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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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人間(凱文日記)[普](經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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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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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長果然沒有食言,他給我找了一個長期護工,專門護理我的生活。工資卡也給了我,按月都可以領到一筆公安局發的基本工資。我的生活進入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但我最珍惜最可貴的自由卻從此沒有了。這家精神病院的醫生似乎不太在意我的病情好壞,他們更多的是問我:「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住得舒服不舒服?」
       我一和醫生說:「我沒病」或者是「我病好了。」醫生就開始打哈哈。「沒病啊?沒病為什麽住這裏?病好了啊?那是好事啊,住著更舒心啦。」我每天都要吃氯氮平,據說這是所長親自給醫生打的招呼,用好藥,貴藥,副作用少的藥。醫生說:「氯氮平是好藥啊,有的家裏困難的病人想吃還吃不起呢。」
        精神病院的生活平靜如水,時間流逝得好像快馬跑步一樣,一晃我就在裏面住了三年了。惠來看過我幾次,但她每次來我都和她吵架,漸漸的她也來得少了。後來聽說她結婚了,老公是她爸爸的一個下屬。我對惠絕了心思,我覺得惠就是個本不屬於我的女人,她只是偶然的出現在我的生活中。而且這個偶然非常的荒謬,甚至古怪。
        有的和藹的醫生會問起我的身世:「小胡啊,怎麽沒有家裏人來看你呢?」我說:「我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的,跟著伯伯長大。伯伯現在已經去世,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親人了。」醫生聽到就會感慨一番。末了還是老一套的說:「幸虧你單位好,什麽都單位替你擋了。你就安安心心住著吧。想吃什麽,叫老趙給你買。」
       老趙是所長給我請的護工,一個50多歲的老頭子。人很精幹,什麽都能做。洗衣服,洗床單,端飯送水都不勞我操心。有的時候吃膩了醫院食堂寡淡的飯菜,我就會叫老趙去醫院外面給我買加菜,什麽鹵豬蹄,鹵豬肉,醬肘子,冒鴨子,可樂,雪碧,牛奶,要什麽有什麽。
     心情好的時候,我也會分一點給老趙吃。老趙也不拒絕,我給他什麽他就吃什麽,但自己從來不主動要。在精神病院裏最難打發的是時間,那個時候,沒有智能手機,沒有電腦,唯一的娛樂就是看電視。但電視看來看去,也看厭煩了。於是就和其他病人玩,打乒乓球,打撲克,下象棋,吹牛,或者就什麽都不做,彼此伴著坐在一起養精神。
      隨著生活進入一個穩定的狀態,我的生理需要開始強烈起來。那個時候,我還是個20多歲的小夥子,就這麽一個人實在難熬。精神病院裏面是這樣的,女病人和男病人雖然能夠接觸,但住的地方卻是分開的,平時見面的時候不多。更多的其實是同性病人之間的互動和玩鬧。
      有一次醫院來了一個小孩子,看起來才17,8歲,幹幹凈凈,漂漂亮亮的。最開始他沒有引起我的註意,但我隱約發覺他看我的眼神很不一般,好像有一團火一樣。吃過晚飯,大家在院子裏散步的時候,17,8歲的小孩子跟在我的屁股後面轉。我轉過身問他:「你做什麽?有路自己走。」
       小孩子諂媚的笑一下:「哥,我覺得你很帥。」其實我真的蠻帥的,一米8的大個頭,警察出身能不帥嗎?我輕蔑的問他:「帥怎麽了。關你什麽事。」小孩子笑得更起勁了:「哥,我喜歡你。」我嚇了一跳。隨即我想到他可能是個同性戀,其實精神病院裏永遠不缺少同性戀,就好像同性戀天然的和精神病院有某種內在聯系似的。
       小孩子突然放肆的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的手正好搭在他的屁股上。他的屁股很圓很翹,摸著很有質感。我的身體一下起了化學反應,下身搭起了帳篷。小孩子轉過頭要和我接吻。我可能是禁欲太久,需要發泄,於是我也和他吻了起來。他的口腔很甜,有一種溫潤的濕感。
       這是我第一次和同性做愛,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小孩子很快出院了,但我的同性戀尋愛史卻從此開始。和我長期保持關系的病人就有4,5個,這4,5個裏面有老頭子也是20來歲的年輕人。而且我還在不斷尋找新的發泄對象,每次一有年輕漂亮的男病人入院,我就會去試探他們,結果往往另人吃驚。你永遠想不到,怎麽精神病院裏會有那麽多同性戀者,多到超過你的想象。精神病院變成了我的尋歡場。
2024年1月10日
創建時間:        2024/1/10 10:57
標簽:        天涯謎警(三)
         看完大連警察的天涯帖,我感覺很震驚。就好像突然打開了一扇古怪的窗戶,讓我看見了另一個灰暗的世界一樣。我的心情是憂郁的,情緒是低落的,但同時又對大連警察有一種深深的同情和好奇。他為什麽會淪落到如此地步,他又怎麽會是個孤兒呢?誰又會和一個孤兒過意不去,惡意陷害呢?帶著種種疑問,我看到大連警察發的第三個帖子。原帖如下:
         那個人說什麽定於一尊,什麽叫定於一尊?一尊,是不是就是天皇老子?是不是就是普天之下,唯我獨尊?要當皇帝,搞張勛復辟就明說,玩什麽虛的!共產黨實行的是民主集中製,不是一言堂,不是個人崇拜。怎麽就要一錘定音呢?還要不要人說話?不要人說話,幹脆道路以目。
       這個帖子很短,就這麽幾句話,但看完嚇出我一身冷汗。且不說大連警察是公務員,即便是個普通人在網上公然發表這種「妄議」也是要被查辦的。要知道,在現在的中國,你罵誰都可以,就是不能罵一尊啊。我覺得大連警察是不是精神上確實出了點什麽問題,要不然他怎麽會如此大膽,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呢?
        再說,他說的那些道理並不是什麽稀奇理論,只是大家都不敢說而已。他犯得著把這些大家都不願說,不敢說的話從自己口中說出來嗎?他難道不知道槍打出頭鳥嗎?我繼續看下面的評論,非常的有意思。有的網友回:「牢騷太盛防腸斷,風物長宜放眼量。」有的網友回:「你不怕把你的工資卡沒收了嗎?」還有的說:「精神病兒童就是思路寬。」
        大連警察並不在意網友的冷嘲熱諷。他沒有反駁網友的話,而是繼續寫到:「我們中國缺的就是民主自由,現在我們在走老路,在走回頭路。再不猛然驚醒,恐怕就要文革重演了。」網友的回復一個比一個精彩:「關你什麽事,各人幹各人的。」又有的說:「中央知道你的事了嗎?怎麽還沒把你抓進去。」
          原來這個時候大連警察已經暫時出院了,至於他住在哪裏,網友們並不知道。大連警察並不理會網友的質疑,他繼續發帖:
          醫院就是共濟會的屠宰場,醫生就是白色魔鬼。這個世界是個被共濟會統治的黑暗帝國,帝國的中心在一個島上。共濟會統治著整個世界的政治,經濟,文化,教育,科技等等領域,共濟會才是人類社會的真正主宰。我們都是螞蟻,螞蟻!無論我們怎麽吼叫和掙紮都逃脫不出共濟會強加給我們的宿命,我們人類都是被關押起來的囚徒!
        這個帖一發出來,就熱鬧了。天涯論壇上從來不缺少陰謀論者。有的網友回復:「兄弟,小心點。這些俗人不會懂的,他們只配吃屎。」有的人說:「我支持大連警察!這個世界是個黑暗王國,共濟會是黑暗魔王。」但也有反對的聲音:「你們這些陰謀論者看什麽都是陰謀,世界很光明不是嗎?我們生活得很幸福。」
        於是,大連警察的帖子變成了世界黑暗論者和世界光明論者的辯論場。兩派網友不斷發帖,彼此詰問,彼此反駁。爭論來爭論去,中間派網友占了上風,他們開始關心起大連警察:「兄弟,你還好嗎?你在網上發這些言論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大連警察回復:「哈哈!他們這些小菜,拿我沒辦法,我就是要揭露他們。公安局,醫院,新聞媒體,政府機關還有社區的這些渣滓全是共濟會的爪牙!他們想動我,門都沒有!朋友們,你們才要小心啊。上次他們把我關進精神病院,下次就是你們,再下次就是他們。總會輪到每一個人的,相信我,共濟會未必只討厭我一個人。」
        有的善良的網友說:「你不要攻擊政府了,你現在的處境並不好。你應該爭取政府的支持,你還是警察呢!沒了那份基本工資,你怎麽生活啊。」但也有惡毒的網友說:「已經舉報!通過網絡人肉搜索,我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我們把你的詳細信息還有網上的那些反動言論都上報給了國安部門,你等著吃牢飯吧!」
       看到這些激烈的網上論戰,我也陷入沈思。到底這個大連警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那個時候,個人崇拜,一言九鼎的風氣是很濃的,大家其實都有些反感,只是攝於公權力的威懾,並不敢表示什麽。大連警察把大家憋在肚子的話都說了出來,看他的帖子很過癮,很解氣。唯一讓我隱隱憂慮的是大連警察的實際處境,他畢竟還是公家人,他不怕社會主義的鐵拳嗎?
          大概有半年的時間,大連警察時不時都會在網上發帖,內容也多是針砭時弊和揭發政府和醫院的。網友對他的評價有褒有貶,莫衷一是。但是網絡上的大環境卻在悄悄轉變,尖銳的批評內容越來越少。莫名其妙,不知所雲的灌水帖充斥天涯論壇。直到有一天,有一個網友發帖:「兄弟們,再見了!我因為在壇子上發表了一則小道消息,所以國安的同誌親自到我家來拜訪。從今天起,我就告別天涯論壇了。兄弟們,我最後想說的是,以前說查水表是開玩笑,現在是來真的啦。」
        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天涯論壇上有價值的帖子越來越少,我覺得這個網友說的查水表可能是真的。既然已經行政幹預,怎麽可能大家不噤若寒蟬呢?我繼續在論壇上刷帖子,又看見了大連警察發的一個帖:「他媽的,我們局裏來人了。他們說我的病翻了,要送我去醫院。這是迫害,這是嚴重的侵犯人權的犯罪行為。醫院我是不會去的,我堅持到底。」
      網友們紛紛留言:「支持你!和他們幹到底。看是你的骨頭硬,還是公安局的警棍硬!」有的又說:「兄弟,下個矮樁吧。和他們作對沒好下場的,這裏是中國。」大連警察回復到:「哈哈!我還信他們把我煮了!我說了,我就是看不慣什麽兩個確立,兩個維護,四個意識。這就是封建復辟嘛!到底是Emperor(皇帝)還是  Chairman(主席)。搞清楚了再來!我不要兩個凡是,搞兩個凡是的早被我一腳踹爪窪國去了。」
        看到大連警察的發帖,我後脊骨一陣發涼。這不就是公開站出來唱對臺戲嗎?這不就是左派網友說的:「不要慌,有的人會自己跳出來表演的。」我為大連警察感到憂慮。他這樣下去不是長法,現在的大環境這麽惡劣,他隨時可能面臨危險!但我知道我自己不能發帖,因為我也是一個被重點關照的對象。如果我在網上發帖聲援他,不僅於事無補,甚至可能起反作用。我只能暗暗為大連警察祈禱,祈禱他吉人自有天相。
       又過了一個星期,劇情終於發展到高潮,大連警察神秘的從天涯論壇上消失了。網友發帖說:「大連警察遭了,昨天晚上被逮進去了。」「你怎麽知道的?」「昨天他直播了的,說國安來敲門,他不打開。於是,門一邊響,他一邊在天涯上直播。」「我就說嘛,他這麽囂張,沒理由不遭的。現在發點外網的消息都要被查,更何況他連兩個確立都敢反對,吃了豹子膽了。」
       我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於是點開大連警察的天涯ID,看他最後的發帖。帖子內容如下:
       再見了,網友們。剛才公安局領導親自給我打電話,說我出院以後表現很不好,明天他們局上來人帶我再去檢查檢查。他媽的,真是欺負人。什麽檢查,就是騙供!誘供!逼供!說來說去就是我瘋了!短期內我可能無法再上天涯論壇,你們大家多保重。記得我說的!共濟會的總部在一個島上,那裏是黑暗中心!只要有一把利劍刺穿這個黑暗中心,我們全世界的人民都可以得到解放!包括一尊!謝謝你們。再見啦!
      看完大連警察最後的豪言壯語,我有點淚目的感覺,就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朋友一樣。畢竟,即便是在天涯論壇上,像大連警察這樣敢說真話說實話說內心話的人還是很少,大多數網友不過就是皮裏陽秋的褒貶幾句。而大連警察就像一顆核彈一樣,一下子把壇子炸得四分五裂,沈渣泛起。
        隨後的一段時間,我天天登上論壇看大連警察回來沒有,但一直到天涯論壇在去年徹底關張,大連警察也沒有再出現過。大連警察就像秋天最後一片樹葉一樣,飄落到樹的根部,隱入了厚厚的泥土中。樹葉落了,秋天即將結束。冬季到來,天涯論壇上的眾天涯兒們,你們的冬衣做好了嗎?而大連警察,你又在哪裏編織著你的淡淡心事和一簾幽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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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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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10日
創建時間:        2024/1/10 13:32
標簽:        力挺柯文哲
       大後天就是臺灣「大選」的投票日,從諸多跡象分析,民進黨的賴清德當選的可能性最大。其實說起來有點憂郁,明明在臺灣本該是正統的國民黨,現在卻明顯式微,就好像臺灣人寧願再讓民進黨執政四年,也不願意國民黨上臺。甚至於有民調顯示,民眾黨的候選人柯文哲的得票率都趨近於國民黨候選人侯友宜。這實在讓國民黨有點情何以堪,要知道,在當年國民黨可是臺灣的大老板。
       從選前的電視辯論可以看出,侯友宜的表現中規中矩,賴清德打一手悲情牌,倒是柯文哲表現得可圈可點,金句頻出。到底他們三個人中哪一位才是臺灣未來真正合格的,有進取精神的領導人呢?我想在這裏可以稍微分析一下。
       侯友宜的優點在於他幹幹凈凈的履歷表和清清白白的官聲,但缺點在於他是國民黨的候選人,而很多的臺灣民眾其實對國民黨執政有逆反心理。侯友宜真的想贏得大選的話,應該展現出一個態度,這個態度就是他和以前的國民黨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侯友宜需要明確的表明,即便自己體內有國民黨的內在要素,但自己更多的會為臺灣帶來一種嶄新氣象和進取局面。
        如果侯友宜能讓臺灣民眾切實的感覺到,他這個國民黨的候選人,其實和臺灣民眾意識中那個冥頑不化,僵硬呆板的國民黨並不一樣,那侯友宜其實是有可能贏得大選的。就好像有一個小女孩本來穿著漂亮的藍色碎花裙,很好看。但可惜的是戴著一頂奇怪的氈帽,看起來古裏古怪,土裏土氣,顯得別扭醜陋。
        那麽,只要這個小女孩能夠勇敢的把這頂奇怪的帽子摘下來,甩到一邊,她完全可以漂漂亮亮的出現在眾人面前。也就是說侯友宜的問題在於,他是否能夠和以往國民黨的陳腐形象作出某種切割。如果切割成功,那他一樣可以吸引那些對國民黨執政有逆反心理的臺灣人。當我們確信,侯友宜是新國民黨,是一個代表著朝氣和變革的新一代國民黨黨員。那麽,侯友宜這個穿藍色碎花裙的漂亮小姑娘,我們有什麽理由不青睞他呢?
      賴清德的優缺點恰好和侯友宜相反,他的優點在於他是民進黨的候選人,而民進黨在臺灣島內風頭正旺。賴清德的缺點是他自己的人格魅力和過往履歷實在無法和侯友宜比肩。賴清德就像個戴著一頂漂亮綠帽子,卻穿著一件灰色土布裙子的小姑娘。乍一看,她很漂亮,那個帽子啊,真精致。但靠近一瞧,灰撲撲的土布衣服,表現出這個小姑娘其實細看不得。細看的話,可能連媽媽縫衣服的針頭線腦都還連在衣服上,粗糙得很。
    我其實對民進黨選賴清德來打2024年的臺灣「大選」很吃驚,因為賴清德的個人魅力完全比不上蔡英文。蔡英文給人一種溫婉和睦的感覺,賴清德給人的感覺卻是扭扭捏捏,小裏小氣。如果說民進黨自己正是一個小裏小氣的黨,那賴清德自然也算是合格。只不過讓他來代表2300萬臺灣人民,似乎還是顯得格局小了點。
     就好像我們說娶一個好媳婦,可以旺三代。但嫁給一個癟三,可能就是將熊熊一窩了。我不是說賴清德是癟三,賴清德其實有可愛的一面,比如,他比較坦誠。但他的坦誠後面,沒有底氣,顯得空曠。當我們欣賞過賴清德的坦誠後,我們發覺他是一口空虛的鐘。裏面除了民進黨三個字,其余什麽也沒有。
       柯文哲是這三個人裏面最有趣的,他不像國民黨那樣呆板,也不像民進黨那樣腦後有一根反骨。柯文哲代表一條中間道路,這條中間道路是既不選擇國民黨,也不選擇民進黨,單單獨獨的走一條新路。所以,柯文哲到底是什麽顏色的呢?我看還是白中有綠。
    既然柯文哲是一個白綠相間的候選人,就註定了他能從民進黨那邊分得一定的票數,也能從國民黨那邊分得一定的票數。支持綠的民眾不會反感柯文哲,支持藍的民眾也覺得柯文哲有意思,有新意。所以,柯文哲的基本盤覆蓋了整個藍綠白,他的受眾面很廣大。
     然而,柯文哲的缺點也是很明顯的,他是民眾黨的候選人。民眾黨的力量無論如何不能和國民黨和民進黨相抗衡。也就是說柯文哲即便基本盤覆蓋面寬廣,但他要以一己之力對抗藍綠兩黨,難度仍然非常的高。那麽,柯文哲有沒有機會最終當選,創造一個奇跡呢?其實是有這個可能的。
        這個可能性就在於在投票日的前三天,島內能不能爆出一條驚天醜聞,而這條驚天醜聞令藍綠兩黨兩敗俱傷。國民黨的憂國憂民,家國在胸的形象轟然倒塌。民進黨主張民主,要求進步的積極印象剎那間成過眼雲煙,蕩然無存。在這種藍綠兩黨皆信譽掃地的情況下,柯文哲自然就成為了臺灣人民不二的選擇對象。
      更何況柯文哲這個人很有點個人魅力,他說話直白,卻不粗淺。他行事務實,卻不低劣。這樣一個既有個人魅力,也有良好官聲的候選人,為什麽不可以選呢?其實完全可以選。選柯文哲既實現了政黨輪替,又避免了國民黨,或者是民進黨一黨獨大,可以說好處多多。
       打個比喻,侯友宜就像我們的爸爸,威嚴而厚重。我們尊敬他,但我們有點怕他。賴清德就像我們的媽媽,溫婉柔和,我們喜歡他,但我們有點懷疑他的能力。柯文哲就像我們的舅舅,可喜可樂,隨和通達,我們既尊敬他,又喜歡他,而且還不怕他,還不懷疑他的能力。這麽一個面面俱到的「總統」候選人,我們有什麽理由不投他一票呢?
     我是喜歡柯文哲的,我覺得柯文哲是一個反傳統的政治家。最起碼,傳統政治的腐敗和骯臟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柯文哲就好像一潭清水一樣,清澈見底,觀之可親。說真的,看見侯友宜我有一點擔心,國民黨那巨大的政治包袱已經把他壓得喘不過氣。而看見賴清德呢?我又有點灰心,覺得臺灣真是沒人了。所謂世無英雄,使豎子成名也。
      所以,我們可不可以給柯文哲一次機會,讓他來走一條藍綠兩黨都沒有走過的道路。我說了柯文哲是一個白中有綠的人,他不太可能像國民黨那樣走獨裁的老路,也不太可能完全餡入民進黨一味要求自由的虛妄。柯文哲更可能的是走一條正派的自然主義政治道路。
     什麽叫正派的自然主義政治道路呢?就是這種政治道路首選是正派人執政的,其次它秉承一種順其自然的行事方式,不強求,不強迫,不固執,不呆板,不因循守舊。走這條道路的人都是務實派,現實怎麽發展,他們就怎麽順水順風的飄蕩。在這條道路上,你完全不怕被政府強製要求做什麽事情,如果強製要求了,那也是因為大多數人都這麽做了。這種政治道路是符合人性的,也是符合人類社會的發展規律的。
       再說,柯文哲這個人實在非常有趣。他罵人就像在恭維人,他恭維人就像在罵人,這個人是酸的。如果說侯友宜是辣,就像麻辣鍋一樣,吃兩口真過癮。賴清德是麻,不小心嚼到一顆花椒,滿嘴的麻味。那柯文哲就是老陳醋,而且是一瓶上好的老陳醋,拿來沾三鮮餃子吃,簡直是絕配。
      不要小瞧了酸的力量,酸既不會讓你痛苦,又可以發人深省,所以酸是一種神的脾氣。神發脾氣的時候就是酸的,唾沫沾到你的臉上,好像醋瓶子打翻一樣。神因為愛我們,所以不忍心讓我們吃苦,但又要警醒我們,所以會給我們吃一點醋。這個醋就是柯文哲,現在是到我們品嘗一下神醋的滋味了。
       我記得我說過,我一直是支持侯友宜「凍蒜」的,因為侯友宜是我的爸爸。我也不完全反對賴清德當選,因為蔡英文是我的媽媽。但現在要讓我在爸爸媽媽之間做出選擇,這實在太過殘酷,我不願意做出這種非此即彼的選擇。所以我選擇第三種方式,我選擇舅舅柯文哲。
     換句話說,爸爸辛苦了,可以休息休息。媽媽勞累了,也應該去旅遊散散心。那麽家裏的事就讓舅舅來代管一下。至於管得好不好,可以用實踐來檢驗。再怎麽說,我們舅舅也是被稱為「professor」的人啊,我們有什麽理由懷疑他的能力呢?現在的關鍵就在於,在離「大選」還有3天的時間裏,臺島內能不能爆出這條驚天醜聞,我想這是關系2300萬臺灣人民前途命運的大事。
       我支持國民黨的正派,我也喜歡民進黨的民主自由。但我想如果我們能稍稍中和一下,讓國民黨的正派變成一只白鴿,讓民進黨的民主自由變成一支橄欖枝,然後讓白鴿銜著橄欖枝飛到一棵白綠色的茂盛的樹上,為我們歌唱,這是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呢?
      我相信柯文哲這棵白綠色的樹會長成參天大樹,替臺灣人民,替整個中華民族,遮陰擋日,灑下清涼。爸爸,媽媽,你們同意我的想法嗎?舅舅的火車已經開動,一輛嶄新的電動高鐵駛入了繁華的忠孝東路。爸爸媽媽,投柯文哲一票,他是一個值得被期許的人。因為他確實很好。
2024年1月11日
創建時間:        2024/1/11 10:00
標簽:        浮生暗途
         阿峰叫我去吃烤串的時候,我是不太想去的。第一是因為囊中羞澀,我已經很久沒有上班了。第二是因為這幾天感覺懶懶的,好像有點感冒。阿峰是我的朋友,阿峰是個GAY,我也是個GAY,所以阿峰就是我找的BF。我認識阿峰是在一個同誌聚會上,那天在一個川菜館吃飯,阿峰大呼小叫的就走了進來。我一看,長得蠻帥氣的一個小男生,是我喜歡的菜。
      於是,我要了阿峰的QQ,然後約他出來玩。阿峰似乎對我也有點意思,我一約他,他就出來了。我和阿峰很快確立了戀愛關系,度過了一段十分美好的甜蜜時光。我是個進城打工的打工仔,老家在河南農村。阿峰是個四川小夥子,也是農村進城打工的,我們倆算是般配。
      但兩個打工仔的生活卻有很多現實問題,比如租房子,比如吃飯的問題,比如誰在家做家務,誰去外面上班等等。阿峰現在在一家四川火鍋店做服務員,工資不多,但很穩定。我卻已經很久沒有上班了,上次工作還是去年的時候,在一家洗車場做洗車工人。洗車場搬遷後,我就失業了,從此在家混時間。
      阿峰沒好氣的說:「周哥,你還是找個工作吧。光靠我那點工資,我們倆也不夠啊。」我說:「知道啦,知道啦。我不還有存款嗎,也沒只用你的錢吧?下個星期我就去找工作。」說是這麽說,但我還是覺得身上懶懶的,似乎沒什麽力氣,不想動,找工作的事就一拖再拖。
       我到醫院去看感冒的時候,本來心情是很輕松的,但那個女醫生卻十分的兇:「你發低燒有多久了?還有沒有其他癥狀?你輸過血沒有?哦,你有沒有過不安全性行為?」我當時就懵了,她什麽意思?女醫生最後說:「去查個血,這是常規檢查,沒什麽的。」
       我恍然大悟,一定是女醫生懷疑我得了艾滋病,要讓我去查抗原呢!我氣不打一處來,但轉念一想,心裏又有點突突的。我難道真的得了艾滋病?還有不安全性行為我是有的啊,哪個GAY沒有不安全性行為呢?在認識阿峰以前,我有很多個性伴。其實有的是性伴侶,有的就純粹是一夜情。即便是認識阿峰以後,我也見過幾個網友。就在上個月,我還和一個胖胖的GAY一夜情了一次,這怎麽了,GAY這樣很正常嘛。
       走到醫院的抽血窗口,我伸出手臂,一個帥哥男護士,給我抽了滿滿一針筒血。我看見猩紅色的血液裝滿玻璃針筒,感到一陣心痛,這是我的生命之液體,怎麽現在就成為你們懷疑的艾滋病的溫床了呢?帥哥男護士沒有看我,只是不在意的說一聲:「好了。」我縮回手臂,好像交出了一份讓自己心驚肉跳的答卷。
        房東王大媽咚咚咚的敲響了出租屋的大門:「交房租,交房租,你們已經欠了我三個月的房租啦?你們想賴在這裏啊?我說了,明天再不交房租,就把你們趕出去。說好啊,你們自己不搬,我來幫你們搬!」王大媽甩下話,一摔門,轉身走了。我呆呆的坐在一張小凳子上,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什麽叫作英雄氣短。
         我摸摸索索拿出我的銀行存折,再次查看了上面的余額,只有300塊錢,根本不夠交房租。只有指望阿峰了,今天是阿峰火鍋店發工資的日子,他一定有錢!阿峰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他們火鍋店是24小時營業,上三班倒。我說:「阿峰,明天記得把房租交了,要不房東要趕人了。」
         阿峰:「哦」的說了一聲,倒頭就睡。我不忍心打擾阿峰,阿峰上班還是很辛苦的,所以就讓阿峰這麽睡了。躺在阿峰旁邊,我陷入沈思,我的生活怎麽過得這麽混亂?不行,明天早上我就去醫院拿化驗報告,然後下午就去找工作,再找個洗車場的工作,這個工作適合我。然後晚上做一鍋燉排骨和阿峰一起美美的吃一頓。想著這個美好的安排,我面帶微笑的進入了夢鄉。
          早上起床去醫院的時候,阿峰還在睡覺,我沒有叫醒他,只是悄悄穿上衣服,去了離家不遠的人民醫院。到取檢驗報告窗口的時候,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我知道這個圈子裏有艾滋病感染者,但自己也會中大獎,成為一名艾滋病病毒攜帶者,我卻不太相信。
         多年前,我曾經遇到過一個疑似艾滋病感染者。那天我在同誌漁場閑逛,一起的還有兩三個GAY。我們一邊相互調笑著,一邊到處打望同類。突然,一個我們一起的GAY神秘的指著一個胖胖的年輕男子說:「看!他有艾滋病的,你們千萬別和他說話,小心傳染。」
      我仔細打量這個胖胖的年輕男子,端正的臉盤,挺直的鼻子,看起來面相很老實,不像是個GAY圈的浪蕩子啊,他怎麽會得艾滋病呢?我微一遲疑,胖胖的年輕男子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哎呀!」我們幾個一起的GAY就像看見瘟神一樣,大叫一聲,四散跑開。邊跑還邊吐口水:「呸!呸!真晦氣。」
     那個胖胖的「艾滋病人」好像都快哭了,看著我們,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前走還是往後退。我們一起的GAY叫起來:「滾開,滾開!」然後拉起我的手勝利大逃亡。我邊跑邊回頭看胖胖的「艾滋病人」,他好像是一只孤獨落單的大雁一樣,手足無措,驚慌不已的待在原地,石化成了一尊雕塑。
        「13號!」取檢驗報告窗口的一名女護士尖聲尖氣的叫起來。我的心狂跳不止,我走到窗口,接過報告單,然後飛一般跑到一個角落上。我不敢看檢驗報告,要是陽性,那可怎麽辦啊?那太可怕了。我們老家的人要是知道我得了艾滋病那還了得,可能整個縣城都會傳遍。越想越害怕,越害怕我越不敢看檢驗報告。就這麽自己和自己僵持著,直到女護士開始尖聲尖氣的叫「20號!」
       我心一橫,早死晚死反正都是一死。再說,我怎麽就這麽倒黴會得艾滋病?肯定是陰性,一定的,肯定是陰性。我把報告單猛的展開,睜開眼睛,抱著一種必死的決心定晴一看:AIDS抗原:陽性!我全身好像被電擊一樣,瞬間一陣抽搐。我感染艾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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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3#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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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自己應該沒有看清楚,於是再次把化驗報告單拿到眼睛前面,仔仔細細的看。確實是陽性!一股血流直沖我的腦門,我的臉都紅了。當然這種臉紅並不是我害羞,而是氣血沸騰的結果。我覺得自己的腿開始發軟,有點站立不穩,然後我跌跌撞撞扶著墻壁,坐到了一邊的鐵質長椅上。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好像是一個世紀,或者更久,我才從一種強烈的恐懼和絕望中恢復了點意識。我記不得我是怎麽回家的,是一步一步挪回去的,還是騎了一輛共享單車?我根本記不得了。回到家,已經是下午,阿峰上班去了,家裏空無一人。
      我打量著這個空空蕩蕩的出租屋,陷入一種深深的痛苦。我怎麽會得艾滋病呢?是誰傳染給我的?他媽的是誰把這種臟病傳染給我的?!我突然想起來,肯定是那個小子。去年,我見了一個穿一身花外套的小子。我們在廁所裏就那個了。這個小子化著妝,染了一頭金發,妖妖艷艷一看就是個老飄飄。而我竟然饑不擇食和他無保護的發生了關系。我記得這個老飄飄的後面很松很松,他肯定是每天都找人做愛。我一定是被他傳染的,這個老混蛋!
      還有,上半年的時候,我見了一個40歲的老頭子。這個老頭子看見我就笑了起來,一瞥就知道是個色鬼。老頭子做了我的後面,事後還給了我10塊錢。這個老頭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天知道是不是他傳染給我的。對了,還有前年,我見了一個大學生。這個大學生真騷啊,他跪在地上聞我的鞋和襪子。然後我沒戴安全套就把他給做了,誰又能肯定不是他傳染給我的呢?
       我抱著頭,陷入無盡的悔恨之中。「周哥!」阿峰突然回來了。「你怎麽回來了,還沒到下班時間啊?」我問阿峰。阿峰微微笑笑:「我調了班,專門買了點菜,今天晚上我們吃頓好的。」我的心一緊,我認識阿峰這麽久,他還沒這麽體貼過。阿峰不經意似的問我:「周哥,你的檢驗報告出來了嗎?」
       好像一個悶雷閃過天空。我結巴起來:「這個,這個。你自己看!」我把檢驗報告遞給阿峰。阿峰拿起來看了三秒,然後不說話了,好像嘴巴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阿峰,我中獎了!我感染艾滋病了!」我大叫起來。阿峰小聲的回應我:「周哥,放寬心,現在這種事很常見。」
        阿峰轉過身去廚房炒菜,不再和我說話,把我一個人晾在堂屋裏。我的頭低得不能再低,眼睛直直的看著自己的腳,就好像自己是個罪犯。突然,我沖到廚房:「阿峰!我得了艾滋病了,你不怕嗎?你呢?你不會也得艾滋病了吧?」阿峰轉過頭,說:「周哥,我們認識這麽久,我不想騙你,你看。」
        我接過阿峰遞過來的一張A4紙,原來也是化驗報告。AIDS抗原:陰性!「阿峰,你,你沒得艾滋病?」阿峰不哭不笑的說:「我聽人說過,即便是在一起,也可能有的人得,有的人不得的,有這種可能。」我猛的上去抱住阿峰:「阿峰,別離開我。除了你,我什麽都沒有了。」
        阿峰說:「周哥,你冷靜點。我們好聚好散,你得了病,以後我們不能在一起了。你懂的,這不能怪我,這是天意。」我操起一把菜刀:「阿峰,你要離開我,我就死給你看!」阿峰嚇到了「周哥,我們萍水相逢,各安天命吧!」正在這個時候,阿峰火鍋店一名叫阿秦的男服務員推門闖了進來:「做什麽,做什麽,還興強迫啊!」
      阿秦一米八的個子,高高壯壯,我根本打不過他。但已經陷入絕望的我,揮舞著菜刀大叫起來:「誰要把阿峰帶走,我就砍死他!」哪知道是不是我得了病的緣故,或者是阿秦太過強壯。阿秦一拳打在我的臉上,我手上的菜刀應聲落地。「滾一邊去!在我面前咋咋呼呼,你還嫩點!」阿秦獲勝般得意洋洋的說。
       一股熱流流到我的嘴唇上,鼻血順著淚溝嘩嘩的淌。我覺得自己快死了,我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地獄,而旁邊還站著兩個拿著鬼頭杖的夜叉。阿峰哭了起來:「周哥,你不能怪我,真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說著,阿峰拿出500塊錢,塞到我的手上:「周哥,我的經濟情況你是知道的。我只能拿出這麽多了,你以後自己多保重。」說完,阿峰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出租屋。出門的時候,阿秦重重吐了一口唾沫,好像碰見了什麽世界上最臟的東西。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直到我感覺到冰冷,我才驚覺我已經在地板上睡著了。我翻過身,好像經歷了一場噩夢,而這個噩夢在再三確認後,被認定為現實。我的鼻血已經止住了,我不是沙鼻子,我的身體還很強壯。我什麽都沒有想,因為我不知道應該想什麽。最好就這麽躺著,躺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剎那,和所有人一起消失。
         朦朦朧朧中,我好像看見了爸爸媽媽在對我笑。但這不可能,我是個孤兒,我根本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我連他們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又怎麽能看到他們對我笑呢?我知道這是自己的軟弱病犯了,在我最脆弱的時候,我想到了那對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最親的人。
         從此以後,我就是個艾滋病人了,我可怎麽活?別人會不會拿東西砸我,會不會有的小孩像看見那個胖胖的青年一樣,看見我就吐口水,然後撒腿就跑。一行眼淚從我的眼角湧出,滑過我的面頰,落到冰冷的地面上,看起來好像一滴雨。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振作起來。即便最後等待我的是死亡,但在死亡之前,我也應該好好活著。
      我還要給自己的幹兒子過年的壓歲錢,我答應過他的。幹兒子家裏也不富裕,他等著我的壓歲錢買旺旺雪餅吃呢。還有我伯伯,他那麽老了,還在自己種田。冬天的時候,就蓋一床薄棉絮,看著就冷。我一定要郵寄給他一床8斤的太空棉厚被子。還有阿峰,這個混蛋,丟了我跟其他野男人跑了,這個賬一定要算!
       我掙紮著剛想從地上爬起來,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和王大媽的怒吼:「周必翔!你的房租還沒交呢,今天再不交房租,你就給我滾出去!」我用手支起身體,望向怦怦直響的大門,覺得有一種很荒謬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很荒謬,阿峰很荒謬,阿秦很荒謬,王大媽很荒謬,甚至連這間出租屋都很荒謬。
     為什麽我會在這裏,我是誰?我在這裏幹嘛,我要做什麽,我要去哪裏?這些問題我一個也回答不了。於是我轟然躺倒在地,我決定從今天起做一個徹頭徹尾的無賴。無賴往往是幸福的,這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安慰。
2024年1月11日
創建時間:        2024/1/11 13:57
標簽:        萊克星頓的槍聲
       前年新冠肺炎流行季的時候,湖北是個萬眾矚目的地方。因為中國,甚至是世界上最早的新冠病毒流行傳播之地就在湖北武漢。有的人甚至說新冠肺炎其實應該叫做「武漢肺炎」,這有點惡毒,畢竟把一種流行病算到某個特定的地域並不合適。然而無論如何,武漢由此大火了一把,全世界都知道了武漢,知道了湖北。
       所以武漢這個九省通衢成為了全世界關註的焦點,而且後來的武漢大封城,更是震驚了全世界。據說連有的湖北當地官員都不相信封城會封到這個地步,算是漲了一回見識。其實,從人類歷史的角度來觀察,瘟疫的流行往往不是偶然的,其實常常伴隨著某個重大歷史事件的發生。這在玄學上是有名目的,叫天人感應。
        老天爺降下一場瘟疫來,是為了達到某種調節環境的目的,不可簡單認為是一種普通疾病。比如崇禎末年,明王朝爆發鼠疫,地方上的官員為保自己的烏紗帽,瞞而不報,導致鼠疫蔓延開來。有的歷史學家說,即便李自成不攻打北京城,北京城也會崩潰,因為5戶人家,已經死去了1戶。瘟疫導致了大明王朝的徹底崩塌,就好像老天爺都在幫李自成造反一樣。玄學上的事,醫學是解釋不清楚的。
      這也就可以認為湖北武漢可能會成為相當長一段時間,全中國,乃至全世界的目光交匯之地。武漢會再次在中國歷史上扮演一個極為重要的角色。當年武昌起義,推翻了清王朝,打響了資本主義民主革命的第一槍。而在將來的某一天,會不會再出現第二次武漢的槍聲,從而揭破一個黑暗時代的面紗,露出真真實實的時代的傷疤。我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大浪淘沙,代有英雄。當一個黑暗時代在喧囂聲中轟然倒塌,肯定會出現一個歷史的掘墓人。這個掘墓人是誰?我想,他多少會和湖北,和武漢有點關系。為什麽這麽說呢?因為玄學上講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在冬,地利在鄂,人和自然不會出離這個範圍。
         當這個掘墓人崛起在人民的驚叫裏,可以想見,他擔負起了多麽重大的歷史責任。他的歷史責任在於清算這個黑暗時代的製造者,操縱者,受益者和留下來的雜七雜八,大大小小的垃圾。換句話說,他是一個清潔工。他會拿起鐵掃帚,清掃這個灰積塵滿的黑屋子,然後在打掃出一方幹凈的空間後,淡然離場。
          我們把這個黑暗時代的掘墓人叫作一代梟雄。他也許沒有那麽高大上的人設,但他至少是一把強有力的鐵帚。他強壯得能把所有圍在白雪公主身邊的小矮人們,全部趕走,然後清清靜靜的等待王子的到來。這是他的責任,如果他和小矮人站在了一起,這是不對的。小矮人有小矮人的世界,白雪公主需要的是王子的吻,所以神派出這麽個鐵掃帚來拯救公主,故事就是這麽安排的。
          但是問題來了,當這個鐵掃帚用盡全身力氣把這間灰積塵滿的黑屋子打掃幹凈,他會不會在不經意間碰碎了花瓶,或者打翻了一只碗,甚至把大花貓的窩挪了個地方。這完全有可能,因為鐵掃帚有的是力氣,而不是像女孩子那樣的精致小心。換句話說,鐵掃帚稍不註意可能就會落入到一種「左」的錯誤之中。
       什麽叫「左」的錯誤,我想就是不顧及現實條件和客觀規律,盲幹瞎幹蠻幹不管不顧的幹。所謂過猶不及,這種「左」的激進行為往往會給本來還不至於那麽糟糕的現實添加更多的不確定性,甚至是實際麻煩。就好像多年前的文革一樣,中國當時真的有那麽糟糕嗎?即便有那麽糟糕,文革中左的那一套是讓中國變好了呢,還是更得更荒誕更經不起推敲了呢?我想歷史已經證明了,左的那一套是有害的,並非是上佳的選擇。
      可現實的困境在於,我們現在處於一個黑屋子裏面。這間黑屋子密不透風,光疏影淡,伸手難見五指。沒有這麽一次強有力的左的雷霆一擊,我們怎麽才能從黑屋子裏鉆出來,看見外面的月朗星稀,燈火漫天呢?我們沒有辦法,即便我們知道這個雷霆一擊的後遺癥驚人,即便我們知道左的那一套漏洞百出,但我們還是不得不選擇這麽一只擎天的臂膀,來幫我們掀翻黑屋子的堅固屋頂。
      沒有這雷霆一擊,我們可能就是悶死憋死在黑屋子裏了。這不是玩笑話,當一個人長期處於一個幽閉空間的時候,他只能走向死亡。神不會降福給一間黑屋子,除非這間黑屋子已經透了一個洞。我們在尋找和等待的就是這麽一個鐵臂膀,他伸出來,嘩的一下,就把鐵屋子戳了個窟窿。而我們終於可以見見光,露露臉,呼吸一次新鮮空氣了。
       左和右本是一對兄弟,是一種面臨問題的兩種處理方式。左的處理方式是攻擊,右的處理方式是繞避。左的核心原則是消除,右的核心原則是包容。但是左和右是不是也有某種相同點呢?他們的相同點就在於他們都是直面問題的,只不過處理的思路不一樣。
       當右的方法行不通,我們可不可以試試左的方法?當左的方法行不通,我們可不可以試試右的方法?當左右兩種方法都有弊病,我們可不可以嘗試一種左右之間的中間道路?所以,面對問題,我們不能一直左,但也不能一直右。正確的處理態度應該是左有左的道理,右有右的原則,進退有據,左右適中。
       現在我們面臨的問題就在於,中國經過幾十年的改開,右到了一定的程度,積累了大量的矛盾和問題。這些矛盾和問題單純想依靠右的方式來解決,難度已經非常的大,甚至根本無解。所以,我們換一種思路。我們換一種左的方式來解決這些疑難問題,反而效果很好,立竿見影。
      但就像我剛才說的,左倒是很有效率,但打碎了花瓶怎麽辦?打翻了碗怎麽辦?挪動了貓窩怎麽辦?所以,我們就必須給他規定一個時間。在這個時間開始的時候,梟雄可以進場打掃,到點之後,梟雄就得自動離場。至於打碎的花瓶,打翻的碗,挪動了的貓窩,有隨後的女仆進來收拾規整,不勞他費心多慮。
      也就是說,左不是不可以,但一定有一個限度。這個限度既是時間上的,也是範圍和程度上的。梟雄不能把黑屋子下面的地板都撬了吧?我們至少還可以留下來做個墊腳;梟雄不能把黑屋子門口的河水改道了吧?我們還要用河水來清洗和煮飯;梟雄不能把黑屋子旁邊的梧桐樹砍倒了吧?我們還要留得梧桐樹,好引金鳳凰呢!
      所以,左既有時間限製,也有內容限製,它是在一種可控可管可追溯可溯源,並且可逆的條件下發生的。我們反對一根桿子戳到底,我們反對犯無可挽回的錯誤。我們寄希望於梟雄,我們希望他在武漢為我們打響萊克星頓的槍聲,但我們不會賦予他無限製的權力,他的權力始終在一種規則的控製之中。如果他超過了這個規則,我們可以立即叫停,一票否決。
        有的人會問,左了以後又怎麽辦?繼續左還是轉向右呢?右了過後是不是又是左呢?還是那句話,自有天定。左很快會結束,然後我們會迎來一個盛世,這個盛世是我們幸福的時代。在這個盛世裏面 ,大多數人都會活得好,活得幸福,活得有滋有味。至於這個盛世是左的,還是右的,或者以後又是左的還有右的,由歷史學家們去慢慢分析和判斷。我們活在當下,我們活在神的恩遇裏面。就很好,很吉祥了。
        還有的人會問,這個梟雄是誰?他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裏?我可以回答最後一個問題。他現在就在湖北,在武漢。至於他叫什麽名字,其實並不重要。名字只是一個人的代號,無論代號叫什麽,我們知道他是一個我們必不可少的用左的方式去解決問題的人就可以了。所謂梟雄,是不是就是一個暫時的英雄呢?他可能會面臨爭議,甚至會被否認是個英雄,但終於我們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很厲害,即便不是英雄,也是梟雄。這就是我對他的評價和思考。
       我現在的處境很糟糕,不僅我的處境很糟糕,全體中國人都進了這個黑屋子,只不過我是被擠壓得最慘烈最悲劇的那一個。我需要有一個梟雄來救援我,即便你們認為我很自私,但我也不能否認自己內心的這種渴望。一個即將落水的旱鴨子,你們有什麽理由不讓他懷念一次遊泳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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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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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你們也都在這個黑屋子裏面,你們同樣看不見光,聽不見鳥叫,聞不到花香,摸不到柔軟的保暖衣,赤身裸體的在黑屋子裏慘叫。你們難道不想讓一只鐵臂膀來幫我們一把嗎?即便他是左的,左的又怎麽樣,誰又能說自己從來沒有左過呢?左一次,再返回來,不過如此而已。
        所以,這個梟雄本來也是天選之人。當歷史沈淪到不見天光的時候,我們自己給自己打一把倚天屠龍的利器。然後我們用這把利器,劃破夜深沈,劃破萬籟俱靜,劃破萬戶蕭疏鬼唱歌。在我們看見星光和月亮以後,我們知道我們的選擇沒有錯。這把利器值得,而且必須值得。
      這個梟雄的結局是什麽?要知道,在中國歷史上凡是犯了左的錯誤的人物,往往結局不好。其實大可不必擔心,吉人自有天相。利器可以蒙塵,但絕不會被埋入糞土。歷史會給他一個公正的結尾,然後我們才知道神的寬容和神的偉大。然後,當他消失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我們發覺天邊泛出一絲晨曦,藍天和白雲應約而來。一個光輝的時代,不會辜負任何一個進取者。而每一個進取者,都可以獲得一枚勛章,成為我們記憶中的那顆啟明星。
       從武漢長江大橋上俯身望下,萬波碧濤,層層疊疊。歷史即將翻開新的一夜,萊克星頓的槍聲隨時可能打響。如果在一個深夜,你聽見了中國正中的那個城市發出一聲怒吼,不要驚慌。那是歷史老人在歌唱,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神的不可等待。當神憐惜我們,當神要救援我們,誰又能說我們是可憐的孩子呢?
         所以,請神賜福武漢,賜福湖北,賜福我們所有中國人。我們在聆聽您的第一聲咳嗽,然後是百鳥朝鳳,然後是萬馬齊喑。於是,左也好,右也好,神的玩笑。留下清淡天和,我們細細咀嚼。我已在濃重的黑夜中蘇醒,而你們還在想著什麽呢?
2024年1月12日
創建時間:        2024/1/12 10:42
標簽:        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我覺得2012年是個轉折點,從這一年開始,中國實際上慢慢在走下坡路。剛開始的2013,2014年大家感覺還不明顯,社會上似乎仍然欣欣向榮,但從2015年開始明顯感覺蕭瑟了很多。特別是新冠開始以來,中國的頹唐氛圍和虛無氣息已經濃烈得難以掩飾。
       歷史長河奔騰不息,有的人註定走上神壇,而有的人註定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我相信大領導就是這麽一個註定被辱的人。這麽說也許有點殘酷,但更多的是帶給我們現實的思考。為什麽自從大領導上臺以來,我們的日子就過得一天不如一天;為什麽大領導會全票當選,而全票當選往往意味著民主的崩塌;為什麽大領導會連任三屆,鄧小平的破除領導幹部終身製還要不要?
        真正應該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麽大領導會上臺,到底是誰賦予他的權柄。還有為什麽在我們察覺到他的無能和荒謬後,我們卻連投一次反對票的機會都沒有,眼睜睜看他再次當選。所謂的「當選」實在有些勉為其難。「當」確實是「當」,「選」則不見蹤影。我們誰選了他?沒有啊,我們沒有選他啊,可他還是「當選」了。
        大領導在國外有個傳神的外號,叫「總加速師」。有個總設計師,就有個總加速師,將來還會不會有一個總倒臺師呢?希望不要再有。對大領導這樣的政治家,我們實在有點難以下咽。我們吃不下去,我們感覺到沒來由的惡心。但我們還是得每天7點鐘晚飯的時候對著他頂禮膜拜,直到我們被一片肥肉卡住了牙縫。
        從2012年開始,中國政壇可以說是翻天覆地,鬼哭神嚎。郭伯熊,徐才厚,房峰輝,張陽相繼落馬,中央軍委被操了個底朝天。軍事改革,武警改製,鬧得人心惶惶,不可終日。大批各級官員跳樓的跳樓,開煤氣的開煤氣,割腕的割腕,就好像世界末日到來一樣。
     稍微有點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知道中國政局已經進入到一個十分荒謬和恐怖的時期。漸漸地,網絡管製嚴到不能再嚴,電視電影遊戲書籍文娛活動被嚴加限製。體製內人員發表言論被完全禁止,甚至連體製外的閑雜人等也不許再說三道四。中國的政治環境進入到一種黑色恐怖之中,這種黑色恐怖就好像一場黑色的濃密的大霧,把中國的一切一切都徹底遮蓋住了。以至於大家都變成了瞎子,啞巴,聾子,癡呆和殘疾人。
         如果說這種黑暗的社會環境,大領導沒有責任的話,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畢竟,我們過往的十年是黑暗的十年,我們漸漸從一個光明的環境中走入了暗夜,而且這個暗夜時時刻刻都響著大領導的名字。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大領導的忠誠和正派。我們有理由懷疑大領導是一個偽君子,甚至是一個魔鬼的操盤手。
        在天涯論壇上,有的好事者把幾年來自殺的官員列成一張表格,好家夥,足足上百位,上至部級廳級,下至科長科員,可以說是全覆蓋無死角。有的網友說:「這不就是文革嗎?文革可能都沒這麽厲害。」網友的話,沒有人敢反駁。因為確實觸目驚心,確實駭人聽聞。
       可大領導呢?穩坐釣魚臺,風雨不動安如山。形勢一片大好,未來光明無限,繼續偉光正,繼續踔厲奮發。老百姓想罵娘,以前還可以在網絡上吐槽,現在連網絡也被封成了鐵桶陣。找不到可以罵的地方,只能把臟話憋在肚子裏。中國的社會環境在顯著惡化,中國人的自由和權利正在被嚴重侵犯。
2024年1月14日
創建時間:        2024/1/14 10:20
標簽:        曹世如
        在成都商界有個傳奇的名字——曹世如。這個名字不僅商場上無人不知,即便是在普通老百姓耳中也是如雷貫耳。曹世如是誰?成都紅旗連鎖的董事長是也。紅旗連鎖很有名嗎?紅旗連鎖在成都布滿大街小巷,可以說在成都沒有一條300米以上的街道是找不到紅旗連鎖的。
        紅旗連鎖這家連鎖便利商超在成都很有歷史淵源,紅旗連鎖的前身就是位於總府路的紅旗商場。老成都說起紅旗商場無不回憶滿滿,那個時候只要是快過年了,所有的成都人都會湧到紅旗商場裏去買年貨。紅旗商場的年貨價格公道,質量上乘,所以是成都人心目中的品質商品購買地。
       我小的時候就住在離紅旗商場不遠的會府,所以紅旗商場是我每天上學放學必經的地方。老成都市的商業遠沒有現在這麽發達,伊藤洋華堂沒有入駐,太古裏沒有修好,所以紅旗商場堪稱成都零售店的頂流。有一年,快過年了,爸爸帶著剛放學的我去逛紅旗商場買年貨,那真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似乎全成都的居民都出動了,都來紅旗商場采購物資了。
        紅旗商場裏什麽都有,臘肉香腸那是必須的,茶葉糕點琳瑯滿目,甚至還有那個時候少見的魚丸和火腿腸。我買過一次紅旗商場的魚丸,那是我第一次吃魚丸。我記得是四顆一包,我吃了一顆,另外三顆帶到學校裏參加學校的冷餐會。我的同班同學鼎猶猶豫豫的問我:「kevin,我能吃你的一顆魚丸嗎,我沒吃過這個。」
     我點頭表示同意,鼎把魚丸放到口中咀嚼,好像是無上美味一般。除了紅旗商場,我沒有在其他地方看見過有賣魚丸的,可見紅旗商場的商品很趕時髦,走在成都市潮流的最前線。而那個時候,曹世如正在紅旗商場裏當業務科長。我實在沒有記憶我在逛紅旗商場的時候,是否和曹世如有過一面之緣,我怎麽回憶都找不到這個畫面。但無論如何,當我在紅旗商場裏面流連忘返的時候,曹世如其實就在我的旁邊。
        爸爸有一年在紅旗商場買了一整頭小香豬,其實就是一只臘製的小乳豬。買回來用水煮熟,切成片,吃起來綿軟綿軟的,好像豬頭肉一樣。爸爸說:「這頭小香豬很貴的,80一只。一般人還舍不得買呢!」要知道那個時候是90年代初期,花80塊錢買頭小香豬確實不便宜。
       爸爸接著說:「這種小香豬只有紅旗商場裏才有賣的,其他地方都買不到。」我一邊嚼著小香豬的豬皮,一邊想和紅旗商場做鄰居真好,隨時能吃到這種頂級的食品。天知道這口小香豬是不是曹世如親自進的貨,我想完全有這種可能。曹世如是個很趕潮流的人,她會喜歡這種整只的小豬豬的,哪怕晃眼看上去有點驚悚。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紅旗商場的人氣漸漸低落了下來。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成都街面上陸續出現了很多叫作紅旗連鎖的便利店。如果說紅旗商場是個大航母的話,紅旗連鎖就是航母上的一只只救生艇。一般一家紅旗連鎖的店面規模都不大,就幾十個平米,但商品卻很豐富。吃得,喝的,穿的,用的,玩的,觀賞的,哄小孩的,無一不有。一家紅旗連鎖就好像一家微型的百貨公司,一走進去了,物資上的需求就得到極大的滿足。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要什麽有什麽,吃住行遊購娛,樣樣俱全。
         而曹世如的名字就伴隨著開遍大街小巷的紅旗連鎖傳遍了整個成都市。「曹世如,你們知道嗎?就是那個曹嬢嬢,好厲害的,女強人,紅旗連鎖的董事長。」一個老媽媽小聲和另一個老媽媽說話。另一個老媽媽說:「是呀,聽說她有上億的資產。哎呦,我有這麽多錢,睡著都笑醒了。 」第一個老媽媽笑第二個老媽媽沒見識:「上億算什麽喲,聽說曹世如都當什麽書記啦,書記懂嗎?就是又有錢又有權。」另一個老媽媽就咂咂嘴,表示一種不經意的蔑視。似乎在說,書記又怎麽樣,還不是個做生意的。
           短短幾年的時間,紅旗連鎖開遍了成都的街頭巷尾。到成都就好像進入了紅旗連鎖的迷宮,走到哪裏,第一看見的往往就是紅旗連鎖那紅黃色的招牌。有的外地人說:「你們成都啊,以前聽說打麻將的多。到這裏才發覺,原來紅旗連鎖比打麻將的更多。」這麽說實在不過分,紅旗連鎖進入了成都人生活的裏層,成為了成都人過日子不可或缺的好鄰居。
           曹世如這個女老板很有點意思,她雖然是私人資本,私人生意,但卻牢牢扣住了政治這條大命脈。光聽聽名字就知道厲害:紅旗連鎖!能用「紅旗」兩個字的是一般的商社嗎?以前的紅旗轎車那是毛主席,周總理坐的。還有三面紅旗,紅旗招展,那都是政治口號。和「紅旗」沾上邊的生意,那不就是薛寶釵家那樣的皇商嗎?即便不及薛寶釵,也多半是夏金桂家「宮裏的桂花都是他們家供的!」這還了得,紅頂商人,現代胡雪巖啊。
       說曹世如是紅頂商人還真不是空穴來風。曹世如的紅旗連鎖做大後,收購了原國營的紅旗商場。原來的紅旗商場變成了紅旗連鎖的一家分店,私人資本把國營資產收購了,這個生意還是很經得起品味的。曹世如不僅當上紅旗連鎖的董事長,而且是紅旗連鎖的黨委書記,好像還在省委市委兼任了什麽職務。總之,省委市委開大會的時候,電視臺往往會給曹世如一個特寫鏡頭。只見曹世如穿一身紅色女士西裝,正襟危坐的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奮筆直書,頻頻亮相,明艷不可方物。
       最厲害的,曹世如還是黨的20大代表,這不是一般的榮譽啊,這是有選舉權,要選總書記的。可見,曹世如這個私人資本家其實政治地位蠻高蠻高,絕非普通販夫走卒可以比較。我有一段時間常常看電視新聞,裏面時不時就有曹世如出來講話:「黨的決策英明,帶領我們好好幹!」「聽到總書記的話,我的心都暖和了。」「紅旗連鎖絕不辜負四川人民的重托,新征程上再立新功!」
      恍惚之間,我會把曹世如和某某市委書記或者某某商務廳廳長搞混淆,就好像他們都是一家人,長得很像的。
       紅旗連鎖在2012年成功上市,曹世如自此成為上市公司的董事長,牢牢坐穩了中國零售女王的寶座。據說紅旗連鎖上市的時候,紅旗連鎖門店裏的那些嬢嬢姐姐營業員們都會穿上喜氣洋洋的紅色製服,慶賀從此鳥槍換炮,晉升「天人」。連我這個普通市民都覺得有光彩,紅旗連鎖這個我們天天見面的鄰居居然成功躋身上交所,成都的榮幸,成都人的榮幸,當然也是我的榮幸。
       但不知道從幾何時,伴隨著紅旗連鎖的成功,另一家便利連鎖商超舞東風也在成都大街小巷開滿了店鋪。據說只要有紅旗連鎖的地方,三百米之內肯定有一家舞東風。其實哪裏需要三百米,舞東風很多時候就開在紅旗連鎖的隔壁。有的時候甚至是相互間雜的,一家舞東風旁邊就是一家紅旗連鎖,而紅旗連鎖的另一邊,又有一家舞東風。
         競爭對手的出現,刺激了成都商業的發展。舞東風和紅旗連鎖的較勁成為成都市面上的一道風景。但是,公正的說,紅旗連鎖還是成都零售便利店的老大,她的銷售量和業務覆蓋範圍都是舞東風比不上的。簡單的說,就拿一個充公交卡充話費業務來比較,紅旗連鎖家家門店都可以辦理,而舞東風卻遠遠做不到。可見紅旗連鎖有天然的優勢,這個優勢短期內無人可以替代。
       紅旗連鎖除了做便利店,據說還開了一家理發店,這可以從曹世如的發型上得到證實。曹世如燙了一款極具現代感的大波浪發型,還染成了一頭金發,看著洋氣極了。有的沒見識的老婆婆會說:「曹世如燙那個頭發要花200塊吧?」我聽了暗暗好笑,人家家裏本來就是開理發店的!
    曹世如的老公很神秘,新聞媒體似乎從來沒有報道過她老公叫什麽名字,是做什麽的。倒是她的兒子曹曾俊常常在電視上露面。曹曾俊高高的個子,面相英俊,一看就是富二代的模樣。但曹曾俊卻十分的低調,從來不顯擺,從來不炫富。他就這麽乖乖巧巧的跟在曹世如的後面,甘願做媽媽的小跟班。曹曾俊小樣子可憐見的,似乎從來沒有走出過媽媽的羽翼。
       我的大學同學明是老成都人,以前就住在紅旗商場的背後。有一次我去找明,看見明開著一輛奧拓車滴滴答答的從紅旗商場後門出來。明住在那裏有20年了吧?不知道他會不會認識曹世如和曹曾俊呢?他們可是真正的「紅旗連鎖,您的好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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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5#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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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小學的一個同學家瑜,他媽媽是我們學校門口一個商店的經理。我和家瑜到她媽媽的辦公室裏打過電話。那個時候電話是個稀罕玩意,在辦公室裏打電話簡直就像是玩電子遊戲機一樣。家瑜會隨便撥通一個電話,然後和裏面的人胡扯一通,最後啪的一下把電話掛掉。那個時候的電話沒有來電顯示,被忽悠的人想回撥電話罵家瑜都沒有辦法。這個家瑜和他媽媽,簡直就像是曹世如母子的翻版。
        不管怎麽說,曹世如是個非常成功的企業家。她創立了紅旗連鎖,又把瀕臨倒閉的老東家國營單位紅旗商場收購盤活,可以說是成績斐然。我聽說曹世如管理企業很有辦法,她在每家紅旗連鎖門店裏面都安裝了監控系統,她只需要坐在總部的大辦公室裏,手指一點就能看到某一家門店的實時畫面,並且她能通過電腦系統實時和門店溝通。
       比如一個老大爺買了一瓶豆腐乳,他覺得味道不對,於是拿著已經開封的豆腐乳到門店吵鬧。曹世如如果那個時候剛好吃過午飯,沒有事的話,就會通過監控和電腦實時指揮營業員應付老大爺。老大爺拿著那瓶沒有退換掉的「變味」豆腐乳走出門店的時候,還一個勁兒的直說奇怪,怎麽今天的紅旗嬢嬢這麽的厲害,連給自己插句話的機會都沒有。老大爺只能自認倒黴,他哪裏知道今天是曹世如親自下場呢?     
        紅旗連鎖經過20多年的發展,已經成為成都零售業的標桿。現在成都人買房,如果發覺樓盤三百米之內沒有一家紅旗連鎖的話,是會打退堂鼓的。一是因為沒有紅旗連鎖生活不方便,二是因為這個樓盤的地理位置太過偏僻,連無所不至的紅旗連鎖都沒有來這裏開店,簡直冷清得過度了。所以,樓盤附近有沒有紅旗連鎖,有幾家紅旗連鎖,往往成為新樓盤廣告單上的宣傳噱頭。而且這個噱頭很有吸引力,很有實際的效果。
        多年前,我在紅旗連鎖的最大競爭對手舞東風上過大半年的班。閑下來的時候,我會和舞東風的店員聊起紅旗連鎖。店員說:「紅旗啊,那是官商。他們家和政府的關系深著呢。」說完,店員咂咂嘴,表示一種厭棄並羨慕的神色。我的心底開始佩服起曹世如,我覺得她真是一個能幹女人。私人生意做成了紅色資本,這就是本事,一般人想學都學不到。
         前不久,紅旗連鎖宣布把股份出售給四川省國資委,紅旗連鎖華麗轉身,從私人企業變成了國營單位。不變的是曹世如仍然擔任紅旗連鎖的董事長,換句話說,股本變化了,實際的控製人並沒有改變。這又是一輪什麽神仙操作,目的是什麽?我實在難以揣測。我看著電視裏曹世如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只能安慰自己,天上人的事情,凡人哪裏會知道呢?即便知道,又能怎麽樣呢?各人幹各人的事情,有的人吃肉,有的人喝湯,有的人涮點豌豆尖吃吃,不過如此罷了。
        我的小侄女歌,是個5,6歲的小姑娘,她最喜歡逛的地方就是紅旗連鎖。只要一進紅旗連鎖,歌就好像進入了一個夢幻王國。歌會再三的挑選出一件玩具,然後拿到爺爺跟前讓爺爺付賬。在紅旗嬢嬢笑容滿面的接過爺爺遞過來的一張百元大鈔之後,歌的臉上綻放出一朵微笑的向日癸。
      而在這一剎那,我恍惚看見監控系統對面的曹世如神秘的點點頭,好像在說:「你們怎麽不早點來,這家店今天的生意不如昨天呢!」我的心一沈,我摸摸自己幹癟的口袋,對遙遠的那方的曹世如發出一聲感嘆:「錢多乎?不多矣。」這個時候,曹世如想必已經關掉監控,準備明天去參加省委禮堂大會的發言稿了。
     我的成都生活在曹世如的關照下,活得金光燦爛,陽光明媚。
2024年1月15日
創建時間:        2024/1/15 10:48
標簽:        紅樓探佚
          《紅樓夢》是中國偉大的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相結合的巨著,但關於 《紅樓夢》卻有很多的未解之謎。中國的學界從來不缺乏研究 《紅樓夢》的紅學專家,可是他們的看法和結論往往並不一致,有的甚至截然相反,讓人疑惑。作為一個初級紅迷,我也來試試探佚紅樓,說說我腦海中的紅樓一夢。
          首先,為什麽 《紅樓夢》裏常常出現真假之說?似乎只要有真,就必然有假,真假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比如紅樓開場有個賈雨村(假),就必然還有個甄士隱(真)助他一臂之力。於是,金榜題名,玉從匣出。似乎 《紅樓夢》一開篇就告訴了我們紅樓之夢是一個真假並存之夢,這到底是想表達一種什麽樣的內涵?
      再來,有個賈寶玉,就必然還有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甄寶玉。甚至兩個寶玉還在夢中相會過,彼此一番驚訝,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相似之人?再有,賈寶玉名字裏面帶個「玉」字,林黛玉名字裏面也帶個「玉」字,兩個玉兒是一對前世的冤家。不是冤家不聚頭,所以才有這一世的纏綿悱惻。這麽說的話,可不可以把賈寶玉理解為假玉,把林黛玉理解為真玉,這又是一對相輔相成的歡喜冤家了。
       《紅樓夢》裏的香菱本是個孤兒,但長相卻又和小蓉大奶奶很有幾分相似。小蓉大奶奶就是秦可卿,這是個謎一般的人物。劉心武解讀 《紅樓夢》認為秦可卿其實是個寄養在賈家的公主,香菱卻長得像她。難道說香菱的來歷也非一般,是個公主一類的人物?這麽說的話,香菱和秦可卿又可以歸為真假的一對。
       《紅樓夢》第三十一回,寶玉送史湘雲一只金麒麟,但巧的是史湘雲自己卻本有一只金麒麟只是略小一些。更離奇的在於,在送麒麟之前,史湘雲和翠縷有一番很哲學的對話。史湘雲給翠縷講一大段陰陽雌雄的道理,把翠縷點化了一番。大意是說這世界上萬事萬物都有陰陽,連蟲兒,花兒,草兒,瓦片兒,磚頭兒都要分個陰陽。那麽,寶玉送給湘雲的金麒麟和湘雲本來的那只金麒麟,哪一只是陰,哪一只是陽呢?
         西方的哲學界有一種平行世界理論,他們認為這世界的旁邊還有另一個平行世界。在這個世界裏面有一個kevin,在旁邊的那一個平行世界,就一定還有另一個kevin。兩個kevin是完全一樣的兩個人,只是彼此生活在不同的空間。這種平行世界理論和 《紅樓夢》裏的真假陰陽之說何其相似,簡直就是如出一家。
         我們仔細想想,在另一個空間裏面,真的會有一個和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我想,還真有這個可能。我們人類的眼睛和思維都只能觀察到三維世界,我們感知不到四維,五維的空間。在某個我們感知不到的高維空間,有一個和我們一樣的人,這有什麽稀奇的呢?只能說,這完全在我們人類的思考範疇之內,並非難以理解。
     就好像,寶玉和黛玉一樣,他們倆本來是不能見面的。癩頭和尚早就提醒過林黛玉不可見外親,但黛玉還是見了寶玉,於是有了那著名的寶黛初會。這是不是說因為林黛玉犯了忌諱,所以才為她將來的淚盡而逝埋下伏筆?還有賈雨村和甄士隱夏夜飲酒,一夜歡談,未幾,甄士隱就遭遇了葫蘆廟的一場無妄之災。香菱進賈府不久,就在大家都看出她和秦可卿長得像的時候,秦可卿就「淫喪天香樓」了。史湘雲雖然得了寶玉的金麒麟,但結局並不好,淪為船妓。更妙的是,這一回 《紅樓夢》的章回題目就叫做《因麒麟伏白首雙星》!
      雙星者,雙生子也!這世界上有雙生子,也有三胞胎,甚至四胞胎,五胞胎。基本上僅僅憑外貌,我們無法分辨出這些多胞胎誰是A,誰是B,誰是C,因為他們都長得一模一樣。這是不是可以認為,《紅樓夢》其實是一部由多對雙胞胎,甚至三胞胎,四胞胎,五胞胎為主角演出的一場魔幻劇。而我們心心念念的寶黛之戀,其實只不過是兩個雙胞胎之間的骨肉真情罷了!
      這麽說,是不是有點驚悚?其實也不。細讀《紅樓夢》,我們會發現裏面有很多暗示雙生子的細節。賈母最喜歡的丫頭叫鴛鴦。什麽是鴛鴦?不就是兩只一模一樣的水鴨子嗎?史湘雲的兩個麒麟,黛玉寶玉兩個玉兒,賈蘭賈環總是一起出場,還有馮紫英的酒令:「女兒喜,頭胎養了雙生子!」
      不要小看這些細節,《紅樓夢》的奧妙往往不在大段的情節描寫中,反而就藏在這些細節裏。我們甚至還可以進一步推論,和林黛玉共用判詞「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裏埋」的薛寶釵和林黛玉本也是一胎所生,所以寶黛釵三個人其實是一對三胞胎!
       可他們之間的愛情呢?兄弟如何相愛呢?這就是你陷入了一種單一思維之中,其實寶黛釵確是兄弟,但他們的愛人卻又另有其人。這個人隱藏在各個紅樓人物之中,如靈光乍現一般,作驚鴻一瞥之狀。舉一個例子,平兒和李紈的關系就非同尋常。李紈對平兒說:「偏要你坐」「偏不許你去」「我留下平兒了」,還在平兒身上摸來摸去,赫然摸出來一把「鑰匙」,親熱可見一斑。
       王熙鳳打了平兒,平兒委屈得直哭,是李紈拉走了哭泣的平兒,留她在自己房裏過了一夜。妙的是去李紈房裏之前,平兒先在寶玉那裏精心梳妝打扮了一番,用了寶玉的「雅詩蘭黛」和「蘭蔻」,這才急匆匆的去了李紈那裏。這不就是女為知己者容嗎?所以,紅樓中是有愛情的,真正的愛情是隱藏起來描寫的。
       寫到這裏,有的讀者開始迷糊了,寶黛釵是三胞胎,那又如何?三胞胎雖然少見,但也並非什麽罕事,有必要做一部《紅樓夢》嗎?看官莫急,且看和寶玉曖昧不清的蔣玉菡,此人絕非常人。為什麽這麽說,蔣玉菡不過是個戲子?然戲子者,混淆視聽者也。塵寰中,人人都在演戲,誰又不是戲子呢?
          先看蔣玉菡住在哪裏——紫檀堡。紫檀是王者之木,只有帝王將相才用得起。而蔣玉菡住在紫檀做成的城堡裏,這不就是王者嗎?再看他的名字「玉菡」,什麽是玉菡?就是玉做成的匣子,玉做成的匣子是裝什麽的呢?那是裝玉璽的啊!所以蔣玉菡是管玉璽的人,那是皇帝啊。
        細讀文本,蔣玉菡把茜香國女國王的貢品——大紅汗巾子送給寶玉,寶玉則把大紅汗巾子系在了襲人的腰上。最終促成蔣玉菡和襲人的一段奇妙姻緣。為什麽蔣玉菡會和襲人走到一起?這就有必要說一下襲人,襲人者龍衣人也。能穿龍袍的不也是皇帝嗎?所以,襲人和蔣玉菡其實是有傳承關系的兩代帝王。這也就解釋了大家的疑惑,《紅樓夢》並非一本閑極無聊的言情小說,而是一本有政治,有權謀,有征伐的政治預言小說。
          襲人是寶玉的大丫鬟,和寶玉交情匪淺;蔣玉菡是寶玉的紅塵知己,兩個人早就互表愛意。而襲人和蔣玉菡的奇緣,是通過寶玉才搭上線的。換句話說「襲人朝」要順利過渡到「蔣玉菡朝」非得透過和這兩個人都過從甚密的寶玉不可。寶玉相當於成為了一個媒介,這個媒介促成了新舊兩個朝代的順利交接。如果沒有寶玉,襲人找不到蔣玉菡,蔣玉菡遇不到襲人,最終的朝代變更可能會成為一團亂局。所以說,賈寶玉是歷史過渡進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人物。
          有的《紅樓夢》研究者認為賈寶玉才應該隱喻的是皇帝,而不應該是蔣玉菡或者襲人。我覺得他們的判斷有一定道理,但他們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賈寶玉是個超脫世外的修行之人。但凡看過《紅樓夢》的讀者都知道,賈寶玉絕不熱衷功名,也沒有經世濟國之才。賈寶玉只是個悟道參禪遊戲人間的公子哥,他怎麽能當皇帝呢?
        紅樓詩雲:吹散芰荷紅玉影。我們可不可以推斷賈寶玉是皇帝,但只是個影子皇帝。或者說他是隱藏在襲人和蔣玉菡這兩個真皇帝後面的假皇帝,這也符合我最開始說的《紅樓夢》一直在講真假陰陽的結論。影子皇帝可能存在嗎?其實是可能的。要知道即便是在清朝乾隆皇帝武功蓋世的時候,還有一個陳近南呢!有傳言說陳近南和乾隆皇帝其實是一對對調了的雙胞胎。這麽說的話,說陳近南是和乾隆並列的影子皇帝,相信並不離奇。
       美國電影《教父》講了黑幫老大的厲害。在教父那裏,什麽總統,警察,法官,檢察官都不過是玩偶和傀儡。真正在幕後指揮著一切的是家族教父。教父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影子皇帝?」還真有可能,要不為什麽叫「教父」呢?不是親爸爸,是幹爹啊。親爸爸不能選擇,幹爹卻是可以選擇的。換成你,你會不會選一個影子皇帝當幹爹呢?人都是慕強的,這並不羞恥。
       我相信講到這裏,《紅樓夢》的一個基本框架就出來了,一對多胞胎兄弟當上影子皇帝,順利的完成了新舊兩個朝代的更叠。那麽,除了政治。《紅樓夢》裏面還有沒有其他的內容,比如宗教?有的。《紅樓夢》裏面除了寫皇帝,還寫神和魔。神就是賈母,權勢通天,雅致淡定。魔就是劉姥姥,表面滑稽,實際兇險。
         劉姥姥帶了板兒去賈家,表面上是打秋風,實際是帶板兒回家省親的。再說詳細點,板兒其實是代表神的賈母,放在代表魔的劉姥姥那裏的一個人質。於是,在機緣具足的情況下,劉姥姥帶了小質子到原生家庭來省親探親。那板兒到底是誰的兒子呢?其實就是劉姥姥的大恩人王熙鳳的兒子。
          依據是什麽?劉姥姥羞羞搭搭的對王熙鳳說:「家裏吃的都沒有了,所以帶了你侄兒(質兒)來投奔你。」翻譯一下,其實是:我們家沒余糧了,所以帶了你當人質的兒子來找你要點東西!王熙鳳看了這架勢,能不馬上把太太做衣裳的20兩銀子拿出來給劉姥姥嗎?
         至於賈母和劉姥姥的鬥法,書裏更是寫得十分的精彩。首先,賈母一聽見劉姥姥來了,就一定要親自接見。一見劉姥姥,就立即叫人搬來椅子給劉姥姥坐。劉姥姥接著在賈母面前講了三個故事,第一個故事是雪下抽柴;第二個故事是菩薩賜孫;第三個故事是若玉小姐。
        先看第一個故事,劉姥姥說有一個十七八歲的紅襖白裙子姑娘在雪地裏抽柴火。剛講到這裏,南院子馬棚就走了水(失火)。這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是誰?其實就是板兒。翻譯一下劉姥姥的話:「等你們家板兒長大以後,鬧出點什麽響動,那可是要引火來燒的!」
      火起後,賈母立即施法「口內念佛」「火神跟前燒香」,火光才熄了。再看第二個故事,九十多歲的老奶奶因為虔誠信佛,所以被菩薩賜了一個孫子。這個孫子是誰?還不就是當人質的板兒嗎?翻譯一下:「你們家板兒得來不易,要是失去了,可要後悔一輩子的。」
        第三個故事最玄幻。說當先有個什麽老爺,名字又想不起來,只有一位小姐,叫什麽若玉。若玉小姐十七歲死了,所以蓋了祠堂,豎了像兒。後來,那個泥胎兒(塑像)就成了精了。寶玉聽到,一時性起,要去尋找,只找到一尊青臉紅發的瘟神爺。翻譯一下劉姥姥的故事:「你們家板兒是要死的,死了會變成一個青臉紅發的精怪!鬧得你們家雞犬不寧。」
       劉姥姥連講三個故事,把賈家除賈母以下人等全都震住了。但賈母也非等閑之輩,立即商議給史湘雲還席,要宴請劉姥姥。可見賈母是個老政治家,知道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就搬到酒桌子上去解決,手段老辣。這才有了劉姥姥二進榮國府的一段表面歡樂,實則險巨的宴遊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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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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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寫了兄弟情,父母情,愛情,政治,神魔,還有什麽呢?還有混亂和災難。具體就體現在王熙鳳這個人身上。王熙鳳從小就有「殺伐決斷」,而且是個「不怕陰司地獄報應」的人。從王熙鳳整死賈瑞,拆散金哥兒,除掉尤二姐,轄製賈璉等等事件上可以看出,王熙鳳絕對是個厲害的鐵腕人物。
      而且王熙鳳這個鐵腕人物,是個貴族,是賈家的兒媳,王家的小姐,賈母的開心果,所以註定王熙鳳會很有權力。一個不怕陰司地獄報應的人掌握了賈家的大權,這意味著什麽?要知道賈家其實隱喻了一個官本位的權力集中之地。王熙鳳管賈家,不就是說會有一個鐵腕的左的不怕因果報應的人掌握大權嗎?而一旦王熙鳳掌權,很可能就是: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了!
       所以,在《紅樓夢》中王熙鳳代表了動蕩和災難。但反過來想,沒有王熙鳳的興風作浪,會有賈寶玉做媒介的襲人和蔣玉菡的權力交接嗎?所以,王熙鳳是個重要的歷史人物,而且是個必不可少的亂世梟雄。就好像我們做湯不能不放鹽一樣,王熙鳳就是鹽。沒有鹽,我們吃起飯來是不香的。
       《紅樓夢》這部巨作可以探討的地方還有很多很多,我不過就是拋磚引玉,一家之見。我想研究《紅樓夢》最終的目的是讓我們中國人過上幸福的生活,而絕非相反。所以不管雙胞胎也好,父母也好,皇帝也好,神魔也好,亂世梟雄也好,都是為歷史服務的。而歷史最終的走向是,我們盤旋著到達一個更光明更美好更幸福的明天。
        為了達到這個推動歷史前進的目的,我們不惜自己,不惜家庭,不惜光陰。而當歷史發展到一個高處,又何必再想起寶黛釵,何必再想起襲人和蔣玉菡,何必再想起王熙鳳。我們不過都是歷史中的微塵,而前方的那束光才是我們永恒的方向。
      正像《紅樓夢》裏唱的: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我們老去了,而下一次結婚的新娘又在哪裏? 你的嫁衣我們做了,以後你的姑娘出嫁,她的嫁衣你又準備好沒有呢。問古來將相可還存?也只是虛名兒後人欽敬。
2024年1月16日
創建時間:        2024/1/16 10:48
標簽:        白露紅消
              昨天晚上擠出時間來看了一會兒本地新聞,其實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本地新聞了。我看見市政府的主席臺上坐的全都是我不認識的人,而幾年以前我常看見的那幾位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突然覺得很荒謬,這些走馬燈一樣變幻的官員,起到什麽作用了呢?幾年前,我在魔鬼的酷刑下痛哭和嚎叫的時候,我會指望這些老爺們對我伸出援手。但現在我一樣在受刑,老爺們卻已經換了一撥,我還需要向現在這撥新人寄予希望嗎?我看還是免了,老爺們不累,我已經累了。
              我想共產黨的官原來是這麽好當的,主席臺上一坐,官威一擺,不過混幾年的光陰就是老領導了。一退休,每個月領上萬元的退休金,養養花,逗逗鳥,妥妥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啊。其實,如果我過得好,或者說還能勉勉強強迷迷糊糊的活下去,我實在犯不著去思量這些老爺們的人格和底線。但我活得很糟糕,我活得很慘,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對老爺們表示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質疑和鄙視。
          事情還要回到2006年的聖誕節,那年聖誕節前夕,我從南京逃難一般逃回了成都。正在我喘息未定的時候,我喝下一杯不知道添了什麽藥的白開水。一瞬時,天旋地轉,我覺得自己快暈倒了。我嚇壞了,馬上打通110:「餵!你們快來救我,我不知道吃了什麽。」
         電話那端傳來接線小姐淡淡的又略帶譏諷的聲音:「你要不要救護車?」我語無倫次起來:「要,哦!不要!反正你們快來!」接線小姐幾乎都快笑出聲來,這已經是一種不加掩飾的嘲笑:「你把位置報清楚,哦,知道了。還有你確定你不要救護車?」
       我的心涼了一大半,我確信這個公安局的小姐是和魔鬼串通一氣的「業內人士」。掛斷電話,心跳的厲害,我有一種絕望的感覺。我沖出樓去,媽媽在後面喊:「李師!不要給他開門!」守門的李師,果然不開單元門,把我關在了小區裏面。過一會兒,一輛警車開了過來,李師把門打開。我氣沖沖的走出去,迎面遇到一個出警的110巡警。
       這是個20多歲和我同齡的年輕警察,他一臉訕笑的看著我,既不問我情況,也不加以救援。媽媽沖上來說:「病翻了,病翻了,去華西醫院!」110巡警笑得更歡了,好像是印證了一件他早就了然於胸的事情。他竟然還想拿出出警記錄表給我簽字確認。
      媽媽一把把他擋開,好像在說:簽個鬼的字。媽媽打了一輛出租車,把我拉上車:「去華西醫院,病人病翻了。」出租車風馳電掣般上了一環路。開到一半,我突然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我又要被關進精神病院了!我開始在車上掙紮,我猛的推開車門。出租車停下,我沖下車撒腿就跑。
       哪知道出租車司機的身體更靈活,他一個箭步從車上沖下來,緊追著我。我往出租車的後方跑去,後面是一輛一輛駛過的小車。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有一種恐懼,但我又覺得有希望。如果我跑進濃重的黑夜,可能這些人,這些警察,這些出租車司機就都找不到我了呢?
       正在我四處尋找出路的時候,我的前方唰一下,又開過來一輛出租車,一個30歲左右健壯的出租車司機,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個猛撲,把我撲倒在地。後面跟著我跑的司機也追了上來,他們兩個合力把我按在地上。我的眼鏡摔在馬路邊,鏡片破碎了一半。
        出租車司機狠狠的把我壓在地上,好像我是一個殺人逃犯,而他們是正義的羅賓漢。我並不感到恐懼,我只是很無奈。我不是個練家子,我只是個文弱書生,我哪裏有力氣去反抗這兩個強壯的男子。我轉過頭,直視出租車司機,他們的眼中有一種掩飾不住的興奮。給我的感覺好像是在說:你也有今天!今天你終於落到老子們手裏了!
       地面上粗糙的瀝青磨著我的臉很難受,但更讓我痛苦的是我連自己為什麽會被這麽按在地上都搞不清楚。後面又開過來一輛警車,下來一男一女兩個穿警服的警察。女警察說:「這些豬兒(出租車司機)厲害喲,都不歸我們管的。」出租車司機看見警察來了,才把我從地上放開。
      我站起身,把眼鏡撿起來,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廝殺。媽媽和大舅舅這時候也坐車跟了上來,他們把我拽上一男一女警察的警車:「同誌,我們去華西醫院,麻煩你們了!」警察讓我上了車。大舅舅轉頭對出租車司機說:「師傅,你們是哪塊的?謝謝你們啊。」
        警車開動,我繼續朝華西醫院奔去。媽媽感嘆道:「我們家Kevin ,就是相信你們警察,警車一到就自願去醫院了。」車上的兩個警察不發一語。到了醫院,天色已經完全漆黑,我在華西醫院的院壩裏等待入院。女警察拍拍我的肩膀,轉身走掉。這有點革命同誌上刑場訣別的意味,而那個男警察木頭人一樣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個字。
        我很快就辦妥了入院手續,這很符合規範:一個精神病人翻病,由警察送醫,簡直是完美。住進醫院後,一個女醫生看見我來了,搖搖頭說:「怎麽又來了,本來都到該你減藥的時候了。」我沒搭她的話,她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可以確信,這天晚上全成都都在傳一個疑似精神病患者入院的故事。
       我住在醫院裏,晚上做噩夢,一個驚叫,醒了過來。我在叫媽媽,真的,我在叫媽媽。我以前看電視劇裏演,有的人晚上做噩夢會叫媽媽,我以為只是一種情節的需要,哪知道這是真的。人在最無助,最孤獨,最痛苦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還是媽媽。
       看《紅樓夢》,晴雯臨死的時候沒有叫寶玉,叫了一夜的娘。寶玉訕訕的,覺得若有所失。其實這才是最真實的人性,哪怕晴雯的腦海裏是不是真的有她媽媽的樣貌形狀都是一個問題。晴雯是一個孤兒,她只有哥哥和嫂子,而這個哥哥和嫂子其實是兩個混蛋。
      我的床旁邊是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小夥子和他陪床的媽媽。白天他們就回家去,晚上再來睡覺。小夥子的病情看來蠻重,一直不說話,我住院期間沒有聽他說過一句話,倒是她媽媽常嘀嘀咕咕的說些家長裏短的話。其實我蠻羨慕小夥子的,雖然他家境一般,又得了這個病,但有自己的親生母親陪伴,卻是一種莫大的安慰。
        我呢?孤苦無依,生死隨命。我願意天盡頭有一個香丘,不香也可以啊,有丘就行,那才是我永遠的家。
         好在這次住院時間不長,我住了10多天就出院了。麻煩在於,我的藥量又加了上去,我又開始一天吃6顆維思通。我難受極了,每天吃6顆維思通本來就是一種刑罰,沒有吃過這種藥的人理解不到。
        一出院我就開始關註本地電視新聞,我覺得我肯定驚動了這些土地老爺。這些老爺們還有最基本的良知的話,應該來幫我的。然而現實卻是一片虛無,老爺們面無表情,巍然不動,好像我是一個幽靈。幽靈只能存活在幽冥世界,關人間什麽事情呢?所以,我不歸他們管,我是死是活,是剮是慘和他們沒有關系。
       我開始想,我到底是誰?我的爸爸媽媽到底是誰?有一天洗澡的時候,我靈機一動,我爸爸會不會是公安局長,所以我才被黑社會報復啊!我的心一陣狂跳,我覺得我找到了答案。我開始觀察當時的成都市公安局局長蘇培偉,我覺得我爸爸會不會是他的前任,或者說根本就是他的領導。
       而且我也發覺蘇培偉確實面色很尷尬,他應該是知道我的事,不然他不會這麽的焦灼。可是有什麽用呢?知道又怎麽樣,蘇培偉又能怎麽樣?我繼續擴大搜索範圍,我觀察市委書記李春城,我發現他是個無賴;我觀察市長葛紅林,我發現他是個麻瓜。
      直到有一天,蘇培偉帶著市公安局的幹部到成都市S0S兒童村探望孤兒,我才意識到自己應該也是個孤兒。不然,他們為什麽去SOS兒童村?蘇培偉發表了一通救助孤兒的言論,言辭鑿鑿,充滿感情。這是我最後一次在電視上聽見他的聲音,沒過多久他就光榮退休了。新上任的局長就好像是個初生嬰兒一樣,對前世的過往一無所知。到底是真的一無所知呢,還是裝著不知道呢?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我記得我出院那天,正好是聖誕節前夜,外國人叫平安夜。
       我開始漫長的找爸爸的過程。我把成都市公安局的歷任局長,副局長全部搜索出來,挨個排查。最後我確信裏面並沒有我的爸爸,也就是說我爸爸是成都市公安局長的概率很低。那我爸爸是誰?我完全迷糊了,我陷入一種茫然無措的狀態。我甚至去圖書館翻閱我出生那年的舊報紙,我想看看在1981年的時候,有沒有那麽一個強人。而這個強人因為犯了什麽事,被「鎮壓」了。
      甚至於,我開始懷疑文革時候的造反派裏面是不是有我的爸爸,而我的爸爸是個像蒯大富,韓愛晶那樣的大造反派。我真的去查閱了講成都文革歲月的書籍,我發覺裏面記錄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這些人我聞所未聞,並且奇形怪狀,這哪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怎麽會是這樣的?合上書本,我意識到,沒有知情人的指點,光靠這些公開的出版物,我幾乎不可能找到爸爸。
        可我的爸爸到底是誰?還有我的媽媽呢?又是哪一位。我感覺到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和空虛,我可能是個從來沒有見過自己親人的孩子。我繼續每天吃6顆維思通,腦袋裏面像被塞滿了老棉花一樣,脹得難受。我聽說茶是解藥的,喝茶可不可以抵消維思通的作用呢?於是我泡了一杯濃茶,喝下去,以為這樣自己會好受一點。哪知道茶水裏的咖啡因和藥物的鎮靜作用相互摩擦,我的大腦就好像在洗桑拿浴一樣。
       每天晚上的時候,我還是照例會看電視,我不再看本地新聞,我知道這些蘇培偉,李培偉幫不了我。我註意到一個更高級的人物,公安部長周永康。我天真的想,蘇培偉只是成都市公安局長,他幫不了我。周永康可是公安部長,他肯定可以幫我了吧?
       我每天定時收看《新聞聯播》,我覺得周永康有責任,有義務幫我,他是公安部長!哪知道周永康就好像知道我註意到他一樣,隔著屏幕給我作了一個鬼臉。我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原來公安部長也是鬼。我徹底斷了依靠公安的心思,我覺得這些表面強悍的公安警察其實都是外強中幹的窩囊廢。他們只敢對小青蛙,小泥鰍耍耍威風,遇到真正的大老虎,大獅子,他們就成癟三了。更何況,我的敵人還不是大老虎,大獅子,他們是外星人。外星人,懂嗎?那是方外之物,誰惹得起。
        而就是這個令我徹底失望的前四川省委書記,公安部長,中央政法委書記周永康,也沒得意幾天,不久後,他就被雙規了。再在電視裏看見他的時候,已經是滿頭白發。我意識到體製內的水深,別說你邪,別說你惡,到你該倒黴的時候,你還得倒黴。比壞永遠沒有冠軍的。
         公安系統是指望不上了,我開始把目光轉移到軍隊。我覺得人民軍隊一定純潔,一定高尚,一定勇敢,一定有情有義。公安局這條狗癩皮了,人民軍隊這只橄欖果一定還是好的,還是優秀的。可就在我剛把目光聚焦到部隊的時候,開了個什麽會,好像叫古田會議。會議的主題就是「真追隨」「真維護」,至於追隨誰,維護誰,不言自明。
         未幾,軍事改革開始。說是改革,其實這兩個字很為難。到底是「改革」呢,還是「抄家」呢?歷史學家去判斷吧。總之,郭徐房張全部落馬,軍委換了東家。如果說周永康是個讓我徹底失望的政客,郭伯熊我覺得他還是有底線的一個人。郭伯熊身上有人民軍隊純潔剛正的影子,別的不說,至少在面對魔鬼的時候,郭伯熊是驚駭的。這種驚駭表明他還沒有墮落到與魔鬼共舞的地步。
         隨著郭伯熊的落馬,我本來稍微踏實一點的內心,變得更焦躁了。我覺得中國紅色政權根子上的那點家底被掏空了。等待中國紅色政權的將是一個魔鬼的陷阱,這個陷阱叫作改天換地,萬劫不復。而我的爸爸到底是誰,在這個國家的大危機大災難面前,反而變成了一個枝節問題,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
         最近,聽說軍委還在大動。又有什麽將軍,又有什麽部長落馬。我覺得紅色中國壓箱底的東西應該已經被清除幹凈,所以,魔鬼很快就會動手。一動手,就是翻天覆地;一動手,就是家破人亡。等著吧,紅色中國的老爺們。當年你們不救我,把我打入天牢。現在到你們自己倒黴的時候了,不要說沒有人站在你們那一邊,站在你們那一邊的人被你們自己關進了精神病院。
          從今年開始,我的維思通用量降到了一天三顆,難受的感覺好了很多。我不再苦苦尋找對抗藥物的方法,也不再看本地新聞,這些大大小小的老爺們,你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隨你們的願,盡你們的歡。樹子倒了,你們自己找新樹子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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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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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則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因為明天藍色的太陽,綠色的太陽已經在召喚我的到來。爸爸,媽媽,看向我。你們的紅色夢幻裏,已經不再有我的影子。但我還沒有變壞,我還沒有墮落到邪惡的陰森角落。看到花兒,我會想起美麗;看到陽光,我會想起明媚;看到碧波,我會想起漣漪。我的眼睛還是向上,向著神的曙光的。所以,不要以為我已不堪,其實我的內心深處仍然秋意淡淡,靜水嫻花。
         我的爸爸是誰,我還在尋找。無論我最終能不能找到,我知道自己是走在一條通向自由和平繁榮的道路上就已經很好,很滿足了。老爺們的事留給歷史去解決,我翻開時代新的一頁,進入一片嶄新的生機盎然的綠色草原。那裏才是真正有媽媽的愛的天堂。天堂不遠,人間努力,我們一起加油。
         鼓號聲已經吹響,天安門城樓上有人探出一只手臂,你們來了嗎?我想你們真的快來了。
2024年1月17日
創建時間:        2024/1/17 10:50
標簽:        日瓦戈醫生
         昨天晚上看了那部著名的電影《日瓦戈醫生》,這是我時隔很久之後,再看關於俄羅斯的電影。在我的記憶中,只有零散的幾部中國早年引進的蘇聯老電影的模糊畫面。《日瓦戈醫生》是一本有名的小說,得過諾貝爾文學獎,作者是著名的蘇聯作家帕斯捷爾納克。這本書是世界上最有名氣的一本反蘇反社小說,具有世界聲望。
       但很可惜我並沒有閱讀過這本小說,據有的看過的讀者反饋,其實閱讀起來並不是十分的順暢,算是一本難讀的書。有的讀者甚至說,為什麽《日瓦戈醫生》會得諾貝爾文學獎?其實是因為這本書是被西方利用起來反蘇的一件工具,至於這本書本身的文學價值其實值得反思和再省。
       我覺得有點憂郁,一部諾貝爾文學獎作品僅僅被認為是一件政治工具,而作家本人也只不過是一個政治玩偶,這是對文學的褻瀆和蔑視。但反過來想,諾貝爾文學獎又怎麽不能向政治靠攏呢?世界上其實並不存在完全純粹的文學,所有的文學或多或少都會打上意識形態的印記,無論作者本人是否意識到這一點。
       換句話說,即便文學作品變成了某種政治工具,但只要作者本人寫作的時候目的是純潔的,那這部作品還是一部高尚的作品。就好像我做了一塊奶油蛋糕,但你一定要拿他去糊壽星的臉,我有什麽辦法呢?我僅僅是想做一快好吃的奶油蛋糕給你享用而已,所以我無罪,我是善良的。
        說回《日瓦戈醫生》這部電影,其實拍得很好,風格很獨特,有濃重的憂郁也有短暫的歡愉。其實我很喜歡俄羅斯風格的電影,那個大曠野啊,那個大雪地啊,還有那一群群胡狼,簡直就是一種人類在大自然面前的頂禮膜拜。這是俄羅斯特有的景象,你在其他地方看不到的。
     在中國,你能看見的只是人,到哪裏都是摩肩接踵的人。大人牽著小孩,老人推著架子車,婦女跨一個紅包袱回娘家。所以,中國是一個人的社會,如果你想看人,那請你到中國來,這裏人山人海。美國呢?那是一個物質社會,如果你想享受物質,請你到美國去,一份高熱量的美式午餐只要10美元,保管吃得你腰圍看漲。
       俄羅斯呢?那是一個看雪的絕妙場所。其實不需要到西伯利亞去,在俄羅斯的大部分地方,你都能看見雪。處處有大雪坡,道道有大雪塘。你能想象嗎,一個中年男人穿著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和一雙高幫皮靴,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在冰天雪地裏。方圓三十裏都沒有人煙,只有偶爾傳來的一陣陣狼嚎聲。
      中年男人的目的地是前方不遠處的一間木屋,那裏生著一個壁爐。伴隨著劈裏啪啦的火花炸裂聲音的是一晚上的舒適和溫暖,男人可以坐在壁爐旁邊,一邊烤著火,一邊回憶春天的野花和燕子。而時不時的還會傳來胡狼們的歌唱:「餓!餓!」男人閉上眼睛,好像身處天堂。
         電影《日瓦戈醫生》是一出悲劇,日瓦戈不僅和家庭離散了,還失去了愛情(情人拉拉),最後自己窮困潦倒的倒斃在莫斯科的大街上。但就是這麽一出悲劇,卻讓我這個中國人有點迷糊,真的很悲慘嗎?如果看看中國,或許你們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在我們這裏的四川山區,一直到2000年,人民還只能吃土豆果腹。可中國人是吃大米的啊,我們的主食不是土豆。著名的四川藏族歌唱家降央卓瑪說:「我在14歲以前沒有吃過米飯。」沒有吃過米飯,那吃什麽呢?只能是火塘上烤幾個半生不熟的土豆吃吃了。據說有的彜族小孩會把烤土豆當作一種上好的美食,平時還吃不到。只有大人高興了,才丟兩個土豆到火塘裏,等烤得滋滋作響的時候,拿給小孩子。香啊!天堂的禮贈。
         後來生活好了點,有臘肉吃了。爺爺哄小孩子,就會煮一根臘排骨,遞給小孩子:「好香好香,臘排骨!」可是城市裏的人哪會喜歡吃什麽臘排骨,臘肉含有亞硝酸鹽,吃多了致癌的!城市裏的人講究健康,更喜歡吃新鮮豬肉。就是這麽一種被嫌棄的食品,卻是對山區小孩子最大的誘惑和獎勵。
          還有中國的文化大革命期間,兒子打老子,妻子舉報老公,開國將帥住進牛棚,國家主席活活餓死,這是真的慘。和他們相比日瓦戈醫生哪裏慘呢?至少他還有個情人呢!在中國有個情人,那還了得,那是資產階級流氓生活做派,要被抓起來勞改的。
          所以說,西方人理解不到真正的悲慘,或者說他們理解不到中國式的悲慘。他們印象中的悲慘,拿到我們中國來可能就是資本主義上層社會貴族式的憂郁。而貴族式的憂郁,永遠都只朝向華麗的舞場和熱鬧的香舍麗榭大街,他們看不到中國大涼山荒涼貧瘠的退化土地。
          然而,無論如何,《日瓦戈醫生》都是一出悲劇。就我個人來說,我可以理解這種悲慘,因為它確實是憂傷而哀愁的。但如果要把這個「悲劇」講給一個全身長滿體癬的中國老農民聽,我實在講不出口。日瓦戈醫生這個西方的白人老爺,哪裏悲慘了呢?我們想像他那樣,還不能夠呢。
          這就是出現了反差,一本本來是反蘇反社的小說,或者說一部本來是當作反蘇反社工具的電影,拿給中國人看,反而成了羨慕蘇聯,仰慕蘇聯的現實依據。我們想像那樣還不能夠呢!你又為什麽說蘇聯人很差。蘇聯人很差,那中國人在你們眼中是什麽?哦!中國人只是螞蟻,在你們的電視節目中只能出現在discovery的動物世界裏,中國人根本不配當電影主角,更不配當日瓦戈醫生。
            真正讓我感動的是《日瓦戈醫生》的電影配樂,真的很曼妙。好像一個在做白日夢的成年男人,正盤旋在他的臆想世界中。這個世界沒有饑餓,沒有寒冷,沒有虐待,沒有欺淩,也沒有壓迫,有的只是美麗和善良。可當他正感覺良好的時候,他內心深處生出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只是你的一個夢!而你還在俄羅斯的大冰原上,旁邊正蹲著一群虎視眈眈的胡狼呢!」
       霎那間,夢將醒未醒,一切都變得朦朦朧朧,一切都變得虛虛幻幻。唯一真實的是,音樂聲還回蕩在我們的耳邊。
       據說《日瓦戈醫生》獲得諾貝爾獎的時候,帕斯捷爾納克拒絕領獎,因為他在蘇聯國內承認了巨大的壓力。《日瓦戈醫生》被認為是一本反蘇反社的反動小說,獲得諾貝爾獎是西方的陰謀。最終,帕斯捷爾納克在一片聲討聲中落寞離世。當我們仔細回想蘇聯,回想這個曾經的社會主義大國,我們會想起帕斯捷爾納克。因為他展現了一個和正面宣傳不一樣的蘇聯,而這個蘇聯也許更接近那個瘋狂年代的真相。
         到底蘇聯這個國家是個怎麽樣的國家,是好的還是壞的?我想我們域外的人其實沒有發言權,還是俄羅斯人民,烏克蘭人民,白俄羅斯人民,高加索人民更有發言權。如果現在做一份問卷調查,你願意回到蘇聯時期嗎?我想其實根本不用做,答案是顯然的。絕大部分俄羅斯人和其他原來的蘇聯加盟共和國人民不會再想回到那個極端的年代,無論普京把蘇聯時代說得多麽偉大。
      甚至於,連普京本人都已經引起了俄羅斯人的反感,他們覺得普京有蘇聯的影子,普京自己就是個「極權皇帝」。我想俄羅斯人的判斷沒有錯,普京缺乏一點民主意識,如果他真的通達的話,應該主動讓賢,而不是一直在位。所謂「民主」二字,說起來容易,真的做起來,其實阻力很大。
         除了《日瓦戈醫生》,蘇聯還有另一部獲得諾貝爾獎的作品《古拉格群島》,作者是索爾仁尼琴。和帕斯捷爾納克不同,索爾仁尼琴的反蘇反共反社主張更加露骨,而且他也確確實實去到了他夢寐以求的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大本營——美國。可是令人疑惑的是,索爾仁尼琴到美國後,沒有感覺到資本主義的美好,相反他察覺到了資本主義的邪惡。
        有的人說索爾仁尼琴到西方後後悔了!他覺得蘇聯的社會主義模式才是好的,正義的,而西方資本主義邪惡透頂。我無法求證這種說法,就好像我無法去探尋索爾仁尼琴的內心世界。但我想,索爾仁尼琴可能稍微有點幼稚,他只固執的去追問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優劣,他忘記了去探索我們人類社會本身。
       人類社會本身有其自有的客觀發展規律和發展進程,而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只是兩種不同的分配製度。換句話說,無論實行哪一種製度,人類不可能跳脫出歷史的限製。
       也就是說即便我們人類邪惡的話,也是因為歷史的原因。不能全怪社會主義,也不能全怪資本主義,要怪,只能怪我們人類還是個小嬰兒,我們的未來之路還有很長很長。你能去責怪一個還沒滿周歲的小孩子為什麽不從嬰兒車上下來跳繩嗎?我想,我們還沒有邪惡到這種程度。
        比較一下帕斯捷爾納克和索爾仁尼琴,我覺得帕斯捷爾納克比較成熟,傾向於現實主義。索爾仁尼琴比較幼稚,傾向於理想主義。當他們同時遭遇厄運,帕斯捷爾納克選擇順應現實,索爾仁尼琴則一頭紮進了他的夢想王國。最終,帕斯捷爾納克被社會主義拋棄,而索爾仁尼琴被兩種主義相繼拋棄。
          我一直在想,當一個人被時代落下,成為一個落伍者。他應該怪他自己呢,還是應該怪時代呢?或者會不會出現這麽一種情況,loser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種主義之中,他都是loser 。就像我們中國人說的狼性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
        既然這樣,loser是否會假借攻擊某種主義的名號,來掩蓋他自身的失敗本質。如果是這樣,社會主義也好,資本主義也好,神的兩個遊戲,又何必那麽執著,又何必那麽念念不忘。真正應該關心的是人類社會的發展的和人類本身的發展,至於某某主義更可能只是一種哲學概念。
        哪種生產資料的分配方式是促進生產力的,我們就采取哪種方式。無論這種分配方式叫做什麽主義,我們按實際的情況來。這是不是就是鄧小平說的不管白貓黑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如果沒有抓住老鼠,即便是只金色的貓,又有什麽用呢?我們的晚餐還是沒有著落。
       所以,真正應該關註的是社會的進步和人類生活條件的實際改善,而不應該執迷於某種主義。不要上了哲學家的當,當他們在鼓吹某種主義的時候,其實他想的是今天晚上的晚餐票掙到了沒有。我們不過都是在掙一份晚餐票罷了,放過我們,不要把某種高尚的,深奧的,晦澀的理論強加到我們頭上。我們只是想吃飽飯,並且想稍微吃得好點,再給老婆孩子打包一份,如此而已。
      我家單元樓道門口住著一只老貓,它應該已經很老了,皮毛掉色,渾身長滿體癬。我猜它的壽命已經不會太長,它隨時可能離開這個人間。我想給它塗點達克寧,看能不能讓它身上的體癬好一點。於是,我興沖沖去買了一只達克寧,但可惜的是老貓一看見我,嗖一下就跑掉了,根本不給我接近的機會。
      這只老貓是我們小區的好心人養在單元樓門口的,好心人會在下午4,5點鐘過來給老貓換清水和貓糧。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好心人,這個時間段我一般是出門散步了。據說好心人是一個老頭子,於是,我留了一張紙條給老頭子:「請您給老貓塗點達克寧,謝謝您。」
      然後我用透明膠把紙條和達克寧粘在貓窩旁邊。遺憾的是兩天過去了,達克寧沒有動過。不知道是老頭子沒有來,還是沒有註意到我的紙條。我想,老貓確實快死了。我幫不了什麽大忙,但我可以稍微改善一下它的生活。行勝於言,我立即動手。首先我給水盆裏換了幹凈的清水,然後我打掃了貓窩,把貓窩裏的碎毛和渣滓都清理出來,這樣老貓窩在裏面會舒服一些。
        然後我用衛生紙把貓窩附近散落的垃圾和貓糧一一撿幹凈,這樣看起來整潔了很多。第二天,我又拿來了一個塑料碗,給老貓倒了一碗牛奶,我還拿出一根火腿腸,掰了幾塊,放在食盆裏,我覺得老貓會喜歡火腿腸的,至少大部分貓貓會喜歡。我看見貓窩旁邊有一個廢棄的舊箱子,於是我再把箱子豎起來,擋在貓窩邊上,這樣老貓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被風吹到。做完這一切,我拿來掃帚和撮箕,把貓窩周圍都掃了一遍。
       看著整潔幹凈,飲食具備,防風舒適的新貓窩,我感覺到一種欣喜。然後我躲在一邊觀察。老貓看我走了,悄悄潛回來,它先大口大口的喝水,然後又舔了幾口牛奶,最後還吃了一塊火腿腸。我高興的笑了起來,老貓猛的察覺我還在旁邊,嗖一下又逃到汽車底下躲藏,不見了蹤影。
        我想說的是,貓沒有人類的智慧,但它們也要生存。而它們生存就需要一定的生存條件,就好像貓窩得有一個吧?貓糧得有吧?清水得有吧?得了病得有藥吧?所有這些生存條件都具備了,才能貓生悠悠,幸福貓安。怎麽樣才能達成這樣的生存條件呢?我想就得發展生產力,就得促進經濟的發展。
      就好像,當我們人類都吃不飽,我們還有余糧給貓嗎?可要是我們人類物質充裕,生活悠閑,我們就可以養貓,我們就可以給貓貓它們想要的一切,這就是貓的天堂了。與其糾結於我們養的這只貓是只白貓還是只黑貓,抑或是只金貓,不如我們把註意力放在改善它們的實際生活上,這樣是不是更實實在在一點,更有情有義一點?
        如果我們奉行一種主義,我們覺得它很高尚,但我們窮得貓都養不起了,這絕非好的主義。如果我們實行一種製度,這種製度讓我們發了大財,生活幸福,我們就可以在京東上給貓貓買最貴的貓糧 , 是那種連人都可以吃的高級貓糧,你能說這種製度不好嗎?我想你沒有資格代表貓貓發言,至少我看見老貓喝牛奶的時候,它的表情是很享受的。所以,不要灌輸給我們某種虛幻的道德高尚,我們要的只是老貓喝牛奶時那幸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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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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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日瓦戈醫生》這部電影,就好像我喜歡大部分的蘇聯老電影。我覺得俄羅斯大地是出產藝術和優雅的,她是那麽的寬廣和美麗。帕斯捷爾納克和索爾仁尼琴都已經去世,但他們留下的作品還在全世界傳揚。我希望他們倆在另一個世界都好,都快樂,無論他們最終選擇了哪種主義。
       不管怎麽選擇,我們人類總要生存,總要發展,總要生生不息,代代相傳。我想這才是真正的神的道理。
        什麽時候,我也能到俄羅斯的大冰原裏去走走看看,呼吸呼吸雪和小河的氣息,我想那是一種真正的幸福。而當我一腳踩進一個深深的雪坑,一個英俊的俄羅斯小夥子跑了過來,他要把我從雪坑裏拉出來。我感覺到驚訝,但又有點高興。我說:「我是帕斯捷爾納克, 不!我是索爾仁尼琴!你不要過來,我玷汙了你。」
       小夥子笑了起來,他根本聽不懂中文,他以為我在呼救。於是,他把我扶到河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河水倒映著小夥子的臉,那麽的英俊而年輕。我想即便他聽得懂中文,也不會在乎我到底是帕斯捷爾納克還是索爾仁尼琴,因為他已經是新一代的俄羅斯人。
      我想明白了這一切,微微笑了起來。突然,我恍惚看見河對岸跑過來一只野貓,是一只黑色的大大的野貓。野貓盯著我和小夥子看了一會兒,似乎在想著什麽,然後它搖搖尾巴,跑進了叢林深處。這個時候,已經是俄羅斯的三月。春天到來,正是布谷鳥和貓頭鷹歡樂的季節,大森林晚上將有一場盛大的交響樂。
       《日瓦戈醫生》已經離我們遠去,我們不在乎它有沒有得諾貝爾獎,我們只在乎,當我們的孩子翻閱這些老書籍的時候,會不會想起在冰天雪地的俄羅斯大冰原裏曾經有過這麽一段哀傷的往事。我已迷醉在俄羅斯,你們還不來看我在紅場的留影嗎?
2024年1月18日
創建時間:        2024/1/18 12:44
標簽:        《七龍珠》和《聖鬥士》
       上小學的時候大姑媽送給我兩套漫畫,一套《七龍珠》,另一套《聖鬥士》。其實並不是同時送給我兩套漫畫書,《七龍珠》是送給我的,《聖鬥士》是送給妹妹的,只不過兩套書我都有閱讀權,我可以和妹妹交換著看。
       大姑媽是小學老師,她說:「我專門問了我們班學生的,現在你們小學生最喜歡看什麽書,他們說就是這兩套。於是買來送給你們。」那個時候,我是第一次看日本漫畫,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像中國連環畫一樣,一頁一張圖一個故事。可日本漫畫卻是每一頁都有很多不規整的插畫,組合成一個連續劇一樣的故事,和連環畫不一樣。
       我有點訕訕的,我看不懂!我不知道這些零散的圖畫的先後順序是什麽,還有我不知道應該只看圖畫呢,還是連文字一起看呢?大姑媽沒有解答我的疑惑,其實她多半也沒有看過這些日本漫畫,所以只能我自己去摸索。我把我的《七龍珠》塞進書包裏,然後高高興興的去上學。
      讓我有點驚喜的是,我們班上還沒有人在看日本漫畫,相當於我帶了個頭。可我不是趕時髦的人呢,怎麽這次領時代風氣之先?晚上回到家,我開始仔細的翻閱《七龍珠》,很快我就看入迷了。鳥山明真的非常幽默,《七龍珠》就是一本幽默漫畫,至少在最開始的時候是。
       看到小悟空因為被罰沒有吃到晚餐,肚子餓得咕咕叫,我有點憂郁。但仔細一看下面的文字:師傅和小林因為晚餐吃了不幹凈的河豚魚拉肚子了!我哈哈大笑起來,覺得這本書真有意思。
        還有那個布爾瑪,妥妥的城市超妹,混江湖的俠女。小林呢,是多林寺的和尚(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樂平的狼牙風風拳很厲害,有點鐵戰瘋狂108打的意思。至於龜仙人,簡直出離了「爺爺」的概念:好色,滑稽,東搖西擺,進退失據,好像很厲害,其實又常常示弱。搞不清楚他到底是個怎麽樣的「爺爺」。
        最多過了一個星期,我看《七龍珠》就上了癮,大姑媽送給我的只是第一卷共5本,書的扉頁上明明確確的印著還有第二卷,第三卷,連每卷裏每一本的標題都清清楚楚的標明了,看得我心裏直癢癢。不行,我一定要買!追!從此,我的零花錢就開始極度的不夠用。
      我記得《七龍珠》和《聖鬥士》每一本1塊9毛錢,一卷共5本,至於總共有多少卷並不清楚,似乎是在連載當中。我開始變著方的找爸爸媽媽,甚至爺爺奶奶要錢,不多要,就要1塊9毛錢,剛好能買一本最新的《七龍珠》或者《聖鬥士》。現在想起來,那時的書商也壞,明明在日本已經是好幾年前出版的書,拿到我們中國就搞饑餓營銷,一個星期出一本,或者兩個星期出一本。讓我欲罷不能,直呼受不了。
        我很想知道小悟空上了加林塔後會遇見什麽神仙,結果竟然是一只貓。可就是這麽一只貓,讓我等了足足一個星期,才見到她的真面目,不然我還以為會遇見像龜仙人那樣的老神仙呢。還有加林仙貓竟然還是龜仙人的老相識,他們倆當年又發生了什麽?加林仙貓額頭上淌下一滴汗水,一切盡可以想象。
        故事的高潮在天下第一武道會,神秘的超級高手佳基瓊其實是龜仙人假扮的。小悟空和佳基瓊決戰到最後,還沒有分出勝負。哪知道天黑了,月亮升起來…小悟空有個神秘的絕技,其實不能叫絕技,只能說是「特技」,因為小悟空自己也控製不了自己。就是小悟空只要看見月亮,就會變成一只巨猿,而且這只巨猿威力無窮,能量巨大。
        本來佳基瓊使出絕招萬國驚天掌已經穩操勝券,哪知道變成了巨猿的小悟空根本不把萬國驚天掌放在眼裏。佳基瓊最後雖然僥幸獲勝,但也是小悟空變回本身以後的事。變身巨猿的小悟空無人可擋,是真正的天下第一。這個故事簡直太有趣了,我從來沒有讀到過這麽好看的書,我簡直愛死了《七龍珠》。
       日本漫畫打開了一扇我從來沒有打開過的窗戶,讓我看見了一片新奇而意趣盎然的世界。我從最開始的抱有質疑——為什麽日本漫畫的主人公叫孫悟空?到最後完全接受了這個名字。《七龍珠》給孫悟空賦予了全新的生命,就好像塑造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西遊時代。
       除了《七龍珠》,對於另一套書《聖鬥士》,我也有一個態度轉變的過程。最開始看《聖鬥士》的時候,我覺得情節很淩亂,就是不斷的戰鬥啊,出拳啊。還有裏面角色的對話很古怪,似乎不太符合普通中國人的說話習慣。但漸漸的,我完全陷入了這個神奇的保衛女神的故事。
      至今我還記得《聖鬥士》中有一冊的標題就叫做《傷疤!男子漢的勛章!》看到這個標題,我高興壞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麽讓人熱血沸騰的標題,而且還這麽的有道理,有道理到根本不容許你質疑。我開始大量的購買《聖鬥士》,以前已經面市的舊冊,我一一買來;還在連載中的新冊,我翹首以待。
      有很長一段時間,最令我激動的就是放學路過小書攤的時候,看見《聖鬥士》或者《七龍珠》又更新了!這簡直比宣布明天不用上學放假還高興。我坐在爸爸的自行車後座上,看到小書攤老板用粉筆寫在黑板上的廣告:《聖鬥士》第4卷全5本上市!我就好像中了獎一樣,舉起手來,站在自行車上歡叫。
      這些書商真可惡,你就一次性出全嘛。他們總是那樣,今天出一本《聖鬥士》,明天出一本《七龍珠》,搞得小孩子們人心惶惶,天天圍著書攤轉。我的零花錢開始告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固定的零花錢,我只能在爸爸媽媽高興的時候,找他們要1塊2塊的。
      我和爸爸定下盟約 ,語文課一個學期有8次單元考試,每次單元考試我考上90分,爸爸就得給我兩塊錢!爸爸表示同意,然後我如有神助般,那個學期的8次單元考試全部上了90分,我總共得到16塊錢!最後我驚喜的發現,原來期末考試前還有一次模擬考試,於是我又考了90分以上。我再去找爸爸要獎勵,爸爸猶豫了一下,摸了兩塊錢給我。
      第二個學期,這個盟約自動失效了,爸爸不再在我單元考試考上90分後,獎勵我。不知道是因為這已經沒有什麽懸念,還是他心痛人民幣。總之,這個每次考試2元錢的好事,只持續了一個學期。其實,說起來考90分以上,沒什麽大不了。但我們班主任凱文老師在期末的時候仍然大大表揚了我一番:「我們班每次考試都上90分的,只有3個同學,其中一個就是你們想不到的Kevin!」全班歡呼起來,我的臉都紅了,但心裏很高興。
        其實還有一個不好解決的矛盾,就是我的零花錢只有那麽多,僅有的1塊9毛錢,是買一本《聖鬥士》呢,還是買一本《七龍珠》呢?如果兩套書都剛剛出了最新集,到底買哪一本呢?這是難為我的深奧問題。有一次,我拿著僅有的1塊9毛錢陷入沈思,我是去買一本《聖鬥士》看星矢打到教皇宮後,揭露教皇的真面目呢?還是買一本《七龍珠》看小悟空的第二次天下第一武道會之旅呢?
         想來想去,我拿不定主意,於是我決定采用一個最古老的辦法:擲硬幣。硬幣是正面呢,我買《聖鬥士》;硬幣是反面呢,我買《七龍珠》。下定決心後,我把一枚一毛錢的硬幣拋到半空,硬幣翻轉數次後「啪」一下落到水泥地上。我定睛一看:反面!原來我應該買《七龍珠》!
        可是英雄氣化作繞指柔,我實在放不下正在猛攻黃金十二宮的星矢紫龍。於是,我狠狠心,我決定了:買《聖鬥士》!我拿著錢跑到小書攤,買回來最新的《聖鬥士》,又高興又興奮的仔細翻閱。這是我內心真實的選擇,我更喜歡《聖鬥士》!但我又覺得有點對不起《七龍珠》,因為《七龍珠》也給我帶來了巨大的歡樂。
        我想這樣,這次買了《聖鬥士》,下次就買《七龍珠》。反正我還可以想辦法搞到下一個1塊9毛錢啊!想到這裏,我的心情豁然開朗。其實真的說起來,《聖鬥士》讓我興奮,《七龍珠》讓我快樂。而我在興奮和快樂之間,選擇了興奮,所以我其實也是一個癮君子。
         《聖鬥士》和《七龍珠》的續集不斷推出,甚至有一期的《聖鬥士》還送了一張《聖鬥士》海報!我高興壞了。我把海報貼在我的床頭上,就好像有的人喜歡把電影明星貼在床頭上一樣。我覺得青銅聖鬥士裏面最帥的是星矢和冰河,星矢英俊,冰河帥氣。紫龍呢,有點土;一輝呢?有點傲;瞬則像個女孩子。所以這就是《聖鬥士》的一個特點,它是英雄主義的,它能滿足每個小孩子心中那個完美英雄的夢。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在《聖鬥士》連載到海皇波塞冬卷之後,《聖鬥士》突然停更了。可我恍惚聽說《聖鬥士》還有一卷冥王卷,好看極了!(那個時候沒有網絡,信息是很閉塞的。)我左等右等也不見《聖鬥士》的冥王卷擺上小書攤,我開始變得有點灰心。我覺得會不會是海南攝影美術出版社沒有拿到版權,所以無法再出版《聖鬥士》了?你不得不佩服還是個小孩子的我,竟然有版權概念。
        大概一個月之後,小書攤上開始陸續出現金色封面的《聖鬥士》冥王卷。我大喜,馬上去買了一本,但覺得不對味。首先印刷很粗糙。其次,翻譯得亂七八糟,且和以前出版的《聖鬥士》對不上號。我心中一暗,盜版書!歪的!我努力看下去,但總覺得找不到以前那種優雅的感覺,於是只有放棄。我不想讀一本假書,來破壞我心目中《聖鬥士》的完美形象。
      倒是《七龍珠》那邊,一直是連貫的,中間沒有出現連載的中斷,也沒有盜版書的面市。只是讓人疑惑的是《七龍珠》連載到後面,風格似乎發生巨大轉變。最開始本來是一套幽默漫畫,後來則越來越像《聖鬥士》了,打打殺殺,生生死死,連外星人都出現了。
       忘了說一句,孫悟空就是個外星人,所以他才會在月圓之夜變成巨猿,而且他還有個外星名字,叫卡卡羅特。他們那個星球還有個王子,叫貝吉塔,也是個戰鬥力爆表的超人。所以,《七龍珠》最後變成了星際戰爭,孫悟空是外星人,貝吉塔是外星人,短笛大魔王是外星人,整個一個外星人大混戰。
         《七龍珠》失去了最開始的那種幽默特性,變得血腥而殘酷。看到後面,什麽人造人,魔人布歐,簡直就是個異想世界。唯一的樂趣在於,好在還有個拯救世界的撒旦。這個撒旦的武力值還比不上悟空小時候,但卻是個沒人能戰勝的超級英雄。這算是《七龍珠》連載到後面一個最有趣的橋段。
        我開始找理由給《七龍珠》的作者鳥山明開脫,不是鳥山明江郎才盡啦,而是根本就不是他畫的!肯定是鳥山明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後期的《七龍珠》都是鳥山明的助手畫的,所以才這麽的狂浪。越想我越覺得有道理,畢竟我還看過鳥山明其他的作品,仍然是以幽默為主打的,並沒有那麽血腥。
        在盜版《聖鬥士》冥王卷占領了小書攤半年之後,海南攝影美術出版社的正版《聖鬥士》冥王卷終於姍姍來遲。我記得其中一本叫《強渡!阿格龍河!》,對啦,這才是《聖鬥士》的味道!一個沐浴著血與火的英雄的戰爭!我一一看完了冥王卷的全部內容,看完令人唏噓,強大的冥王哈迪斯終於還是被女神和聖鬥士們打敗了,世界恢復了光明和正義。
      甚至連一度走了邪路的海皇波塞冬都改邪歸正,幫助雅典娜戰勝了冥王。一個圓滿的大結局,處處充滿喜樂和成功。我心滿意足極了,就好像享用了一頓美味的日式鰻魚大餐。《聖鬥士》到此正式終結,以後沒有再聽說車田正美還畫過《聖鬥士》的續集。這是真正的大家風範,點到為止,絕不把招數用老。
       但《七龍珠》那邊,卻像是坐上了一架開往無盡宇宙深處的航空飛機,續集不斷的出。從人寫到神魔,從神魔寫到外星人,從外星人寫到人造人,從人造人寫到不是人。簡直是開了掛啦,簡直是剎不住車啦。終於,在我有一天閱讀到魔人布歐把貝吉塔當成奧利奧餅幹塞進嘴裏以後,決定就此棄劇。
      我不再想看《七龍珠》那沒有止境的誇張演繹,我想休息休息自己的眼睛。一直到今天,《七龍珠》是不是已經正式終結,我都不敢確定,我懷疑那個鳥山明工作室還在繼續出版。可我最初喜歡的布爾瑪呢,小林呢,樂平呢,已經全然不見了蹤影。這是《七龍珠》的遺憾,它畫著畫著把自己畫丟了。
      我今年已經40歲,反思我小時候看過的這兩部優秀日本漫畫,我還是看出了一些當年我看不出來的問題。比如星矢怎麽那麽厲害,完全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啊。這些青銅聖鬥士就好像從來沒有失敗過,即使暫時失敗,也只是對他們最後獲得成功的烘托。可一個人真的就永遠成功,永遠不會失敗嗎?
       同樣,女神雅典娜也是這樣,即便她被箭射中,即便被關入水牢,即便被卡在魔壺裏抽血,最後她總能反敗為勝。劇情好像有一種出奇的一致,弱小——失敗——強大——成功——再失敗——再強大——再成功。每次都是這樣,劇情本質上沒有任何的波瀾。
     可是我們人的生活真的是這樣嗎?我們真的永遠成功嗎?其實現實遠遠要難堪很多。我們人類大部分的時候其實都是在湊合和應付,我們很少真正成功。即便成功了,接下來往往又是湊合和應付。所以真實的人類社會是很尷尬的,甚至是樸實到簡陋而且沒有光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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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7: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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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鬥士》給我們描畫了一個烏托邦,一個永遠勝利,永遠光芒萬丈的神仙之界。我們在被《聖鬥士》強擼幾輪之後,終於精疲力盡,癱軟在地上,好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
          如果說《聖鬥士》畫的是烏托邦,那《七龍珠》畫的就是荒謬的羅剎海市。在《七龍珠》的世界裏,一切都是運動的,一切都是混亂的,一切都是不斷更叠的。《七龍珠》不會告訴你神和英雄永遠勝利,它甚至會說悟空死去了。《七龍珠》會不斷的開示我們外星人才是最厲害的,而地球人永遠是最渺小最無能的。
          我們地球人在外星人面前,連只螞蟻都不算。魔人布歐打個噴嚏,銀河系就毀滅了,甚至是整個宇宙都毀滅了。宇宙都毀滅了,那魔人布偶住在哪裏呢?我們不打算和《七龍珠》玩這種哲學概念遊戲,但《七龍珠》卻常常灌輸給我們這種荒謬虛無的宇宙觀,這實在讓人遺憾。
           《聖鬥士》看到後來,讓人對神產生懷疑和反感。《七龍珠》看到後來,讓人懷疑宇宙中是不是真的有神。這樣說的話,《聖鬥士》是一部毀神的書,而《七龍珠》是一本根本不相信有神的書。《聖鬥士》和《七龍珠》就像是兩兄弟,在反反復復,退退進進之後,終於走到了一起。他們在一起的地方,叫作烏有之鄉。
         其實還有一部日本漫畫值得一提,它就是北條司的名著《俠探寒羽良》,又名《城市獵人》。和《聖鬥士》《七龍珠》完全向虛不同,《俠探寒羽良》是一部寫實的漫畫。寒羽良是住在東京的一名私人偵探,他不斷的接案子,解決案子,並且還紅粉佳人換個不停。
         關鍵寒羽良還非常的帥,他的帥不是星矢的漫畫臉,也不是悟空的滑稽樣子,他是實實在在的一個英俊男人。《俠探寒羽良》裏面描畫的故事都是真實發生在社會中的人間故事,它不恭維神,也不質疑神。它只是把現實社會的真實面貌原原本本的呈現在讀者面前,既不虛假,也不做作。
          我是喜歡《俠探寒羽良》的,我覺得這套漫畫展現了完全不一樣的一種日本漫畫風格,寫實,但又浪漫主義。這種風格很符合我的審美觀,腳踏實地的活著,同時心中充滿理想。這不就是我們現代中國人需要的精神狀態嗎?做一個現代派的城市獵人,是不是比當永遠打不死的星矢,或者死去活來的悟空好得多,有意義得多?
      這麽說的話,我當年擲硬幣的時候,硬幣應該是豎著立起來的。我們選擇一條中間道路,可能更好。
       你們小的時候,也看日本漫畫嗎?還記得海南美術出版社的著名翻譯家:益文嗎?不管看不看,記得不記得,我們感謝這些優秀的日本漫畫陪伴我們度過了孤單的童年。沒有它們的陪伴,我們會多麽的寂寞。那麽,你是不是也打算從今天起訂閱一份《少年跳躍》呢?我在等待讀者的回答,日本漫畫也要各回各家了。
2024年1月20日
創建時間:        2024/1/20 12:24
標簽:        明耀星輝
            大學我是在成都市中心的人民南路上的,我們學校有一個很高的樓,據說曾經榮獲過成都市第一高樓的殊榮。我們上課的第一間教室就在這個高樓上,具體是16還是18樓我已經記不清楚,只記得位置很高。教室外面有一個露天陽臺,站在陽臺上往外面望去,天高地闊,一覽無余。
      我是在教室的陽臺上認識明的,其實正式上課之前,我們已經經歷過軍訓,但軍訓時我沒有註意到明。我問明:「軍訓你怎麽沒有來呢?」明淡淡微笑著說:「我來了的,我走錯了地方,所以就和他們專科班一起軍訓了。」我聽了,感到吃驚,怎麽會走錯了地方?走錯了地方難道不能走回來嗎?
      我疑惑的看著明,明再次淡淡的笑著說:「其實和專科班一起軍訓好,我認識了不少好朋友,挺有意思的。」這個話不是空穴來風,後來我確實看見明和幾個專科班的學生熱情的打招呼,想來明還是一個很坦誠的人。大學的學習正式開始,我們班50多名學生,只有9名男生,其余全是女生,所以居於少數地位的男生自然而然的抱團取暖。我們上課,男生都擠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明和我都是胖乎乎的,不太愛動的原因,我們倆常常坐在一起。既然挨得近,所以就經常的聊天。聊的其實不過都是些家長裏短的話,以及大學生愛說的話題,比如電腦,上網什麽的。有一天,我驚喜的告訴明:「我家裏可以上網了,用的貓和電話線。」
        明說:「我家裏用的寬帶,不用在意流量的,想怎麽上就怎麽上。」我聽了暗暗羨慕,用貓和電話線上網,是算流量的,很貴。於是,我開始和明探討起上網的方式來,明說:「以後啊,都是用寬帶了,貓早晚要被淘汰的。」我不住點頭,在這些時代前端的領域裏,明是專家,我沒法和他辯駁。
      明的知識面挺廣,什麽電影,電視劇,網絡遊戲什麽的,他都知道的不少。和明聊起天來不會覺得尷尬,因為他有點百事通的意思,唯一欠缺的是明不看書,對於文學明是個門外漢。教我們大學語文的是四川大學中文系畢業的老師令,令有一次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呀,還是要多看書,嘖嘖嘖,不看書就是個粗漢!」
      話音剛落,明就接話到:「我從來不看書」。話雖然說得小聲,但令還是聽見了。令老師的酸勁一下就上來了:「好呀!我說多看書好,你就說你從來不看書。好學生好學生!」明不敢接話,好在令老師生了一回氣,又說其他的了。明說他不看書,這是真的,明從來不看課外閑書,據他自己說,他連《故事會》都不看,他唯一看的書是明星寫真,或者電腦雜誌之類的時尚周刊。
        我和明聊天,我隨口說這一期的《小說月報》很好看,明皺起眉頭問我:「除了《小說月報》你還看什麽?」我說:「多了啊,《鐘山》《花城》《當代》《收獲》《小說選刊》好多呢!」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我:「你知道這麽多書?我聽都沒聽說過。」我做出一種藐視狀:「這算什麽,我看的書多著呢。」
        明微微向我外側傾斜,好像我是一個異類,終於被他發現了真面目,進而規避。我得意的拿出一本我才從圖書館借來的《高爾基傳》,炫耀似的對明說:「這本書也不錯,挺有意思的。」明用兩根手指拈起我的書,看了一下封面,嘴巴張得有個鵝蛋那麽大:「你還看這種書?」
        「是啊」我笑嘻嘻的說:「很有意思,把高爾基的一生都描繪的清清楚楚。」明就好像覺察到我是一個傳染病患者一樣,他轉頭鉆入人群,不見了蹤影。我覺得我把明嚇到了,就好像《聊齋誌異》裏面講的,一覺醒來,發覺身旁的眼前人原來是只有尾巴的狐貍精,那個驚詫和恐懼,言語難以形容。
        我和明繼續在教室外面的陽臺上聊天,我指著對面另一棟高樓說:「那叫翠海底,是個高檔樓盤,我們中學有個同學就住在那裏。」明沒有表示羨慕,只是悠悠的說:「這裏是市中心啊,住在這裏的都是有錢人。我們在這裏上課,也發達了。」我覺得有意思,明就是這樣,他不會輕易對某種事物表現傾慕,他只是會表達一種疏離的關註。最後暗示,這些和他沒有什麽關系,只不過就是身外的花花世界罷了,無害也無益。
        說實在的,明留給我的第一印象很好,因為他有一種自嘲似的幽默風格。他不會貶低你擡高他自己,也不會恭維你,滿足你虛無的虛榮心。他只是淡淡的表示一種客觀現實的存在,而這個客觀現實在他的口中往往是有趣的。大一快放假的時候,我和明去網吧上網,我赫然發現在網上就可以看漫畫,不用花錢的,全免費。
      我把這個天大的發現興奮的告訴明,哪知道明像看鄉下人一樣看著我:「本來就可以,網上看小說啦,看漫畫動畫啦,電影電視劇啦都有的。」就好像一瓢冷水澆到我的頭上,我滿腔的熱情被澆滅了。我以為自己發現了新大陸,其實這個新大陸早就被明占領了。我再次落敗,鎩羽而歸。
       明對這些時尚的東西知道的遠比我多,我看了日本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覺得很好,很浪漫,於是講給明聽。明說:「鈴木保奈美嘛,過氣啦,她在日本還沒有在中國紅呢」我再次覺得智商受到了侮辱,我剛剛知道的日本大明星,在明的口中竟然已經是昨日黃花,早就不感興趣啦。可我還差點加入鈴木保奈美的影迷會呢,原來她這麽「老」了。
       大一期末考試完,我和明還有其他幾個男同學一起騎車回家。天知道我哪裏得罪了明,之前還好好的,到分手的時候,明突然對著我罵了一句臟話。然後像偷襲成功一樣,明蹬著自行車轉身就跑掉了。我徹底傻眼,我怎麽了?我做了什麽?為什麽明要用這麽難聽的臟話罵我?
       我是含著眼淚回家的,整個寒假我都沒有過好,我的耳朵邊一直回蕩著明的那句臟話。我暗暗踟躕,我到底哪裏做錯了呢?還有下學期我該怎麽面對明呢?
       大一下學期開始,我到底沒有忍住氣,在明到我們寢室串門離開的時候。我啪一下把寢室門重重的關上,木門和鐵鎖發出咣當一聲。明沒有回來和我理論,他急匆匆的走掉了。我解了氣,同時覺得明這個人還沒有那麽壞,至少他的攻擊性是有限度的。這讓我放了心,覺得大學的這個同學還能處,還可以在一起伴著。懸了一個寒假的心才放下來。
         我繼續和明在上課的時候坐在一起,也常常聊天。明有點奇怪,有的時候,他似乎軟軟糯糯的,好像是一顆棉花糖;有的時候又充滿攻擊性,像只隨時準備出擊的小狼。我搞不清楚明的心理和行為變化規律,我只能小心翼翼的和他相處,但內心又時時擔憂著,生怕明又像寒假前那樣對我來一次突然襲擊。
       好在同樣的事沒有再發生,明雖然偶爾會對我表現出不滿和厭惡的態度,但沒有再說過臟話,這算是我的一個心理安慰。奇怪的是,有的時候我和明聊天又會聊得很好,很投機。有一次不知道說到什麽,明對我說了一句讓我記憶猶新的「名言」:「人本來就是這樣的,越墮落越快樂!」
         真的很有道理,明簡直就是一個哲學家,我怎麽就想不到這個道理。我開始有點傾慕明,我覺得明肯定掌握了很多我不了解的人生奧義,所以我以後還要多向他請教。但我也會給明講我領悟的生活哲學,我說:「人其實是這樣的,年輕的時候領悟的少,但身體好,能做很多事;到老了領悟的多了,身體卻不好了,很多事做不了了。所以,人生兩難啊。」
         明聽了我的意見,眼睛直直的盯著前方,似乎覺得很有道理,又似乎是感知到了什麽危險,變得有點警惕。我覺得就好像明是察覺到一只豬開始思考了一樣,他作為人有了一種危機感。但我還是喜歡和明聊天的,至少明是坦誠的。在聊到一些敏感的人生哲學類話題的時候,明最多就是不說話,他不會裝出一副占領道德高地的樣子教訓我,或者說不會誤導我,更多的時候他只是保持沈默。這已經比很多人高尚了,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偽君子,他們板起臉來教訓人的時候,那是滴水不漏,步步為營的,那才真叫人受不了。
           大二開始,我考了一個導遊證,我興沖沖去告訴明。明不置可否,他對導遊證沒有興趣。明依照我們專業,去考報關員證。其實這正是明高明的地方,我們大學學的專業是國際貿易,所以考報關員證完全對口。但我卻考了一個和專業無關的導遊證,讓人汗顏。
        事實後來證明了明的判斷有多麽正確,大學畢業的時候,明真的去做了報關員。而我的導遊證則被束之高閣,根本沒有派上用場。一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在世務通達上,我是遠遠比不上明的。明是一個實實在在活在現實中的人,而我卻好像活在一個自己的幻想世界,找不到現實的依憑。
        大二時,我們班組織去都江堰春遊。在一個酒店裏,我們組織遊樂活動。我參加了一個猜謎的遊戲,就是出題人給一個謎底,然後一個人來描述,另一個人來猜。恰好我和明是一對,明描述,我來猜。明說:「去眉山必吃的一道菜,打人名。」我腦筋一轉 , 不就是蘇東坡的東坡肘子嗎?我大叫一聲:「蘇東坡!」
            明對我比了個三的數字,我一楞,隨即反應過來:「哦!三蘇!」答對,我和明獲得一份小獎品。這就是我說明聰明的地方,別說他不看書,其實他什麽都知道點,並非是個知識缺乏癥患者。而且我發覺由於我常常和明聊天,所以我們倆有點心心相印的感覺,他一說上一句,我就知道他的下一句是什麽。從這可以看出,我和明其實很熟稔。真的疏遠的話,不可能這麽快速的猜到對方的想法。
           大二還發生了一件事,我們班的數學老師和我們班的女班長韻上課的時候大吵了起來,我們班有幾個同學當場退出教室,宣布「罷課」。我楞在座位上,不知道如何是好。數學老師氣呼呼的站在講臺上,不講課,只是出神。我看又有幾個同學走出了教室,教室裏沒剩幾個人了。於是我也決定自己給自己放學,拿起書包,準備回去。
       我側身看我旁邊的明,他瞪大眼睛,直楞楞的看著數學老師,嘴巴張成一個O字型,似乎有什麽沒有想通的事情。我看明坐在座位上沒有走,我也有點猶豫,該不該離開呢?就這麽就散了,把數學老師一個人留在教室裏太沒有禮貌了。正在我猶豫的時候,又有幾個同學背著書包走出了教室。
      沒奈何,我也只有走了。我提著書包,小跑著出了教室。出教室的時候,我回頭看明,他還呆呆的坐在教室裏,一動不動。那一刻我有點感動,我覺得明才是真正尊重老師的,而我不過是在順大流。這一刻起,我也開始檢討自己,自詡為素質高人一等的文化人Kevin,是不是有的時候做的事還沒有不看書的明高尚呢?我暗暗有點憂郁。
       明是那種有的時候牛氣哄哄,有的時候低低服服的人。有一次,明在同學們面前吹噓他買了一款最新的日本遊戲機,同學們聽了都很羨慕。我們班的月說:「明,把你的遊戲機借我拿回家玩幾天。」明顯然不願意,於是說:「遊戲機現在不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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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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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過後悄悄對我說:「明在說假話,遊戲機肯定在他家裏。」我聽了感到好笑,人家不願意借給你就算了啦。月卻沒那麽好糊弄,上課的時候,月趁明不在,把明的書包提到最後的一張桌子上放起來,作為對明不借遊戲機的報復。明來上課的時候發現書包跑到後面去了,訕訕的,第二天就把遊戲機帶來借給了月。
        我既驚訝於月的有辦法,也驚訝於明的柔順,感覺上明好像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人啊。上次期末的時候,他還用臟話罵我呢,怎麽這一次這麽容易就服軟了?我的嘴巴也張成了O字型。我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奇妙,明奇妙,月也奇妙,只有我自己是個楞頭青。
          明的人際關系其實是很不錯的,雖然和月有一次小小的摩擦,但過後兩人完全和好了,並沒有嫌隙。明和我們班的其他男生關系也不錯。我們班的男生景有一次就對明說:「你好乖啊,明,你怎麽這麽乖?」聽得我直犯惡心。不過實事求是的說,明有的時候真的挺乖的,說話柔順,態度曖昧,行動緩慢,心思細密。
      但也有例外,我們班的男班長料就對明不太感冒。有一次我和料在寢室辦臥談會,我們一一評價了班上的男生。說到明的時候,料說:「我們班的男生啊都行,就是有一個人我不太看得慣。」料的話到此為止,但我們都知道他說的是明。我不可能把料的原話講給明聽,雖然我常常和明聊天。明似乎也察覺到料對他有敵意,說起料的時候,語氣也頗為不滿。他們兩個好像是兩只養在一起的鸚鵡,勉強湊到一起,到底不和美。
        明有一天中午到我們寢室來,看見料不知道從哪裏買回來當紀念品的一根木頭拐杖。明撅起嘴說:「哦喲!還搞SM啊。」我聽見噗嗤一笑。我說:「這是料去旅遊買回來的。」其實,我知道明的話並非空穴來風,料在我們大學的時候,換過多個女朋友,還帶小美女到寢室來過過夜。這些風流韻事,我們班很多人都知道。
        轉眼就到了大四,我準備考研,而明在積極的找工作。我因為考研,所以學校組織的實習就沒有參加,而明去參加了。回來的時候我問明:「實習得怎麽樣,都做了些什麽?」明訕訕的說:「去的郵電局,什麽實習啊,就是做苦力,搬貨!」看見明不屑一顧的樣子,我暗暗好笑。我覺得學校能找個郵電局的實習機會還是不錯的,畢竟是公家單位啊。明沒有察覺到我的內心所想,依然覺得吃了虧的樣子。
           大學的時光淡淡倦倦,大一大二的時候,總覺得什麽時候才能畢業啊,到了大三大四又覺得時間過得飛快。白駒過隙一般,我們唱起了《鳳凰花開的路口》。大學畢業,各奔東西。我進入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明去做了報關員。有一次同學聚會的時候,明對我說:「海關有個女的,可惡得很。什麽你是才來的吧?你搞清楚流程沒有?搞清楚再來!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真想一拳給她打過去。」
           我覺得這其實是明可愛的一面,他很敞亮,有什麽說什麽。雖然表面上有點暴力,但不藏著掖著,也算是有底線了。後來我去韓國留學,也和明通過幾次電話。我不知道明怎麽評價我的韓國留學之旅,我覺得他似乎有點懶懶的,就好像表示自己不予置評一般。
            回國後,我進了精神病院,這一次進精神病院鬧的響動挺大,很多人都知道了。我不知道明和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他們倆一起到精神病院來探視我。我看見明留了一道小胡子,有點威武的樣子。其實明的毛發並不旺盛,留一道胡子,看起來有點勉強。
         我伸手摸摸明嘴上的胡子,表示喜歡。明微微退了一下,好像在閃躲什麽。我記得我沒有與明和景多說什麽,他們似乎什麽都知道,又似乎什麽都不知道。我們就這麽坐在一起,說了幾句淡話就散了。走的時候,景留了一本旅遊雜誌給我,他說:「你在這裏不好玩,就看書吧。」我感到高興,並表示感謝。
           就在我以為我和明的故事就這麽淡淡的結束了的時候,我們班男生又舉行了兩次同學會。那個時候,我已經從精神病院出院。第一次同學會,我見到明。我給他講我在韓國的趣聞,我說:「有一個韓國人到中國來,最開始別人一聽就知道他是韓國人,後來別人以為他是新疆人,再後來別人以為他是臺灣人。」
         故事本身不過這樣,僅僅是個笑話。但我講的時候結結巴巴,甚至最後還忘詞了。我看見明明顯的憂郁了一下,甚至我能感覺到他有一絲難過。我知道,我已經是個精神病人的事實,是他所固然知道的。而且他可能知道事情的比我本人還多,所以他為我感到擔憂。我有點小小的感動,畢竟不枉我們同桌四年。
      第二次見明,明又故態復萌了。我們從麥當勞吃了甜甜圈出來分手的時候,明趁我要走,又罵了一句臟話,很難聽,很有挑釁性。我又一次含著眼淚回了家,我覺得我又被明傷害了,他實際上從來沒有喜歡過我。回到家,我感到世界很灰暗,雖然明僅僅是我大學同學中的一個。
         兩年前,我在微信上和明聊天。我說:「我有個兄弟,所以我是兩個人。我是個傻瓜,這麽多年了,我才知道我還有個兄弟。」明則淡淡的說:「 Kevin哥,好久不見。」我繼續說:「我是兩個人咧,你知道嗎?有兩個kevin。」明不再回我的消息,他陷入了沈默。
        這是我最後一次和明聊天,後來我發微信約他出來喝茶的時候,我才發覺他已經把我從微信中刪除了。我籲一口氣,覺得和明的大學生活就好像是一場夢一樣。更確切一點說,我覺得和明的相識相知很夢幻,他好像並不真的曾經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但無論如何,明是我大學時代一個繞不開的回憶的結。
        明現在還好嗎?還在做報關員嗎?或者早就是經理,甚至總經理了。還記得你的這個大學同學kevin嗎,他是個一事無成的精神病患者。當大部分人事業成功的時候,他卻在孤獨的一隅暗暗傷心。我始終記得我和明的那個四年,記得那個四年裏有我們的青春年華和無悔歲月。
        明,你現在還在打拼著事業,奮戰在時代潮流的前端嗎?我翻出老照片,看見明胖乎乎的笑臉,好像在說:「莫失莫忘,仙福永享。」
2024年1月21日
創建時間:        2024/1/21 11:12
標簽:        多麽痛的領悟
           天空中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這還算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雨,今年冬天還沒正兒八經的下過雨呢。這是一個暖冬,典型的暖冬,我甚至在這個冬天還沒有上身穿過羽絨服,可這個冬天都快過去了。今年過年晚,2月9號才是大年三十,去年的今天已經是過年了。
          去年的春節我是在精神病院過的,大年三十那天我以為夥食會有改善,本來就是吃年夜飯的時候嘛。哪知道晚餐還是每人一盒盒飯,和平時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在於,大年三十的晚上可以多看會兒電視,其實就是看春節晚會。我記得到了9點鐘,病友們都去睡覺了,我一個人坐在大廳裏看春晚。護士說:「今晚不急,可以多看會兒,你把聲音調小就可以。」
      於是,降低音量,我看到了9點30分鐘。我聽見了其他病友的呼嚕聲,我知道時間不早了。雖然護士沒有催我,但我還是關掉電視,回病房睡覺。這就是去年我的大年三十,冷冷清清,淒淒切切。安慰在於初一早上的時候,每個病友都分到一碗湯圓吃,這就是過年的意思了。
        其實,在去年住院之前,我度過了一段相對舒適的時光,那個時候我剛開始寫《凱文日記》,每天多則2,3000字,少則1,2000字,其余的時候就看看手機,出門到處走走,晚上就看電視。那段時間,現在想來還是很愜意的,至少沒有那麽多的煩惱和糾纏。我可以沈浸在自己的舒適圈內,過幾天恬淡日子。
        我以為生活就這樣了,將會一直散淡下去,哪知道從精神病院出院以後,「形勢」急轉直下,我的處境變得越來越糟糕,我的生活空間被打壓得越來越小。從去年到今年我撿了一年的垃圾,腰酸背疼,苦不堪言。我的膝蓋長期隱隱作痛,我才40歲,但上下樓梯已經感到吃力。我知道這是魔鬼的報復,它在摧毀我的身體。
         說起撿垃圾,有的人可能以為是那種翻垃圾桶撿點廢品賣錢的簡單行為,並不是很累啊?其實我的撿垃圾不同。我是一出門就要隨手撿扔在路面上的散落垃圾,走一路撿一路。而且路上的垃圾就好像是誰故意扔在那裏,而環衛工故意不掃一樣,既多又臟還撿不完。
       我走兩步就得彎腰屈膝撿一團廢紙,或者幾顆瓜子皮,然後再走兩步再撿一塊石子。這像不像藏族人磕長頭去朝拜聖城拉薩,其實完全是一回事。我聽說歐洲古代有個教皇懲罰背叛的皇帝,就是讓皇帝走一步跪一次的匍匐到教廷去。想不到幾千年過去了,我又當了這個倒黴皇帝。
        其實撿垃圾不過只是身體上吃虧,精神上的痛苦還在其次,但其他的騷擾和侵犯就完全是真的痛苦了。我的四周圍滿了巫民,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拿捏和擠壓我。這種拿捏和擠壓表面上看起來既不是打又沒有罵,但組合起來比又打又罵還厲害。吐口水,說怪話,開個電瓶車沖向我,或者走在我前面,正好把我擋在路中間,菜市場有個女的故意對著我的嘴巴打噴嚏,有的時候突然出現個彪形大漢撞我一下…。這種軟暴力是非常折磨人的,關鍵實施暴力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無數個,而是所有人,而是整個14億人!
       整個14億人針對我,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死?
       可我不能這麽說啊,我這麽說我就是精神病翻了!沒有人針對我,沒有人打罵我,沒有人拿捏我,沒有人叫我做這做那,全是我的幻想和妄想。所以,我即便死掉,也是屈辱的死掉,是我自己幻聽幻視妄想,所以死掉的,和旁人無關,和14億人無關。一個瘋子死掉,和其他人有什麽關系呢?這個瘋子甚至長年沒有和人說過一句話,怎麽怪也怪不到善良的無辜群眾啊。
       我唯一能實際接觸到的就是我的這個媽媽,可這個媽媽是我的親生母親嗎?更何況,她本來也是拿捏和擠壓我的一大禍首。我精神上很多的壓力都來源於她,她就好像一座山一樣,壓得我喘不過氣。我失去了人生最寶貴的自由,我被無數的黑暗看守給看管了起來,這些看守有媽媽,路人,菜販,警察,社區,物管,清潔工,鄰居,小商販,店鋪老板和形形色色的政客們。這張網非常厚實而且巨大,水潑不進。我就好像困在網中的一只拼死掙紮的鳥,最後的結局只能是力竭而亡。
         其實,人到底怎麽活才是舒適的,我想就兩個條件:一個是物質保障,另一個是精神愉快。我的物質保障表面上滿足了,我不用為一日三餐發愁,也有一個住的地方。但細想,卻讓人踟躕。一旦我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我今天的午餐或者晚餐就沒那麽簡單了,可能是一種整蠱的食材,可能是加了什麽藥,可能根本是臟的臭的。而我住的地方呢?也並不那麽安全。樓上的鄰居時不時就會敲樓板,向我示威。樓上的一敲,左邊的也敲。左邊的一敲,右邊的又敲起來。
        再不然,還可以大聲的吼叫,向我展示威力。有一段時間,我的房間一整天就沒有安靜過,小孩子叫,老頭叫,老太太叫,女人叫,男人叫,貓貓狗狗叫,或者幹脆上機器,讓機器的轟鳴聲使我知道厲害。這種程度的物質滿足,是不是真的算達成了,我覺得要打一個問號。從某種意義上講,我的生存問題其實從來沒有真正解決過。
        物質上的豐裕並不是我的追求,我只求有個吃住的地方很好了。真正可怕的地方在於精神上的痛苦,魔鬼是製造精神痛苦的骨灰級玩家,他不高興了,我根本活不下去。魔鬼的精神痛苦怎麽製造的?我想用一句話形容:潤物細無聲。魔鬼掌握了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的裏層空間,所以它可以不動聲色的給某一個人製造巨大的痛苦,這種痛苦無法躲避,無法忽略,無法消除。
          我的一天被魔鬼的刑罰填得滿滿的,從早上起床去買菜,就是一次「探險」。我一邊提著滿滿一大口袋菜,一邊躲閃著「憤怒」的民眾,一邊還要不住的撿地上的垃圾。有的時候,魔鬼不滿意了,吐一地的嘔吐物,我也得撿。躲閃過眾人,撿完垃圾,嘿喲嘿喲的回到家。我馬上又下樓去給流浪貓餵食,換水,清理糞便。
      做完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往往臨近中午。吃完午飯,我就必須開始寫作,這是魔鬼的硬任務,不寫我就得滾出這個家。寫完5000字,改一遍,就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晚上也不能閑著,上網發我文章的鏈接。天南海北的發一遍之後,差不多也就到該睡覺的時候。
       我的一天過得很「充實」,充實到我一躺在床上就不想動彈。這是一種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倦。簡單一點說,我不僅是個身體上的運動員,還是個精神上的運動員,每天我都要變著花樣完成這兩種高強度的運動,最後才能躺在床上,沈沈睡去。可如果這僅僅是一種工作,就好像富士康的操作員一樣,每天上班下班,也就罷了。可現實沒這麽簡單,這種繁重的工作,只需要魔鬼稍稍的一設計就會變成一種刑罰。使其折磨人侮辱人傷害人,無所不用其極。
         我什麽都沒有做啊,我天天在家裏「靜養」,我怎麽會這麽痛苦呢?答案你們可能比我更清楚,當一個人成為所有人的攻擊目標,即便這種攻擊沒有聲音沒有棍棒,也是要死人的。只不過你們不會承認罷了。你們都是魔鬼的子民,你們應該享福,而我則被你們鎮壓在五指山下,永世不得翻身。
          有的人的生活是按月過的,有的人的生活是按天過的,而我的生活是按小時按分鐘來過的。上一個小時我還在家裏打字,天知道下一個小時,魔鬼又會叫我去做什麽。我的內心極度的缺乏安全感,我無法預知下一個小時又會發生什麽,或者又會有什麽突發情況需要我去「處理」。所以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鐘我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魔鬼總有要我做的事,而且往往還不是那麽簡單。魔鬼叫我做的事情,常常是體力勞動和智力勞動相結合的遊戲。我一邊忽而嗨喲的搬箱子,搬椅子,一邊還得動腦筋,怎麽擺這些箱子和椅子才牢固,才安全呢?想來想去,我發覺這是一道智力題,或者根本就是一道數學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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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9:06
只看該作者
魔鬼是出題的絕頂高手,它的題目很經得起思量。遊戲的高潮部分往往不是體力上的耗盡,而是解不出題目時,心裏貓抓一樣的毛躁,那才是真正難受。魔鬼看我解不出題,就會給我提示(好善良的魔鬼)。但這個提示本身也是一道謎語,需要我去猜。即便猜到了,也可能是錯的,是一種誤導。更何況很多時候還猜不到呢!魔鬼的謎語並非那麽好猜的。
      我只希望一天少被折磨點,少被命令做些荒誕的事情,少被呼來喝去,少被糾纏騷擾,少被暗示羞辱,就很好很幸福了。你們悠閑而舒適,我則痛苦而精疲力盡。你們理解不到我的痛苦,即便理解,也不會承認,更不會幫助,因為你們都是魔鬼的幫兇。
      這個被稱為有5000年華麗文明史的古國,其實是一個幽深巫國,而你們都是在魔鬼帳下跳舞的巫民。你們裝作自己很優雅,可轉過身,你們就去魔鬼那裏討要點洗腳水來喝,來治你們的軟骨病。你們害怕被我看見,所以刺瞎我的雙眼,讓我以為你們還是高尚的人。多高明啊,巫民養了一個瞎子來歌頌巫國。簡直就是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天人和合,源遠流長。
        可你們還是人嗎?當你們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走在川流不息的春熙路,你們還是人嗎?我努力的看向你們,我大聲的喊:「你們是人嗎?」你們回過頭來對我說:「一個瘋子!」於是,我知道了,沒有人,根本就沒有人。走在大街上的有一個是人嗎?我苦苦尋找,終於無果,於是哭泣。
         昨天,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給樓下的流浪小貓搭了一個貓窩。我把原來汽車底下的那個小貓臨時的家拆掉,那裏不是長住的地方,一下雨就糟了。我在對面的樓道下面,給小貓找了一個新家。我拿來掃把和撮箕,清理幹凈地面,然後把好心人送的貓窩放在一個廢棄的箱子上,並用木板給小貓搭了一把梯子。
       下午我寫了6000多字,回憶了我的大學同學明。我本來想把文章發給明看的,想想算了,背後寫人家,人家未必高興。到晚上的時候,我又被魔鬼命令去折騰貓窩,上午的工作沒有完成,晚上接著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7點。我有一種很悲傷的感覺,我覺得自己被掏空了。
      我把我的生命奉獻給了流浪貓,而我把自己弄丟了。我活著是為什麽呢?為了別人而活,為了電視裏的政客而活,為了貓貓狗狗而活,還是為了虛名利祿,光輝形象而活?我覺得錯了,錯了,全錯了,大錯特錯了。我活著就應該為自己而活,不為自己活著,這個人是個有問題的人。神不會喜歡這種人的,哪怕有的野心家把這種人吹得神仙一般天花亂墜。
      我差點活成了那種切割自己,奉獻他人的聖人。可這種聖人,其實是有違人性的,不僅神不喜歡,普通人也不會接受。誰會接受一個怪獸當自己的偶像呢?不對,這不對!我活著就首先應該考慮我自己,其次才是別人。反過來就完全錯了,反過來就成了為了別人而活。而這種為了別人而活的人,其實是違背自然生存法則的。他不僅會被自然所淘汰,也經受不起歷史的大浪淘沙,層層挑選,最終淪為廢物和沈渣。
          洗完澡,我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全身無力,痛苦不堪。我覺得該有一個解脫了,我覺得故事該到轉折的時候了。我去廚房拿來一把水果刀,然後毫不猶豫的劃向我的右腕。但是這把水果刀太過銹鈍,我劃了很多刀,也僅僅是劃出了血,似乎並沒有劃破動脈。
         用刀劃手腕的時候,我有一種釋放的感覺,好像這麽多年受的苦和折磨,在這一刀一刀之下,升華成了一種精神上的褒獎。我是勇敢的,我是高尚的,要不然我為什麽要劃自己?真的壞的話,應該是劃別人,把自己當個寶一樣。所以我沒有變壞,我還是個好人。
        我捂住受傷的手腕,和媽媽一起小跑到新華醫院看急診。醫生看了說:「沒什麽,只是表皮劃破,沒有傷到裏面。」於是塗了紅藥水,貼了一塊紗布。醫生說:「還要打破傷風針,做皮試的50塊,不做皮試的300塊。」我覺得有點滑稽,我已經活得這麽難堪了,醫院還在想著錢的事。
        「做皮試就做皮試吧!」我點點頭。一個護士來給我做皮試,她拿起我的左手腕,赫然看見我左手腕有上次割腕留下的疤痕,縫了針的傷口長好後,就好像蜈蚣一樣,齜牙咧嘴的。護士明顯猶豫了一下,我說:「打上面,打上面。」於是,護士在「蜈蚣」上面給我做了皮試。
      一個手指受傷的中年男人被醫生拉進手術室做手術,他的傷勢看來比我嚴重多了。但中年男人很淡定,他沒有悲傷,也沒有哀嚎,只是靜靜的等待著手術治療。中年男人的女朋友坐在手術室外面的過道上,焦急的等待著中年男人。大概30分鐘後,中年男人手上裹滿紗布,從手術室出來。女朋友嘩一下站起來,給中年男人一個大大的擁抱,好像在擁抱一個凱旋而歸的英雄。
       這一刻我很感動,我覺得有一個愛人是多麽的重要。他可以在你受傷的時候,守護著你,並關照著你的生命。一個人沒有一個愛人的話,是很悲哀的。寂寞的人的悲哀,不寂寞的人不會懂。珍惜你們的愛人吧,哪怕他只是一個外賣小哥。但當他捧起你的手查看你的傷口的時候,那一刻你絕對幸福。
      皮試的結果為陰性,我順利的註射了便宜的50塊錢的破傷風針。護士說:「你們在這裏坐一下,15分鐘後沒有不適的話,就可以回去了。」15分鐘後,我和媽媽又落寞的回了家。回家的路上,雙橋路上燈火依舊,大部分的店鋪和流動小販都還沒有打烊和收攤。
       但我的心情是很低落的,我覺得自己很孤立。就好像我已經不屬於這個大千世界,我已經活在了一個異域空間。這些大街上的紅男綠女,這些行色匆匆的趕路人,這些站在火鍋店門口攬客的老板,這些華麗的燈光,這些琳瑯滿目的商品,這些在暗夜裏遊蕩的孤魂野鬼,都全然和我無幹,全然和我無涉。我只是一個異次元空間的時光訪客,我來人間一趟,不打擾任何人,不帶走任何東西,孑然一身,歸去無影蹤。
        這是我第二次割腕,上一次很嚴重,我割斷了多條肌腱。這一次比較簡陋,只割破了皮膚。我想我怎麽就活成了這樣呢?多年前,我在電視上看見那些手腕上全是割傷的女人的時候,我覺得她們簡直就是瘋子,可我現在怎麽也變得和她們一樣呢?我找不到答案。一定要說的話,那就是我弄丟了自己,我沒有真真實實的為自己活著,我活成了某種概念的犧牲品。
         這種概念叫作神,似乎只要這個「神」一出場,就必然是舍棄自我,成就別人。久而久之,我就把自己忽略了,我活成了一個神棍。可神真的希望某個人犧牲掉自己來成全其他人嗎?難道那個犧牲自我的人就是個怪胎,就是個異類,就不是神的子女了?所以,這裏面有問題,這種奉獻精神有問題。真的神的意見不可能是這樣的,神只會希望每一個人都好,都快樂。
         把自己犧牲掉,去救另一個人,甚至僅僅是救一只貓,一只狗,一只小蟑螂,這是瘋子。神不會喜歡瘋子,因為瘋子並沒有真正理解到神的意思。我想神之所以稱之為神,就是因為她會顧念到所有生命。她不會讓某一個人犧牲自己的快樂來換取別人的快樂,這不是神的意思,這是魔鬼的意思。魔鬼才喜歡毀滅一個人呢,並且是用一種表面高尚的理由來毀滅一個人。
       真的神的話,寧願讓一個人背負罵名,被人憤恨,也不願意他舍去自己的生命。這是神。神會喜歡一個活著的壞人,不會喜歡一個死了的好人。凡是用某種概念,某種道德來綁架一個人,要這個人做出自我犧牲,都是反神的,都是叛神的。
     所以,神喜歡的僅僅是生命本身,而不是附加在生命之上的某種哲學概念。俗人理解不到的話,就會被某種宣傳所蠱惑,進而偏離了神的道路,最終被神拋棄。
     囫圇一覺,醒來已經天明。就好像經歷了一場噩夢一樣,唯一真實的是我的手腕上多了一塊紗布。早上下起雨來,這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雨,並不太冷,只是雨點滴滴答答落到雨棚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一天很好,很憂傷,很安靜。我喜歡這樣的雨天,就好像雨能洗清我心底的積灰和郁結。
     其實成都並不經常下雨,所以成都的雨還是一種珍貴的記憶。人生啊,其實就和雨一樣,順著風兒,隨著水兒,飄到哪裏就在哪裏安家;落在哪裏,就在哪裏生根,這才是人生的智慧。偏偏要富貴來,名鵲起,人誇贊,天垂青,恩怨了,其實都是妄念,其實都是人禍。我活著,就僅僅是活著。我是一個生命,而不是一個概念,如此而已。
       通達的人不會拒絕幫助別人,但首先要考慮到自己。不考慮自己的幫助行為是痛苦的,也是危險的。但如果只考慮自己,不考慮別人,顯然又過於自私。那麽,可不可以有一種理性的神性觀。這種神性觀贊成幫助別人,但要求提供幫助者首先考慮自己。在顧惜到自己,顧惜到自己的家人,顧惜到自己的心心念念之後,假有余力的話,再來向外界輸出溫暖,我想這是真正善良的選擇。
        古代老爺上床覺得冷,所以要有一個暖被人。一個仆人要先到老爺的被窩裏給他暖床之後,老爺才上床,這樣就不冷了,這樣就舒服了。我想我們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這樣的暖被人還是不要的好,畢竟我們有空調,有彩虹取暖器,有電熱毯,還有熱水壺和熱水袋。何必糟踐人呢,誰不是父母懷胎10月養大的?
       想通了這一點,我想我們以後活起來可能會輕松一點。畢竟擺脫了功名利祿,義薄雲天的束縛,我們到底能自己給自己活出點滋味,活出點生趣了。這是我所希望的,我希望我們大家都能活得開心一點。想來沒有人會反對我的意見,因為我相信大部分人還是善良的,哪怕這種善良並不明顯。
      我手腕上的割傷在春節之前就可以完全康復,而我心底的傷口什麽時候才能完全平復呢?我望向窗外的雨簾,我想雨能給我回答,因為它是一種春天的信號,春天才應該是雨的季節。春天下雨的時候,我的家人,愛人,朋友們一定會守在我的身旁,和我聊一聊這一冬的沈郁和寂寞,因為我們的眼睛始終望向光明和生機勃勃的明天。
      明天下雨的時候,你可會送我一把傘?
2024年1月22日
創建時間:        2024/1/22 9:55
標簽:        賴寧,林浩和成潔
         林浩結婚了,和一個藏族姑娘。我在頭條上刷到林浩的結婚照的時候,正好是天晴的今天,而昨天下了一天的雨。我驚訝的看見林浩滿臉媚笑的穿著一件白襯衣站在一個漂亮的藏族姑娘旁邊,我還以為是林浩又參演了什麽新電影,仔細一看,原來是他的結婚照。
      林浩都這麽大了?512汶川大地震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呢。沒想到時間過的這麽利索,一轉眼林浩都結婚了。說起林浩,四川的父老鄉親是很熟悉的,2008年512汶川地震的時候,還在讀小學2兩級的林浩鉆進廢墟背出兩名受傷的同學,一時之間,聲名鵲起,被稱為地震小英雄。
       後來,林浩當了童星,參演多部電影電視劇成為了炙手可熱的影視演員和網紅。其實,汶川地震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怎麽關註林浩,我覺得他就是應時而生的宣傳樣子。就好像只要有什麽災難或者禍患,就一定要推出某個或者某幾個英雄人物一樣,這是一種宣傳的需要。
       但後來,我卻真真實實的關註起了林浩。因為稍大一點的林浩頻繁的參加各種綜藝節目和影視劇演出,不斷出現在公眾的視野中。那個時候,我才真正觀察了林浩了一番。我發現這個小孩子特別的機靈,他的那種機靈是一種會讓人產生防備的掩飾不住的狡猾。
       說真的,在電視上看見林浩的時候,我有點微微的吃驚。我發現我們國家推出的英雄典型竟然這麽的不容細看,簡直有點後現代主義的反諷和冷幽默。一個小英雄不應該是像雨來或者張嘎那樣的有一種憨味和傻勁嗎?可眼前的這個地震小英雄會讓我聯想到王剛演的和珅,或者西遊記裏面的紅孩兒。更確切一點說,他像是個和珅和紅孩兒的混合體:當你是皇帝的時候,他就是和珅;當你是個平民百姓的時候,他就會用手砸自己的鼻子,噴你一臉火。
         有的記者也撰文質疑這個地震小英雄。汶川地震的時候,林浩不過才上小學2年級,他能背得起兩名同學出廢墟嗎?再說,地震廢墟現場有那麽多的大人,需要他這個9歲的小孩子到廢墟中去救人嗎?他自己都是個孩子,他自己都需要被救!然而個別記者的質疑沒有引起連鎖反應,林浩還是被各大新聞媒體頻繁報道,成為了類似當年的救火英雄賴寧似的小模範。
       說起賴寧,四川的中年朋友可能沒有不知道的。賴寧是四川石棉縣的一個初中生,當地發生山火後,賴寧在已經離開火場的情況下,又自作主張進火場滅火,最終葬身火海。一時之間,新聞媒體集體行動,高密度報道滅火英雄賴寧的事跡。賴寧成為我小學時代,官方宣傳的十佳少先隊員之首。
         多年後,大家開始反思賴寧的滅火行動。賴寧只是個初中生,還是個小孩子,他有什麽資格和能力去火場裏面滅火?要知道,撲滅山火是一件非常危險而且專業的事情,即便是消防隊員都必須全副武裝,然後在周密的組織和安排下才能進火場滅火。賴寧這個初中生,哪裏來的膽子和豪氣,徒手就進火場呢?他是一個英雄呢?還是一個蠢蛋呢?
          中央號召全國的少先隊員向賴寧學習,學他的什麽呢?學他不顧危險,不顧條件,不顧現實情況,不顧父母恩情,不顧社會需要,沖向火魔,勇敢的獻出自己的生命。而火魔在享用了他的身體後,並沒有滿足,仍然肆虐,直到真正的救火隊員出現。賴寧的獻身有沒有多余的嫌疑,或者說有沒有一種荒誕的鬧劇感?
       如果全國的少先隊員都學他,我們是不是要在還沒有達到公交車購票限高線的時候,就在公交車上抓小偷?我們是不是還沒有把《三字經》學全,就要去研究《紅樓夢》?我們是不是在力氣還擡不起一桶水的時候,就要去幫一個推板車的大爺,推他的一大車鐵廢料?我們是不是在身體還沒有長全乎的時候,路遇一個強盜就要和他殊死搏鬥?我們是不是還沒有學會遊泳,就必須跳下河去救一個比我們自己還大兩歲的落水小姑娘?
      可宣傳機構,學校老師,大隊輔導員就是這麽教育我們的啊,從小就要當英雄。而且要「堅持理想,不怕犧牲」,歌裏就這麽唱的,我們從小就是被這麽教育的!我悄悄的問我們學校的大隊輔導員黃老師:「黃老師,我今年9歲了,我應該去和犯罪分子英勇搏鬥嗎?」
    黃老師一楞:「這個…按道理應該是要的,要不你為什麽是少先隊員呢?但是也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我想問的就是這個,我繼續追問:「怎麽才叫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呢?」黃老師忽然警覺起來:「誰叫你來問我這個問題的?說!誰指使的!這不是給我挖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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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19:5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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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著眼淚說:「沒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想問個明白」。黃老師眼睛一瞪:「你意誌不堅定,今天晚上回家把少先隊守則抄三遍,明天我檢查!」說完,黃老師氣呼呼的走了,留下我在原地發懵。我只是想知道一個正確答案,結果竟然被判定為意誌不堅定,進而受罰。我覺得黃老師很厲害,她比賴寧聰明多了。
      現在我長大了,我發現賴寧有一個重大的問題,就是他把他的生命看得太賤了。他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生命,他輕易的拋棄了自己可貴的生的機會。而這種對生命的舍棄,只是為了獲得某種精神上的滿足。這個精神上的滿足是什麽呢?是長輩誇贊,領導喜歡,父母獎勵,老師表揚,同學羨慕,人人欽佩。
      為了得到這種精神上的滿足,賴寧把最寶貴的生命都舍棄了。可是轉過來想,沒有生命了,誇贊,喜歡,獎勵,表揚,羨慕,欽佩都是別人的,和你無關。當別人走上主席臺侃侃而談的時候,你正睡在冰冷的殯儀館冷櫃中等待著生命最後的儀式。哪裏光榮了呢?至少我不覺得一具死屍有什麽光榮的。即便把你浸在福爾馬林中,每天無數的人去看。別人也只是想看看屍體是什麽樣的,你以為別人來看你頭上戴的花環啊。
         賴寧的事跡多年後被移出學生課本,我想我們的老爺到底還有點良心,他們察覺到賴寧有很荒誕的一面。就好像當年的黃老師那麽警覺,還是不小心說了一句「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話來。我想大部分人其實沒有那麽壞,他們只是不敢輕易表露出自己的善良。
        和賴寧有異曲同工之感的正是小英雄林浩,和賴寧不同的是,返回廢墟背出兩名同學的林浩並沒有失去生命,反而非常的健康。沒有失去生命的林浩和失去了生命的賴寧誰更值得我們學習?林浩活著,雖然被稱為小英雄,但身後也有很多質疑。賴寧呢?死去了,沒有質疑了,誰會去質疑一個死人呢?然而,大家似乎更不願意向賴寧學習,學一個人去死,這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這樣想的話,林浩的正面意義似乎比賴寧要強一點,至少林浩是健康的。林浩做了小英雄,但自己毫發無傷,他更值得小朋友們模仿。且慢!讓我們細想一下。如果林浩返回廢墟的時候,正好發生余震,那他豈不是就變成了第二個賴寧。所以他和賴寧有什麽區別呢?區別僅僅在於,一個被神拉去作伴了,另一個被神厭棄,留在了人間。
       無論如何林浩是個幸運兒,他頻頻在電視中露面,今天演電視劇,明天客串電影,後天在綜藝節目中和眾童星稱兄道弟。換句話說,賴寧失敗了,徹底失敗了,而林浩成功了。林浩一邊頭頂著地震小英雄的光環,一邊大力吸金,名利雙收。所以,說林浩是個成功人士,我相信沒有人會反對。
       可我怎麽看見林浩的時候,莫名有點厭煩呢?就好像我剛才說的,林浩身上有一種和珅和紅孩兒的組合之感。甚至我看見林浩會聯想到關於勞動人民的某種負面觀感。就好像有的人說,勞動人民也是需要分析的喲。看著林浩,我覺得他真的需要分析分析。
       且不說林浩背不背得動他的同學,地震救援本來是一件很專業的事,需要你一個9歲的小學生去參與嗎?你返回地震廢墟到底是救援呢?還是添亂呢?更有消息人士透露:「哪是他背的啊,他就是個在一旁打邊鼓的,他背得動個屁!」這句老實話被所有主流新聞媒體刪去了:這是對小英雄的汙蔑,這是對地震英雄群像的詆毀!
      我有點憂傷,我不敢斷言林浩就是個假英雄。但即便是他真的背出了同學,我也實在不覺得他是個英雄,他只是一個魯莽的不懂事的調皮孩子罷了。真的懂事聰明孩子,會待在安全的地方,然後給大人們指出同學的所在之地,這才是真正值得贊賞的做法。
       可我們國家的主流新聞媒體還是瘋狂的報道和吹噓林浩這個小英雄,就和當年報道吹噓賴寧一模一樣。新瓶裝了舊酒,我們中國的宣傳機器從來沒有本質上的進步。
     其實,還有一個當年我們宣傳的典型人物值得一提,她就是全國十佳少先隊員之一的成潔。成潔由於幼年觸電,被截去了雙手,只能靠一雙腳生活和學習。但成潔身殘誌堅,不僅用腳寫書法獲獎,還參加殘疾人跳高比賽獲得第一名。成潔的事跡其實比賴寧和林浩值得品味的多,成潔是一個走在正確道路上的奮鬥青年。她沒有給任何人帶來麻煩,也沒有宣傳任何的舍己為人的「高尚理念。」
       成潔僅僅是一個意誌頑強的殘疾人罷了,我們學學她,還真好,還真有點意義,還真有激勵人生的效果。我專門上網搜索了成潔現在的情況,成潔現在在江西一家職業學院當老師,並開了一家校園超市,做起了小生意。這簡直太好太優美了。一個殘疾人,沒有給社會增加任何的負擔,沒有給意識形態帶來任何的負面效果。她就僅僅是安靜的,努力的,幸福的活著,過上一種穩定祥和的小日子。這簡直就是幸福的現實模樣嘛。
      所以,一定要學的話,我不會去學賴寧,也不會去學林浩,我要學就學成潔。我不一定當老師,也不一定做小生意,但我能夠和成潔一樣,活成一個幸福的小人物,就真是幸運了。我還要什麽呢?所以,成潔很好。雖然她幾乎已經被遺忘,但她的幸福生活才僅僅是一個開始。被人遺忘後,人生再次揚帆起航,沒有掌聲,沒有花環,但有淡淡的歡聲笑語和暖暖的人間真情,這就真的是活出頭了。
         賴寧,林浩,成潔出名後,伴隨而來的也有不少負面新聞。比如有報道說本是公務員的賴寧爸爸其實是個貪官,最後坐了大牢。這簡直是有辱斯文,全國聞名的英雄模範的親生爸爸怎麽會是個貪官呢?這太說不過去了,太臊皮了。林浩則頻頻被人質疑,是個假英雄,是個冒牌模範。看林浩誌得意滿的樣子,還真讓人會朝這方面聯想。成潔呢,也有槽點,據說當年高考只考了422分,沒有學校願意錄取她,只能去讀了個職業學校。
      所以,我們中國人喜歡造神,但更喜歡把神請下神壇,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惡趣味。我們喜歡看一個如日中天的大明星,一夜之間就身敗名裂,千夫所指。這能夠深刻的滿足普通中國人的狹隘心態:大家都差不多,哪有那麽多好人喲!轉過頭想,賴寧是好人嗎?林浩是好人嗎?成潔是好人嗎?誰來評價,誰來判斷,又是一筆糊塗賬。
        我還是覺得以後我們國家的新聞報道水平稍微要提高那麽一點,少來幾個小英雄,小模範,多宣傳些品質高尚,肩扛重擔的中堅人物。把小孩子送回到幼兒園,小學,中學裏面去,讓他們多讀點唐詩,多學幾篇朱自清的散文,比到刀山火海上去當英雄好多了,父母放心多了。
         如果有那麽一天,當一個小學生再去問大隊輔導員:「黃老師,我應該英勇的去和犯罪分子搏鬥,不怕犧牲,建立功勛嗎?」黃老師一邊摸著小學生的頭,一邊對他說:「不,孩子,你的任務是玩耍和學習。等你長大後,你再來決定自己要不要和犯罪分子搏鬥。因為犯罪分子不會怕一個小孩子,但會怕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小學生的疑問得到圓滿解答,黃老師也不會再怕被人構陷暗算。那我想,這樣的社會,這樣的國家是真正美好的,祥和的一個幸福之國。所以賴寧也好,林浩也好,成潔也好,過去的就讓他們過去,我們重新開始,我們重新描畫我們的人生。最後我們發現真正的幸福不是當英雄,而是在臺下抱著自己的孩子,教他唱一首兒歌:「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裏。」
     我們的孩子露出了笑臉,而我們也就滿足了,我們也就得到了生命的禮贈。
2024年1月23日
創建時間:        2024/1/23 10:30
標簽:        黛玉悲歌
           今天降溫了,一下子冷嗖嗖起來。早上起床的時候,竟然懶在被窩裏不想起床。一直到快早上9點才摸摸索索的穿好衣服,上廁所洗漱。早餐配老幹媽和豆腐乳,吃了一個饅頭,味道不錯。吃過早飯,照例去菜市場買菜。路上行人稀少,似乎降溫天,大家都不願意出門。
      路過菜市門口早餐店的時候,我努力的打望了一番,沒有看見瘦老頭和小嬰兒,他們似乎也躲起來避寒去了。我的心情有點低落,我是想看看小嬰兒的,逗逗他,是一天中的快樂時刻。這一老一小跑哪裏去了,不見蹤影,只有早餐店裏的食客還在進進出出,看起來生意沒有受到天氣的影響。
       昨天晚上,我躺在被窩裏,很想哭,但卻哭不出來。我已經把我手腕上的紗布扯了下來,露出幾道血痕。我是怎麽了,我為什麽要自己割自己,我為什麽要這樣作踐自己?我也說不清楚,我也搞不明白。我只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魔鬼的俘虜,其實是魔鬼想割我,只不過假我之手,終於與它無幹。
       我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其實就在不久前。我得知我的爸爸可能被關了起來,所以我哭了。但我的爸爸到底是誰,他又被關在了哪裏,我卻一無所知。這是這個華夏民族對我的懲罰,他們把我團團圍住,不讓我知道真相,然後讓我自己割自己。
       我的心情很黯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飾演了個什麽角色,似乎我已經變成了一個醜角。可我什麽都不知道啊,我連我的爸爸媽媽是誰,他們做過什麽,現在在哪裏等等一切,我什麽都不知道。我怎麽就變成了一個背叛者,一個大壞蛋呢?魔鬼用酷刑折磨我,長年累月公開的折磨我,到最後我反而成為了一個罪人。這個邏輯實在太過可怕,太過詭異,我無力反抗,無力辯駁。
        以前有個老太太,平生最愛看《紅樓夢》。她的兒子把女朋友領回家,老太太一看就說:「這個不行,這個是薛寶釵。」兒子又領了一個女朋友回來,老太太看了又說:「這個也不行,這個是王夫人。」最後兒子領了一個小鳥依人般的漂亮姑娘回家給老太太看。太太眼睛一亮:「對啦!這個是林黛玉。」兒子遂和「林黛玉」結了婚。
          中學語文課上,語文老師問我們:「你們喜歡薛寶釵還是林黛玉啊?」這個問題本來沒有新意,已經是大家談論很多的焦點。但對中學生來說,這個問題還是蠻新奇的。一個同學站起來說:「薛寶釵好,薛寶釵聰明!」我嘩一下站起來,說:「林黛玉好,林黛玉純潔無瑕。」
       語文老師贊賞的對我點點頭,似乎在鼓勵我的意見。最後語文老師在黑板上寫了一句話:金玉良緣比不過木石前盟咧。從那一天起,我知道賈寶玉的正牌老婆其實應該是林黛玉,而不是薛寶釵。薛寶釵是假冒的,是魚目混珠騙賈寶玉的騙子。當寶玉和寶釵洞房花燭的時候,林黛玉正在焚稿呢。焚稿之後呢?就是最後的大結局,終於淚盡而逝。
        我從初中開始看《紅樓夢》,一直到40歲,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就是個紅樓夢中人。那我到底是紅樓中的哪一個呢?我翻來想去,百思不得其解。最後我終於領悟到《紅樓夢》其實是一本多層結構的書,裏面很多角色其實都有我的影子。不能簡單的說我就是其中哪一個,真要解釋的話,可以解釋為:我已經幻化進裏面的每一個人。
        那麽,有沒有一個相對固定,相對明確的人物可以認定為我呢?我想那就是林黛玉了。我最初讀《紅樓夢》的時候,對林黛玉並不怎麽感冒,我覺得這個女孩子病懨懨的,太嬌俏。反倒是對薛寶釵,我的感覺比較好,覺得薛寶釵實實在在,又能幹又敞亮。
        但是當年語文課上,為什麽語文老師問我更喜歡薛寶釵還是林黛玉的時候,我會嘩一下站起來大聲的說我喜歡林黛玉呢?我也有點發懵。我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虛偽,明明心裏面喜歡寶釵,嘴巴上卻說喜歡黛玉。難道我真是個偽君子,本來是倒向世俗的一個人,非要在人前裝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潔樣子?
       捫心自問,我還是覺得自己更喜歡寶釵。突然我聽到有人大喝一聲:「傻瓜!你就是林黛玉啊。」我木楞在原地,我是林黛玉,那又怎麽樣,我不能自己不喜歡自己嗎?我自己不喜歡自己,所以我要找一個和我不一樣的人來彌補我的弱點和缺點。這好像還是說得通的。
       所以我喜歡寶釵,讓寶釵來彌補我。這也符合《紅樓夢》的原意:寶釵和黛玉兩個人從最初的相互誤解,到最後情同姐妹,宛如一家。所以,我的心理發展軌跡實際上和《紅樓夢》相一致,並不違背,也並不奇怪。更何況,寶釵和黛玉還共用判詞「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裏埋」呢。
      到底什麽叫「玉帶林中掛,金簪雪裏埋」?我有一個粗淺的解釋,就是林黛玉像一幅漂亮的畫一樣,被掛起來當裝飾。薛寶釵呢,則會消失在一場大雪之中,所以是雪裏埋。對啦,對啦,這麽解釋就說得通了。林黛玉是面子,是表面,所以在人前賣弄《紅樓夢》的時候,你一定要說喜歡林黛玉。薛寶釵是裏子,是襯面,大雪天降溫的時候,你還得穿件寶釵牌的夾層冬襖。
       看來,當年小小年紀的我,已經領悟到了曹公的心意,所以我也不老實了一回,口口聲聲說喜歡黛玉,把語文老師金玉良緣不如木石前盟的話都引了出來。但是那個只喜歡林黛玉的老太太她又作何解釋呢?難道她也是個偽君子?我想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可能還需要多加思考一番。
      我沒那麽喜歡林黛玉,主要是因為我不喜歡看女孩子哭。那種動不動就哭泣的女孩子,我確實有點敬而遠之。但是我自己就是個動不動就哭的人啊,就在昨天晚上,我還差點哭了呢,而且我還是個40歲的大男人。我有點憂郁,其實我真的就是林黛玉,我真的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愛哭鬼。我不喜歡看別人哭,但我自己哭泣的時候,我是舒服的。眼淚能洗清我心底的血汙和傷口,讓我獲得一種暫時的心理平衡。
       所以,我有什麽理由嫌棄林黛玉呢?林黛玉沒有父母,從小寄人籬下。寶釵呢?有媽媽有哥哥有家業還有一大幫表親家下,寶釵本來就比黛玉幸福,這是客觀現實,也難怪寶釵那麽的大氣恢弘了。所以,林黛玉哭泣是有道理的,她並非無病呻吟。換成你是林黛玉,你也得哭。
       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人人都過得幸福,其實有很多倒黴蛋,林黛玉就是這世上倒黴蛋的一個總代表。既然這樣,稍微有同情心的人本來就應該垂憐黛玉。誰叫黛玉那麽可憐見的,賈母一見到,就喊心肝,摟在懷裏,揉搓個不停。我想曹公在寫林黛玉的時候耍了個心眼,他把林黛玉很多倒黴的事情都隱去沒寫,反而專寫林黛玉的「豪華生活。」
      這就使我們產生一種誤解,覺得林黛玉就是一個端起碗吃肉,放下碗罵娘的做作女子。其實不是,林黛玉不是那種人。林黛玉是真的慘,只不過她是因為太慘了,慘到不容細說,所以曹公在寫她的時候才用了伏筆,用了隱筆。伏筆在哪裏?在瀟湘館外面的那幾桿竹子。
     竹子是什麽?竹子是清冷,孤寂,漂亮,落寞,纖瘦,寒冷,蕭瑟,悲涼等等等等。想象一下,到傍晚6點鐘的時候,天空陰陰沈沈,飄著幾滴細雨。一陣風吹過來,把瀟湘館外面的幾桿竹子吹得迎風而嘯。竹葉子被風打得發出輕微的啪啦啪啦的聲響,竹子桿呢,不勝風力,被刮得彎了腰,這是多麽淒清的一幅畫面。
           而就在竹子風雨中呻吟的時候,竹子旁邊的一座木頭小屋裏,有一個古裝女子正坐在窗前,守著一盞發出微微黃光的油燈,在一條白絹上寫詩呢!這首詩,第二天就會傳到外面那些相公手裏,閨閣中的妙筆,人人搶著看的。悲憤出詩人,林黛玉正是這麽一個悲憤的女詩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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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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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我說我是林黛玉,想來也不是無病呻吟,空穴來風。我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從小寄居在別人家,由一對古怪夫妻養大。從小我就是個受氣包,被同學欺負,被親戚嫌棄,被老師冷落。稍大一點,我又經歷了一次不堪的侵犯,然後我就變成了同誌。好不容易上了大學,過了幾天舒心日子,我又被關進了精神病院,從次開始吃藥。吃藥就夠慘了吧?幾年後,魔鬼又開始施展法術對我上刑。
     我用一次慘烈的割腕結束了十年酷刑,我以為自己活出頭了。哪知道在稍微舒緩了幾天之後,魔鬼又開始折磨我。這一次又是魔鬼般的一年,我精疲力竭,痛苦不堪。我再次割腕,我希望能結束自己的痛苦。現在我手腕上的傷疤依然新鮮,7,8道腥紅的血痕還留在我的手腕上,作為我終生的紀念。
       我這個林黛玉慘不慘?我這個瀟湘妃子是不是有點出離普通人的意識範疇,變成某種哀婉的代名詞。可是《紅樓夢》裏的林黛玉沒這麽慘啊,林黛玉是貴族小姐,有賈母寵,有鳳姐愛,有寶玉陪,有探春伴,還有一個紫鵑會在寒風天為她披一件長及膝蓋的袍子。
        和我比,林黛玉哪裏慘,她簡直活在天堂。
        所以我覺得曹公是用了伏筆來寫林黛玉,真實的林黛玉身上有太多的不可說的悲慘。而這種悲慘因為太過誇張,太過離奇,太過突破人的底線,所以《紅樓夢》裏幾乎是一字不提。《紅樓夢》只是會寫傍晚時分的那幾桿竹子,在微風中搖曳著飄零著,好像媽媽在唱著一首搖籃曲。
       電腦裏傳來一首巴赫的沈郁曲子,伴隨著今天窗外的微雨天,更顯淒清。人到底怎麽活,才能活得好,活得像個人樣,而不是像我這樣動不動割腕,動不動被關進精神病院。或者說,魔鬼是不是正是需要我這麽一個大倒黴蛋,來沖破這個國家的道義底線,進而完成它改朝換代,江山易主的目的。而我怎麽就被魔鬼選中,做了這個筏子?誰來解答我的疑問,誰來安撫我血流不止的心傷。
         據說,古代魔鬼養了一只麒麟。這只麒麟的血非常的甜美,非常的香醇,惡鬼和野獸都喜歡喝。於是魔鬼就用刀子劃破麒麟的皮膚,流出血來給惡鬼和野獸舔食。一道傷口的血流幹了,魔鬼就換一個地方再割一個口子,幹了,再割另一個口子。到最後,麒麟體無完膚,慘不忍睹。
        麒麟對魔鬼說:「你殺了我吧,我已慘絕人寰。」魔鬼說:「不,麒麟,我要養著你,因為惡鬼和野獸還餓著呢。他們的晚餐和明天早上的早飯全在你的皮膚下面。」麒麟說:「我咬斷自己的舌頭自盡。」魔鬼微微一沈吟,然後拿出一把鉗子,把麒麟的牙齒全拔了。魔鬼說:「麒麟,你不能死的。我要養你到100歲,到時候你就是魔界的英雄。」
       麒麟的眼中流出兩道淚水,淚水滴在幹涸的土地上,下了一場百年難遇的暴雨。
        說真的,你們喜歡林黛玉嗎?我確實不喜歡。我老實的說,我不喜歡我自己。我喜歡一切歡樂的,甜蜜的,幸福的事,我不喜歡林黛玉那可可憐憐,悲悲戚戚的樣子。
         我為什麽不喜歡我自己呢?我想更準確一點的說是我不喜歡我現在過的這種生活,這種生活讓我絕望和抑郁。我因為不喜歡我現在的生活,所以連帶著也不喜歡活在這種生活處境之下的我自己。
         一個倒黴蛋的總代表,有神的憐惜就夠了,不需要我再來自艾自憐。而倒黴蛋遲早要見公婆的,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什麽叫做麒麟的眼淚了。
       這一天還是舒適的,我在第二次割腕之後,再次迎來一個短暫的修整期。魔鬼在我的傷口完全復原之前,不會再對我用刑,因為這一次割開的口子很大很深,足夠惡鬼和野獸吸吮一陣子。我用一次慘烈的刀刑,在受到物理傷害之後,獲得了休息的機會。
       普通人不會理解我的處境,就好像老鼠不可能理解蒼蠅拍子,完全不搭界。但幸好還有《紅樓夢》,《紅樓夢》還有那麽多的讀者。當讀者在閱讀《紅樓夢》的時候,他們或許會想起我,想起我這個同誌版黛玉。你們想我的時候,就默念那一句:灑上空枝見血痕。我就知道你們看見了我兩只手腕上的割傷,我就得到了你們的同情和聲援。因為《紅樓夢》,所以我的悲慘終於有了可以依憑的地方,終於找到個安身之處。
       窗外還在飄雨,今天早上賣菜的大媽說:「什麽雨!那是雪,今天肯定下雪!」我分不清窗外淅淅瀝瀝的到底是雨還是雪,或者只是一種霰。我的視力有點模糊,或者更確切一點說,窗外的世界讓我感到陌生和疏離。如果真的是下雪的話,那這場雪就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
      冬天的第一場雪,應該吃什麽呢?對了,應該吃燉牛肉。燉牛肉是雪天最好的食物,熱和,鮮香,滋潤,大補,解饞。我想牛肉我就不吃了,我已經很久不吃葷,但牛肉湯一定還得喝兩口,不然就辜負了這今冬的第一場雪。當外面雪花飄飄的時候,我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裏面鋪滿香菜的牛肉湯,那真是一件人間美事。而你們,會和我共享此樂嗎?
      下午,媽媽要去銀行,領過年的禮物。媽媽在平安銀行開了個理財賬戶,所以每到年終,銀行都會贈送一份年禮。一般不過就是果脯,堅果什麽的,禮並不重,只是圖個開心。快過年了,我和媽媽去領禮物了,而你們呢?你們的禮物又在哪裏呢?《紅樓夢》你們看了嗎?你們喜歡嗎?告訴我你們的想法,你們的想法影響著黛玉的結局。
        昨天晚上,我在睡夢之中,好像到了歐洲,我看見了一排排的古堡和一座座的尖頂教堂。我走在幹凈的青石板路上,耳旁有不知道哪家的學琴小姑娘彈奏的奏鳴曲。我看見天空有點發暗,我知道時間不早了,晚上的禮拜就要開始。我要趕在禮拜開始前,到前面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去和耶穌打個照面。我知道耶穌並不認識我,但我看見他的時候,卻好像看見了某一個熟人。因為耶穌是每一個人的救主,所以,沒有人會對他有陌生感,這就是生命的樂趣和圓滿之所在。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偶爾路過的一輛四輪馬車,馬車的轎廂簾子掀開一半,露出一張貴夫人的臉。貴夫人打量了我一番,看見我這個異鄉人,她好像有點意外。我對她點點頭,告訴她我來自東方,我叫做林黛玉。貴夫人也點點頭:林黛玉?哦!我好像知道。於是簾子放下,貴夫人消失在我的眼前。
        整個城市的燈都亮了,這個歐洲古城,好像一剎那就輝煌了起來。每一扇窗戶,每一個門洞,每一個小酒館的過道,每一個教堂的穹頂,每一個客廳的壁爐都散發出一種氤氳的光芒。黑夜被光明打敗了,魔鬼掩面哭泣,黑暗的面紗被無數道光刺破。魔鬼倉惶離去,月亮升起來。月光應和著城市光環,把整個歐洲都照成了一個金色世界。
           一年三百六十日,風刀霜劍嚴相逼;明媚鮮艷有幾時,一朝漂泊難尋覓。我走了,我去了天盡頭。你們有事,去聖索菲亞大教堂找我,那裏有我的訊息和書信。
         今年的第一場雪,或在稍晚時候,簌簌落下。
2024年1月24日
創建時間:        2024/1/24 10:35
標簽:        2024年的第一場雪
         昨天說要下雪,今天果然就下雪了。早上起床,窗外飄起了棉絮一般的雪花,而且雪很密,漫天飛舞的雪花把這個城市變成了一個雪舞之城。
        其實成都很少下雪,我記憶中也不過就有那麽5,6次,可我已經在這座城市生活了40多年。所以說成都的雪是珍貴的,是罕見的,輕易見不到,見到了是很讓人高興的事——瑞雪兆豐年嘛。
        我媽媽說生我那年成都就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雪把道路都鋪滿了。爸爸在去醫院給媽媽送牛奶的時候,被地上的雪滑了一跤,牛奶打翻在地。到醫院的時候,媽媽問:「牛奶呢?」爸爸說:「我喝了。」於是,只有給媽媽吃現熬的橙子水。這個故事是媽媽告訴我的,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媽媽幸福的微笑著,因為她知道爸爸是愛她的。
      可那場1981年的雪,我完全沒有記憶了。因為那個時候我剛剛出生,我完全不記得這場雪,就好像我完全不記得我剛剛出生時爸爸媽媽的樣子。我最初有記憶的時候,已經是我3歲,或者4歲。我記得我看見電視裏面出現一個墳堆,然後我就開始大哭大鬧起來。為什麽看見墳堆我要哭泣?我真的說不清楚,也許是我很早就對死亡有了概念。
       說到死亡,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小的時候我一度有死的念頭。媽媽牽我過蜀都大道的大路口的時候,我會有意的往汽車駛來的方向上去靠,其實我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我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我只是覺得我好像應該死。媽媽察覺到我在亂動,猛的拉我一把,把我拽了回去。現在想起來我也很驚訝,為什麽這麽小的我會想去死呢?是我的潛意識裏面意識到什麽了嗎?可意識到什麽了呢?我又完全說不清楚。
      小的時候,我是悲傷的,我會莫來由的哭泣。看著電視,看著圖畫書,我莫名其妙的就想哭。現在我還記得我看中央電視臺的《正大綜藝》,聽到《正大綜藝》翁倩玉唱的主題曲《愛的奉獻》的時候,我就哭了,眼淚嘩嘩的。為什麽小的時候,我這麽的悲傷呢?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從小我就是個愛哭鬼。
      除了1981年那場我沒有記憶的雪,小的時候有好幾年,成都都沒有下過雪。成都冬天會很冷,但不會下雪,偶爾下幾顆雨,不大,滴滴答答的。一直到我上小學四年級,成都才又下了一場雪,而且是一場大雪,有的街道的邊角上都積起了雪堆。
      下了課,我就跑到外面,搜集停在路邊的自行車上的積雪。自行車上的積雪不多,一點點一斑斑,用手一摸就化了,成都到底不是個寒冷的城市。中午在奶奶家吃飯的時候,堂哥拿了一個大雪球給我:「kevin,這是我在路上撿的。」我拿著這個大雪球,心裏一陣高興。不費吹灰之力,我就得到了我想要的禮物。可這個大雪球的意義是什麽呢?在下午上學之前,我把大雪球重新扔回了路上。我覺得帶到學校去的話,會被同學們搶走。
       5年級那年的冬天,沒有下雪,那是一個幹冬季。有一天半夜,我迷迷糊糊的聽到外婆在大聲的問:「男的?女的?」接著是小舅舅喊了一句:「女的。」再然後是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早上我才知道,原來是小舅媽半夜的時候生小孩了。這個小孩就是我的表妹閱。
      到閱有3,4歲的時候,小舅媽把我的一本《奧秘》雜誌拿給閱看。小舅媽指著雜誌封面上印的外星人的照片對閱說:「這是什麽啊?」我很好奇閱會說什麽。因為這個外星人看起來古裏古怪的,我不知道一個3,4歲的小孩子會把它認作什麽。哪知道閱說:「爺爺!」我和小舅媽都哈哈笑了起來。原來閱看見外星人額頭上有皺紋,把它當成老爺爺了。
        我記憶中的第三場雪是我在嘉好學校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下的。那天晚上刮了一晚上的北風,我和我的同班同學長擠在一張床上,聊了半宿。具體聊了什麽,我實在記不得了。我只記得長給我講他的媽媽,他的媽媽是一名小學語文老師。長還給我背起了古詩「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
       正在我們熱聊的時候,一個搗蛋鬼同學問跑進寢室,問不由分說給躺在床上的我和長拍了一張相片。我現在還記得我驚詫的表情,有點做賊被當場抓住的感覺。倒是長很淡然,很坦然,好像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我開始有點擔心,照片洗出來,給其他同學看見多不好啊。kevin躺在長的懷裏撒嬌呢!好在這張照片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也沒有聽其他同學說起過。
       那天晚上,伴著窗外一夜的北風,我窩在長的臂彎裏,好像在過春天。我覺得人生的快樂,其實很簡單。外面大雪封門或者寒風蕭蕭的時候,躺在一個自己放心的男人的懷抱裏,和他熱熱乎乎的聊一晚上,就很好,很幸福,很幸運了。還要怎麽樣呢?人生真正的幸福不在於外界的物質滿足,更多的還是一種心理上的被愛的感覺。這種被愛的感覺和幸福感息息相關。
       第二天早上,就下起了雪,而且那天恰好是聖誕節。下雪的聖誕節,這還了得,小學生們都興奮得不得了。打雪仗的,瘋玩的,扮成聖鬥士揮舞星雲鎖鏈的,還有在雪地裏面跳舞的,簡直就是個盛大的嘉年華。關鍵,那天早上食堂供應的是肉包子,肉包子真香啊,吃兩個到雪地裏面撒歡,這就真的是大滿足了。
       小的時候,我也老實,不懂得享受快樂。老是在想考試成績好不好啊?有沒有受到老師表揚啊?同學們有沒有羨慕我啊?我把註意力全放在這些虛幻的東西上了,其實真的聰明的孩子是懂得玩耍的孩子。小孩子就應該玩耍,應該快樂,而不是天天糾結於那些大人關註的領域。
      下雪往往是小孩子的節日,如果碰上聖誕節,那簡直是奇妙得緊。在平安夜晚上,或者聖誕節晚上,跑到雪地裏撫摸一片潔白的雪花,這一夜一定是一個圓滿的夜。如果再有幾棵聖誕樹,上面掛滿禮物,而禮物上積起了微雪,那就真是神聖而莊嚴了,有一種宗教般的發自內心的喜悅。
      小學六年級之後,好幾年都沒有下過雪。成都的冬天還是暖和的,下雪並不是常事。一直到我大學畢業去韓國留學,我才又真真實實的見識了什麽叫雪。韓國的雪和成都的雪不一樣,成都是扯棉絮一樣的小雪片,韓國那真是鵝毛大雪。成都即便下雪,往往積不起來,雪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滴。韓國不一樣,韓國的雪落下來還是雪,那是要鋪滿道路,大雪封門的。
       首爾下雪的那天晚上,我正在東大門的美利來百貨送外賣。送完外賣,已經是淩晨2點鐘了。韓國人都是夜貓子,深更半夜還在東大門到處遊蕩,所以東大門的百貨公司往往營業到淩晨。我騎著一輛一個留學生前輩送我的自行車,往我位於回基站的出租屋一路騎行。
       後來我才明白其實下雪的晚上是不應該騎自行車的,因為首爾的雪落到地面上就積成了一層薄薄的冰面,自行車騎在上面溜滑。我小心翼翼的騎車回出租屋,但還是摔倒了兩次。結了冰的路面實在太滑了,我沒有韓國生活經驗,所以不知道應該怎麽應付這個下雪的首爾的寒夜。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棉花一樣的白雪紛紛揚揚,冷空氣吹得我的鼻孔隱隱作痛。路過清涼裏的時候,路口站了個大媽對著我喊:「小夥子!玩一次!」我嚇得趕緊騎車躲開。那裏是首爾有名的紅燈區,一盞發出微黃燈光的店鋪裏面,一位衣著清涼,身材火辣的韓國美女正對著我眨眼睛呢!
      回到出租屋,在巷子口的711連鎖店買一包零食,拿回家當宵夜吃。營業員是我認識的一個中國女留學生,她說:「你不要買那個魷魚絲,那個好硬的,咬不動。」於是,我買了一包餅幹。回到出租屋的時候,看見房東阿祖媽留給我一張紙條:「地暖不要關,要結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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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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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嘆口氣,這個月的煤氣費我可給不起了。但我無意違抗阿祖媽的指令,於是徹夜的開著地暖。那一晚很暖和,地暖把我的房間烤得好像三月的春天。第二天,我休息,於是我去出租屋附近的東安教會做聖誕節的禮拜。那天晚上也很冷,吹的是雪風,降溫和降雪把整個首爾變成了一個大冰窖。
      我和幾百個來做禮拜的教徒,一起坐在大聖堂的椅子上,大聖堂裏面溫暖而氣氛熱烈。牧師說:「馬上要高考了,讓我們一起為即將參加高考的學子祈禱!」於是,所有人雙手互握,默念祈禱詞。牧師說:「這裏有即將參加高考的高考生嗎?請站起來,接受我們的祝福!」
       一個穿得幹幹凈凈的體面小夥子,微笑著站了起來。全場掌聲四起,為他加油鼓勁。我們安安穩穩的坐在大聖堂裏面做禮拜的時候,正好聽到窗外寒風肆虐的聲音。室外室內就好像兩個世界,一個是白堊紀的冰川時代,另一個是溫暖的春暖花開的首爾之春。
       禮拜結束,我隨著人流走到教會門口,正好碰見我認識的女牧師。女牧師拍拍我的肩膀:「冷嗎?kevin。」「不冷,我很暖和。」女牧師微微一笑,又去和其他教友打招呼了。我想,那天晚上,如果我不在教會的話,一定會很冷,很寂寞。但教會讓我得到了一份溫暖,得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不知道是因為教會,還是阿祖媽不讓關的地暖,我覺得首爾的雪夜並沒有那麽冷,並沒有那麽可怕。有的留學生說:「首爾的冬天其實是不冷的,即便冷她是一種幹冷,和中國南方的那種濕冷不一樣。」我覺得這種說法有道理。就好像我看見KBS電視臺播放的冬季宣傳片,三個漂亮的韓國小姐,穿一身大毛衣服,在首爾的冬夜下笑靨如花。所以,首爾是個溫暖的地方,首爾的冬季很寧靜,很安詳。
     從韓國回成都後,我又過上了不下雪的冬天。那幾年成都的冬天很暖和,既不下雪也不下雨,反而天天出太陽,把成都照得熱熱呵呵的。這哪是過冬啊,像是過秋天,或者春天。一連好多年,成都都沒有下過雪。一直到2019年,成都才再次下了一場雪。
       那天早上起床就覺得冷嗖嗖的,到上午10點鐘,竟然飄起了雪花。下雪了,下雪了,我興奮的叫了起來。我決定馬上投入到這個雪舞的氛圍中,於是穿好衣服,出門去逛街。說是逛街,其實就是看雪,賞雪,誰叫成都的雪這麽珍貴呢?走過家附近一家銀行的時候,雪正下得緊。雪花把人的視線都擋住了,好像走在一個山舞銀蛇的世界。
      我看見銀行門口坐了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大雪天他穿的什麽啊,說是衣服其實很為難,只是裹了一身的破布。他就這麽坐在銀行門口的臺階上,雪落到他的頭上,裹腳布上,看著很淒切。他不冷嗎?這麽冷的雪天,他就這麽光禿禿的坐在雪地裏,他可怎麽活哦。
      走過乞丐的時候,我聽見乞丐吼叫了起來。這種吼叫好像是一種對上蒼不公的抱怨,又像是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嘆息。幾個路過的人看見乞丐說:「這樣的人,政府應該管嘛!」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我覺得路人說得有道理,並且我覺得自己也是一個無力之人,於是我跟著路人走開了。
      回到家,我望著窗外漫天的雪花,想那個乞丐今晚怎麽過得下去呢?他應該去救助站的。想是這麽想,感嘆一番,我又去做別的事情了。這一場雪過得很快,似乎就下了那麽一個上午,到中午就停了。所以,唯一留給我印象的就是雪花紛飛中那個乞丐的哀嚎,好像是魔鬼的抱怨,抱怨這個人間,怎麽這麽的寡淡。
      兩年後,我在家附近又遇見一個乞丐,他全身裹滿破布,睡在一張路邊的長椅上。那天不是雪天,但也冷颼颼的,他一個人睡在這裏,看著很可憐。我把我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蓋在乞丐身上。乞丐猛的睜開眼睛,醒了過來。他對我擺擺手,表示他不需要這個。於是,乞丐把外套還給了我。
    我看見乞丐很健康,也不像太冷的樣子,於是穿好外套,回了家。回到家我才發覺,外套上有一股乞丐的味道,他應該已經很久沒有洗過澡了。我把外套裹緊一點,想這個人間啊,真要談點公平,其實是不容易的。哪怕我們號稱社會主義,其實乞丐的生活並不見得多麽美好。
      那美國的乞丐呢,英國的乞丐呢,日本韓國的乞丐呢?他們的生活是不是又會好一點呢?對於這個問題,我覺得還有待社會學家去深入探討。我在韓國看見過乞丐,睡在地鐵站的入口處,似乎也不怎麽體面。所以,人類社會的一些根本性的問題,不是社會主義能解決的,也不是資本主義能解決的,能解決的只能是社會和歷史的發展。
      接下來的幾個冬天,成都都遇上了暖冬,沒有再下過雪。一直到今天,2024年的1月24日才下了一場酣暢的雪。聽人說龍泉山上都積了雪,好多人開車去那裏玩耍。然而,到現在雪似乎已經漸漸停了,又是一個半天的雪景,又是一個半日的幻夢。下雪對成都人來說是一件大事,有的成都人會開車到四周的郊區,搜集積雪,在自己的私家車上堆一個雪人,然後招搖過市的把車開回市區。這是都市人的賞雪趣味,農村人無法效仿的。
      大觀園裏賞雪,那叫踏雪尋梅,割腥啖膻。寶玉去找妙玉求一支臘梅,好供在瓶中玩賞。眾嬌客呢,要在大雪天吃鹿肉,這是貴族的派頭,平民百姓望塵莫及。所以,下雪從古至今都是富人的節日,窮人的受難日。世上哪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什麽時候,下雪成為全體人的快樂盛典,我想那就真的有點共產主義的意思了。現在呢,還遠遠達不到。我們只能盼雪也有情,知冷知熱。下雪的時候暖和點,松快點,也就是神意到了。
      今天出門的時候,我看見很多人戴起了那種暖和的防雪帽。就是那種帶毛的,有卡通造型,有動物造型的毛茸茸的氈帽。這種帽子,一般還要附帶個圍脖,可以把脖子保護起來,看起來暖和極了。路過菜市的時候,我看見一個老太太也帶了頂這種氈帽,是恐龍造型的,看起來很可愛。
      也有小孩子戴熊貓形狀的這種帽子,看起來又有趣又歡樂。我想,我們大部分人還是過得好的,即便是在這個寒冷的雪天,我們至少都能找到一頂暖和的帽子把自己武裝起來。所以不要說天地不仁,天地有仁,只是世人往往不知道珍惜。待福報過了,又怨天尤人。真的聰明的話,早早把毛氈帽準備好,雪一下,戴上到雪地裏撒歡,是不是比指天罵地到底和美多了,到底快樂多了。
      日本的北海道一到冬天就會下漫天的大雪,生生把一個島國變成了一個雪國。我國著名作家莫言據說寫過一篇文章,盛贊了北海道的雪。於是,莫言被網友戲稱為莫桑。我想莫言還是有福的,至少我們大部分中國人還沒有機會到北海道去賞雪。莫言代替我們去了,去看了北海道潔白的雪花,他又會有怎麽樣的感受呢?
      莫言會不會想著帶自己的孫子,一起去北海道再看看雪呢?到那天,小孫子戴一頂恐龍形狀的毛氈帽也好,熊貓形狀的毛氈帽也好,蹦蹦跳跳的踏在北海道的冰原上,那是不是一種天人和合般的幸福?
       而莫言也就可以驕傲的對人說:「我孫子喜歡這裏的雪,就好像他喜歡一切地方的雪。」我想,這一天莫桑也就升華成了莫老師,莫爺爺。哪裏的雪不是雪呢,何必計較雪下在乞力馬紮羅還是富士山。哪裏的雪都是雪,真正值得擔憂的是,我們發覺哪一天沒有雪了,那才是個人類的悲劇。
       今天早上下雪的時候,早餐店的瘦老頭和小嬰兒沒有出現,他們好像也躲起來避寒了。我想等小嬰兒再長大點,我也可以給他買一頂那樣的毛氈帽,至於是什麽造型的,由他自己選。當我給他戴上毛氈帽,扣好圍脖,我想即便是雪嘩嘩的落下,也就無礙了,也就無妨了。因為愛是所有寒冷的天敵。我們用愛來驅趕寒冷,留下來的只能是神的贊嘆。贊嘆人間美好,幸福常在。
       2024年的第一場雪已經簌簌落下,我們聽著刀郎的歌,大踏步的走向我們心中雪的聖地。那裏叫做帕米爾,那裏叫做阿爾卑斯。然後我們突然發現雪已經停了,原來炎熱的非洲是不下雪的。我們才猛的意識到,有雪或者沒雪,全在世人的一念之善。
2024年1月25日
創建時間:        2024/1/25 10:42
標簽:        西安事變
         夏威夷海邊,一棵棵棕櫚樹迎風搖曳。海風吹過來,把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額邊的散發吹了起來,好像一叢羽毛一樣,上下翻騰著。推輪椅的是一個年輕人,看著很英武的樣子。兩個人就這麽不發一語,在海邊來回的踱著步。年輕人終於忍不住了,他說:「我爺爺和您到底…」
        老人揮揮手止住年輕人,沈默許久,老人終於開了口:「我和你爺爺發生過爭執。」老人說完這句話,又不再說了,只是直直的盯著遠方的大海,陷入了更深的沈默。這個老人就是中國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少帥張學良,而那個年輕人是張學良曾經的好戰友楊虎城的孫子。
        1936年12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正在午休的張學良,進來的是時任國民革命軍第十七路軍總指揮的楊虎城。楊虎城把頭上的軍帽狠狠摔在張學良的桌子上:「老蔣到底想做什麽?抗日不抗日,國建不國建,一天到晚就想著剿匪剿匪。現在日本人已經占領了我們半壁江山,中國人全他媽成了叫花子啦。」
       張學良目光幽怨的看了楊虎城一眼:「虎城,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共軍日益興旺,老蔣心裏面著急啊。日本人吞不下大中國,但共產黨是要蔣某人的江山的!」楊虎城重重嘆口氣:「我們從關外到關內這麽久了,你知道老百姓都怎麽看我們嗎?他們說我們是小腳女人!昨天還有人給我們大營送來了女人的鞋和小孩子的衣服!他媽的,這是要把人憋屈死啊。」
       楊虎城的大聲抱怨沒有激起張學良的憤怒,張學良陷入了沈思。想當年,正是日本人策劃了皇姑屯事件,用炸藥炸死了張作霖,這個殺父之仇,怎麽能不報呢?楊虎城突然啪一下,猛拍桌子道:「學良,你是不是也怕日本人,你怕我不怕,我帶著弟兄們和日本人拼命去!」
       剛說到這裏,辦公室裏面的專線電話叮叮叮的響了。張學良接起電話:「委員長!好的,好的。您的密電我早就收到了。一定照辦,一定照辦。」楊虎城聽見電話裏傳來蔣介石那濃重的浙江口音:「漢卿啊!抗日不是抗不得,但要分個先後,不把共產黨這個毒瘤子割掉,我睡不著覺啊。漢卿啊,我們現在是外有強敵,內有內患,一刻不能松懈啊!」
      楊虎城憋住氣息,不讓蔣介石察覺旁邊還有一個人,但又仔細的聽著電話那端蔣介石的訓令。「我命令你和楊虎城,立即開赴剿匪前線,三日不到,你們就給我滾蛋!」嘟嘟嘟,電話那端傳來忙音,蔣介石已經掛掉電話。張學良對楊虎城做了個鬼臉:「你都聽見了吧?三日不上剿匪前線,就要我們全部滾蛋咧!」
        張學良把電話放好,清清嗓子,說:「虎城,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楊虎城躊蹴的說:「我其實有一個辦法,但不知道該講不該講。」張學良看楊虎城面色凝重,知道他馬上要講的話絕非尋常。於是說:「你我生死之交,有什麽你盡管說!」楊虎城拿出一本花名冊遞給張學良。
     張學良狐疑的翻開看了一下說:「這是什麽?」楊虎城說:「這是東北軍校官以上軍官的聯名請戰信!再不和日本人幹兩把,我們鎮不住場子了!」張學良眉頭緊鎖,半餉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張學良遲疑的擡起頭,看著楊虎城:「你的意思是?」
         楊虎城湊過去,悄悄對張學良耳語道:「趁老蔣三天後來西安督戰,我們兵諫!」「兵諫!」張學良嚇了一跳。「虎城,你想清楚沒有,老蔣可是個記仇的人。如果我們冒犯了他,他不會輕饒我們的。」楊虎城重重的說:「現在顧不了那麽多了!豺狼虎豹屯於階壁,國仇家恨凜然在前。流民災荒,民不聊生!我們為軍之人,再不出手,只怕要成為歷史的罪人啊!」
         張學良忽然大怒起來,啪一下也拍了一下桌子:「楊虎城!你想清楚你在說什麽!好了,你出去吧,我自有主意。」楊虎城悲憤的點點頭:「漢卿,你好好考慮!」說完頭也不回的轉身走出張學良的辦公室。楊虎城走後,張學良陷入了一種深層的迷思裏面,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東北,回到了沈陽。他想起了東北的大燉菜,想起了東北的黑土地,想起了東北的老老少少。
        兩行熱淚從張學良的眼睛中流出來,他似乎又聽見了皇姑屯那聲巨大的爆炸。門口傳來一個穿高跟鞋女士的腳步聲,她就是張學良的紅顏知己趙四小姐。趙四小姐裊裊婷婷的走到張學良的身旁說:「漢卿,你最近是越發累了。下午我們去昌德園聽戲,你一定要來哦。我們都等著你。」
       張學良對趙四小姐感情很深,聽見這麽說,馬上點頭道:「我一定來,你叫老黃把專車準備好。」下午,張學良果然坐專車去了昌德園。一進去的時候,正好演的是《斬馬謖》,說的是馬謖奉命守街亭,自作主張,把軍隊駐紮在山上,於是戰敗。諸葛亮為了正軍紀,揮淚斬之的故事。
     趙四小姐對坐在身旁的張學良小聲的說:「諸葛亮其實也有錯,真的聰明的話,就不應該用馬謖這個人。」張學良點點頭,表示認同。過一會兒,趙四小姐又說:「諸葛亮近妖,馬謖這樣自作聰明的蠢材,他怎麽會看不出來呢?或者這裏面還有什麽蹊蹺。」
       張學良猛的一驚,好像趙四小姐的話一下撥動了他心中的某根心弦。整場下午的戲,張學良都無心觀看,他的腦袋很亂,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在他腦海中盤旋。戲園子裏,只有出將入相的角色們在輪番的上演一出出悲喜劇,恍惚之間把人間的愛恨情仇都演了個遍。
       明天就是蔣介石到西安來督戰的日子,西安的各界名流都在商議怎麽給委員長接風洗塵。有的說把老孫家的大廚請到官邸裏面,給委員長做一頓上好的羊肉泡饃。有的人說幹脆把梅博士請到西安來,給委員長唱一出《貴妃醉酒》。還有的說,自己家人從法國帶回來一整套施華洛世奇的水晶首飾,獻給蔣夫人,她一定喜歡。
       雖然西安市面上因為委員長即將蒞臨,有點喜氣洋洋的味道。但東北軍裏面卻是一片沈寂,似乎大家都在等待著什麽重大事情的發生。第二天一早,張學良和楊虎城就見到了坐專機風塵仆仆趕到西安的蔣介石。蔣介石一見張學良,點點頭說:「漢卿啊,好久不見,你可還好?」
      張學良說:「托委員長的福,上下俱還安寧。」蔣介石又對楊虎城說:「虎城啊,你又怎麽樣啊?」楊虎城敬了一個軍禮:「謝謝委員長厚愛,家裏都還安順。」蔣介石難得的微笑了一下,說:「你們在這裏,不能只休養啊,剿匪大業為重!」張學良和楊虎城的目光對視了一下,異口同聲說:「是!委員長高明!」
     當天晚上,張學良和楊虎城設宴招待蔣介石,陪席的還有西安各界名流上百人。蔣介石在席上一語不發,只在祝酒的時候,照例說了一通抗戰時期,節儉為本,不應鋪張的客套話。酒席散後,張學良到蔣介石的駐地,西安臨潼驪山華清池五間廳和蔣介石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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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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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學良說:「委員長,日本滅我中華之意已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蔣介石一杵手杖:「陳詞濫調!日本人的事我比你清楚。你只管按我說的做,一切由我負責。」張學良哽咽道:「我們從關外撤回關內,弟兄們難過,心裏不好受啊。」蔣介石怪叫一聲:「什麽叫心裏不好受,我心裏好受嗎?!告訴他們,有什麽事沖我蔣某人來,和其他人無關!」
     張學良聽出點門道:「委員長,共產黨那邊好歹也是中國人,不能先放一放嗎?」蔣介石「哼!」的一聲說道:「共產黨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心裏自有打算,你只需按我說的做,共產黨飛不出我的手心!」張學良心裏豁然一下敞亮了。他幾乎就要笑出聲來。強忍住心中的歡樂,張學良說:「是是,委員長舟車勞頓,今晚就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蔣介石橫了張學良一眼:「漢卿啊,你辦事我放心!」「是是!」張學良連連點頭,退出了蔣介石的官邸。一出五間廳,張學良立即叫來專車,大叫道:「馬上回大營,叫楊虎城來!」
        晚上蔣介石早早睡下,這個華清池本來是唐朝楊貴妃洗沐之所,所以非常的安靜而幽閉。蔣介石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呼呼的睡著了。到了淩晨的時候,貼身護衛突然跑進臥室:「委員長,大事不好。東北軍打過來了!」蔣介石揉揉睡眼:「快!快!快把睡衣給我穿上,我們逃到山後面暫避!」
     兩個貼身護衛把蔣介石架起,一起朝山後面攀爬上去。出五間廳的時候,已經聽到遠處傳來零星的槍聲和士兵的喊叫聲。蔣介石顧不得這許多,由兩個護衛攙扶著,跑到山後面的一塊崖壁之處。外圍的士兵開始喊叫起來:「跑了!跑了!肯定躲到山上去了!連夜搜山!」
     蔣介石聽到士兵的呼喊,嚇得夠嗆,竟然徒手攀爬上崖壁邊緣一個陡峭的小山洞裏面躲藏。由此可以看出,行伍出生的蔣介石的身體素質那是相當過硬。到天明的時候,蔣介石還是被士兵發現了。蔣介石哆哆嗦嗦的從山洞裏面爬下來,邊下來邊大聲喊:「叫張學良來見我,我要和他當面講清楚!」
      一個搞怪的士兵說:「委員長,您的假牙還在臥室裏呢!我們一起給您送到司令那裏去。」蔣介石瞪了他一眼,竟然點點頭,好像在說你們做的好事!於是,士兵護送著蔣介石走出華清池,外面早有專車等候多時了。第二天,天一亮,消息就傳遍了全國:「西安事變,張楊捉蔣,逼蔣抗日!」
         連美國《紐約時報》都刊登了消息:蔣介石將軍已失去自由!南京政府震驚不已,以軍政部長何應欽為首的武力討伐派準備調動軍隊,進攻西安。而以宋子文,宋美齡為首的和平解決派,則決定親赴西安斡旋,和平營救蔣介石。更令後人贊嘆的是,張學良還密電中共中央,邀請中共中央派人來西安商討大計。在張學良的安全保證下,周恩來,葉劍英,秦邦憲抵達西安。
       西安一時之間,成為全世界的焦點,蔣介石的命運成了中華國運的一個現實寫照。張楊,周葉,蔣宋很快達成了一項口頭協議:停止剿共,一致抗日。張學良拿出和中共中央醞釀好的協議,恭恭敬敬的遞給蔣介石:「委員長,請您在上面簽字!」蔣介石斜睨了一眼協議說:「事已至此,還簽什麽簽!不簽!我用我自己的人格保證協議落實好了!」說完眼睛一閉,氣呼呼的不再說話。
     張學良碰了一鼻子灰,退出去。迎面正好遇上楊虎城:「虎城,委員長不肯簽字!」楊虎城是個火爆脾氣,大喝一聲:「不簽字就把他關到死!」張學良嚇一跳,忙把楊虎城拉到遠處。「虎城,不可魯莽。委員長耳朵好使,聽見了就不得了了。」楊虎城一跺腳:「死到臨頭還在耍威風!」楊虎城故意跑到蔣介石的屋外大聲的說:「漢卿,兄弟們說了,不簽字就不放人,什麽時候簽什麽時候走!」
      蔣介石在屋內不發一語,悄無聲息。張學良忙把楊虎城硬拽到院子外面:「虎城!你安靜點。現在不是魯莽的時候!」楊虎城都快哭出來了:「漢卿,兄弟們冒了多大的險才把蔣介石扣下來,如果不讓他保證抗日,我們怎麽對得起兄弟們?」張學良說:「虎城,你聽我說,委員長有委員長的苦衷,他已經用自己的人格保證抗日了!」
      楊虎城搖搖頭:「他們政客的那一套我懂,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這次說什麽都不能放虎歸山。」張學良嘆口氣說:「虎城,你稍安勿躁,我們從長計議,現在你跟我去見蔣夫人,看她怎麽說。」楊虎城說:「且慢,周恩來就在門外,先見他!」張學良拗不過楊虎城,只好說:「好,快把恩來兄給我引起來。」
      周恩來急匆匆的和楊虎城走進張學良的辦公室,周恩來開門見山的說:「漢卿啊,你們魯莽了。蔣介石有正面作用,你們千萬不可加害。」張學良和楊虎城異口同聲的說:「我們沒有加害之意!」周恩來小聲說:「你們24小時內不放人,何應欽的飛機說不定就飛到西安來轟炸了,這是你們造的口實。還有日本人聽見中國人這邊鬧內訌,他們更得意了。」
      張學良哭喪著臉說:「但是委員長不肯在協議書上簽字。」周恩來杵近張楊說:「我有一個辦法,蔣介石不簽字,讓蔣夫人簽字也是一樣。」楊虎城臉都綠了:「這怎麽行,女人幹政,古來大忌。」周恩來拍拍楊虎城的肩膀:「虎城兄,你有所不知,蔣介石最怕這個蔣夫人。蔣夫人簽了字,他不敢不認。」
     楊虎城突然大喝一聲:「假的!全是假的!蔣介石在演戲,我說了他不簽字抗日,我和兄弟們就決不放他走!」張學良沒好氣的說:「恩來兄,你和虎城多聊聊,我現在就去探探蔣夫人的口風。」楊虎城還想攔截張學良,卻被周恩來抱住了:「虎城,冷靜點,現在不是義氣用事的時候!」
      到晚上吃飯的時候,宋美齡和張學良滿臉笑容的出現在宴會現場。楊虎城的眼睛都直了,暗叫一聲:「不好!這次要遭!」周恩來則一直拉著楊虎城的手,不讓他亂說亂動。敬酒的時候,張學良湊到周恩來面前點點頭,周恩來也對他點點頭。到楊虎城面前的時候,張學良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
         宋美齡是民國的大美女,大外交家,那個風度翩翩,那個瀟灑風流,真是明艷不可方物。只見宋美齡踏著小碎步上臺致辭:「江湖風雨多,故人來相助。這次有奈各位好朋友的鼎力相助,事情才能得到圓滿的解決。我在這裏借一杯薄酒,祝大家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全場掌聲雷動,一片歡呼,楊虎城滿臉的疙瘩汗一顆一顆的往外滲。酒席散的時候,張學良的兩個親兵走過來說:「虎城將軍,少帥請你到西廂房喝酒,徹夜暢談。」楊虎城一摸包裏的手槍,剛想掏出來,突然看見周恩來對他做了個眼色。楊虎城長嘆一口氣,說:「走吧!」於是和兩個親兵逶迤著走了。
     第二天一早,張學良和蔣宋等人就坐專機回了南京。在飛機上的時候,蔣介石還是氣呼呼的,似乎有很大的怨氣。宋美齡則笑意盈盈,而張學良明顯表現出忐忑的神情。飛到中途的時候,宋美齡悄悄走到張學良面前,對他說:「放心!我說過的話是算數的。你還信不過我嗎?」張學良勇毅的點點頭,表示相信。
     哪知道飛機一到南京,蔣介石就變了臉,不僅大發雷霆,還直斥張學良和楊虎城是叛徒。張學良遂失去自由,被蔣介石軟禁起來,楊虎城則被迫出國避難。真正的贏家其實是共產黨,蔣介石雖然變了臉,但那份口頭達成的抗日協議他還是遵守了。蔣介石停止剿共,明確表示一致抗日,第二次國共合作成功實現。
      年輕人推著老人走到海灘上一塊幹燥的礁石旁邊,說:「張爺爺,我爺爺後來遇難的時候,你是什麽態度?」這個問題顯然非常的尖銳,令人難以回答。哪知道張學良肯定的說:「我是主張救援的,只是我已身不由己。你爺爺啊,沒有懂我的心意,他從來沒有懂過。」
      年輕人的眼淚流了出來:「張爺爺,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發動西安事變嗎?」張學良點點頭:「義不容辭,再上虎山行。」年輕人說:「我代替我爺爺感謝你。」張學良落寞的說:「不需要感謝。我和你爺爺無恩也無怨,我們都是歷史中的兩個過客。只不過我比較幸運,而你爺爺則命運多舛。」
       張學良看著遠方徐徐落下的斜陽,嘆口氣:「蔣先生的事,你們年輕人少問。有的事情,就讓歷史來評判吧。」說完張學良揮揮手,示意年輕人走開。年輕人忽然把張學良的輪椅抓住:「張爺爺,我再問您最後一個問題,您覺的國共有可能第三次合作嗎?」
      張學良目光悠遠的望向大海的邊際,喃喃自語道:「國共第三次合作?那很好啊,為什麽不呢?」這個時候上來一個男保姆,接過張學良的輪椅,把他推回到大路上。張學良回轉頭對年輕人說:「以後,我不再見你。你也不要說見過我,我們就相忘於江湖吧!」
       年輕人感到很灰心,但張學良忽然唱起一首歌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張學良蒼涼的聲音伴隨著海風漸漸遠去,只留下幾只海鷗來來回回的在海天之上盤旋和尖叫。2001年,一則噩耗從美國傳回國內:張學良因病逝世,享年101歲。
2024年1月26日
創建時間:        2024/1/26 10:12
標簽:        紫禁疑案
        卻說江湖風疏雨驟,知哪年天翻地覆劫難滾滾而來?事情的起因還要說到當年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楓帶了移花宮的護花使私奔出移花宮,終於沒有逃脫移花宮主的追殺,雙雙遇難。留下一對棄嬰,其中一個由移花宮主帶回撫養,起名花無缺;另一個由大俠燕南天帶到惡人谷中長大,名叫小魚兒。
        小魚兒從小就刁專古怪,精明處普通大人都不可及。更兼惡人谷屠嬌嬌,李大嘴,哈哈兒等大惡人的調教,更是如虎添翼,真真一個小鬼頭。倒是那養在深閨的花無缺心地單純,百事不知,活成了一個富家公子模樣。兩兄弟一個邪,一個正,一個奸猾,一個老實。由此上演了一出江湖雙孤的傳奇故事。
      話說惡人谷的大惡人們看著小魚兒一天天長大,頭疼不已。這個小鬼頭雖然不過17,8歲,但已經把眾大惡人折磨得苦不堪言。屠嬌嬌的面膜被小魚兒拿來給李大嘴敷腳;李大嘴的人肉被塞進了哈哈兒的米缸;哈哈兒的武功秘籍送給了屠嬌嬌當出恭便紙。惡人谷被小魚兒折騰得那叫一個亂了陣腳。
     眾惡人一商議,既然小魚兒如此精靈鬼怪,幹脆把他送進宮中,禍害天下百姓,豈不快哉?言不如行,屠嬌嬌立即給她的閨蜜,當朝太後蕭咪咪飛鴿傳書。屠嬌嬌說:「三妹,你冒充太後入宮享福已經多年,現在姐有一子,送你入宮關照,待他為官做宰之後,本朝自然大禍臨頭,你高興不高興啊?」
      蕭咪咪也是個不怕事的,聽如此說,立即回書:「妹在深宮,寂寞得緊。正嫌棄這些偽君子,假好人汙穢不堪。姐速速把小魚兒送進宮來,定要鬧他個天翻地覆!」屠嬌嬌看到回信,非常滿意。當夜就把小魚兒化妝成一名宮女,送進宮去。卻說小魚兒本來年輕,況相貌俊俏,化妝成宮女之後,美貌非常,觀之則喜。
      小魚兒一進宮就當了蕭咪咪的貼身宮女,每日殷殷勤勤的端茶送水,看著很是勤懇。蕭咪咪暗暗吃驚,想屠姐姐果然教養有方,如此小小年紀就知道虛以委蛇,隱藏自己,將來必不可限量。哪知道還沒過三日,小魚兒就給蕭咪咪出了難題。一日,皇後給蕭咪咪進獻了一盞上等燕窩,哪知道小魚兒竟然拿著燕窩賞賜給了後宮的皇太妃。小魚兒說:「這是皇後孝敬皇太妃的,連太後那邊都沒有呢!」
      皇太妃深居宮中多年,從來沒有得到過皇後的關照。今見皇後突然進貢珍品,喜得感激涕零。小魚兒對皇太妃說:「皇後說了,五月十二日是太妃的生日,皇後還要親自來恭賀呢!」皇太妃喜得簡直無可無不可,立即吩咐宮女為自己梳妝打扮,早做準備。
         到五月十二日的時候,小魚兒到交泰殿傳旨:「傳皇後到慈寧宮為太後請安。」皇後驚異,想今天不是什麽特殊日子,怎麽會突然傳自己去給太後請安。定然有甚機密大事!皇後素來謹小慎微,於是走到小魚兒面前,恭恭敬敬的問:「有勞仙娥開示,太後突然傳我請安,所為何事?」
      小魚兒眉眼一轉,說道:「皇後待人素來是最好的,我就給你說實話吧!太後準備把皇太妃的侄女,小容格格賞賜給皇上!所以招您去商議呢!」皇後大驚。小容格格是有名的美女,如果賞賜給了皇帝,那自己憑空又多了一重大敵。皇後想來想去,驚恐不已,覺得後位有虞。
      於是,皇後摸摸索索拿出一卷1000兩的銀票就要塞給小魚兒:「仙娥垂憐,我在宮中熬到如今實在不易,請仙娥啟稟太後,就說小容格格已經有駙馬了,這個事是真的,我不敢欺瞞太後。」小魚兒「哼!」的一聲,不滿的說「那也容易,你只需去給皇太妃請安,就說給小容格格找了個駙馬。只要皇太妃準了,太後也就不好再說什麽了。」
     皇後一聽,深覺有理。於是逶迤來到皇太妃處。本來是有求於人,如何不恭敬?於是虔虔誠誠的給皇太妃磕了三個頭。皇後說:「太妃在宮中深居,本應時時來看望,只是宮務繁忙,實在無暇,望太妃見諒!」哪知道皇太妃竟然不發一語,面容枯槁。皇後一見這個陣勢,心裏已經慌了。但還是大著膽子說:「我給小容格格招了個駙馬,就是牛太尉的兒子,相貌英俊,神采非凡。不知太妃意下如何?」
      皇太妃哼了一聲,突然說:「我聽說太後是假的,你可聽說了?」皇後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說:「什麽?什麽假的?」皇太妃冷笑一聲:「我聽說現在這個太後是妖人假扮的,真的太後被關在後宮的密室之內。」皇後大驚,說不出話來。皇太妃接著說:「我已經把這件事稟報了皇上,皇上命你立即進宮查看。」
      哪知道皇後鬼迷心竅一般的說:「那小容格格的事?」皇太妃哈哈一笑:「傻孩子,小容格格是假太後找來代替你的,你再不去查看查看,明年你就要住到我這裏來了!」皇後心下遲疑,想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去稟報皇上才是。於是皇後也耍了個心眼:「請太妃和我一起去稟報皇上,請皇上細查。」
         皇太妃說:「你看看你身後是誰?」皇後轉頭一看,赫然看見皇帝正站在自己身後。只見皇帝滿臉嚴肅,對皇後點點頭,默然的走開了。皇後算定,多半是皇帝已經對太後起疑,所以如此。想著太後多年來時常拿捏自己,把自己管得難受的緊。皇後心中猛的一喜,跪下道:「臣妾立即到慈寧宮捉拿妖婦!」
      皇太妃笑道:「速去速回,我和皇上在這裏等你。」皇後立即叫來後宮的管事太監和幾名大宮女,氣勢洶洶的到了慈寧宮。蕭咪咪吃了中飯正在午休,突然發覺來了這麽多人,還在疑惑的時候,只見皇後徑直走了進來。皇後什麽話也不說,走到後廊,一把推開一扇平時總是關上的木門。可是裏面空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蕭咪咪心中一驚,想自己假冒太後的事,竟然被這個賤婦發現了?蕭咪咪在江湖上混老了的,並不慌張,她臉色一沈:「皇後,你做什麽?這裏是哀家的寢宮,你好大的膽子!」突然,跟著皇後進來的一個大宮女對皇後耳語道:「假太後定是戴了人皮面具,還得皇後您親自去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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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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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早已是豁出去了,立即跑到太後面前,伸手要去摘太後的面具。蕭咪咪一身的武功,卻不敢施展出來。只好繞著鳳椅跑:「皇後,你瘋了嗎?來人呀,皇後瘋魔了。」皇後突然看見太後的鳳椅上,放著一本《四十二章經》,仔細一看下面還寫了一行小字:罩門在胸!
       皇後來不及細想,一個猛撲,撲到太後身上,就抓太後的兩乳。原來蕭咪咪早年練了一種太和香功,練了這個功的女人,身體會散發出香味,但乳房會縮小。所以為了假扮太後,蕭咪咪不得已在胸口塞了兩團棉花,混淆視聽。皇後摸到兩團棉花,大喜:「假的假的!太後是假的,太後是男人裝扮的!」
     蕭咪咪想不到自己的秘密被揭穿,心中一橫,就要出手殺人。剛想動手,只見一個宮女已經把皇帝引了起來。皇帝大叫:「母後,怎麽回事?」皇後氣喘籲籲的說:「啟稟皇上,這個太後是假的,臣妾,臣妾都摸到她的假胸了!」蕭咪咪何等人物,忙說:「皇上且慢,我今日因為身體不爽,所以罵了皇後兩句,想不到她就瘋魔了。來人呀,把皇後帶到宗人府看管起來!」
        皇後不服,說:「太妃可以作證!」只見皇太妃踉踉蹌蹌的走進來跪下說道:「啟稟皇上,皇後實在是瘋魔了,我已有兩三年沒有見過她了。」皇帝怒,大聲說:「荒唐之極,來人,把皇後帶到宗人府嚴加看管。」太後凜然說道:「慢著,今日之事,絕不可傳出去!」眾宮人當然唯唯諾諾的答應。於是,皇後一邊哭嚎著一邊被幾個太監強拉走了。
        隔墻有耳,人多眼雜。當日傍晚,朝中就有人知道了此事。原來皇後的父親正是當朝國師李太師,李太師手握重兵,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聽見自己的女兒被抓到宗人府,氣得飯都吃不下。忙找來自己的心腹,雲南總兵桂良商議。桂良說:「只怕這事沒這麽簡單,我聽說當朝太後是神龍教的妖女假扮的,所以來蠱惑皇上。只怕本朝已經是兇多吉少。為今之計,只能是擁兵自重,以圖大業!」
      李太師本有掌天下的雄心,聽聞此言,更是相信,於是說:「這樣,你馬上調一隊人馬進宮,我以清君側為名,去會會那個假太後。」桂良依計而行。當晚李太師就進宮清君側,到了皇帝寢宮的時候,只見裏面一片寂靜。幾個嚇得面如土色的小太監說:「皇上,皇上正和小容格格行房呢!」
      李太師冷笑一聲:「舊人剛走,新人就入了寢宮,好好好!好個風流皇帝。」幾個兵丁把皇帝拉下龍床。李太師對皇帝說:「皇上,小容格格是不是國色天香啊?」皇帝已經嚇得兩股戰戰:「我!我!小容格格是個男人!」李太師「呸!」的一聲吐了口唾沫「男人好,厭棄女人了,納幾個男妃也好!來人呀,把皇上帶到偏殿休息,我現在要清君側!」
       太後那邊早得到了消息,只見蕭咪咪帶著幾個心腹宮女宮門大開,正等著李太師呢。李太師一見蕭咪咪,眼中就要噴出火來:「妖婦,你假冒太後之事,我已全然知曉。你只說你怎麽自裁吧!」蕭咪咪哈哈大笑:「自裁不自裁,你還得問問我手中的這把青龍劍!」
      說是遲那是快,蕭咪咪一劍青龍出海,直刺李太師面門。李太師習武多年,更兼早年曾有奇遇,練成一身百毒不侵的鐵布衫功夫。蕭咪咪的青龍劍竟然刺不穿李太師的皮膚!李太師哈哈大笑:「妖婦,你神龍教怎麽改練了惡人谷的功夫?。」哪知道蕭咪咪不待招數用老,一個跳躍已經竄到城樓上,不見了蹤影。
     李太師正要施展輕功去追,哪知道又跑出來一個假太後,和剛才那個一模一樣。假太後大叫道:「我才是太後!」李太師一楞,假太後一招移花接木,已經打在李太師臉上。幸虧李太師的鐵布衫功夫天下無敵,竟然沒有受傷。李太師大怒,雙拳齊出,就要一招打死假太後。
      正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見一個白衣美婦如天神一般急速飛來,一根水袖舞到李太師面前,把李太師的招式盡數化解。李太師定睛一看,又是一個假太後!這一番變故,把眾人的下巴都快驚掉了。白衣美婦冷冷一笑,說道:「李世來,你說我是真太後啊,還是假太後啊?」
       李太師哈哈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原來太後就是江湖上人人談之變色的移花宮主,這恐怕連太祖皇上都不知道吧?」移花宮主幽幽說道:「既然你知道我是真太後,還不趕緊退下。我念你三朝老臣,賜你個全屍。」李太師冷笑一聲:「江湖上都說移花宮主,武功天下無敵。我老李偏不信這個邪,今晚就要會會你這個妖婦。」
       移花宮主說:「你我的事,且慢再說。先有一件更打緊的事要處理。」李太師說:「什麽事?」話音剛落,只見剛才那兩個假太後都回到殿前。兩人把人皮面具一摘,竟然是一模一樣的兩個青年公子。移花宮主說:「這兩個人裏面,有一個是你的兒子,另一個是你仇人的兒子。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殺死其中一個。就問問你,你敢不敢殺?」
     李太師大驚:「原來,原來我兒子被你搶走了。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妖婦,我先殺了你!」移花宮主冷笑一聲:「我說了,你我的事,暫且不提。現在就讓他們兩個打一架,打到天昏地暗,直到一個被另一個殺死。但我可不知道最後死的那個是誰的兒子啊。哈哈哈!」移花宮主神經質般的大笑起來。
       正在兩個人對峙的時候,禦林軍已經趕來救駕,皇帝親自帶著一大隊人馬圍了過來。只聽移花宮主高聲叫道:「皇兒,你可知道,這兩個孩子之中,其中有一個是你的兒子。」此言一出,全場鴉雀無聲。皇帝戰戰兢兢的說:「母後,這,這怎麽可能?這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李太師發狂一般大叫一聲:「妖術,肯定是神龍教的妖術!」突然李太師像是想起了什麽,他對兩個「假太後」說:「你們倆把褲子脫下來!」其中一個「假太後」說:「不行,不行,皇上的龍液還沾在我的屁股上呢。」皇帝一臉死灰,說不出話來。
      李太師說:「我兒子生下來的時候,我親自檢視過,腰部有一地圖般大小的胎記。這是錯不了的,我只需看到這個胎記,就知道你們倆誰是我的兒子了。」移花宮主冷笑道:「你以為能盡如你意嗎,先決鬥,決鬥之後再看胎記!」李太師遂不說話,木頭一般一動不動。
       兩個「假太後」其實正是花無缺和小魚兒,他們兩個化妝進宮,就是為了刺探出自己的身世之謎。但兩個人最終需要決鬥,卻是他們想不到的。移花宮主道:「時間已經不早,當著你們兩個爸爸的面,開始吧!」花無缺和小魚兒各自拿出一把劍,開始打鬥起來。
      只見刀光劍影,一招快似一招,只不過三十招之後,兩個人已經是險象環生。李太師目光如炬,眼神犀利。皇帝呢,表情焦急,一會兒怕這個把那個刺到,一會兒又怕那個砍到這個。移花宮主大叫道:「使出絕招,分勝負啦!」話音剛落,只見其中一個一劍刺穿了另一個的胸膛。
     移花宮主哈哈哈的狂笑起來,好像她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開心過。突然,李太師驚奇的說道:「不對!這兩個人長得和當年的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楓一模一樣,怎麽會是我的孩子呢?也不可能是皇子啊!」皇帝也說:「對對對!怎麽可能是我的孩子呢?」
     移花宮主停止大笑,說:「江楓?那就是一個…」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帶兵來的大臣大喝一聲:「妖婦,住口!」移花宮主猛的一驚,問道:「你是誰?」大臣凜然說到:「我是江楓當年的書童江琴,我可以證實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江楓的孩子,因為真正江楓的孩子在這裏!」只見一個華服少年從江琴身後走出,長得和花無缺和小魚兒一模一樣。
        李太師道:「江琴,想不到你竟然窩藏欽犯的孩子。」移花宮主也說:「這怎麽可能,怎麽會還有一個!當年我明明只看見兩個。」江琴哈哈大笑道:「你們全被江楓騙了,只有我的兒子江玉郎才是江楓的兒子。」皇帝問:「那另外兩個是?」江琴巍然說道:「另外兩個是神龍教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兩個妖童!他們和江楓毫無關系!對不對,宮主?」
       移花宮主冷笑一聲,俄而她的神情變得緊張起來:「你說這兩個孩子都不是江楓的孩子?」江琴道:「確確實實,江玉郎才是江楓的兒子。」移花宮主發狂一般大叫:「那我苦心經營二十年的兄弟自相殘殺豈不是一場鬧劇?」江琴說:「也許他們真的是兄弟呢?只不過和你的負心漢江楓全然無幹。」
        移花宮主猛的一掌把皇宮的一道圍墻生生掀翻了。看見移花宮主功力如此深厚,李太師和皇帝都嚇了一跳,倒是江琴和江玉郎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移花宮主大叫道:「小魚兒和花無缺就是兩個孽種!兩個都該死!但現在我要殺的是江楓的兒子,江玉郎,你受死吧!」
      江琴一臉冷笑,默然不語。移花宮主飛起一腳,直踢江玉郎的下盤。這一招用盡畢生之所學,意在一招致命。哪知道江玉郎忽的一下跳了起來,不知道是什麽神功異術,身形一晃,欺到移花宮主背後,雙掌平平推出,打在移花宮主後背上。移花宮主吐血而亡。
      李太師狂笑起來:「想不到聞名天下的移花宮主如此不堪一擊!」突然,李太師眼露兇光,對準了皇帝:「狗皇帝,今天我就了結了你。江山該換個人坐了!」皇帝大叫道:「護駕,護駕!江琴,江玉郎快來擋住他。」江琴冷笑一聲對皇帝說:「要我們護駕也容易,只需傳位於江玉郎,江玉郎做皇帝,我做太上皇,我們就保你不死。」
      皇帝哭喪個臉說:「使得,使得。寡人立即宣旨:江玉郎是寡人失散多年的兒子,現傳位於他,並封江琴為太上皇,攝政王,統領國政。」江琴對在場的眾官兵說:「君無戲言,你們都聽見了!李太師,你是什麽態度?我老實告訴你我兒江玉郎已練成無極魔功,你的鐵布衫只怕不好使了。」
     李太師突然服軟說:「本太師只是臣子,怎麽敢妄想江山社稷?我願意擁戴江玉郎為新主,爾等意下如何?」李太師轉頭對身後的人說。眾人無不點頭:「擁立新主!擁立新主。」江玉郎則靠近江琴說:「爹,為什麽我會和小魚兒和花無缺這麽的像?」
     江琴一時語塞:「這個…」江玉郎湊到江琴耳朵邊說:「爹,難道…」正在江琴仔細聽江玉郎說什麽的時候。江玉郎又是平平兩掌推出,打在江琴的後背上。江琴當場狂吐鮮血,斃於江玉郎掌下。江玉郎高聲說:「大家聽著,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皇帝,你們全都得聽我的。沒有太上皇,沒有攝政王,我一人獨尊!你們服不服?」
      眾人見江玉郎連斃兩名絕頂高手,都想我輩算個什麽,怎麽不服?於是全場跪下山呼萬歲。江玉郎轉頭對李太師和皇帝說:「你們倆服不服?」;李太師是個官場上的老手,知道時移世易的道理。馬上跪下:「萬歲在上,受老臣一拜!」江玉郎又轉頭對皇帝說:「你呢?」皇帝腦袋耷拉著,好像已經木訥成了一尊石像,雙腿一軟,也跪了下來。
     江玉郎朗聲說道:「明日午時舉行禪讓登基大典,現在命中書令立即修書,昭告天下。」眾人都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嚇得不敢起來。江玉郎突然想起一劍被刺死的是小魚兒呢還是花無缺呢?這個事情一定得搞清楚。於是,江玉郎傲慢的走過去。他半蹲在地上看了躺在地上的「假太後」一眼,又回頭對站著的假太後說:「你是小魚兒還是花無缺?」站著的假太後說:「你把他褲子脫下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玉郎果然去扒躺在地上的「假太後」的褲子,哪知道電光火石之間,只見躺在地上的假太後從身下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就朝江玉郎刺過去。咣當一聲響,匕首竟然沒有刺穿江玉郎的身體,而是卡在了江玉郎的胸口上。江玉郎跳開兩步,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小魚兒啊,小魚兒,饒你奸似鬼,還是喝了我的洗腳水。早早防著你這一招,你看看這是什麽?」江玉郎把外套一脫,裏面赫然是無堅不克的玄天寶甲。小魚兒臉色都變了:「想不到,江玉郎你這麽奸猾。」江玉郎冷笑道:「還不是跟你小魚兒學的,我若沒有這點聰明,怎麽會在江琴的羽翼之下活了這一十八年?」
      花無缺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移花宮主面前,哭喊道:「宮主,宮主,你竟然命喪於此奸人之手,我要為你報仇。」江玉郎斜睨著花無缺說:「你們是一個一個來啊,還是一起上啊?」小魚兒說:「你是先跪下呢?還是打完了再跪啊?」江玉郎怒道:「大言不慚,讓你們嘗嘗無極魔功的厲害!」
       正在要動手的時候,突然看見皇太妃佝僂著背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花無缺跑過去,攙扶住她:「宮主!無缺救駕來遲,請您贖罪。」小魚兒對江玉郎說:「玉郎兄,見過真正的移花宮主吧。」江玉郎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盯著來人問:「你是誰?」皇太妃嘆口氣說:「邀月憐星冠絕江湖,可憐後輩都不認識啰。」
      江玉郎狐疑的問:「你是邀月還是憐星?剛才那個是?」話音剛落,只見倒在地上已經氣絕身亡的「移花宮主」悠悠站了起來:「江玉郎,你不知道玄天寶甲原來有兩幅嗎,一副是你身上那件硬的,另一副是我身上這件軟的。」「移花宮主」把人皮面具一摘,竟然是十大惡人之一的屠嬌嬌。
      小魚兒跑到屠嬌嬌面前說:「嬌嬌姐,許久不見,你怎麽一點沒有老呢?」屠嬌嬌說:「我若老了,不是成你奶奶了,怎麽當你媽啊。」而花無缺則站在了皇太妃身後,手握匕首,嚴陣以待。
     江玉郎怒道:「小魚兒,原來你們全部在演戲!」小魚兒說:「我們不演戲,怎麽才能把你這個新皇帝給逼出來啊?我們還等著明天參加你的登基大典呢。」屠嬌嬌嬌笑一聲:「什麽狗皇帝,我是不拜的,他肯定愛拜!」說完指指站在一旁的李太師。李太師橫眉冷笑一聲,不發一語。
     皇太妃說:「江玉郎,你偷練無極魔功,殺君弒父,該當何罪?」江玉郎哈哈一笑道:「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就不信,憑我的無極魔功還有身上的玄天寶甲,我會打不過你這個將死的老乞婆!」皇太妃搖搖頭:「想當年…咳咳咳。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江玉郎你好自為之吧。」
    江玉郎道:「好好好,移花宮主,屠嬌嬌,小魚兒,花無缺,李太師,正邪全部一條藤的來和我作對!我把你們全送下地獄,看你們還有什麽可得意的。」
     「玉郎,你看看誰來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外響起,原來是不見蹤影的蕭咪咪扶著皇後走了過來。「玉郎,你說我像你媽一樣好看,其實這才是你媽呢!」只見面容憔悴的皇後顫顫巍巍的走過來:「兒啊,我終於找到你了。」江玉郎氣得快發瘋:「你們全部在騙我,江琴在騙我,小魚兒在騙我,蕭咪咪也在騙我!我讓你們全部見鬼去!」
     說完,江玉郎運起魔功,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大氣息猛的撲向眾人,小魚兒大叫道:「江玉郎,你現在懺悔還來得及,只要你放下屠刀,我們不會為難你的。」江玉郎淒慘一笑:「你還想騙我,你騙了我一輩子了。」說完,江玉郎騰空而起,像一道閃電一樣沖向小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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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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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皇太妃輕呼一聲:「著!」從她的手中發出一陣巨大的光芒,刺得人睜不開眼睛。待巨亮過後,眾人定睛一看,皇太妃和江玉郎已經不見。只剩下小魚兒搭著花無缺的手,兩個人的手緊緊拉在一起。李太師大叫:「江玉郎呢?他可能是我的兒子!」小魚兒微微一笑:「江湖遠去,故知難尋。要會佳人,只問汗青。」
       皇帝看江玉郎消失,江琴已經死了,以為自己皇位可保,重新振作起來。他正色道:「屠嬌嬌,我命你立即道出花無缺,小魚兒,江玉郎的身世,如若不然,鍘刀伺候!」屠嬌嬌哈哈大笑起來:「狗皇帝,你還在做什麽春秋大夢,你看看你身後面?」
      皇帝回頭一看,自己身後的人已經全部換了一撥,換成了李太師的親信。皇帝嚇得兩股戰戰,他伸手向李太師說:「太師,太師…」李太師頭也不回的說道:「清君側立即開始,無關人等自行離場。」夜晚的紫禁城傳來幾聲貓叫,原來這紫禁城裏面養了幾百條貓。當一只大花貓躍上金鑾寶座的時候,又不知道是哪一朝哪一世了。
2024年1月27日
創建時間:        2024/1/27 10:23
標簽:        杜宇化鵑
        古代有一種遊俠散客,專打抱不平,專治各種人間不平事,事了則拂衣而去,不留痕跡。我覺得我的大學同學宇就是這樣一個俠客似的人物。
       我認識宇最初是在大學軍訓上,那時候我們剛剛高中畢業,進入嶄新的大學生活,並開始結識新同學。宇是面帶微笑出現在我的面前的,他的笑容淡淡的但又暖暖的,看著很舒服。宇給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精幹的身材,立體的面容,說話文文雅雅,一點不覺得粗糙。我猜想宇就是一個耕讀傳家,兼修武術的世家子弟,因為宇身上有一種溫和的堅硬感,似乎他既飽讀詩書又身負武功,武藝精湛。這種文武雙全的儒俠氣質讓人莫來由的對宇有一種好感。
      我和宇的第一次接觸是在餐桌上。上午的操課結束後,我不知道被什麽事耽擱了一下,宇就和其他男同學先去食堂吃飯了。等我忙完了事,趕到食堂的時候,他們已經吃到了一半。我坐下一看,桌上唯一的一份大肉菜鹹燒白已經被瓜分一空。那個時候,大學同學都是18,9歲的小夥子,正是餓的時候,哪管得了這麽多,一人一片就把肉吃幹凈了。
      可當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我驚訝的發現我的碗裏面放著一片鹹燒白,誰給我夾的?這麽好。宇對我點點頭:「快吃吧,最後一片了。」我突然很感動,我覺得宇細心又體貼,真是好。雖然一片大肥肉,放到現在,我是不吃的。但那個時候,宇在男生們瘋搶肉片的時候,還想著給我夾一片,這是多麽暖心的一件事。我和宇也只不過是萍水相逢,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他怎麽就這麽關心我呢?
        把鹹燒白夾進嘴裏的時候,我的心裏比嘴巴和胃腸更快樂,我覺得我遇到了一個非常好的大學同學,而我要和他共度四年的大學時光,這簡直是一種天賜良緣。軍訓的時候,我偶爾會和宇坐在草地上聊天。聊的不過都是一些瑣碎的話題,我發覺外表活潑的宇,其實說話的時候有一種憂郁感。這種憂郁感讓我想到悲天憫人,感時傷懷,江湖夜雨,獨立寒秋,滾滾紅塵等等等等。就好像宇是一本封面光鮮,但內頁已經有點泛黃的舊書,這本書藏在一個大戶人家的書櫥裏已經很久很久。
       教官說:「你們誰喜歡寫小作文的,寫一篇軍訓的文章交到廣播站,我們休息的時候可以播放。」有點小寫作欲的我,也寫了一篇小作文交到廣播站。大概的內容是中國人要自立自強,不然連澳洲的那些土著人都看不起中國人。文章果然在軍訓的間歇播放了,朗讀者是我們班的才女韻。
     我的小作文裏面有幾句「過激」的話,其實不過就是說中國沒有國際地位啦,被洋人歧視啦這些老生常談的內容。哪知道韻的政治素質非常過硬,她在朗讀我這幾句「過激」言辭的時候,故意省略了過去。我聽到,莫名有一種煩躁感。即便這樣,這篇文章還是獲得了宇的好評。
      宇說:「這篇文章是誰寫的,寫的好!」我微微有點害羞:「我寫的。」宇點點頭,很深沈的說:「確實寫的好。」說完目光看向遠處,似乎看見了遠方的風浪。我有點受寵若驚,這篇文章在我自己看來也不過爾爾,但竟然讓宇這麽喜歡。到底我的小作文裏面的哪一點哪一面觸動到了宇呢?我一直沒有機會親自問問宇。
        宇是個運動達人,軍訓部隊組織籃球賽,宇參加了。其他同學打的籃球是野蠻籃球,爭先恐後的你撞我一下,我推你一把。宇打的籃球是文明籃球,宇從來不主動撞人推人,就好像他是自己一個人在唱一場獨角戲。宇就這麽自顧自的自己打自己的球,很清高的感覺,細想又覺得他有種理想主義的孤獨感。
        我聽同學說,宇是復讀過一年的復讀生,所以年紀比我們要大一歲。這可以從宇的行事風格看出,宇的行事風格是非常的沈穩而老練的。宇沒有那種小年輕的浮躁感,反而在他身上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成熟感覺。就好像宇是一個看破世事,超脫凡俗的智者;又好像宇是一個歷經磨難,翻過跟鬥的過來人。總之,宇是個很有個人魅力的人。
        大學我們班發生了一件大事。我們班的女班長韻,就是那個在軍訓的時候故意忽略我小作文裏面「過激言辭」的才女,和教我們高等數學的數學老師發生了激烈的沖突。數學老師惡狠狠的說:「沒規矩!你就這麽和老師說話的?」韻說:「我們班都這樣。」
        數學老師哈哈一笑:「你少轉移方向,我不說別人,我就說你!」正在兩個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宇嘩的一下站起來,沖到講臺上,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對數學老師說:「我叫宇,學號28號。你有什麽事沖我來。」說完,宇拿著書包頭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室。
      這一下變故,把全班同學包括數學老師都鎮住了。本來還洋洋得意的數學老師木訥的站在講臺上,半天說不出話來。而我那個時候,就坐在教室的後排。一剎那我有點迷糊,我不知道自己應該支持數學老師維護師道尊嚴呢,還是力挺宇的英雄救美氣概。我分不清他倆誰對誰錯,我完全迷茫了。
      這節數學課在一種尷尬的氛圍中結束,我們班罷上數學課的事情一下子傳得全校都知道了。班主任和教導主任輪番來我們班安撫,或者說鎮壓。其實按我自己的想法來說,我覺得宇對數學老師的冒犯行為其實偏於過激。畢竟數學老師也是40多歲的人了,說不定年紀比我們父母還大,這麽直接而公然的沖撞實在讓老師有點下不來臺。
     我沒有機會對宇說出我的心裏話,至少表面上,我沒有反對宇的叛逆。當然,數學老師也不是那麽好惹的,期末考試的時候,我們班全班數學都及格了,只有韻和宇兩個人被判不及格。這種顯然的報復,讓我對數學老師也有點刮目相看。宇到我們寢室來串門,他說:「我和韻都在找學校申訴,這是公然的報復。現在有兩種處理方式,一種是公了,讓學校高層來解決。另一種是私了,我們幾個私底下就可以磋商。」
      我聽得啞口無言,我覺得韻和宇仿佛都是天上的人一樣。他們做的事,他們的行為模式完全和我不一樣。我給不了宇什麽好建議,我只有一邊聽宇講一邊傻笑,好像自己什麽都懂的樣子。
     月對我說:「宇是個很神奇的人,他一個人就可以打籃球,一打就打1,2個小時,玩得不亦樂乎。」這個話我後來親眼證實了。一天中午吃過午飯,我看見宇一個人拿著籃球在籃球場上打球。他運球,投球,跨步,上籃,一個人玩得可嗨了。我看見宇一邊打球,一邊憨憨的笑著,好像在做一件讓他非常開心的事。我想想,自己就做不到這樣,一個人唱獨角戲,還玩得這麽高興,這是一種天賦,別人學不來的。
      宇對我說:「我高考語文120分。」我聽了感到吃驚。我自己語文不算弱項,但從來沒有考上過120分。想不到宇的語文成績這麽好。這更加深了我對宇是一個文武全才的判斷,宇能文能武,實實在在是一個儒俠。但不要以為宇就是個死讀書的書呆子,其實恰恰相反,宇是個很靈活的人。
      大學上毛澤東思想概論課,老師在講臺上嘰哩哇啦口若懸河的講個不停。老師一邊講,我一邊在臺下奮筆疾書,我要記筆記啊,不記筆記期末考試怎麽辦呢?宇看見我記了一大本筆記,他也驚詫起來:「kevin,你把他說的全記下來了?」「是啊!」我笑笑說。宇露出一種震驚的表情,就好像看見了一個朦朦朧朧的紅色魅影一樣。我仔細觀察宇,他上毛思課的時候把兩手揣在褲兜裏,像在聽評書呢。
        我們上大學沒多久,宇就找了個女朋友淡。淡是個官宦人家的小姐,走路腰身筆直,目不斜視。淡和宇有點互補的意思,淡高高在上,發號施令。宇呢,就做小伏低,殷殷勤勤。淡是那種非常有氣質的女生,你只需要和淡打個照面就知道她絕對是那種領導家的女兒。一般小家小戶的女兒不可能有淡這麽一種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脫俗氣質。
       更何況,淡出現在同學們面前的時候都是衣著整齊,頭發順直,化著淡妝,恍若仙子。淡雖然是大家閨秀,卻完全沒有討人嫌的官小姐做派,相反,淡是內斂的,優雅的,包容的,和睦的,親切的一個人。有一次,淡和宇一起走進教室。我們的男班長料笑著對宇說:「你怎麽就這麽低低服服的,你看你女朋友那個氣場。」正說著,淡就擡著頭走進了教室。我,料和宇都笑了起來。
     說起來,淡和宇還真是一對壁人。宇是喜歡打抱不平,管閑事的一個人,淡呢,也眼睛裏揉不下沙子。有一次上課,不知道我們班男生明怎麽觸犯到了淡。淡回過頭甩出來一句話:「明瘸子,你午飯吃多了吧?」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叫明。再說,明不是瘸子啊?我本來以為明會反擊,哪知道在淡的強大氣場下,明也服軟了。明眼神一轉,背過身去,不敢搭話。
      所以,淡和宇有點神雕俠侶的感覺,他們倆是我們班的一對神仙眷侶。我們班有什麽不平事,有什麽為難事,只要找到他們倆個,沒有說不清的,沒有理不順的,沒有擺不平的。宇像是一把劍,而淡呢,則像是拿著劍的希瑞。淡叫喊一聲:「我是希瑞,賜予我力量吧!」於是,宇這把劍就做天外飛仙狀,飛到了淡的手中,大放光彩。
        我上大學的時候,偶爾會約網友見面。有一次,我在聊天室約了一個網友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廳見面喝咖啡。這其實就是一次「面基」,只不過當時沒有這種說法。正在我和網友有一句沒一句的尬聊的時候,淡和宇突然走了進來。我還好,我覺得我可以裝出是在和一個中學同學見面。倒是網友很緊張,像是被發現了什麽秘密似的。
      淡和宇笑著和我打招呼,然後站在邊上和我聊了幾句。雖然我心裏有了可以防備的掩飾(裝作和中學同學見面),但還是覺得有點尷尬和難堪。網友憋不住了,他沖我道別,急匆匆的離開,仿佛是被捉奸在床一樣。沒用的家夥!我們只是第一次見面喝個咖啡,我都不怕,你怕什麽?
       我不知道淡和宇是不是發現了我是個同誌的秘密,但即便被他們發現了,我也不在乎。因為淡和宇都是那種非常開明的人,他們絕對不狹隘,絕對不偏激。所以,即便他們知道我是個同誌又怎麽樣呢?無礙無妨無傷大雅。而且我相信淡和宇都不是大嘴巴,他們不會到處散播什麽信息。這是我對淡和宇人格的相信,我始終相信他們倆都是好人。
        我認為宇是那種有俠義氣概的人,並非憑空臆想,而是有和我密切相關的事實的。有一天下午放學,我和月,宇一起騎自行車回家。月和宇並排騎在一起,我也想騎上去和他們聊天,於是加速蹬了幾步,和他們並排而行。但是道路太窄,我們三個人並排騎在一起就擋住了後面的車輛。
      我們後面一個騎車的男青年用很不禮貌的語氣對我吼了起來:「母兮兮的!擋什麽路!」我的臉一下紅了,不知道該說什麽,我到底是個老實孩子。這個時候,宇開始反擊,他騎到男青年車後面,嘀嘀咕咕的似乎在咒罵男青年。男青年見我來了幫手,快騎幾步跑開了。
       宇騎到我的面前說:「kevin,別在意啊,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我的心情才稍微平復了一點。月嚇在一旁不敢說話,我突然覺得宇很有俠氣,月怎麽就不敢替我出頭?什麽事就怕比較,一比較就把宇的勇敢和擔當比較出來了。宇和我開起了玩笑:「我們那邊的小夥子們,看見這樣的人都是要教訓的。」我聽了害羞的笑起來,好像真的有好多「小夥子」站出來為我打抱不平一樣。
       大學畢業,同學們分道揚鑣。我進入一家事業單位上班,淡和宇同去了另一家事業單位。淡的爸爸就是那家事業單位的領導,所以才把宇這個未來女媳納入門第。畢業後,我失去了與淡和宇的聯系,只是偶爾會在QQ上看見他們的只言片語。有一次,我看見宇在他們單位的晚會上唱歌的視頻。宇還是那麽瀟灑爽氣,拿著麥克風,高歌一曲,場下掌聲四起。我想,宇已經打開了一片屬於他自己的天地,他的未來一定無可限量。
       我從韓國回國後,得到消息淡和宇即將雙雙赴德國深造。宇去德國前,召集我們班幾個男生一起在必勝客聚餐。那天我是吃了晚飯去的,所以他們吃的什麽披薩啊,牛排啊,我一點沒吃,就吃了一小塊提拉米蘇。我覺得一塊夾層蛋糕取這麽個拗口的名字也算是有新意,有賣點了。
      明問宇:「你們去德國,會不會找不到學校錄取?」宇說:「不會的,留過學的人就懂。不信你問kevin。」我點點頭:「不會找不到學校錄取的,現在世界各國都鼓勵留學生留學。」宇也點點頭:「kevin去過的,所以知道,就是這麽個道理。」
      同學們紛紛給宇敬酒,預祝他學業有成,未來可期。那天晚上,我們一直到9點過才散。宇是我們班男生中,除我之外,唯一一個出國留學的,同學們都覺得他前途一片光明。我也為宇感到高興,我覺得宇不是一個死死板板的人,他有一種活泛勁兒,這種活泛勁兒會讓宇脫穎而出,居於人上。
        聚會後不久,宇就去了德國,此後我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直到幾年前,我在QQ上遇見淡,那個時候淡和宇都在德國。我問淡:「宇還好嗎?」淡回我一個笑臉:「他好著咧,混得風車鬥轉的。」我記得很清楚,淡就是用「風車鬥轉」四個字來形容宇,我覺得很新奇。
       後來我才聽月說,淡和宇去德國後不久就分手了。兩個人最終沒有成功走進婚姻的殿堂,但仍然是好朋友關系。有的時候,我會暗暗的想,宇和淡分手了,宇又會找一個什麽樣的女朋友呢?還是像淡那樣禦姐風範的大女人嗎,或者是換一個蘿莉型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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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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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宇心中的擇偶標準,我覺得有點困惑,到底宇這樣的浪蕩俠客會和怎麽樣一個女人結婚呢?如果用《紅樓夢》中的俠客柳湘蓮的話說:「我想找一個絕色女子。」難道宇也想找一個絕色女子?最終他會遇見尤二姐呢,還是尤三姐呢?還有,在異國,宇又會有什麽樣的奇遇和經歷,真想聽他親口擺談擺談。
       哪知道必勝客一別,我就再沒有和宇見過面。10來年的蹉跎就好像彈指一揮間,一轉眼人世已換。舊人離新人笑,到老方知光陰少。但我的微信裏面還有宇的存在,我試著給宇發過信息,他沒有回我。上個月,我看見宇發了一條朋友圈:法蘭克福的夜啊,像是一個玫瑰色的夢。我驚覺,原來宇還在德國,他還沒有回到自己的祖國。
        我想對於宇這樣的俠客來說,在哪裏他都能發光發熱。在法蘭克福也好,柏林也好,巴黎也好,倫敦也好,宇都是宇,他不會變,他始終是那個知冷知熱的熱心腸的孤勇者。所以,我覺得宇並不完全是柳湘蓮,柳湘蓮是個冷公子,但宇卻是有溫度的,他是活在陽光下的一個明媚少年。
      所以,會不會有那麽一天。當法蘭克福的夜濃重得好像要塌下來,魔鬼的披風遮擋住太陽的光線。宇幻化成一把利劍,自刺黑暗的中心。當他的鋒刃劃過天邊的雲彩的時候,一束曙光伴著晨曦傾瀉而下,把整個歐洲照耀得光彩奪目,目不暇接。所有中世紀般的殘酷和冷漠,都隨著宇的怒吼滑入歷史的深淵,留給世人的只是一片清輝和一輪鮮紅的太陽。
       最近我常上推特看那些民主鬥士們發的推,我覺得這些民主鬥士其實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執拗和理想主義。而執拗和理想主義都是宇所具備的,就好像多年前他稱贊我的小作文寫得好一樣。我幻想著宇也成為一個鬥士,不為民主,不為紅朝,為的是普天下受苦受難的老百姓。那麽,宇這個柳湘蓮就非常的光彩,非常的入人眼了。
        宇,來日方長,後會有期。
2024年1月28日
創建時間:        2024/1/28 10:15
標簽:        宦海浮雲
         我自小沒有官緣,我的家族裏沒有一個公務員。唯一一個姨夫當了個車間主任,這就是我們家的最高級長官了。當然推而廣之的話,也不是完全找不出幾個體面人。比如我姨父的姐夫就是某個區的稅務局長,這簡直就是我們這些八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的榮光。我們的遠房親戚裏面,有一個是局長!這還了得,簡直是到哪裏都可以吹噓的事。
       有的懂的人說,區局長其實就是一個處長,什麽了不得的官!可你也別嘴硬,你家裏找得出個處長嗎?所以,對於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來說,處長也是大官,也是大人物,忽略不得的。我們的這個稅務局長親戚,業余愛好廣泛,文玩,書畫,音律樣樣精通。我們說起他來,都仰慕不已。
      有一年成都燈會,爸爸在一面燈壁上看見了稅務局長寫的一幅毛筆字。爸爸興奮的說:「我看見局長寫的字了!寫得真好!」我杵近想看個仔細,但人太多,到底沒有看清晰。局長的毛筆字功力到了哪一重境界,至今對我還是一個謎。我的表姐香正是局長的侄女,香中考失利,沒有考上重點高中,於是香父母拜托局長給香找個好的職業高中讀。
     局長腦筋一轉:「我們局每年都有幾個到財會學校的名額,就安排你去吧!」局長發話,自然事事順利,香輕輕松松的上了一所財會職業學校。別小瞧是個職業高中,在當年,不是誰想去讀就能讀到的。和現在職業學校濫市的情況,不可同日而語。
     我們更加欽佩這位稅務局長了,他一發話,香的前途啊,命運啊,未來啊就全有了著落。沒有局長的存在,天知道香會流落到哪裏,所以有這麽一個當官的親戚,就是好,就是妥帖,就是高大上。香財會學校畢業後,又是這個局長親自安排,安排香到一家和稅務局有瓜葛的稅務代理公司上班。
      說老實話,連我都有些羨慕香,讀書,工作,全部包分配,哪裏找這麽好的事?香說起局長來,也是一臉的佩服。香說:「我們那裏新建了一個住宅小區,就是我姑父建的,我們那裏的人都叫這個小區為局長小區!」香邊說邊指外面的一棟豪華建築說:「我表哥結婚就在這家酒樓結的,這裏是我們區最高檔的花園酒樓。」
      我的眼前浮現出一副華麗的畫面,一家家稅務局的職工扶老攜幼搬進新居,稱頌局長的偉業。然後在局長兒子大婚的時候,再摩肩接踵擠到豪華酒樓裏面觀禮。那個盛大啊,那個榮耀啊,那個共襄盛舉啊,那個百年難遇啊,簡直就是一篇盛世華章,一副清明上河圖。
       後來局長到點退休,一家都進了城,當了高級寓公,老家的房子就留給了香父母住。我大學畢業之後,去參觀過局長的老宅。足足170平米的大房子,裏面大床,大立櫃,大寫字臺,大文博架,大沙發,大茶幾,整個一升級豪華版加長雪鐵龍轎車。
       大立櫃和大文博架上擺滿了局長從各出收集來的文物,碗碗盞盞,瓶瓶罐罐,琳瑯滿目。姨媽說:「地震的時候,搖的那麽厲害,局長楞是沒跑。他一手護住架子上的文物,生怕哪一件掉下來摔碎了。」姨媽說的時候,嘖嘖嘖的,表示一種向往和傾慕的感情。
       其實,局長我是見過的。有一年香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外甥女楠滿月。我和爸爸媽媽,局長都去了。席間的時候,坐下喝茶聊天。局長說:「我現在每天都要打針,打胰島素。腳底生瘡頭頂流膿,爛到底了!」媽媽笑著說:「這是您的福氣,我們想這樣還不能夠呢。」
      媽媽問:「您退休金能拿多少啊?」局長倨傲的說:「少!6000。」媽媽羨慕的說:「哦喲,比我們兩個人還多呢。」局長輕蔑的搖搖頭:「你們做生意的,又是另一回事。」局長的女兒現在在一家幼兒園當園長,也是將門虎女。女兒說:「你們當大人的,從小馬馬虎虎,天知道你們怎麽養育我們的。」局長說:「不能比啊,以前怎麽能和現在比,時代不同啦。」
      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局長,現在局長是不是還在繼續他幸福的退休生活,我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
      雖然我們家和官場無緣,但真要說起來,我還當過一年的體製內人員。大學畢業之後,我進入了一家市屬事業單位上班。我們單位的書記是一名軍屬,她中等身材,長相漂亮。我們幾個新來的大學生一進單位,書記就說:「以後不興分配住房了,你們要想清楚哦。到我們單位來,住房是需要你們自己解決的。」
       不分配住房,其實還不打緊,哪個大學畢業生會期望一上班就分一套房子呢?但書記一說我們每個月的工資,就著實嚇了我們一跳。「每個月1000塊,一年之後轉正,加100塊。」和我一同進單位的女生佩說:「一聽這個工資數字,我的心都涼了半截。」
      確實少啊,確實簡陋啊,但這就是事業單位的現實。要掙高工資你去外面的私人企業,去外資企業啊,賴在事業單位本來就是混個餓不死。有一次,書記帶我們幾個新來的大學生去某個公園參觀(我們單位也是個公園)。其實就是參觀鬼屋,這是一個私人老板投資的項目,想在我們單位投放。
     進鬼屋的時候,一片漆黑,我看見走在前面的書記明顯有點害怕。按說我應該走在前面的,我是男人嘛。但走在領導前面,似乎又有點僭越,我陷入了兩難。走到鬼屋深處的時候,哇一下跳出來一個鬼,其實就是一個農民工裝扮的。我看見書記臉色都變了,但看看走在後面的我們,書記振作精神,硬是一個人打頭從鬼的邊上溜了過去。
       我分配在單位的經營部上班,主管票務,餐飲,茶社等等經營上的業務。說來奇怪。我們單位的經營收入都是上交到局上,再由局上全額撥款到我們單位來養這一茬人。也就是說即便我們銀錢如流水,或者門可羅雀,我們的收入都是一成不變的。這和市場經濟完全背道而馳嘛!
     沒辦法,這就是事業單位,事業單位怎麽能天天想著賺錢呢?把這一攤子國家的瓶瓶罐罐守好就是我們的責任了。我們科的科長是一個女士。科長女士的愛人也是公務員,據說研究生畢業,前途無可限量。所以科長就在我們單位混個時間,他們家賺錢升遷的事全歸他老公管。
       最開始,我和科長還相安無事。後來不知道初出茅廬,不知深淺的我怎麽觸犯到了科長女士。科長漸漸對我厭惡起來,不僅科裏的事全然不要我插手,而且還處處給我小鞋穿。傻乎乎的我,起初還高興:我在科裏什麽事都不用做,每天就是一杯茶,一張報紙,簡直就是養老嘛。
      後來,我才知道厲害。原來體製內最厲害的殺招不是要你做事,而是把你掛起來,什麽都不要你做,這才真正是叫你滾蛋的意思。書記也察覺我一天沒事做,她委婉的對我說:「kevin,要做點事哦。這樣吧,你管植樹。」有了書記的囑托,於是我管起了單位付費植樹的業務。遊客來公園,花幾百塊錢,就可以植一棵樹,樹上還掛一個牌子,把植樹人的心語寫上去,有點浪漫的感覺。
      科長聽見我管起了植樹,鼻子裏哼了一聲,幸好沒有說什麽。我後來想,我是怎麽把科長觸犯到了呢?我猛的想到,可能是這件事。我剛進科裏的時候,科長對我說:「kevin啊,你去找幾本園林方向的書看看吧。」話說得很客氣,像是隨便說的一樣。我也沒往心裏去,所以並沒有去找書看。
    我想一定是這個原因,我沒有遵照科長的旨意,所以科長生氣了。於是我去圖書室找了幾本園林專業的書,拿到辦公室看。我覺得這下肯定可以彌補我的過錯了,哪知道傻子根本理解不到聰明人的痛點在哪裏。我當著科長的面看了專業書,但已經大廈將傾,人力不可挽回。科長完全沒有對我改觀,仍然是橫眉冷眼的,很不高興。
     我們辦公室還有一個男同事,這個男同事是個實幹家。他永遠不會和科長爭馳,他只是任勞任怨的做著各種科長不願意做的小事雜事。漸漸的,我開始悟到點東西。原來我和科長聊天的時候,往往會不經意的堅持己見,不肯輕易妥協。而這個男同事永遠不會和科長爭論什麽,他只是配合科長按科長的安排工作。
      冬天的時候,男同事把一個小太陽放到我的腳下:「kevin,烤烤吧,這裏冷。」我很感激男同事,我覺得他很好,很體貼。哪知道科長走進辦公室看見了,鼻子裏冒出的冷氣隔三米都能感覺到。第二天我來辦公室的時候,小太陽神秘的失蹤了。
       我察覺到,其實是我這個大學生的身份,還有我常常自作聰明的各種見解主意,讓科長很不滿意,或者更直接一點說,她感覺到了一種威脅。我不知道該怎麽挽回我的頹勢,還有在科長心目中的位置,我非常的難受。要知道,科長可是我們單位的強勢人物。
       原來我們單位還有一個綜合科,其實就是後勤和人事科,科長也是個女的。這個綜合科科長和我們科長是拜把子的好姐妹,兩個人把持了我們單位的半壁江山。我們單位中午不管夥食,於是我們科長和綜合科科長就讓單位司機開車送她們去鎮上的大餐館吃午飯,天天如此。
     我很納悶,科長的工資只比我每月多200塊,她們天天下館子,錢夠用嗎?還生活不生活啊?我這個糊塗想法,被我們單位的清潔工王姐給一語揭破:「科長的老公是研究生公務員,家裏有錢呢!綜合科科長的老公是做大生意的,她還缺這點小錢啊?」
      王姐是我們單位一個神奇的人物,她在我們單位沒有地位,但似乎什麽都知道。上至書記主任,下至科員職工,沒有她不知道底細的。我恍然大悟,原來我們單位的這些女科長都是家裏殷實的主,她們掙那點工資只不過是她們的零花錢,她們才不在乎什麽夥食費呢。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我們單位的那些普通職工。我隔壁辦公室的李工說:「我每個月拿了工資,先放100塊到邊上。要不到月底,我連電話費都給不起,電話停機那才麻煩呢!」還有園林科的職工唐師,我看見過他的兒子,只有5,6歲,穿一身臟兮兮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童裝,一搖一擺的跟著爸爸。仔細一看,臉都沒有洗幹凈。怪的是這個孩子從不哭鬧,就這麽跟著爸爸到處走,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窘狀。
       這就是階級!這就是馬克思說的貧富分化!我很震驚,同在一個單位上班的同事,區別竟然這麽的大,一個活在社會的頂端,另一個活在生活的底腳。我開始覺出點我們單位深處的秘密,原來這裏面深奧著呢!然而事情的高潮發生在幾個月以後,一天我吃過午飯,回辦公室上班。
     我走到門口看見,科長正在辦公室裏面的沙發上午睡。我不能進去啊,門還半掩著呢。於是我轉悠到隔壁辦公室和同事胡吹,過了20分鐘,我一看,上班時間已經過了。我再轉悠到我們辦公室,科長還是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我狠狠心,再次到隔壁辦公室和同事聊天。又過了一刻鐘,上班時間早就過了。隔壁辦公室都開始正常辦公了,我不可能還在這裏賴著不走吧?
      於是我只好硬著頭皮推門走進我們辦公室,科長警覺的發覺我進了門,她揉揉睡眼,打個哈欠,從沙發上起來。我感到很憋氣,但又不敢出聲。科長沒說什麽,只是面無表情的去打開水。我以為事情就這樣了,這也不算是個事啊!哪知道三天後,綜合科科長把我叫到她辦公室。綜合科科長面色一沈,惡狠狠的說:「你是不是不尊敬領導?!」「我怎麽了?」我委屈的不知道說什麽,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你就是不尊敬領導!早知道你這樣,根本就不該招你進來。面試的時候,那個農大的小夥子多好啊,書記昏了頭,把你招進來!」我的淚水忍不住嘩嘩的流了下來。我是哭著從綜合科的辦公室出來的。回來的時候,正好和我們科長打個照面。我們科長一臉得意的斜睨我一眼,好像在說:「怎麽樣?你和我鬥?知道厲害了吧。」
      我氣的不得了。我覺得我得罪了你,你就明說。玩這種陰招,要別人來替你發難,你自己不動聲色,還當好人咧,好陰險好惡毒。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也聽說了這件事,他悄悄對我說:「kevin,以後科長午睡的時候,你別進辦公室去。」我聽了,好一陣抑郁。我覺得上班時間早就超過了,是科長不對在先嘛。
     然而沒有人來聽我解釋,我漸漸成了我們單位的一個異類。科長從此不再和我說話,我在辦公室的時候,科長就把我當成空氣。這種冷暴力是非常讓人難受的。有一天科長把她女兒帶到辦公室來,是一個衣著華麗,幹幹凈凈的小女孩。小女孩和她媽媽一樣倨傲,見了人招呼也不打,面無表情,好像我們都是一件件占著地盤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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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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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哪一個小女孩像這個孩子一樣冷傲,她的爸爸是國家主席嗎?即便是國家主席的女兒,說不定見了人還要笑笑呢。我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就好像是個原來舊社會的地主婆,而我們都是她的長工。長工偷工減料的做完了農活,地主婆一臉不滿的來視察農地。那一刻,我真的想馬上到隔壁辦公室問問王姐,科長的老公到底是個什麽職務。
       我最終還是忍住了,我沒有去問王姐這個問題,畢竟這也算是別人的隱私。其實,我是見過一次科長的老公的。有一天早上上班,我在單位的候車點等交通車,我看見一個中年男人很彪悍的開車過來。科長優雅的從他的車上下來,登上交通車。中年男人開車經過我的時候,故意加大油門,一副要撞我的態勢。我驚恐的看他的臉,這個中年男人一臉橫肉,滿臉寫著兩個字:滾開!
       單位裏面並不總是這麽不開心,也有開心的時候。一天我在家裏上網,搜索了一下我們單位的名字,竟然跳出來一篇小說。我一讀,原來是一位早已離開單位的前輩寫的。這位前輩就是那個每月要先存100塊話費的李工的前妻。我驚訝的讀完這篇小說,覺得作者很有寫作功力。我們單位竟然存在這樣的前輩高人,實在失敬。
     第二天,我把這篇小說拿給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看,他看了說:「哦!一定是李芳寫的。」於是,他又把這篇小說拿給李工看。李工激動不已,他拿著打印出來的小說,仔仔細細的坐在辦公室裏面閱讀。我走過他窗前的時候,看見他就好像邊看邊在哭一樣。
     我幹咳一聲走進李工的辦公室:「李工,不忙吧?」李工說:「坐坐坐!這個啊,是我前妻寫的,我前妻厲害著呢,她現在在北京做生意。」李工給我端來一杯白開水「她啊,當年還在用大哥大的時候,她就是最早一批用的。她是個風雲人物咧。」我逗趣的說:「那李工你?」李工落寞但又驕傲的說:「我也很厲害啊!我是國防科大畢業的,現在醫院裏用的那種儀器,光譜機,你知道吧,就是我當年搞出來的。」
       回來的路上,遇到王姐,她把我拉到一邊:「李工啊,就是懷才不遇,在我們單位委屈他了。」但我們科長說的卻不一樣,她說:「李芳寫的什麽啊,寫李工現在找了個農民老婆。沒有那個農民老婆,李工現在天知道活到哪個旮沓去了。」所以,對於李工的能耐和才華,我是存疑的。他到底是只滄海遺珠呢,還是個繡花枕頭呢?
       我們單位隸屬於園林局,園林局的陳局長有一天心血來潮到我們單位調研,說要找幾個基層員工了解了解真實情況。我不知道陳局長要了解什麽真實情況,但還是鼓起勇氣去參會了。到了才發現,還真是幾個基層員工,我,王姐,財務科的科長和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
      陳局長開門見山的問王姐:「你現在一個月拿多少工資啊?」王姐說:「950。」陳局長:「哎喲!」一聲「還不夠我搓一圈麻將的。」接著陳局長說:「大邑有個鎮長,貪了一個億,媽的,一個鎮長就要貪一個億。」我們幾個都不敢說話,聽陳局長一個人發表高論。
       陳局長說:「你們對單位有什麽建議沒有?」王姐是個清潔工,提不出什麽建議。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也不開腔,只有我一個人說:「我建議在我們公園增添一些兒童遊樂設施,比如滑梯,蹺蹺板什麽的。」財務科科長附和我道:「我贊成大學生的意見,可以在公園修一些遊樂設施。」
         接著會場陷入一種沈寂,過了一會兒,陳局長拍拍手:「好了!你們的建議我會考慮的,散會!」說完,我們幾個如蒙大赦一般走出會場。回去的路上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好像自己參加了一次最滑稽的匯報會,其實沒有任何意義。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說:「本來我想提一下,我們公園門口的幾間鋪面可以打開出租的,看這個形勢,我也就沒提了。」我有點落寞,覺得自己好像很傻似的。
         在單位的交通車上,就好像是在一個社交酒會一般,各色人等齊齊亮相。一般唱主打的是綜合科的科長,她的話最多,一到車上就嘰哩哇啦的說個不停。而且她說的話有一半都是在罵人,有的時候指名道姓的罵王姐,有的時候含沙射影的罵我,有的時候連她的拜把子姐妹我們科科長都要罵一通才解氣,似乎誰都欠她一大筆賬似的。
       有一天在車上,一個職工找綜合科科長拿了一張小紙條一樣的東西,連聲道謝,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過後王姐才悄悄告訴我,原來綜合科科長的爸爸就是華西醫院的大教授, 職工是找綜合科科長通關系掛號的。「在我們單位福利多吧?我們單位能耐大的人多著呢!」王姐自豪的對我說,似乎她也和華西醫院攀上了什麽關系似的。
       「科長的老公就是她教授爸爸的學生,也是學醫的,現在在開製藥廠,那家夥,家裏的錢嘩嘩的。」邊說王姐邊吞口水,仿佛望見了別人家的一塊大蛋糕,而自己永遠夠不上一樣。這個話後來由綜合科科長親自證實了。有一天她在交通車上說:「我們醫院啊,還有心理科,5塊錢掛個號,就給你做心理治療,哪去找那麽好的事喲!」邊說邊感慨,好像患者們占了醫院多大的便宜似的。
          只是後來,我也去華西醫院的心理科報道了,這恐怕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單位還流傳著關於書記的趣事,說書記有一年和承包餐廳的老板發生糾紛。30多歲的男老板拿著菜刀跟在書記後面追,書記也不爭氣,竟然撒開腿就跑。於是一個在後面追殺,另一個在前面逃命,成了園林局的大新聞。關於這一信息,我無法得到求證,我也沒有聽王姐說起過。只是路過餐廳的時候,我會遇見那個男老板橫眉怒目的坐在吧臺後面四處張望,好像一只望風的猴王。
        有一段時間,我在單位的資料室整理資料。我不經意翻開了書記留在資料室的老照片,我看見書記滿臉諂笑的出現在照片上,就像在說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遂有點相信了關於書記的傳聞。但是仔細一看照片,書記明顯比現在顯老,農民一般。我猛的想起書記是雲南人,我聽爸爸說雲南人都是這樣的,面黃肌瘦,土裏吧唧,表情粗糙。
     可是書記現在卻是完全不一樣了,不僅皮膚細膩,而且風姿卓韻,渾身香氣,走路帶風。人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難道書記一到成都來,就換了一副模樣,從鄉野村婦,變成了職場麗人。有一次,我好奇的問我們辦公室的男同事:「書記的老公是什麽軍銜啊?」
       男同事似乎很詫異我會問這個問題,他遲疑了一會兒,說:「書記的老公是文職。」然後不再說話。到現在我也不知道書記的老公到底在何方為官,這成為了我的一個未解之謎。
       我的體製內之旅,在我上班快滿1年的時候,戛然而止。我們科的科長從不和我說話,發展到只要我在辦公室,她連辦公室都不進,有什麽事,就在辦公室門口處理。我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在這裏待不下了,我在一天早上和媽媽發生了一番激烈的爭論後,向書記遞了辭職信。
       我本以為書記會留我,哪知道她也僅僅是象征性的要我考慮一下,留我之意並不明顯。我知道這家單位不是我的存身之地,於是表示自己去意已定。書記找來綜合科科長,說:「kevin要辭職,你看是不是報給局裏?」綜合科科長說:「不用,他還在試用期,去留隨意。不用報局裏,直接就可以離職。」
        第二天我就沒有再去單位上班,從此離開了那個綠意盎然,景色秀美的城北都市之肺。其實,撇開單位復雜的人際關系和林林總總的派系鬥爭不說,我們單位還是個上班的絕好地方:空氣清新,環境美麗,安靜淡雅,與世無爭。我想到我老的時候,能夠住在像我們單位這麽優美舒暢的地方,也就不枉此生了。
         有的人可能會說:「kevin,那你見過的最大的官,就是你們園林局的局長了吧?」其實也不盡然,我還見過一次省政協主席秦玉琴呢!那是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我們學校是省經信委的附屬學院,所以調了我們幾個大學生充實到省經信委的合唱隊裏,參加省裏面的歌詠比賽。
        比賽那天,我們一行人坐了一輛大巴車,趕到金牛賓館。還在門口,就看見人山人海,全是四川省各大機關單位的合唱隊。到我們經信委上臺的時候,我正好正眉正眼的對著在場的最高級領導——省政協主席秦玉琴。我感到很不自然,秦玉琴則饒有興趣的盯著我看,似乎在想這個年輕人怎麽這麽緊張?
     合唱的時候,我就走神了,我覺得我肯定出醜了。現場還有電視錄像呢,我這是當眾出了洋相。唱完歌,我慌裏慌張的看了秦玉琴一眼,覺得自己丟了經貿委的臉。哪知道秦玉琴一臉尷尬,一臉憐惜的看著我,那表情似乎在說:「好個可憐見的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哪個單位的?」
      那一刻我有一種被母親呵護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笨蛋,但在母親的面前卻盡可以露出本來面目,不用做任何他想。回去的路上,經貿委還給我發了一份補貼,這算是我人生中掙得的第一筆錢。
       除了秦玉琴,我還見過一個公務員。而且這個公務員前途無量,未來可期。他就是波。我最初認識波是在QQ上,哪知道不過一夜,我已經和波成為莫逆。波不老實,他對我說他在建設銀行上班,這是假話,他其實也是公務員。這可以從波的衣著,言談,做派看出點端倪。
     波常常穿正裝,但又不是銀行那種製服。波的言談表面隨和,其實隱有鋒芒,沒有一般上班族的俗媚氣。而波的做派呢,大氣,爽朗,甚至有點咋咋呼呼,顯示他絕非是個小眉小眼的人。從這些跡象都可以看出波絕非等閑之輩。我其實是想說,體製內並非全是些大草包,其實能幹人,厲害人是有的,甚至不在少數。
     將來波會到一個什麽高度?我希望他秉公用權,心懷民眾。如果有一天當人們說起體製內的時候,會想起波這個還不錯的小夥子,那麽多少會給我們國家的官老爺們加一點分。波不是個壞人,他有搞政治的天賦,或許他將來不會屈於秦玉琴之下。那麽,我有波這麽個好朋友,是不是我也幸有余焉呢?
       我現在每天晚上還有看《新聞聯播》的習慣,這算是我一天之中難得的休閑時間。看來看去,我看出點門道,所謂政治,有的時候其實就是一場遊戲。有的人入戲深,把身家性命都搭進去了。有的人入戲淺,還知道點留後路,存余幸的道理。那麽,你們看政治又看出什麽禪機道法沒有呢。
      或者說,當大領導昂著頭出席大會的時候,你們會不會輕嘆一口氣:人生啊,就是大家來做戲。看懂的成了不老精,看不懂的,就成了纏中說禪,墨跡個不停了。你們說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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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
原作者| 凱文 發表於 2025-3-11 20: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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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月29日
創建時間:        2024/1/29 10:21
標簽:        彎弓射大雕
      電影《射雕英雄傳》即將上映,宣傳廣告已經是到處可見。當年香港無線黃日華翁美玲版的《射雕英雄傳》風靡大江南北,全中國都刮起一陣強勁的武俠風。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剛剛上小學,爸爸說:「今晚有最新香港電視劇,武打片,很好看。」於是,到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我一個人端了一杯白開水守在電視機前看是什麽武打片。
      一看片頭,我懵了:打仗的!我猛的跑去拉著爸爸說:「爸爸,爸爸,不對,不是武打片,是打仗的。」爸爸說:「是武打片,你看了就知道了。」於是我又跑到電視機前面去看,果然看見了武打場面,確實是武打片,連梅超風都出來了。這一看就看上了癮,從此一發不可收拾。我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到晚上看《射雕英雄傳》,那個丘處機啊,怎麽那麽瀟灑;那個楊康啊,怎麽那麽帥;那個穆念慈啊,怎麽那麽傻。
       爸爸得意的對我說:「好看吧,這是現在最流行的電視劇」我就像撿到寶一樣,嘻嘻嘻的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占了電視臺多大便宜似的。這一版的《射雕英雄傳》我至少從頭到尾看過4到5遍,每次看都興奮得不得了,覺得自己也變成了浪跡江湖的劍客俠女,進入了一個快意恩仇的武俠世界。
       我一直朦朦朧朧的有一種感覺,覺得黃蓉和郭靖就像我的媽媽爸爸。我家裏有一張老照片,是媽媽和爸爸在龍泉山的一棵桃花樹下照的。兩個人穿得整整齊齊,面如笑靨。這不就是桃花島的黃蓉郭靖嗎?簡直神似!由於有這種感覺,我更喜歡黃蓉郭靖了,就好像他們是我的至親一樣。
     可就在《射雕英雄傳》第一輪播放結束後,噩耗傳來,飾演黃蓉的翁美玲竟然開煤氣自殺了。這簡直不可思議,那麽聰明機靈的黃蓉怎麽會自殺呢?肯定是拿錯了劇本,搞錯了嘛!但是事實如鐵證一般,擺在我的眼前,翁美玲確實自殺了。全香港,全中國都在吊唁她。
     我感到一種深深的落寞,就好像覺得人世很荒謬,很淒冷,甚至很恐怖。一個好端端的大美女,竟然就這樣煙消玉隕,簡直天地不仁。有一年夏天,我到龍泉驛去過暑假,舅舅給了我5塊錢,我拿著買了一板黃蓉的不幹膠貼。上面黃蓉和郭靖拿著兵器,比了一個武打動作,帥氣極了,瀟灑極了。但我又暗暗有點傷心,因為這兩個人裏面,有一個已經不在人間。
      我喜歡收集黃蓉和郭靖的不幹膠貼,我收集的時候不會把後面那一層紙撕掉,我只是完好的把它們保存在我的抽屜裏。我覺得如果把不幹膠貼到了墻上或者是床頭上,其實是浪費了資源。我就是這麽想的,雖然那個時候我肯定不知道資源是什麽意思。
      但是,對於什麽洪七公啊,楊康啊,穆念慈啊這些配角我就沒那麽珍惜了。有的時候一時興起,就會把他們貼到墻上,看著怪有意思的。洪七公就是個老乞丐,楊康雖然帥但是個大反派,穆念慈呢,磨磨唧唧的,看著討厭。既然如此,幹脆把它們「消耗」了。於是,我的家裏,外婆家裏到處貼滿了這些配角和大反派的樣子。搞得我們家陰氣沈沈的,好像是個影視垃圾場。
         如果一定要問我,你喜歡郭靖還是楊康啊?我會毫不猶豫的說我喜歡郭靖,郭靖像我的爸爸啊,楊康呢?簡直,簡直就是個帥哥野男人。爸爸是需要尊敬的,帥哥野男人呢,一夜幽會之後最好不要再見面。當然,說實在的,我從內心深處並不怎麽討厭楊康,我覺得楊康和歐陽克還是有區別的。
     歐陽克是個陰角,楊康呢,有點多情公子的意思。《紅樓夢》裏說:壽夭多因誹謗生,多情公子空牽念。這不就是說的楊康嗎?因為背負了太多的指責和非難,所以命短,但楊康對穆念慈的一片癡情卻是真真實實的,並不虛假。所以,楊康這個多情公子,連老天爺都要掛念呢。這個待遇,恐怕是郭靖都沒有的。
     至於黃蓉,那就太聰明了,聰明得有點讓人焦慮。如果我的旁邊有這麽個七竅玲瓏心肝的人,那我們這些愚鈍凡俗客,如何生存,如何發展?黃蓉的存在,會嚴重打擊我們的生活積極性,並壓縮我們的生存空間。所以,黃蓉是個讓人欣賞,但最好敬而遠之的人物。
      郭靖呢?這就完全是個大老粗嘛!不懂風月,不懂變通,不懂來回,不懂進退,抱著一個執念,一根筋的走到天黑。算了,算了,這樣的人也只有黃蓉能招架。我們普通人也吃不消啊。所以,黃蓉和郭靖其實是人性的兩個極端,一個極度的「右」,另一個極度的「左」。這兩個極右極左的人,怎麽會走到一起,相守終老,讓人費解。
      這樣說的話,倒是楊康可圈可點。楊康認賊作父那又怎麽樣。社會上認幹爹的多了去了,你有本事也認一個王爺當幹爹去?只怕你遇不上。再說了,楊康長得確實帥,帥就是道理!帥就是正義!要不然,為什麽要讓大帥哥苗僑偉來演楊康。要知道,在《絕代雙驕》裏面,苗僑偉可是演天下第一美男子江楓的!所以說,楊康其實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翻版啊,只是普通人意識不到這一點。
       我覺得香港無線版《射雕英雄傳》非常值得玩味,為什麽第一大反派楊康卻是劇中最大的帥哥?這是什麽道理。按我們大陸電視劇的拍法,革命英雄人物才應該長著一張國字臉,一雙大眼睛,一臉正氣,怒目圓睜的對著敵人的機槍大喊:「革命萬歲!」
      然後敵人的機槍無情的向英雄人物掃射,而英雄人物竟然不倒。繼續怒目圓睜,繼續雄姿英發的怒斥敵人:「打倒反動派!打倒美帝國主義!」然而,仿佛敵人的機槍沒有長耳朵似的,又是一連串的射擊,英雄人物終於倒下,但在倒下之前還向敵人的陣地扔出了最後一枚手榴彈。
      這才是英雄人物應該有的樣子,那大反派呢?應該是像日本太君山本太郎的翻譯官一樣的漢奸中國人:身高不超過165,偏胖,留一個分頭,戴一副破破舊舊的圓框眼鏡,佝僂著背,在太君面前點頭哈腰的,像只哈巴狗一樣。這才是大反派的樣子嘛!所以,怎麽能用苗僑偉來演楊康呢?這是按的什麽心,這是不是在皮裏陽秋的攻擊社會主義的美醜觀?陰險啊,險惡啊,一般人看不出來的。
       我相信當年看《射雕英雄傳》的時候,有不少情竇初開的少女對華服美少年楊康是動了心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並不羞恥,無須諱言。但這樣的話,把郭靖往哪裏擺?把黃蓉往哪裏擺?把洪七公往哪裏擺?整個成了一個審醜大會。可能導演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所以終於早早安排楊康死去。苗僑偉提前收工,拿了不菲的片酬,瀟灑而去。
      當年看《射雕英雄傳》的時候,很多人都有一個疑問,為什麽聰明絕頂的黃蓉會喜歡傻到沒邊的郭靖呢?很多人都覺得看不懂,很茫然。其實,細想很簡單。黃蓉就好像一只吸水的海綿,她會不斷膨脹,不斷變大,進而嚴重擠壓身邊人的生存空間。如果黃蓉的伴侶也是一個膨大的人,那就不對了,一山難容二虎,兩個人非打起來不可。
      所以,黃蓉找了郭靖。郭靖是一個自動,自願,自甘縮水的人。郭靖會不斷的自己壓縮自己的生存空間,給別人留位置。黃蓉和郭靖就好像凸晶館和凹晶館一樣,兩個人鬥積木一般,啪的一下,卡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了。如果把郭靖換成楊康,那就不對了。在丐幫君山大會上,黃蓉和楊康非得刺刀見紅不可。所以,《射雕英雄傳》的劇情很值得品味,楊康肯定會和黃蓉爭丐幫幫主之位,郭靖是絕對不會的。
      《射雕英雄傳》可以分為正反兩派,正派以洪七公,郭靖,段皇爺,全真七子為代表;反派以歐陽鋒,歐陽克,楊康,梅超風為代表。當然還有居中的,所謂不正不反的邪派,這一派以黃藥師,黃蓉,老頑童為代表。
      洪七公是個老江湖,老而彌辣,為人正直。但他似乎命運多舛,常常受傷,常常喪失武功,有點遇人不淑的意思。郭靖呢,呆子一個,一有什麽想不通的事就可以自縛雙手,任人欺淩;段皇爺是個佛爺,為了救人,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全真七子像是一群偽君子,滿嘴的仁義道德,背地裏槽點滿滿。
      倒是反派這邊有意思的多,歐陽鋒倒練《九陰真經》,最終成為天下第一。可惜的是他最後瘋了,歐陽鋒變成了歐陽瘋。歐陽克呢,惡得毫無掩飾,毫無悔改,簡直就是個真小人。楊康呢,剛才已經分析過,是一個專門設計出來惡毒顛覆社會主義美醜觀的政治隱喻人物。將來像楊康這樣的人定然不止一個。至於梅超風,就是一個悲劇。先失去老公,再瞎眼,最後被歐陽鋒活活打死。所以梅超風並不壞咧,她其實還是和她師傅黃藥師一樣,偏於邪派。
       至於黃藥師,黃蓉和老頑童其實都是一類人,他們不為惡,但也不喜歡去匡扶正義,昌明道德。他們都是聰明人,他們懂得自然界生生不息的道理,所以不會去刻意強求某種理想。他們知道所謂的理想在大自然的真相面前,常常是渺小的,甚至是荒誕的。
      所以,屬於邪派的這一類人,往往生命力頑強,就好像老頑童一樣,到了《神雕俠侶》裏面,還和瑛姑雙宿雙棲到了一起。換成郭靖楊康,可能早就一命嗚呼了。
        《射雕英雄傳》裏面有兩部傳世的秘籍,一部《九陰真經》,另一部《九陽真經》。到底是《九陰真經》更厲害呢,還是《九陽真經》更厲害呢,書裏沒有描述。但書中透露,這兩部書都是一個名叫黃裳的人寫的。一查史料,黃裳竟然是歷史上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他是宋神宗時期的一位文狀元。
         妙的是黃裳的名字。如果一個人突然在路上叫他:「黃裳(皇上)!黃裳(皇上)!」可能很多人要嚇得跪地了。就是這個黃裳寫了《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這兩部武林絕學。這兩部書江湖上的人無不想據為己有,因為一旦神功練成,就是天下第一。就好像歐陽鋒一樣,雖然是倒練《九陰真經》,但終於無敵於天下。
      我們細想一下,《射雕英雄傳》本來就是分為正反兩派,正好又有兩部奇書。那是不是說《九陽九陰》其實就正好是一正一反兩部秘籍呢?按這樣說的話,正派的洪七公,郭靖就應該練《九陽真經》,而反派的歐陽鋒,歐陽克就應該練《九陰真經》,這才絲絲相扣,這才應景合情。
     可是細看《射雕英雄傳》,完全沒有《九陽真經》什麽事,江湖眾人圍繞的都是《九陰真經》在打轉。這是什麽玄奧道理?我可以做個粗淺的猜想,《射雕英雄傳》發生的年代正是宋末元興之時。漢族人的江山不僅被金人蠶食,還面臨著即將統治中國的蒙古人的威脅。所以這是一個風雨暗故園的末世。
      末世者,飛鳥悲鳴也!淒婉冠天也!晦暗之極也!既是末世,即是漢家人的悲愴哀歌,所以怎麽能學什麽《九陽真經》呢?只能是學陰惻惻的《九陰真經》嘛。由此可見,《九陰真經》也是應時而生,末世裏面的流行曲。即便是丐幫幫主洪七公受了內傷還得學《九陰真經》才能恢復功力,重獲健康呢!
      及至《倚天屠龍記》裏面,蒙古人的大廈將傾,華麗江山重歸漢家主,所以就不看《九陰真經》了,專看《九陽真經》。張無忌學成一身的《九陽神功》,闖蕩江湖,扶危濟困,當上明教教主。最終脫胎出一個源於明教的明朝,這是晦極生陽,苦盡甘來的意思。所以,到什麽時候說什麽話,於什麽地步看什麽書,這都是有道理的,順序變了就不對了。
       還有屬於邪派的黃藥師,老頑童他們又該練什麽武功呢?那就應該是《空明拳》。空明者,萬事皆空,正大光明。所有的道德,義理,正反,教誨,神諭全是虛妄,全是幻想。堪破紅塵,最後留下一片清朗天空,無雨無風,無陰無晴,日月輪替,歲月和合。
       《射雕英雄傳》裏面,黃藥師把邪派武學發揚至最高境界,竟然想復活冰凍在密室內的黃蓉母親。然而天不遂人意,被歐陽鋒等人打斷,功敗垂成。人死不能復生,這是天意,天意不可違,違者當誅。黃蓉之母到底沒有活轉,這成為《射雕英雄傳》裏面最大的遺憾之一。
      其實,書中已經暗示得很明確。黃裳,不過就是個皇上。皇上是人不是神,他沒那麽大的神力。真要死人復生,可能須追尋到《天龍八部》裏面逍遙派的返老還童術了。這是另一本書的事,和《射雕英雄傳》已經無幹。
       其實,《射雕英雄傳》裏面除了《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還有一部《武穆遺書》。《武穆遺書》據說是民族英雄嶽飛所寫的一本兵法奇書。只要參透了這本《武穆遺書》,就可以重振嶽家軍,驅除韃虜,揚我國威。什麽金人啊,蒙古人啊,匈奴人,倭寇啊,棒子啊統統拿下,統統服服帖帖的聽我號令。
       怪的是,宋朝的皇帝和大臣似乎對《武穆遺書》毫無興趣,他們的興趣在於歡歌宴舞,及時行樂。所以等郭靖拿到《武穆遺書》去進獻給朝廷的時候,碰了一鼻子的灰。看來,魯迅說的絲毫沒錯,中國人的病不在兵法上,而在意識的深處。所以,靠《武穆遺書》來操練軍隊治不好中國人的軟骨病。真的要治的話,還是要有一本從根上觸及中國人靈魂的醒世之書,這樣才能喚醒中國人幾千年來的沈酣大夢。
        我覺得如果《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只是兩本武功秘籍的話,其實起不了什麽作用。中國人根本就不缺少武功秘籍,中國人講「術」的書已經太多太多。但要是《九陰真經》和《九陽真經》是兩本思想之書,觀點之書,智慧之書,那就真的是中國人的福音了。
     就好像,我們不需要知道橋是怎麽造的,這有工程師來負責。我們要知道的是我們需要怎麽樣一座橋,它應該有哪些功能,並且承載著什麽樣的意義。當我們把這些事情搞清楚了,再來造橋,我們造出來的橋一定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優雅,最實用的橋。
      我們造橋是為全天下受苦難的老百姓,並非為了當官做宰高高在上的老爺們。所以,至於大宋朝的那一茬君臣百官們,就讓他們去給金人也好,去給蒙古人也好行牽羊禮吧!我們老百姓看熱鬧,不參與,最後呸的吐一口唾沫: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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