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心虛 此刻江楓眠已經是心中驚恐至極,甚至感覺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他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魏嬰他甚麼都知道!!! 他們十分清楚過去發生了甚麼!!! 從一開始的對話就全是在試探! 試探他對兩位故去的人究竟還剩下幾分真心!』 面對魏嬰的目光,江楓眠此刻只想趕快逃離,生怕再晚一秒,就會被當眾揭露些甚麼! 江楓眠站起身,對聶宗主急匆匆地道:「時候不早了,江家有些事務尚未處理,楓眠就先起身告辭了!」 說完也不管聶宗主有沒有回應,江楓眠腳步匆忙欲要離開這是非之地。走出大門前,被魏嬰叫住:「江宗主,若日後有空,歡迎隨時前來祭拜我阿爹、阿娘。」 江楓眠回頭勉強假笑,隨口應了句:「當然! 當然!」 便轉身就走。 在江楓眠走後,在場幾人便各自散去,回去做該做的事。 (藍家叔侄那邊) 今天經歷的事,實在過於衝擊性了。藍曦臣直到回到客房,都還心有餘悸,彷彿還置身在剛才的會客廳。而一旁的藍启仁,從剛才就一直沒說話,只是沉默地泡著茶,面色還有點黑。藍曦臣發現後,關心問道:「叔父? 怎麼了?」 藍启仁看著藍曦臣,問道:「……曦臣,你對今天的事如何看待?」 藍曦臣愣了一下,認真思考一番後回答:「很震撼。」這是實話,不管是魏小公子婉拒江宗主的招攬時,還是追問江宗主魏前輩夫婦的舊事時,甚至是得知他們過去出事的實情,都是讓人感到震驚的事。 藍启仁又道:「那你有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藍曦臣聽完,下意識就提醒,道:「叔父,雲深不知處,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藍启仁惡狠狠瞪了對方一眼,生氣地鬍子顫抖,道:「老夫是讓你說你自己的看法! 不是讓你背後造謠! 」 藍曦臣訕訕一笑,有些尷尬。但還是說出他自己的看法:「確實感覺不對勁……江宗主的許多言行,都透露著反常。」這是他最直觀的感受。 藍启仁順了口氣,接話道:「確實如此。江宗主想以故人之子的名義,招攬魏嬰入江家。可至今都沒有處理好他夫人的問題。還要給魏嬰親傳大弟子的身分。並且對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的事也有意避開。」 藍曦臣皺眉疑惑地問道:「先不提江夫人的事。江家的大弟子現在應該是江家的少宗主,也是江宗主那唯一的嫡長子吧?」 藍启仁點頭:「不錯。」 原著裡,魏嬰是江家的大師兄,而江澄則是二師兄,排在魏嬰的後面。只是在這裡,由於江楓眠一直沒有魏嬰的消息,再加上江家大弟子的位置一直空著也不是辦法,於是就順理成章地給了他兒子。 藍曦臣更加不解了:「江夫人原先就不喜魏前輩一家,現在又要讓她唯一的嫡長子,讓出大弟子的身分,這怕是會更加激化矛盾吧?」他覺得江宗主的做法實在不妥,這完全是讓魏小公子和他的家人結怨,若真加入了江家,日後他們之間只怕也會衝突不斷,不得安寧。 藍启仁贊同地點頭:「老夫的看法也一樣。而且,明明是故人,江宗主卻對魏長澤和藏色散人的事避之不及。對魏嬰提出的問題,也避重就輕,言詞含糊閃爍。更是在聽到魏嬰說,尋到他們夫妻的下落時,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喜悅,反倒是一臉的震驚和慌亂。」 藍曦臣不解道:「叔父,這說明了甚麼?」 藍启仁冷哼一聲,道:「說明了,江宗主心中有異,對他們一家,實際上根本並沒有外界傳言那般上心!」 藍曦臣思考了一下,覺得他叔父說的對。江宗主的反應確實如此。不由得猜測道:「那會不會是江宗主………」 藍启仁打斷了藍曦臣的話頭,說:「曦臣,不可背後語人是非。」 藍曦臣一噎,端起茶杯喝茶,轉移心裡的尷尬和那一點點不知名的委屈。 (另一邊聶家父子三人) 他們想法也和藍家叔侄的一樣,都覺得江宗主的言行實在過於怪異了。不同的是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怒氣。 「江宗主是什麼意思?自家的問題都沒處理好,就想把魏小公子帶回去!究竟是想好好照顧魏小公子,還是讓他在江家進退兩難!?」 聶明玦實在看不上江楓眠的做法。在自家夫人強烈抵觸的情況下,不想著好好溝通安撫。反到只顧著說服魏小公子,甚至都說出了『頂替他兒子的江家大弟子身份』的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清楚江家情況的人,都明白江宗主當時話裡背後的含意。 聶宗主也皺著眉頭說:「不論如何,江宗主的言行確實不當。而且我總覺得他如此執著魏小公子,並不僅僅是因為,他是故人之子這麼簡單。」 聶懷桑也點頭附和:「許是還有別的理由。 」頓了一下,然後又道:「爹爹、大哥,懷桑覺得,江宗主不會輕易放棄讓魏小公子入江家的事。我們要不還是注意一下?」 聶宗主點頭:「我會派人留意下雲夢那邊的情況。」小心點總是好的,留意些情況,萬一真有甚麼事,才好即時應對。 隨後聶宗主語氣一轉,換了話題,問道:「倒是懷桑你,今天的功課完成了嗎?刀練完了嗎?」 聶懷桑聽完瞬間就慫了,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我突然想起來!今天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說完就直接轉身跑遠了,不顧身後他爹爹和大哥的怒吼。 聶宗主/聶明玦:「聶懷桑!!!你趕緊給我回去練刀!不然就打斷你的腿!」 當天的傍晚,江楓眠便御劍飛回到了蓮花塢,途中他慌亂的思緒和發熱的頭腦,在空中被冷風吹過後也逐漸冷靜了下來。他開始覺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魏嬰他未必清楚過往發生了甚麼。就算知道了,都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關於長澤和藏色的事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能證明和他有關。 更何況他自認也沒做甚麼太過分的事。最多……最多……就只是在一些事情上,默不作聲了些……。可他也沒辦法啊! 當時的他還只是江家的少宗主! 是雲夢江氏的繼承人! 一切都必須以江家為先! 或許在一些事情上,是委屈了長澤和藏色。可……他也沒主動傷害過他們呀! 江楓眠就這麼說服了自己。放下對過往的情緒,開始轉而思考起該怎麼樣讓魏嬰加入江家。據他觀察,魏嬰的能力和天賦都遺傳了他父母,優秀是一定的。這樣的人若是能從小好好培養,未來定能成為輔佐雲夢江氏的一大助力,對他的兒子和女兒若能忠心不二當然是最好的。 雖然晚了些找到,但魏嬰現在才十來歲,還有嘗試栽培的價值。 就這樣想著想著,江楓眠就回到了蓮花塢,一進大門,就聽到了令他長年困擾頭疼的熟悉聲音。 「江楓眠! 趁我不在! 你竟然私自大老遠跑去清河,去接那個家僕之子! 還有沒有把我這個江家主母放在眼裡了!」來人正是他的夫人虞紫鳶,她一臉怒氣,不滿地盯著江楓眠和他的身後,像是在找人。 虞紫鳶在外夜獵的時候偶然聽說了聶家的公告。她對「魏嬰」這名字再孰悉不過了。江楓眠這麼多年總念著「那女人的兒子」,這在她看來完全是在踩她的面子。明明自己才是江家主母! 自己才是江楓眠唯一的正妻! 自己才是生下了他唯一親兒子的人! 可自己的丈夫總在惦記別的女人! 惦記別人家的兒子,算甚麼樣!? 於是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虞紫鳶便趕回了蓮花塢,卻得知江楓眠早已經前往了清河。沒有和她商量,就想把人帶回來。路上一直憋著的怒氣,又更上一層了。現在見到江楓眠回來,就直接爆發了! 「人呢!? 那個家僕之子在哪!?來了主家,不來拜見主子,他還有沒有尊卑禮數了!? 還要讓我親自來教他嗎!?」說這話時,虞紫鳶的右手上的指環閃著紫光還隱隱帶著電流,顯然是要準備幻化出紫電,親自上手「教訓」了! 江楓眠聽了虞紫鳶刻薄的話,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道:「魏嬰他不在,他沒跟我回來。」 虞紫鳶一臉的不信,道:「江楓眠! 你別想護著那小子! 趕緊讓他出來! 我作為江家主母難道還沒資格教訓一個不知尊卑的下人了! 還是說他真的是你的私生……! 」 江楓眠大聲打斷:「夠了! 要我說多少遍!? 我跟藏色真沒什麼! 還有,魏嬰真的不在這! 他在聶家! 」 虞紫鳶狐疑地看著江楓眠,又仔細看了看周圍,發現確實沒人,勉強相信了。 虞紫鳶皺眉,語氣和緩了些,道:「那小子真沒跟你回來? 在聶家那邊?」 江楓眠深呼吸平復了下心情,道:「確實在聶家,公告上說的,魏嬰要加入聶家成為客卿是真的。我過去就是想讓他再考慮考慮江家。」 原本虞紫鳶的怒火在看到江楓眠身邊真沒人時,有了消退的跡象,但在聽完了江楓眠後半句話後,瞬間又點燃了起來! 虞紫鳶怒吼:「你還真想把人接回來!? 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要我說! 江楓眠你就是上趕著討好那小子還自降身分! 他都已經攀上聶家這根高枝了,壓根就看不起你江家! 你找了那小子這麼多年,他有領情嗎!? 他就是個忘恩負義的! 和他爹娘一個樣! 還不如不管他,讓他自己在陰溝裡撲騰!」 江楓眠也跟著提高了音量,道:「不管怎麼樣,長澤是我的兄弟,我就有義務照顧他的孩子! 我準備收魏嬰當大弟子,這事我已經決定了,妳不用管!」 虞紫鳶愣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臉不敢置信地瘋狂質問:「什麼!!!!? 大弟子!? 江楓眠! 阿澄他才是江家的大弟子! 他是你唯一的親兒子! 你讓那家僕之子當大弟子,那阿澄怎麼辦!!!?」 江楓眠試圖解釋:「只是把弟子的排名往後移一下,阿澄是江家的少宗主,魏嬰在江家需要一個身分。江家大弟子是最合適的!」 虞紫鳶沒有接受這個說法,強烈反對:「不行!!! 我不同意!!! 江楓眠! 你不能因為阿澄是我生的,你不喜歡他,就那麼對待他! 你之後是不是還想把江家少宗主的位置給那家僕之子! 我告訴你! 江家只要有我在就沒有那小子! 我是決不會同意他踏進江家大門一步的!」 兩人爆發了激烈的爭吵,雙方誰都不肯退讓,甚至差點動手。到最後還是江楓眠直接甩袖走人,而虞紫鳶站在原地不停地朝他咒罵。而這一切都發生在距離蓮花塢大門不遠處的地方,大門外面聚集的百姓能隱約聽見蓮花塢裡面的動靜,再加上聶家發出的公告和江家一直找人的事,很快就猜出了裡面吵架動靜的前因後果。 於是雲夢百姓之間開始流傳起,對於魏嬰該加入江家還是聶家這件事的評論,各種看法都有,褒貶不也一。 而沒人知道的是,江氏宗主夫妻吵架時,有一人偷偷躲在角落裡,滿臉憤恨不甘地聽完了兩人爭吵的全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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