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王牌｜亮介×春市]短篇系列[PG-13][2/21更新][相互]完結

bluenokia5610 發表於 2016-12-27 14:58
這篇分了幾次寫完，這邊就不再慢慢拆貼，等寫完後一次貼((((

觀賞愉快，目前正在寫裏章(就是R18(遮臉

說明補充｜

　「裏」章基本上是啪啪啪章節，獨立在原本的短篇中衍生的小番外的概念，簡單來說就是我的妄想、我想寫、而且也寫出來了的東西，我的感覺是沒看也不影響劇情（畢竟是附帶的妄想←雖然寫到最後總是有點本末倒置），嘛，不過要是各位能看的開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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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僕裝二三事-裏】



所謂比較偏僻的地方，其實也只是遠離人群、由於學園祭所以沒有使用的教學樓，最遠的廁所。
這地方就是亮介念青道時都沒來過幾次，也虧得春市想得到。
「你選的一個好地方呢。」
「……」
地點是廁所，空間有點窄，春市抱住他，抓著他的手貼在自己屁股上，這種暗示讓亮介神色有些晦暗，但他只是抬起春市的下巴，伸出併攏的食指跟中指。
「來，練習看看。」
春市張開嘴含住了他的手指，兄長的話他記得很牢，他不知道亮介基於什麼原因不讓他口交，不過像現在這樣他應該要滿足了吧。
「嗯……嗯……哥、哥哥……」
春市覺得自己變得很色，舔著兄長的手指想像著那是陰莖，他的表情一定很下流吧？
但是他──
「春市，這種時候你還叫哥哥啊？」
亮介肆意的揉著他屁股，從春市口腔裡抽出手指後拉下他褲子，往下手指插入他兩腿間，春市因著亮介同時坐下來而跨坐到他腿上，除了緊緊夾住亮介外，他只能靠抱住亮介來固定姿勢。
春市覺得自己的聲音這時候一定也很色情，但他還是喊：
「小、小亮……」
亮介抬頭看他，親吻著他的上衣：「把衣服掀起來。」
春市掀了衣服，亮介的撫摸讓他從興奮到勃起，「要不要脫掉比較好？」
「嗯，脫掉比較好，但你得穿著，因為沒地方掛。」亮介舔了舔他的乳頭，「好像流了汗，早上照常訓練嗎？」
「沒、沒有……我有去跑步。」
「這樣啊。」
手指先是在穴口處摩擦了一會兒，然後溫柔的撫摸著陰囊，一陣酥麻的感覺從背脊往上竄。
「小亮，不要摸屁股那邊……那樣摸的話，我會想要的……」
「接下來我不摸後面就是了，好好讓你射出來，嗯？」
「嗯……」
亮介沒打算做全套，只是看著春市的反應後笑了，「你忍了很久吧，我都還沒幫你弄，你居然只靠後面就整個硬了。」
春市聽了之後臉整個比剛剛興奮時更紅，「因為想到是小亮在摸我所以……」
「現在有點不方便，你要稍微忍著，我說可以射了才能射……知道嗎？」
亮介握住春市的陰莖，上下套弄也不忘撫摸囊袋，春市舒服的靠在他身上，一會兒後像小動物那樣舔了舔他的耳廓。
舌頭的感覺很濕潤，亮介輕輕「嗯」了一聲，春市就含住他耳朵，接著細碎的親吻起來。
「亮……」
「去哪邊學的招數啊你，自己看影片學的嗎？」
亮介覺得有點癢，不過他忍住了沒躲，拍了拍弟弟屁股笑著問。
春市依舊靠在他身上，有了些情慾後稍微有點忍不住的前後動了動，礙於空間窄小，他只是持續摩擦著亮介的手，口吻如同每次對兄長知無不言的溫順：
「不是看影片學的，只是想親親你，啊嗯……小亮身上有一種味道，很好聞。」
說著春市自己也忍不住輕輕笑了。
「我沒擦香水哦。」
春市的鈴口不斷冒出了液體，那種摩擦著手掌的舉動，春市完全不知道對亮介來說有多摩折磨，他只是下一是靠摩擦亮介手掌的動作來緩解那種感覺，同時又帶起一陣陣熟悉又陌生的舒適感。
「我知道，但是小亮每次這種時候都會有味道，很好聞，我……哈……很喜歡。」
應該也只是他興奮時的味道而已吧？亮介不明白春市的意思，很隨意的「嗯」了一聲。
春市說著手往下貼在他褲檔上：「……能摸嗎？我想要小亮跟我一樣舒服。」
「我知道你很舒服。」
亮介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下，虧得他們兄弟都是打棒球的，手腕結實有力，腰身也是柔軟韌性，換個人大概無法一直說話還維持著上下套弄的動作。
弟弟的動作讓他稍微地失控，只一下他就強自鎮定下來。
「春市，我會想做的。」亮介按住春市的手，按耐住了：「如果你讓我用腿射的話，我就把褲子也脫了讓你摸，如何？」
春市臉紅著，隔了一秒小聲地問：「我之前就很想問了，那樣的……哥哥很喜歡？」
亮介有些啼笑皆非，感覺到弟弟忍耐著慾望，微微一笑的親了親他鼻子，「換個姿勢，先讓你射吧，可別射在我褲子上，我沒衣服換。」
「啊……哈啊……亮、亮……」
春市換了姿勢，手撐在馬桶上，感覺到亮介鼓鼓的部位從後面貼著自己，布料摩擦的感覺不比實物摩擦興奮，但他一想到亮介在幫自己自慰，就忍不住脹射的感覺，沒多久就洩在了亮介手裡。
精液順著兄長溫暖的手流動著滴進了馬桶，就連滴下去的聲音，此時聽起來都格外下流。
「亮……」
身體瞬間軟了一下，亮介穩穩撐住他，聲音帶著情慾，又壓抑。
「春市，還好吧？」
也許是亮介的手的緣故，春市自己就能站好，但他忍不住往亮介身上靠。
「我沒事，比起這個，」春市轉過身抱住亮介脖子主動親了一下，「小亮，我想要你進來。」
亮介順勢扶住他腰：「我什麼都沒準備，你會很痛的。」
春市靠在他懷裡，沒有堅持太久，撒嬌似的親了親亮介耳朵：「那不然，用腿射。」
「嗯。」亮介抬起他下巴，唇舌纏吻一番後拉著春市的手往下，聲音比剛剛更壓抑：「春市，幫我脫……」
春市聽見了，亮介按著他一邊摸著他胸部一邊親著他鎖骨，動作很小心。
「嗯……」
亮介小心的動作被春市解釋為空間太窄，沒有地方可以借力，但事實上亮介只是很注意不在弟弟身上留下吻痕。
同樣解開褲檔，硬著的東西彈跳出來，春市握住了上下弄著，都是男人，雖然對這方面稍有遲鈍，但是哪邊會感到興奮、大致上該怎麼弄，他還是知道的。
亮介揉了揉他屁股，一面輕輕頂了頂他稱讚：「春市，技術變好了啊。」
「一定會變好的吧。」春市臉紅著說：「因為亮每次都會幫我弄啊。」
「傷腦筋……」
這句話太溫柔又太小聲，春市的角度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只能開口問：「什麼？」
亮介手指捏了捏春市乳頭，聲音溫和但沙啞：「我說，你又硬了。」
亮介低頭輕輕吻了吻弟弟的肩膀，弟弟微微停了一下後很自覺的將雙腳站開了些，屁股也迎合著摩擦他腿根部，很明顯最後不管他是插腿還是插後穴，春市大概都不會吭一聲。
他就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讓亮介……不知道如何是好，既想順從慾望蹂躪，又想好好呵護，讓他備受苦惱。
對亮介來說，這樣的煩惱還真是有價值的煩惱，這樣他會感覺自己還被弟弟需要著……

……被需要著、被追趕著，一直都被看著，有時很想擺脫，卻又令人憐愛。

亮介是不會在春市面前表現出來的，在春市心裡，他就算不是無所不能，也差不遠了吧。

「這樣就可以了，春市，弄你自己的，」亮介把自己的生殖器插進了春市兩腿之間，「第二次我們一起射吧。」
春市點了點頭，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很自覺的在他插進去後夾緊，力道控制的剛剛好。
「你的身體已經記住我了啊……」
亮介控制著步調抽插著，春市的聲音很低，就跟那個已經改不回來的閉眼睛的習慣一樣，可能是被他訓練出來的，亮介心想，自己弟弟現在能全程都不發出一點聲音，自己以後教他什麼動作可得要很小心。
「亮……」
亮介抽插的步調很規律，一來一回的每次都準準的刺激著他的陰囊，春市有點忍不住的低吟了一聲：「亮，這樣也好舒服。」
「想射了嗎？」
說不出話，春市只是點了點頭，騰出手往後抓了空，下一秒兄長就像是看穿他想法般，溫熱的手掌握住了他的陰莖，同時出聲：「我要加快了，稍微的忍一下……」

「啊！啊……哈啊……」
喘息聲很低，緊貼著的皮膚冒出細密的汗水，射出來後有一會兒兩人都沒有動，又隔了一會兒亮介才把人翻過來，攬過腰身輕輕含著他的嘴唇。
春市緩緩地回應著，他感覺到亮介步調的放慢，結束這一吻之後他直接抱住亮介，頭靠在他肩膀上。
大約是知道春市的意思，亮介好笑的摸著他的頭。
簡直就像小動物，沒有給他理毛還會任性一下。
「要不要休息一下？」
「嗯。」
兩人簡單清理後，亮介也沒有說要離開，只是重新坐在馬桶上讓春市坐在他腿上，由於每次都會如此抱著春市的緣故，亮介慢慢習慣了一邊摸著他的腿和腰臀，一邊思考著和春市說話。
春市臉還有點紅，情慾還留在他臉頰上，看著亮介沒反對，抱著他脖子又是親嘴，舌頭主動伸進口腔，舔著交纏著，最後輕輕含著舌頭，結束時表情意猶未盡的。

「哥哥，我之前就想說了，接吻的感覺好好。」
「你不只喜歡被摸頭，還喜歡接吻嗎？」
春市露出笑容坦然點頭：「嗯！」
「服了你了……」
亮介敲了敲春市的頭：「今天就算我摸你屁股，你也沒生氣，難道也喜歡？」
說到這個春市有些尷尬地偏過眼神。
「才不是，我以為是哥哥喜歡，所以才沒有躲的。」
春市想了幾秒重新看著亮介說：「而且，你也說了女僕裝做愛什麼的，難道哥你不是喜歡，只是想作弄我？」
「反正你也沒生氣啊。」亮介笑著又是摸摸他的頭，春市看起來有點不服氣，但不知道想著什麼自行想通了也沒再說什麼。
春市突然問他：「哥，你是不是比較喜歡腿交，不喜歡插入？」
這個問題讓亮介傻了幾秒。
「怎麼這麼問？」
「因為你每次都說不行或是不要。」
春市臉紅著，感覺很不好意思，但還是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感覺：「我不怕痛的……」
「倒不是這樣。」
「那是？」
亮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另一手習慣性的撫著大腿，停了一下後說出早就想好的理由：「以前每次插入的時候都是你放假的時候吧？雖然沒有試過，不過我擔心你的打擊姿勢會走樣，我想多少還是會有影響的。」
「啊，會這樣嗎？」
春市恍然大悟，「哥哥連這個都想到了啊。」

──才不是呢，是想珍惜你的。

春市說了這麼一句後就低頭抱著亮介，像是一隻大型犬那樣，滿滿撒嬌的姿態，讓亮介心裡有些不知所措，不過也只是心裡而已。
他還是摸摸春市的頭。
亮介的手往春市衣服裡有一下沒一下摸著，隨口應：「嗯，倒是你，等御幸畢業，你就三年級了吧，現在就決定要進和我一樣的學校，不會太急躁嗎？」
弟弟搖了搖頭：「才不會，我想跟著哥，我不知道會不會跟哥哥一樣繼續打棒球，但是，我想一直看著哥哥。」
「你啊……」
亮介無奈地摸摸他：「如果真的這樣，那你就申請來和我住一間吧，宿舍。」
弟弟聽見他這麼說，似乎有點開心的抿了抿唇。
「說好了哦。」
「嗯，說好了。」亮介拍拍他：「還不起來嗎？想一直坐著我啊？」
春市抱緊了亮介脖子，很小聲地說：「再一下下就好。」
亮介沒說什麼反對的話，輕輕摸著弟弟短短的頭髮，平淡的話沒有半點起伏，只有眼底有著一點細碎的無奈。
「你果然是小孩子。」
那時候。
那時候的他，只是很喜歡待在兄長的懷抱裡而已。
不管以後選擇什麼樣的路，他們應該都會這樣的。
本來是這樣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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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的話

新年快樂！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一]

亮介在學校找了份打工。
只是個幫教授整理資料、打字之類的文書工作，不過是能做一整學年的，也不會和棒球練習衝突，對他來說很方便。
「阿亮，嗯？你在幹嘛？那不是你們系上的報告吧？」
室友A提著晚餐進來，看見他桌上一疊的資料，好奇的翻了翻。
亮介手上已經拿著其中一份，聞言停下手上的工作回答：「不是，是我最近找的打工。」
「你不是說家裡都會給你零用錢嗎？缺錢啊？」
室友放下他的晚餐說：「缺錢的話我可以介紹你工作哦，你的話應該可以賺到不少吧。」
門又被打開，跟亮介比較熟悉的室友阿介走進來剛好聽見，想也沒想就說：「他才不像你那麼愛玩，你們整個系的人根本應該改名叫『愛玩系』。」
「你那個也就是算字數的吧，那個錢不多不是嗎？我可以幫你介紹啊，我有一個客人的朋友最近來日本玩，陪她朋友去逛街，酬勞還不錯。」
亮介可不想被介紹什麼牛郎之類的工作，存好了文件後說：「我又沒欠債，只是打零工，況且我還有球隊的練習，你別想叫我跟你去做牛郎什麼的，想都別想。」
「唉唷，又不是賣身，那個賣藝不賣身啦。」
「沒什麼興趣。」
亮介的學校宿舍是四人一間，另外兩個室友由於私下工作的關係常常不在，上課期間會出現，大白天有時候會在宿舍睡覺，但是晚上幾乎都很少看見人，不是工作去了，就是睡在女人家，有一段時間辭掉工作倒是很安分的每天在宿舍裡打電動，而現在又開始到處跑了。
「我說真的，你要是真的缺錢，我可以給你介紹，很安全沒有危險的啊。」
亮介打了他一下，笑著說：「有機會再說，對了，你網友發來問你今天公會要打公會戰，叫你不要忘記上。」
「你不說我都忘了，等等，你不是不玩，怎麼那麼清楚？」
「銀幕就在那邊不看見很難吧，而且你大概會忘記，」亮介指了指對方的電腦銀幕：「不是你叫我剛好沒有練習的話要提醒你嗎？正好我在，等一下我就要去練習了。」

亮介平常沒在花銷什麼，他當然不缺錢，一開始打零工只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做。
春市說要來跟自已念一樣的學校，自己還隨口說了申請跟他住一間，但是他的現任室友……除了他之外，兩個是牛郎，阿介沒有特別能拿出來說的地方，不過人緣很好，認識的朋友也多，亮介倒是不在乎，不過他在乎弟弟，現在他有點小小的後悔。
如果春市跟他住一間宿舍，不知道會不會被帶壞。
被騙去跟女人約會上床什麼的……應該不會吧，如果一樣都有練習的話。

亮介一邊擱下工作，吃過飯後離開宿舍時還聽見室友們在討論什麼，他沒有去在意。

亮介上大學時，申辦的手機是父母出錢，但等到春市念大學，亮介不想造成父母的負擔，春市的花費他慢慢存錢應該也是可以負擔的，亮介做了點功課，閒來無事──其實他根本沒有沒事的時候，他總是有很多練習能做──就打零工。
不得不說，亮介定力還是不錯的，儘管那些人抽菸喝酒樣樣行，室友都知道他打棒球，不過一直這樣他都沒什麼變化，亮介不禁覺得，不是他的朋友人都太好，就是他的目標始終不曾改變。
當初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選擇入住學校球隊的另一個宿舍，從高中打棒球時他就天天比別人早起，事到如今亮介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也沒有覺得不方便。

朋友們在聊天軟體都有群組，說實話，亮介的手機有來電鈴聲時，除了同學、朋友或室友真的要找他時會打，剩下就是春市一個月會固定給他打一次電話。
手機對他的意義大概就只是聯絡而已，再者可能就是他最近喜歡看見弟弟時照張照片，除此之外沒有更多意義。

鈴聲響起。
亮介掃了一點銀幕，上面寫著「春市」。
「春市嗎？等我一下我換個地方。」
埋頭在網游裡面的兩個室友聽見他說這句話，還抽空轉過來揶揄他。
「你又要換地方了啊！」
「弟控啊你！」
「你每次都去那麼久，是有什麼甜言蜜語要說嗎？」
亮介走過去拍開他的鍵盤，含笑道：「我跟弟弟說什麼甜言蜜語不勞您關注，而且我也才離開半小時而已，不然晚一點你們也是可以玩到一半再自己去買消夜，我無所謂哦。」
亮介很少露出這種燦爛的笑容時，每當他這樣笑時，整間寢室甚至整個球隊都沒人敢招惹他。
「生氣了。」
「我錯了我錯了，哥哥大人不要生氣──」
室友沒什麼誠意的道歉，頭也不回的搶回鍵盤啪啪啪的用力按著技能，「請盡情和弟弟甜言蜜語吧──」
「真是的。」
走出寢室時，阿介剛好回來。
這傢伙每次都選在剛好的時間點回來，亮介有時候真懷疑他這位朋友究竟是無心還是有意。
「阿亮，你不是真的生氣了吧？」
「沒有，不過他們嘴太賤了，就說一下而已。」
「阿亮，你要吃消夜嗎？今天我去買好了。」
阿介拍了拍他說：「我會跟其他人說，不可以調戲阿亮他弟弟，哪怕人不在都不行。」
「才沒那麼嚴重，甜言蜜語什麼的叫他們留著跟女朋友說吧。」

亮介以為春市等的已經掛了，不料他還在電話上。
「哥哥，你剛剛都在跟誰說話啊？」
弟弟在那端有點好奇的問他，帶著一點小心翼翼。
「都是我室友，怎麼了？」
「不，沒有。」
亮介想到他一直在線上，那大概也聽的八九不離十。
「你都聽見了嗎？」
「啊？嗯，聽見了。」春市頓了頓說：「我真的有講那麼久嗎？」
嗯？
亮介不認為弟弟會在意這種問題，不過春市一向遇見跟他有關的事情智商就會下降，也很難說，想了想說：「沒有，你聽見什麼都不用在意，我室友他們開玩笑而已。」
春市說：「哥，本來你放假的時候說了去找你，會不會不方便？」
「別在意，再說，你也只是提前來看看我們平常練習的場地而已，沒什麼不方便。」亮介說：「那兩天沒有常規練習，可能會有些人留在學校做自主練習，不過不妨礙你來看看。」
「你上次說我去的時候跟你住就可以的。」
「可以啊。」亮介好笑的說：「你不是真的怕被調戲吧？」
「才沒有，我是男生啊，怎麼會有那種事。」
「除了阿介行蹤不定之外，其他人學校放假一般也很少待在宿舍，我已經說了你那兩天會過來住了，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擔心。」
弟弟應了一聲，然後他們聊了些瑣事，就跟平常一樣。
這通電話距離上次通話時間差不多正好也是一個月，算一算亮介可能有兩三個月都沒見過春市了，正當他思索著這問題的時候，那方弟弟就跟他說：「哥哥，你下星期是不是有場比賽？」
亮介還沒回過神，先一步回答：「對啊，怎麼了？」
「我可以去看比賽嗎？半天而已！」
還特別強調「半天」，如果人在眼前的話，亮介應該會敲弟弟的頭吧。
「嗯……過你身上的零用錢夠坐車嗎？」
他用著不反對但也不同意的語氣說著。
「應該夠用的。」
春市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確定：「因為沒在花，可能要算一下才知道。」
「那你回去算一下吧，看看來回車資夠不夠，不夠的話先湊單趟，回程的錢你再來跟我拿。」
「咦？啊，好，那我回去算算看。」
「怎麼了你，什麼語氣啊。」
「我以為哥哥會念嘛……」
亮介笑了起來，「想來就來啊，不過你得等到比賽結束後在會場外等我就是了。」
「那我要去看！」
聽他沒有念，弟弟興致勃勃的說了起來：「想看看大學的球隊是怎麼樣的。」
「你明明也是球員，怎麼語氣好像觀光客。」

……
結束通話，獨處冷靜了一下。
讓春市來，他沒有什麼抗拒，反正他也不會告訴弟弟他也曾經默默跑去看他比賽，不過這樣一來，練習可就要比平常更努力才行。
總覺得……不想讓那樣的春市失望。
發呆了一下，阿介從樓下轉上來看他。
「喲，阿亮，講完電話啦。」
「嗯。」亮介其實心裡是知道的，不過他也不說破，動身走過去：「正要回去了。」
「等等，我有話說。」
阿介拉住他。
上野介──是他的名字，亮介頓了頓，「要說什麼，那麼嚴肅？」
這傢伙有菸癮，不過在他面前似乎從來不抽。
阿介看了他幾秒，隨後說：「雖然有點突然，不過我是認真的。」
「嗯？」
「如果有一天，你跟你弟結束的話……會考慮我嗎？」
雖然亮介不認為對方不知道，但如此直接的被點出來，還是第一次。
亮介端起了微笑。
「……說的也是，你不勸我嗎？一般來說都會勸的吧？」
「你說的亂起八糟是寢室裡那幾個正在玩電腦、副業是牛郎店公關、男女不拘的男人嗎？」
「如果你要開玩笑，我就下去了。」
「沒，等等。」
阿介平常看起來有點輕浮，這時候卻滿認真的說：「我認識你的時候，你跟你弟就已經是這種關係了，所以我也無法說什麼，也不會說出去……不過，如果結束了，認真的，考慮下我吧？」
「阿介。」
亮介知道他是認真的，所以他也只能認真了：「現在的我，無法考慮那麼多事，等真的結束的那一天再說吧。」
晚風吹過，阿介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來，湊過去似乎是想親吻，亮介微微偏頭避開了。
「抱歉，這種事情我只跟春市做而已。」
室友聳了聳肩，扯出一抹苦笑：「我真的是很快就失戀了啊。」
「對付你，我就有話直說了。」亮介笑笑地看他：「心靈受傷很嚴重嗎？」
「也沒有，其實就算你沒說，我也稍微猜到是這樣了。」
阿介倒是很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跟弟弟搶哥哥什麼的，感覺有點幼稚。」
他的這種說法讓亮介笑了：「也好，那一天到的話，也許我會考慮考慮。」
室友的表情看不出什麼，不過大概記在心裡了吧。
但如果忘了，亮介也毫不在意。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二]

比賽剛結束不久。
大家還在整理東西的期間，亮介向經理交代了一下就往選手的休息區域外走，跟他去青道的場地不同，春市對現在的球隊而言是完全的陌生人，亮介在這點上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哥！」
春市在外面等他，一看見他立刻跑了過來。
「比賽辛苦了！」
亮介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個手掌大的信封交給他：「你來到這邊也辛苦了，來，給你，我有多放點錢，不過你別亂花，至少要等平安回學校了再說。」
「我知道了。」
春市收起了錢，上下看了看他，躊躇了一會兒說：「我跑來看比賽有沒有給你找麻煩？」
亮介知道春市的意思，聞言一笑，「有……也沒關係，偶爾破例罷了。」
春市聽了便高興起來，亮介接著說：「我也只能出來一下，等一下要跟球隊一起回去，你也早點去坐車。」
春市點頭應了下來：「好，哥你趕快回去。」
儘管他的神色不是這麼說的。
在他看不見的背後，春市走了兩步，表情欲言又止，腳步硬生生停住。
亮介轉身走了幾步後又停下，回頭看去，弟弟還站在原地看他。
春市那種模樣，雖然隨著年紀漸長而漸漸的看不出來，但是亮介卻清楚明白，分明是想讓他稱讚或是想對他撒嬌，但又極力忍住的樣子──讓他有一瞬的煩躁，不如說那種煩躁的來源是心底的柔軟，那種柔軟中又夾雜著無奈，連他自己都很難說清楚是什麼樣的感情。
煩躁──應該是吧，如果說有什麼事情能讓他失去正常的理性思考的話，無疑都跟春市有關。
「春市，我突然想到還有件事情要交代你。」
只一念之差，亮介走了回去，煞有其事的說著。
春市不疑有他，「嗯」了一聲正待要問，一隻手抬起他的下巴，很輕的一個吻就落在了唇上。
春市怔了幾秒，沒有反應過來。
「哥……你在幹嘛？」
手指摩娑著他的嘴唇，兄長身上滿是汗味，穿著球服，這種情況下的亮介應該不會有這種舉動才是──他腦袋混亂的思索著。
「你啊，難得見了一面，稍微的放開點也沒關係的。」
雖然會煩躁，但卻也會因為對弟弟無端的情感而輕易的消彌。
春市有些不自在，臉稍微紅了起來，隨後張開手抱著他，輕輕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只一下子就離開。
「我很好，能看見哥哥就很好了。」春市後退一步，看著他：「哥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有嗎？哪裡不一樣？」
「哪裡都不一樣！」
春市露出笑容，「我回去了，謝謝哥。」
走掉之前還湊上來抱著他脖子親了他臉頰一下。
「這小子……」長大了啊。
亮介停了一會兒，才走回會場，唇邊還留有春市輕輕舔著自己嘴唇的觸感，讓他有些許留戀。
那個小小的春市，開始懂得一點情趣了。



春市預定去大學參觀，幾經轉車後走出車站，雖然沒有聯絡方式，但他很快就找到亮介，兄長穿著輕便的牛仔褲，短袖上衣和外套，見他出來，便抬起手揮了揮。
亮介這樣穿感覺有點酷，春市覺得自己一身運動裝被比下去了，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哥哥。」
春市小跑過去，很高興的看著亮介：「等多久了啊？」
「還好，玩遊戲打發時間。」
亮介收起手機，掃了他一眼：「只有一個包包，還有其他行李嗎？」
春市搖搖頭：「沒有了，我才來兩三天，不用那麼多東西。」
「我想也是。」
「哥，我餓了，很餓。」
「好好，那先去吃飯吧。」
亮介拿起自己的側背包，「搞得好像你是來約會一樣。」
「可能很像？」春市跟上他的腳步，笑著說：「雖然是來參觀學校，但是看見哥就很高興。」
亮介敲了敲他的頭：「說話要經過大腦啊，那種像是告白的話是怎麼回事。」
春市早習慣了他的語氣，還是含笑說：「是真的啊，我又沒說錯。」
「算了，還是先去吃飯吧，跟你討論這個感覺太蠢了。」
「什麼啊，過分。」
「春市。」
「嗯？幹嘛，突然那麼嚴肅。」
春市有點摸不著頭緒，不太確定亮介是真的認真，還是在捉弄他，只見兄長看了他幾秒後，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看方向又繼續走。
「沒什麼，耍你的。」
「騙人，你剛剛明明就想說什麼。」
春市追過去拉住亮介的手臂，「有什麼不能對我的嗎？」
「沒有啊，不過按照經驗，我敢說你還不一定敢聽吧。」
亮介這麼說之後，用著很輕鬆的神態隨意找了家店坐下來，春市雖然有點好奇，不過也知道亮介的意思是讓他別問，於是語氣一轉便換了話題。
「啊，對了，哥，你這次有練習嗎？有的話也沒關係。」
「如果單純自主練習也算的話……」
兄弟倆點完餐，亮介才問：「幹嘛？」
「我查了一下，明天有一個展覽在附近而已，主題好像很有趣，是貓狗展哦，可以的話……」
春市拿出了不知道從哪印好的地圖和展會資訊，滔滔不絕的向亮介介紹。
小湊家不養寵物，也沒那個餘力，弟弟很喜歡小動物這點亮介是知道的，也不打斷他興致勃勃地介紹，偶爾插嘴問一兩句「用學校的電腦嗎」或「很有趣，可以看上一整天」就再也沒多說什麼了。
「那就決定了明天去吧。」
亮介指了指店員送上來的餐點，「真虧你還特地去查呢。」
「啊，因為哥你沒有特別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練習，所以、本來是想說可以打發時間。」
春市連忙解釋，頓了頓又說：「呃，也沒關係吧。」
「沒關係啊，幹嘛看我。」
亮介覺得春市的反應有點好笑：「我也覺得滿有趣的。」
春市這次沒再滔滔不絕的接話，臉色有點微妙地低頭吃東西。
「怎麼了你，剛剛沒害羞，現在才想到要害羞？」
「沒、才沒有！」



回宿舍時，果然也沒人回來，亮介想著他那些室友應該是不會突然回來的。
「那我帶你去練習場看看吧，你上次來只在外面等，這次就當作是見習好了。」
亮介正要說教練同意人比較少的時候春市可以使用器材，春市放下隨身的側背包有話說。
「哥，球場可以晚一點再去嗎？」
「嗯？」亮介隨手拿了一瓶水，旋開瓶蓋喝了一口才問他：「你有其他想去的地方？」
「不是，我是想……」
春市臉微微紅了一下，但他伸手環上亮介的脖子，「想……這樣。」
亮介放下水瓶，順勢扶住他腰，這次不再說話，嘴唇與嘴唇貼合，彼此磨蹭了一會兒。
「唔嗯……嗯……」
嘴唇離開時，春市似乎有些留戀。
亮介抬起他的下巴。
「春市，嘴巴稍微張開，舌頭伸出來。」
春市沒說話，伸出舌頭任他奪取。
唇舌交纏，靜謐的空間裡只有他們彼此間交換口水的聲音。
「嗯……」
接吻的感覺很舒服，春市感覺體內傳來一陣酥麻感，只想就這樣什麼都不想地沉浸在這種感覺裡……
砰！
亮介壓在他身上，本來很近的距離更加曖昧，春市直直看著亮介的臉龐，聲音流露出一絲抖動。
「哥哥……」
亮介一手壓住他的肩膀，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把他推到床鋪上了──還不是自己的床位。
亮介動作停了下來，放鬆了手上的力道──春市反應過來立刻拉住他，神色中說不清楚是害羞還是堅決。
也許兩種都有，亮介想。
春市先是拉住他，然後坐起身，聲音因為興奮和情慾顯得有些魅惑：「沒關係，本來就有點想做的。」
兄長看了他幾秒，拉著他起身，換了旁邊的床位。
「春市。」
他才剛喊了一聲，春市的臉就紅了起來，有些害羞地靠近他：「小亮。」
稱謂也變了。
亮介目光微微一停，一開始遠遠沒發現，弟弟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低沉。
手指不自覺撫上春市的喉結。
春市不明白亮介的舉動，微微抬高了下巴讓他撫摸著，沒一會兒亮介就讓他躺下，雙手撐在他兩側。
「想做嗎──是很想這麼問你，但本來是打算忍到晚上的。」
春市感覺上想都沒想就伸手抱住他，強而有力的手臂比以往更加結實，應該是每天練習的成果。
他就這樣小心的摟著亮介的脖子，看不清楚表情。
「沒關係，晚上就晚上，哥決定就好了。」
像小貓那樣的聲音，亮介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頰。
「那就這麼決定──你啊……」
他停住話語，原來是春市騰出了一隻手拉著他往下摸，讓亮介無奈起來：「想要我弄？」
春市默默點頭。
弟弟對自己如此誠實，知無不言，亮介笑了起來，有種被弟弟挑逗了的感覺。
「你到底把我剛剛說的話聽到哪去，算了，你躺下吧，我來就好。」
「哥？等等，你要幹嘛……嗯哼……」
亮介脫下他褲子，分開他的腳，低頭往春市下面埋。
「不是想讓我弄，好了，明白的話就別動，躺著就行，再吵就不理你了。」
春市忍不住輕聲呻吟，亮介舌頭舔弄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啊嗯……哈……亮……」
「這種時候別說話，想射就射吧。」
「不要、很丟臉……哈啊……很舒服……」
才剛被含住沒多久就硬的很想射，春市極力忍住那種感覺，要是五分鐘就射了，他真的會在亮介面前抬不起頭的。
雖然他感覺亮介也沒很介意這種事。
「亮、要射了哈……」
亮介沒有說話，應該說是無法說話，春市再也忍耐不住，精液斷斷續續射在亮介嘴裡，這次大概是提前感覺到春市的脈動，精液沒有溢出，每一滴都被吸進了亮介嘴裡。
「哈、哈啊……」
射出後，春市喘息著，一下子感覺有些脫力，真的有一陣子都沒有射了，感覺好舒服。
亮介把嘴裡的精液吐掉，才坐到他身邊讓他穿好褲子。
「味道很濃，你自己都沒有弄？」
「沒有。」春市臉還有些紅，老實說：「在學校宿舍不太會想那種事，只有……只有晚上偶爾醒來才會想，不過小亮不在，所以……」
「所以？」
春市有點害羞，可能感覺很丟臉的小聲說：「自己去廁所弄也很奇怪，所以就繼續睡了。」
「等我一下，我去刷個牙再出門。」
亮介雖然這麼說，但完全沒有起身的意思，春市頓了頓，感覺這種景象似曾相似，不禁湊過去主動親吻亮介，手往亮介下半身探。
亮介順著抱住他，兩人倒在床上──果然沒錯，入手的觸感硬梆梆的。
春市有點開心的說：「小亮，換我來吧！」
「什麼啊，你這副亮晶晶的表情。」
亮介沒辦法的揉了揉春市頭髮，「就這麼想挑戰讓我五分鐘射出來嗎？」
春市一滯，反駁：「才、才沒有！」
「可以哦。」
「我真的……嗯？哥哥？」
春市這才反應過來，反射神經過人的他難得慢一拍。
亮介摸摸他臉頰，「反正你跟小動物一樣，不是很想跟我一樣用嘴嗎？今天特別破例讓你試試看。」
春市臉一紅，臉上揚起了淺淡的笑意，雖然沒有剛剛那張開心臉的表情那麼誇張，亮介卻覺得弟弟反而比剛剛更高興了。
「真是的，這種事也能這麼高興……嗯……」
口腔的感覺很溫暖，亮介低低的發出一聲嘆息，手指撫了撫弟弟的頭髮。

……
以第一次來說，春市做的不算糟糕，當然，替自己服務的是可愛的弟弟，亮介完全不會在這種事上去挑剔缺點，不如說他樂在其中。
「咳！咳咳！」
射出來的時候，春市猝不及防，含的過深嗆到，大半的精液被吞下去，隔了好幾秒才緩過來。
「春市，還好嗎？快把剩下的吐出來。」
春市第一次幫人口交就把大半精液全吞了進去，也真是難為他了，不過他一點怨言也沒有，喉嚨舒服了之後就開口說話：「沒事，只是有點嚇到了……」
「那樣就好。」
亮介關心他，春市覺得有點高興，不過還是好奇的問：「小亮，你都自己弄嗎？」
「是啊，不過也不常弄就是了。」
亮介捏捏他的臉：「走吧，去刷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練習打擊。」
「嗯，啊！真的嗎？」春市一下子明白了亮介的意思：「不是說前輩們也休息了嗎？」
「是啊，不過也會有人留下來練習，只是練習的話，說不定可以參與。」
「哥，我總覺得你的話好像哪邊怪怪的。」
「因為大家對你很感興趣，經理說你很像可愛版的我，於是大家都很想看看到底我弟長什麼樣子。」亮介笑著說著日常趣事：「就是上次你來球場外面等我那一次……」
「什麼啊，聽起來亂七八糟的。」
「而且他們聽說你很好欺負，所以都很好奇。」
「哥哥，你一定是說了什麼吧……」
「沒有，我沒說什麼，不過你那次是不是跟經理說了什麼，經理說了很多關於你的八卦。」
「我沒跟她說什麼……」
「感覺她對你很有興趣，雖然是錯誤的資訊，不過你可不要一不小心就被拐走囉。」
亮介的語氣聽起來不太認真，不過春市很了解自己的兄長，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
「嗯，我不會被拐走的。」
他這麼認真的回答讓亮介一怔，微不可察的露出一絲苦笑，伸手按住他。
「怎麼了嗯……」
突如其來的一吻讓春市呆了一下，很溫順的順從了亮介的動作，只吻了一會兒亮介就鬆手。
「如果能把主動舌頭伸出來，感覺會更舒服些，春市。」
「啊，好的。」春市臉紅著很受教的回應：「哥，你是不是就是別人說的那種出手很快的類型？」
「不是。」
兄弟倆一邊聊著這種有些微妙的話題一邊整理東西，然後去刷牙。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三（擊球）]


休假期間，練習場也有不少沒有回家而留下來的球員，而這些球員之中自然也不乏休假照常自主練習的人。
傍晚左右，亮介帶著春市的身影出現在練習室，幾個人都顯得很驚訝。
「小湊旁邊那個可愛的小子是誰啊？個子怎麼跟亮介一樣矮。」
「說亮介矮，他會生氣哦。」
「他才沒那麼小家子氣，喂，亮介，那是誰啊？怎麼沒見過？」
「學長，這是我弟。」
亮介拍拍春市：「春市。」
春市意會過來，連忙鞠躬介紹：「我是小湊春市，以後要讀這裡。」
亮介不疾不徐地吐槽：「你能不能讀還很難說啊，春市。」
「我就要讀！」
旁人聽了都笑了起來。
「也是個脾氣很要強的啊。」
「正好，我們在做投捕練習，阿亮，你要不要來站打擊位？」
現任捕手小見山說：「我跟立中在練變化球，剛好你來了，來試試看如何？」
學長都那麼說了，亮介本來想說「好」，轉念一想推了推春市：「小見山學長，讓春市試試看如何？他在青道的表現也不錯。」
小見山微微皺起眉頭，亮介下一句很輕鬆地開玩笑：「而且春市又跟我長得很像，看──」
春市自然是沒有半點發言權，只能抗議的抓下亮介捏自己臉的手。
「哥，快住手啦。」
「──那好，你叫小湊什麼？」
這群人的觀察力算是不錯，而且亮介平常並不是會把時間花在瑣事上的男人，可見讓他花了心思的對象的重要性──眾人都知道亮介如此帶在身邊的是弟弟，具體叫什麼名字還真的沒有人記住。
「是，我叫小湊春市。」
從眾人的態度來看，春市覺得小見山的地位有點像是御幸在青道的地位，不過這種時候當然不好問兄長，他很恭敬的鞠躬：「請多多指教。」
「不客氣，逢坂，你拿護具給他，球棒的話……我聽說，你是用木製球棒吧？」
「是的……奇怪，為什麼會知道？」
明明連名字都沒記住，反而記住他的習慣，而且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啊？
亮介笑笑的低聲解惑：「經理說的。」
「這樣啊……」
亮介隨手拿了支金屬球棒給他：「雖然不習慣，不過你就先用吧。」
「好。」
這種機會不是常常有，小見山這麼說了之後，春市簡單的暖身，幾個人換了室外，不知道是不是捕手的關係，圍觀的人變多了。
「哇，那就是傳說中的小湊弟弟啊，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
「什麼傳說中的，也太誇張了吧。」
什麼啊──春市有點無奈，感覺自己可能被經理編排了不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
「別在意，開始了。」
小見山指示：「亮介，你也來看。」
「好。」

第一球──變化球，在手邊螺旋下墜，春市盯著球看，絲毫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沒有揮棒呢。」
「打不到嗎？」
春市不為所動，目光緊緊看著投手。
小見山目光閃了閃，移動手套的位置，第二球──
砰。
直球──春市毫不猶豫的往前跨了一步，漂亮的把球打了出去，如果是正式比賽，這球說不定會順利穿過防禦網落地彈跳。
「哦，小見山是想試試那個新人啊？」
「他不是新人啦，又沒聽教練說過。」
「這時期不可能啦。」
小見山頓了頓，給投手打了暗號，第三球──是變化球，這次春市看準了軌道揮棒，雖然打中了球，但並沒有像剛剛的直球那樣拉得如此漂亮。
亮介心裡有數，沒有說話。
小見山開口：「你的球感很不錯。」
春市眨了眨眼，誠實的說：「不……我也沒想到能打出去，如果落點更低，說不定就揮空了。」
亮介開口插話：「春市，說說你揮棒時的感覺。」
「咦？感覺嗎？」春市思考了一下：「跟榮純的球一樣不好掌握，不過因為是拿金屬球棒，所以球芯稍微偏一點也還是可以打出去，但是……」
「但是？」
春市想了想，亮介在他身邊，這件事稍微的給了他一點鼓勵，「果然還是用木製的球棒比較習慣。」
亮介笑了笑，似乎看出春市並不太習慣：「學長，別太欺負春市了，這小子除了打球的時候，其他時間都是笨蛋。」
雖然很想說「才沒有」，但是亮介這麼說了之後，很多人紛紛吐槽。
「等等，剛剛他是不是說要讀這裡啊？」
小見山笑著問：「你的志願是讀這裡？小湊？」
「啊，是！」
「為什麼？」
「是，我想……」
春市根本不需要思考，只是他不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躊躇了半天，整張臉都紅了。
小見山忍不住開他玩笑：「我倒是有聽說過，聽說你想成為像小湊那樣的男子漢是吧？」
春市抿了抿唇，總算勉強回答：「嗯……嗯。」
亮介無奈的再次打斷：「不要太欺負他啦，學長。」
「哦哦哦，亮介居然會幫人解圍耶！」
「那個壞心眼的小湊耶！」



「我等著你加入我們球隊。」
春市最終得到了小見山的這句話。

回味這句話的時候，兄弟倆已經在回程路上了，目的地是某家平價的拉麵店。
「你啊，老是臉紅的話，好不容易養成的男子氣概會跑光的，春市。」
春市沒有接續這個話題，似乎有點高興的說：「哥，前輩說等著我加入你們。」
「我有聽見，那你就好好努力吧。」
亮介笑得有點無奈，「想想晚餐要吃什麼吧，宿舍這幾天不開伙，只能在外面簡單吃了。」
春市點點頭，「吃完飯我想去跑步。」
「我也要去。」亮介想了想：「那一起吧。」
「嗯！」


亮介覺得自己大概會一直這樣寵著弟弟。
離開練習場前，學長叫住亮介，春市自然是在外面等他。
「老實說，你認為你弟的球感跟你比起來怎麼樣？」
亮介想都沒想：「大概比我還要好吧。」
問話的場合只支開了春市，其他學長並沒有離開，聞言驚詫：「小湊，你好歹考慮一下，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那小子可是很固執的，不過我也不會輕易讓春市追上的。」
有時候，對堅持的事情甚至偏執到旁人難以理解的程度。
亮介微微一笑：「每次當我覺得已經夠了解他時，就會發現春市比我想的還要狂妄的多。」
「哦……」
這句話，別人聽不出來是褒或貶，只有亮介自己知道說出這句話當下的心情。
當哥哥，也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呢。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四（心事）]

兄弟輪流去洗澡，春市洗完澡時，回到亮介的房間，就看見他開著電腦在看影片，遠遠的只聽見聲音，似乎是比賽的影片。
「我洗完澡了，哥，你在看什麼比賽啊？」
「當然是棒球比賽了，只不過是對手的。」
亮介按下暫停鍵，春市走到他身旁目光看著電腦銀幕，「哥哥原來也會看對手的比賽。」
「當然了，不然你以為我會看什麼影片？」
亮介微微一笑，指了指旁邊示意：「拉張椅子過來坐吧，室友們這幾天都不在，你安心地用。」
春市愣了愣，才依言拉椅子坐下。
亮介目光看著銀幕，像是知道他的心事：「陪我看完，我再陪你做你想做的事，差不多一兩個小時吧。」
「咦，其實我沒想什麼的，哥哥。」
「真的？」
亮介的語氣似笑非笑：「那你別說要跟我睡，你先睡吧。」
「啊，那個不行，我就是在等你一起睡的。」
春市有點抗議的語氣，亮介睨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就是伸手揉揉他的頭，「我知道，所以你乖乖等我，不想看比賽的話，那裏有漫畫書跟小說，我從家裡帶的，自己翻吧。」
淡淡的語氣，包含著難以察覺的溫柔，春市一怔，微微低下頭，想著這樣亮介的手感會多停留一些，注意到這點的亮介微微一頓，更加揉了揉他的頭，故意把春市頭髮弄亂才收回手。
「那我出去一下好了……哥，我要跟你借球棒。」
春市有點不好意思，他實在不好意思承認每次亮介只要揉他的頭，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開心──說出來真是太丟臉，他還不具備這種程度的恥力。
亮介這次看都沒看他，再次按下暫停鍵，起身打開衣櫃：「你要去揮棒？」
「嗯。」
春市看見亮介拿給他的球棒表情一頓，「哥你不是用木製球棒吧？」
「那是給你的，不是我用的。」亮介說：「回去的時候帶上它，下次如果還要來，你可要自己帶自己的球棒，我用慣的可是不會借你的哦。」
才怪，嘴巴這樣說，如果沒帶還不是會他用。
春市抿了抿唇，覺得自己反應太明顯，又掩飾地摸摸鼻子，語氣是說不出的笑意：「知道了，我去揮棒了。」
亮介想著春市那副高興的表情大概是把他給看穿了，雖然他不會承認那是為了春市買的，不過弟弟應該多少也會猜到是為他準備的──有這樣一個可愛又強悍的弟弟，有時候也是件棘手的事情呢。
比賽繼續撥放，亮介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
「明明已經不是在同一條路上了……算了，這樣也好。」
春市的腳步在門外頓住，他的神色有著一絲複雜，最終默默地去揮棒。


春市回來的時候，亮介依舊在看比賽，不過他一眼分出來，是他離開前的同一場，只是重播。
「哥，我回來了。」
「啊，正好我也看得差不多了。」
亮介按掉影片，春市放下球棒，很認真地說：「我有話──想跟哥說。」
「嗯，說吧，怎麼那麼嚴肅的臉？」
亮介關掉電腦銀幕，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春市等他轉過來，才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問：「哥，你是不是不想要我跟你念同一所學校？」
「……」
亮介表情不變，看了他幾秒，在床上坐下來，語氣還是很平和的說：「我並沒有這麼想，話說回來，下午的時候不是還信誓旦旦的說要跟我念同一間嗎？」
「我……」
春市沉默了，在他腦海中，閃過亮介訓練時一次又一次地站起來的樣子，亮介說話語氣有些挑釁的時候，都是變相關心他，甚至是激勵他的時候，而後總是會回歸平淡的口吻……除此之外的時候，兄長的表情總是很從容。
其實，他一直覺得他至少在某方面來說是很了解亮介的。

亮介的眼淚確實讓他震驚了──那個高傲、好強、極少低頭的兄長默默地流淚，如果當時他的表現更好一點的話……
兄弟一起去甲子園的夢想，雖然已經來不及了。

直到現在，他也從來沒有就這件事跟亮介好好溝通過，他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也就這麼的過去了。
而亮介看起來也像是充分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不再提及一字。
意識到這點，春市無法形容心裡的感覺，但是亮介對他的關心又讓他充滿喜悅，他覺得，至少在這件事上，他應該要問清楚才對。
就算……有可能會因此被討厭，他也想要弄清楚。
春市乖巧的坐在亮介身旁──那個一看就知道是留給他坐下的位置。
他的神色堅定，直直看著亮介，抿了抿唇問：「就因為我打進了甲子園，所以沒有資格繼續看著你嗎？」
「這話從哪說起……」
亮介露出了微笑，只是那笑意沒有半點溫柔，從春市的角度看來，甚至冰冷的可怕，毫無情緒的很淺的笑容，讓他瞬間如置冰窖。
「我是認真的，哥。」
他讓亮介生氣了？
兄長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神色跟平常完全不同。
「你搞錯了一件事，這個問題的答案跟甲子園沒有半點關係，春市。」
春市一瞬間理解了亮介的意思。
「那為什麼……！」
「春市，你該不會是想著，如果說真的說出了『對，我不希望你跟我念同一間學校』，你就會如我所說的把志願改成其他學校吧？」
亮介淡淡地說：「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決心，那才叫做沒有資格。」
「哥哥……」
沉默只是很短暫的幾秒，迷惘一掃而空，春市的表情又紅潤起來。
這個對亮介來說非常純真的表情讓他再度傷腦筋，所以他早就跟弟弟說過，太相信他的話，有一天會吃虧的，偏偏弟弟點是點頭了，就不知道到底聽進去多少。
那麼純真的表情，只會讓人焦躁地想要揉成一團。
這個想法只出現了一瞬就消失在心底。
「春市，你應該也有自己的路，你想走怎麼樣的路，再怎麼相似，也不可能跟我一樣吧？」
「我……」
亮介推倒他，整個身影罩在他上方，手指輕輕抬起他的下巴：「你是不是，聽見了我的自言自語所以自己胡思亂想？」
這種角度的亮介有著一種不可違抗的氣勢，哪怕春市再怎麼強悍，也只能誠實的點頭。
「我才沒有胡思亂想……我只是想問清楚。」
亮介低頭吻他，春市想起亮介說過的話，配合的伸出舌頭，吻了好一會兒，直到他感覺全身酥麻，忍不住曲起腳，亮介才放過他。
亮介吻他時的步調都不快，所以他不會感到窒息，但就是太舒服了，很容易就沉浸在那種感覺裡。
「哥、哥哥……再親的話，會沒辦法好好說話的……」
春市的臉頰開始變紅，微微偏過頭，徒勞無功的想阻止亮介二次親吻，不過亮介也沒這種打算，笑笑地說：「你還是不懂，你見識過了甲子園，先不說其他，至少我覺得你的氣魄，已經遠超過我了。」
春市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哥，怎麼突然……」
在他的記憶裡，亮介很少會說這種話，而他的表情還是微微笑著，他什麼都看不透──是他接觸到的平常的兄長，但他卻無法「看」見亮介的情緒。
原來如此，平時亮介就是這樣……
這樣的，默默的，關心他，明明很嚴厲，甚至很少正面誇獎他的表現，但是對待他很溫柔──用亮介自己的方式──這點春市非常肯定。
「春市，你的道路應該比我更寬廣才對，但你卻想要追著我，你不是應該走自己的路嗎？」
這一幕跟春市決定志向是青道時何其相似，他應該早就了解自己弟弟的個性，明明是叫他要好好考慮志向，他卻總是毫不猶豫地追隨自己。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特地跟他確認，春市的個性，就算他說不要，春市也會固執地跟上來。

春市愣了片刻，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熱，他硬是忍住了，聲音沙啞的有一點鼻音，滿臉通紅、非常認真一字字清晰的問：「為什麼畢業典禮那時候，哥你不這麼說呢？」
他哪裡會想到兄長那時候的話有這種深意，難怪亮介常常說他很單純，原來不是沒有理由的，春市盲目的這麼想，完全不考慮亮介有忽悠他的可能。
亮介點了點他的額頭，傳來一聲輕笑，這次的聲音讓他覺得很溫暖。
「傻瓜，誰知道你智商那麼低。」
──當然是因為你一臉誤會又惱怒的表情問我，否則這種話我才不說呢。
亮介說完，就看見春市臉紅紅的，似乎是很開心的抱住他。
「……以後不會了。」

春市不喜歡被當成小孩子，唯獨喜歡被亮介這樣對待。
──我果然最喜歡哥哥了。
而且，大概會一直這樣喜歡下去。

「以後？你還來？你是有多喜歡被我唸？」
亮介任他抱著，好氣又好笑地摸摸春市的頭：「還想著『以後』，你是小孩子嗎？」
平常說春市小孩子都會跟他鬥嘴，就這次春市很開心的點了頭：「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
「真是的，你真是想到什麼就是什麼呢。」
「嗯！」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四（心事）-裏]

過了一會兒，亮介也沒有掙脫春市的手，依舊讓他抱著，只是在他沉默的期間，亮介拉起他，以坐著的姿勢讓他靠在懷裡。
春市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目光掃過亮介已經關掉的電腦銀幕，一下子又生出了勇氣，明知故問的扯開話題：「哥，你看完比賽影片了？」
「嗯，看完了。」
「所以可以陪我了？」
「……嗯？」
「怎麼，你這麼快就反省完了？」
亮介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手停在他肩上，摩娑著鎖骨，語氣聽不出太多差異。
春市臉紅紅的點點頭，即使不是那樣，他也沒有反駁。
春市私底下在亮介面前都很隨性也很隨意，只帶了自己的內褲、幾乎沒有準備任何衣物的他直接穿的就是亮介的衣服，亮介比他高些，衣服的領口也比較寬，而頸邊鎖骨上的手帶著微冷的溫度，讓他極力壓抑著有點急促的呼吸。
他平視著亮介的雙眼，卻不知這個角度有多誘人。
「難得哥哥有陪我，我不想浪費時間。」
亮介淡淡的笑了，手指輕輕抬起春市的下巴，春市不太習慣的輕抿著唇，任由他動作。
亮介一頓。
平常練習時曬得很均勻的膚色，不特別黑，抬起時領口稍微滑落，看著光滑細膩，雖然已經富有陽剛之氣，卻又揉合了少年的稚氣和可愛，而亮介眼中看見的，還有春市只對面他時會有的溫順，雙眼睜的圓圓的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許慌亂，但又似乎並不覺得不安，那樣的神色透著只有亮介能理解的複雜和忐忑，可同時似乎又是有些高興的。
他的目光停留在春市傲人漂亮的脖頸和鎖骨，他曾經對弟弟說過他覺得鎖骨很性感，這句話雖然是為了轉移注意力，事實上亮介也真的是這樣認為的。
忍不住唇角揚起，眉眼都透著細碎的笑意，看著明亮雋永。
「你在這種時候都特別誠實呢，春市。」
目光往下看去，這次是真的笑了出來。
「連這裡都很誠實，都不需要問你想要我陪你做什麼。」
春市停了一秒，這次沒有害羞的反應，只是仍舊有些臉紅、有些抱怨的說：「沒辦法啊，這不是我能控制的。」
「說起來，你從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明明就小小一隻，卻很頑固呢。」
亮介說著將他推到床鋪上，春市想也沒想就反駁他：「哥哥你明明也是！」
「我？我可沒有你任性。」亮介摸上他的衣襟，一顆一顆解開春市的扣子：「而且你又很愛哭，話說回來，在床上的時候，反而你都能忍的住，真稀奇呢。」
他看得很清楚，弟弟表面上持續跟他鬥嘴，身體卻很誠實地讓他推倒，這代表什麼意思，是男人總不可能不知道。
「什麼啊，哥哥……我以前有那麼愛哭嗎？」
亮介不帶情慾的伸手摸了摸春市身體，聞言說：「變結實了──大概就比現在好一點而已。」
然而說完這句話之後，春市良久都沒有回話，平常弟弟不管做什麼，只要能跟他獨處，總是會有很多話說，他的目光從弟弟的身體上離開，就看見春市不發一語的看著他，臉很紅，要說為什麼……是因為他的手指一邊停在乳頭上摸著，另一手正在解開春市的褲頭吧？
這小子。
亮介感覺剛剛不存在的情慾突然都襲向了自己下半身。
用那種目光看著自己，真的很致命。
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忍耐力跟裝沒事的功力應該比以前好了才對。
明明這麼純情，卻用著這種一臉渴望希冀的表情看著他，到底是想要他怎樣？
純情的小鬼可不該有這種表情啊。

他應該作為哥哥保護弟弟的，這種時候又想盡情地欺負對方，想讓他在自己身下哭喊──這大概是他作為男人的大男人主義症侯群發作吧，而他也知道，春市是真的會在這方面對他言聽計從。
對不起，春市，就讓我對你卑鄙一回吧。

亮介想著，身體伏低，同時低下頭。
春市面對亮介時雖然也會有類似害羞的感覺，但並不強烈，不如說跟兄長的肢體碰觸反而讓他很安心，也不討厭被亮介對待，想著要說些什麼打破沉默時，兄長忽然低下頭，他看見亮介用嘴巴代替手，將他的褲頭拉了下來，又用著那樣的姿勢用牙齒咬下內褲。
這該不會是新的捉弄方式吧？
「小、小亮！這樣、這樣很害羞的……」
春市手忙腳亂地推著亮介，想阻止他那種煽情的舉動：「我會脫的啦，小亮！」
亮介的聲音雲淡風輕，充滿了帶有某種威脅的笑意。
「你再亂動，萬一咬到哪邊，我不負責哦。」
春市只感覺生殖器愈來愈敏感，一定是亮介刺激的關係，他的呼吸止不住慢慢的沉重起來，嗓音也變得比平常低沉：「亮，這樣的有點太刺激了……嗯……啊……」
兄長用嘴巴舔舐著他的器官，春市忍不住呻吟出聲：「亮……唔……」
亮介弄了一會兒，把脫到一半的春市的褲子完全脫掉，重新壓上人，春市這次想都沒想就抱住他，主動伸出舌頭吻他。
「嗯唔……」
口腔的感覺很溫熱，春市不由得下腹緊縮，腦袋有點混亂，呼吸不穩，他伸手往下摸，亮介胯下的布料摩擦著他以勃起的陰莖，使他感到一陣一陣的酥麻和快感。
春市含糊不清的喊：「亮、我想要這個……嗯……」
亮介的動作很輕微的一頓，隨即又低下頭親吻春市的側頸。

真是誠實。
尤其是面對他時，誠實的過頭了。

春市的手也充滿了繭，而那雙結實的、總是握緊球棒的手，現在卻顛顛的想解開他的褲頭，脫下外層堅挺的布料，只是想讓他那也硬挺的東西露出來。
亮介微微拉開一點距離，從上而下的直盯著春市的臉，有一下子的遲疑。
過後他又覺得自己的遲疑顯得很可笑，都做到這種程度了，太矯情的不就顯得過於刻意。
他思索著，掩飾的吻了吻春市的耳朵，聲音很低沉又有些壓抑的詢問。
「春市，你想讓我插進去嗎？」
春市一下子被這麼直白的問句問住，然後臉上很紅的點頭，好像是在說「要把握機會」一樣。
「呃、嗯……我不怕痛，真的。」
他的強調重點讓亮介苦笑，這什麼跟什麼。
「緊張什麼，我又不是在問你這個……」
這次，亮介把春市身上脫一半的上衣扔到旁邊，解開了褲子，陰莖和陰莖交互摩擦著，「春市……腳再張開一點……」
「嗯……」
春市覺得很難耐，感覺很舒服，舒服的甚至有點麻痺神經，但他對亮介的指示聽得很清楚，於是很順從的更加張開了腳。
手指入侵了肛門。
「啊！啊……」
亮介的聲音好像很近又很遠，春市用盡全力的抱住亮介。

只有這一刻，他很清晰的感覺到，兄長是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是他一個人的亮介。
不是學校的，不是球隊的，不是別人的，不是誰的……
只是他的。

亮介加了一根手指，春市只是哼了一聲，眉頭更加皺了起來，他併攏兩根手指，慢慢地來回抽插，極力的克制著自己想強來──或者說硬上的舉動，用盡所有的理智在看著春市的反應。
「啊……哈啊……」
「春市，抱歉，這次可能會比較痛，我沒有準備什麼用品。」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春市仍舊覺得亮介的聲音還是那麼從容平和，溫潤清亮的聲音讓他覺得自己能做到任何事。
「沒、沒關係……」
亮介注意到，春市痛苦的神色慢慢消失了，好像已經習慣了手指，或者習慣了異物入侵肛門，亮介抽出手指，春市像是忍受不住般，主動迎合著他，「亮、摸摸我……」
亮介用自己的陰莖頂端輕輕摩擦著春市的穴口，春市滿臉通紅，喘息聲不間斷的發出，一面又拉著他的手摸著他自己的陰莖。
「忍一忍，我會插進去的，春市……」
「亮，我、我想射，很想射……」
「忍一忍，跟我一起射吧？」
亮介輕聲哄他，一面對準了春市的穴口插了進去。
「啊……啊！哈啊……」
他一插進去，精液就斷斷續續的噴了出來，「沒、沒辦法！亮……現在別摸……」
「嗯……」
亮介發出低沉的呼吸，春市忍不住隨著他抽出插入的節奏呻吟起來。
「啊……啊啊……亮……不要、那裏……」
注意到春市的神色，亮介低喘著放慢了步調，注意著微調著插入的角度，春市的神色也微妙的變得更加難以形容，甚至開始出現了不同的音調。
「亮……不要、那裏……」
真是，要受不了了。
理智快要消失，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按耐著安撫：「停下來也是可以的哦，春市。」
說是安撫，不如說是刺激。
他這麼一說，春市就更用力抱住他，雙腳也加重了夾緊他的力道，「不要、亮……別停……很、很舒服。」
春市又拉著他的手摸向自己的陰莖，磨蹭著又硬了。
亮介加快了步調。
插入、抽入。
再抽出、再插入。
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快而且更激烈。
春市忍不住閉上眼睛，舒服的感覺讓他到了不知所云的地步，快射的時候他又睜開眼睛，直盯著亮介。
眼底有著一絲氤氳，神色說不出的性感媚惑──亮介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亮……想射了……」
「來了哦，春市。」
這次，沒怎麼懸念的，兩人同時在頂端射了出來。


結束後，有好幾秒，春市還沉浸在那種餘韻裡。
「亮……啊……」
亮介低下頭，手指撥開他充滿汗水的瀏海，很溫柔的在那裏親了親，軟下來的陰莖從肛門裡滑了出去。
「我現在不會摸你那裏的，別緊張。」
春市點點頭，感覺到亮介好像看穿他一般，低下身體讓他繼續窩著，很溫柔地摸他的頭。
好不容易緩過來後，春市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抬起頭就對上亮介帶著淡淡笑意的目光。
「怎麼了，春市？」
「啊，沒有，可以親一下嗎？」
「剛剛不是想都沒想嗎，現在還想到要先說啊？」
亮介笑著虧他，動作卻很誠實的順著春市的心意輕輕的吻了吻人。
又躺了好一會兒，亮介才緩緩起身，目光看向春市的身體。

覺得亮介的目光也不是情慾，春市有點奇怪的問：「哥哥，怎麼那麼看我？」
「……雖然不是故意的，不過還是留下了痕跡，抱歉。」
亮介伸手摸了摸他：「留下了一點……能用肉眼看出來的，性行為的痕跡呢。」
亮介這麼一說，春市才發覺：「哥哥，你身上也有。」
他這才注意到亮介背部的抓痕，由於分布範圍很廣，明顯到完全無法忽略，如此明顯的痕跡讓春市臉上整個紅到都抬不起頭來：「我、我不是故意抓的。」
隔了幾秒才聽見亮介笑了出來。
「沒事，你這兩天都放假，痕跡還好，等你回青道的時候應該已經看不出來了。」
亮介抓起衣物拿給他：「穿上，我們去浴室沖一下，身體裡的精液要洗掉才行。」
春市點頭。
「哥哥，你一本正經的說這種話好厲害。」
亮介沒說什麼，只是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伸出拳頭不輕不重的敲了春市的頭一下。
「你得意什麼。」
「好痛。」
說完後兄弟倆又對看一眼，忍不住互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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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杰心血來潮的後續插曲。）
假期中宿舍也有人留宿在學校宿舍，男子宿舍除了共用的浴場外還有單人的沖澡間，剛好有人經過，卻聽見裡面發出可疑的聲音和對話。
「啊……等等，伸那麼進去會有感覺的……」
「不這樣又不行，好啦，乖，屁股抬高，我用水沖沖看。」
「唔……嗯……等、等等，真的不要了！感覺好怪。」
「你之前不也都這樣清理嗎？」
「那是！怎麼會一樣，這樣來來回回插進來的話會有感覺的。」
「呵，我看的出來，不過你忍忍，不沖洗乾淨不行。」
那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發出了很委屈的嗚咽，隨即傳來低聲呻吟的回音，一下子同意，一下子又不要不要的。
那聲音讓他頭皮一陣發麻，立刻抬腳離開單人的沖澡間，決定今天就這樣迴避了。
毫不知情外面已經有兩人以上作出迴避這個決定的春市在亮介的「親手整治」又在沖澡的時候射了一次，讓他回房間後真的在亮介面前抬不起頭來了。
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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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後續XD）

亮介睜開眼睛，天還濛濛亮著，平常他都會起身去拉開窗簾，讓陽光透進房間，但今天比較特別，昨天弟弟在自己的宿舍房間過夜，可能前一晚累了，或是安心了，這時還睡得很熟。
應該是累了吧，雖然不是故意的，畢竟也在事後沖澡的時候那樣捉弄了他。
如此想著的亮介躺了一會兒才慢慢起身，覺得心情還不錯，春市窩在旁邊，他端詳著春市的睡顏好幾秒，伸手輕輕撫著春市的頭髮。
睡著的春市看著很稚氣，亮介看了一會兒才輕手輕腳的起床。

春市平常都是五點多起床，而今天他總感覺特別安心，明知道該起床了，還是忍不住翻了個身想繼續睡。
「嗯……」
迷茫中撲了個空，春市說不上來是什麼空，只覺得是很重要的事情，遂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從模糊變得清晰。
隔了一會兒他慢慢意識到，床上就他一個人，他連忙轉動脖子，在看見亮介的背影時，春市打從心裡鬆了一口氣。
睡在兄長學校宿舍的床上，還像是在作夢，春市眨了眨眼，有點恍神的走下床。
亮介這時聽見聲響，轉過來看見春市朝自己走來：「春市，醒了？」
「……小亮……」
春市走過去，不分由說的抱住亮介，亮介吃了一驚，面上冷靜的拍了拍春市：「怎麼了，作惡夢？」
抱住自己的弟弟搖搖頭，感覺好像根本還沒睡醒：「想要小亮多陪陪我……」

──這該不會是「剛睡醒時迷糊不清只對自己百依百順知無不言的春市」的進化版吧？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就在旁邊。」
亮介試著起身，春市巴著他不放，他只好把人抱起來。
「小亮？」
「再睡一下沒關係。」
亮介把人抱回床上，弟弟很聽話，倒不如說只接收到他的聲音，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躺下，只有手緊緊地牽著他不放。
「亮，你在……做什麼？」
「沒做什麼。」亮介總算確定春市是真的沒有醒，「我就在旁邊，不會不見的。」
春市低低的「嗯」了一聲，「哥哥……」
是不是作夢了？
亮介只好待在他身邊，隔了一會兒春市重新睜開眼睛，亮介才試著叫他。
「春市、春市。」
「唔……」
「再、再睡一下……」
亮介停了下來，想了想湊近春市說：「春市，再不起來，我就把你丟在宿舍裡出門了哦。」
聽見這句話，弟弟一下子爬了起來，「等我一下……」
「嗯？」
亮介實在不確定春市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只見春市揉了揉眼睛，湊近他：「哥哥？」
「你醒了沒啊春市。」
亮介用裡捏了捏春市的臉，寢室發出了春市的慘叫。
「好痛痛痛痛──哥哥！我醒了，真的醒了！」
亮介笑得很燦爛：「真可惜，我還打算在你臉上畫點什麼呢。」
「哥哥！你到底打算對我做什麼啊？」
春市有些哀怨的保護自己的臉，抱怨了幾句後才看見亮介以一種說不出違和感的姿勢坐在床邊，衣服還有凌亂，他一下子反應過來：「哥，我是不是沒睡醒又纏著你？」
是，而且還是進化版，都進化到可以自己夢遊定位他所在地的程度了。
亮介笑著拍拍他：「別在意，反正我不在時你也不會發作。」
發作……說的好像是針對特定對象的病症一樣。
春市覺得很歉疚，雖然亮介看起來習慣了，但是他完全無法當作沒發生：「可以跟我說我到底做了什麼嗎？總覺得有點對不起哥。」
說什麼？說你自己爬起來像章魚那樣抓著他不放，害的他只能像抱著一隻超大型泰迪熊那樣抱回床上？
「你想知道？」
亮介似笑非笑的看了春市好幾秒。
春市睜圓了眼睛等亮介說，亮介微微一笑，輕彈了彈他額頭。
「不告訴你──比起這個，你還是先去洗臉換衣服比較實在。」
「跟我說啦，哥──不對，小亮──」
「好了，你快去準備一下，去吃早餐了。」
一如往常，亮介並不打算告訴春市他剛醒來時的舉動有多蠢，又有多可愛。
他有時候也很想知道告訴春市之後，春市的反應如何，但不知出於何種自己都不清楚的念頭，他始終未曾告訴春市。
就好像是一件只有自己知道的小秘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跟春市比什麼，可是有時候比贏了，還滿高興。

【大學的生活片段之五】

亮介叫醒他後沒多久就出門了，春市知道亮介有球隊的練習，所以他也打算先做平日的體力訓練，換好衣服想出門慢跑時，他突然頓了一下，想到什麼般又折回房間，打開衣櫃照著衣櫃門板背後的鏡子。
因為之前從未有過，所以他沒有馬上想到。
伸手輕輕摸著，脖子內側有著……春市腦袋一陣發熱，過去他們發生關係時，亮介從不留下這種痕跡，因此春市還是到今日才真正看見，淺淺的粉色痕跡，大概是吻痕，一點一點散佈在頸內側，還有一部分細碎的在鎖骨上。
穿著亮介的圓領上衣，和七分長的抽繩運動褲，腳的話沒有痕跡，但是脖子……這樣他就無法穿這件衣服去跑步了啊。
想了想，春市又翻出一件外套套著，兄長的衣櫃有襯衫可以換，但是運動褲搭配襯衫太詭異，還是加外套吧！雖然會熱。
想著這樣的問題，春市抱著「已經加外套了，還是遮不住也沒辦法」想法，確認該帶的都有帶著就出門長跑。



一天的練習一直持續到晚餐前，亮介用過晚餐之後（不過少吃了兩碗飯），回程路上，春市已經在路上等他。
剛開始還有些不知所措的弟弟，現在看起來還有點拘謹，而現在大概是自主練習告一段落，整個人看起來很放鬆，含笑的朝他跑來。
「哥！」
亮介微微接住他身軀，目光在春市身上掃了一圈問：「吃過飯了嗎？」
「還沒。」春市搖搖頭，「在這邊跑好幾圈了，想說一路跑到哥你結束練習為止。」
亮介稍微看了一下弟弟流汗的狀態，邊走邊問：「今天晚上跑步應該不需要穿這種外套吧？你幹嘛把拉鍊全部拉起來？神經病嗎？」
「誰神經！」春市沒好氣一一比著自己身上的部位說：「早上出門前看見脖子這裡、這裡跟這裡都是紅紅的痕跡，沒穿外套不好意思去跑步，找空地練習揮棒也無法專心，都是哥你啦，沒事幹嘛在這麼明顯的地方留痕跡……」
亮介心想早上出門前你還不是那副樣子只穿著內褲跟睡衣就去刷牙了，發現的也太晚了些，弟弟卻好像還沒說完似地繼續說著。
「中午我自己吃完飯，回宿舍沖澡的時候才看見連背後都有，青道沒有沖澡間，這樣我回去時如果還看的見我要怎麼洗澡啊。」
亮介承認自己是有點做過頭了，不過這話不太可能說，他用著和平時沒有兩樣的口吻說：「別擔心，回去的時候早就看不出來了，昨天更明顯呢，現在倒是還好……」
說著還故意去察看了一下，他們還在外面，春市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乖乖讓他看。
「我之前都很注意的，嗯，大概是昨天你特別不乖，所以我一時忘記了。」
「什麼一時忘記……」
春市覺得這藉口真的不高明，不過亮介也根本不在意高不高明的問題，他忍不住繼續抱怨：「我是真的在擔心耶，要是被看見根本不知道怎麼說明……」
亮介笑得很奸詐。
「就說你有了女朋友，不小心被女朋友推倒了如何？」
「那怎麼可以！」
「那不然就說你睡夢中夢到絕世美女，然後在夢中成為了真正的男人之類的。」
「那更不行，哥你的藉口好爛。」
「再不然就說被變種的蚊子咬了。」
「……什麼啊那是什麼鬼，好爛哦哈哈哈。」
春市聽到最後終於笑了出來，亮介看見他笑了出來，表情跟語氣都有了一絲緩和。
弟弟這麼大了，已經是一個可以自行做決定、且能自行承擔決定帶來的後果的男人了，在自己面前依舊如此稚氣，亮介常常在想，春市那種看著自己的眼神到底算什麼？
孺慕之情嗎？還是如他自己所說的是愛慕之情？也許都沒有吧。
只是很單純的全然信賴他的表情，閃閃發光的。
這樣的念頭剎那間閃過亮介的腦海，他面上不顯，笑笑地看著春市乖乖垂下頭一邊拿眼睛看他等著他說話的表情。
「別擔心，雖然不經意留下了很多痕跡，但是回去前一定會消失的，相信我。」
亮介的聲音沉穩有力，總是能讓春市安靜下來。
「嗯。」
春市安靜了一會兒才問：「難道，哥，你之前就一直很注意嗎？」
這問題算怎麼回事？
亮介微微一笑：「當然啊，你也不想要去洗澡的時候被別人看見然後追問吧。」
春市面上一紅，用著好像是在自言自語的音量說：「我還以為哥你只考慮了姿勢會不會走樣的問題而已……」
嗯？他把自己說過的話記得那麼清楚？
「當然也有那種理由，倒不如說，你明明腦袋這麼簡單，到底是哪來這麼多少女心的問題？」
亮介再度毫不客氣地敲他的頭：「小孩子就是應該開開心心的投入到自己喜歡的事情裡，少拿這種無聊的事情煩自己。」
「呃，我沒有啊。」
春市走在他面前，笑著有點臉紅的說：「就是覺得哥果然很厲害而已。」
這句話讓亮介微微泛起了笑意，苦澀中帶著一些不為人知的情緒。
「你啊，別把我當成超人，我也是會受傷的。」
那樣的情緒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只見弟弟湊到他面前，很純真的關心他。
「哥，你受傷了嗎？該不會又撞到腳了吧？」
「沒有。」
亮介話題一轉笑說：「就算腳受傷，要欺負你還是戳戳有餘的。」
「欸──」
春市頓了頓，看著亮介還在等他說話，終於小聲的老實說：「我只是……沒經驗啊，這種時候該怎麼辦什麼的，我怎麼知道。」
「那你看我幹嘛，我也沒比較有經驗。」
亮介笑著吐槽了一句，停在某家拉麵店前：「我看就在這邊等個十分鐘吧。」
「為什麼要等十分鐘？哥你約了別人嗎？」
亮介微微一笑。
「哪可能，是在等你煩惱，看你還有什麼問題，一次問一問，問完再進去吃麵，我可不想要邊吃麵還要幫你心理諮商。」
春市很不服氣的倔強起來，拉著亮介往店裡面走：「我才不需要心理諮商！我又不像小亮，我餓了。」
「本來就不像嘛。」
「而且我們現在一樣高了。」
亮介任由他拉著，一面繼續刺激春市，面上卻和緩了下來，帶著細碎的笑意。
「跟身高有什麼關係……我們兩位，不好意思。你看你，顧說話，去座位看菜單，我去下廁所。」
春市這才意識到服務生的目光，連忙鬆手：「好。」
服務生像是覺得很有趣般的微微笑著，「那請往這裡走。」
亮介若無其事地詢問了廁所的位置，還特意當著春市的面交代了一句「我弟比較怕生，麻煩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看下」，惹得春市微微有點臉紅的瞪他。
「哥！我又不是小貓小狗！」
「知道啦。」
亮介牽動笑意，熟練地打斷春市的話語，隨後離開去廁所。
春市剛剛……不自覺在外面喊了他「小亮」吧？
春市渾然不覺有什麼問題，在外人眼中，他們也只是感情很好的兄弟。

亮介短暫離開時，春市徹底冷靜下來，表情也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雖然是那樣可愛的臉龐，不說話時卻十分沉靜，青澀中還頗有幾分穩重，可以想見日後會長大會成什麼樣清秀的青年。
服務生看他冷靜後的表情，琢磨著笑著問：「要先點餐嗎？」
春市微微搖頭，很有禮貌的回應：「我等哥出來再點就好，謝謝你。」
春市確實有點怕生，但是這個毛病除了亮介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如今的春市在外面已經很能掩飾自己，他有點懊惱，雖然是在亮介面前，但是兄長也說過很多次，在外面不要輕易臉紅的……還不是兄長又開始捉弄他的錯！
春市歛眸思索著，其實他也知道亮介為數不多的興趣似乎就是捉弄自己，雖然是那種被當成小孩子的口氣。
如此想著，抬眼看見亮介回來時，他的臉龐散發出光采，隨之牽出一抹純真的笑意：「哥，回來啦，來看菜單。」

不過如果是兄長的話，被當成小孩子捉弄也沒什麼，只有亮介──如果能一直維持這樣的話，當個小孩子似乎也很好。

亮介坐下來看了菜單，點了單後服務生退了下去。
回頭發現弟弟似乎在發呆，亮介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春市，你醒了沒？在做夢嗎？」
「才不……是。」
春市發現自己想得有點遠了，連忙把神思拉回來，回應了一句後，自己卻當場停頓。

亮介好像有說過類似的話。
想維持這樣的關係再更久一點……之類的。
春市抬頭看著兄長，兄長卻還是那副笑笑的、看不出想法的輕鬆神態：「怎麼啦，難道是汗味太重，你受不了啊？」
春市反應過來，回嘴：「不是啦，只是突然想到別的事情。」
「嗯？這樣啊。真難得呢，還會發呆。」

晚餐很正常的結束了。
回房間準備換洗衣物時，春市忽然伸手抱住亮介，亮介稍微吃驚的輕輕拍他：「春市？」
「……沒什麼。」
弟弟彷彿自行想通了什麼事一般，笑著又貼在他身上一會兒才鬆手：「小亮果然是哥哥，很厲害。」
「你這兩天常常說寫我聽不懂的話呢，春市，我早就說過，別把我當超人了吧？」
兄長摸摸他的頭，有些傷腦筋的說了這麼一句，但是春市的樣子沒什麼不對，又是那種自己想通了什麼歪理的表情。
說起來，自己以前問過他「對象是自己沒關係嗎」這樣的問題，那時候弟弟一點猶豫都沒有就回答了，某方面來說能這樣果斷，也是一種才能吧。


春市回青道那天早上，亮介一路陪他送到車站。
「到這裡就好了，哥。」
春市看著他：「我回青道了，下次有空再來找哥玩。」
下次恐怕沒那麼容易支開所有室友跟你胡來呢，回去恐怕還要花一番功夫收拾……亮介想著，開口說：「嗯，可以喔。」
弟弟走了幾步，像是想到了什麼般又折回來，臉有點紅。
「哥。」
春市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們，很快在亮介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跟哥一樣，也想再多維持這種關係再久一點！」
說出來後，他似乎放鬆了，一臉傻笑。
亮介敲了敲他。
從語調上聽來，亮介似乎一點也沒受到春市影響。
怎麼可能呢……應該吧。
「對了，春市，還有一件事。」
「還有什麼事？」春市上下看了看：「我應該沒有忘記帶什麼東西。」
「不是要說這個。」
亮介隨手揉了揉他的頭：「我不是有交代過你，在外面盡量不要臉紅嗎？不過，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臉紅，那也無所謂。」
「哥，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亮介微微一笑，很平淡的說：「如果發生那種情況，你大可大叫一聲自己有戀兄情結然後跑掉，反正你本來也很擅長臉紅。」
「什……根本沒有那種事！」
弟弟愣了幾秒，呆呆地問他：「難、不會吧，哥，我有那麼誇張嗎？」
什麼反應，又是臉紅又是低頭的，穿件裙子搞不好背影都能被當成女生，亮介無奈地收回手，笑著看他。
「去搭車吧。」
「好。」
弟弟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過了一秒後露出爛燦的笑意，小跑步離開了他。


亮介的笑意沉澱下來。
雖然是有點開心，只是，當春市說出「也想再多維持這種關係再久一點」的時候……

他卻已經不這麼想了。

不過，算了。
就讓弟弟這麼認為吧，對自己也有好處。

【分歧】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兄弟都沒有再見面。
比賽、練習、課業，這三樣東西填滿了他們的日常生活，連家裡都很少回去，只有每個月固定聯絡。
最近連球隊的事情也說得很少了。

六個月過去了。

春市在洗過澡後去給亮介打電話，現在就連球隊的後輩也都知道「小湊學長」有向家裡打電話報備的習慣。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棒球社裡開始流傳「小湊春市講電話的時候不要接近他」的話，也不知道是從誰嘴裡說出來的，低年級的看前輩們奇怪的動作，便也不再去研究理由，最後變成了「當有人在講電話時不要去接近他」。
因著這段時間只能透過聲音跟亮介交流，很多事情亮介無法實質上幫忙，春市在這幾個月的練習下，整個人愈發剛毅，也只有如御幸、澤村、前園這般看著他一日日漸漸成長進化的人才能體會出那種差異。
連一絲信念上的動搖都看不出來了，這僅僅只用了半年的時間。
這半年的時間裡，御幸等三年級學長已經正式引退，距離畢業典禮更是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

「哥……小亮，晚上好。」
一樣是固定的聯繫，春市垂下頭，神色在渾渾的光影下顯得溫潤動人──那張平時即使有些靦腆卻總是努力做出堅毅的學弟們的前輩的表情全然不見，少年清秀的面龐帶著笑意，那之中還有著很淺的眷戀。
前兩次的對話只是聊著一些彼此學校與宿舍的瑣事，這次亮介主動詢問了他隊裡的練習。
「今天比較晚呢，春市，最近練習如何？」
「嗯！很順利，哥我跟你說，澤村的投球最近又進步了，上次我打到後，一點都不記得自己怎麼打的了。」
「真的嗎？不知道跟我們的前輩比起來如何，前輩的球也非常不好捕捉呢。」
春市不再主動提起想見面的事情了，後來練習跟集訓開始忙碌起來，他本就是專心致志的人，等回過神來後，才發現，亮介從來不曾提起過，只讓他別想這些，專心在課業跟球隊上。
雖然只是從聲音判斷，而沒有直接見到面容──
春市說不出哪邊不對，或許是亮介變得比以前溫柔了，讓他偶爾會產生一點違和感。
但那應該只是自己的錯覺吧，兄長也確實說自己總很容易想太多，在他面前根本不像個普通的男孩子。
等到兄長覺得能見面、或是亮介有空見面的時候，就會提了吧。
春市很單純的想著，在那之前，他自己只能夠努力加油，也要努力忍耐，在很多方面來說。
春市說著最近這一個月來的瑣事，練習上的細節，以及比賽的得失，末了，兄長並沒有跟往常一樣隨意的點評帶過，而是帶著笑意的移開了話題。
問的他有些猝不及防。
「春市，要不要見個面？」
雖然猝不及防，但春市對亮介向來知無不言，只停頓很短暫的時間就說：「哥你學校很忙，不方便……」
「沒要你到我這來，就當是陪我吃個飯，挑個青道跟我這裡距離差不多的地方就行了，一天可以來回，沒那麼多問題。」
「咦？可是哥你之前說學校排不出來……」
「工作到上個星期結束了，所以現在倒是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安排，再說，我也覺得你差不多到極限了。」
亮介的語氣有著和他相似的溫潤，銳利中帶著和緩。
春市臉色微微一紅，頭垂的更低，這舉動彷彿亮介在教訓他時的聽訓動作，但是亮介當然看不見。
春市吶吶說道：「那也、那也沒有辦法，媽上次也有問，你說你練習很忙嘛，練習的話，我也一樣。」
好像聽見亮介笑了起來：「學校忙碌的話就算了吧，本來也不是很容易湊到時間。」
「才不要，小亮你都問了，不准半途而廢。」弟弟對著他哇哇大叫：「我去看看行事曆再來跟你說。」
「這樣吧，兩個星期為限。」
亮介抬頭看著夜色，其實到極限的說不定是他自己：「兩個星期內跟我說你甚麼時候可以，這樣我比較好安排。」
「有點困難耶，哥，這個月底吧？那時候集訓跟比賽都結束了。」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說了，你回去看看日期，盡快跟我說，嗯？」
春市抿了抿唇，有點開心的點頭：「好啊，我回去看。」

結束通話後，亮介還發呆了好一會兒。
春市那語氣，絕對是在期待什麼吧，果然是自己弟弟，明明也很聰明，在這方面卻是純真爛漫，無人可比。
在那個時候，只有他意識到，他們走在兩條不同的道路上，而且漸行漸遠，不知何時會再度交集。
唇角不覺溢出了一絲苦笑。
……趁此機會一起說了吧。



後來果然就約了一個雙方交通時間差不多的地點見面吃飯，聊了不少事情同時，春市有些期待的問他。
「哥，這次我們有打進春甲，你有空來看比賽嗎？」
「還不知道呢，要看到時候教練跟經理還有沒有安排，畢竟我們這一屆的經理們很亂來，臨時通知也是經常的事情，還美其名說是要訓練臨場反應。」
「那根本是歪理吧……」
「不過，我會去看的。」
亮介說：「御幸他們也私下邀請過我們了，其實就算沒有特別邀請，其他人應該只要有空都會去。」
春市覺得有些奇怪，反正就算說錯話也不怕，他索性問：「你那麼確定你可以來嗎？啊，我不是不希望哥你來看比賽哦。」
亮介神色輕微的一頓，很短暫的遲疑後還是說：「嗯，上一場比賽時膝蓋受傷了，醫生嚴格限制我練習，所以我想應該不要緊。」
聽亮介這麼一說，春市臉色馬上變了，但他了解亮介的個性，想都沒想都笑著說：「那等哥你好起來了，我要去看你比賽！」
亮介微微一笑，這大概是春市想出來的新的安慰方式吧，如果是那種廉價的同情，自己大概又會念他。
「好啊，想來就來吧。」
兄弟倆又接著就其他的話題聊著，氣氛輕鬆愉快。
吃完飯後散步去車站的路上，兄弟倆還在繼續日常的話題。
「跟御幸前輩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們現在每天都會吵架，而且啊……」
「我們的前輩也很頑固，明明知道學弟們最喜歡拿他們打賭，但就是很不服輸。」
「然後……」
「還有……」

不知不覺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樣的氛圍也不是尷尬，春市轉開目光，想了一會兒還是伸出手，語氣低聲有些擔心的問：「哥，膝蓋沒有問題吧？」
「沒有問題，是會好的傷，你就別做無謂的擔心了。」
聽他如此說，春市鬆了口氣，「嗯，那我就不擔心你了。」
「啊，有賣義式冰淇淋呢，我想吃，春市，要不要吃？」
「好啊。」
選好口味後結帳後，兩人各自拿著一隻冰淇淋，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吃，「雖然常聽你抱怨，不過我之前向御幸阿園他們打聽的時候，他們說你們都處的很好啊。」
「因為哥哥你畢業了，前輩們也退休了，除了同輩之外，其他都是學弟，現在棒球社人數比哥你在的時候多，有些人我到現在都還不太認識。」
「你在我面前乖得跟小狗一樣，還真想像不出來……說不定是因為『小湊前輩』在社團裡很嚴格之類的，所以學弟們都只能遠遠觀看？」
春市有點不滿地皺起眉頭。
「才沒有呢，還有我不是狗啦，遠遠觀看什麼的，被哥你說的好像稀有動物一樣……」
亮介毫不在意的繼續言語捉弄：「被我說成稀有動物，你有什麼不滿嗎？」
「……我說，哥……」
「怎麼啦？」
春市這時反應過來了，問題是他就算反應過來也無法對亮介生氣，停了一下吃了兩口冰淇淋，悶悶的問：「你真的沒有覺得，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嗎？」
「知道啊，有別人在的時候你不是小孩子，這點我還是知道的。」
亮介笑著摸摸他的頭：「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就無所謂吧。」
「哪有突然摸頭的啊，這樣是犯規。」
春市對亮介摸頭的舉動最沒輒，抱怨了兩句還是沒說什麼：「你對別人會這樣嗎？」
亮介一臉不知道他在問什麼的表情：「你是指什麼？摸頭嗎？」
「嗯啊。」
「才不會呢，我可沒有那種興趣，」亮介連連擺手，語氣一轉，臉色隨之一正：「不過，小春是特別的嘛。」
「為什麼？」
「嗯……這個嘛，因為你很乖啊。」
「欸？」
「像稀有動物？」
「咦？」
「跟小狗一樣乖？」
「什……哥！」
最後亮介很敷衍的捏了捏他鼻子：「乖，跟哥哥說話就別計較那麼多了，反正我是不會害你的！」
「……知道了啦。」
冰淇淋吃完了，春市跟著起身，眼看時間差不多了，不禁開口問：「要回去了嗎？」
「嗯，再不回去就有點太晚了。」
弟弟的聲音聽著跟平時一樣，但是不知為何，亮介覺得他跟平時有些不同，那樣細微的情緒太淺，淺的讓他以為是錯覺。
但，就算是錯覺，他也不會放過。
亮介走過去，很輕易地轉過他的臉，跟平時一樣笑著敲他：「想什麼心神不寧的樣子？捨不得哥哥我嗎？」
這本是一句開玩笑般的話，不料春市愣了幾秒後直接點了頭。
亮介被他誠實的反應一下子弄得有些慢了半拍，卻很清楚地聽見了少年人那清脆的聲音一字一字清晰的回應。

「雖然也覺得這種感覺跟哥你說的有點不太一樣，但是，因為很久沒看見哥哥了，希望吃冰淇淋的時間再長一點就好了。」

聲音脆脆的，既清亮又悅耳，稚嫩的臉龐有著隱約的剛毅，屬於春市的那分銳利在他面前全收了起來，他看見的是很稚氣又活潑的弟弟。
在他面前喜歡炫耀，說話毫不考慮，無論什麼想法都會輕易的放在臉上，也絲毫不懂得遮掩。
那個可愛的小春市現在也懂得說甜言蜜語了呢。
他如此想著，沒有說出口。

春市說完後就見亮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看著他，等了一會兒就聽見兄長輕微地嘆息，很自然的走過他身邊，溫淺的聲音帶著如沐春風的暖意，話語輕描淡寫的拂過他心。
「你說了奇怪的話呢，春市。」
聽清楚亮介說的話，春市很是奇怪的反問：「我剛剛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啊？」
「我知道。」
亮介微微一笑，笑著朝他伸出了手。
這次，春市有些臉紅的握住他的手，只握了一下就鬆手，亮介看著他湊近自己低下頭，轉而摸了摸春市的頭，春市臉上的笑意蔓延開來，傻傻地朝他笑。
「走吧。」
「好。」

分開前，春市最後向亮介確認。
「那我走了哦，哥。」
亮介點點頭，思考般的又叫住他。
「春市。」
「嗯？」
「如果……」
兄長低沉的聲音他向來都能聽得很清楚，唯獨這次，他連開頭都沒有聽見，他不禁走近亮介，微微仰頭看他。
「哥，你說什麼？」
不對，也許「仰頭」這個動作只是他的錯覺而已，他跟亮介的身高現在並沒有差那麼多，只是因為亮介一向是他的信念，所以他一直都是仰望著他。
他在亮介的眼裡看見自己的身影，不知為何，在這瞬間，被盯著的目光看的他心裡刺痛。
回過神來時，春市已經伸手停在亮介臉上。
「哥，怎麼了嗎？」
亮介看了他好幾秒，笑著抓下他的手，彷彿剛剛那些只是他的錯覺：「沒什麼啊，早點回去，不是還要準備考試嗎？」
「……嗯，那我先去搭車了。」
儘管覺得亮介剛剛的目光有點奇怪，春市也不覺得如何，單純覺得兄長大概只是在發呆，既然兄長馬上又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春市自然也不再追問。
儘管如此，心裡那種感覺並沒有消失，春市有點在意，回頭看了亮介，亮介的神情態度都沒什麼不對，難道真的是他想太多了嗎？
「……」
亮介一直看著春市搭上了車，才轉身去搭自己的班次。

一直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本來是打算說的，但是看見春市那副樣子，就很難把這種話說出口。
算了，有的是機會。
亮介想，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變膽小了呢。
變得在意起春市的目光，不對，他一直都很在意的，他太了解春市，所以剛開始只是不想讓他失望，但，如果春市知道了，會對他很失望的吧。
實在很難在那張總是散發著光彩、精神奕奕的臉上想像出原來春市也有失望的表情。
亮介沒有再去想，將最後的一點念頭逐出腦海，列車外的景色就這樣隨著他的思緒不斷的消失。


===
阿杰的話
準備慢慢來收尾了~

【翻轉】


他有點小小的後悔了。
春市坐在空位上，看著電車窗外的景色，要是分開時鼓起勇氣再向亮介撒個嬌就好了。
只要他主動一點，亮介應該也不會只摸自己的頭吧。
總覺得兄長最後分開時有些奇怪，但應該只是他想多了吧。
春市想著亮介，然後認真下了決心，回去後繼續投入到練習裡──為了之後的比賽想讓兄長看見自己沒有丟臉的樣子。
……不想讓亮介失望什麼的，春市覺得產生了這種想法的自己非常的少女情懷，亮介一定會說出類似「比賽是你的比賽，跟我有什麼關係」之類的話吧。
總覺得連亮介動手敲他的表情他都能想像出來，春市自顧自地想著，回程的路上時間就這樣靜悄悄的流逝。



日常生活開始有了變化。
其實認真要說，也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日常練習、各種友誼賽、課業、考試……
直到有一天。
不，對他而言，應該說，直到那一天。



春甲的比賽第一天，青道漂亮了贏了下來。
來觀看比賽的一眾學長在比賽結束後到了後台走道跟後輩聊天。
「克里斯前輩，我聽說你現在很忙，來看比賽沒有問題嗎？」
榮純跑去朝克里斯搭話，克里斯笑笑地說了「沒有問題」之類的話。
氣氛輕鬆愉快，亮介也被幾個後輩纏住了說話，春市不時轉頭去看一眼，然後又繼續和其他前輩說話。
「等一下就要走了嗎？」
「嗯，差不多。」亮介看了一下時間，像是想到什麼，轉頭抬手：「春市，跟我來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春市回了一句「好」，向同輩及前輩說了一聲就跟過去，亮介一直走到了廁所附近，拐進了另一面走道才停下來。
「哥。」
春市跟亮介肩並肩走著，春市笑著說：「其實哥哥很受歡迎呢。」
「沒這回事。」
亮介一抬手，春市就跑到亮介面前微微低下頭，笑著直勾勾的看他。
亮介微微一楞，些微有些無奈的笑著把手放到了他頭上：「春市，你這樣很像寵物耶，我一抬起手就跑到我面前搖尾巴等著抓癢的小狗小兔子。」
「嘿嘿。」
春市傻笑著，老實說：「因為哥哥來看比賽啊，而且我們贏了。」
亮介聞言，笑意淺了些。
「……是啊，贏了就好。」
亮介就那樣不發一語的看著春市好幾秒，春市再怎麼單純也經不起亮介這樣直直盯著，臉有些發熱總算開口。

倉持發現亮介遺留的手機，由於不斷響著，他便跟其他人說了一聲，回想著剛剛亮介跟春市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左跑又跑都沒看見兄弟倆，直到他似乎聽見了很像亮介的聲音，於是追了過去，心想著，亮介前輩還真能找到沒什麼人的地方啊，簡直就像是跟女友約會一樣。

「那個，哥，所以你是要說什麼事？」春市的聲音，倉持停住腳步，手機響了太久，這時已經停止聲響。
「……現在說這個可能不太合適，但是，也該讓你知道了。」
「我似乎，不能再打棒球了。」
「……什麼？」
倉持一楞，懷疑自己聽錯了，但接著手機就又持續不斷地響了起來。

春市愣愣地看著亮介淺淺笑著的面龐，他知道自己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大概是不可思議又不可置信吧。
那樣把自己的求學生涯都奉獻給棒球的人，居然說不能再打棒球了。
亮介又抬起手，似乎想說什麼，緊接著他就皺起眉頭，不同於和他說話的表情，他的臉變得嚴肅。
亮介用著思索著的表情低聲對他說：「春市，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嗯。」
讓亮介有反應的是自己的手機鈴聲，原因很簡單，因為那首他設定成鈴聲的曲子基本上是很難跟別人重複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倉持。」
春市站了一會兒，就看見亮介走了回來，後面跟著一臉尷尬的倉持。
春市直直看著倉持好幾秒才垂下目光，他們剛剛並沒有說什麼不能被別人聽見的話，只是，只是他不太想在這種情況下面對昔日的前輩，倉持跟御幸等人也是來看比賽的，對於他們，春市沒有什麼私人的事情可以跟他們聊。
「啊，因為亮介前輩你的手機一直響，已經響了好幾次了，所以我出來找你。」
亮介拿過自己的手機，很平靜地笑著道謝：「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讓我跟春市獨處一下。」
這句話讓倉持整個人不寒而慄，亮介雖然在笑，但眼裡毫無笑意，最重要的是，當亮介如此直白的命令時，只說明他現在心情非常不好。
倉持硬著頭皮說了一句「對不起」，目光掃過春市，春市也只是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一想到剛才自己無意間聽見的那句爆炸性發言，自己實在是毫無立場干涉和發表意見，連忙逃跑般飛也似的離開了。

「他已經走了。」
「哦……嗯。」
「在想什麼，春市？」
亮介的聲音變的溫和，春市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亮介微笑的表情，他甚至伸手輕輕摸著自己的頭。
說話的語氣很輕的安撫他：「別擔心，我想他應該只聽見了最後幾句而已。」
「那，是真的？」
春市抓下亮介的手，聲音很低，語氣依舊有些不可置信：「是因為受傷嗎？還是……」
「……」
這個問題，亮介沒有回答他，沉默地看了他一段時間。
春市的表情，是在思考怎麼安慰他嗎？亮介不禁想著，他沒有掙脫被春市抓著的手，看春市低落的表情，要怎麼樣才能讓那張臉重新揚起笑容？
「嗯。」
隔了好久，也許只是春市自己覺得很久，他聽見亮介說：「會影響跑步，如果繼續打棒球的話會有後遺症，醫生是建議不要打了。」
春市頓了頓，微微抿唇，表情看起來像是下了什麼決心。
亮介正在思考這個在自己面前天真又單純的春市想幹嘛，下一秒，春市就抱住他脖子親了他嘴唇一下。
這個舉動讓亮介的腦袋停滯了足足一秒，回過神來時，春市已經鬆開手，他再度垂下目光，很快又抬起頭直直看著自己。
「哥不是說……是會好的傷，讓我不要做無謂的擔心嗎？」
「是會好的傷啊，又不是不會痊癒了。」
「好了之後不能繼續打棒球，那才不是什麼會好的傷！」
亮介想打斷他，但春市的表情讓他說不出口。
日益沉穩的面龐，眉宇間還稍顯稚氣，眼裡流露出來的瞪視，是在擔心他嗎？還是想罵他呢？
在那瞬間，亮介甚至覺得，春市若是開口罵他，應該也挺有趣的。
會成為唯一一次成功惹怒弟弟的壯舉呢。
然而春市並沒有開口說出類似的話語，亮介伸手撫上春市的臉頰，春市順從的讓自己的臉微微靠在亮介手掌心。
平時總是清脆飛揚的聲音帶上了沉鬱的色彩。
「上次在車站那個時候，哥你是不是就是想跟我說這件事？那時候你就說你受傷了，是不是那個時候……？」
這個時候，找藉口也毫無意義。
「是啊。」
亮介苦笑了起來，手指輕輕摩娑著春市臉頰，語氣淡淡：「但我總抱著一點希望，想著休養一段時間，也許不會那麼糟糕，下一場比賽名單還是有我，不過接著我就會準備提早引退了。」
「小亮，認真的？」春市唯獨無法在這件事上幫亮介任何忙，開口的語調變得又滯又澀：「爸爸跟媽媽都知道了？」
「這該怎麼說……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之後的規劃，還在考慮。」
春市抓住他的手，過了幾秒後發現亮介還是微微笑著看他，覺得鼻子有點酸，他就那樣抱住亮介，亮介也沒有說什麼，就是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小時候跌倒時的輕聲哄他。
他實在說不出「我不要哥哥不打棒球」之類的話。
如此幼稚又如此直接的情感，自己往後該拿什麼當目標呢？
春市一瞬間有點茫然，但又為著亮介一直微微笑著的表情而感到心酸，他自己都說不清楚他是想被安慰還是安慰別人，只想在這時候稍稍的、逃避一下現實。
亮介在自己面前很少有過晦暗的表情，像是難過、傷心、失望等等的樣子，春市都很少見過，所以現在，亮介那微微笑著的溫和面容下隱藏的是多麼巨大的情緒，他其實並不清楚。
但有一點他卻很明白，若沒到那個地步，以他對亮介的了解，自己兄長如此倔強又強悍的個性，是絕對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的，甚至不會主動告知他自己受傷，就像亮介還在青道時做的那樣。
亮介還在青道時，腳受傷而推薦他代打那次，他還是到了臨場才知道這件事，瞞的那麼緊而且毫無異樣。
那個讓人崇拜的男人，怎麼可能會輕易的示弱？
「春市。」
呼喚自己的聲音，春市連忙鬆開手，臉上有點紅。
「嗯……我沒事，只是突然很想抱一下哥哥。」
亮介很清楚春市的個性，其實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很卑鄙吧？
「你能幫我嗎？」
「嗯？怎麼了嗎？突然說幫不幫忙的，哥……」
還沒問完，亮介手指靈巧的一轉，抬起春市的下巴，吻了上去。
「唔……嗯唔……」
他一貼上唇，春市就重新抱住他脖子，主動伸出舌頭，溫和又順從的任由他掠奪，乖巧的就好像要安慰他──雖然亮介知道也許春市並沒有這個意思，只是順著自己的動作配合自己，他本來也很擅長這種事。
結束這一吻後，春市又輕輕在亮介唇上舔了舔。
「本來應該早點告訴你，不過比賽日期太接近了，我不想影響你比賽，本來打算要是輸了就不說了的。」
亮介這才笑著說起自己的打算：「從結果來說，贏了真是太好了，雖然那也應該是理所當然的。」
「哥……什麼話啊。」
春市小聲抱怨了一句，轉回原來的話題：「所以，哥要我幫什麼忙？」
「說的也是，除了你大概不會有人能幫我了。」
亮介看著他，笑意很淺，「如果我提早引退了，你也要繼續加油哦──連著我的份一起。」
春市先是一楞，重複著亮介的話，然後才反應過來。
「連著哥哥的一起……真的嗎？」
問出這句話時，亮介竟然感覺春市有點高興，這種複雜的心情連他也解釋不清楚，但卻隱隱能夠了解。
「真的啊，我騙過你嗎？」
「沒、沒有！」
春市臉微微紅，想了想認真的說：「我一定會連著小亮的分一起努力的。」
亮介如平時那樣伸手敲他：「聽到我提早引退，你那麼高興啊？」
「不是、不是啦。」
聽他這麼問，即使語氣很輕快，春市還是慌張了起來，抓著他很認真地低聲解釋著：「因為小亮你還沒畢業的時候，我說我想連著哥哥的分一起努力，那時候哥你看起來很生氣……所以我就不敢再說了，我一直想成為像哥一樣的人，想成為能被別人依靠的人……就算哥哥遇到了什麼事，大概也會想辦法解決，雖然、雖然我沒辦法讓你的傷好到可以繼續打球，可是能聽見小亮對我這麼說，我其實……有點高興。」
春市輕輕靠著他，姿態有點撒嬌，亮介覺得那副模樣就像是想討他抓癢或摸頭，不過他沒有那麼做，春市的話明顯還沒說完。
「有種第一次被小亮依賴的感覺，很奇妙的感覺，很難過又很高興。」
春市停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總算又說：「我一點也不想要哥哥不打棒球，但是我幫不上忙，我也不想要讓哥哥失望，哥哥……不會怪我有這種想法吧？」
最後一句話，他問的小心又怯儒，似乎是怕他責備，但還是勇敢地抬起頭直直看著自己。
這個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天真單純又純真爛漫，他幾乎已經可以在他身上看見日後那種沉穩銳利的氣質，明明是揮棒那麼果敢的一個人，卻害怕從他嘴裡聽見拒絕。
其實最害怕的是他。
卑鄙的「使用」了弟弟對自己的感情、「使用」了對自己全心全意的信任。
──因為他太害怕聽見答案了。
那個時候，只有他知道，他們已經在分歧的路上漸行漸遠，只是，用這樣的方式，他還是能繼續支持春市的吧。

一直以來，春市都認為是自己支持著他，但是從現在開始，一切都截然不同了。
驅策著自己不斷往前的，是作為「兄長」的意識，雖然春市也時常讓他焦躁，但說不定他自己在焦躁的同時也享受著這種複雜的挑戰。
對他而言是「挑戰」，不是對誰，也不是對自己，只是很單純地想在春市臉上一直看見那樣的表情。
而現在，春市垂下目光，他知道那是忐忑不安的情緒。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鬆的笑了起來。
「怪你？是呢，你如果不是這麼說的話，那才要怪你。」
春市一秒抬起頭，表情有點驚奇。
亮介敲了敲他的頭，春市居然很高興得自己湊過來頂他的手。
「兩人份的努力可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春市立刻回應，過後欲言又止，最後沒有把後半段的話說出口。
但就算他不說，亮介也能知道他想說什麼，失笑的用力捏了捏他的臉。
「春市，你不用為我做無謂的擔心。」
春市直直看著他，目光沒有迷茫也沒有困惑，有一種似乎安心的神態：「嗯，那我不擔心你了。」
「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
春市點點頭。
「雖然今後沒有太多機會做為選手站在賽場上，也沒有機會跟你一起上場比賽，不過，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春市臉上微微紅了起來，更加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記住了，會一直記住，不會忘記的，畢竟哥哥說這種話很難得嘛。」
「你啊別趁機撒嬌，得寸進尺哦。」
「嘿嘿。」

【心緒（春市視角）】

直到那一天之前，一切都跟平常一樣，那天之後，一切看起來也毫無變化。
對，那一天，我知道小亮或許再也不能繼續打棒球的那一天。

我記得很清楚，他明明跟我說那是會好的傷，說的那樣輕鬆，所以我才輕易地相信了他的話，呆呆地沒有追問，如今一回想，當我不假思索說出「好了之後不能繼續打棒球，那才不是什麼會好的傷」時，小亮的表情讓我頓時後悔。
那瞬間我忽然明白，哥哥不是不告訴我，他只是不曉得怎麼向我開口。

那個在我的認知裡一直都是無畏無懼的哥哥，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了類似茫然的表情。
是因為我嗎？

他或許再也不能打棒球。
說是「或許」，大概是自己心裡也期望小亮會突然說「其實只是醫生大驚小怪，好好養上一段時間就能繼續訓練」之類的話，只是我心裡很清楚，小亮那個人……哥哥那個人，事情沒有到那種地步，他是絕對不會開口的。
他就是那樣的人，倔強又傲氣，而我總是軟弱。
如果說我擔心哥的傷，哥說不定會生氣，不，在我的想像裡，哥不會發脾氣，但真的會生氣。
小亮那天來，從頭到尾一直都是微笑的樣子，如果我擔心表現得太明顯，小亮反而會擔心我吧。
所以，像哥那樣若無其事地，溫順地笑著說「嗯，那我不擔心你了」也是身為弟弟的我的工作。
只要那個當下能讓亮介安心，一兩句能讓他相信的謊言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而我真的知道哥在說什麼。
我能做的，就是像一個一昧撒嬌的小孩子那樣湊上去任憑慾望擁抱與索吻，高興的湊近兄長盡情的討摸……然後在亮介離開後重新變回「小湊春市」。
比起亮介，將心神全心全意地專注在比賽和對手上，亮介說得很殘酷卻很對，我沒有時間去做無謂的擔心，我必須把注意力放在正確的地方。
──畢竟，身為弟弟，我能為小亮做的事情很少。
而小亮為我做的事情總是很多，我希望他能更多的依賴我一些……也非常的不容易吧！我想，我大概只是希望，我雖然不能幫他什麼忙，不過他總還有個弟弟可以盡情的欺負。

我希望他的傷口可以好起來。
有些傷口是很難痊癒的。
我知道小亮從沒有進入甲子園的挫折中走了出來，然後邁向更大的戰場，但是現在，他連那個戰場的前線都無法繼續戰鬥。
這種事多想無益。
小亮，至少這次我會很聽話，我會盡量不去擔心你，不去想之後的事情。
可是你不可以騙我。
下一次，我下定了決心，下次一定要追問到底，就算往小亮臉上揍一拳，我也不想要再在他臉上看見那種茫然的表情了。

我突然發覺，哥哥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而且總是知道怎麼轉移我的注意力，就好像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我一直覺得很普通很平常，好像就「應該」是這樣，就連我自己對小亮的那種感情……他也好像早就知道了。
他說他不怪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高興，那不是裝出來的，而我只在小亮臉上看見微笑的臉，後來仔細一想，小亮對我的反應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直到那一天為止，我突然發覺，其實我對自己的哥哥的了解很有限，我不像小亮了解我那樣的了解他，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在那個時候，讓他恢復到跟平常一樣。
而小亮卻總是很清楚要怎麼做我會有什麼反應。

直到那時，我才驚覺，小亮……哥哥這種生物，有時候也很狡猾呢。

下一次也想要哥哥來看自己比賽，但是我沒有說出來，反而是小亮罕見的當眾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跟我低聲承諾。
「別那個表情，你的表情太明顯了，春市……打進決賽的話，再打電話告訴我比賽日期，我說不定可以來看。」
「真的嗎？但是哥你太常來學校沒關係嗎？」
我沒注意到自己回答了什麼，但是小亮對我微笑，「我剛剛問過澤村，我下一場比賽的日期你們剛好沒有練習，好像隔天也休假吧，要來看比賽的話再跟我說，我替你把床位空出來。」
「沒關係嗎？我當然很想去看！」
「沒關係。」
小亮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轉，最後那句話很清晰地烙印在他腦海裡。
「說不定是我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了，也算是另一種一起在賽場的形式吧。」
他的手掌微涼，聲音帶著平時的哥哥的語氣，總是輕快中揉合著沉穩的聲調，這時聽起來別無二致，我忍不住抬頭直盯著他，這裡有隊友，有觀眾，還有經過的他校的選手跟其他人，我頓了頓，認真的說：
「我會連著哥哥的分一起練習，一起努力的。」
亮介收回了手，毫無異樣的跟其他人的插嘴又聊了幾句，轉過頭像是還想到我站在這邊，笑著點了點我的額頭，似乎是不經意的說著：
「既然說了大話，如果輸了，可要接受哥哥的懲罰哦。」
「懲罰？」
「嗯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反問了之後，我覺得他有點無奈，但那又不是不好的感覺，我有點開心，湊近他點頭：「嗯！輸了就接受懲罰！」
「是我的懲罰，你問都不問就點頭，很危險耶？」
我歪著頭說：「應該沒關係吧？哥的話就沒關係啊。」
「這樣啊，那我就等著你哭著來跟我說要領懲罰了。」
「才不會哭！」
一片笑鬧中小亮跟幾個學長們一起離開了，我雖然不敢主動跟他說希望他來看比賽，但他卻知道我在想什麼般的主動提起，讓我感到開心，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有了新的目標。

小亮的話讓我意識到一件事。
其實，我並不是在追逐著哥哥的成就、成績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我只是，想一直這樣努力，不想讓哥哥失望，想得到哥哥的認同，想得到他的稱讚，想成為他的驕傲。
我想做的事情一直都很簡單。
只有這點，我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我想成為小亮嘴裡那個優秀的「春市」，而且我並不介意通過磨練砥礪去成為那樣的人。
懲罰什麼的，雖然比賽是一定想贏的，但這時候，我突然有點想知道小亮口中的「懲罰」是什麼……一直想著這種事情的我，果然也只是個會想色情的事情的男生而已。
雖然知道哥哥來看比賽，不能做什麼事情早就在意料之內，但是，果然，只能親吻什麼的，還是有點遺憾。

還是等回學校了就認真反省比賽吧，不要再想了。

【承諾的承諾】

而後，春市再一次的蛻變了。
不僅僅只是支撐著隊伍，現在他只要拿著球棒走上賽場，就會給眾人一股沒來由的信心。
也許是乘載了自己與兄長的重量，使他手上的球棒透出一股有別於之前的厚重內斂，他對自己的訓練並沒有比之前更嚴格，但一舉一動都有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變的更沉穩，更圓潤，更內斂，說話言行看似相同，心思想法卻再也不會放在臉上，他再也不是那個只在球場上看不透的打者，即便球場下，也慢慢有了幾分莫測。
春市想，也許他就是想變得像亮介那樣，在他眼裡的亮介無疑是一道高牆，以前越不過去，現在也越不過去。
理由完全不同──但終究是不一樣了。
這種微弱的改變，整個隊伍沒有多少人發現。
休息的時候，幾個學弟跑來找他，希望他休假時候春市可以騰出時間看他們的揮棒。
「揮棒啊，明天嗎……」
剛結束練習賽的春市思考了一下日期，學弟們就馬上接了下去。
「明天沒有練習，那個、後天剛好教練放大家一天假，所以！」
看著學弟們期待的表情，春市毫不猶豫地拒絕。
「抱歉，明天跟後天都不行。」
春市微笑著說：「明後天我有事情不在，排了點私事，下次吧。」
「欸，學長你兩天都不在嗎！」
「不在。」
「是什麼事嗎？」
說到這個，春市微微笑著說：「想知道啊？不告訴你們。」
這口吻都有幾分昔日亮介捉弄倉池等人的神韻了，當然小學弟們是不會知道的。

晚上澤村來找春市練習時，春市也說了自己明後兩天不在的事情，澤村倒是沒什麼反應。
「知道啊，你不是有說過你要去看大哥比賽嗎？還說會在那邊過夜。」
澤村真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說完這句後又補充了自己的行程：「我也不在，我去找御幸前輩。」
「咦？我之前有說過要去哥那邊嗎？」
「你沒說嗎？」澤村想了想，「有啦，大哥來的那天晚上，你在外面發呆，後來我去找你時你跟我說的。」
至於無意間看見春市眼眶似乎有點紅的事情，澤村就略過不提，那天他去找春市，原因是後輩不知為何沒人敢在春市獨處時去打擾他，而那天春市似乎真的有心事，澤村雖然神經大條，但他不笨，因此沒有問。
但春市也許是相信他，斷斷續續的自己說了一些。
說完後似乎下了什麼決定，拉著他的手對他道謝……澤村想著，果然他應該也是同性戀吧，雖然對象是御幸前輩，雖然春市跟他哥似乎有些說不清楚的關係，但那都不是自己該管的事情。
明明跟春市勾肩搭背他都沒什麼感覺，但是換成御幸前輩的話……
澤村和御幸的事情春市知道一點，也沒有多問。
不如說，春市認為他完全沒有資格去過問，雖然他跟澤村是很要好的朋友，但他自己也沒有交代過自己跟兄長的關係。
雖然是這樣，但是，澤村這個人似乎天生就帶著某種正向引力，總是會讓他感覺自己的心事根本多此一舉，而後兄長的態度就會讓他更加堅定自己真的不需要想那麼多。
春市很珍惜澤村這個朋友，而且，澤村明明什麼都知道，雖然自己並沒有正式的說明過任何事情，但他還是接受了他的一切，並且一如既往的有說有笑。
對春市來說，這樣的朋友彌足珍貴。



亮介一直到第八局才由代打接替上場。
春市直盯著亮介的背影，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跑過去抱住他，告訴他他還有個弟弟可以讓他欺負。
告訴他即使接下來的比賽都贏了他也很樂意接受亮介的懲罰，春市願意做任何承諾，只要亮介的背影看上去不要那麼的……孤單。
他的手慢慢的握緊，又慢慢放鬆，臉上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觀賽的神色，也強自鎮定的看完了比賽才起身離開觀眾席，到外面晃了一圈後算了時間才到後台附近等待。
亮介或許不會想讓自己看見狼狽的樣子。
春市也不想讓亮介看見自己表現不佳的樣子，他很能理解那種感覺，因此沒有立刻過去──對比過去的他，這種改變可謂極大，只有他自己沒有發現。
亮介跟另一個隊友在附近說著話，看見他，亮介抬手揮了揮，球服還穿在身上。
表現的一點都看不出異樣，其實剛剛在場上，他的表現不錯……隊友說了幾句話就離開，經過春市身邊時對他微微一笑的點頭致意，春市也一樣點頭回禮。
亮介笑著問他：「還以為你一定會馬上跑來呢，跑去哪邊鬼混了？」
「才沒有鬼混呢。」
春市反駁說：「想說哥你大概不會那麼快，在別的地方等了一下才過來的。」
等周遭都沒人了，春市才抱住亮介，湊上去親了一下。
「你的腳真的受傷了嗎？今天比賽時防守都沒漏接，還上壘了啊。」
亮介露出一抹無奈，「我還真的滿想說『其實我是騙你的』，不過很可惜，我不會拿這種事來開玩笑。」
亮介既然都說了，也不遮掩，拉起褲管讓春市看，知道弟弟的個性肯定想問清楚，便解釋：「其實也不是永遠不能碰了，只是大概要像克里斯學長那樣復健個一兩年，所以我決定放棄，當然我還是會做復健，不過，從現在開始，我決定選擇另一條路了。」
春市「嗯」了一聲，蹲下來摸了摸，「哥打算做什麼？」
說不清楚自己心裡的感覺，應該是……心疼。
春市如今跟亮介有些相像，情緒想法不容易外露在臉上，只是亮介看著溫和隨意，春市卻是給人偏向可愛清秀的感覺，但這對亮介而言不是問題，亮介看春市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清，笑著伸手拉他站起來去捏他的臉。
讓那張臉不要這樣繃著。
「我打算先轉相關科系再跟導師商量，我想做運動傷害防護員。」
「防護員……」
這個字眼因著是從亮介嘴裡說出來，春市忍不住想像著那樣的亮介，卻發現想像不出來。
「春市，你想進來跟我念同一所學校的想法有改變嗎？」
亮介忽然問他，春市想都沒想：「沒有，我已經決定了。」
「那不就好了。」
春市一愣，如此柔軟的語調讓他反應不及，下一刻下巴被抬了起來，亮介微笑著說：「嘴張開。」
反射性的春市就張開嘴，亮介手掌按住他肩膀，吻上對方順從的嘴唇，太久沒有汲取到春市的味道，舌頭伸進對方口腔時，春市也很默契的與他交纏著。
兩人很短暫的交纏了一會兒。
「哥，你明明復健後還是可以的，決定要做防護員，會不會太早了些。」
「不早了呀，現在甚至還有些晚，不過，我想應該還是來得及的。」
這句話頗有玄虛，春市奇怪的問：「什麼來得及？」
亮介卻沒說下去，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
雖然這樣溫柔的亮介春市也很喜歡……春市忍不住又抱住亮介。
「春市？想撒嬌啊？」
「才不是撒嬌。」
亮介摸摸他的頭，春市在自己面前總是表現得很乖巧，這點他早就知道，也不多說，靠在自己身上的弟弟慢慢開口說道：「哥，從上次見面時我就想說，你對我是不是有點太好了？」
亮介只覺得有些好笑，又想敲敲他的頭看看裡面裝什麼：「你不喜歡嗎？」
「喜歡，我當然很喜歡啊！你真的沒有在勉強自己吧？」
亮介神色很輕微地一滯，依舊不動聲色笑著：「沒有，我看起來像是很勉強嗎？」
「像！」
春市卻一口咬定繼續說：「你少裝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樣子。」
春市一旦倔強起來，就是亮介都不一定能說服他，這時別無他法，只能老老實實坦白：「傷早就好了，跟你出去吃飯那時候，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了。」
「那樣更可惡，都不跟我說。」春市停了一下：「我也可以聽你抱怨，你一定連隊友都沒有抱怨過，自己悶在心裡。」
這件事他還真說對了，亮介難得被說得啞口無言，頗有些投降的把手放在春市頭上。
語氣有些無奈。
「好啦，你乖，別生氣了，晚上帶你去吃炸豬排。」
春市鬆手，有些忿忿地說：「……還想用炸豬排收買我！」
他雖是那麼說著，不看亮介，眼底明亮透徹，雖知無法改變什麼，卻因著亮介三兩句坦白真誠的話語連帶著步伐都輕快起來。
亮介露出了一點苦笑，「走吧，我該回去了，我送你。」
「我先回宿舍等你？」
「嗯，小心點，前面右轉。」
亮介跟在他後面指路，「也不用很快回去，稍微自己打發下時間吧。」
「知道了。」
看著亮介的樣子，春市乖巧地沒有多問，他懂得拿捏向亮介問話的尺度，也隱約覺得亮介有些話是有意對他說的……果然他們兄弟在這方面很像吧。
對親近信任的人柔軟不設防，但某方面又很多疑，就像他懷疑亮介是想讓他真的放心。
「哥。」
「怎麼了？」
春市停下腳步，很認真地看著亮介：「哥你說的話我都沒有忘記，所以不必擔心我，就跟你常對我說的，別為我做無謂的擔心。」
他的話讓亮介為之一愣，在自己面前總是乖巧的弟弟，現在說話不僅沉穩內斂，還很有氣勢。
現在還能反過來教訓自己了啊。
「那我就等著看了。」
亮介愣住的時間很短，回過神已經抬手拍了拍春市肩膀，他聽見自己笑著向平時那樣說：「等著你進來球隊刷新我的紀錄。」
「知道了，哥你快回去吧，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抬了抬手，亮介微一猶豫，又放下，春市似是注意到他的這個小小的舉動，還沒覺得怎樣，耳邊就傳來過往的路人聊天的聲音，頓時感覺耳朵一熱，臉上隨之微微一紅。
他盯著亮介的手，剛剛還毫不畏懼直直盯著人的氣勢頓時全消，「總之，我會早點回去等你的。」
說完就跑掉了，弄著亮介反而停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前一刻還氣勢滿滿的直盯著自己，甚至用著略帶命令口氣說著「別為我做無謂的擔心」，下一刻卻滿臉通紅地盯著他的手看。
這小子剛剛鐵定是誤會什麼了吧？
亮介看著自己的手，其實他剛剛只是想要摸摸春市的頭而已，又覺得這樣似乎太把弟弟當作小孩子，可是轉念又想到春市尤其喜歡他摸頭，如此一猶豫，又看見經過的人潮漸多，便放棄了這個舉動。
亮介其實只是覺得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明目張膽地把弟弟當小孩子捉弄而已。
如果被人看見自己被當成小孩子，春市大概會有點懊惱，剛剛他不會是誤會自己想對他做什麼了吧？
算了，他早就習慣自己弟弟在自己面前智商不知不覺會開根號，亮介思考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什麼，果斷不去想。

至於臉紅跑開的春市，跑開一段路後他迅速冷靜下來，然後便是有些後悔。
自己何必跑開呢，簡直此地無銀三百兩。
搞不好不只三百兩……
春市冷靜下來之後才找回理智，他忘記其實他們已經往回走，亮介根本不可能會在那種場合下親他，搞不好只是剛好手癢想活動手腕……他在想什麼呢？
春市愈想愈覺得自己很蠢，愈發覺得亮介老說他笨真的不是沒有理由。
這對兄弟就這樣在某種微妙不太大的誤會中結束了一天的活動並在亮介學校的宿舍會合。

【承諾的承諾：插曲】


亮介雖然那麼說，但其實他們回學校後還是有例行練習，實際上他回宿舍時已經有點晚了。
雖然這時間也不會沒得吃，只是從結果上看，可真是讓春市等久了。
亮介的想法是：不知道弟弟餓死了沒。
他雖是如此想著，行動卻絲毫不見著急，快走到宿舍時，不知道為什麼，他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下傍晚漸暗的景色。
一抹嬌小的身影遠遠的，似乎是穿著他的上衣，以一樣的速度慢跑，遠遠的看不甚清楚，可亮介知道那是春市。
光是他每一步踏出的步伐，跑步時的體態他就能判斷。
他站著看了幾秒，唇角不覺勾出笑意，轉身回宿舍，上樓回房間。
既是說了要跟春市去吃炸豬排，以春市的個性應該也不會提前吃東西墊胃，亮介回房間時，只有其中一個室友正在睡覺，其他人都不在，他很快地沖了澡換衣服。


不久，春市滿身汗的回到他的房間。
「我回來了。」
想著不知道亮介回來了沒有，才這麼想，迎面亮介就把換洗衣物朝他臉上扔。
「啊！哥，你嚇到我了。」
亮介伸出食指比了一個浴室的方向：「去沖澡，然後出門了，你餓了吧？」
「餓了，那我去沖澡，很快就好。」
對他的話反射性的點頭，點完後才反應過來：「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吧？也沒很久，怎麼，我室友有為難你嗎？」
「那個，因為我剛來的時候他們一直問一直問的，我有點……」春市稍微有些尷尬的說：「反正本來也打算把時間拿來自主練習，所以是沒關係，對了，我自己拿了球棒，已經放回去了。」
「……那個沒關係，總之你先去沖澡，把那身衣服換下來，有話路上再說。」
「好。」
春市應完就走了出去，亮介的宿舍他不是第一次來，不至於還需要帶路。
況且他家哥哥還曾經故意在沖澡的時候以清洗之名對他惡作劇，由於印象太深刻了，至今還記得是在第幾個沖澡的隔間。
心裡想著這樣的事情，春市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熟門熟路地進了沖澡間，脫下身上的衣服。
剛剛……有一下子忘記還有別人在，幸而亮介立刻就打斷了他的情緒，春市覺得亮介如果沒有把衣物扔到他臉上，他說不定會過去想親一下。
春市覺得離亮介這麼近，真的讓他很想放下平時的矜持撒嬌一下，事實上，只有他跟亮介獨處時他也確實都是這麼做的。
他不在意被亮介當成小孩子，喜歡被摸頭，喜歡亮介稱讚他……但絕對不能被第三者看見，否則他大概會羞憤欲絕。
來這邊的時間只有兩天，他記得亮介好像說隔天他有放半天的樣子，只有兩天，兩天的時間暫時停掉自主練習應該也沒關係，只是這次有別人（室友）在，感覺好像又必須繼續忍耐了──春市盤算著這樣的事情，很快地沖了澡，回亮介房間。
「對，差不多十五分鐘。」
回去時，亮介看起來已經是要出門的樣子，拿著手機，邊說邊讓他放下換下來的衣物，又隨手把錢包放到口袋，結束通話後適才示意他跟著走出門。
「哥，你在跟誰講電話？」
「我打電話去問有沒有座位和營業時間。」亮介笑著說：「店家說可以，所以我們過去吧。」
「好。」
春市走在前面，亮介走在他後面，偶爾出聲指路，感覺得出春市心情很好，亮介笑著問：「是餓了多久，聽見有東西吃就這麼高興？」
「咦？啊，不是，」春市面頰微微一紅，但有比較有差，如今不容易看出來，他笑著聽似十分平常的說：「看見哥你很好的樣子，我放心了。」
「這樣嗎。」亮介看他的模樣也無奈了，弟弟對某些事情執著起來他也沒有辦法，說起來，春市會這樣還是他一手促成的：「我之後還會待在球隊一陣子，最近找了相關助理的工讀，教授也說這樣比較快，也很適合我。」
春市沒有多問細節，雖然知道亮介的脾氣，還是關心的問：「哥，你這樣課業沒問題嗎？在社團的話，每天訓練也不能放掉吧？你上次說了你也需要做復健……」
亮介停了下來，「目前都沒問題，有問題你也幫不上忙，所以擔心也沒用，就別擔心了。」
春市幾乎想都沒想就下意識點頭：「好，知道了。」
「乖。」
亮介猜想春市就是面對教練的指導，恐怕也沒有答得這麼快的。
「哥，你那種說法很像在跟寵物說話耶。」
「有嗎，我看你習慣了啊。」
「我是習慣了沒錯……等等，不是那個問題啊。」
春市還想接著說什麼，亮介就故意動作誇張的弄亂他的頭髮，打斷了他原本要說的話。
「看紅綠燈，要過馬路了。」
亮介的語氣很平常，說的話也很普通，聽在春市耳裡莫名的溫和，可是就這樣沉默又感覺好像輸了，他有點賭氣的跺了跺腳，哼了哼丟下亮介一大段路往前跑。
亮介笑嘆了一下，也不追，正常速度走過去，同一條路有幾個走在一起的媽媽和其他人看了也付之一笑。
果然還是不該明目張膽的把弟弟當小孩子，雖然春市鬧起彆扭也意外有趣，不過要是讓他一直記著就不好了。
春市賭氣先行了一大段路後氣就消了，說到底他很喜歡跟亮介彼此間的親密動作，只是亮介用來打斷他的節奏讓他有一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
……問題是，春市甚至發現他還滿喜歡這樣的亮介。
說到底，春市甚至有些遺憾這次來有別人在，不能獨處。
遺憾的春市停下腳步，用很短的時間恢復狀態，回頭跑回亮介身邊，「哥，前面的路我不認識。」
「你不是快走到了嗎？再往前一點就到了，在你右手邊。」
亮介指了路後，發現春市不像剛剛那樣走在自己前面，反而乖乖跟在後面，心裡一動，朝弟弟伸出手。
「不認識路嗎？要不要牽著你？」
沒有人明說，不過春市一瞬間露出了遲疑的神色，亮介不分由說牽住他的手，笑著溫和地補上一句：「反正你路癡嘛。」
「我……」
有心想反駁，又覺得坐實了亮介口中的「路癡」之名可以繼續牽著，春市張了張口，最後有點尷尬的說：「我是男生耶，這樣牽著很怪。」
春市雖然這麼說，卻並未掙脫，亮介也不點破，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麼，還是你想回宿舍接著牽？」
亮介這麼說了之後，春市臉上微妙的浮起一抹淺紅，「不，這樣就好。」
春市還沒有勇氣在兄長的室友們面前撒嬌賣乖，反而現在的狀態還比較沒人注意。
亮介看春市的表情和反應就知道他有點開心，便繼續牽著。
當兄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呢。
春市也聽出亮介的言外之意，讓他牽了一小段路，然後自己抽回手
「哥。」
「嗯？」
看春市笑了笑卻似乎不知道要說什麼，亮介便說：「……已經到了，是不是餓昏了？」
「是真的很餓了。」
春市點頭，亮介就帶著他走進店裡。
他跟在亮介身後，不自覺抬手延展過去，注意到後又生生停住，亮介似有所覺的轉頭，看起來想也沒想就抓過他的肩膀。
可亮介的這個舉動加上服務生的死角掩飾得極好，他一下子鬆手，神態表情完全沒變。
「東張西望的，有特別想坐什麼座位嗎？」
口氣一如平常。
春市匆忙間不假思索道：「沒有啦，沒有來過，覺得店很漂亮。」
服務生道了謝，帶著他們到座位。
直到點完餐，亮介才微微收起笑意：「春市，你有時候很好懂呢。」
春市覺得亮介懂他是理所當然的，是以也不反駁，只「嗯」了一聲說：「本來就瞞不過哥你啊。」
這句話不僅是身為弟弟的溫順，還有一些隱藏在話語裡的撒嬌，亮介表情一頓，隨即道：「吃完飯，想做別的事情我再陪你吧？你也不想早早回去被我那群室友打聽八卦吧？」
這句話一出，他果然在春市臉上看見明顯綻放開來的笑意。
「其實我學長們沒有意見，只是他們說的哥哥好像跟還在青道時的哥你有點不太一樣，我也很想聽他們說跟哥你有關的事情。」
「跟我有關的事情，你直接問我不就好了？」
春市抿唇笑著說：「這樣我就不會知道哥不但有女孩子緣，還有男孩子緣。」
亮介這次愣了片刻，回神過來，伸手敲了春市的頭，弟弟也不反抗，很乖的讓他打了一下。
「盡是留意這種不重要的事情。」
亮介拿春市沒有辦法，他也不會為這種事生氣，而春市臉上的笑意很淺，聲音是他熟悉的明亮。
「跟哥有關的事情沒有不重要的。」
亮介第一次聽見時當場楞了幾秒，第二次微微一楞，再來是無奈、苦笑，而現在，他連那樣的反應也沒有了，伸手過去，不說話就是輕輕捏了捏春市的臉頰。
春市確實是開心的，只因為亮介說那是「不重要的事情」，他便覺得即使是短暫的相聚，至少現在的亮介是他的。
其實自己的佔有欲說不定出乎意料的強烈呢。
春市想著，拿開亮介的手。
「不要捏我的臉啦。」
亮介笑了出來，收回手：「因為很有趣。」
春市有些委屈的揉了揉自己的臉，這時服務生正好送上餐點，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插曲-裏】

阿杰的（偽）前言（真）提醒
這篇稍微有點特別因此我要先說，
這只是我想寫所以寫了的產物，
這只是我想寫所以寫了的產物，
這只是我想寫所以寫了的產物，
跳過也絕對沒有問題的！
非常重要所以講三次（笑


×　　×　　×


「唔……嗯……哥、亮……」
「別亂動，春市，你哥我的技巧可沒好到可以讓你扭來扭去還不咬到。」
「可是……嗯……啊嗯！不、不行了，要射了……」
春市脹紅了臉，衣服凌亂的坐在床上，亮介微微抬眼看他，一會兒後從春市的雙腿間起身，帶著一絲笑意地伸出手。
春市順從地被壓倒在床上，亮介什麼都沒說，低下頭覆住他的嘴唇，先是感覺到那柔軟熟悉的觸感，而後感受到一股奇異的味道。
有點怪異的液體的味道透過口腔傳了過來，春市瞪大了眼睛，亮介卻沒有放過他，舌頭順著伸進去與他交纏了好片刻，春市少不得吞嚥了一些，分開時他感覺自己臉上前所未有的慌亂。
「那、剛剛那個該不會是……」
「嗯？就是你想的東西啊。」亮介伸手撫過他的臉頰，「偶爾嚐嚐看，不會很苦的。」
春市臉紅紅的還有些無法思考，反射性對亮介的話點頭：「小亮，現在做沒關係嗎？」
亮介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回應時一面脫下春市沒脫完的褲子：「我說有關係的話，你就能忍住不射了嗎？」
「那個是兩回事，等等，小亮……」
「──我想做，」亮介不分由說再次吻上他嘴唇，手指一面逗弄著春市穴口處，「現在別考慮其他事，做完後我會好好摸摸你的頭的，春市。」
春市身體比言語反應快，他抓著亮介的手臂，雙腳溫和順從的張開，雙眼濕潤的帶著慾望的光澤。
「小亮，我也想做啊，忍了很久，可是……」
春市比較單純一些，雖然是在這種脫了一半的情況下，還是多少保有一點理智，亮介微微一笑，吻了吻他的耳朵，又低下頭去掀他上衣，露出光滑的軀體和粉嫩的櫻花色乳頭。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又帶著春市不太陌生的情慾。
「沒有可是，就當作是我的任性，當作是我強迫你的，等一下你想怎麼抱怨都沒關係，我會聽你說的……」
亮介一面說，一面抓著他的手往自己下腹握住：「來，摸摸他。」
春市很想說他從來不覺得自己被強迫，但不知為何又說不出來，剛射完不久讓他還有些疲軟，身體深處卻因著接吻而湧起一陣快感，他一面抓著亮介，一面上下弄著亮介的那處器官，嘴裡因為亮介手指在自己通道裡活動而發出了有些下流的呻吟。
「亮……那樣弄、啊嗯……有感覺了……」
「我知道。」
亮介的話讓他感到很安心，他喜歡聽見對方那種篤定又從容的語氣。
吻落在自己身上，春市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翻身趴在床上，隱隱似乎聽著亮介的聲音斷斷續續說著話。
「畢竟我們也做好多次了，要怎麼弄你才會有反應，有什麼反應，我都知道，春市……」
「唔……亮，很難受……」
身體很熱，體內很空虛，亮介的手握住他的生殖器弄著他要射不射的，春市回過頭，一雙眼睛濕潤的淚光掉了幾滴出來：「插進來、小亮，我想要你插進來……」
他知道在自己大腿根摩擦的是什麼東西，本能地抬起了腰。
「春市……」
亮介先是一滯，沒怎麼忍住就用力板開春市的兩股插了進去。
「啊！亮……」
「果然好好幫你擴充是對的，很順利地進去了。」
「唔……亮……」
因著他們並不是經常見面，也不是很經常做，亮介雖然被挑起了情慾，但還是靠著理智控制著步調，反而是這種略帶溫吞的速度讓春市難耐不已，還以為是亮介在捉弄他。
「春市，怎麼了？」
「快、快一點！」
春市抓著亮介，語氣近乎哀求：「這樣的、很有感覺……很舒服……不要停下來……亮……快點……」
「……」
亮介略略停了一下，加快了抽插的速度，他不想讓自己失控，不想讓自己把春市弄得滿臉是淚，在他的心裡，始終不希望再度看見春市身上那種被欺負慘了的痕跡。
他一加快速度，春市就低低呻吟起來，「啊……啊嗯……」
「春市，轉過來看著我……」
春市身體顫抖著讓他扳過來，蓄滿淚水的眼水汪汪的看著他，滿臉脹紅，嘴唇半開，性感媚人之極，亮介無暇多想就吻了上去，腰身一向柔軟的春市勉力抱著亮介脖子，在一陣不斷加快的抽插中，亮介就著這個姿勢射在了他春市體內。
斷斷續續射了一些，亮介才離開春市的嘴唇，彼時春市陰莖又硬了，亮介翻過人，伸手握住，春市就抱住他整個人有些害羞地窩進他懷裡，只有那一聲又一聲隱忍般的喘息聲始終沒有間斷。
不斷的挑戰他的自制力。
「亮……」
「又硬了，你硬的很快呢，春市。」亮介一面弄著，一面抱著人。
低微，性感而又帶著剛射精不久的磁性聲音在他耳邊略帶稚氣的誠實回應他，聲音雖然低微，說話時卻一字字的能聽得很清楚。
「小亮在才、才會這樣，忍、忍不住……」
春市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似乎不敢阻止他的動作，但語氣又略帶幾分求饒：「小亮，剛剛射了兩次，你、你先不要摸啦……那樣我、我會很難為情的……」
「沒關係，難為情也是我的春市，你剛剛沒早點說，來不及了。」
亮介沒有放過他，握著他那處也不急著繼續，就是有一下沒一下撫摸著，讓春市抱著他求饒般呻吟了好幾聲。
許是他們這樣相處的時光太多珍貴，此刻的春市特別乖巧，還比平時更逢迎他。
亮介沒有注意到，其實他自己也是，比平時更加的，用著另一種方式寵著春市。
溫存片刻，春市抬頭看他，略略的用嘴唇含住了亮介的耳朵，輕輕吻了一下。
「小亮，你應該沒有忍耐吧？啊……唔……」
最後一次一直都沒能射，春市也沒有抱怨，任由他玩弄著生殖器，靠著他，問的話語比平時犀利多了。
「為什麼這麼問？」
「你好像比、平常還溫柔，我覺得好像在作、作夢。」
亮介上下弄了弄春市，春市抿了抿唇，臉上滿是紅暈，卻還是沒有說什麼。
「我也覺得小春跟平常不同呢，平常這麼久都不讓你射，你都會抱怨的。」
「那才不一樣好嗎……」
春市聲音很低，這次他把額頭靠在亮介肩膀上，不想讓亮介看見他自己的臉：「我真的想射，不過如果是小亮的話，再多忍耐一下也……沒關係。」
明明陰莖應該敏感的無法說那麼多話，春市就是可以忍著那種感覺跟他鬥嘴。
這種忍耐力真出色，也只有春市能忍到這種程度了。
「你這麼裝可憐的話，會讓人不忍心再欺負你的啊，春市。」亮介拍了拍他，摸了摸他的頭，「這次真的讓你射了。」
看著亮介要他躺下，春市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欸？小亮，你用嘴啊？」
「嗯，你不是喜歡我用嘴嗎？」
「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是你哥，不只是你的家人、戀人，還是你學長，最重要的是，我可是你的第一個男人。」
亮介讓他躺下，春市有些留戀的摸著他的髮絲，一會兒後亮介低下頭含住春市陰莖，一番含弄，最後春市射在亮介嘴裡。



時間是兩人洗過澡後。
春市躺在床上，看著亮介從浴室出來，擦乾了自己後穿了內褲就上床坐到他旁邊，他忍不住問：
「哥，這樣沒關係嗎？明明就在學校附近，說好住你宿舍，又跑出來外面……」
「沒關係，他們也沒什麼節操，不會宿舍也是常有的事。」
亮介隨口安撫他，伸手摸了摸春市的頭髮，春市的神色緩和下來，湊到他身邊靠在他身上。
「怎麼了？像小動物一樣。」
亮介雖然是這麼說著，但也沒有說不行或拒絕，還是微笑著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春市的頭髮。
春市臉上完全沒有任何類似抗拒或至少是反駁的反應，神色自然的說：「小動物就小動物，我喜歡給哥摸，只喜歡給哥摸。」
「……」
「哥？」
亮介覺得自己臉上的神色可能有些奇妙，他問：「在學校都沒有人喜歡你，或是想接近你嗎？」
春市想了想，歪頭說：「有吧，應該是算有。」
「然後？」
春市臉上突然一紅，看著他好幾秒，吶吶的說：「沒有然後了啊……哥，你這是在吃醋嗎？」
亮介雖然好強了些，但他的優點就是絕不會在不必要的地方好面子，聞言笑著看向春市。
「可能有點吃醋也說不定，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已沒有被誰欺負之類的。」
聲音溫和沉穩，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和溫柔，春市臉紅紅的回答他。
「沒有啦，都沒有啦，哥你不要亂想！只給哥摸，而且也只給哥欺負，沒有別人能欺負我的。」
頓了頓，春市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他跟亮介一樣，不會在沒必要的地方逞強好面子，只遲疑一下就主動吻了亮介。
亮介回吻了幾秒鐘才結束這個吻。
「我最喜歡小亮，只給小亮欺負而已，那個什麼……」
春市臉很紅，還是說：「其實我平常連自慰都很少，所以你不要擔心，那個、沒有人能接近我啦。」
「嗯，那我就放心了。」
亮介笑著摸了摸他，語氣還是從容不迫，春市覺得有點窘迫，但還是窩在他懷裡，這時才有些抱怨的說：「你只是想聽我說吧……哪有一點緊張的樣子。」
「我是很緊張，但緊張不一定要表現出來。」
亮介拍了拍他：「明天早上我們在路上吃早餐，現在就睡吧。」
「那我要親一下，親一下再睡。」
「你是小孩子啊？」
「是啊，我是小動物，」春市有點賭氣地說：「我是小動物、小孩子，幼稚一點也是正常的吧！」
「你啊……好吧。」
亮介在春市額頭親了一下，溫聲哄了他幾句，關了燈睡覺。

【獨自】


後來，亮介忙得沒空去看青道的比賽，春市連一個月一次的通聯也總是覺得亮介似乎疲憊著。
亮介以前有說過要幫他辦支電話，他並沒有在意，但是，無意間看見榮純總是和他的女性朋友通信箱，他才思考，當時沒有跟亮介撒嬌著也辦一支，真是太失策了。
他不知道亮介會忙成那樣，雖然春市在青道也沒有比較清閒，但總算是迎來了他在青道的最後一輪比賽，如果在任何一場比賽輸掉了，就真的都結束了。
在他心裡，他還是希望亮介有空可以來看的，不過現在的春市對此事絕口不提，他很明白，他的道路跟亮介截然不同，而且站在學長的位置上，他才終於認清，其實他走在亮介曾經的夢想上。
亮介曾經想念的學校拒絕了他，而春市得到了邀請；亮介想打進甲子園不成，到了春市就打進去了；亮介曾經想走職業的路，但是也沒有辦法。
而春市追著亮介進了青道，打進甲子園，追著他想念同一所大學。
他只是還沒想到自己是不是要以職業為目標。
亮介……會希望他走職業的路嗎？

春市一直知道自己身形嬌小，某次男同學們在聊女性身材的話題時，他在旁邊聽見，男人都喜歡胸大腰細的……
他還真的想知道兄長的喜好，只是亮介除了曾說過他特定部位性感之外，就沒有給他更多的感想了。
他現在的身形還是稍嫌瘦了一些，教練也是這樣說，然而男同學們的討論讓他產生了一些困擾。
要是增胖成功但是亮介不喜歡怎麼辦呢？
春市不害怕任何挑戰，唯獨不想讓亮介失望，他跟亮介相處時的行事也總以亮介的標準為標準，對他人而言太過艱難的做法，春市完全不覺得有什麼，也因為他太自然了，能看出來的人少之又少。

比賽很緊迫，但是隨著決賽推進，春市反而有種放鬆的感覺，他記得亮介在最後幾場比賽時，自主訓練反而變少，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哥，抱歉，今天比較晚。」
「啊，沒事，反正我也還沒要睡。」
亮介一面說，一面調整了耳機位置，滑鼠點著文件頁面，旁邊放著還沒吃的宵夜。
「在讀書嗎？」
「也不算是吧，倒是你，比賽好像又贏了，這個時候不專心比賽，還記得打電話，我真是服了你。」
「都到這個地步了，也只能全力以赴啊。」
春市在那端笑著說：「反正緊張也沒用，這個時期抱佛腳也沒用了。」
「後面的幾場比賽日期我確認過，那幾天也都不能去。」
聽見亮介率先說，春市雖然有些失望，但他知道亮介自己的事情也很重要，才剛這麼想著，亮介又接著說。
「不過最後一天我可以到場，前提是青道能打進甲子園的總決賽，只有那一天我勉強還可以。」
「哥，你剛剛該不會是說……」
「嗯，甲子園的總決賽，我就可以去看。」
春市瞬間無語了一下：「不愧是哥哥，一出手就是不一樣……」
「說什麼呢，你這個笨春市，總之如果其他場次我能去我會看看的，不過臨時有空的話就不能通知你了。」
「知道了，」
春市才想到他原本想跟亮介說的事情：「哥，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跟你說，就是你之前是不是有說過要給我買手機？」
亮介微微一楞，自己說過的話，弟弟似乎都會記得很清楚。
但他還是回答：「我是說過，等你上大學吧，怎麼突然問？爸媽有說嗎？」
「沒有，爸媽沒有問，我也沒有說啦，只是突然想到所以問一下。」
怎麼感覺有煩惱的語氣……
亮介往後靠在椅子上，拿過杯子喝了一口：「春市。」
思索著該說什麼才好。
「嗯？」
暫時不能親自到場，沒意義的話對春市也沒什麼用吧。
「我之後有幾天比較清閒，不過剛好都是在你們比賽結束後，你們比完後你應該也從學長的位置上退休了吧，那時候我能回去看看學弟們。」
春市似乎有點慌亂的小聲說話：「不用啦，哥，太大費周章了，雖然我很高興，但是哥自己也很多事情要忙，不用為我把時間騰出來的。」
春市等著亮介說出「那我就不去了」之類的話，等來的卻是亮介沉穩的解釋。
「那我換個說法好了。」
亮介想了想，他其實不太喜歡說這種肉麻的話，不過他知道春市對這種話最沒抵抗力。
他放緩了語氣：「偶爾我也想去看看你，但是，如果不喜歡，那我就不去。」
「那種說法好狡猾！」
春市臉上神情微微一滯，神色明亮了起來，只一瞬他就找回了理智說：「我當然很想要哥來啊，可是你上次說現在是很重要的時期，不要因為我過來比較好，我……」
「也就是說，你並沒有不喜歡，對不對？」
「啊……我……」
春市說不出話來，兄長那句「沒有不喜歡」讓他一整個無法反駁。
亮介聽見春市似乎低聲抱怨著什麼，隨後說：「我還有問題想問哥，那個不是能在電話裡問的問題。」
「然後？」
「……我們一定會進總決賽，你一定要來喔！」
亮介輕笑了一聲，這次連春市都能聽出那種不知道是哪種情緒的無奈。
「我自己會注意賽程表，你專心比賽就是了。」
看不到表情就是有這種缺點，春市當然是很想大聲說「我很想要見你」之類的話，但他們是兄弟又不是熱戀期的戀人，說這種話也太怪了。
話又說回來，他為什麼又被亮介繞走了啊！
「那個我知道，對了，哥，那個……只是問一下哦。」
亮介這次毫不客氣地笑給他聽，「今天怎麼了，小春，你今天特別少女心哦？」
「因為已經想要問很多次，可是哥你總是不說啊。」
「好吧，那你說吧，我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會回答你。」
「怎麼這樣，那你一定又會耍我好嗎！」
亮介收起笑意，總算沉著聲音聽著比較正經：「到底怎麼了，問吧。」
他這麼認真，春市面頰一紅，又覺得該把握機會，他都想好了，結果一個猶豫，說出口的卻是：「我、我增胖了。」
「嗯？」
「不是啦，我要說的不是那個，我是說……」
亮介沒有吭聲，目光盯著筆記型電腦的銀幕，一字也沒有看進眼裡，他自然知道這時候若是開口，春市就不會說了，但這次他沒有阻止對方。
這種時候，不是適合開玩笑的時候呢。
「哥，你能不能跟我說一下你的喜好或興趣。」
亮介的聲音在春市聽來一如既往的普通：「喜好嗎？我是還滿喜歡天婦羅蓋飯的……」
「不是那種的啦，不是食物或服裝什麼的，是、是……」
亮介懂了。
「你。」
「呃？哥，你叫我嗎？」
「聽不懂嗎？」亮介用笑著的語氣說：「我的『性』趣是你。」
他在某個字上加重語氣，用膝蓋都能想像出弟弟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
「哥！我是認真的耶，你認真的嗎？」
「我騙你做什麼？而且，我有騙過你嗎？」
亮介說著，一臉沉思，嚴肅中透著一點凝重，想了一會兒，嘴裡持續不斷的用著輕快的語氣、跟春市有一下沒一下的聊，又一會兒照常在差不多的時間結束通話後，他才輕微的嘆了一口氣。

春市啊……一點都沒變。
他要是好好教的話，春市還是會這麼乖的吧？還說著「我還想知道哥你的希望」之類如此天真可愛的話。
簡直就像是想為了他而活一樣。
那個對外觀從不在意的弟弟，居然也會在意起自己的體態是否不得他歡心，這可是從自己第一次碰春市以來頭一次。
亮介想著，春市就快要畢業了，但他卻還不知道該怎麼去持續經營自己跟春市的關係。
他幾乎不用問就知道弟弟的回答一定是「嗯？哥決定就好了，我都聽哥的」，就算不是，那個答案也一定大同小異。
非常地讓他傷腦筋。
這種關係，實在不能再維持下去……
亮介就這樣坐著獨自想了許久。

【目光】


比賽會場喧囂而吵鬧，離他們很近又很遠。
比賽結束後，整裝好就坐車回學校，距離那天晚上，亮介跟他約定會來看比賽，已經又過了一個月。
春市稍稍的鬆了口氣，比賽時全力以赴而專注，沒有餘力去想這些，直到宣布青道勝利那一刻，他第一個反應是看向觀眾席。
想當然爾，並沒有找到亮介。
教練有告訴他，想邀他的球隊又增加了，老實說他覺得有點多，當時因為不想分心，特意說過比賽結束前他不想提前知道。
還有最後一場比賽。
邀請他的……有哥哥的學校嗎？
稍微得有點在意呢，真不像自己。
哥哥要是知道，又會取笑他了。
總決賽……亮介說過他會來。
帶著這樣的思緒，夜裡他忽然醒了過來，手往下伸進自己的褲子裡，腦海浮現出亮介微笑的面孔。
想念。
好想念。
他真的很想，讓哥哥抱一抱摸一摸，想見到他，想聽他說話。
這種渴望隨著時間愈來愈強烈。
卻也不能如何。



亮介坐在電腦前面，因著轉換跑道的關係，課業和助理工作的壓力突然加重，他寫報告的時間也跟著變多，他倒是知道青道贏了，託了朋友去現場看比賽，居然還災難性的給他介紹了一個說是仰慕很久的女性。
亮介覺得女人是種麻煩，很難處裡，不過他看著手上洗好的照片，難得偶爾心情還不錯。
朋友的女性朋友跟著去到現場，近距離的拍了一張春市的照片，好像又慫恿了誰吧，亮介不太關心那個，結果對他來說是好的就行了。
為了這個，聽了他們大概半小時的弟弟有多可愛之類的話聽的耳朵快要長繭了。

寫得有些煩躁，亮介停了下來，嘆了口氣。
春市在的話，平常都是自己默默地去睡覺，不過依照現在這種難以見面的情況，他大概會默默的找事做，然後等著自己一起入睡吧？甚至連自己開口使喚他做東做西的都會很積極，會湊過來跟自己說話、討摸，開心直率地露出笑容。
真是一陣煩躁，亮介拿出手機，忽然想起春市假裝不經意間問起買手機的事情……他這麼想著，打開了手機裡存著的有關春市的所有照片。
睡著時偷照的照片，有很多無意間照下來的，學園祭那時的女僕裝，春市難掩害羞，卻還是乖乖讓他照相，吻了他之後滿臉通紅的，卻還是順從乖巧的看著鏡頭。
目光盯著弟弟的女僕裝束，亮介發現弟弟其實很適合穿女裝呢……雖然從正面一眼就能看出是男性，卻給人一種遐想，很想欺負他，不想讓別人看見他這副模樣。
幸好，亮介一開始看見春市穿著那套女僕制服工作時並沒有如此的柔軟，是很正常的正常狀態，陽剛內斂，是平時的春市，只在他面前露出那一面真是太好了。
亮介從未在春市面前露出這種想念的神態，只因他知道，弟弟大概比自己想念的多。
他們是兄弟，因此他知道，自己的這種感覺，春市的感受一定是數倍於他，畢竟弟弟從小就是他呵護著長大的，雖然總是嚷著自己想獨立，想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那也是想成為像他這樣子的……

亮介有時候甚至想問，在弟弟眼中的自己究竟是怎麼樣的。
只是，他不需要問就已經知道答案，正因如此才心煩意亂，還是想想總決賽去看比賽時，穿什麼服裝去好了。
春市開始在意自己的體態，也許也說明著自己該注意一下了。
整個櫃子的衣服都好久沒有添置新的了，除了球隊制服外幾乎春市也都穿過……
可以的話，還真希望能有一點獨處的時間，不過用膝蓋想也知道不可能，他們頂多只有上廁所的時間吧。
御幸也不在球隊了，能幫他打掩護的人都畢業了呢。
既然這樣，果然是……那樣做比較好吧。



春市比賽結束後，一直沒有見到亮介，等到眾人都整理好了，他才看見經理跟亮介邊說話邊走進休息室。
「哥哥！」
春市連忙跑過去，澤村一下子覺得被冷落，轉頭卻看見對方是亮介，立刻熄火假裝沒事。
「你來了啊！」
語氣真是說不出的高興，這也難怪，亮介笑著回應：「嗯，我答應你了嘛，不來的話，不就變成不守信用的哥哥了嗎？」
春市抿了抿唇，在大家面前，他沒說什麼，目光一轉，好奇問：「哥，你來的時候遇到經理了啊？」
說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經理打招呼，這點程度的忽略，大家都能自行解釋，經理微笑著推了推眼鏡。
「小湊跟我說起你之後的打算，那間學校也邀請你了，如果你自己也想去的話，那樣很好啊。」
「嗯？我想去的……哥？」
春市有點不明所以，不過因為是亮介說的，因此他很自然的目光看著亮介，「哪個？」
「咦？不是嗎？」經理有些疑惑。
「難道不是嗎？還是你還沒從比賽中醒過來？」亮介隨意地敲了敲他的頭，「不是說想進我的學校嗎？這小子說想繼續當自己哥哥的學弟，大概是天生喜歡被我欺負，嗯？」
語氣中充滿了笑意和善意的玩笑，大家都笑成了一團，春市則是鬆了一口氣。
他真不知道亮介跟經理說了些什麼，要是亮介說了別間學校，他真不知道該當場跟亮介唱反調還是點頭。
幸好，亮介當初同意他來念，是真的，不是哄他的。
真好。
「都整理好了嗎？」
「嗯。」
經理適時插話：「也差不多該上車了。」
亮介微微笑道：「我特地來，其實還有些話要跟春市交代，能不能讓他陪我去趟廁所，幾分鐘的時間，不會耽誤到什麼的。」
亮介選的時間點很好，說話的對象又是經理，舉手之勞，經理便笑的點頭同意了，澤村自告奮勇的背了兩人份的行李，春市感激的朝澤村笑了笑。

難得的相處時間，春市慢慢走在亮介身邊，雖說是去廁所，亮介明目張膽的挑了少人的走道繞路，因著他先前光明正大的話，還真的沒有球員起疑。
低年級的小後輩被前輩們趕著先走了，澤村他們那一屆的球員們雖然大部分都不知道春市跟亮介之間的事情，卻對亮介有著根深柢固的尊敬和服從，很自然的為他們把好奇寶寶們趕走。
「我還以為哥不來了呢。」
「我都說我會來了，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因為一直沒有看見哥哥。」春市注意到沒什麼人，走過去拉了拉亮介外套的袖子，亮介看了他一眼便伸手握住。
很自然地說：「剛剛還看著非常厲害的樣子，現在就又變成小孩子了。」
春市對亮介的所有批評都沒有意見，笑著點頭，很高興的說：「之後要開始準備考試，哥你之後有打算要回家嗎？」
「這個嘛，本來是沒有的……」看見春市的表情，他語氣一頓，改口：「不會很快，我回去看看時間，你是想跟我一起回家？」
春市一下子臉紅，但很誠實的點頭，抽回手，低聲說：「我想哥了。」
「有多想？」
亮介失笑，停住腳步，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春市微微低下頭靠近亮介，「就是快要忍不住的程度。」
春市抬眼看著亮介，目光頓住，亮介許是看出什麼，也不點破，話題一轉問：「不是有話想問我，還說不是電話裡能說清楚的事情，怎麼了？」
「那個啊……那個，哥，你看看我的樣子，有沒有哪裡不同？」
他這麼說完後，就感覺到這個人好像都在亮介目光的審視之中，不由得有些緊張。
亮介沉默了一下，很明顯可以感覺到春市的忐忑，他收回手，想了想後伸手抱了人一下，還特意在腰間摸了摸，期間春市很乖巧的都沒有說什麼。
做完這些，他收回手，笑著溫聲說：「好像變胖了一點，不過我覺得很好，也不算太胖。」
「真的嗎？」
春市一秒看他，亮介這才往回走，挑了另一條去廁所的路：「嗯，幸好沒有太胖，再胖下去我就抱不動你了。」
「那我不要再變胖了，這樣就好。」春市似乎放了心。
「你在說什麼傻話，說不定還會再長高，長高的話，比現在還胖個一兩公斤應該可以的。」
「不要，這樣就好！」
「隨你便吧。」
「哥，你今天穿這樣也很好看。」
春市提了一句，語氣很刻意，不過亮介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也很普通吧，這件上衣你不是也很喜歡穿嗎？」
才不是喜歡！春市有心要反駁，一想到他總是亂穿亮介的衣服，特別是亮介穿在身上的那件他還記得自己穿著跟亮介做愛，被亮介親手脫下……
春市臉頰發熱。
亮介毫不客氣地笑了起來，不再捉弄他，聊起了無關緊要的事情。
聊了幾句，亮介突然想起什麼，拿出手機，「來，難得比賽贏了，笑一個吧。」
「哥……」
春市有些無奈，他覺得這是亮介小孩子的表現，要是自己也有手機，就能照哥哥了。
「再一張吧，擺出一個最想向哥哥撒嬌的表情。」
「什麼啊才沒有那種表情呢。」
亮介微微一笑，「怎麼會沒有，春市你最擅長撒嬌了吧？」
心思一動，春市拉著亮介進廁所，剛好都空無一人，隨便找了一個隔間便關起門，一把抱住亮介。
「撒嬌……那種表情，不能給別人看見的。」
亮介人都來了，也很配合春市讓他拉著跑，看著窩在自己胸口的弟弟，他索性坐下來抱住他的腰，「知道了，忍不住了？」
亮介低聲問著同時湊近春市，春市若有所覺的抬起頭，主動抱住亮介脖子相吻，如此安靜的吻了一會兒。
嘴唇分開時，他的臉上還很紅，很小聲的說：「現在……哥還想照的話，那就照吧。」
春市乖巧的看著鏡頭。
「我也想要有哥哥的照片……真好，只有哥有。」
「別任性，春市。」
亮介摸摸春市的頭，抬起他的下巴親了一下，春市有點不甘心的親上去，小小的咬了亮介的耳朵一口，過後似乎怕他生氣，又輕輕舔了舔。
亮介吃痛的皺了下眉。
忽然想起來，春市似乎很喜歡舔弄他的耳朵……習慣？
「你啊……真是，總是讓人傷透腦筋。」
亮介抱著春市，露出一抹苦笑，「回去吧，上個廁所，要是太久可就引人懷疑了。」
「啊……但是……」
春市張了張口，欲言又止：「你如果要回家，要跟我說喔，哥。」
亮介露出笑意：「你放心，就算我不回家，約會也會找你的，嗯？」
「哥，不要在這種時候戲弄我啊。」
春市頓了頓，還是很期待：「真的嗎？」
「真的啦，小狗春市。」
「誰是小狗！」

【搬家】

三年級們正式引退了，昔日的一年級新人，也被當成前輩尊敬著。
正式畢業過後，還有一段時間的忙碌。
不過由於球隊裡的練習緩下了，春市多了很多時間做自己的事情，比方說，思考自己的未來。
他毫不猶豫的應下了跟亮介一樣的球隊，亮介去的球隊，在賽場的比賽也很不錯，比較意外的是，澤村也跟他選了同一個地方。
說是「我的目標跟御幸前輩不一樣」。
雖然不是很理解，但春市也不覺得不好，至少他自己想做的事情，別人也無法理解。
而他偶爾會覺得澤村似乎有那麼一點懂他。



空閒時間變多，但不管他放掉手上多少事情，他絕不會忘記跟亮介的定期聯絡。
「嗯，我聽其他人說了，他們要我順便問你，你真的不住宿舍嗎？要跟我住？」
亮介看著學校宿舍的頂樓天空，「我之後可能會搬出去住。」
春市並不想耽誤兄長的任何計畫，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就是那樣而已。
他已經習慣不去任性了，至少是亮介不在身邊的時候，但這並不妨礙他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是想跟哥一起，哥你已經決定了嗎？如果那樣，那我就住宿舍吧。」
「還沒，所以我這不是在問你嗎？小春，你是還沒睡醒，還是睏了？」
「我不睏，可是你不是計劃要搬出去嗎？」
亮介笑著問他：「是啊，下個學年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住？也不遠，就在學校附近。」
「可以嗎？」
「可以啊，我會安排好，你就好好煩惱你的出路吧。」
亮介這句話提醒了他，春市連忙問：「對了，那學校那邊的申請……」
「媽媽說他會弄好的，我再跟媽說你說要跟我一起住的事情，其他事情等你搬來再說吧。」
「咦？你找好了嗎？這麼快？」
亮介覺得春市在這種時候反應特別快，便慢慢說：「……前輩介紹的，因為我現在是助理，有支薪，說是可以申請房租補助，你要跟我住的話，我再去弄，接下來應該比較有時間，你挑個時間過來看房子。」
「不用了，那種事情哥決定就好了，我都沒有意見。」
亮介當然也不會抱著弟弟會吵著要來的心思，他家的小春啊，可是很倔強的，電話裡總是他說什麼都好，只有見面獨處時，會對著自己任性。
接下來他會越來越忙，其實自己應該讓他去宿舍比較好吧？就算一起住，自己大概也顧不上他，不過話都說出去了，那就這樣吧。
「哥，你不是在勉強自己吧？」春市的語氣有些擔心的說：「媽說你很忙，也幾乎沒有休假的樣子……」
亮介笑了起來，自家的小春就是這麼讓人憐愛的生物，這傢伙有時候會無意識地說出一些讓人想好好疼他的話呢。
「是啊，接下來也不會很悠閒的，所以為了我，你就把你的事情顧好，別分出多餘的注意力在我身上，這就是回報了。」
「我知道了。」
春市很乖巧的應下來，然後接著跟他報告青道的行事曆日期，預定大概什麼時候會搬家過去。
搬家的那一天，小湊全家難得都到齊了，空蕩蕩的屋子裡塞滿了搬家時整理的紙箱，目前還只有基本的簡易家具，父母說要幫忙整理東西，直接被兩個兒子拒絕，理由是難得全家相聚，把時間拿來整理東西太浪費了。
因著小湊爸爸隔天還要上班，全家人去餐廳吃了頓飯就解散，春市直到正式上學之前，就直接留下來，母親不厭其煩的叮嚀著各種事情，尤其家裡最小的春市，但又因為兄弟一起住而放心。
「衣服該洗就要記得洗，用過的碗盤也要洗，還有……」
跟住在宿舍不同，母親總是擔憂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春市聽著看起來也沒有不耐煩的樣子，亮介開口：「媽，妳就別擔心了。」
母親一慣的笑著說：「也是呢，小春跟小亮住的話，我也很放心，不用怕小春會不會交到壞朋友……」
嗯……其實也不算是安全呢，亮介心想。
春市也跟著說：「對啊，媽，洗衣服什麼的在學校時每天都做的，那個我會。」
春市臉頰紅通通的，很難得看見他這麼興奮。



父母離開後，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住處不算大，但是只有他們兩個，春市到處看了看，大致上是開放式的空間，也沒有隔間，但他不在意，反而像是初次去遊樂園的小孩子。
「哥，還有小廚房，很好呢。」
「當然啦，不會虧待你的。」
亮介應了一句，雖然之前已經打掃過，春市的東西沒多少，只是全搬進來顯得很壅擠，春市繞了一圈後發現亮介在整理東西，連忙跑過來把東西搬出來。
「我來整理吧，哥，你的東西都搬進來了嗎？」
「我也沒多少東西……衣服先放那邊，等一下我放進衣櫃，應該都很好整理，除了球隊的制服之外，反正我們其他衣服都能一起穿。」
「好哦，球棒跟……哥，球棒跟你的放一起哦？」
「好，你放吧。」
忙了半小時，亮介整理好紙箱後跟春市一起拿去外面的回收處。
至此，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春市跟著亮介身後進門，門關上後不期然臉上有些紅潤。
「春市，你肚子餓嗎？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
亮介說著去開冰箱，這幾天比較沒事，他還是有買一些食材放冰箱的，沒察覺的弟弟的異樣，他轉頭問：「今天我們自己煮吧？」
春市在亮介回過頭來那刻慌張了一下，點點頭「嗯」了一聲，亮介不由得為為偏頭問他：「春市，你怎麼了？那是在臉紅嗎？」
「不是！」
反射性回嘴，意識到什麼，春市走近他，伸手抱住他，然後把額頭貼在他胸前，頓了頓小聲說：「我不知道是不是臉紅啦，自己又看不到，哥，我想跟你睡同一床。」
「我知道，選的是單人加大的床，」一會兒後春市感覺亮介拍了拍他的背，笑意很溫和：「別選這種時候撒嬌，我也是男人，一不小心吃了你怎麼辦？」
低著頭抱住自己的弟弟固執的待著，只微微鬆開手視線平齊的看他。
臉似乎比剛剛更紅潤，一副鼓起勇氣的表情。
「那也沒有關係，哥的話……沒有關係。」
最後的話變得很小聲，春市本人似乎耐不住那種害羞的感覺偏過頭去，但也沒跑開，這屋子實在也沒地方讓他把自己藏起來。
有種春市在試探他的感覺，但亮介自己明白，那只是自己的感覺而已，他抬起春市的下巴，春市就順從的閉上眼睛任他親吻，主動張開嘴唇伸出舌頭，如此纏吻了好一會兒。
一吻結束，兩人都感覺到了彼此的變化，春市臉很紅，亮介面色如常。
現在就算要了他，春市大概也不會反抗……他抱了春市一下，讓有些困惑的春市感覺自己的變化。
「……全身都髒了，我們去洗澡吧。」
春市臉再度一紅，點點頭，並沒多問。
「嗯。」
應該沒關係吧！亮介心想。
兩人進浴室，擁抱並接吻……就讓他再多猶豫一段時間，應該也沒關係吧。
春市很快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容易敏感的部位摸：「哥……這裡……」
亮介往下摸去，春市就迫不急待的抱住他，不僅是情慾的表現，更多還摻雜了信任、依賴和留戀。
……連他也如此的留戀著春市身上的味道。
「就一次就好，今天大老遠搬家過來，你應該也累了，春市。」
「沒關係……」弟弟像小時候那樣抓著他不放：「明天不用早起練習……嗯……沒關係。」
這小子。
春市的脖頸不算很白，線條卻很誘人，亮介掀起了他的上衣，摸上了許久都沒有摸的地方，春市發出了斷斷續續的低吟，抱著他脖子，魅惑誘人的撒嬌著「我想要小亮再多親我一下」。
這種要求，又是自己呵護的對象，很難拒絕啊。



時間是傍晚，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搬家-裏】


時間是傍晚，浴室傳來低而沉悶的呼氣聲，帶著黏稠的水氣。
可能是浴缸的水氣，也可能是撫摸著他軀體的汗水，春市順從的張開大腿，順著亮介的動作，同時也順著自己的慾望。
他覺得自己此時在一種極端喜悅的頂端，體內不間斷的燥熱和彼此身體間的摩擦取得了一種平衡。
春市一直很喜歡亮介的那雙手，那雙手的手指因為練習棒球而充滿了繭，他覺得那是一雙充滿了力量的手，所以每次亮介把手放在他頭上時，他總是很開心，他喜歡亮介對他的親密動作，也喜歡兄長那雙強而有力的手把自己緊緊攫住。
那雙手的手指在他的穴口處摩擦一會兒後伸進了一根手指，春市輕哼了一聲，太久沒做了，感覺體內非常緊繃，亮介似乎若有所覺，一邊弄著，一面拉下他一隻手往自己下腹觸摸去，春市想也沒想就握住那處上下弄了起來。
「唔……小亮……」
亮介的聲音很沉，那股情慾似乎深不見底，幽暗的讓他有一下子覺得自己做了錯事。
「春市你幫幫我吧，你的身體也還沒準備好。」
但是他沒有猶豫。
他固執的發表意見：「小亮……我可以的。」
彷彿印證他的話般，春市的陰莖在那一刻無比硬挺的貼到了亮介身上。
亮介失笑：「我當然知道你可以……不行的話就不是男人了吧！」
之後兩人沒再有任何言語，他們略顯焦躁的撫摸彼此的身體，感覺到亮介想插入時，春市將自己貼上他，發出難耐而誘人的低喘。
「嗯……哈……」
那就像是一種信號，亮介沒有說，可是春市懂，龜頭頂在穴口，先是慢慢的沒入一點，然後再沒入一截。
春市身體稍微緊繃著，亮介明白那是太久沒做了，所以很緊，彼此都忍著那樣的感覺相合著，春市隨著陰莖埋入自己體內，悶哼聲逐漸降低。
「小亮、有點痛……嗯……」
「都多久沒做了，都不痛才怪吧，我慢一點……你忍忍……」
「小亮……」
亮介慢慢插進去，然後暫時停下了動作。
「春市？還行嗎？」
「啊……小亮……沒事，現在沒那麼痛了。」春市抱著他，靠著亮介支撐和單腳站立，另一腳纏繞在亮介腿上，「你稍微……動一動……」
亮介聽著挺了挺腰，低聲笑著：「我只是停下動作，可不是沒動。」
春市被頂的叫出了聲：「啊！嗯……哥，你好壞……」
「有力氣鬥嘴了，看來是可以了。」
春市聽見亮介的嘆息，混雜著喘息聲，然後感覺到在自己體內的陰莖抽了一點出去，又緩緩插了一點進來，亮介緩緩地抽送著，不適的感覺減輕。
「哥……開始……有點……啊嗯……啊……」
可能也感覺到了春市的放鬆和迎合，他的速度慢慢加快，兩人同時到達了頂端。

體內有充盈的感覺。
春市虛脫了一兩秒，才感覺亮介還抱著他支撐，軟下去的陰莖還未抽出去，維持著這個姿勢停頓好幾秒，才感覺到亮介的手指撥開他額前的頭髮，溫涼的屬於嘴唇的溫度輕貼在他額頭上好一會兒。
「小亮。」
春市臉還紅著，他主動抱了亮介再度親吻了一下，兩人才完全分開，「衣服都髒了。」
亮介伸手去脫他的衣服，「別找話題了，先把衣服脫了，我幫你洗一下裡面。」
可能想到亮介的惡作劇，春市臉又更紅：「我自己洗就好了。」
亮介看著他一笑：「這次不鬧你，我們早點弄好，難得有機會，一起弄晚餐吧。」
明明剛做完，亮介就是可以用著一本正經、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語氣說話，但他的神情卻又讓春市忍不住的很想撒嬌。
真的不行，他應該要忍耐的，都已經射過一次了。
才這麼想著，春市就落入了熟悉的懷抱中。
他楞了好幾秒靠在亮介懷裡，不自覺喊：「小亮……」
亮介的聲音在他聽來很好聽，而且總是能讓他感到心情平靜。
「好了別任性，晚上一起睡的時候你愛怎麼抱就怎麼抱。」
春市笑了出來：「嗯！這樣好像獨佔了哥哥的感覺。」
其實也差不多了不是嗎？
亮介摸了摸春市的頭髮，臉上還是淡淡笑著，那一點點的無奈、沉重和掙扎都在眼底深深的壓抑著，此刻感到開心的春市並沒有發覺。

晚上的時候，兩兄弟躺在床上，聊了幾句就睡了。
正確來說，春市睡著了，一手抱著亮介的腰，沒說的話是，亮介手上是有文書工作要做的，搬來的第一天，實在是不想掃了弟弟的興致。
屋子裡沒有任何光線，亮介的手指緩緩滑過春市熟睡的臉頰，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和白天在春市面前那個會開玩笑，會微笑著關心弟弟，想讓弟弟開心的小湊亮介不同，這時的小湊亮介面無表情，低頭看著春市，不知過了多久才流露出一絲苦澀。
難得的，平時總是一睡就睡得很熟的春市似乎若有所覺，「嗯」了一聲覺得有點不太舒服，調整手臂的位置時感覺不太對，他微微睜開眼睛，感覺到亮介雖然在他身邊，卻並沒有真的躺下，兄長半臥在自己旁邊，是在做什麼呢？
「哥，你睡不著嗎？」
春市半爬起身，才剛說完，亮介就把他按了回去，「……不是睡不著。」
不是睡不著？
那到底是能睡還是不能睡？
亮介聲音低沉磁性，這時春市才感覺到了些許古怪，不禁追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哥？如果其實有工作或作業要忙的話……」
春市下意識地詢問並非空穴來風，因著亮介也從未細說自己的工作，春市知道兄長是把時間撥給了自己，但他也不想看見亮介為了陪自己兩邊煩惱──他覺得亮介是有可能會做這種事情的男人，在這點上，他倒是看得十分準確。
「不是，你別亂猜。」
只一念之差，亮介將春市的手往上抓住固定，翻身壓住他，鬼使神差地說出了讓春市誤會的話：「要是你睡了也就罷了，偏偏又醒來……」
春市果然誤會，臉上微微紅著，雖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他那種一半害羞一半詫異的反應。
他輕聲的「咦」了一聲。
只一下子亮介就鬆開手躺回去，「算了，還是睡吧。」
春市頓了頓，靠過去親了亮介一下，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不僅是溫順，還帶著和平時不同的撒嬌：「想做的話……我可以哦。」
亮介順著姿勢抱了他一下，無奈的笑了：「也沒那麼想……沒關係，現在就睡吧，以後多的是時間和機會。」
這句話似乎說服了春市，他低聲應了，但也沒有馬上閉上眼睛，亮介感受到那種目光，他便也真的躺下來。
春市一直到他覺得亮介真的睡著了才閉上眼睛。

【過場-早餐時間】


迷迷糊糊間，彷彿還像是待在家裡似的。
「春市，起床了。」
「唔……抱一下。」
「春市……」
亮介無奈的讓愛賴床的弟弟抱著，明明只是來叫人起床而已，結果變成了春市抱著他不放。
不過，春市自己不知道就是了。
春市並不是會賴床的個性，學校的宿舍生活讓他變得很自立，但是，只要亮介本人親自來叫人起床，春市不知為何總會對他撒嬌，而且是在還沒睡醒的時候──當好不容易叫醒後，往往不記得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再一下嘛，小亮……」
「春市，起來了。」
亮介臉上絲毫不見慌張，由著弟弟摸抱，他對春市的舉動很熟悉，也知道大概多久春市會真的醒來。
哄了好幾分鐘後，春市看著才慢慢清醒，亮介拉起人，伸手抱了他一下。
「春市，醒了沒？」
「……哥？」
會叫「哥」，那就是醒了大半了。
亮介拍拍他，「醒了就起來刷牙洗臉，我以後可是不會天天叫你的喔。」
春市眨了眨眼，雙手還抱著亮介不放，「哥？」
亮介抬起他的下巴，春市迷惑地看著他，手卻很自然地從他的腰際鬆開，扶著他的肩膀。
這反射性的舉動讓亮介有點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弟弟的鼻子，好笑的說：「醒了沒？要親一下啊？」
啊？
春市又眨了眨眼，這時終於真的醒了，上下看了彼此幾秒，臉上整個泛紅，連忙鬆開手，結結巴巴的說：「我、我醒了，真的醒了！絕對不是想對哥做什麼……」
還沒解釋完，亮介就把他拉到自己懷裡，春市手忙腳亂了一秒，隨即感到唇的觸感貼在自己側頸。
亮介……在親他？還是在舔他？
心裡泛起了難以解釋的情感，沒一會兒春市忍不住笑了起來：「哥、哥、不要這樣親啦！好、好癢哈哈！不、不要了啦！哥！哈哈哈！」
亮介硬是按著人又親了好幾秒，然後把人壓到床上，春市順著他的舉動抱住他的脖子，二人相吻了好幾秒才停下來。
春市臉很紅，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毛病，亮介還未有言，他就自行全認下了：「對不起，哥哥，是不是我剛剛又纏著你了？我、我真的不記得了……你也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急著認罪啊？這次不是你的問題。」
亮介起身，只簡單的說了一句，話題一轉扯回原來的事：「去刷牙洗臉，換個衣服，我打算出門去買日用品，你一起來吧。」
「好。」
「我弄了你的早餐，不要急，假期還沒過完，不趕時間。」
「好──哥，我的牙刷是哪個？」
「綠色的。」

這間屋子硬要說就是兩個隔間，但也沒有區隔物，一邊是臥室和公共空間，另一邊就是小廚房、陽台和浴室，規劃上很簡單。
由於是兩兄弟住的屋子，亮介完全循著家裡房間的思維布置，公共和臥室空間沒有隔間，彼此的私人空間也混在一起，床不是上下舖，乾脆就一起睡了，連書櫃衣櫃也沒有很明顯的區分，床旁邊有一處空間放著矮桌，必要時候可以摺疊收納，牆壁有亮介的學長幫忙設置的投影布幕。
亮介當時沒想什麼，等春市刷完牙，如常換起衣服，突然看見設置在天花板的裝置問起，他才笑著解釋。
「學長幫忙設置的，用電腦連接可以看影片，看電影或比賽什麼之類的吧，裝了之後我還沒試過。」
春市看起來很興奮：「哇，這看起來好厲害……哥，今天可以試試看嗎？」
亮介走過去把他穿到一半的衣服拉好，跟往常一樣說道：「可以啊，都弄了不用也很可惜，但你衣服穿好，穿一半露肚子會著涼。」
「啊，好。」
春市也不覺得亮介這樣布置有什麼不對，跑去浴室照了鏡子確認頭髮沒有亂翹就出來跟亮介一起吃早餐。
早餐放在矮桌上，是普通的煎蛋捲、烤土司和味增湯。
不用說一定是亮介弄好的，兩兄弟邊吃邊聊。
「買日用品，哥你要去買什麼？」
「還沒想到呢，不過昨天整理的時候覺得好像少了很多東西，早上起來時我有寫了一張清單……襪子也要買新的，還有我想去看新的護腕。」
看著春市迷惑的表情，亮介故意說：「對了，你的行李沒有潤滑液和保險套，把這兩項加進清單吧！」
「咦！當然不可能有好嗎！我的行李都是直接從學校搬過來這裡的……怎麼可能會有……」
春市臉紅著反駁到一半，才看見亮介玩味的盯著他，他衝過去抓著亮介脖子拚命搖晃：「啊！好呀！可惡！哥你取笑我！又捉弄我！」
「哈哈哈哈！」
兩人倒在地板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春市坐在亮介身上，不怎麼累，就是覺得……上次兄弟倆如此玩鬧，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最後兩人都笑了起來。
春市意識到這個姿勢有種說不出的尷尬，後知後覺的從亮介身上爬開：「哥，你幾點起來做早餐的啊？」
「沒注意時間，我弄好才叫你起床的，你這兩天不是沒打算去跑步嗎？」
「……那明天早餐換我弄吧！」春市低頭看著還躺在地上看他的亮介：「我也想弄早餐。」
「你那是什麼新婚小妻子的語氣啊，人小鬼大的。」
亮介伸手捏了捏春市的臉，本來是勾不到的距離，春市卻主動低下頭讓他碰，這讓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自己想疼著弟弟的同時，自己也被弟弟溫柔又寬容的包容著，春市用他的方式向自己撒嬌，亮介自己又何嘗不是？
「我才沒有，明明放假，哥你不用那麼早起來啊。」
「我起來是有事情要做的，又不是只有弄早餐，你當我是幫傭嗎？」
亮介正要爬起來，卻被兩隻手輕輕按住，他的目光往上看著弟弟，春市臉有點紅，但比剛剛好很多，表情也認真多了，明明剛剛莫名害羞的走開，這時又湊到他身邊。
他伸手撫上弟弟的臉頰：「怎麼了？早上纏著我還不夠啊？」
這種話別人會覺得很肉麻，但是亮介從小每天叫春市起床都要被纏一次，日日如此，因此他對弟弟說這種話也沒什麼感覺，只是一句很普通的問話，非常的自然。
春市覺得亮介的問話很熟悉，像小時候在家起床時亮介邊給他換衣服似的，嘴角揚起了笑意：「才不是，只是突然很想看看哥。」
「嗯？」
下巴微微被抬起，時間如此的靜置了幾秒。
一會兒後，春市鬆開手，從亮介身上起來，露出笑意似乎很高興般的喊他：「哥，我拉你起來。」
亮介有種被成功攻陷或偷襲的感覺，因著春市一臉得逞的表情，他無奈的同時也未有再多說什麼。
這種如此少女的氛圍，被攻陷了什麼的，太不適合他這樣的男人了。
不過看在純情弟弟的面子上，把這種氛圍延續下去似乎也不壞。
「看不出來，春市你原來也懂得怎麼調情。」
「我沒有啊，剛剛那個算嗎？」
毫無所覺的說著這樣的話，春市收著桌上的盤子，由於之前他從沒做過類似的事情，想了想又問：「會不會很怪？」
都做了還問？
說到底也只是親了一下，亮介並不在意，但是看著弟弟一臉怕他說話的樣子又覺得挺有趣的，笑著說：「不會啊，我不是也常常對你做嗎？尤其睡前啊，或是你剛起床的時候，不親你還會吵鬧……」
「啊啊啊啊！不要說出來啦，哥！」
春市又衝過來搖晃他，「還有不要一件一件數啊！」
「哈哈哈哈！好啦，不數！不要鬧！等一下地板弄髒了你要刷嗎。」
「因為哥一直說……那種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要一直說啦！」
「好啦好啦不鬧你，讓我換件衣服就出門吧。」
「唔，那我去整理一下碗盤……哥，你早上連衣服都曬了！」
「順便而已啦。」

結果，早餐時間基本上是在打鬧中過去的。

【過場-片段】

這是他們兄弟兩人第二次一起出門買東西……買日用品、運動用品、吃飯和情趣用品。
春市覺得走進情趣商品店購買潤滑液之類的物品很害羞，亮介說了一句「要是不敢進去，那你一樣在附近等我吧」就丟下他，春市基於某種自己也解釋不了的心理，還是追了上去。
他記得他抓住兄長的手喊著「等我一下啦，我也去」，兄長停下來，看了他一會兒，聲音有一下子讓他覺得很柔和。
「不敢進去也沒關係啊，你不是喜歡當小孩子嗎。」
就那麼一下子，下一句聽起來又跟平時一樣充滿了陽剛，「表現的那麼緊張，看起來就不對勁，你放鬆些，春市。」
春市不禁覺得當時的那種感覺一定是聽錯了。

天氣很好，迎面吹著微風，兄弟倆的購物一如往常，該買什麼就買什麼，亮介跟春市都不是會特別花時間逛街的人。
不過跟在老家不一樣的是，這裡還會遇到其他人。
中途他們繞去其他店家，剛好也都有亮介認識的人，不是系上的同學，要不就是學長、學姊，還有亮介轉換跑道之後才認識的朋友，春市再怎麼單純，忍不住也有了一些疑惑。

「哥，你是因為認識所以順便過去打招呼嗎？」
亮介倒是很坦然。
「也算是吧，而且，也順便讓你們認識一下，如果之後我很忙，你在外面有什麼問題的話，還可以找人求助，況且，你有時候確實是有點路痴，我覺得你也該提前知道附近的道路。」
說到最後是有點數落的語氣，春市聽著卻心裡一暖，露出笑意：「我平常又不會到處跑，哥老是當我是長不大的小孩！」
「你不是嗎？」
「才不是，不過，我知道了，」春市笑了起來，「謝啦，哥。」
「時間差不多了，要不要去吃飯？回去路上我們再去超市買消夜跟明天早餐的材料。」
「……嗯，好啊。」春市頓了頓說：「哥你現在還有在球隊訓練嗎？」
「現在沒有了，怎麼突然問，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弟弟似乎想了一下，之所以說「似乎」，只是因為對方停頓的時間真的太短，在亮介的視野裡，弟弟伸手抓著他的手肘，忽然說：「明天我可以提前去學校看看嗎？」
「可以啊，當然可以，你這是怎麼了。」
亮介失笑說道，「我本來也覺得你在房間一定待不住，想活動的話，晚上就可以去啊。」
「我想要明天再去。」
「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你也只有這幾天可以這樣悠哉了。」
「說起來，哥，現在是要往哪裡去啊？」
「嗯？其實我們再走一條街左右那邊一排都是能吃的店，你想吃什麼？」
「想吃肉。」
「那我們去吃烤肉吧，怎麼樣？」
春市看著亮介一兩秒，脫口而出的是：「那個很貴，不會太花錢嗎？」
亮介抬手似乎要說什麼，才想到又把手放下，春市已經湊到他面前向是要討拍的寵物那樣看他，他只好再度抬起手，最後用力揉了揉弟弟的頭髮，揉得非常亂。
自己臉上的表情應該看不出來，但是亮介知道他自己的感覺是「無可奈何」，喜歡被自己當成小孩子般寵著的「不想被當成小孩子的」弟弟，聽起來有點混亂，亮介知道那大概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春市的個性，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跑去誰面前搖尾巴的。
「會啊，所以只吃這一次，之後我們自己在家弄，怎麼樣？」
「好啊，烤盤不會很貴，下次可以去百元商店看。」
「想到就做，乾脆我們先去買吧？那個比較早關門。」

兩兄弟就這樣跑去百元商店購物，又去吃了飯，最後又跑去超市，回到住處時，已經晚上八點多。

整理買回來的東西時，他們很自然的就分工合作，唯一一項完全不知道該放哪裡的，果然還是情趣用品。
「哥、哥。」
亮介把食材都放進冰箱後，已經坐下來打開電腦，隔了一會兒，弟弟也整理好東西後，湊到他對面，似乎有些難為情的喊他。
「喊一次我就聽見了，怎麼了？你手上那個放櫃子就好了啊。」
亮介的語氣稀鬆平常，春市覺得自己哥哥有時真的跟自己不是同個世界的，忍不住說：「不會太顯眼嗎？」
「是顯眼了些，這樣才不會找不到吧，」亮介笑著問他：「還是說，你怕朋友或同學來的時候看見會尷尬？就說是我的就好了，其實也不會怎樣。」
這種事情由一個男人全認下並不讓人感到吃驚，亮介說完，就看見弟弟一臉沮喪的「嗯」了一聲，然後真的把那罐潤滑液跟保險套放在櫃子上。
亮介默默看了他的舉動好幾秒才笑了出來。
「春市，我錯了，你還是把他放到這邊的抽屜好了，比較好拿，哈哈哈。」
「笑什麼啦，我是認真的耶。」
低聲嘟囔著抱怨了幾句，弟弟遵照他的建議把物品拿到了放置在床旁邊的小櫃子裡。
亮介盯著他看了幾秒，雖然是看慣了的短袖短褲的打扮，覺得這種情況下他有點難以專心，抱著多少有些捉弄的心態，亮介開口了。
「你來這邊一下。」
他稍微把桌子推遠，拍了拍旁邊的地板──沒錯，小桌子是擺在床旁邊的地上，基本上是席地而坐的在使用桌子上的電腦。
「幹嘛，神神秘秘的。」
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走過來，亮介說：「坐到我身上來。」
「什……哥你發燒了嗎？」
弟弟一下子臉頰漲得通紅，說著這樣的話，有點戰戰競競的扶著他的肩膀跨坐到他身上，伸手煞有其事地貼在他額頭上：「幹嘛突然這樣……」
「你可以想成是心血來潮。」亮介抱住他的腰，可以感覺到背後微微濕潤，他伸進衣服裡貼著詢問，「很熱嗎？」
「還好，剛剛才想到，有電風扇就好了，冷氣電費也不便宜。」
弟弟由上往下看著自己，這麼煽情的姿勢，似乎讓他張開的雙腿不知道該用多少力道夾住，「哥，這樣坐……那個、感覺有點奇怪。」
「我也沒說要你這樣坐，是你自己張開腳的吧。」
知道亮介是在開玩笑，春市有些不滿的用力揉著亮介的頭髮：「因為是哥說的，所以我才這樣坐啊，說的好像是我的錯一樣。」
「只是坐著而已，應該不至於這樣就硬吧？」
弟弟的臉還是紅紅的，雙頰的紅暈顯得很可愛，「是不會，哥你不要亂摸的話就不會啦。」
「就現在就好，陪我一下，然後我要工作了。」
亮介雙手捧住他的臉頰，春市小聲的「嗯」了一聲，溫順的低下頭，彼此口唇相交，原本就有些悶熱的室內，這時溫度又略帶黏稠的上升，一聲一聲唾液與唾液交換時的濕潤的聲音一陣一陣的發出聲響。
「唔……嗯……唔嗯……啊……」
「嗯……唔……」
舌頭冰涼涼的，接觸時很濕黏，彼此緩緩的交纏著，又帶出一股舒適感。
春市幾乎要沉醉在那種緩慢接吻的步調中。
「嗯……」
有什麼感覺不斷的集中到下腹部。
結束接吻時，春市的雙眼非常濕潤，嘴唇微微張合著，亮介的手指輕輕撫著他的下嘴唇，鬼使神差的，春市張開嘴唇，舔了舔他的手指。
這個動作由春市做出來讓人覺得很誘惑，但不會很煽情，亮介想說弟弟這個小動物般的舉動流露出一種不經意的性感，脖子的曲線很好看，那之中又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可愛。
是他的弟弟，那個無論何時都對他無條件坦誠，非常天真單純可愛的弟弟。
亮介勾出一抹很淺的笑意。
「雖然只是坐著不會硬，但是親的話，你好像覺得很舒服對吧，春市？好像硬了。」
才不是「好像」，是真的硬了。
春市張了張嘴，看的出來他很想反駁，但最後很誠實的點頭，聲音很小聲：「很舒服啊，是真的。」
「我並沒有特別喜歡，不過春市，你好像很喜歡？」
弟弟再度誠實的點頭，臉上甚至露出了細微的笑意，很純真，對他而言又很魅惑。
春市語調平穩不上揚，聽著很舒服，對著他說話時聲音放軟，顯得有些小鳥依人。
「喜歡，我喜歡你親我……每次親的時候身體會有點麻麻的，真的很舒服。」
「麻麻的？這麼厲害啊。」
亮介笑了起來，依舊抱著他沒有動作，只聲音溫和地說：「你硬了，要不要我摸？如果不想要現在做，那我就不摸。」
春市臉紅的瞪了他一秒。
「說這種話好狡猾的，你剛剛不是說你要工作……這種程度的、你不要摸啦，等一下就慢慢好了。」
就算這樣也沒忘記他剛剛說了什麼話，真是優秀的、為哥哥著想的好弟弟呢。
亮介稱讚般的摸了摸他的頭髮，春市也溫順地低下頭讓他摸。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春市點頭，接著從他身上離開，像是想到什麼般主動湊近他，偷襲般的親了他的額頭一下。
「親到了，嘿嘿。」
這點程度就讓他那麼高興……亮介想著也不在意，目光又轉回電腦上。

進度有點落後了，接下來可不能再這樣了。

【壓抑的溫柔】

親吻的感覺。
上床睡覺時，亮介放下手上的工作，上床吻了吻他。
「唔……哥。」
亮介陪著他吻了好一會兒才停下，「好了，春市，你先睡，我還有進度沒做完。」
春市似乎有些戀戀不捨的鬆開手，「嗯，哥，你那麼晚睡明天會起不來哦。」
「沒關係，明天不是小春你說要做早餐嗎？我不用早起也沒關係嘛。」
亮介離開床，盤腿坐在地板就繼續使用電腦，春市在他身後的床鋪躺了一會兒後爬起來，從後面抱住他。
「對了，哥。」
亮介無奈一笑，回頭敲了敲弟弟的頭，語氣有些好笑。
「怎麼了，還不睡，纏著哥哥很好玩嗎？」
也許換個人會對亮介的態度感到戒懼，不過春市早就習慣了亮介對自己的關懷，是以也不覺得亮介的態度跟平時有何不同，他兀自靠在亮介肩膀上說：「我想到，哥你生日快到了吧，有沒有想要什麼東西。」
「就算你這麼問……」
亮介微微一笑：「你想用爸爸媽媽和我給你的零用錢買禮物回來給我嗎？」
光是聽都覺得很好笑。
春市臉上一紅，硬是辯駁：「那、除了那些之外呢？」
「這個嘛，我想想。」
亮介說著，目光已經轉回電腦，春市只見他雙手靈巧的在鍵盤上輸入，目光盯著銀幕很是專心，卻也由著自己抱著他，就這樣安靜的時光，春市也單純的覺得很開心。
「春市。」
抱了一會兒，春市正打算道晚安睡覺時，亮介停下了動作，轉過來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又是親了臉頰一下。
「哥？」
「我剛剛突然想到，春市你很適合穿女裝呢。」
亮介嚴肅的臉龐忽然說出了十分俏皮的話：「記得學院祭那時候你穿了女僕裝吧，我想你就是換上別的服裝，稍微化個妝打扮一下應該也會很可愛。」
「可……」
春市無言了好幾秒，問：「哥哥你原來喜歡這種的嗎……」
「還是你喜歡我說『那你穿裸體圍裙吧』之類的話？」亮介笑著說：「小春的話，我都很喜歡啊，你可以自己選一個。」
「……我可以都不要選嗎。」
亮介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轉回去，語帶笑意，同方才相比，聽不出什麼差異：「我開玩笑的，你聽聽就好，已經有點晚了，你先睡，我等一下就睡了。」
春市盯著亮介使用電腦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再度抱了上去。
亮介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潤：「怎麼了，今天睡不著嗎？」
「不是……」
春市靠了一會兒，還是詢問：「哥哥喜歡我穿女裝嗎？」
他的問題直白到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亮介動作一頓，回頭看著他，有幾秒鐘沒有說話，就是伸出手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臉頰。
語氣帶著他很熟悉的溫柔的笑意，只有他們獨處時亮介才會有的溫柔的神色。
「喜歡啊，春市穿什麼我都喜歡。」
春市有些難為情的靠在亮介的手掌上，有些小心翼翼：「你剛剛說裸體圍裙，是認真的嗎？」
「那是開玩笑的，不過，女裝倒是有一點點認真。」
手指輕輕摸著春市的耳朵，亮介輕微的嘆了一口氣：「今年怎麼突然想到要幫我過生日？」
「……」
春市沉默了一下，低下頭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我也不知道，總是覺得哥最近好像在煩惱什麼……啊，只是有那樣的感覺，如果、如果不是的話……」
亮介打斷他：「春市，你從以前開始就只有這方面特別敏銳呢。」
「欸？」春市反應過來：「哥，你真的有事情在煩惱？」
「也算是吧。」
亮介摸了摸他的頭髮：「睡不著的話就別睡了，等我一下。」
春市聽出了那句話中的暗示，臉上微微一紅，「嗯，我等哥一起睡。」
春市鬆開手，坐在床上就那樣看著亮介的背影發呆。
其實他沒在想什麼，雖然他心底也隱隱覺得，這樣的關係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有時候他也很好奇，亮介心裡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然而亮介總是那副游刃有餘的表情，春市不知道自己這種盲目的信心和崇拜是哪來的，可是他就是很清楚的知道，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果然只有兄長了。

檔案告一段落，亮介關掉電腦，一轉頭發現弟弟死死盯著他瞧。
他轉過頭的瞬間，春市發現了他的目光，臉上一紅，連忙低下頭，一下子又抬起頭，見狀，他爬上床去，伸手將人壓倒在床鋪上。
春市的反應是順從的被壓倒，不要說反抗，看起來甚至好像有點期待。
亮介不由得微微苦笑。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這麼喜歡等我一起睡啊？」
春市臉微微紅著，也不反駁，偏開了目光嘀咕：「……你說了算。」
亮介先是低頭親了弟弟額頭一下，隨即低聲道：「如果我沒有會錯意的話，又或者是你其實沒有那麼想做，那我也不一定要做，春市。」
弟弟臉紅著，微弱的光線下顯得十分嬌小，他轉回目光雙眼直直盯著亮介，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亮介的手臂。
「可是我喜歡跟小亮親熱嘛……如果、如果你其實不是很想做的話，我也沒有關係。」
這什麼跟什麼啊。
亮介有點想問，他們兩人的智商現在是在一條線上嗎？
無奈的伸手摸了摸春市的臉頰，亮介低下頭，嘴唇去尋春市的耳朵……



親吻的感覺。
春市喜歡亮介撫摸自己的感覺，結束後兩人都未著寸縷，他還撒嬌似的抱著亮介。
亮介輕輕摸著自己的頭時，那種觸感總是很溫柔。
好一會兒亮介只是撫摸著他，既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也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春市少不得微微抬頭問：「小亮，你不睏嗎？」
「是該睡了，只是我在想一件事。」
今天的亮介似乎總是有心事般，或許是一直都有，只是住在一起因此春市很快就發覺了這件事。
「想什麼事？」
「春市。」
「是？」
亮介很溫柔的摸他，交疊的身軀把那溫熱的體溫傳了過來。
他卻是沒有馬上說話，只是將春市的頭壓在自己肩窩，不讓他看見自己的神色。
語氣很沉，一字字的溫柔。

「你要是有了喜歡的對象，記得要第一個告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