮起的勁風分散開來,降低損害。

等一切止息,嵐音再度抬頭,就見空中的太陽神朝他笑了笑,足尖輕點跳了下來,穩穩落在他們身前。

「沒用全力?」輝夜笑問。

「八九成吧,我盡量集中在黑雀身上了,不然這座山可能也要遭殃。」炎煬聳肩,而後微笑著看向嵐音,「怎麼樣?我的絕招好看嗎?」

「……好看。」他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不好看。

「那我剛剛帥嗎?」炎煬湊的更近,不要臉的樣子完全無法讓人聯想到剛剛銳氣四溢的太陽神。

「咳。」輝夜輕咳一聲,「阿煬,我就先走了,你的傷記得回去再找人替你治完。」

「月神閣下,這次受妳幫忙了。」嵐音立刻拋下那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朝輝夜點頭致意,「多謝。」

「閣下客氣。」輝夜抿唇一笑,「二位,就此別過了。」

說完,白袍女子轉身踏入林中,須臾便不見蹤影。

一切塵埃落定,嵐音無聲鬆了口氣,正想招呼炎煬回天界,就見金髮男子雙眼直直盯著他,顯然還在等他回答。

嵐音:「……做什麼?」

「不要裝聾。」炎煬不滿的瞇眼,「我,帥,不,帥?」

嵐音翻了個白眼,「天曉得。」

真的誇下去,這人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來。

炎煬不置可否的哼了聲,「嘴硬。」

嵐音嘴角抽了抽,扭頭就要走,腰上卻突然傳來一股拉力,被人從身後抱進懷裡。

陽光清新溫暖的味道竄入鼻尖,嵐音恍惚了一下,就聽身後的炎煬輕聲說道,「詛咒沒了,黑雀死了,而你身邊有我,以後只剩下美好的事。」

「你的快樂由我來創造,你的痛苦由我來剷除。」

「嵐音……」

炎煬垂下眼眸,一字一句發誓般的低語。

「我的愛恨皆與你同在。」

嵐音眸光微動,緩緩握住炎煬摟在他腰上的手。

「嗯。」

我亦然。

#

嵐音和炎煬回到天界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天帝彙報結果。

「是嗎?漏網的是惡詛神啊。」天帝挑眉,「可我記得他在幾千年前不是被你燒成灰了嗎?」

炎煬敏銳的感覺到天帝在嘲諷他,燦金眼眸微微瞇起,「他用替身,我一時不察。」

天帝:「哦——」

炎煬:「你是不是想打架?」

一旁看著的嵐音面無表情插話,「打擾兩位了,既然該報告的事已經說完,那我就先告退了。」

「嵐音,你真無情。」炎煬瞬間放棄吵架,委屈的看向他,「不幫我就算了,還要丟下我不管。」

「他幹嘛幫你?我才是他上司。」天帝繼續拱火,「先去把你的傷治好再來跟我吵,血腥味這麼重,熏死我了。」

炎煬被踩到痛處,炮火又開始轉向,「你再說一次?我不介意毆打上司。」

時約在旁邊聽的一個頭兩個大,立刻上去隔開兩個人,「炎煬,你先回去,辛苦你了……大人您也別說話了,跟我回去。」

天帝還沒有嗆夠,「憑什麼?他剛剛威脅我!而且丟臉丟去人間的本來就是他啊,我說錯了嗎?」

炎煬笑著磨了一下牙,「哈,看起來今天我們只有一個人能直著出去了呢。」

眼看場面逐漸混亂,嵐音終於看不下去,一把抓住想找天帝幹架的炎煬,「天帝說得對,趕緊回去把你的傷治好吧。」

炎煬十分不爽的扯了扯嘴角,「……我現在也打的贏。」

原本都要被時約拉走的天帝立刻回頭大聲道,「你還是快回去哭一哭用眼淚把傷口洗乾淨比較實際,脆皮雞!」

炎煬:「蛤——?」

時約:「……」

他頭好痛。

嵐音默默同情了時約幾秒,不由自主想到他之前和炎煬一言不合就要開打的那段日子,身為勸架第三人的時約胃會有多痛。

出於這點補償的心理,嵐音還是決定召來一陣旋風將兩人隔開,順便把自己和炎煬帶回了風神宮,結束這一齣混亂鬧劇。

「你攔我做什麼?」炎煬非常介意自己的面子被天帝放在地上踩,不滿的雙手抱胸。

嵐音在前面領路,頭也不回答道,「天帝也沒說錯,你的恢復力不比其他神明,還是趕緊治療的好。」

炎煬輕哼一聲,暫時閉嘴,但手指一直用一種極快的頻率點著自己的手臂,像是隨時能掉頭回去和天帝幹架。

嵐音雖然看不見炎煬的表情,但仍能從對方散發出的煩躁感判斷出他火氣未消,只得加快腳步繼續往宮內走。

不一會,他們來到宮殿最深處的一間寢宮,嵐音推開漆成黑色的厚重木門,偏頭示意炎煬,「進去吧。」

炎煬踏了進去,對嵐音寢室的興趣暫時壓過被羞辱的怒火,他環顧一下四周,「你晚上都睡這裡嗎?」

「嗯。」嵐音隨口應道,領他來到床邊坐下,「坐著吧,我幫你治療。」

「你要不要考慮換一張床?」炎煬依言坐下,看著底下深色系的單人床摸摸下巴,輕聲咋舌,「太小了。」

「一個人睡是要多大張?」嵐音一邊讓微風徐徐繞著炎煬的傷處,一邊習慣性出言和他鬥嘴,「怎麼,你睡姿差到睡單人床會摔下去嗎?」

「怎麼會?我睡相很好。」炎煬挑眉,「但你這張床睡我們兩個的確太小了,要不要我幫你換一個更大的?」

嵐音治療到一半,手一抖差點抖出折扇砍人,「……為什麼這張床要睡兩個人?誰說要跟你睡了?」

「嗯?我們不是戀人嗎?」炎煬詫異的反問,「戀人一起睡很正常吧,還是你想去太陽神宮?也行,我那裡床夠大。」

嵐音越聽越覺得耳熱,深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回答,「……就算是戀人好了,偶爾見個面也就好,天天看不煩嗎?」

「不煩啊,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會想每分每秒都和他待在一起嗎?」炎煬托著側臉笑道,「想和戀人一起睡覺,想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他,是人之常情,神明也一樣。」

嵐音僵硬的轉開視線,「我不這麼覺得。」

「是我誠意還不夠嗎?那我再說一次。」炎煬靠近嵐音,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開口,「我喜歡你,我想每分每秒都和你待在一起。」

「想和你一起睡覺,醒來第一眼就能見到你,就算我是神,還是會這樣希望。」炎煬的聲音低沉又溫柔,帶著一點鄭重的認真響在嵐音耳邊,「答應我吧,好嗎?」

嵐音的耳尖早已紅透,他咬了咬唇,下意識又想挪開視線,但看見炎煬真摯的眼睛,心底又一陣心軟。

好半晌,嵐音才艱難的摒棄掉多餘的顧慮和不自在,快速小聲的回答,「……知道了。」

「嗯,嵐音對我最好了。」炎煬心滿意足的直起身體,安分的掀著衣襬讓嵐音療傷,「那我幫你換張床你應該也不介意?」

「……隨便吧。」

炎煬得償所願,又開始思考要怎麼報仇,「等我傷好了,我一定要去找天帝那個臭老頭算帳,你要不要一起來?我給你表演一個天宮爆破。」

聞言,嵐音無奈嘆了口氣,「何必和天帝計較,他這人說話就是招人嫌了點,聽聽也就算了。」

「他說我丟臉。」炎煬控訴,「還罵我是脆皮雞!這誰能忍!?」

太陽神愛面子也不是第一天,天帝的話顯然讓他心靈受創,在意的不行。

嵐音:「……」

……這要從哪開始安慰起?

斟酌半天,嵐音終於開口,「你會受傷只是因為下人間時神力暫時被封印了,如果是平常,又有幾個人傷得了你?」

「再說,」嵐音頓了下,「你都能單槍匹馬消滅惡詛神,實力自然無庸置疑吧。」

……嗯,他似乎成功巧妙避開了關於防禦力的話題。

炎煬看起來舒服多了,但沒多久臉色又垮了下來,「可我的防禦力的確不怎麼樣……我真的很脆嗎?」

嵐音難得看見炎煬失落的樣子,忽然覺得好笑,順口就接著他的話講下去,「有什麼關係,以後我多幫你防著點就是了。」

炎煬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嵐音會說出這種近乎溫柔的話,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傾身在嵐音的臉上親了一下,把下巴擱在他的肩上笑道,「嵐音,我好喜歡你啊。」

被突襲的嵐音腦袋空白了一瞬,慢半拍後才感覺到熱意從炎煬親過的地方蔓延開,只能乾巴巴轉移話題,「……治療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我走哪去?」炎煬貓一般的瞇著眼睛,懶洋洋的問,「我待在我戀人的房間裡有什麼不對嗎?」

「……現在又沒有要睡覺?」

話一出口,嵐音就覺得自己挑了個最蠢的理由。

……該死,炎煬肯定要隨便挑他的語病了。

「你的意思是,有要睡覺就可以嗎?」炎煬笑了一聲。

「……不是。」

「你剛剛就是這個意思。」炎煬意味深長的瞟他,「唔,風神閣下原來這麼期待嗎?」

嵐音深深覺得再待下去情勢對自己不利,他硬生生吞下反駁的話,果斷向後朝門口邁步。

既然炎煬不走,那自己離開總行了吧。

「好了,我不說了,回來吧。」炎煬見好就收,在嵐音離開前拉住他的手腕,讓他坐回原本的地方,「別這麼害羞啊,期待和我睡覺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都說了我沒有!」

「好好好,期待的是我。」炎煬沒再刺激他,視線從嵐音的臉上移到胸前的鍊墜,「啊,這個你還戴著嗎?」

「這當初是拿來讓你壓詛咒的,所以才叫你別摘下來。」炎煬印象中嵐音好像不怎麼戴飾品,他指尖碰了碰那個透明的墜子,「現在詛咒已經沒了,你如果不想戴的話就拿下來吧。」

嵐音跟著低頭看向脖頸,墜子在室內燈光的映照下微微散發著暖光,「沒關係,就戴著吧。」

炎煬意外的看他一眼,又笑了起來,「喜歡?」

「……還行。」

「那我呢?也還行?」

「……嗯,就當作那樣吧。」

嵐音輕輕撫上墜子,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弧度。

好溫暖,挺好的。

以後自己再也不是一個人了。

「好吧,但我對你可不只還行……你應該很清楚?」

「……知道。」

他已經擁有了只屬於他的太陽。

END

#北風與太陽之後還有一篇放閃小番外,歡迎收看~
#然後徵集一下各位的意見,會有人想看天帝和時約的番外嗎?有的話我就寫寫看!啊不過可能會需要一段時間==
#最後祝大家連假快樂哦!

《國慶加映小劇場.如果神明是隻貓》

炎煬:慵懶貴氣獅子貓
嵐音:外冷內熱虎斑貓
天帝:囂張霸氣緬因貓
時約:穩重知性暹羅貓
輝夜:溫柔體貼布偶貓
七宿:沒有地位小龍貓(甚至連貓都不是aka食物鏈最底層


本文最後由 半調 於 2024-5-28 17: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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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niac 好的o同學五票!感謝支持!(拜票 2023-10-18 14:47
@茜色西瓜 茜同學四票!好的安排上了(揮手 2023-10-9 10:09
@紫淼 紫同學三票!我會努力的! 2023-10-9 10:08
@jj嫻 嫻同學兩票(誰會不想rua神明貓貓!沒有人! 2023-10-9 10:07
@羽feza 好的,羽同學記一票(劃 2023-10-9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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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niac + 5 我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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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an闇 + 3 想看+1
jj嫻 + 1 想看!然後貓光用想的就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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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10-28 11:04:3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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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加筆.不×××就無法出去的房間〉(上)

「你說什麼?」

炎煬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面前笑容慈祥的天帝,「你說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幫我測試一下這個訓練場如何?」天帝指指身後那個詭異的門,「最近的神明們越來越懈怠,我特地開闢了這個訓練空間,讓他們好好的鍛鍊一下自己的身心,好讓業績穩步成長。」

「……然後呢?」

「這是個新作品嘛,需要找老練一點的神明幫忙測試一下效果。」天帝依舊掛著那副令人猜不透的笑容,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我想來想去,還是你們兩個最合適。」

站在炎煬旁邊的嵐音一聲不吭,淺色的灰瞳盯著天帝看,視線裡透露出一抹嫌棄。

「為什麼非要兩個人?我自己去不行嗎?」炎煬看起來很想對天帝說「你放屁」,但顧及對方是上司還是把話吞回肚裡,「我怎麼可能讓嵐音進那種鬼地方?誰知道那是不是什麼瑕疵品?」

嵐音抬眼瞥了炎煬一眼,收起了幾分凌人的氣場。

「放心,這次設定的都不是什麼困難的條件,保證不危害你們的安全。」天帝深紫色的眼眸微微彎起,乍看之下就像個善解人意的上司,「而且有些房間必須要兩人合作才能通關,你一個人破解不了的。」

「……你覺得呢?」炎煬嘆了口氣,無奈的問嵐音,「這東西那麼詭異……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把雷神揪過去。」

「咳咳。」天帝忽然閉眼咳了幾聲,偷偷睜開一隻眼好心提醒,「我覺得這個任務還是你們兩個去比較適合,不要摻和其他閒雜人等。」

「你非要拖嵐音下水?」炎煬此時已經默認天帝是要整他們,想著能少衰一個是一個,「既然是訓練場,訓練誰應該都沒關……」

「算了,你去我就去。」嵐音平靜說道,眼神始終緊盯著裝死的天帝,「天帝應該不至於太出格。」

「當然,你們可是我重要的下屬呢。」天帝保證道,「放心的去吧。」

……就是因為你這樣講我們才不放心啊。

炎煬揉揉眉心,衝嵐音伸出手,「走吧,速戰速決。」

嵐音自然的把手搭過去,「嗯。」

炎煬單手推開門,毫不猶豫的帶著嵐音踏了進去。

在進入門後時,嵐音注意到炎煬刻意將他稍微擋在身後,熔金般的眼眸帶著點警惕,完全展現出他對天帝的不信任。

那副認真又不情願的模樣,讓嵐音忍不住微勾唇角。

出乎意料的,門後並沒有出現什麼叢林猛獸,或是任何看起來可供訓練的場地,等待他們的是一個普通房間。

……也許不如看起來的普通。

嵐音盯著浮在房間中央的空白卷軸,心裡那絲不平靜的預感更加強烈。

炎煬看起來也有同感,他走上前,謹慎開口,「這是什麼?」

就在他們疑惑的同時,原本空白的卷軸上緩緩浮現出幾個水墨大字。

「不活捉貓咪就無法出去的房間」。

「貓咪?」炎煬皺眉,「是人界那種長的像白虎的生物?」

「嗯,應該是。」嵐音也想起了之前下人界做任務的經驗,有一次他在路邊走著就被這種生物纏上,「牠們似乎很親人。」

「是那兩團灰色和白色的球嗎?」炎煬環視室內一圈,目光定格在角落裡窩在一起的兩個毛團。

嵐音跟著看過去,就見那兩隻小貓咪一臉好奇的看著面前的陌生人,四隻黑不溜丟的眼睛轉呀轉,透露著無辜又沒有殺傷力的氣息。

「看起來不強。」炎煬手中竄起燦金色火焰,很快的凝成網子的模樣,「應該很好抓……」

「等等。」嵐音即時拉住他的手,「牠們這種生物很脆弱,一不小心就會被弄死。別忘了任務是要活捉。」

「……真麻煩。」炎煬收了火網,「你打算怎麼做?」

「徒手抓。」嵐音放開他向前走了一步,「一人一隻吧,我負責灰色,白色給你。」

「瞭解。」炎煬活動一下手指,和嵐音朝角落兩面包抄,準備一舉拿下。

就在這時,兩隻貓咪像受到驚擾般警覺站起,一邊喵喵叫一邊分別朝他們衝了過來。

「有意思,要和我正面對決?」炎煬笑了一聲,輕而易舉的揪住白貓的後脖頸提到眼前,正想觀察一下這種生物,白貓突然兇狠的喵了一聲,揮爪狠狠朝炎煬俊美的臉上抓了過去!

「嘶,小傢伙還挺兇。」炎煬眼明手快的把貓提遠,一臉驚異,「差點害我破相。」

小貓繼續掙扎,身體軟的不可思議,回身一爪直接在炎煬裸露的手腕上留下三道細細的血痕。

炎煬一驚,差點下意識放出太陽火燒了這玩意,又猛然想到這是任務,只能硬生生收回神力,任由那隻貓摧殘自己的手。

雖然造成不了什麼大傷害,但這種刺痛感實在是讓他很無言。

就在炎煬思索該拿這隻貓怎麼辦的時候,一股柔和的風在他手邊生成,將小白貓輕盈托起,順利引渡到房間另一頭。

「謝了,嵐音。」炎煬鬆了口氣,在看見乖巧窩在戀人手裡的兩隻貓後愣了一下,「等等,為什麼牠們都不抓你?」

一白一灰兩團毛球高興的蹭著嵐音的手,其中那隻小白貓還特別大聲的喵喵撒嬌著,不時又奶又兇的朝炎煬哈氣。

「牠們很親人。」嵐音用手搔了搔兩隻貓的下巴,不解的看向炎煬,「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你展露攻擊性?」

「……那可能親人也是看對象的吧。」炎煬無所謂的聳肩,「不過算了,我只稀罕你的喜歡。」

嵐音淺淺笑了一下,轉身走去把兩隻貓咪放到浮在卷軸前的軟墊上,「過來吧,幫你療傷。」

炎煬走過去,將佈滿血痕的右手腕遞給嵐音,懶散的笑道,「你輕點,我怕疼。」

「就這點傷?」嵐音托著他的手,讓幾縷風纏繞上炎煬的手腕,「那次下人界命都快沒了,你怎麼就一聲不吭。」

「那次不一樣。」炎煬拖長音調,淡金眼睫遮住眸中的認真,「那是為了保護你,喊疼顯得我沒出息。」

嵐音的灰眼黯淡了一瞬,治療完成後他放開炎煬的手,撇過頭看向卷軸,語氣裡有一絲緊繃,「……以後別隨便受傷。」

炎煬輕笑一聲,在嵐音髮頂上溫柔的拍了一下,「你也是。」

原本空無一物的牆面隨著任務提交,出現一道嶄新的門,兩人對視一眼,走進下一個房間。

一樣的空房,一樣的卷軸,不同的是這次卷軸上面出現的字。

「不和對方十指緊扣並對視二十秒就無法出去的房間」。

卷軸下方還貼心的附了一個自動計時器。

嵐音挑起眉,「這也是訓練的一環?」

他還真看不出這種訓練對提升眾神的業績有什麼幫助。

「那個混蛋……難怪叫我和你一起來。」炎煬捏了捏拳頭,「很明顯不是,肯定是那個臭老頭亂改的題目!」

笑的那麼欠扁,果然是別有目的。

「算了,趕緊完成任務出去吧。」嵐音瞟了卷軸一眼後朝炎煬伸出手,「對視而已,也不是什麼難事。」

炎煬看著那隻修長白皙的手,輕咳一聲與他十指交扣。

計時器在他們交握時便開始自動倒數。

嵐音直直看向炎煬的金眸,在映著光彩的瞳孔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令他有些訝異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神情竟意外的柔和,似乎只要在炎煬身邊,他就不再是刺人的冷風,而是帶著暖意的和煦微風。

「嵐音。」炎煬在時間跑了八秒多的時候突然盯著他的眼睛開口,「你很開心嗎?」

「……嗯?」嵐音回過神,不解的眨眼,「為什麼這麼問?」

「不,只是你現在的表情讓我挺想吻你的。」炎煬勾起笑,「很幸福的樣子,那樣很好。」

是他一直希望對方擁有的模樣。

嵐音愣了一下,突如其來的話語讓他心空了一瞬,隨後耳根開始發燙,下意識就要移開眼神。

「哎,別動。」炎煬另一手輕輕托住嵐音的下巴,笑著說道,「時間還沒到呢,多看我幾眼吧?」

姿勢被固定著,嵐音只好和眼前的人四目相接,那雙帶笑的燦金雙眼蘊藏一股暖意,既熱情又不至燙傷他,像融化冬雪的太陽一般。

只屬於他的太陽。

計時器的聲音響起,二十秒很快過去,新的門也隨之出現。

「希望下個題目正常點。」炎煬邁開腳步,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沒有放開嵐音的手。

「……嗯。」臉上的熱度還沒消退,嵐音就這樣被牽著走去了門邊。

TBC

#天帝:讓我來為他們的愛情添加濃墨重彩的一筆!(北風&太陽:不需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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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niac 天帝:我就要濫用職權看下屬貼貼!(大聲 2023-11-3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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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11-25 09:00:3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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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加筆.不×××就無法出去的房間〉(下)

新的房間依舊有個卷軸,只是上面的題目讓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不抱一個或親一個就無法出去的房間」。

「……他這個題目是找月老出的嗎?」炎煬神情複雜,「天帝根本就是在針對我們。」

他簡直不敢想像當初如果真的找雷神那傢伙來破關的話會是什麼局面。

「……現在怎麼辦?」嵐音出聲問道,眼睛卻沒有看向炎煬。

「讓你選?」炎煬挑眉,「反正選哪個我都不虧。」

「……」嵐音沉默了一會,才默默憋出兩個字,「抱吧。」

「行。」炎煬並不意外他的回答,笑著朝他展開雙臂,「來吧。」

嵐音僵硬的轉過頭看他,在原地待著不動好一會兒,仍沒有提步走過去。

「別緊張,又不是第一次了。」炎煬哄他,「這關沒有秒數限制,一下就好了。」

又掙扎了一下,嵐音最後還是認命朝他邁步,停在炎煬面前,傾身靠向他。

兩人身高相仿,抱在一起時分外契合,炎煬如以往的每次擁抱一般,輕緩的順著他的背脊,讓懷中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

鼻尖嗅著暖烘烘的氣息,嵐音半閉起眼睛,卸下緊繃的力氣,環著身體的溫度令他感到無盡的安心。

曾幾何時,他竟能允許另一個人靠他這麼近了?

「啊,下一道門出現了。」炎煬嘴上提醒著,看起來卻沒有鬆手的打算,語帶笑意的問,「要不要再多抱一會兒?」

「……走吧。」嵐音退開了些,扭頭走向新開啟的門。

炎煬跟在他身後走進下個房間,湊過去和他一起看下個題目。

「不講出對方三個優點和缺點就無法出去的房間」。

「又是這種問題?」炎煬現在已經有種見怪不怪的從容了,他轉向一旁的嵐音問,「你先還是我先?」

「……我先吧。」嵐音吸了一口氣,想藉著剛才的氛圍趕緊完成任務。

「三個優點……」嵐音想了一會,快刀斬亂麻一般飛快吐出三個詞,「溫暖、騷話多、業績不錯。」

「缺點,騷話太多、一直受傷、睡覺的時候死抓著我不放。」

「我騷話多?而且優缺點都有?」炎煬挑眉,「那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誰知道。」嵐音故作鎮定撇過頭,「好了換你,快點。」

「知道了知道了。」炎煬一臉了然,很愉快的回答,「優點太多了讓我想一下要舉哪個……嗯,長得特別好看,很講義氣,而且很喜歡我。」

「你從哪裡看出我很喜歡你?」嵐音刷的轉回頭,一雙灰眸閃爍著不認同的眼神。

「你難道不喜歡我嗎?」炎煬倒抽一口氣,「真的假的?」

「……」嵐音一句話被堵在了喉頭,半晌才悶悶開口,「就一點喜歡。」

「沒關係,那也挺好的。」金髮男子笑出聲來,眩目又耀眼,「剩下的喜歡由我補上就行。」

「至於缺點嗎……有點冷漠,有時候很固執,還口是心非。」炎煬說話的時候帶著剛剛笑出來的顫音,口是心非那四個字還意有所指的加重。

嵐音挑起眉,「我對你很冷漠?」

「剛開始的時候嘛,對不熟的人是該冷漠點。」炎煬擺擺手,「不過這些對我來說都算優點,所以你不用改沒關係。」

嵐音沒有說話,看著房間另一頭又開啟新的一道門,忽然伸手抓住炎煬的手,朝那頭走去。

炎煬沒有反抗,笑著被他拉走。

這個房間的卷軸上開宗明義寫著「最後一關」,再往下看去,這次的題目是「不向對方說出一句最能表達愛意的話就無法出去的房間」。

……這可真是明目張膽的就差沒直說陰的就是他們兩個。

炎煬再度無法控制的想起如果和自己進來的是迅光那個蠢貨……他感到一陣惡寒,連忙甩開這個可怕的想像。

「這次你也先嗎?」炎煬看著一旁清雋的風神,頓時覺得心靈重新被洗滌,世界一片美好燦爛。

「……嗯。」

嵐音垂眸,沉默了好一會,似乎這個題目讓他感到為難。

又等了一陣子,炎煬搓搓他們牽在一起的手,笑道,「這個題目這麼難嗎?不然我先吧?」

嵐音搖搖頭,收緊手指,淡色的灰眸緩緩迎向炎煬,抿起的嘴唇動了動。

「你別死,別受傷……別消失不見。」

只要一想起那次下人界時,對方渾身是血、倒在眼前的畫面,他就一陣後怕。

他從未有過這麼深刻的恐慌,就連身上的詛咒侵蝕意識時,他也不曾如此無力,如此心冷。

一想到再也觸碰不到那熟悉的溫度,胸口便無比悶痛,任何一陣風吹過都像刺骨寒刀,世間冰冷得比他所想更甚。

他的心也空洞得足以容納一整個冬天。

他不想再看見他的太陽殞落。

炎煬金色的眼眸眨了眨,溫柔的應了一聲,「好。」

「不過抱歉吶,如果再重來一次,我可能還是會那樣做。」炎煬牽起嵐音的手,在他的無名指上吻了一下,「嵐音,我比你想像中的更加愛你。」

保護你是本能啊,怎麼可能控制的了。

所以不用那麼喜歡我沒關係。

這樣下次我受傷的時候,你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嵐音咬著唇,「下次由我來保護你。」

炎煬無奈的勾起笑,拇指撫過他的唇邊,「看來我得努力不讓自己陷入危險了。」

嵐音按住他的手,不放棄的重複,神情認真又不安,「別受傷。」

「知道了。」炎煬在他唇角落下一個安撫的吻,低聲應道,「答應你。」

卷軸化為光點消失,在空中組成「恭喜通關」的字樣,還很應景的放了幾個小煙火。

「還真的一點危險都沒有啊。」炎煬感嘆,唯一算的上有攻擊性的就只有開局那隻貓,「但這不妨礙我去找那個臭老頭麻煩。」

以為看他們好戲還有辦法全身而退?他等等就去和秩序神說天帝大人為了滿足私慾翹班!

他相信時約和那堆公文卷軸都不會放過那個混蛋的。

「走吧。」炎煬幹勁十足的準備出去報仇。

「炎煬。」嵐音拉住他,眼睛撇向一旁,耳尖可疑的染上一點紅,「我也,比你想得還要更愛你。」

「……你確定要現在跟我說這種話?」炎煬眨眨眼,一言難盡的看著他,「你這樣我到底該先去天宮找天帝算帳,還是回太陽神宮和你親熱?」

嵐音一張臉倏然刷紅,立刻頭也不回的搶出門外,「我還有約,先走了。」

「等等,」炎煬一把拉住嵐音,將他按在門板上,「先讓我收個訂金不過分吧?」

他也沒等嵐音回答,側頭吻了過去。

燙熱的溫度讓嵐音一個激靈,他下意識想後退,腰部卻被人緊緊環住,反將他帶向前迎合持續探入的深吻。

「嗯……」幾聲低吟溢出,霸道侵入的舌尖熱情的纏著他的,每次一勾都讓嵐音渾身輕顫,抓著炎煬的手指因為脫力而微微鬆開,隨後又重新被人扣住。

片刻後他們分開,嵐音靠在炎煬身上,渾身還有些發軟,喘息帶出的熱氣全吹到彼此臉上,讓他感覺臉頰更燙了。

「我很開心能聽見你這麼說。」炎煬和他額心相抵,眼裡光芒閃爍,瑰麗無比,「謝謝你。」

「……嗯。」嵐音的聲音因為剛才的吻變得有些低啞,他低著頭藏起表情,卻忽略了發紅的耳根,「快回去吧。」

「沒有約了?」炎煬吻了吻他的耳朵,調侃的低笑。

「……」嵐音這次選擇安分不說話,把頭埋進炎煬的頸窩,伸手環住他的背。

「嵐音、嵐哥哥,別撩我。」炎煬拍拍他的背,拖長音調喚他,「你真的想被我帶回太陽神宮嗎?」

「……隨便你,但我現在沒力氣走過去。」嵐音的聲音被擋住而有些悶悶的,聽起來反倒有一股示軟的意味。

「這可是你說的。」炎煬挑眉,攬住嵐音的腰將他橫抱起來,「那走吧,大好時光不宜浪費。」

天帝正堵在門口想看看這兩人出來後會是什麼表情,沒想到門剛開他就被塞了一嘴狗糧,「小炎煬,你這是……」

「天帝大人,麻煩讓讓。」炎煬十分沒誠意的越過看熱鬧的上司,抱著嵐音往太陽神宮走,「我忙著和嵐音談戀愛,下次再和你切磋。」

「臭小子,講的好像你打的贏我一樣。」天帝嗤笑一聲,讓開路的同時還不忘在後面喊,「你也不想想是誰給你這個機會的!」

「那也得有對象讓你給機會才行啊。」炎煬頭也不回的喊回去,「我有對象,你有嗎?」

忽然一陣風將嵐音和炎煬兩個人包圍住,炎煬低頭一看,發現嵐音的耳朵似乎又變得更紅了。

「……別喊了,快走。」嵐音仍舊遮著臉環住炎煬,周身神力卻不停,托起他們迅速往太陽宮的方向飛去。

「嵐哥哥,臉皮怎麼還是那麼薄?」炎煬被風托著,悠哉的和他閒聊,「不過沒關係,你每次在床上都那麼害羞也很可愛,我不介意。」

「……需不需要我把你從這裡丟下去?」

「不必勞你動手,」炎煬瀟灑的落地,正好落在太陽神宮正門,「我自己下來就行。」

他一路抱著人不緊不慢的逛回寢殿,再溫柔輕巧的把人放到床上。

然後一點都不輕柔緩慢的雙手撐到嵐音兩側,垂眸看著他。

嵐音對上炎煬燃著慾望的雙眼,後悔的別過頭。

在對方又一次吻下來時閉上眼睛。

看來之後幾天得向天帝請個假了。

END

#天帝:本場最佳助攻mvp
#還有一篇天帝和時約的番外,我快寫完了再等我一下QAQ
本文最後由 半調 於 2024-5-28 17:1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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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楓月 施主可以從現在開始浪子回頭(笑 2023-12-8 20:48
@半調 人生總是有許多意外的斯密達 2023-12-8 18:04
@冰楓月 對呀我也沒想到ww就像我也沒想到某人會寫到一半突然放生我一樣(慈祥 2023-12-8 08:49
@細雨灑輕舟 天帝:好耶,那我們去佔領太陽神宮!(興奮 炎煬:嵐音來,我給你表演一個毆打上司(微笑 2023-12-3 00:52
@細雨灑輕舟 天帝:好耶,那我們去佔領太陽神宮!(興奮 炎煬:嵐音來,我給你表演一個毆打上司(微笑 2023-12-3 00:52
@半調 時約:這天宮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嵐音:關愛空巢老人從你我做起 2023-12-1 23:28
說起來嵐音、七宿和天帝都沒有和彼此打過架,但他們都和炎煬打過架……太陽神你要不要反省一下為什麼每次都有你ww 2023-12-1 23:25
@細雨灑輕舟 然後時約就可以開始胃痛了🤣 2023-12-1 23:19
@半調 怎麼說呢……感覺會很有趣wwww 如果他們兩個打起來應該會一邊打一邊小孩拌嘴,想想就有趣👍 2023-12-1 16:58
@oganiac 如果天帝不在家的話整個炸飛是沒問題的呦👍 2023-12-1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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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灑輕舟 + 1 給天帝加雞腿。但炎陽揍你的時候我很樂意在旁邊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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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12-9 10:35:33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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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加筆.吾王〉(上)

淨靈鐘悠遠空靈的聲音,自天宮傳遍整個天界。

「那是什麼聲音?」

「是淨靈鐘!能驅散一切邪氣的天界聖物,為何突然解封了?」

「聽說是風神動用的。」

「怪不得要拿那麼多業績第一……」

神明們的議論和天帝無關,他現在只想讓炎煬快點回來和他聊聊他和嵐音的二三事,他相信太陽神會樂於給他解答。

天帝重新將淨靈鐘封印收好,邁步端坐回神座上,光看他矜貴優雅的儀態,完全看不出他腦子裡都是下屬的八卦。

但剛踏進天宮的時約對他這副裝模作樣的表情已經免疫了。

「大人,您在想什麼?」

天帝抬頭,在和他對上視線時眼眸一亮,「時約!快過來快過來。」

時約無言的看著神座上朝他勾手的天界之主,十分慶幸天帝還沒將天宮周圍的結界撤掉。

雖然天帝個性跳脫已經是天界公開的秘密,但他平常開會的時候還是端的一手好架子,年輕神明們對這位俊美威儀的帝王還是很敬畏的,這要是有哪個單純少年神剛好進來……

幻想破滅只需要一秒鐘。

「大人,我說過多少次了,注意一下您的儀態。」時約提醒著,認命的走過去,「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成何體統。」

「你又不是別人。」天帝嘀咕一句,隨即試圖繼續剛剛在水鏡中的話題,「我跟你說,小炎煬和小嵐音肯定成了!我就知道我不會看錯配對!」

「……您關注他們很久了?」蒼青眼眸在聽見第一句話時閃過一抹溫柔,然後立刻又被無奈填滿。

「那必須!他們之前打的火熱……我是說打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一定會發展出不一樣的感情!」天帝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下去,「溫暖的太陽和冷酷的北風,這令人遐想的反差……啊,當年的我真是慧眼識珠。」

時約已經不想去糾正他奇怪的用詞,「……大人英明。」

天帝捂著心口,一臉滿足,「這就是那什麼……我可以單身,但我嗑的cp必須結婚?」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他倆如果辦婚禮,他該怎麼混進去鬧洞房。

時約原本還打算給他一點回應讓他高興,聞言眉頭一跳,在天帝還在暢想搞事步驟的時候走了過去,雙手按在座椅兩側,將天帝困在雙臂和椅背之間。

他微微低頭看著那雙怔愣的深紫色眼睛,低聲問道。

「大人,您說誰單身?」

天帝眨眨眼睛,意識到什麼似的啊了一聲,歪頭笑道,「哎,一時口誤,都忘了自己是有家室的神了。」

時約嘴角一抽正想開口,後頸突然一重,那個抱住自己的天界之主已經湊到了他耳邊,「別生氣呀,時約。」

時約捂住耳朵瞪過去,天帝挑眉,慢悠悠的笑問,「還是你希望我叫你……親愛的?」

蒼青髮色的神明深吸一口氣,倏地伸手將神座上的帝王橫抱起來,如瀑的黑髮散落在銀白神袍上,又順著肩頭滑至身後。

「哦?」天帝完全不慌,並且十分有恃無恐,「秩序神閣下這是想以下犯上?我好怕喔。」

時約轉身往天宮的寢殿走,垂眸看向天帝的時候,右眼的單眼鏡片閃過一道危險的光,「您可以不要再說話了嗎?」

每次都挑釁是玩不膩嗎?

天帝拒絕他剝奪自己的樂趣,「不可以。」

時約磨牙,進入寢殿後將天帝放到中央的大床上,單手撐在他頭側咬牙切齒的開口,「那我就只好讓您暫時閉嘴了。」

免得這祖宗又給他亂說什麼奇怪的話。

天帝愉悅的彎起眼,抬頭在時約的唇上親了一下,「那你還等什麼?」

時約蓄積的火氣很沒出息的消了下來,原本還打算給他個教訓讓他別亂說話,現在只能無力的嘆氣,「……您真的很瞭解我。」

知道怎樣讓自己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語畢,他低頭吻住身下的黑髮神明,在聽見那人喉中溢出的悶笑後,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按在枕邊。

純黑和蒼青的髮絲交纏,親密而纏綿。

#

時約至今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天帝時的場景。

神明皆誕生自天界的蘊神臺,他在擁有意識的那一刻,腦中便自然而然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是天界誕生的第五位神明。

他睜開眼睛,蒼青色瞳眸中映出蘊神臺邊等候的三道身影。

高挑帥氣的金髮男性,溫柔秀美的黑髮女性,和銀灰髮色的清秀少年。

「太陽神,月神,星神。」時約右眼的單眼鏡片滑過一道輝光,他微微欠身,語氣不卑不亢,「我名時約,掌管秩序與智慧。」

「不愧是秩序神,一眼就看出我們的身份。」銀灰髮色的少年神明湊近時約笑道,「星神七宿,請多指教。」

白袍女子微笑,「我是輝夜,這位是炎煬。」

那個長得最引人注目的俊美男子朝他露出個笑,帶著他本人特有的風流瀟灑,「歡迎,我們的第四位同事。」

「第四?」時約一愣,「我應該是第五位神明?」

「最後那位不算是同事。」炎煬笑道,「是我們的上司。」

「走吧,帶你去見他。」

時約跟在這三位神明身後,他本身就不是太自來熟的個性,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互動。

太陽神炎煬是話最多的一個,他天生自帶一種吸引人的魅力,似有若無挑著嘴角的模樣慵懶又帥氣,但講出來的話有時候卻能氣的人火冒三丈。

星神七宿就是那個受他氣的對象,少年的身高只到炎煬的胸口,想跳起來打他的時候總被無情鎮壓,只能頂著一頭被揉亂的銀灰短髮邊跳腳邊罵。

而月神輝夜是裡面最安靜的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輕柔和緩,炎煬和七宿鬥嘴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眉眼溫柔的看,只在兩人快打起來時出聲勸幾句架。

熱鬧又和諧,能看出他們三人的感情很深。

時約有些出神,像他這樣嚴肅古板的性子,大概很難擁有關係這麼好的友人。

「到了。」炎煬突然回頭對他說。

時約抬頭,巍峨的宮殿映入他的眼簾,正門的匾額上書「天宮」二字,色調白金交錯,莊重肅穆。

他們先後走進天宮,大殿內空曠無比,一條一尺寬的正紅色長毯自門口一路延伸至底部的五級台階上,最高層台階的正中擺著一張華美的神座,一名身穿銀白華服的男子手肘撐著扶手,正托著下巴閉目小憩。

他樣貌俊美,就算閉著眼依舊帶著股上位者的淡淡氣勢,不至於有壓迫感,卻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似乎是感覺到有人進來,他緩緩睜開眼,寶石般的深紫色眼眸正好和時約四目相對。

「天帝。」三名初始神同時躬身。

時約看著神座上俊美威儀的白衣男子,跟著彎腰行禮。

這就是……天界的王?

「嗯。」天帝起身,華麗貴氣的嗓音含著剛睡醒的慵懶,「他就是新生的神明?」

「是。」時約在輝夜的授意下上前一步,「秩序神時約,見過天帝大人。」

時約低著頭,感覺到天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幾秒,像是在打量,「秩序神啊……的確看起來很能幹的樣子。」

時約眨眨眼,怎麼覺得天帝的口氣有點……過於隨意?

剛剛那股俯視眾生的氣勢呢?

「那他就暫時交給您啦。」炎煬拍拍時約的肩,口氣更加隨意,「我們得走了。」

天帝挑眉,「這次又是誰?」

「是霍亂神。」七宿握拳,「剛剛掌握他的動向,絕不會再讓他跑了!」

「知道了。」天帝擺擺手,雖然動作優雅貴氣,那股微妙的隨性感卻越發鮮明,「幾位辛苦。」

「那我們就先行告退。」輝夜說完,三位神明默契轉身,化光消失。

直到天帝的目光再度移過來,時約才從剛剛的驚愕中回神。

「傻站著做什麼?」天帝朝他招招手,十分親切和藹,「過來過來。」

時約精神恍惚的走過去,僅存的理智讓他停在王座的台階前,沒有再往上一步,「您……有何吩咐?」

「嗯……」天帝托著下巴,朝他眨眨眼,略顯淘氣的動作讓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都變成了一種矜持的可愛,「你看起來好像有什麼疑問。」

「不,我只是沒想到您……」時約慎選用詞,「這麼活潑。」

「你直接說我煩就得了唄。」天帝撇嘴,「也不是沒人這麼說過。」

臭炎煬每次都嫌完他就跑,他自己是有好到哪裡去?

「怎麼會?」時約失笑,天帝的性格這麼孩子氣令他有些意外,語氣不自覺柔和下來,「您這麼平易近人,讓我鬆了口氣。」

天帝頗為意外的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愉快的笑了起來,「哈哈哈!你真有趣,我很中意你!」

天界之主站起身,一步步從神座的高位上走下來,直到與時約的視線齊平。

明明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卻讓與他對話的人產生了被尊重的感覺。

時約心中一動,就見天帝笑著朝他伸出手,「來當我的總管吧?以後的神明會越來越多,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成為我最得力的助手。」

被那雙盈滿笑意的深紫色眼眸注視著,時約根本無法、也不想拒絕他的邀請。

蒼青髪色的秩序神上前一步執起天帝的手,用額頭輕輕在上面貼了一下,隨後抬頭對天帝微微笑了笑。

「我的榮幸。」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一定會是個很好的王。

自那之後,時約便以天界大總管的身份隨侍在天帝身側,和他一點點看著天界逐漸壯大起來。

一個個從蘊神臺誕生的新進神明實力各有千秋,為天界注入新的活力;四散各地的邪神也在日月星三神的強勢圍剿下數量銳減,幾乎絕跡。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時約,你理理我嘛。」

……除了某些算不上麻煩的小困擾。

「大人,注意儀態。」自從當上天界大總管,這句話幾乎成為時約照三餐講的口頭禪,「您這樣萬一被其他神看見了怎麼辦?」

至高神撒嬌鬧人的場景還不得讓那些新生神明濾鏡碎裂。

時約為天帝的形象操碎了心,奈何他家大人並不領情。

「又沒關係。」天帝輕哼一聲,「我管他們怎麼看我。」

「您是天帝,得成為所有神明的表率才行。」時約苦口婆心,「若是失去威儀,如何服眾?」

新進神明各有各的性格,有安分守己的,當然就有不服管的,時約不只一次聽見某幾個神明因為天帝過於隨和的態度心生輕蔑,私下討論起推翻天帝自己稱王的不敬言論。

他不討厭天帝開朗跳脫的個性,但他無法忍受自己全心侍奉的王被如此非議貶低。

他的大人該是這天地間最尊貴的神明。

「表率表率,憑什麼我得當他們的表率?」天帝和時約待久了,在他面前說的話向來任性的可以,「他們要是不滿,儘管來挑戰我啊?」

「大人說笑了,天界之主怎可輕易被人挑戰?」

「為什麼不行?他們又打不贏我。」

「可是……」

「時約,連你也要教訓我嗎?」天帝垂下眼,「當初說不介意我的性格,都是騙人的嗎?」

時約一愣,在看見天帝眸中一閃而過的受傷後急忙否認,「當然不是!我……」

「你先出去吧。」天帝撇過頭,語氣生硬的說道,「最近需要處理的任務是不是很多?你也領一個去做吧。」

天帝的本意只是想暫時支開時約以免他們真的吵架,但會錯意的時約神色卻倏然慘白下來。

天界眾神都知道,唯一一個不曾接過任務的神明,就是天宮的總管秩序神。

時約替天帝綜理一切事務,每日和天帝朝夕相處,早已被默認是天帝的心腹,幾乎擁有半個天宮的掌控權。

時約知道這是天帝交予他的信任,心中感念的同時更是兢兢業業的料理好天宮中的大小事,盡量減輕天帝的理政負擔。

但如今,他的大人要將他支出天宮之外。

「您……要趕我走嗎?」時約輕聲問。

「我沒有!」天帝立刻反駁,又把頭瞥開,「我只是覺得我們都該冷靜一下。」

「我知道了。」時約後退一步,單膝跪地,「大人,我不在的時候,您……」

「您要好好照顧自己。」

時約腦子一片空白,還有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惶恐,秩序神第一次如此失態的未等王座上的人發話轉身便走,因此錯過了眾神之主驟然抬起的無措雙眸。

TBC

#北風與太陽裡小情侶的必經之路: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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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niac 試圖肝文但卡住的作者是胃痛的咳咳咳咳(微笑吐血 2023-12-17 11:49
@細雨灑輕舟 倒也不必震驚到結巴ww我偶爾還是可以更新快一點的!(重點強調偶爾 2023-12-10 22:56
@jj嫻 這波是副cp的勝利!(握拳 2023-12-10 2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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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aniac + 5 擁有更新的讀者是幸福的,停在這等更新的讀者是煎熬的嗚嗚嗚
細雨灑輕舟 + 2 這是什麼?更新!炫一口 這是什麼?更新!炫一口 這是什麼?更新!炫一口
jj嫻 + 2 救命我要得糖尿病了!這對真的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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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3-12-23 22:27:2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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擾民廣告時間

沒錯我又來擾民了。

因為年底開始爆肝忙,我寫文又很看手感,再加上小夥伴寫到一半跑路(?),所以我的更新速度變得十分不穩定,先在這邊給願意追文到現在的各位獻上膝蓋,你們都是我的天使,是我繼續寫下去的動力嗚嗚嗚嗚(暴風哭泣

好的,懺悔環節到此結束,接下來是廣告時間。

下個週末跨年夜,我決定來放新文!

……好啦其實是搬運舊文,是我和另外一位小夥伴合寫的(想不到吧我還有一個小夥伴哈哈哈),這部的正文已經寫完了,只需要修改一些句子和補番外,所以更新速度有保證!只要我沒忘記上來放文!(理不直氣壯

如果各位有興趣的話,歡迎下星期也來看看新文哦~當然童話系列我也會繼續寫的!不要打我我沒有要偷懶!!(求生欲

★下面放上新文的文案★

《黑白雙刃》

急診科醫師秦宇軒有個秘密——他看的見死神。

這個死神嘴毒又欠打,神出鬼沒胡亂穿牆不說,還老愛在他救人時說風涼話。

他自認脾氣很好,但這傢伙總有辦法三秒內點燃他的怒火。

簡直可惡到了極點。



塔納托斯覺得,自從他遇上那個看的見自己的人類之後,他的死神生活就開始倒霉。

不僅工作不順被迫加班,還因為自己一時心血來潮想幫一把這個好玩的人類,被頂頭上司發現,不得不從冥界來到人界受罰,虎落平陽被醫生欺。

簡直悲慘到了極點。



溫柔腹黑急診醫生×武力值高毒舌死神



「像你這樣適合我的人,再也不會有了。」

————

那麼廣告時間到此結束,感謝各位看我廢話還聽我打廣告,最後預祝大家聖誕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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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調 妳可以跟其他小夥伴合作(安詳 2023-12-30 21:55
@冰楓月 這裡開放跑路仔現場懺悔喔(慈祥 2023-12-30 21:53
@荼綾 謝謝你嗚嗚嗚,有你這句話我就還可以再戰十年! 2023-12-25 19:58
@茜色西瓜 嗚嗚嗚謝謝你的喜歡,我現場表演一個淚灑評論區(飆淚 2023-12-25 19:57
童話系列我真的很喜歡,我會追到完結的那一天 太太的新系列也會看的,加油!!! (⁠ノ⁠◕⁠ヮ⁠◕⁠)⁠ノ⁠*⁠.⁠✧(⁠ノ⁠◕⁠ヮ⁠◕⁠)⁠ノ⁠*⁠.⁠✧(⁠ノ⁠◕⁠ヮ⁠◕⁠)⁠ノ⁠*⁠.⁠✧ 2023-12-24 0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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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1-1 11:39:3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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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與太陽

〈加筆.吾王〉(下)

「你認真的?」

炎煬單手拿著任務卷軸,一臉錯愕的看著天宮門口同樣拿著卷軸的時約,「不,應該說,天帝他認真的?」

那傢伙竟然捨得?

「恐怕是的。」時約苦笑,「是我的問題……他不想看見我也正常。」

他不該逾越身份去要求天帝照他的想法去做。

天帝本該是尊貴而無拘束的存在,他不該因為大人對他的信任和親近就如此僭越。

「……是嗎?」炎煬蹙眉,湊近時約耳邊低聲道,「那你自己小心點,最近天宮不太平。」

「怎麼說?」

「有人想造反。」炎煬單刀直入。

時約聞言臉色一變就想回天宮,又因為想起天帝不想見他而頓在原地,「大人他……」

「他強的很,用不著你擔心。」炎煬擺擺手,「該小心的是你。」

「我接下來會到處巡一巡,你確定不找個神明組隊?」

「不用了。」時約搖頭,他真要說起來和其他神明也沒有很熟,「多謝告知,我會注意。」

炎煬轉身離開,時約最後再看了天宮一眼,才面帶擔憂的拿著任務卷軸邁開腳步。

理智告訴他炎煬是對的,以天帝的實力根本沒人傷的了他,但感情卻讓他惴惴不安,恨不得立刻回到那位大人身邊確認他的安危。

時約沒想到他才離開天帝沒多久就開始坐立難安,甚至生出了希望天帝一直待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

蒼青髮色的秩序神深吸一口氣壓下紛亂的思緒,捏緊卷軸往任務地點走。

儘快完成任務吧,然後回天宮找天帝大人,請求他的原諒。

時約拿到的任務是尋找草藥,這算是出現率很普遍的任務,基本上每個神明都能做。

對掌管智慧與秩序的神來說,要分辨出目標草藥輕而易舉,時約精準的找到那株草藥的生長地,順利將它採到手。

他捻著草藥根部鬆了口氣,立刻回身準備趕回天宮,總是沉穩的步伐難得帶上一絲急切。

而後突然頓住。

「幾位,有何貴幹?」時約冷靜發問。

他面前站著三個神色不善的陌生神明,其中一名率先開口,似是領頭人,「秩序神,久仰大名。」

「我們有些要事想找秩序神商量一二,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時約不動聲色的捏住腰間的咒符,「不好意思,我趕時間,改天再說吧。」

他想起這三個神是誰了。是上次被他撞見在說天帝大人不堪大位的傢伙。

他原本以為這不過是他們一時昏頭的玩笑話,沒想到這三位竟然膽子大到真的想付諸行動。

「秩序神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發話的神明面色一冷,他的同伴在一旁跟著叫囂,「跟他廢話做什麼?直接動手!」

「秩序神可是天帝最看重的下屬,只要抓住他,天帝必然受到掣肘!」

時約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不演了,他警覺的後撤一步,在他們放出神力的瞬間將咒符往前一拋!

這枚咒符是天帝送給他自保的,脫手的瞬間就幻化出數道電光閃爍的鎖鏈,朝三個神明疾馳而去。

「快退!」那三人也極有眼力見,立刻看出這道咒符的厲害,急忙用神力護住自己並折身閃避。

時約趁這個機會想離開現場,眼前突然一陣發黑,倏地嘔出一口血。

「哈,我的毒起效了!」三人中唯一的女性神明得意一笑,她手中捧著一朵開的正豔的紅色曼陀羅,朝身旁二人輕叱,「還不快去抓住他!」

左側的男人聞言右手抬起,大量末端尖銳的藤蔓呼嘯著朝時約襲去,時約本就不是戰鬥型的神明,他半跪著單手撐住地面回過頭,蒼青色眼眸映出墨綠色藤蔓扭曲的倒影——

突然,奪目的電光和熾烈的火焰自上空交織而下,硬生生將奔襲的藤蔓截斷在半路,洶湧的熱浪令發動攻擊的三個神明不得不後退。

突來的強光讓時約下意識閉上眼,一雙溫暖的手在他閉眼之際撫上他的後腦,將他緊緊擁入懷裡。

時約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淺淡香氣,那是他早晨剛在天宮中點上的薰香。

他錯愕的抬頭,對上那雙盈滿慌亂與擔憂的深紫色眼眸。

「大人……」時約低喃。

「堂、堂堂天帝竟然真的為了個下屬親自趕來救援,真令我意外。」對面三個神明顯然沒料到天帝本尊會直接出現,頓時慌了,「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秩序神中的毒只有我們才有解藥……」

他話還沒說完,金紅色的烈焰就已經兜頭罩下,差點將他直接燒成灰。

「嘖,別說話。」金髮太陽神提著長弓,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你的聲音污染到我的耳朵了。」

時約因為中毒,感官變得有些遲鈍,他還沒想明白為什麼天帝會出現在這裡,就先下意識拉住了天帝的手。

「大人……」他本想先為方才的爭吵道歉,在看見天帝的神情後卻改了話頭,「別擔心。」

他從未見過天帝露出這種近乎脆弱的惶恐表情。

天帝死死抿著唇,伸手抹去時約唇角的血跡。

他聽見天帝低聲說:「你不會有事的。」

他感覺到自己的臉被捧起,天界之主俊美的面容在他跟前放大,而後,唇上傳來陌生的柔軟觸感。

時約嚐到了一點鮮血的味道。

他慢半拍的瞪大雙眼,這才意識到——天帝,他最敬重的大人,親吻了他。

時約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愣愣的看著天帝一吻即退,起身朝著前方喊道,「炎煬!留給我。」

完全不知道自己錯過什麼精彩畫面的炎煬才剛宰了那個用藤蔓的神明,聞言看了天帝一眼,順從的退到二人身邊,「您請。」

太陽神這時才注意到時約神色有些不對,「你臉怎麼那麼紅?毒還沒解?」

「啊?」時約呆了幾秒,發現花毒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了,「怎麼回事?」

「天帝的神血可以淨化所有毒素,他剛剛應該餵你血了吧?」炎煬問道。

時約臉上剛降下去的溫度在聽到「餵血」的時候又升了起來。

他輕咳一聲,算是默認。

「直接用血替你解毒,他是真的緊張你。」炎煬將視線轉向不遠處的戰場,「退後一點……那老頭沒想留活口。」

時約一愣,順著他的視線轉頭望去。

無數閃著電光的紫金色咒符交織成鏈,將那兩個神明團團包圍,天帝的雙手在胸前虛虛扣住,深紫色的眼眸中閃爍出不規律的紫金符文。

平時總掛著散漫笑意的他,此刻臉色沉的可怕,無邊的威勢在他周身盪開,是屬於天界之主的凜然不可侵犯。

被咒符包圍的兩個神明看起來已經瀕臨極限,電光擊打在他們的身上,神力從傷口中瘋狂逸散,原本年輕亮麗的容顏緩緩發皺衰老。

「天帝!天帝大人!我錯了、我認罪!求您——!」操縱曼陀羅花的女性神明對自己驟降的神力和衰敗的容貌無能為力,歇斯底里的哀嚎求饒。

另一位神明還在垂死掙扎,強風凝成風刃狠狠往咒符劈去,卻無法撼動這個由咒符構成的牢籠分毫。

「認罪?」天帝抬眸,銘刻符文的雙眸帶著神性的冰冷,「妳動了不該動的人,還覺得我會因為認罪就放過妳?」

那兩個神明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只見天界之主將虛扣的雙手輕巧合攏,環繞他們的咒符瞬間爆出驚人的光芒,時約只隱約聽見裡面傳來痛苦的慘叫,待強光散去後,原本站著那兩個神明的地方只剩下一點點殘餘的神力碎片,顫抖著逐漸逸散在空氣中。

天帝指尖動了動,炎煬立刻看出他連這點碎片都想剿滅,出聲阻止,「算了吧,沒必要趕盡殺絕,讓他們直接變成世間的養分就行了。」

天帝動作一頓,偏頭看了時約一眼。

時約上前幾步,絲毫不懼天帝身上尚未消散的肅殺之氣,克制又逾矩的握住他的手腕,「大人,這樣就好。」

天帝抿唇,指尖上的神力散去,雙眸中的符文也盡數隱去,恢復成原本寧靜的深紫。

「藤神、花神和風神,一次沒了三個神明,接下來有得忙了。」炎煬伸了個懶腰,語氣倒是聽不出什麼可惜之意,「希望蘊神臺出來補這三個位的神明別再是蠢貨,淨給人找麻煩。」

「這裡沒你的事了。」天帝還沒從剛剛的怒火中緩過來,聲音有點冷淡,「去找輝夜和七宿,剛剛那三個垃……神明的工作暫時用任務派出去。」

「瞭解。」炎煬也沒和他槓,乾脆的轉身離去。

時約等炎煬走後,才意識到自己還捉著天帝的手腕,他連忙鬆開手,「抱歉,大人,是我逾越……」

他話還沒說完,天帝直接轉過身,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緊緊抱住了他。

「對不起……」天帝額頭抵在他的肩上,聲音發顫,「我錯了,我以後會聽你的話,我不會再任性了,所以……」

「大人,別道歉。」時約在感受到肩上傳來的濕意後整個人都慌了,他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君臣禮儀,伸手回抱住眼前的人,輕輕地拍拍他的背,「我們先回去吧,好嗎?」

天帝沒有抬頭,二人腳底下緩緩張開一個紫金色的法陣,瞬間就將他們傳送回天宮裡。

回到熟悉的地方,時約離家出走的冷靜終於回歸,他輕吁一口氣,在恪守禮制和安撫天帝之間果斷選擇了後者。

他一秒都見不得他的天帝大人傷心。

「大人。」時約輕聲開口,語氣溫柔,「請您把頭抬起來,好嗎?」

天帝靜默幾秒才緩緩抬頭,露出一雙泛著微紅的漂亮眼眸。

「時約,我以後會做個威嚴的帝王。」天帝似乎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很拿不出手,狼狽的偏過頭,試圖維持住他口中的帝王威儀,「我會讓那些有二心的神明不敢撼動我的權威,我不會再讓他們有機會傷害你——」

那雙深紫色眼眸中的悲傷和後悔太過鮮明,時約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一步做了個大逆不道的動作。

——他親吻了天帝的眼睛。

口中嚐到的鹹澀讓他的心臟跟著揪緊,那些整天被他掛在口中的儀態規矩現在全部被大腦屏蔽,「大人,錯的人是我。」

「您是天界之主,我合該成為您的後盾,而不是您的枷鎖。」時約輕柔的拭去天帝的眼淚,蒼青色眼眸盡是溫和與包容,「從今往後,您注意不到的我替您注意,您疲於思量的我替您思量。」

「天帝大人,希望您能原諒我之前的失言……」

「請讓我繼續留在您身邊。」

天帝呆愣的看著他,好半晌沒說話。

時約越等越忐忑,正當他開始回憶自己到底又說錯什麼話時,天帝突然張開雙手,用力的抱住了他。

時約下意識伸手摟住他的腰,天帝將頭埋在他的胸膛裡,帶著鼻音的說話聲悶悶傳了出來。

「時約,我最喜歡你了。」

時約一愣,心口立時狂跳,他在心中反覆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這只是上司的關愛,又欣喜又遺憾的回應,「嗯,我知道,我也很喜歡大人。」

「你才不知道!」天帝一眼就看出他們指的不是同一個意思,氣的從他懷裡鑽出來大吼,「我說的是想和你談戀愛的那種喜歡!你知道個屁!」

時約:「!????」

時約心口狂跳,瞳孔地震。

還、還有這種好事?

突然被巨大的驚喜砸中,他啞了片刻,試圖找回語言能力,「您……」

「不准說成何體統!也不准說不合禮制!」天帝誤以為他又想拿仁義禮智堵他的嘴,立刻大聲打斷,「我雖然說不會再任性,但那是在這次之後!我……」

「好了,大人,您別說了。」時約抬手制止。

「為什麼!?」天帝又氣又慌,「你就算不喜歡我,至少給我追求你的機會——」

「我的意思是,」時約終於忍不住伸手扣住天帝的後頸,朝自己的方向一按,「你再說下去,我會想要以下犯上。」

二人的臉迅速拉近,卻在嘴唇即將相觸的前一秒頓住,停在一個呼吸相聞的危險距離。

天帝眨眨眼睛,深紫色眼眸驟然亮起微光,他抬臂勾住時約的脖頸,頃刻間讓這點距離歸零。

「那你……還在等什麼?」

#

「你在笑什麼?」

時約回過神,這才發現自己的唇角不知何時已經勾起。

他低頭,對上一雙潮紅未褪的深紫眼眸。

俊美威儀的天界之主趴在軟枕上側頭看他,漆黑的長髮在赤裸的肩背上鋪開,遮掩住點點曖昧紅痕。

「沒什麼。」時約笑了笑,他靠坐在床頭,指尖輕柔的為天帝理了理額前的碎髮,「只是想起一點以前的事。」

天帝挑眉,「嗯?說來聽聽。」

「就是想起你和炎煬救了我的那時候。」時約摸摸天帝的頭,「當時,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哼,你該不會要說因為我救了你,你才答應以身相許的吧?」天帝瞇起眼睛。

「亂想什麼?要真的是這樣,那炎煬不也救了我嗎?」時約失笑。

「他個性那麼爛,怎麼看都是選我比較好吧?」天帝立刻抬起上半身抗議,又猛地趴回床上,「嘶,好痛。」

「炎煬個性很爛嗎?」時約一邊回問,一邊雙手隔著被子覆住他的腰,「好了,別亂動,我幫你按按。」

「他哪裡不爛?死要面子嘴又壞,三天兩頭就想來找我打架,說要炸掉我的天宮。」天帝氣的磨牙,「他也不想想,真的打起來,他難道打得贏我?做夢!」

時約其實也不確定他們要是打起來到底誰會贏,只好保持沉默。

「而且我還幫他打助攻!幫他追老婆!哪家的上司像我這麼善解人意,結果他就這樣對我!」天帝搗麻糬似的捶枕頭,像是想把枕頭當成太陽神捶爛。

……那您要是別動不動戳他要害,他也不會和您嗆起來啊。

時約一想到這兩個人掐起來之後他掉的頭髮和花出去的維修費,立刻截斷這個讓他胃痛的話題,「是,多虧有你,相信炎煬和嵐音很快就能有情人終成眷屬。」

「唉,我就是人太好,看他孤家寡人那麼久,就善良的替他們牽紅線。」真實目的只是想吃瓜的天帝假模假樣的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淚水,又想起剛剛被忽略的話題,「不對,你還沒回答我,我和炎煬那個騷包你到底選誰!」

「這答案還不夠明顯嗎?」時約力度適中的按著他的腰,耐心回答,「當然是選你了,天帝大人。」

「敷衍。」天帝輕哼一聲。

「是真的。」時約看著天帝,發自內心的感慨,「大人,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就是能和你在一起。」

他仰望了數百年的燦爛星辰,在那天落入了他的懷裡。

是最美好的夢都無法描繪的模樣。

「是嗎?」天帝雖是反問,嘴角卻已經翹了起來,「時約,沒有別人的時候,喚我的名字好嗎?」

天界之主的名諱不可隨意告知旁人,但時約早在他們定情之後便已知曉。

是他的大人親口告訴他的名字。

「初溟。」

時約手法老練的按揉天帝的腰,如他所願的喚道。

「嗯。」天帝很快樂的應聲,「再喚一次。」

時約依言又喚了一聲,這次他低下頭,親吻了天帝的眼睛,「初溟,我心悅你。」

不是上司和下屬,而是平等的戀人。

天帝深紫色的眼眸泛起星星點點的笑意,他抬手抱住時約的腰,滿足的彎起眼眸,「我也是,最喜歡你了哦。」

往後歲月漫漫,他們會一起並肩走下去。

END

#我!帶著我透支的存稿!祝大家元旦快樂!!(微笑吐血
#北風與太陽篇完結~下一篇是睡美人×長髮公主,歡迎大家繼續收看!
本文最後由 半調 於 2024-5-28 17: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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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灑輕舟😍😍😍 2024-1-21 10:05
@宮音 o⁠(⁠(⁠*⁠^⁠▽⁠^⁠*⁠)⁠)⁠o 2024-1-2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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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2-8 10:55:57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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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魔改童話第六彈

#身體有病的煞氣王子×心理有病的狠辣殺手

#算是兩個有病的人互相拯救的故事



《睡美人×長髮公主》(1)

最後一聲頸骨斷裂的脆響迴盪在黑暗的室內。

他鬆開了手,屍體撞在地上,濺起一片暗色血花。

地上已經倒了七八個成年男性,不是被扭斷頸部,就是被劃破咽喉,鮮血潑墨似的灑在牆壁和地板上,在慘白月色的映照下,像一幅詭譎又怪誕的畫。

這次的殺手素質不低,讓他覺得有些累,他丟開匕首後退幾步靠到牆上,手上溫熱的鮮血一點一點冷卻的感覺分外鮮明。

和先前的無數年一模一樣。

長過腰際的紫羅蘭色頭髮因為殺戮凌亂不堪,潔白的裙擺被血污浸染成骯髒的深褐色,他低頭看了看,不悅的蹙眉。

所以他才討厭白色。

乾淨又脆弱,只能任由身上沾染斑駁的血色與濃灰,然後慢慢的墮入塵埃。

他用沒沾血的手捂住自己的臉,低聲笑了起來。

看啊。原來從看到死人就發抖,到面不改色割斷人的動脈,只需要短短幾年而已。

他甚至分不清手上細微的顫抖是虛偽的害怕,還是興奮的戰慄。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幾乎要笑出淚來。

他是瘋子。是惡鬼。是髒泥爛土裡吸滿鮮血的污穢的花。

從前他渴望光明,現在他畏懼光明。

他無法離開高塔。

他也不需要太陽。

#

艾弗里恩是被吵醒的。

他睜開眼睛,深藍近黑的眸中閃過一絲茫然和不耐。

議事長桌上的爭執還沒結束,贊成討伐作亂妖獸的派系和反對派唇槍舌戰,至今還沒吵出定論。

……啊,他在開會的時候睡著了。

艾弗里恩揉揉眉心,他雖然坐在主位,但略長的靛青色額髮形成的陰影恰到好處掩住他闔起的眼睛,以至於下方沒人注意到他議事議到一半睡過去。

他五指微張將瀏海梳起,長年惺忪的眼眸流出一抹厲色,「降低音量。」

低沉微啞的冷調嗓音讓議事廳裡靜默一瞬,再開口時聲音都放輕不少。

「殿下,您怎麼看?」

「大王子殿下,菲拉王國幾年前為了禦敵已經耗損太多國力,實在不適合再出兵討伐妖獸了啊!」

「難道就眼睜睜看著妖獸肆虐,傷害人民?要是讓妖獸侵門踏戶,連來年莊稼都會受影響!」

「那是不得已的犧牲!難道要因為幾個庶民折損已經不多的國力嗎?」

「王兄。」坐在下首第一位的藍髮男性開口,他的樣貌和艾弗里恩有三分相似,只是神情間有些刻薄,讓人看著不太舒服,「財務官說的有理,現在的確是不適合再出兵了。」

被點名的財務官立刻笑著點頭,「是啊,二王子殿下,這都是為了菲拉……」

艾弗里恩掃了他一眼,財務官一僵,訥訥閉嘴。

「菲拉人民的性命還比不上你們的錢財是嗎?」艾弗里恩指尖在桌面輕點,深邃俊美的五官洩出一絲平時不常見的凌厲。

財務官辯解,「大殿下,您得為國家的長遠發展著想……」

「財務官閣下。」艾弗里恩涼聲開口,「別逼我去一一查清某些人的財務流動紀錄。」

財務官霎時緘默,連帶底下一些人的臉色瞬間不自然起來。

「國力虧損……呵。」艾弗里恩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議事廳,「三日後騎士團整軍編隊清剿妖獸,財務官和軍務官負責點清軍備,不得延誤,散會。」

財務官咬牙應承,軍務官嗤笑一聲,對這個守財奴放血表示喜聞樂見。

「羅倫,聯繫騎士團長,我要見他。」艾弗里恩行走如風,軍裝禮服後的白色披風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揚起,「讓他十五分鐘後去後花園,我隨後到。」

「是,殿下。」老管家頷首應下。

艾弗里恩拐過轉角,看見堵在路上的人影時腳步微微一頓。

「二殿下。」老管家行禮。

「王兄。」艾伯特清了清嗓子,彎出一個虛情假意的笑,「關於出兵的事,我還是覺得不太妥,國境內也不是天天有妖獸……」

「是嗎?」艾弗里恩在他面前站定,他比艾伯特高了些許,垂眸睨人的時候帶著懶散的戾氣,像是沒睡醒的雄獅,「那不如我安排你去迷霧森林附近的村落體驗幾天民情?如果真的沒什麼妖獸,我立刻終止出兵。」

「那裡怎麼能一樣?」艾伯特不知是被他的話還是氣勢給震到,下意識退了一步,「迷霧森林是妖獸最愛的藏身地……」

「所以森林附近的村民就活該給他們當口糧?」艾弗里恩不想和艾伯特在這裡耗時間,說話開始變得不客氣起來,「艾伯特,講話前先過點腦子行嗎?」

艾伯特咬牙吞下辯解,「是我考慮不周。」

艾弗里恩沒再理這個蠢弟弟,越過他往前走去。

艾伯特在他離開後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回房後憤恨的摔了一套名貴茶具,「艾弗里恩!不過是個命不久矣的病秧子也敢教訓我!?」

「二殿下息怒。」他的隨行侍官勸道,「您既然知道大殿下……身體不行,又何必為了個將死之人生氣呢?」

「呵,你說的對。」艾伯特眼神陰鷙,「父王久病不起,我那好大哥又患了嗜睡症,等他哪天睡死了……我就是菲拉王國唯一的繼承人!」

「您說的是。」

「再替我派人去慰問一下騎士團的人。」艾伯特吩咐道,「騎士團長不知變通,副團長上次試過,太傲不好控制……這次從其他成員下手,能拉一個是一個。」

「是,二殿下。」

甩開艾伯特,艾弗里恩來到國王寢殿,讓門口的守衛核對過身份後,他推門走向寢殿中唯一的大床。

一個臉色憔悴的藍髮男性在床上昏睡著,歲月在他臉上和鬢角留下了痕跡,但仍能從中窺見年輕時英俊偉岸的影子。

艾弗里恩半跪在床頭,低低喚了一聲:「父王。」

他肖似國王的深藍眼眸微微斂下,注視著沉睡的親人,「王國已經逐步走上正軌,幾個貪婪的蛀蟲我也在一一掃除。議事廳上勢力拉鋸,必須等待最佳時機,我暫時動不了他們,但……離收網那天已經不遠了。」

床上的人毫無反應,不再能夠如三年前一般,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讚他一句「做的很棒」。

「這次從鄰國找了幾位醫術高明的醫官,讓他們來給您看看吧。」艾弗里恩低聲說,「我知道您不是單純的『生病』……我會找出兇手的。」

他沒有再多待,起身前往下一個目的地。

起來的那一瞬他暈眩了一下,熟悉的睡意讓他的眼皮差點就此闔上,艾弗里恩當即用力掐住自己的手臂,疼痛將他開始渙散的意識拉了回來。

「這次間隔也太短……」艾弗里恩無聲罵了句髒話,立刻加快腳步往後花園走。

他的時間不多,必須把握清醒的每一刻。

後花園的涼亭中,鉑金髮色的騎士團長依約等在那裡,見到艾弗里恩時行了騎士禮節,「殿下。」

「這裡就我們兩個,別拘束。」老管家和幾名侍從等在亭子外杜絕閒雜人等干擾,艾弗里恩微微挑眉,「還沒祝你新婚快樂,賀禮我之後補上。」

迦德羅爾無言的看了他一眼,「……謝謝殿下,此事不急。」

艾弗里恩也只是順嘴侃了一句,話頭一轉說回正事上面,「今日議事內容你應該知道了?」

迦德羅爾點頭,「嗯,三日後前去清剿妖獸,騎士團全員隨時能出戰。」

「這次的行動全權交由你負責。」艾弗里恩說道,「辛苦了,我相信你們能辦好。」

「我們會竭盡全力。」迦德羅爾說完,想起什麼似的開口,「殿下,二殿下前段時間曾派人來過騎士團。」

「又想挖角?」艾弗里恩嗤笑,「他找了誰?」

迦德羅爾沉默幾秒,「諾埃爾。」

「他可真會找。」艾弗里恩驚嘆於弟弟的愚蠢,「結果呢?」

「諾埃爾直接識破,把人揍一頓後趕走了。」

這等於是把艾伯特的臉放在地上踩,艾弗里恩笑了一聲,「這幾天他應該還會有動作,委屈你們忍忍,三日後他就管不到你們了。」

「是。」

二人談話完畢,迦德羅爾率先離開,艾弗里恩在涼亭待了一會兒,事務暫且告一段落,他稍稍鬆懈,便感覺到一股極強的睏意湧上來。

這陣睏意來的又快又猛,艾弗里恩咬牙撐了片刻,仍舊不敵睡意,閉上眼睛陷入沉眠。

TBC

#新年開新篇!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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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瘋瘋的人 我我我才要謝謝你點進來看,我好感動嗚嗚嗚嗚 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系列! 2024-2-10 16:28
@jj嫻 就是他們!騎士男團這篇要二次出道!(蛤 2024-2-10 16:26
@宮音 沒錯!這篇他們會短暫的出來一下下ww 我沒有很擅長寫瘋批但我會努力的嚶 2024-2-10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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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瘋瘋的人 + 5 我竟然現在才找到這篇, 只能說相見恨晚啊啊啊(哭暈在床上 期待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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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3-2 18:50:08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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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2)

「殿下?殿下?您還好嗎,大殿下?」

蘭亞眉頭微蹙,感覺到身體被輕輕搖晃,他猛然睜開眼睛。

誰敢碰他?是那個老變態?

他反射性揮開晃著自己的手,眸中閃過一絲殺意,但在看清周圍環境後,殺意被錯愕和茫然取代。

這是哪裡?他在……外面?

「殿下恕罪,但您在後花園睡太久了,這樣下去會著涼的。」一名穿著黑色正裝的陌生老者對他說著聽不懂的話。

「我……」蘭亞剛吐出一個字,就立刻閉上嘴巴。

這不是他的聲音,身上的衣服也是他叫不出名字的名貴布料製成。

現在發生的一切都太詭異,他沒有輕舉妄動,順著那個老者的話低聲說,「知道了,帶我回去吧。」

太陽尚未落山,他痙攣似的蜷縮了下手指,覺得陽光照的他眼前發昏。

「是,殿下。」老者躬身,帶著他進入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來到一處簡約典雅的臥室內,「您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六點鐘會為您備好晚餐。」

蘭亞點頭,好不容易送走這位陌生人,他反鎖房門,開始打量這間臥室。

床、桌椅、臺燈……都是他聽過、而從未見過的東西。

蘭亞感到荒謬似的笑了一聲,他低下頭,看著自己骨節分明的手、高大結實的軀體和修長有力的雙腿,他伸手往耳後一摸,觸碰到細碎的短髮。

這是一副不屬於他、卻令他十分羨慕的身體。

很完美,完美的讓他……忍不住想毀掉。

蘭亞晦暗的思緒在看清自己在穿衣鏡中的模樣時微微一頓。

「啊……原來如此。」

蘭亞輕吁一口氣,慢慢走到床邊坐下,底下鬆軟的觸感讓他微微恍惚。

他不再多想,緩緩閉上眼睛。

一抹淺紫色的光自他身上射出窗外,須臾便消失在天空之中。

艾弗里恩一睡醒,立刻就發現自己待的地方不對。

他是在一張破舊的毯子上醒來的,四周除了一面正對門口的等身鏡外,就只有牆邊擺著的衣櫃,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唯一的光源來自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房門死死反鎖,無法開啟。

艾弗里恩環視著這個不到他臥室一半大小的簡陋空間,一瞬間以為自己被綁架。

他下意識伸手摸向腰間,在摸到柔軟的蕾絲布料時微微一僵。

他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見自己身上正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蕾絲長裙。

「靠!」艾弗里恩臉色一變,低罵出聲時又愣了一下,單手按住喉嚨。

……他的聲音是這樣的嗎?

艾弗里恩起身來到等身鏡前,向來懶散垂著的眼眸倏地睜大。

鏡中的人一身純白蕾絲連身長裙,裙擺過膝,露出來的手臂和雙腿纖瘦,膚色是長年不見光的蒼白。

長過腰部的紫羅蘭色髮絲沒有綁束,隨意的散在身後,五官精緻漂亮,還有雙罕見的淺紫色眼眸。

是名像精靈般美麗的女子,讓他都產生了片刻的愣神。

但這不是重點。

他疑似來到了這名女性的身體裡。

整件事情過於離譜,艾弗里恩試圖理清現狀,無意識又看了鏡子一眼。

這名女性的身材平板,在女人中算是十分高挑,但……

艾弗里恩感受了一下,表情慢慢變得古怪起來。

他好像……並沒有失去身為男性時的重要器官。

而且剛剛他說話的嗓音也不是女性的尖細,而是屬於男性的低沉,帶了點流水般的柔軟清澈,很好聽。

艾弗里恩臉色變幻,抬手摸了摸胸口。

這好像……是個男的……?

艾弗里恩還來不及思考,身後突然襲來一陣勁風,他敏銳的側身躲過來者的攻擊,抬頭看去。

「這位先生,能請你不要對別人的身體做這種變態行為嗎?」

一道和現在的他如出一轍的嗓音在室內響起,來人站在窗前,那張他剛剛才在鏡中欣賞過的漂亮臉蛋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手中還把玩著一把精巧的餐刀。

艾弗里恩眼尖的發現餐刀上有屬於菲拉王室的紋樣。

「你就是這個身體的主人?」

「在和我說話之前,」那人手中的餐刀靈巧的轉了個圈,刀尖指向他,「能請你先把手放下來嗎?」

艾弗里恩這才發現自己還保持著「摸胸」這個不妙的動作。

他收回手,直到剛才還在混亂的大腦終於恢復冷靜,「抱歉,但你二話不說就拿刀偷襲的行為也不怎麼禮貌。」

「怎麼能說是偷襲呢?」那人眼眸微瞇,唇邊彎出一抹妖麗的笑,「我要是認真起來,你的手現在已經斷了哦。」

艾弗里恩冷靜提醒:「這是你的身體,你確定?」

「啊……說的也是。」紫髮青年可惜的搖頭,將餐刀收了回去。

艾弗里恩見他似乎不打算再攻擊,決定先發制人,「你瞭解現在的情況嗎?」

「還不明顯?我們靈魂互換了,原因不明。」紫髮青年熟門熟路的在毯子上屈膝坐下,「我是在一個後花園醒來的,有個老人喚你殿下,想必那就是你的身體?」

「是。」艾弗里恩坐到他身旁,「你是怎麼出來的?」

「我有精神系魔法。」紫髮青年示意他看自己在陽光下略顯透明的形體,「你現在見到的是我的精神體。」

精神系魔法十分罕見,艾弗里恩也是第一次看到,「是實體?能碰到?」

紫髮青年勾唇,蒼白的手指輕輕挑了一下艾弗里恩的下巴,「當然能。」

艾弗里恩:「……」

你調戲你自己的身體有意思嗎?

他換了個問題:「我的身體是什麼狀況?」

「在你那個大房間裡呢。」紫髮青年說,「要是有人來我會知道的。」

「嗯,謝了。」這名青年剛來就砍人的動作和穿女裝的行徑一開始讓艾弗里恩以為他性格有問題,但現在看似乎又可以溝通的樣子,他決定把握機會交換情報,「我是菲拉王國的大王子艾弗里恩,你是誰?」

紫髮青年指尖點著下唇,這個動作被他做的清純又魅惑,「我叫蘭亞。」

他沒有提及自己的身份,艾弗里恩沒有多問,這個人謎團太多,目前不是一一細究的時候,「這個狀況不知道要持續多久,我們有必要互相瞭解一下,確保扮演對方的時候不會露餡。」

「你說的有道理。」蘭亞的笑容如精靈一般純淨美好,講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一回事,「但我為什麼要配合你?」

艾弗里恩:「……」

他收回前言,這人果然還是無法溝通,性格有夠惡劣。

「你如果不配合,那我也沒必要幫你隱瞞我不是你的事實。」艾弗里恩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性格,聞言冷聲說道。

「啊,我沒有那方面的需求。」蘭亞意味不明的笑道,「你如果不想演,請便。」

艾弗里恩看他真的無所顧忌的樣子,不得已只能退讓,「……等換回去後,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答應你一件事。」

「哦?」蘭亞稍微感興趣了點,思索片刻後點點頭,「好吧,成交。」

艾弗里恩二十三年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遇過這麼難以捉摸的人,以致於在蘭亞點頭答應的那刻,他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這傢伙真可怕。

「所以呢?」蘭亞偏頭,幾縷長髮順著他的肩頭滑落,「要我怎麼配合?」

「你見過羅倫……一個黑西裝的老管家了嗎?」見蘭亞點頭,艾弗里恩繼續說道,「他會安排好每天的日程,你跟著他在特定時間做特定的事就行,他會告訴你。」

「明天有個會議,大事今天都討論過了,你明天就在議事廳裡坐一坐,等著喊散會就行。」把身體交給一個陌生人讓艾弗里恩不太放心,只能盡可能安排好一切,「管家和騎士團長都是可信任的人,如果遇到問題,去找他們幫你,真的迫不得已的話,讓他們知道靈魂互換的事也沒關係。」

蘭亞挑眉,「你的意思是,其他人都不可信?」

「……情況有點複雜,宮裡想殺我的人多的很。」艾弗里恩沒有多談,轉而問道,「你呢?需要我注意什麼?」

蘭亞一時間沒有說話,艾弗里恩看過去,對上那雙寶石般的紫色眼睛。

兩人雙胞胎似的互相對視,而後,左邊的精神體青年露出一點不帶溫度的笑意,「什麼也不用。」

「你只需要……活下來就夠了。」

TBC

★小劇場.打臉★

初見時——

艾弗里恩:這人無法溝通,性格有夠惡劣。

蘭亞:他完美的讓我想毀掉。(笑

幾個月後——

艾弗里恩:……小瘋子我也不是不行。

蘭亞:……當王子妃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誰能想到會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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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亞 看來是個同道中人嘿嘿嘿 2024-3-4 1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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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亞 + 1 瘋子+女裝受什麼的,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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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4-4 11:27:32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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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3)

「活下來?」

「嗯,你既然能躲過我剛剛的攻擊,那應該問題不大。」蘭亞指指自己的右腿,「我腿上有把匕首,你可以拿來用。」

艾弗里恩伸手按了按,果然在大腿處隔著裙擺按到一個冰冷的金屬物,應該是用綁帶固定在了腿上。

「好心提醒你,今晚最好別睡。」蘭亞眼眸微瞇,眸底神色不明,「也不要嘗試走出這個房間,出不去的。」

艾弗里恩蹙眉,「門上鎖了,窗呢?」

這傢伙剛剛不就是從窗戶進來的?

蘭亞輕笑,像是覺得他的話天真,「你可以試試。」

那扇窗戶看起來沒什麼不對,艾弗里恩拉開玻璃窗,將手伸了出去——

然後碰到了不存在的「障壁」。

「結界?」艾弗里恩一愣。

「嗯。只針對我的結界。」蘭亞唇角勾起,眼中卻一片冰涼,「往下看。」

艾弗里恩低頭,這才發現這個小閣樓位於一座極高的塔中,目測至少有十層樓以上,與地面的距離分外遙遠。

簡陋的閣樓、上鎖的房間、高聳的巨塔……

電光石火間,一個想法在艾弗里恩腦中成形,「你……是被關在這裡的?」

蘭亞坐在原地,微笑著說:「是。」

「為什麼?」艾弗里恩蹙眉。

「誰知道呢?」蘭亞慢慢站起身,紫羅蘭色的眸中閃過詭譎的笑意,「或許是因為,我是個瘋子?」

空氣在這時似乎也有了微妙的凝滯。

艾弗里恩面不改色看著眼前隱隱帶著狂氣的人,心下明白事情也許不如自己所想的單純。

他暗暗記下這份古怪,沒有追問,而是開口告知對方另一件重要的事,「還有件事要提醒你,我有嗜睡症,有時候會突然犯睏,你注意一下。」

「嗜睡症?天生的?」蘭亞挪開目光,剛剛那種瘋狂的勁頭消散,又恢復原本捉摸不透的模樣來。

「是。」艾弗里恩點頭,「如果碰上什麼棘手的事,你可以裝病。」

頂多就是他在靈魂互換這段期間「病情加重」,引不起什麼懷疑,說不定還有人會暗自高興。

「瞭解。」蘭亞翻身躍至窗沿,朝艾弗里恩微微一笑,「還有什麼吩咐,王子殿下?」

艾弗里恩總覺得對方在嘲諷自己囉嗦。

他以為自己想說這麼多?也不看看是因為誰!

艾弗里恩按住微微抽痛的額角,「明晚過來集合,我需要知道你那裡發生了什麼。」

蘭亞比了個手勢表示自己聽見了,隨即向後一倒,整個人從窗邊掉了下去!

「喂!」艾弗里恩一個箭步衝過去往下看,只見半透明的青年在下落的時候化做一隻淺紫色的長尾雀鳥,振翅一揮,很快便不見蹤影。

艾弗里恩這才想起蘭亞派來的是精神體。

菲拉國大王子深吸一口氣。

這人絕對和自己八字不合。

#

夜半時分,艾弗里恩按蘭亞所說沒有入睡,閉目養神之際開始梳理今天發生的所有事。

晚間有人從門上的活動窗口送來飯食,半碗冷飯配上兩碟子賣相不太好的青菜,旁邊放著一杯水,完全無法供給一個成年男子需要的營養。

蘭亞蒼白的膚色和纖瘦的身體似乎都有了解釋。

草草解決晚飯後,艾弗里恩觀察了一下那扇門,材質是精良的重鐵,上面還附有防禦魔法,暴力破開是不可能的事。

他折回去打開衣櫃,裡頭清一色的女裝讓他神色一僵,在心裡默念三遍「穿這些的是個男人」後,他懷著微妙的心情開始翻找衣櫃。

女裝款式豐富,有像他身上這件的樸素樣式,也有更加華麗的豔色巴洛克式洋裝,甚至還有裙擺長度驚人的晚宴禮服,上頭落了薄灰,蘭亞大概也不常穿。

他在衣櫃深處翻到三把匕首,還有幾片鋒利的碎玻璃,看大小剛好能藏進衣服的袖口。

衣櫃對面是個隱蔽的隔間,裡頭是狹窄的淋浴室,只有一根蓮蓬頭,架上疊著一條舊毛巾,艾弗里恩眼尖的發現毛巾下還藏了一塊手掌大的生鏽鐵片。

衣櫃、淋浴間,還有睡覺的毛毯下全都藏著武器,處處都在顯示這個閣樓有多麼險象環生。

如果只是單純的被囚禁,為什麼需要藏這麼多防身的東西?

突兀的開門聲中斷了艾弗里恩的思緒。

他猛然睜眼,藉由窗外透進的月光,看見五個蒙面男人毫無徵兆的闖進房中!

門被重重關上,艾弗里恩還來不及理清現況,那五名不速之客便已持刀攻了過來!

艾弗里恩立刻抽出腿上的匕首,先是側身閃過一名朝他揮刀的蒙面人,復又抬腳準確踹中後方搞偷襲的傢伙,藉著旋身的力道將匕首插入第三個倒楣人的腹部,用力向橫劃開。

鮮血飛濺,那人轟然倒地,其他四人跨過屍體,繼續朝他攻來。

幹掉第一個蒙面人,艾弗里恩手下未停,翻轉匕首捅進另一個人的肩膀。

餘光瞥見一人在自己身後舉刀,他繃緊手臂肌肉,用力將被刺中肩膀的人拉向後方,來不及落在他身上的劍光就這麼砍向他們的同夥,挨刀的那人慘叫一聲倒落在地,就此沒了聲息。

匕首不是他擅長的武器,一對一他有絕對的把握,但在武器不稱手的情況一打五,讓他不得不繃緊神經專心應對。

又有一人在他對付別人時繞後偷襲,艾弗里恩壓低的眉眼溢出幾絲煞氣,乾脆捨棄匕首,直接抬腿踹斷偷襲者的肋骨,再用對方身體擋住他同夥的刀刃,藉機把匕首插進他的咽喉。

他四兩撥千斤的連殺四人,最後一人似乎被他狠戾的殺氣嚇到,下意識退了一步,又驚醒般的拔刀而上。

艾弗里恩不想再和他耗,在閃過砍來的大刀後,匕首刃上燃起一縷不起眼的幽藍火光,直接削斷蒙面人拿刀的手,在他痛吼前將匕首刺進他的腹部。

夜晚終於寂靜下來。

橫倒在地上的屍體還有血跡,在最後一人倒下的同時像水氣一樣自動蒸發,室內又恢復成一開始的樣子,彷彿方才的殺戮從未發生過。

「……自毀魔法?」艾弗里恩看著眼前弔詭的場面,只覺得頭疼。

事態遠遠超出他的想像,原有的問題尚未解開,又冒出一堆新的謎團。

深夜不睡反而去打鬥讓他有些疲憊,他捏了捏已經沒了血污的純白裙擺,也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沒有半路睡過去而感到高興。

這大概是互換身體唯一的好處。

艾弗里恩揉揉眉心,側身躺在毯子上閉起眼睛,眼不見心不煩。

菲拉國的大王子殿下,人生第一次這麼希望能睡著。

另一邊,蘭亞在度過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後,隨著那名叫羅倫的管家來到了議事廳。

他其實也沒怎麼睡好,不管是身下寬敞柔軟的床舖還是安逸寧靜的環境都讓他不太適應,加上這副身體嗜睡症作祟,導致他早上精神不濟,半闔著眼的懶散模樣和正版大王子有異曲同工之妙,完全沒有人發現「艾弗里恩」已經換了個靈魂。

「大殿下。」早已到場的各個官員紛紛起身朝進來的蘭亞行禮。

「嗯,開始吧。」蘭亞在主位坐定,托著下巴悠悠開口,冷調的嗓音硬生生被他蘊出一股看好戲般的興味。

座位離蘭亞最近的輔政官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怎麼感覺今天的大殿下……講話語氣有點奇怪?

他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就見深藍髮色的俊美王子眼簾半闔,漫不經心地單手擋唇打了個哈欠,再抬眸時眼中帶了點沒睡飽的不耐煩。

這時候又正常多了。

輔政官暗歎自己想太多,放心的拿起手邊的資料,「關於上次提到的迷霧森林村落保護問題,這邊已經向魔法研究院訂購一批抗魔護欄,防止零散妖獸誤闖村落、傷害村民……」

蘭亞低著頭,表面上聽的很認真,實際上根本不知道下面的人都在說什麼。

但他大概也能聽出這群人分成兩個派系,其中一派以自己——也就是艾弗里恩為首,另一派……

他微微側眸,目光定格在一名同樣有深藍髮色的男子上。

蘭亞瞇起眼打量了一下這名男子,再回憶了一下之前在鏡中看見的艾弗里恩的臉。

嗯,還是那傢伙比較順眼。

艾伯特背脊發涼,不懂往常連個眼神都不想給自己的王兄今天為什麼反常的盯著自己看,他惴惴不安的抬眼,正好和蘭亞四目相對。

蘭亞眉梢微動,朝他勾了勾唇角。

艾伯特立刻低頭,背後滲出冷汗。

什麼意思?艾弗里恩這是什麼意思?他查出什麼了?

蘭亞看他這副坐立難安的模樣覺得挺有趣,明明對他的惡意如此明顯,卻又好像很怕他的樣子,真好玩。

這人應該是艾弗里恩的兄弟,氣質和樣貌卻都比不上艾弗里恩,那……為什麼議事廳裡還有近乎三分之一的人會站在他那邊呢?

利益問題?

「大殿下,您覺得如何?」

蘭亞從漫無邊際的思緒中回神,看了一旁徵求自己意見的輔政官一眼,點點頭,「嗯,就按你說的辦。」

這個人應該是艾弗里恩那邊的。

其他官員也接二連三提出了一些問題,蘭亞觀察著室內情勢,隨大流給予肯定或否定,就這樣一路進行到會議結束。

他站起身又打了個哈欠,身體裡的疲憊感不容忽視,讓他有些恍惚。

蘭亞很少感覺到這種沒有伴隨著痛苦的倦怠,他瞇著眼睛,感受這份純粹的昏昏欲睡。

「大殿下,您還好嗎?」管家羅倫低聲問,「如果撐不住,可以回去睡一會兒。」

「嗯,知道了。」蘭亞懶洋洋的回答,順著昨天記起的路回到王子寢殿。

他坐在床沿,在下一波睡意到來時微微低頭,深藍近黑的瞳孔中,有淺紫色光暈一閃而過。

他在「塔」中就經常用這種方式在夜晚替自己提神,蘭亞原本只是試試效果,卻發現自己的精神魔法似乎對這具身體的嗜睡症很有效。

比起刺激,更像是治癒。

「哼……便宜他了。」蘭亞摩挲一下指尖,轉頭往鏡子看了一眼,「算了,就當我心情好吧。」

TBC

#艾弗里恩:那個小混蛋是不是應該付我打工費?(甩手

#大家連假快樂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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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亞 艾弗里恩:……能把那傢伙一起拉下來我也不虧 2024-4-5 09:47
@茜色西瓜 應該算是不定時,類似抽查的概念(? 2024-4-5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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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亞 + 1 友情提醒下大殿下,說自己和誰八字不合的,通常都是最先淪陷的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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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 1 每天晚上都會都會有人去殺蘭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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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5-4 11:27:2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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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4)

艾弗里恩靠坐在窗邊,手中拿著一本從衣櫃裡找到的書,藉著月光的照明翻閱。

書面上倏地打下一道陰影,艾弗里恩回頭,看見窗台停了一隻眼熟的長尾雀鳥。

雀鳥通體淺紫,尾部和翅翼尖端的色澤更深一些,體型比手掌大了點,正用那雙漆黑的眼睛盯著他看。

艾弗里恩低喚,「蘭亞?」

雀鳥的黑眸裡閃過一抹清透的紫光,隨後搖身一變,帶著如瀑紫髮的男人疊著雙腳出現在窗台邊,手往後一撐,也不怕摔下高樓,略感興趣的眼神停留在書上,「想不到王子殿下還喜歡看書?」

「總比枯坐一天好。」艾弗里恩看他這樣就想起上次他往下掉嚇人的那幕,往地面指了指,「你下來說話。」

蘭亞挑眉,「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再看你表演跳樓。」艾弗里恩語氣懨懨,「下來。」

蘭亞嘴邊笑意卻更深,「可我就喜歡這裡。」

艾弗里恩不想和他廢話,直接伸手把蘭亞從窗邊拽了下來。

蘭亞反將他的手給扣住,纖細的指尖用著不可思議的力道慢慢收緊,「王子殿下可真喜歡動手,難道昨晚打得不夠嗎?」

「請你搞清楚,先偷襲的人是你。」艾弗里恩看了看自己被勒緊的手腕,「放手,不然勒壞了最後困擾的是你。」

「嘖。」

蘭亞想起眼前這具身體終究是自己的,還是不甘願的鬆開了手。

艾弗里恩轉了轉手腕,蘭亞的容貌有種清麗虛幻的美,但用著他身體的艾弗里恩卻能讓這種美透出一點奇妙的煞氣,「宮裡狀況如何?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辦的事?」

「還行。」蘭亞被拉下來後靠在窗邊,朝他笑了笑,「你的一幫子民還挺好忽悠。」

「……我謝謝你。」艾弗里恩忽略他的調侃,「你見過艾伯特了嗎?一個和我髮色一樣的傢伙。」

「啊,見過。」蘭亞回憶起那名和艾弗里恩有三分相似的男人,「怎麼了?」

「那是我弟弟。」艾弗里恩蹙眉,「別和他靠太近,也別和他計較太多。」

「他有問題?」

「不確定,還在查。」艾弗里恩瞥他一眼,「能混過議事,你應該也注意到他的勢力了?」

「嗯,個別幾個不明顯,其他都還挺好猜的。」蘭亞單手支著下巴,「十分熱鬧哦。」

「……總之,如果之後還有議事,你就比照今天辦理。」艾弗里恩不想對宮中鬥爭發表評價,「有什麼不確定的事告訴我,我來解決。」

「殿下真可靠。」蘭亞拍了拍手,換了隻手撐頭,「那該換我提問了……昨晚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艾弗里恩額角一抽,「這應該我問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不,我換個問題。」艾弗里恩注視著蘭亞,「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猜啊?」

蘭亞指尖點著唇,笑的妖異又詭譎,「猜對了我就告訴你,怎麼樣?」

蘭亞以為艾弗里恩會像方才拽自己下窗戶那般逼問自己,誰知他竟真的分析起來,「這間房空間小,陳設簡陋,杜絕了任何能出去的方式,明顯是不想讓你離開這裡。」

「有人囚禁你,而我想到兩種可能。」艾弗里恩眼神銳利,「第一,你是個窮凶極惡的罪犯;第二,你是因某種目的被抓來的受害者。」

艾弗里恩發現蘭亞在他說完推論時微微瞇了下眼,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你很聰明。」須臾間,蘭亞便收回那絲異樣的神情,唇邊笑意難辨,氣場莫名危險,「所以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月光照在他半透明的身上,淺紫色的眸中又生出昨天那種壓抑的瘋狂,他站在月色下,容顏清麗如精靈,給人的感覺卻更像擇人而噬的厲鬼。

艾弗里恩蹙眉,上下打量了他幾秒,斬釘截鐵的說。

「你是第二種。」

蘭亞的笑容凝滯了。

「還有,不想笑就別笑。」艾弗里恩擰眉,一臉嫌棄,「忍你很久了……我沒有看人假笑的癖好。」

蘭亞定定看著他,那層浮於表面的笑容像一張紙被緩緩揭下,露出底下真實的陰鬱來。

「為什麼覺得是第二種?」蘭亞不笑的時候,那股子陰沉感就徹底凸顯了出來,「原來第一次見面的招呼不夠窮凶極惡啊?」

「沒有罪犯需要在晚上應對莫名其妙的暗殺。」艾弗里恩絲毫不懼,仍舊氣定神閒的與他對視,「如果想對你不利,直接弄死你不就行了?囚禁你的人既然有本事讓你離不開這裡,那殺你應該也沒有什麼大問題。」

「所以我更傾向,你是因為某種原因,被人強行留在這裡。」艾弗里恩懶懶抬眸,「我推測的對嗎?」

蘭亞盯著艾弗里恩從容的眼神,半晌挪開視線,毫不掩飾語氣裡的冷淡,「王子殿下好眼力,恭喜你猜對了。」

「我從小就被關在這座塔裡。」

「從小?」艾弗里恩蹙眉,「誰幹的?你父母呢?」

「父母……?」蘭亞冷笑一聲,「就是他們把我賣給這座塔裡的巫師呢,我管他們去死。」

他面色陰沉,「如你所見,那個變態巫師每隔幾晚就會派殺手過來,說是不想讓我隨便在他的實驗裡死掉,所以隔三差五來『鍛鍊』我,大概是嫌重新找一個實驗品麻煩吧,呵。」

「他拿你做什麼實驗?」艾弗里恩長年漫不經心的表情顯出一絲厲色。

「一些魔藥或魔法?」蘭亞漫不經心把玩手裡的小刀,「他倒是挺勤勞的,研究出的新花樣還不少。反正只要我沒死,大概還會有更多奇怪的魔藥和魔法等著試錯吧。」

「我有時候真是恨自己命大啊。」

艾弗里恩沉默下來。

他好像突然知道了,為什麼眼前的青年會擁有那種狂氣四溢的眼神。

他本來氣場就強,生氣時臉色陰沉的可以滴水,蘭亞偏柔和的聲線都被他說出一股殺伐之氣,「那個巫師是誰?」

蘭亞笑了一聲,那雙剔透的紫眸中溢出濃重至極的憎恨。

「他……」

他只吐出一個字就沒了聲,恨意被他壓回眼底,嗤笑道,「算了,你知道又有什麼用呢。」

蘭亞像是感到疲憊一般,轉身跳上窗台,「你那管家說的開飯時間要到了,我先走一步。」

艾弗里恩還來不及攔,青年就已經一躍而下,化鳥飛遠了。

「巫師……」艾弗里恩靠回牆邊,輕輕咋舌,「到底是誰?」

他記得的在逃通緝犯不少,一時間不知道是哪個人。

艾弗里恩又想起蘭亞方才說話的神情,眸中冷光一閃而過。

想不到這年頭還有人在幹這些骯髒事,王國是該整頓一下了。

連帶那些尚在宮中的蛀蟲,一併拔除。

#

蘭亞的意識回到艾弗里恩的身體後,一時間有些恍然。

他竟然真的把那些事情告訴艾弗里恩了。

蘭亞自認不是什麼會和人隨便交心的性格,但剛才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該講的不該講的幾乎全講了。

他看向房中的鏡子,對上鏡中人深藍近黑的眼睛。

「因為是他嗎……?」

蘭亞按了按眉心,低低笑了一聲。

原來那些只被他記得的回憶,能對他造成如此大的影響。

而仍舊只有他被困在原處。

蘭亞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他沒有讓舊事佔據腦海太久的打算,起身推開房門往後花園走。

與其在房裡糾結無法改變的事,不如去後花園散步,順便想想該怎麼把身體換回來。

可惜一到後花園就和個不速之客打了照面。

「真巧啊,王兄也來這邊散心?」

艾伯特臉上堆滿了笑朝他走來,身後還跟著幾個貼身衛兵。

「啊,是挺巧的。」蘭亞心緒未平,不太想和他說話,十分敷衍的回答。

反正艾弗里恩也叫他離這人遠點,他覺得自己表現不錯。

艾伯特並沒有因為這份冷淡退卻,反而更加殷勤的貼了上來,「這幾日王兄似乎事務繁忙,難得今天得空,不如久違的一起散步談心吧?」

蘭亞意外的瞥他一眼,這傢伙上次在議事廳不是挺怕他的?現在是想做什麼?

艾弗里恩和他應該是有繼承權的對立關係,但他不太確定他們具體交惡到哪種地步。

但看艾伯特這副積極的樣子,蘭亞思索片刻,點頭同意,「可以。」

讓他來看看這位弟弟想玩什麼花樣。

TBC

#艾伯特:背脊一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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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6-8 10:44:15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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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5)

艾伯特原本都做好了被一張冷臉拒絕的準備,聞言反倒有些侷促,咳了聲才勉強恢復鎮定,走在蘭亞旁邊,「我看王兄近日常過去探望父王,不知道父王恢復的怎麼樣了?」

父王?艾弗里恩的父親?

「還是老樣子。」他們的情報交流沒有涉及到這一塊,蘭亞面上不動聲色,選了個保守的回答。

嘖,艾弗里恩那個不靠譜的傢伙。

「是嗎……?」艾伯特臉上浮現懊惱的神色,不知怎地,在那張過於滿溢的表情下,似乎流洩出一絲詭異的竊喜。

蘭亞忍不住皺眉。

「話說……王兄和父王平時關係也沒那麼親近吧。」艾伯特的尾音陡然拖長,像是不經意拋出一個無傷大雅的問題,「現在倒是挺頻繁過去探望呢?」

「父王身體不適,做兒子的去探望有什麼問題?」蘭亞挑眉,直接把問題拋回去,「啊……難道你不擔心父王嗎?」

「怎麼會?這幾年我可是擔心得寢食難安呢。」艾伯特給了個一聽就假惺惺的回答。

蘭亞嗤笑一聲,開始不耐煩了,「那不就得了。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種愚蠢的事?」

「怎麼能說是愚蠢?」艾伯特突然上前一步,說悄悄話般的壓低聲音,「只是宮中最近有些關於父王病情的傳聞,說是和王兄……」

「啊,我當然是相信王兄的為人。」艾伯特沒有把話說全,但意思再明顯不過,「可這說法能傳出來,大概還是有點根據的,王兄您看……要不要解釋一下?」

蘭亞懂了。

這小子就是想抓他話柄,要硬給他扣鍋。

「解釋?」蘭亞上前一步,仗著身高優勢微微低頭,在艾伯特耳邊輕聲嗤笑,「你算什麼東西,也配我給你解釋?」

艾伯特表情一僵,原本的假笑盡數變成憤怒,「你怎麼敢……!」

艾弗里恩雖然和他不對付,但表面功夫向來做的很好,從來沒有用過像今天這樣毫不客氣的言詞。

「我為什麼不敢。」蘭亞垂著眼,那種懶散又帶點不耐的眼神,此刻和真正的艾弗里恩高度重合,讓艾伯特心神巨震。

就是這個眼神!居高臨下、好像自己無論怎麼追趕,都無法超越的輕蔑眼神!!

原本打算來激怒人的艾伯特頓時成為被激怒的一方,他控制不住的揮拳朝蘭亞砸了過去,「艾弗里恩——!」

蘭亞愉快的穩穩架開他的拳頭,無聲嘆了口舒暢的氣。

總算動手了,這不是很好嗎?

能用拳頭解決的事幹嘛用說的?

嗜血的笑意在他唇邊一閃而過,蘭亞飛快探手,準備先給他斷幾根肋骨再說——

但在他碰到艾伯特腹部的前一秒,指尖就被一柄橫插一槓的劍鞘隔開,蘭亞咋舌,順勢收回手。

從艾伯特動手到蘭亞反擊的過程不到三秒鐘,直到此刻艾伯特身後的衛兵才回過神來,紛紛上前或攙扶或戒備,「二殿下!您沒事吧?」

蘭亞沒去管艾伯特,偏頭饒有興致的打量方才擋下自己攻擊的年輕男人。

男人的鉑金色短髮太有標誌性,再加上那身藏藍色的騎士服,蘭亞立刻就把他和艾弗里恩口中的騎士團長對上了號。

「大殿下,請您住手。」

迦德羅爾攔人是下意識的動作,他今天來是要向艾弗里恩辭行,順便再確認一次清剿方案的,沒想到一來就看見艾弗里恩正準備對艾伯特動手。

他來不及思考為何平時面對艾伯特挑釁都八風不動的大殿下會突然暴起,身體就先一步行動了。

在這裡傷了艾伯特,對誰都沒有好處。

「你要攔我?」蘭亞舌尖輕輕舔過上唇,原本沉著冷酷的「大王子」此刻多了點難以言喻的妖異詭譎之感,「我勸你不要。」

迦德羅爾總覺得今天的艾弗里恩給人的感覺很奇怪,他對艾伯特的衛兵們做了個離開手勢,隨後站到「大王子」面前,無聲表明自己的態度。

「很好。」到手的獵物逃掉,見過艾弗里恩後那股難言的煩躁和現在的不爽疊加,讓蘭亞迫切的想要動點手發洩一下,「你就攔吧。」

多年的戰鬥素養讓迦德羅爾反射性一擋,恰好接住蘭亞揍來的拳頭。

蘭亞沒有用武器,只是赤手空拳的和眼前的金髮男人搏鬥,他出手快速狠辣,每擊都是殺招,招招瞄準要害。

迦德羅爾越打越不對勁,但他不可能真的攻擊「艾弗里恩」,只能被動防禦。

「殿下,您今天怎麼了?」迦德羅爾壓低音量,「這不像您……您打算讓這幾年的佈局白費嗎?」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艾弗里恩」的招式和平時差太多了。

蘭亞攻擊的動作頓住,抬眸看了迦德羅爾一眼。

他意識到自己快暴露了。

深藍近黑的眸中閃過一抹可惜,蘭亞後退幾步住了手,轉身就往回走。

他沒打算破壞和艾弗里恩的約定。

迦德羅爾:「大殿下,明天的清剿……」

蘭亞頭也不回,「你自己拿主意就行。」

迦德羅爾站在原地,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具體哪裡不對勁。

所以他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

#

艾弗里恩握著玻璃碎片,在牆上的正字標記上加了一劃。

二人互換身份已經兩個月,而他上次和蘭亞見面,也是三天前的事了。

自從月初蘭亞對自己坦白身世之後,大概是覺得對自己這個陌生人毫無保留的攤牌很彆扭,蘭亞從最初的每晚都來和自己交換情報,變成二天一次、三天一次……間隔時間忽長忽短,最長甚至隔了一個禮拜,就像他起伏不定的心情。

他似乎也懶得在自己面前假笑了,絕大多數的時間都擺著一張陰鬱的臭臉,只在和自己交談時偶爾扯出或嘲諷或冰冷的笑。

他不再藏著自己的尖刺和毒牙,但這副模樣艾弗里恩卻覺得順眼多了。

……雖然前陣子知道這傢伙用自己的身體和迦德羅爾打起來的時候,他還是差點沒忍住和蘭亞再打一場。

艾弗里恩只希望他盡忠職守的騎士團長在他回去前能趕緊忘掉這件事,不然這解釋起來真的很麻煩。

兩個月的變數太多,蘭亞還會美化自己幹的各種好事,艾弗里恩只能祈禱自己回去後,一切都還在掌控之中。

窗邊傳來熟悉的細微響動,艾弗里恩收起碎玻璃,習慣成自然的朝那裡伸手。

剛剛從鳥形精神體變回人形的蘭亞眉宇輕動,順從的被他拉下窗沿。

「你心情不錯?」艾弗里恩看他今天臉色還行,順口問道。

「是還不錯。」蘭亞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你那蠢弟弟確實是個消磨時間的好東西。」

艾弗里恩額角抽動,「……不准殺。」

這一刀下去大概菲拉王宮就要陷入宮變了,他遠在高塔,根本無力回天。

「放心,我要殺早殺了。」蘭亞雙手抱胸倚在牆上冷哼,「還能讓他跳到現在?」

艾弗里恩看他一臉可惜的表情,無奈之餘也有些好笑,「那就委屈你再忍忍了。」

其實這傢伙相處久了還挺好玩的。

蘭亞撇過頭去,煩躁的嘖了一聲。

我只是在遵守約定,蘭亞心想。才不是為了什麼別的原因而聽他的話。

「最近有發生什麼事嗎?」艾弗里恩見他臉上變顏變色的,主動換了個話題。

蘭亞沉默幾秒:「你上次讓我去看的那個人,我看了。」

艾弗里恩愣了一下,眉頭微蹙,「你沒被發現吧?」

上次蘭亞和艾伯特槓上時差點因為國王的事情穿幫,之後艾弗里恩便大概和他解釋了自己父親的情況,希望蘭亞能去替他盯著父王的醫治進度。

菲拉國王是三年前倒下的,診治出來的結果都說是突發惡疾,至今找不到病因,只能靠著各種藥物勉強維持生命。

「沒有,我用精神體進去的。」蘭亞還是維持方才抱胸倚牆的姿勢,「那群醫官說國王是生病才昏迷不醒,你該不會信了吧?」

艾弗里恩猛然看向他,「你看出什麼了?」

「去他的病重。」蘭亞嗤笑,「他那是中毒。」

艾弗里恩的表情剎那間難看至極。

他很少這麼情緒外露,蘭亞新奇的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沒有不合時宜的說出什麼拱火的話來,「我本體不在那裡,能看出來的東西有限,但大概是某種精神劇毒,很容易誤診成毫無理由的昏睡。」

「知道是誰嗎?」

「我還沒那麼神,只能等解毒後直接問那位國王陛下了。」

艾弗里恩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顧不得他散漫的語調,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口氣略顯急切的問,「你有辦法治好他?」

蘭亞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跳,呆愣過後,他第一反應是想要嘲笑一下這位王子殿下。

笑他大驚小怪,笑他總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有了點人類該有的著急樣。

但他忽然又憶起艾弗里恩提起菲拉國王時,那種罕見的溫暖眼神。

他的父母是賣子求榮的人渣,本不該理解親人存在的必要性,卻在那刻突然升起了一絲對那種陌生情感的欽慕與渴望。

他甚至希望有人能用這樣的眼神看看自己,哪怕一眼也好。

荒唐又可笑。

所以他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稍稍撇過頭,神色難明,「……有,但得等我回到我的身體裡,到時候治起來成功率比較高。」

這種靈魂離體的狀態,他無法發揮自己真正的實力。

艾弗里恩深吸一口氣,希望來的太過突然,他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幹、幹什麼?」蘭亞覺得艾弗里恩此刻的眼神讓他渾身不對勁,「你那是什麼表情?」

艾弗里恩霍然抬眸,一字一頓認真的說,「謝謝你,蘭亞。」

蘭亞渾身毛都要炸起來了,他倒退一步,「別用我的臉說這麼肉麻的話!而且我才不是為了你,我是……」

蘭亞的表情有點慌張,還有點空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又無法理解自己究竟為什麼做下這種不符他個性的決定。

「嗯,我知道。」艾弗里恩卻像是洞悉他的心思似的,他跟著上前一步,伸手給了蘭亞一個短暫的擁抱。

「你只是沒有接受過別人的謝意而已。」

不只謝意,還有更多溫暖而舒適的情緒,被囚禁在這裡的他可能都沒有體會過。

蘭亞沒有說,但艾弗里恩自己也能猜出來。

靠著精神體從外面尋回來各種書籍,小心的藏在衣櫃最深處,戰戰兢兢又如飢似渴的汲取所有外界的知識。

規律四散的兇器,牆邊未乾的鮮血,還有被撕扯過的破爛裙擺,更甚者,無法理解的女性著裝和日復一日的人體實驗。

這些壓抑又黑暗的東西讓蘭亞變得陰鷙又瘋狂,卻還保有最後一點惻隱和善良。

沒人對他道過謝,沒人問過他的感受。

所以他不說自己的苦痛,所以他對別人的謝意不知所措。

艾弗里恩放開蘭亞,在他呆愣的表情下,輕聲問他。

「蘭亞,你想不想要離開這座塔?」

TBC

#大家端午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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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灑輕舟 那當然是有固定幾套比較方便活動的小裙子咳咳咳(被某王子瞪 2024-6-8 18:29
突然很好奇,艾弗里恩在高塔裡會每天換裙子穿嗎?還是就穿那件連身裙? 2024-6-8 11:31
分級符號請用統一格式的半形[],勿用全形 2024-6-8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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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7-6 18:24:59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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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6)

「你想讓我治好你父親?」蘭亞唇角顫動了一下,「我出不去,死心吧。」

「不全是。」艾弗里恩直視他的眼睛,「但只要你想,我會盡我所能。」

他以為蘭亞會懷疑,會猶豫,會想要有更周密的計畫,但蘭亞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不用了,我沒辦法出去的。」

——他退縮了。

「不是你不想,是你沒辦法?」艾弗里恩敏銳的察覺他的言語關鍵,「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蘭亞,等回到我自己的身體裡,我能做到的會比你想像中的多。」

「這座塔只有我出不去而已,等我們的身體換回來,你再帶你父親來給我治療也行。」蘭亞迴避了問題,「我出不出去對你都沒影響吧?」

「我是在問你的意願,和你能不能治好父王沒有關係。」艾弗里恩隱隱感到他的情緒不太對,「你不是想離開這裡很久了嗎?」

「我當然想離開。」蘭亞偏過頭,這個姿勢讓他半張臉掩在陰影之中,沉寂空洞,「可是我……」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

艾弗里恩靜靜凝視他幾秒,忽然輕聲嘆了口氣,「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吧。」

蘭亞抬頭,面無表情的看他。

艾弗里恩的語氣很平靜,是一種陳述事實的沉穩。

「能困住你的從來不是高塔。」

「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蘭亞。」

蘭亞像是被戳到什麼痛處,「我……!」

他突然噤聲,飛快的瞟了門口一眼,隨後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變成長尾雀鳥的精神體,鑽進艾弗里恩的袖口。

艾弗里恩今天穿的是樣式簡單的女式法袍,主要是袖口寬大,方便藏武器。

結果現在藏了隻假鳥。

……某方面來說也算是武器沒錯。

艾弗里恩沒有阻止,因為在蘭亞剛藏好的下一秒,閣樓的門被打開了。

一個慈眉善目的長鬚老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絳紫色巫師袍,面目慈藹,笑容溫煦,還有點微胖,走路的步伐不輕不重,看起來身體不錯。

但在這個老人踏進閣樓的瞬間,艾弗里恩幾乎是瞬間感覺到袖子裡的雀鳥身形緊繃起來。

或許因為蘭亞現在是精神體,又和他的小臂皮膚接觸著的關係,艾弗里恩能清晰感受到蘭亞現在翻湧的情緒。

驚愕、恐懼、緊張,還有最為鮮明的——憎恨。

「午安,我親愛的孩子。」

老人笑著朝艾弗里恩伸出手,「又到我們愉快的遊戲時間了呢。」

艾弗里恩沒有動作,只是冷冷看著老人。

他已經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別害羞,我的孩子。」年邁的巫師語氣和藹,像個和寵愛的小孩說話的長輩,「這次的藥水預計能比上次令你體內增加更多魔法因子,你一定會喜歡的。」

艾弗里恩自然的抬手輕輕按住袖子,溫熱的手掌隔著布料覆在輕輕顫抖的雀鳥身上。

似乎被這股體溫安撫到,蘭亞因憤怒而發顫的身體逐漸安靜下來。

老巫師向艾弗里恩伸出手,他下意識想躲,但老人的手勁大的出奇,動作也迅速的不可思議,艾弗里恩整個人被他掐住脖子按倒在地上,一時竟動彈不得。

「怎麼還躲呢?不是應該都習慣了嗎?」老巫師嘆了口氣,「乖孩子,你是我最好的作品,別反抗了好嗎?我不想毀掉你。」

艾弗里恩臉色青白,屈膝狠狠頂向老巫師的腹部。

老巫師被撞的臉色扭曲了一瞬,掐住他脖子的手微鬆,艾弗里恩立刻坐起身來,手已經摸上了腿側的匕首。

倏然,一陣椎心刺骨的寒意自骨骼中猛地爆發。

那種滲進骨縫裡的駭人寒冷幾乎瞬間就讓艾弗里恩失去所有反抗能力,寒氣入骨的劇痛凍的他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

「啊啊,怎麼還是學不乖呢?」

老巫師無奈的嘆息,「明知道寒蠱發作很痛苦,還偏要一再嘗試,我也很不想折磨你啊。」

他用不符合他年邁軀體的手勁捏起艾弗里恩的下頜,直接將手中的藥水往他嘴裡灌,「聽話,要全部喝完喔。」

艾弗里恩被灌的嗆咳幾聲,冰冷的藥液滑入咽喉,在刺骨的寒意中又加了一把灼燒般的劇痛。

「唔……」艾弗里恩死死咬牙,冷汗直流,還得分神竭力壓制袖中愈發明顯的動靜。

他能感受到蘭亞的怒火和擔憂,但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巫師察覺他的存在。

透過那股玄之又玄的感應,他知道老巫師尚未知曉蘭亞已經能凝出精神體的事情。

他必須保住蘭亞的底牌。

「怎麼樣?感覺如何?」老巫師關心的問。

艾弗里恩完全不想理會這個老頭假惺惺的問候,他按著地面的身體搖搖欲墜,劇烈的寒意和疼痛讓他眼前的景象扭曲的厲害,他偏頭咳嗽,吐出幾口猩紅的血液。

「唉,看來還是不行。」老巫師搖搖頭,頗為可惜,「下次再換個材料試試看吧。」

艾弗里恩被劇痛折磨的幾乎昏過去,還得記得死死擋住袖子,不讓某隻怒火高漲的鳥衝出去自揭底牌。

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只能任由老巫師將他扯著頭髮粗暴的提起來,又溫柔的替他理順髮絲、拍拂衣袍的褶皺。

老巫師扶著艾弗里恩的肩膀站在閣樓中的等身鏡前,臉上的笑容慈藹又溫和。

「我美麗的作品啊……」他癡迷的感嘆,「下次我會為你帶幾件更美的衣服的,好好保護你這頭長髮……知道嗎?」

身體冷熱交加的撕扯感讓艾弗里恩意識逐漸模糊,他半垂著頭,慢慢閉上眼睛。

老巫師沒得到回應,無奈的搖搖頭,鬆開手任由「蘭亞」摔落在地,自己掉頭就走。

用特殊手法打開閣樓的門,老巫師正準備出去,卻忽然閃電般回身,魔法屏障張開,接下迎面刺來的匕首!

紫髮青年唇邊暴戾的笑容還帶著血的顏色,淺紫光圈自他瞳中一閃而過。

他面色蒼白,出手狠辣,宛如幽冥中的惡鬼,要把眼前的人一起拖下地獄!

#

『喂,妳怎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啊?』

紫羅蘭色長髮的孩子猛然將頭從雙臂中抬起,驚訝又害怕的看著來人。

靛青髮色的男孩穿著一身得體的貴族服飾,正用十分不得體的姿勢蹲矮身形,好奇的和他對視。

『……你是怎麼過來的?』紫髮孩子抱膝坐在草地上,向後挪了挪身子。

『明明是我在問你話欸。』男孩說是這麼說,但還是給予回答,『走著走著就到了啊。』

紫髮孩子神情奇異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看了看身後,才小聲說道,『那我勸你快點走比較好。』

『蛤,為什麼?』男孩一屁股坐到紫髮孩子身邊,就發現身旁的人身體猛然僵硬,『喂,妳很怕我嗎?』

『……沒有。』

『是喔。』男孩說完後突然伸手,紫髮小孩立刻反射性用雙手護住自己,像是在防禦什麼攻擊,『騙人,妳不怕的話是在躲什麼?』

『我……』

『有人欺負妳嗎?』剛剛紫髮小孩抬手的動作讓他稍嫌寬大的袖子落在了手肘處,露出小臂上斑駁的傷痕,藍髮男孩立刻注意到,伸手捉住對方的手腕。

『啊!』紫髮小孩嚇了一跳,奮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不要、不要打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

『妳在說什麼啊,我才不會打妳。』男孩咋舌,有些笨拙的伸手抱住紫髮孩子,拍拍他的背,『別怕別怕,沒事的啦。』

他這帶著點痞氣的安慰讓紫髮小孩呆滯了幾秒,怯怯抬頭,『你不打我?』

『是啊。有人打妳是不是?』男孩放開手,轉而煞氣十足的開始擼袖子,『我幫妳揍他!怎麼可以打女孩子,爛人!』

紫髮孩子在聽到「女孩子」這個詞時神情空白了幾秒,『……你為什麼要幫我?』

他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呃……』男孩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自來熟,他想了想,忽然說,『要不然這樣,妳嫁給我吧。』

『……什麼?』

『妳嫁給我,就是我的王子妃了啊。』男孩酷酷的挑眉,理直氣壯,『父王說要好好保護自己的王子妃,這樣我就可以保護妳了,誰都不能再打妳。』

紫髮小孩一臉震驚,『……王子妃?』

『噢,就是我的老婆。因為我是王子,所以我的老婆就是王子妃。』男孩說完,後知後覺的有些不好意思,食指擦了下鼻尖,『我覺得妳長得挺、挺好看的,長大後一定是最漂亮的王子妃。』

紫髮小孩想說自己並不是這個意思,但他沉默許久,只是低聲說了一句,『你是第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

『嗯?妳說什麼?』男孩沒聽清楚,看對方蒼白的臉色還以為她是想拒絕自己,頓時瞪大眼睛,『妳不願意?為什麼?真的假的?』

或許是男孩一臉酷樣又做出這種動作太過分裂,紫髮小孩呆呆看了幾秒,突然笑了。

他笑起來十分好看,像是不染塵埃的精靈,讓男孩一瞬間紅了臉。

『好啊。』

紫髮小孩站了起來,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可怕魔力,時間不多了。

他上前幾步,往男孩白淨的額心上親了一口。

細微的魔力化為絲線,將二人悄無聲息的牽連在一起。

『如果你以後還記得這個約定的話,我就當你的王子妃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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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灑輕舟 他這叫有先見之明的從小開始找老婆👍 2024-7-9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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