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黑研] 生日串聯倒數 [G]

屬於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的生日串聯倒數！
加上彼此的生日為期三十三天，雙向奔赴扶持的幼馴染怎麼可以沒有屬於自己的幼馴染三十題呢XD20251016延續到20251117，從研磨的29歲到30歲，從黑尾的30歲到31歲我希望能夠陪他們一起度過
工作把我的三次元搞得亂七八糟昏天暗地的，但還是希望今年或者說這大概是排球坑裡最後一次的燃燒自己，祝黑研也是謝謝他們，能讓我重新找會寫文的樂趣還得到很多的回應和特別的經歷><
基本上這個預計從20251016延續到20251117的生日串連活動預計會在噗浪上每日進行，我也不確定能不能成功因為我至今還沒寫完，而且因為平日真的沒時間也沒力氣在每個平台發文，所以沒意外這場串連活動就是噗浪設定好定時發布，一周一次整理過來
希望我能成功，也希望大家會喜歡！

【幼馴染三十題】
01. 同樣的衣著與玩具
02. 那個是我的才對
03. 捉迷藏
04. 擠在一起的遊戲或聊天
05. 玩具槍與玩具刀
06. 要上學了
07. 人肉鬧鐘
08. 一起回家
09. 最後離開學校的我與你的等待
10. 吵架
11. 危險遊戲
12. 你內褲的顏色
13. 一起睡覺
14. 你的功課我來幫忙補
15. 抄作業
16. 住院／事故
17. 生日禮物
18. 有人給你寫了情書
19. 莫名其妙的隔閡
20. 家庭變故
21. 兩個人的秘密
22. 成長／細微的變化
23. 離家出走
24. 最近你有點煩人
25.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26. 淚與笑
27. 好久不見
28. 我們的關係有點奇怪了
29. 不敢告訴父母
30. 多年之後被翻開的相冊

孤爪研磨30歲生日快樂！！！
很高興在去年可以這麼認真地喜歡上你，雖然因為工作導致能用愛發電的時間不久，但還是希望最後可以再燃燒自己一次
祝你生日快樂啊


站在家門口就能聞到咖哩的香氣。
甜甜的。
孤爪研磨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黑尾牌的咖哩煮法和他媽媽一樣，紅蘿蔔放得比馬鈴薯更多，蔬菜跟雞肉或豬肉一起燉得軟嫩入味，光是味道就能勾起他的飢餓感，不過他午餐吃不多，這個時間點不餓也奇怪。
「我回來了。」
保持著這樣的想法鑽進廚房，果不其然看到黑尾鐵朗穿著圍裙的背影，對方同時轉頭，嘴角自然地勾起來，「你回來啦。」
研磨走上前和同時低頭的黑尾交換一個親吻，靠著他的肩膀盯著鍋子裡冒泡泡的咖哩醬，「聚會怎麼樣？其他人過得還好嗎？」
「老樣子，他們要我跟你打聲招呼。」
「哦。」
如果不是很早之前就安排了今天的工作實在推不掉，研磨本來也想參與這次的聚會，不過夜久的工作重心逐漸轉回日本，不差這個時候。
相比起來，還是眼前的餐點比較吸引人。
黑尾忍不住笑。
「怎麼了？」
「沒事。」黑尾拿起湯匙舀了一塊紅蘿蔔，吹了吹送到直勾勾盯著鍋子的人嘴邊，研磨只吃跟咖哩一起煮的紅蘿蔔，而且意外地很喜歡。「午餐不好吃嗎？」
剛出鍋的紅蘿蔔就算吹過仍然燙口，研磨的貓舌頭被刺激得不行，張著嘴直呼氣，囫圇吞下去又喝了黑尾遞過來的水才能回答問題：「很難吃，我第一次吃到那麼奇怪的拉麵。」
「評價這麼慘嗎？」
「反正我這輩子不會再踏進去。」
黑尾忍不住又笑，一邊說著這麼討厭啊一邊關上瓦斯，他說：「生日還吃到不好吃的東西，怎麼想也太可憐了。」
研磨眨眨眼睛，「……是今天嗎？」
「研磨果然忘記了。」
黑尾語帶無奈，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和不久前他說起今天的工作安排時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轍，研磨默默地有點心虛，「小黑原本有計畫嗎？」
「其實也沒有。」出乎意料地黑尾說：「我想破頭也想不到要送你什麼，畢竟想送的平常都買了。」
研磨深以為然，他們共度的歲月早已超越了各自人生的一半，特殊的紀念日成為日常的一部分，企圖製造驚喜也難免黔驢技窮。
可就算這樣，該有的儀式感還是要有的：「我買了蛋糕放在冰箱，吃完飯來吹蠟燭吧。」
研磨偏偏頭，「現在好像沒必要許願一夜暴富了，得好好想想要什麼。」
「這話聽起來怎麼那麼讓人羨慕呢……」
「我的也是小黑的啊。」
「謝謝研磨讓我年紀輕輕就財富自由。」黑尾又在研磨的額頭吻了吻，「吹蠟燭之後再來拆禮物吧，大家都有準備。」
研磨還真沒注意，被黑尾牽著來到客廳才發現靠在牆邊的袋子，各式各樣的紙袋或紙盒堆在一起像是聖誕節會在聖誕樹下看到的情景，研磨一時間有點愣，「好多……」
「他們好像沒有說好就各自準備，才會幾乎人手一個。」
零用錢不多又沒什麼想法的高中生往往會選擇集資，長大之後自己送要簡單得多，但不管哪種都是心意。
研磨鬆開黑尾的手走到禮物堆，有的沒有特別包裝一眼能看出內容物，有的則是用膠帶或包裝置密封好，要拆開才知道是什麼。研磨拿起當中的紅色盒子，平凡無奇又透著幾分精緻的禮物大約巴掌大，重量也不重，「這個是小黑送的吧？」
黑尾著實錯愕，「你怎麼知道？」
「不知道，就是有這種感覺。」研磨聳聳肩，「不能現在拆嗎？」
「不行，就說了先吃飯吹蠟燭再開。」
「小黑也有買蘋果派的吧？」
「當然。」
雖然生日的甜點主角通常是蛋糕，但研磨的甜點主角永遠是蘋果派，多年來始終如一，黑尾也不曾忘記。
他說：「也是研磨最喜歡的那家哦。」
「那我要吃兩個。」
「你要先吃飯。」
鼻尖仍然可以聞到咖哩的香氣，舌尖似乎還帶著紅蘿蔔的口感，軟糯而入味，是他喜歡的味道。
都是他喜歡的。
研磨走回黑尾的身邊勾著他的手臂，大半身體的重量都壓上去，幾乎是黏在他的身上讓黑尾帶著他往前，「那就走吧，我真的好餓。」
「走吧走吧。」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先生踏進客廳，窩在一起幾乎肩膀貼著肩膀的鄰居小孩和自家兒子讓他微微一愣。
「你們這是……？」
「叔叔好。」黑尾鐵朗率先抬起頭打招呼：「歡迎回家。」
旁邊的孤爪研磨小小聲的：「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
孤爪先生抬手揉了揉兩個小朋友的腦袋，他一個手掌就可以罩住他們整個頭頂，研磨柔軟的髮絲和黑尾刺刺的手感截然不同，衣著倒是如出一轍。黑底紅字的連帽衫搭配黑色長褲是有些帥氣的風格，帽子上的貓咪耳朵卻又顯得可愛，孤爪先生問：「衣服是媽媽買的嗎？」
研磨點點頭，相較於黑尾，他在短袖裡面還穿一件薄長袖，那也是他的新衣服。「今天媽媽帶我們去百貨公司。」
「怎麼樣，好看嗎？」
這麼說著的同時孤爪太太走出來，她也穿著相仿的衣服，「是我特別選的親子裝哦。」
孤爪先生下意識看了眼抓著衣擺縮著肩膀的黑尾，見他模樣有些侷促，到了嘴邊的話頓時轉了個彎：「那有我的嗎？」
孤爪太太哼笑，「當然沒有啊。」
「怎麼這樣？」
「因為沒有適合你的尺寸啊。」孤爪太太眨眨眼睛，對著兩個小男生咧嘴笑，又跟孤爪先生說：「再說我們幹嘛要跟你穿一樣的，走開走開。」
孤爪先生大受打擊。
孤爪太太笑眯眯地，轉頭招呼兩個小朋友洗手準備吃晚餐。小孩聽話地放下手裡的拼圖登登登跑走，相較於剛開始，黑尾跟他們在一起已經不會不自在，她的下一個目標則是訓練對方主動說出想吃的餐點。
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其實一部分也是不方便買給黑尾先生，我擔心他會排斥。」孤爪太太聲音很輕：「只有我就算了，如果老公你也穿了，他們會怎麼想？雖然我們沒關係，但小鐵也會覺得怪怪的吧。」
「啊……」孤爪先生恍然，他抓了抓頭，「我一開始也在想黑尾先生不曉得會不會介意。」
孤爪太太聳聳肩，「而且沒有你的尺寸也是真的，你最近變胖了不是嗎？」
「就只有一點點而已吧……」
門鈴聲響起，孤爪先生和孤爪太太愣了愣，詢問後打開門，意外是剛下班的隔壁鄰居。
「打擾了，我看家裡沒人，請問鐵朗在嗎？」
「抱歉抱歉，我聽說小鐵一個人在家就把他叫來吃飯了。」孤爪太太不免意外：「但我記得阿姨說你明天才回國？」
「行程比預期更順利就提早回來了。」黑尾先生笑了笑，他的身上帶著風塵僕僕的味道，顯然還來不及整頓就先來找小孩，「一直打擾也不好意思。」
「別這麼說、」
「爸爸？」黑尾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三個大人同時看過去，只見兩個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後面，相同款式的衣服格外顯眼。「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明天才會搭飛機回來嗎？」
「工作提早結束了。」黑尾先生有些遲疑，「你這件衣服……？」
「是我買的。」孤爪太太連忙接口：「我今天帶兩個孩子出去逛街，覺得很適合他們就買了。」
黑尾先生笑了笑，「不好意思讓您破費了。」
「別這麼說，我還擔心您會介意呢……」
「欸？」
黑尾先生怔了愣，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女性的衣服，他啊了聲抓了抓頭，「這倒是沒什麼，應該說我很高興你們這麼喜歡小鐵，真是太好了。」
「小鐵很乖的。」孤爪太太眨眨眼，「要是黑尾先生願意穿一樣的款式，我想他會更高興的哦。」
黑尾先生又是一愣，不由自主看向仰頭看著自己的小孩，兩個小不點似乎沒有聽懂大人的對話，眼神懵懵懂懂的。
黑尾先生忍不住苦笑，「要也不是不可以……」
「那真是太好了！」
「爸爸……」黑尾有點猶豫地開口：「那我們現在是要回家了嗎？」
「怎麼了嗎？」
「我跟研磨說好今天要一起把拼圖拼完的。」這樣他明天才有空陪我去打排──後面的聲音很小聲，但大家都有聽到。「我可以拼完再回去嗎？」
「都這個時間了，不如留下來一起吃飯吧？」孤爪太太提議，「餐點都準備好了哦。」
黑尾先生下意識要婉拒，他想說那晚一點再來帶小孩就好，再多一個大人太麻煩了，孤爪先生卻是先一步開口：「我太太的手藝很好的，沒有吃到可是會後悔的哦？對吧？小鐵、研磨。」
「阿姨做飯天下第一好吃！」
「很好吃。」
小黑尾的眼睛亮晶晶，黑尾先生都忘了有多久沒看到他這副模樣，一個人要養一個家工作真的很忙，但他的孩子遇到一群很好的人。
好到他心底也暖暖的，怎麼都說不出要回去那個因為父母不在更顯冷清的家裡。
他笑了笑，「那就打擾了。」

#幼馴染三十題

一直到午休時間打開便當，孤爪研磨才發現他和黑尾鐵朗互相拿到彼此的午餐。
他和黑尾分別使用不同的便當包巾和便當盒，平時都是以此區分，偏偏今天誰也沒發現內容物的大小不同，即便都是出自他媽媽的手藝但份量相差幾乎一倍，以研磨自己的狀況頂多是吃不完浪費，但拿到小份便當的黑尾卻會有吃不飽的問題。
他大概不會去買麵包。
「……好麻煩。」
研磨忍不住皺著臉，把蓋子蓋上重新包起來，帶著便當悄悄地從後門出去。
黑尾比他高一個年紀，研磨印象中是七班，他們有一樣的數學老師，凶巴巴的很愛在上課罵人。研磨縮著肩膀穿過人群走上樓，不經意地看向外面，操場上有人已經在打球，看這個時間應該還沒吃飯，大概等等會被老師趕回去。
六年級的教室跟五年級很像。
研磨上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仍舊一眼就找到坐在窗邊的黑尾。跟他不一樣，黑尾有一群會一起吃飯的朋友，幾個人的桌子併在一起七嘴八舌的遠遠就聽到聲音，只是不清楚在說什麼。
研磨不知道怎麼把人叫出來。
他張了張口又閉上嘴巴，貓咪似的琥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裡面的人，眉頭微微蹙起。也不知道是感覺到視線還是就這麼剛好，黑尾轉過來頭然後對上眼，兩人同時愣了愣，研磨來不及反應就看到黑尾急匆匆地跑過來。
「研磨你是來找我的嗎？」
「……那個便當。」研磨聲音含糊：「那個是我的才對。」
黑尾愣了愣，「難怪，我就想說好像不太對……那我去拿？」
研磨點點頭。
黑尾便咚咚咚地跑回去。
相較於初次見面相仿的身形，黑尾的個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高，座位幾乎都被安排在不會阻擋後面人視線的最後一排，好在黑尾的視力很好，距離這麼遠也不妨礙他看黑板。研磨默默地看著黑尾回到位置，提著袋子又走回來，「你的。」
「謝謝。」
「研磨要回去了嗎？」
「？」研磨偏頭，「當然啊。」
黑尾皺了皺鼻子，「來都來了，研磨就不想跟我一起吃飯嗎？」
「才不要。」
「怎麼這麼嫌棄啊！」
「小黑班上的人我又不認識，為什麼要在這裡吃飯。」
雖然他們班導不會管學生有沒有在教室用餐，但研磨也沒有興趣千里迢迢跑來跟陌生人一起用餐。
黑尾卻說：「只要不在班上就可以了嗎？那我們去外面吃吧！」
「為什麼啊？小黑就在教室吃不好嗎？」
「因為研磨是第一次在午休來找我啊，機會難得，之後大概都不會有了。」要是黑尾去五年六班大概只會碰到一鼻子灰，這種千載難逢的時刻他絕對不能放過，「旁邊樓梯通往頂樓的那一層很寬敞，我們班打掃很乾淨，不會有問題的。」
見研磨還是一臉麻煩，黑尾湊過去小聲說：「那邊平常不會有老師經過，吃完飯大概可以玩十分鐘的遊戲哦。」
研磨：「！」
黑尾的手掩著嘴巴，「再不去就剩五分鐘。」
「……小黑要幫我把風。」
「會的會的。」
「還要幫我吃掉便當裡的青菜。」
「這個不行，阿姨說不吃菜會長不高。」
「我媽媽明明說不吃肉才長不高。」
「不吃飯也不會長高。」黑尾看了眼研磨手上他們換回來的便當，老氣橫秋地嘆口氣，「研磨你要好好吃飯啦，都快被風吹跑了。」
研磨皺皺鼻子，不想理他。

#幼馴染三十題

「啊、找到研磨了！」
帶著如釋重負的聲音無預警響起，不由分說地把孤爪研磨從睡夢中拖出來，連帶把他嚇成炸毛的貓，最後才注意到跑來的黑尾鐵朗滿臉都是汗水。
研磨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哈欠，他還有點睏，聽到黑尾在旁邊吱吱喳喳：「研磨你好會躲，我們所有人都在找你，還以為你已經回去了。」
回去？
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因為被強行拉入親戚小孩之間的捉迷藏遊戲才會待在這裡，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暗了下來，肚子也好餓，研磨微微皺眉，「不是小黑說不能中途跑回去或者偷玩遊戲的嗎？」
聽出朋友的不滿，黑尾摸摸鼻子，他也沒想到研磨會這麼認真遵守。「因為很晚了，我想說你搞不好等得不耐煩就先回去了……」
研磨抿抿唇，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如果他沒有不小心睡著，他現在確實已經吃完一片蘋果派了。
「不過研磨真的好厲害，你怎麼想到要躲在這裡？」他們的遊戲範圍是以孤爪老家為中心的一個區域，很大所以有很多地方可以躲，但黑尾怎麼也沒想到研磨會找到這個小角落，走來的路被青草掩蓋，廢棄物堆起來遮掩視線彷彿死路，實際上卻是一個乾淨的空地，研磨穿著黑色衣服幾乎和背景合而為一。「我經過這裡三次，一直都沒發現。」
「我跟著一隻貓過來的。」
「啊、我也是欸，是那隻三花貓對吧？」黑尾睜大眼睛，「如果不是牠我也不知道這裡可以走進來。」
研磨有些困惑：「但我是看到一隻黑貓。」
「欸？」
「可能這裡是牠們的秘密基地吧。」也不知道算不算怕生，帶著他們來又咻一下地溜走，研磨左右看了看仍然找不到貓影，乾脆不想了，「既然遊戲結束就回去吧，我好餓。」
「我也好餓。」
黑尾一邊說一邊伸手，研磨借力起身，誰也沒有放開誰，就這麼牽手走出昏暗而顯得有點可怕的角落，穿過雜草回到主幹道，路燈已經亮起。
「研磨的手好冰。」黑尾憂心忡忡：「你會冷嗎？會不會感冒啊？」
研磨揉揉鼻子，「應該不會吧。」
「但我覺得你回去要先吃一包感冒藥。」
「我討厭吃藥。」
「但你要是發燒怎麼辦？」
研磨想說自己不會，下一秒就打了個大噴嚏，「……小黑也要吃吧，你不是也跑了很久還流汗了嗎？」
「我不用吧，我又不常感冒。」
「你也要。」
黑尾還想說什麼，依稀卻是聽到了自己和研磨的名字，拖著長音喊的很大聲，大概是大人出來找了。
「我跟研磨在這裡──！」掩著嘴巴用超大的聲音回應那邊的呼喚，黑尾用正常的音量跟研磨說：「我們先回去吧？研磨還走得動吧？」
研磨點點頭，「可以。」
「那就回家吃飯吧！」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太太在退出房間前順手關上燈，只留下小夜燈的房間朦朧亮，床上的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幾乎同時睜開眼，和半分鐘前答應大人會乖乖睡覺的模樣大相逕庭，清醒的彷彿能出去打個三天三夜的排球比賽。
出乎意料地對上視線，黑尾壓低聲音：「研磨怎麼不睡覺？」
「小黑才是吧。」
「沒辦法，下午睡太久了睡不著。」黑尾兩手交叉墊在腦袋下嘆了口氣，轉頭又看向近在咫尺的枕邊人，「叔叔說明天改成九點出門，我們鬧鐘訂八點是不是會來不及？」
「那改成七點半？」研磨翻了個身面向黑尾，他的後背靠著牆壁，鬧鐘在黑尾那邊，「反正小黑一樣起來叫我。」
「知道了。」
黑尾就著暖黃色的光調整了鬧鐘時間，嘴上答應，實際上研磨能不能叫起來還是一回事，黑尾也習慣讓人多睡一下再一下，只要不是真的把人捆上車，孤爪先生跟太太都還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如果他先把東西弄好，明天八點二十分再叫研磨起來吃早餐應該來得及……
「我中午跟爸爸說有時間請他帶我們去買一張新的床，他說下禮拜應該可以。」研磨忽然這麼開口，近距離看著黑尾愣怔的表情，縮在自己被窩的腳鑽到另一床棉被底下踩了踩黑尾的腳背，他的膝蓋微微曲起，研磨稍稍翻身就會碰到。「我記得小黑有空吧？你要負責挑。」
「為什麼要買啊？」
「這張床對小黑來說太小了吧。」事實上這最初只是一張簡單的單人床，孤爪先生跟孤爪太太當年購置家具的時候自然不會想到會有另一個年齡相仿的大男生和他們兒子三不五時同床共枕，「你的腳每次都要彎著，感覺對你太短了。」
「也不用吧，我又不會很常睡在這裡──」黑尾猛地一頓，自己也心虛地說不下去，只好話鋒一轉：「就算比較小也沒關係，不用為了我重買一張。」
「但是小黑就睡不舒服啊，爸爸也說時間到本來就該換了。」研磨微微皺眉，聲音忽地含在嘴吧：「再說你現在都超過一七五，未來大概會超過一百八，總不能等到腳真的突出去才處理吧。」
黑尾眨眨眼睛，「研磨覺得我會超過一百八十公分嗎？」
「……會吧。」
「我也覺得。」黑尾嘿嘿笑，神情透著得意，「不過研磨不用介意，你肯定也會超過一百七的。」
研磨翻了個白眼。
「我說你們兩個！」無預警冒出的聲音伴隨輕敲門扉的警告，孤爪太太逕自打開門探出頭，「不是說明天要早起要趕快睡覺嗎？不要聊天了把眼睛閉上，尤其是研磨，你明天要是叫不起來我會生氣哦。」
被點名的研磨皺皺鼻子，「……哦。」
「還有小鐵，我知道你下午有睡可能精神會比較好，但還是趕快睡吧，不然開山路睡眠不足會暈車的。」
黑尾有點尷尬：「知道了阿姨……」
「不要再讓我進來囉。」孤爪太太笑得意味深長，「再讓我進來警告，我就跟你們爸爸過來打地鋪，聽到了嗎？」
兩個小孩連忙點頭，「知道了知道了。」
孤爪太太哼笑了聲再次關門，暖光中兩雙眼睛對在一起，他們的臉隔著一個手掌的距離，夠能聽到彼此的呼吸，氣味繚繞糾纏，研磨依然把腳踩在黑尾的腳背上。
黑尾的聲音很輕：「研磨晚安。」
溫和的嗓音勾動幾分睡意，研磨打了個哈欠，「小黑晚安。」
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失去視線依舊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研磨莫名想起來黑尾第一次留宿在他房間的狀況。他們的緊張和尷尬似乎還歷歷在目，現在就算滾到對方的身上也能泰然自若地繼續賴著，而當時的這張床也該淘汰了。
原來已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幼馴染三十題

黑尾鐵朗推開門，不意外地看到坐在床上聚精會神盯著電視螢幕的孤爪研磨。也不知道他打了多久，遊戲裡的角色正拿著槍枝掃射，所到之處一片狼藉，怪物倒下的速度甚至跟不上消失的速度，唯一的人類在血腥中找到關鍵鑰匙打開了門，畫面頓時進入另一種風格。
螢幕彈出來是否存檔的提示框。
「小黑怎麼來了？」研磨手裡拿著遙控器率先出聲，黑尾這才轉開視線，「你不是說今天要跟班上的人去採買嗎？」
「結束了啊。」黑尾舉起一直拿在手上的蘋果派，「我還買了這個，剛出爐的哦。」
研磨的眼睛頓時一亮。
黑尾對甜食的興趣不大，把點心和搭配的飲料交給研磨便在地板坐下，他背靠著床，微微側身手撐著臉頰看著不久前操作遊戲角色沾了滿手鮮血的人興致勃勃地拆開紙盒，眼睛亮的像是找到了寶箱。
黑尾跟著勾起嘴角，「說起來我剛剛在有一家店看到你這個遊戲的周邊，有刀槍也有角色公仔，研磨沒有買嗎？」
「嗯，我對那些沒興趣。」
「只要遊戲片就夠了？」
「這樣就夠了。」研磨咬下酥脆的派皮，薄薄的蘋果片酸中帶甜，和內餡的果醬很搭，「那些公仔雖然很精緻但也沒什麼好玩的，再說真的要認真蒐集我家根本放不下。」
「這麼說好像很有道理。」
畢竟以研磨沉迷的遊戲數量去購買聯名週邊，一整間房估計都不夠他用。
研磨眨眨眼，「小黑幹嘛這麼問？」
「哎。」黑尾拿出藏在後面的另一個袋子，「因為我買了。」
研磨一愣。
他下意識接過袋子拆開來，裡面裝著兩個鑰匙圈，印有遊戲logo的壓克力片不大，手槍造型的吊飾則格外精緻，連同槍托上的印記都還原出來，除了扣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以及尺寸小很多之外，整體幾乎如出一轍。
黑尾抓抓頭，「我想說你很喜歡玩這款遊戲，剛好又看到就挑了兩個。」
「謝謝……」研磨難掩意外：「但我沒想到小黑竟然認得出來？」
黑尾挑眉，「我幾乎每天都在看你玩，再怎麼不會打，看那麼多次也該記起來了吧。」
「抱歉抱歉。」研磨忍不住笑。他起身翻出鑰匙將logo鑰匙圈掛上去，又將手槍造型的放在書櫃上，處於一抬頭就能看到的位置。「我很喜歡，謝謝小黑。」
黑尾咧嘴笑，「那你繼續吃吧，冷掉就不好吃了。」
「小黑等等沒事的話陪我打上次的關卡吧？」捧著點心吃了一大口，研磨順勢提議，「我覺得今天應該可以破關。」
「可以啊，那研磨明天陪我去打排球。」
「社團練習很夠了吧？」
「不是練習啦，就是去河堤打好玩的。」黑尾抬手拈走研磨嘴角的碎屑吃掉，「氣象預報說明天會是好天氣，一直待在房間很浪費的。」
研磨咕噥著說才不會，但他的聲音被蘋果派弄得含糊，最後只剩下不情不願的一句好啦。
黑尾笑容得意。

#幼馴染三十題

饒是黑尾鐵朗早有預期，仍舊花了一點時間才在理論上是床尾的位置找到縮在棉被裡的孤爪研磨──如果他沒有推斷錯誤，應該是研磨試圖起床的過程被棉被怪吸回去，正好匍匐的位置落在床尾，才會導致頭下腳上鼓成一團的局面。
但無論如何──「研磨起床啦！」
細長的眉梢糾結成團，研磨縮著脖子反倒往被窩躲，黑尾無奈又好氣地嘆了聲，一點一點把人摳出來，「起來了起來了，要遲到了啦。」
「小黑……再睡五分鐘……」
「叔叔說你十分鐘前也是這麼說的。」黑尾不留情面，「再不起來會趕不上電車，練習遲到要多跑兩圈操場喔？」
雖然對黑尾來說這樣的懲罰只是小菜一碟，不過之於研磨就很有殺傷力，無論是基於體力還是必須在寒風中移動的部分，威嚇效果都足夠讓他黑著臉勉強把自己拔出來。黑尾眼疾手快地抓過一旁的羽織把人整個包起來，目送圓滾滾的幼馴染舉步維艱地走出房間拐進旁邊的浴室，他將凌亂的床鋪恢復整齊，簡單確認研磨的書包沒有落下東西，幫他提著走下樓。
孤爪太太和孤爪先生在廚房裡準備餐點，隨著他們參加社團練習的時間越來越早，兩個大人的起床時間也跟著提前，就算沒有一起出門，至少會一起吃完早餐再各奔東西。
孤爪太太率先注意到他，「小鐵辛苦了。」
「果然叫研磨起床還是只能拜託小鐵呢。」不久前自告奮勇卻只得到呼呼大睡的兒子，孤爪先生有些沮喪：「是爸爸的聲音太催眠嗎？」
「我想只是研磨離不開被窩而已啦。」
「在說我什麼？」
隨著話語落下，黑尾只覺得後背靠上什麼，微微偏頭就看到黑漆漆的一顆腦袋。研磨頭髮偏長，低著頭幾乎擋住他的半邊臉，靠著他說話顯得聲音悶悶的：「想睡覺……」
「研磨你昨天幾點睡，怎麼這麼睏？」
「我十點就睡了。」研磨不免怨念：「所以說為什麼要在冬天起床，為什麼要在冬天晨練，天氣這麼冷為什麼不蓋著棉被躲在被窩反而要跑來跑去──」
「好好好，什麼都好。」黑尾一邊敷衍一邊安撫一邊把人帶到餐桌前坐下，隨手夾了一口玉子燒塞到研磨的嘴巴。放涼的雞蛋咬下去有高湯的甜味，適當的溫度將能量傳遞到胃，研磨頓時安靜下來。
黑尾雙手合十，「那我開動了。」
研磨咀嚼著食物含糊地跟著說：「開動。」
孤爪先生和孤爪太太忍不住笑，同時宣布：「開動了。」
黑尾向來會預留一點時間讓研磨賴床，後續的用餐也不至於太過倉促，他甚至還能幫忙收拾碗盤，順便在大人轉身的時候一口吃掉研磨吃不下的炸雞塊，幫助對方結束早餐關卡。
熱呼呼的食物讓腸胃整個暖和起來，連帶大腦正式開機。
「聽說今天會下雪，你們記得帶傘哦。」
「知道了。」
「好。」
黑尾回答的同時仔細地整理研磨的圍巾，確保沒有留下任何縫隙後隨性地纏上自己的，過於隨意的動作讓研磨忍不住皺眉，拉著人調整好後才戴上手套和帽子，最後才是書包和鞋子。
「那我們出門囉。」
「我們出門了。」
「路上小心！」
向大人們道別，黑尾打開門便是一股冷風，研磨忍不住抖了抖才抱著手臂躲在黑尾的身後走出去。冬天的早晨來得晚，天色透著黑，呼吸吐息有白色的霧氣，研磨露在外面的顴骨染上了紅。
黑尾幫他拉高口罩，「那我們走吧。」
「嗯。」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研磨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腦袋還沒清醒下意識先喊出了熟悉的名字：「小黑……」
然後才發現人不在。
研磨微微皺眉，頭一偏看向床頭的鬧鐘，距離黑尾平時叫他起床的時間已經晚了十分鐘，但他一點印象都沒有──而且黑尾向來會等到他真的去盥洗才下樓，以免他不知不覺倒回去睡回籠覺，很少會叫了人就跑掉。
有些疑惑之際，他的房門被敲響，探出頭的是穿著圍裙的孤爪太太，「研磨──啊、你醒了嗎？」
「嗯，早安。」
「早安，你趕快刷牙洗臉，時間有點晚了。」孤爪太太說：「我剛剛在忙早餐沒注意，小鐵還沒過來哦，你等等換好衣服去隔壁看看他是睡過頭還是不舒服，媽媽會把早餐包好，要是來不及你們就帶去學校吃吧。」
研磨愣了愣，「知道了。」
整理好自己的研磨拿起鑰匙頂著亂髮打開鄰居家的大門，黑尾家的大人這幾天都不在，黑尾卻堅持不過來留宿，沒有人的一樓空間又黑又安靜，研磨走上二樓逕自推開黑尾的房門仍然是一片的黑，只有依稀可聞的空調聲。
研磨打開小燈走上前，「小黑？」
黑尾仍然是那副彷彿要悶死自己的獨特睡姿，兩手抱著枕頭睡得安穩，只有頭髮翹得猖狂。研磨推了推黑尾的肩膀，另一隻手探上他的額頭，摸起來溫度有點高但還算正常。
「小黑？你不舒服嗎？」
叫了兩三聲便悠悠轉醒的人露出一雙迷茫的金色眼睛，研磨很少看黑尾剛睡醒的模樣，茫然而呆滯，他好像直勾勾地看著又彷彿視線沒有焦距，過了幾秒才說：「研磨……你的答案呢……」
「答案？」研磨整個問號，「什麼答案？」
「你的答案，你說──」黑尾猛地頓住，腦袋完成啟動，然後再度僵硬，「……研磨？」
「嗯，是我。」研磨仍是好奇：「小黑夢到我嗎？夢到什麼了？」
「啊、嗯、沒什麼……」黑尾抹了把臉坐起身，他抓了抓頭又打了個哈欠，直到視線掃過牆上的時鐘，他的悠閒感整個碎掉，「──等等，現在已經十分了嗎！？」
研磨後知後覺，「啊、好像是。」
黑尾抓狂：「你怎麼不早說！不是不對是我睡過頭，抱歉等我一下馬上好！」
「小黑慢慢來啦，媽媽說早餐讓我們帶去學校吃。」
「那也不能慢慢來！我盡快！」
黑尾說話的同時人已經衝去隔壁洗手間盥洗，留下早已換上制服的研磨待在房間。他幫忙把紊亂的床鋪恢復原狀順勢在上面躺成大字型，棉被還帶著黑尾的溫度和味道，研磨打了個哈欠，眼角滲出一點淚，依稀想起自己在睡醒前的最後好像也有夢到黑尾。
但那是什麼夢呢？
小黑又是夢到什麼了？
「研磨我好了──你怎麼又躺下去！起來了起來了，要遲到了！」
「知道了──小黑好吵。」
研磨睜開眼睛就看到已經著裝完畢的黑尾，他比他高一個年級，明年的春天預計又要先一步離開他們的學校，這幾年的身形突飛猛進，升上三年級就會超過一百八十公分吧。
黑尾揹起書包，轉頭卻見研磨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研磨？怎麼了嗎？」
「……沒什麼。」
研磨伸出手，黑尾自然地握住，輕鬆地把人從床上拉起來後順手幫他整理了衣服，「那我們走吧，先回去拿你的書包。」
「嗯。」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研磨坐在樓梯的角落聚精會神地盯著遊戲機的螢幕，兩隻拇指飛快地在按鍵上移動，漂亮的貓眼印著遊戲畫面，喀喀喀的按鍵聲震耳欲聾，隨著怪物倒下嘎然而止。
研磨呼了口氣。
指尖因為長時間按壓而有點發麻，研磨確認存檔後暫時關掉螢幕改掏出手機，自家媽媽傳訊息說要加班叫他晚餐自理，另一封則是黑尾奶奶要他今天到他們家吃飯，這才發現距離表定放學時間已經晚了超過一個小時。
明明今天不用社團活動的。
研磨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有點餓，而說好很快就回來的黑尾鐵朗依舊不見蹤影。
「怎麼那麼久……」
研磨忍不住嘟囔，順手傳了貼圖轟炸黑尾的對話，等了一分鐘見對方沒有讀，他皺著眉關掉APP，切成遊戲去跑每日任務。
「──研磨！」
咚咚咚的腳步聲伴隨黑尾的聲音，研磨下意識抬頭就看到他等的人急匆匆跑來，書包只揹一邊的背帶，衣服也亂糟糟的，整個因為倉促而顯得狼狽，「研磨！」
研磨慢悠悠地站起身後收起手機，黑尾正好跑到他的面前。他一手撐著牆壁一手撐著膝蓋，喘了喘才能正常說話：「抱歉、久等了。」
「不是說只是去倒垃圾嗎？」
「剛好被山田逮到，偏偏手機沒帶在身上，不然我就叫你先回去了。」山田是他們班導，因為黑尾的高中志願已經約了他兩三次，話裡話外都在建議他選更好的學校。「等這麼久你也餓了吧？」
「是有點，小黑要請我吃蘋果派。」
「吃吃吃，想吃什麼都可以。」黑尾很大方，「還是你要順便在外面吃晚餐？」
研磨搖搖頭，把兩家大人傳的訊息告訴他，既然黑尾奶奶都已經連他的份都準備了，晚飯肯定會很豐盛，「我們回去吃吧。」
「那等等先去買東西墊肚子，不然餓過頭你又吃不下來。」
研磨到了嘴邊的拒絕頓時吞回去。
黑尾揚起嘴角。
他簡單整理了衣服和書包，和研磨並肩走到鞋櫃分開換鞋後在門口會合。天色已晚，少了跑跳嬉鬧的學生顯得校園格外安靜，黑尾正想說什麼手裡就被塞了一顆糖。
研磨不動聲色地自己的垃圾偷渡過去，腮幫子因為含著糖果而鼓鼓的，「你們老師為什麼一直想叫你考別間高中？音駒不好嗎？」
雖然音駒國中和音駒高中並非有直接關係的學校，不過整體來說名聲都不錯，研磨其實不懂為什麼對方要一直勸黑尾換一個。
黑尾拆開薄荷糖將雙倍的包裝紙放入口袋，語氣無奈：「以排名來說當然有更好的學校，但音駒也不差，而且距離也近很多。」
「那還是選近的吧。」
「我也這麼覺得。」黑尾說：「我還想跟研磨一起回家。」
研磨愣了愣，「國中跟高中的放學時間會一樣嗎？」
「我是指之後啦，研磨會選音駒吧？」黑尾單手插著口袋，在轉彎的時候自然地繞到靠近車子的那一側，「再說音駒國中跟高中地鐵只差兩站，搞不好回去的路上就會碰到。」
「哦……」研磨眨眨眼睛，「其實我沒有考慮那麼遠，我明年才要考試吧。」
黑尾欸了聲，「不然你想念其他的嗎？」
「倒也沒有，離家很遠要早起，我才不要。」研磨從口袋裡拿出遊戲機，延續上一個關卡，這次也是長得差不多的魔王，「再說小黑覺得音駒不錯，那肯定就沒問題了。」
黑尾愣了愣，「是這樣嗎？」
研磨頭也不抬，「是啊。」
他的手機飛快地在按鍵上移動，低著頭一邊打遊戲一邊走，速度倒也和方才專心走路差不了太多。黑尾的角度能看到研磨的髮旋，黑色的腦袋低著也不知道要看路，這樣的一個人他怎麼可能放心讓他自己回去。
黑尾無聲地嘆息。
「啊、便利商店，我們進去買點東西吧。」黑尾領著人轉了個方向，「蘋果派等週末再去你喜歡的那家吃。」
研磨說：「那我要兩個。」
「好好好，你不要正餐吃不下都好。」

#幼馴染三十題

黑尾鐵朗找到孤爪研磨的時候，他正縮得小小一團躲在樓梯轉角，一個人抱著遊戲機打著專心致志，稍不注意就會和背景合而為一。
黑尾微微挑眉，「研磨幹嘛躲在這裡？」
「外面人太多了，好吵。」研磨頭也不抬，對於黑尾愣是能從茫茫人海中不透過手機找到他的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小黑那邊都結束了嗎？」
「差不多了。」
黑尾一邊說一邊卻是在研磨的旁邊坐下，伸長腳身體微微後仰，手撐在後面的台階上看著研磨的側臉。白皙的臉頰被黑亮而柔軟的髮絲遮蓋一半，留下一雙明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上勾的貓眼總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一切，看不出情緒又讓人感覺好像要被他拆解開來。
研磨視線微微一瞥，「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種『真的是最後一天了啊』的感覺。」黑尾看向今天才拿到的熱騰騰的畢業證書，進來的人都期待這紙文書，離開的人卻會為此惆悵不已，「從明天開始我就不會和研磨一起上下學了。」
「嚴格來說是下禮拜，畢竟明天放假。」
「可以不要對畢業生的感傷這麼冷漠嗎？」
「本來就是啊。」掌心裡的戰鬥進入白熱化，研磨的語氣卻仍舊淡然：「再說小黑又不是第一次，三年前才經歷過吧。」
黑尾悻悻然：「是這樣沒錯……」
但還是不可能習慣啊。
黑尾手撐在大腿托著下巴，恣意而直接地盯著研磨的臉。巴掌大的臉龐清秀甚至可以說是精緻，黑尾莫名想起孤爪太太偷偷給他看的研磨的童年照片，畫面裡穿著小裙子的男寶寶永遠定格在眨巴著眼睛一臉懵懂的瞬間。
啊、真可愛。
……但現在的研磨也很可愛。
「不過小黑也算進步很多。」研磨忽地勾起嘴角，「畢竟你在小學畢業的時候不是哭得很慘嗎？」
「你怎麼都專門記這個啊？忘掉忘掉！」
「誰叫你那時候哭到好像我要死掉一樣。」研磨始終記得黑尾眼眶泛紅到落淚的模樣，嗚嗚嗚的哭得有夠慘，但更讓他記憶猶新的是那時候的落寞，這點倒是和現在一樣。「又不是見不到，打電話發訊息或者直接過來都可以，我們平常在學校也就上學放學跟社團活動待在一起，我實在不懂小黑在難過什麼。」
就是在難過這個上學放學還有社團活動啊。黑尾撇撇嘴，一想到研磨要自己走甚至跟別人一起走，托出去的球的另一端不是自己，他對他生活中發生的事情不再是第一個知情者，都讓黑尾抓耳撓腮。
說穿了就是分離焦慮。
「反正明年又會一起走了不是嗎。」
黑尾微微一愣，就聽研磨繼續說：「而且國中跟高中的上學時間應該差不多，我們應該還是一起出門吧？回家時間不一定，但你那麼常過來吃飯也沒什麼吧。」
那些讓黑尾耿耿於懷的事在研磨這邊好像都能輕而易舉地解決，顯得他有點笨，又覺得研磨很聰明。
他一直都很聰明。
「小黑？」
「啊、沒什麼……」黑尾勾起嘴角，慢慢上揚笑出標準八顆牙，「說得也是。」
研磨眨眨眼睛，有點不懂這個人怎麼突然這麼高興，但只要黑尾不要露出那副悲傷大狗的模樣就好了吧。
「接著就是等明年研磨考進來，以研磨的成績一定沒問題的，我會先去排球社探好路，到時候我們還要一起打球哦！」
「這個就要再考慮一下……」
「怎麼可以，研磨你是最棒的舉球員，不打排球太可惜了，打遊戲也要運動啊。」
研磨皺著臉實在不知道要從哪裡吐槽，索性把遊戲機收進書包裡站起來，「回家吧，叔叔不是說今天要帶大家出去吃飯。」
「啊對喔，我差點忘了。」
黑尾連忙撐著地板站起身，背上書包最後一次和研磨並肩走出校門。他們算是最後一群離校的學生，除去不久前熱鬧的歡送喧囂，一切回歸到平時的放學時刻，旁邊的研磨還在低著頭玩遊戲，就像平常一樣。
即便未來的一段時間或許會有些不同，但再等一等，他們也能回歸同樣的步調。
黑尾已經開始期待了。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研磨不曉得第幾次拿起手機，訊息通知的欄位始終空空如也，他在等的人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螢幕依稀倒影他的面孔。
研磨手撐著下巴。
這或許只是一次簡單的意見不合，也可以稱之為冷戰，但不管是什麼，放在他和黑尾鐵朗身上就顯得格格不入──仔細想想，這應該是他們認識以來的第一次爭吵，以至於心情煩悶之餘研磨不免感到有些新奇，近似於「原來我和小黑也會吵架嗎」的意外。
雖然人跟人相處不免會發生爭執，但他和黑尾從來都沒有這個問題，研磨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
說起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會受傷又不是他的錯，明明是那個車主的全責，他當時沒有邊走邊玩也沒有發呆，突然衝出一輛腳踏車反應不過來也正常，研磨不懂為什麼黑尾會因為這樣整個大臭臉。
「小黑是笨蛋。」
好不容易結束為期一周的合宿還為了這種事情跟他生氣，到底在搞什麼啊。
「我聽到了哦。」
「！」
幽幽傳來的聲音驚得研磨一身雞皮疙瘩，他猛地起身回過頭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房間裡的黑尾鐵朗，微微挑眉神情帶著三分審視的味道，研磨後知後覺感覺到心臟狂跳，忍不住往對方的肩膀貓了一拳。
「小黑你有病啊，進來為什麼不出聲！」
「我有叫你啊，是研磨自己沒有聽到。」雖然黑尾確實因為某種程度的心虛而放輕腳步，但把研磨嚇成這樣他也是始料未及，「研磨你在想什麼怎麼這麼專心？」
研磨沒好氣：「在想你好煩。」
黑尾連忙陪笑臉：「抱歉抱歉，沒事吧？欸你起來那麼急沒有拉到傷口吧？」
「有也來不及了。」
「所以真的扯到了嗎？你坐下來我看看──」
黑尾邊說邊把人按回椅子上，抓起研磨的腳踝二話不說把他的褲管捲上去。俐落而果決的動作看得研磨一愣一愣的，來不及反應就露出一對貼著紗布的膝蓋。
「沒拉到，我開玩笑的。」見黑尾瞪著傷處苦大仇深的，研磨總算反應過來制止他：「真的沒事。」
「真的？」
「真的，我保證。」
黑尾這才鬆了口氣。
他的手圍成一圈扣著研磨的腳踝還能留有些許縫隙，明明是運動員的腿卻均勻修長，白皙的膚色讓沒有包紮的傷口顯得更為猙獰，黑尾看著看著忍不住又皺起眉頭，沉著臉看起來有點兇。
研磨伸手點了點他的眉梢，「幹嘛又皺眉。」
「你這個傷口……」
「就說沒事。」研磨頓了頓，又說：「醫生也說沒事，沒有傷到骨頭，定期換藥包紮很快就會好了。」
「……會留疤嗎？」
「應該會，但也可能不會。」研磨晃了晃腳，「就算留疤也沒關係吧，反正是在膝蓋上，褲子蓋著也看不到。」
黑尾低低地哦了聲。
研磨微微偏頭，「小黑不會覺得我這次受傷也是你的問題吧？」
「怎麼可能，我只是……」黑尾抬起頭，金色的眼睛格外認真，「如果還有下次，不管我能不能回來，研磨能不能先告訴我？」
研磨眨眨眼睛，「所以你是在意這個？」
「對。」黑尾深吸口氣，「雖然我確實幫不上忙，但是我不想要當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這種感覺很差。」
「我只是不想讓你擔心……」
「我知道，可是、」黑尾抓了抓頭，神情難掩暴躁，「……就算擔心或緊張也沒關係，我不想回來才看到你這樣。」
當然研磨能一直平平安安最好，可人生難免有意外，黑尾實在不想再體驗這種結束排球合宿高高興興帶著特產回家卻看到研磨兩腳兩手都是傷口而他事前完全沒有接到消息的衝擊。
研磨想了想，伸手捏住黑尾的鼻子，「那小黑你要答應我，如果下次我先告訴你，你再怎麼緊張也不能跑回來。」
黑尾用鼻音告訴他：「不會。」
「除非真的很嚴重，不然絕對不能因為想確認狀況或類似的理由中斷你的行程。」
「如果有人叫我回來呢？」
「那大概就是很嚴重的情況吧。」
「說的也是。」黑尾的聲音很奇怪，但研磨聽得懂：「當然我絕對不希望研磨遇到這種事，但我答應你。」
研磨這才鬆開手，「那我也答應你。」
研磨的嘴角微微上揚，眉眼彎了彎勾起好看的弧度，黑尾跟著咧開嘴角，隨即打開他帶來的袋子，「對了，晚一點換藥的時候我幫你貼這個，聽說這個比紗布還要好，可以讓傷口好得比較快。」
研磨愣了愣，「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沒回我訊息？」
黑尾比他更錯愕，「你有傳訊息給我？」
他邊說邊掏出手機，只見訊息欄空無一物，點開通訊軟體才刷出雪片般的通知，叮叮叮的多重奏後，置頂的對話框是研磨還有綴著十七的紅圈圈。
黑尾欸了聲，「是壞掉嗎？」
「看起來是。」研磨皺了皺鼻子，「……小黑該換手機了。」
「先不用吧，搞不好只是設定跑掉──」
「那也該換了。」
「怎麼突然生氣啊？」
「才沒有生氣。」

#幼馴染三十題

黑尾鐵朗知道孤爪研磨有一雙很好看的琥珀色眼睛，即便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觀察周圍的眼神，彷彿要將對方肢解拆分的專注不免讓人產生壓迫感，但黑尾看到的是研磨瞳孔裡的自己。
好像他的世界只剩下他。
細長的睫毛微微翹起，極近的距離下他甚至能看清它的每一次顫抖，像是蝴蝶展翅又宛如夏夜的竹扇輕撫，繞過胸口癢癢的，讓人想要伸手輕碰。
他能感受到研磨的呼吸，很輕。
黑尾卻幾乎窒息。


「──喀。」


「不是黑尾你也太爛了吧！」旁邊夜久衛輔的聲音很近又很遠，黑尾耳朵嗡嗡嗡，依稀聽到他說：「這才剛開始欸！」
研磨有些愣怔，拿著只咬了一口的pocky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小黑是不小心咬斷嗎？」
即便早已習慣成為人群的中心，被這樣的目光群起而攻，黑尾還是有點想把臉埋進土裡，偏偏氣勢不能落下，只能強裝鎮定：「沒注意咬太大力了。」
「那要再一次嗎？」
「不行不行！說好一次定生死的！」山本猛虎跳出來抗議：「孤爪不可以放水！就算是黑尾學長也不行！」
被指責的人微微挑眉，對著黑尾聳聳肩表示愛莫能助，黑尾跟著哎了聲，感覺胸口躁動的心跳，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遺憾──所以到底為什麼要進行這個見鬼的pocky挑戰啊？
天知道他跟研磨回到體育館看到前陣子才上演潑水戲碼的一年級組咬著餅乾棒兩端的瞬間有多衝擊，稀里糊塗地被拉入戰局，接著就被秒殺，短短的五分鐘黑尾彷彿經經過五萬年。
他吁了口氣。
不經意和海信行對上視線，對方勾著標誌性的彎彎嘴角，溫和的神情透著幾分佛性，但黑尾總覺得他的眼神幾分意味深長，外加旁邊雙手抱胸的夜久，他好不容易鬆下來的肩膀再度提起來，整個頭皮發麻。
「原來小黑不擅長玩這種遊戲嗎。」
研磨的神來一筆聽得黑尾差點嗆到：「難道研磨很擅長嗎？」
「是有點彆扭，不過應該還可以吧。」研磨聳聳肩，「而且我贏了啊。」
黑尾來不及說話，旁邊的山本跳出來：「那我們來比一局──」
「不行！」
比思考更迅速地是直接把人拉到身後的手和脫口而出的拒絕，黑尾下意識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才反應過來，再度僵硬之餘總覺得握在手裡的研磨的手腕有點燙。
他不敢去看後面的研磨是怎麼看自己，光是眼前錯愕的山本就讓他頭大，「我是說、」
「我不要。」研磨探頭對山本直言：「阿虎剛剛不是輸了，我跟你比完還要跟福永比，好麻煩。」
「蛤，你是看不起我嗎！」
「只是覺得不好玩。」研磨的聲音很輕，「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吧。」
關係不算融洽的三年級學長早就回去，作為現場最年長的人之一，海站出來主持：「沒錯，大家東西收一收回家吧。」
「好了好了山本。」夜久勾著學弟的肩膀，又招呼另一個學弟，「戰績最差的黑尾負責關燈鎖門，等等請大家喝飲料，我們去外面等！」
一眨眼的功夫完成清場，黑尾還沒做好心理建設，研磨已經走到他的面前，不久前離自己很近很近的人睜著一雙漂亮的貓眼，琥珀色的眼睛仍舊映著黑尾的模樣。
研磨偏偏頭，「小黑不走嗎？」
以為對方會針對剛剛的事情問點什麼，開口卻是雲淡風輕地揭過，黑尾不免愣怔，呆呆地應了一聲哦就看到研磨背對他往前走，兩手在身側自然擺動，其中一隻才被他握在掌心，手裡彷彿還留著他的溫度。
不在意？不好奇？不困惑？
這算什麼？
「小黑？」
黑尾猛地回神，只得摒除滿腦袋的問題，加快腳步走回他的身邊，開了幾次口又問不出來，只能恨恨地吞回肚子裡。

#幼馴染三十題

黑尾鐵朗的兩手被放滿食物的托盤佔滿，只能艱難地用身體推開門，門一開看到背對自己的孤爪研磨，他愣了愣，「原來你在啊？我以為你睡著了，想說叫你沒有反、應……」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一度陷入短暫的呆滯，片刻後自己打破沉默：「研磨，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被喊了名字才恍然回神的研磨肩膀一聳，彷彿做壞事被抓包的貓又像是單純收到驚嚇，呆了呆才回答：「你的內褲。」
黑尾：「……」
黑尾傻住。
如果不是手上的托盤重量紮實，他大概已經衝過去搶下來了，「──不是啊你、你從哪裡拿到的啊！？」
「爺爺剛剛收下來的，他拜託我幫忙把你的衣服拿回房間。」
大概是熟悉到幾乎成為彼此家庭的孩子，也可能是黑尾爺爺沒有放在心上，那幾片布料就這麼昭然若揭地放在折好衣物的最上層和黑色上衣融為一體，研磨發現的時候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拿在手上像燙手山芋，看著看著就陷入沉默。
雖然他一直知道黑尾很高大，但這個──
研磨幾乎思緒登出，緊接著手上的東西就被黑尾搶走。他大動作地打開衣櫃一股腦地塞進去再啪的一聲關上門，一氣呵成動作俐落，只有從耳朵蔓延到脖子的紅色暴露他的情緒。
這或許是種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狀況，也可能只是單純地因為黑尾這副模樣很新鮮，研磨眨眨眼睛找回狀態，還有餘裕勾起嘴角，「小黑幹嘛這樣，又不是沒看過。」
同樣性別又年齡相近，他們不是沒有一起洗澡過，在同一個體育社團那麼久也會一起更衣或泡溫泉，但這種自然而然地坦誠相見跟貼身衣物大咧咧地放在那邊甚至拿在手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狀況──
黑尾快瘋了。
「說起來小黑以前就很常在我換衣服的時候開門進來。」
「不要把我說得那麼變態，只是我開門的時候你剛好在換衣服而已啊。」黑尾沒好氣：「何況研磨不是也會這樣。」
「彼此彼此吧。」
「……我們為什麼要討論這個話題。」黑尾拉著領口搧了搧，總覺得房間的溫度有點高，「先來吃點心啦，你不是一直想吃這家的蘋果派，我排超久的。」
「哦。」
研磨自然地在桌前坐下，切成片狀的點心和紅茶很搭，漂亮的琥珀色眼睛跟著彎了彎，留著黑尾一個人看著那隻握著叉子的手出神，腦中像是想到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想，最後丟下一句我去廁所人就跑掉了。
研磨眨眨眼睛。
只剩自己的房間很安靜，叉子放在餐盤上發出的那聲喀格外響亮，研磨抿抿唇，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和站在洗手間鏡子前面的黑尾不約而同地用手擋著臉，試圖壓下發燙的溫度。
「呼……」
不同於洗臉洗得像是要淨化腦中污濁思想的黑尾，研磨摸著臉龐更多的是茫然。他們雖然比誰都要親近彼此卻好像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情境，研磨向後靠在床鋪上，整個房間都是熟悉的黑尾的氣息。
「小黑好像自己長成大人了……」研磨喃喃：「有點奸詐啊。」

#幼馴染三十題

「這麼說起來，研磨是第一次參加合宿吧？」
整理床位的空檔，夜久衛輔突然的詢問讓被點名的孤爪研磨微微一愣，接著才點頭，「嗯，國中社團沒有這種類型的活動。」
「不過還是有校外教學的經驗啦。」
旁邊的黑尾鐵朗笑嘻嘻地幫腔，他的生活能力本來就不差，經過一年級的訓練如今對這些準備已經駕輕就熟，自己的部分處理好轉頭幫忙攤開研磨的床鋪，和自己的床墊貼在一起不留空隙。
海信行睡在夜久旁邊，他同樣收拾得差不多，盤腿加入話題：「我記得研磨是獨生子？像這樣跟大家一起睡會不習慣吧？」
「應該不會。」研磨之前也猶豫過，不過黑尾出發前就跟他保證過，也確實幫他搶到靠角落的風水寶地，整體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而且我其實很常跟小黑一起睡覺。」
夜久：「？？？」
海的反應比較快：「是之前黑尾說的會在你們家留宿的情況吧？」
「嗯，小黑爸爸很常出差，後來爺爺奶奶也三不五時就跑回老家，只要沒大人小黑就會來住我家。」事實上孤爪家的大人曾經想過要整理一個房間專門給黑尾使用，希望能讓對方在他們家增加一點歸屬感，不過本人再三拒絕，幾人討論了一個多禮拜才打消念頭。「如果跟小黑一起應該沒什麼問題，其他人就要花一點時間適應了。」
夜久露出有點像是牙齒痛的表情，海還是微笑佛的模樣，對比之下黑尾的笑容怎麼看怎麼討打，至少夜久很想扁他，乾脆帶著換洗衣物拉著海去洗澡。
晚上的休息時間屬於自由活動，研磨洗好澡就帶著電動躲去沒有人的空教室，混到差不多的時候才回來，誰知剛進門就被山本猛虎逼問跑到哪裡怎麼找不到人，後面的福永招平沒說話也沒制止，研磨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解釋，還是在黑尾代表高年級維持秩序才得以脫身。
「研磨偷偷耍孤僻不好喔。」黑尾咧嘴打趣：「不能一個人孤立我們所有人啊，這樣我們太可憐了吧。」
研磨瞪他。
統一的熄燈時間到，三年級學長準時關燈，精力旺盛的高中生自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入睡，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黑尾的聲音藏在其中難以辨別：「還可以吧？會冷嗎？」
「被子滿暖和的。」研磨打了個哈欠，山間學校的溫度和白天差異有點大，不過整體來說還算舒服，「小黑晚安。」
「嗯，晚安。」
高強度訓練很快將研磨帶入夢鄉，黑尾感覺他的呼吸平緩下來，伸手又幫他拉了拉被子。周圍的人已經睡了一片，另一邊的夜久背對自己輕聲打齁，距離近一點的基本上也都睡著，黑尾便明目張膽地面朝研磨盯著他的睡臉──明明他們有更多次以更近的距離同床共枕，但第一次的合宿過夜還是讓黑尾有種說不上來的興奮和期待。
尤其他最近都不敢在研磨家留宿，像這樣躺在他旁邊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有點會有點想念。
黑尾這麼想，就見研磨翻了個身臉朝著他，大半張臉埋在枕頭裡，手露在外面正好他在他的手臂上，有點涼，軟軟的，還有一聲很輕很輕的「小黑」。
他叫他早點睡。
看起來已經睡著，說的又不像夢話，黑尾愣了半秒忍不住輕笑，嘆息一聲把研磨的手放回棉被裡，他調整姿勢跟著閉上眼睛。
鼻尖是陌生的氣息，躺著的床鋪不如自己家或研磨床鋪舒適，但近在咫尺的人讓一切都變得熟悉，一直到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秒，腦海浮現的都是研磨的臉龐。
晚安。

#幼馴染三十題

孤爪研磨的戰局告一段落，抬起頭放鬆肩頸的同時才發現黑尾鐵朗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桌前睡著了。
研磨眨眨眼睛。
隨意將遊戲把手放在一旁，他無聲無息地湊過去，被黑尾壓在臉下的是一張數學考卷，旁邊疊著其他科目的作業講義，寫完的放一區還沒寫完的放一區，以數量來看顯然黑尾的各科老師沒有對放連假的學生手下留情。
「但這也太多了……」
相較之下研磨的功課在假期開始前差不多就已經完成，在黑尾來一起努力後的兩個小時更是直接拋下戰友去打遊戲，所以這到底該歸咎於三年級要準備考大學才這麼辛苦，還是純粹是他們老師心理變態？
研磨忍不住惡意揣度。
但無論如何，除了黑尾壓在底下看起來只剩下一面的考卷，他至少還有三本講義五張考卷要完成，而距離他們合宿的集合時間只剩下幾個小時，訓練結束通常不會有力氣處理這些。
研磨撇撇嘴。
翻開厚重的複習講義，研磨確認作業範圍後拿起黑尾的筆坐在旁邊，他們的筆跡不同，研磨拿起白紙寫了幾次才開始看題目。相較於黑尾時隔兩年，這些東西是研磨去年學的概念，往前翻了翻很快找到感覺往下寫，刷刷刷的摩擦聲取代遊戲音效成為房間最明顯的聲音。
黑尾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不小心睡著的瞬間猛地坐起，旁邊的聲音淡淡地：「小黑醒了？」
「研磨？我什麼時候睡著的……」黑尾按著肩膀轉頭才注意到身邊的人手上抱著什麼，他整個錯愕：「你在幫我寫功課嗎？」
「嗯。」完成最後一道選擇題結束地理作業，研磨把講義塞到黑尾手上再拿起物理的，「你們這次作業怎麼那麼多？」
「每個老師都說因為連假我們又是三年級就狂出一堆啊，理由都一樣。」卻沒想過你一科我一科的整個假期都被功課填滿，再多的時間也不夠用。「但是研磨你怎麼會高三的東西？」
「我只有寫高一的，不保證正確率，小黑你看一下我應該沒有寫錯範圍吧。」
黑尾連忙對著聯絡簿紀錄的範圍翻開來，映入眼中的字跡和自己的如出一轍，他生平第一次產生小精靈跟老木匠的故事真的存在的感動。
黑尾喃喃：「研磨你怎麼連這個都會啊……」
「就這幾個字小黑也會吧。」研磨聳聳肩，「倒是小黑趕快寫，你不是還有很多考卷嗎，寫不完帶去合宿我就不管你了。」
黑尾看著看著忍不住笑出來，「哎，夜久要是知道一定會羨慕死。」
他們同班自然會擁有相同份量的作業，至於同樣是三年紀的海信行在隔壁班聽說有個不錯的導師，說不定要比他們好一點，但不管怎樣都不會比有研磨外掛的他來的幸運。
「好，我今天就算熬夜也會把所有作業都寫完的！」黑尾整個燃起鬥志，「研磨你就等著看吧！」
研磨微微挑眉，實在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卻還是配合地幫他拍了拍手，不忘提醒他：「還要記得留時間整理行李哦。」
「沒有問題，看我的吧！」

#幼馴染三十題

多數出自黑尾鐵朗的努力、部分來自孤爪研磨的協助，屬於三年五班的連假作業最終還是落到了同樣在這個班級的夜久衛輔的手上。
因為他寫不完。
合宿結束後的隔天有一天休息才會回去上課，夜久趁著最後的空檔殺到黑尾家佔據他的書桌和完成的作業，一邊振筆疾書一邊吐槽他的字寫得像鬼畫符──純粹是嘴砲畢竟黑尾從小就被爺爺奶奶壓在桌前練字，筆鋒銳利大氣──但黑尾還是就著這點皮笑肉不笑地要把自己的講義考卷拿回來。
「欸欸欸，你都答應要借我了！」
「我沒說不會收回來啊。」
「真卑鄙……！」
「畢竟你可是有求於人哦夜久同學？」
研磨打開門看到的便是這樣幼稚的對峙。
夜久被無預警打開的門嚇到心臟差點從胸腔跳出來，黑尾倒是見怪不怪，只是對這個時間點出現的研磨感到意外：「你竟然起床了？」
除非有事，否則假日的研磨沒有睡到十二點是不會離開他的床的。
顯然也是這樣預期的人臉色很臭，簡單跟夜久打了個招呼就在黑尾的旁邊坐下，「媽媽說下午大姑姑他們要過來，說我不想碰到的話就趕快出門。」
「你是說很愛挑剔你頭髮的那個大姑姑嗎？」
「嗯。」
「真慘。」黑尾揉了揉研磨的頭髮，順勢幫他把翹起來的一撮毛給壓下去，「還想睡嗎？不然我的床給你補眠？」
「差不多醒了，想睡等等再睡。」研磨說著打了個哈欠，腦袋枕在黑尾的肩膀聲音含糊：「是說夜久同學怎麼這麼早來找小黑？」
被點名的人嘴角抽了抽：「我是來借作業的……真高興你們還記得我。」
研磨：「？」
黑尾擺擺手，「沒事別理他，吃早餐了嗎？要不要弄點什麼給你吃？」
「還沒，我想喝牛奶。」
「好。」
黑尾撐著膝蓋起身下樓去張羅早餐，研磨伸了個懶腰，臉色稍稍恢復，「夜久同學是來抄作業的吧？真的寫不完吧。」
「是啊，一般來說根本不應該出這麼多。」
研磨深有同感，如果黑尾不是加裝了他這個外掛，估計今天還在作業的海洋裡載浮載沉。如果三年級的負擔都這麼重，以黑尾有目標大學的情況下，他非得調整作息跟讀書計畫不可。
忽然想到什麼，研磨說：「聽說抄作業不能百分之百照抄，必須要有一兩題不一樣才行。」
夜久一愣：「為什麼？」
「因為不可能會有兩個人錯的東西一模一樣，肯定會有問題。」研磨告訴他：「還要稍微寫一下解題算式或圈一些關鍵字，這樣才不會有破綻。」
夜久愣愣地：「研磨怎麼這麼清楚？」
「我們班有人就因為這樣被抓包過。」研磨從小到大倒是不曾抄作業，畢竟他沒什麼同年紀的朋友，有那個時間他也早就寫完了，不過看著班上同學被處罰幾次他也略知一二，「雖然老師們大概沒有時間每份作業都檢查，保險起見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黑尾剛進來就聽到這麼一句，「小心什麼？」
「沒什麼。」研磨懶得解釋，看黑尾帶來的托盤上還放著兩片吐司，他微微皺眉，「我不想吃。」
把同時端上來的紅茶交給夜久，黑尾帶著剩下的東西坐在地上，「那就吃一片，我抹了草莓醬哦。」
「哦。」
研磨捧著牛奶喝了口，拿起吐司咬了下，麵包烤得酥脆，和甜甜的草莓醬很搭，他吃得眉眼彎彎很簡單地高興起來，黑尾也跟著笑，拿起另一片吐司一口咬下就是一半。
明明已經吃過早餐但看著有點餓又有點飽的夜久：「……」
他是不是帶回家抄比較好？

#幼馴染三十題

黑尾鐵朗急匆匆地推開房門，一聲爸還沒叫出口就先和裡頭或站或坐的幾人對上眼，大多數看起來都很陌生，衣著倒是和自家爸爸平時的打扮有點像，意識到自己的倉促可能打斷他們的黑尾連忙停下腳步，「打擾了。」
「鐵朗？你怎麼會這個時間過來？」身為唯一靠坐在病床上的人，黑尾先生難掩意外，「今天沒有社團訓練嗎？研磨呢？」
被點名的孤爪研磨這才從黑尾的身後冒出來，「叔叔好。」
「哎、你好你好。」
「今天剛好沒有練習，接到奶奶的電話我們就過來了。」懸著的心在看到人狀況不錯的同時回到原位，黑尾抓抓頭，「爸你還要忙的話我跟研磨先出去等？」
「不用不用，我們這就走了。」其中一個穿著襯衫的男生連忙開口，他笑起來的時候眼角有細細的紋路，「這位就是副理的兒子吧？長得很帥氣呢。」
黑尾先生笑起來，「雖然想謙虛一下，不過我兒子是真的很不錯喔。」
「畢竟虎父無犬子嘛。」
「哈哈哈。」
「打擾這麼久也該讓副理好好休息了。」女性整理背包背帶的同時微微鞠躬，「好好保重，希望您早日康復。」
黑尾先生點點頭，「謝謝大家。」
簡單打過招呼，大人們魚貫走出病房，黑尾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才帶著研磨進來。穿著寬鬆病服的黑尾先生正準備下床，他連忙上前制止，「爸你不要動，要什麼我幫你就好。」
「別緊張，我只是倒杯水而已。」黑尾先生拍拍兒子的肩膀，「再說我這也沒什麼，觀察兩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都搞到胃出血了怎麼可能沒問題。」黑尾不贊同地皺眉，「就跟你說三餐要按時吃，喝酒應酬也要注意身體，你就是不聽。」
黑尾先生舉手投降，「知道了知道了，我會改的。」
黑尾正想說什麼就被研磨戳了戳手臂，扭過頭看到他手裡拿著的水杯，愣不到半秒的時間被壓在椅子上，研磨越過黑尾把杯子遞給黑尾先生，「叔叔。」
「啊、謝謝研磨。」
「您現在可以進食了嗎？」
「食物還不行，少量的水可以，畢竟我這算是早期還不嚴重。」淺淺地抿了口回答鄰居小孩的問題，黑尾先生說：「讓你們擔心了，真是不好意思。」
研磨跟著看向黑尾，他的手仍然搭在他的肩膀上，可以感覺僵硬的肌肉慢慢放鬆，一直繃著的神經跟著舒展開來，「……沒事就好。」
研磨勾起嘴角，「水剩不多，小黑再去裝一點吧？」
黑尾點點頭。
目送被安排工作的人帶著水壺走出病房，研磨微微鬆口氣，轉頭對上黑尾先生的目光，他有些窘迫地摸摸鼻子，「小黑太緊張了，我想說讓他出去透透氣，來的路上他真的很擔心……」
「我知道。」黑尾先生怎麼看不出，「我只是想說，謝謝研磨陪鐵朗過來，麻煩你了。」
研磨搖搖頭，「不麻煩。」
「叔叔我不是個稱職的爸爸，沒時間好好陪他就算了，現在還在讓兒子擔心。」黑尾先生微微嘆息，用一雙和黑尾如出一轍的金色眼睛看著他，「正因為這樣，鐵朗之後還要麻煩你照顧了。」
研磨眨眨眼睛，「……可能是小黑照顧我比較多。」
黑尾先生笑了笑，「研磨也是自己的方式在關係他，這點叔叔也是知道的哦。」
總覺得生病的長輩意有所指卻又摸不著頭緒，研磨遲疑地點點頭，只能先應下。
「話說回來，那孩子也去太久了吧？」
「我、我去看看吧。」
研磨往外咚咚咚地跑沒幾步就碰上舉著水壺返回的黑尾，對方先一步回答：「剛剛前面有幾個人排隊，稍微等了一下。」
研磨哦了聲，「那就回去吧。」
「嗯。」黑尾彎了彎嘴角，「研磨，謝謝你陪我過來。」
研磨微微皺眉，不滿地捶了他的肩膀，「什麼話，這有什麼好謝的。」
「啊、說的也是。」黑尾加深笑容，金色的眼睛帶著光，就像以前一樣。「走吧走吧，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對了，還得跟爺爺奶奶叔叔阿姨報個平安才行。」
研磨點點頭，「我爸媽那邊我說，爺爺奶奶就小黑聯絡吧。」
「就這麼辦。」

#幼馴染三十題

「說起來阿姨的生日快到了吧。」
黑尾鐵朗的神來一筆獲得孤爪研磨抽空看了他的一眼，對方也不介意他的大半注意力留在遊戲機上，自顧自地說：「不曉得今年要送什麼好。」
「不管送什麼媽媽都會高興吧。」
「就是這樣才顯得困難啊。」
「也是。」
「研磨決定好了嗎？」
手上的戰局獲得勝利，研磨沉吟了下，暫時收起來進行討論：「我應該會送手錶，媽媽說她的錶最近怪怪的，換過電池後指針還是會有點延遲。」
為此研磨還旁敲側擊過，孤爪太太說那是結婚十五週年紀念日孤爪先生送給她的，別具意義所以打算送修看看，孤爪先生則早早準備了香水作為禮物，應該不至於重複。
黑尾眼睛一亮，「好像不錯哦。」
研磨眨眨眼睛，「小黑要不要集資一起送？我的零用錢還買不起我媽媽喜歡的那個牌子，加上你的就夠了。」
雖然他不清楚黑尾到底有多少存款，但就他所知黑尾家的零用錢向來給的很大方，黑尾自己的物慾也不高，拼拼湊湊應該不成問題。
黑尾自然說好，「研磨看好哪一支了嗎？」
「嗯。」
他掏出手機點開連結，那是一支粉紅色錶面有像是星星痕跡的女錶，研磨對手錶不太了解，還是趁家長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照片拍下來再自己去查的，跟孤爪太太現在在使用的有點像但不太一樣。
「感覺很不錯欸，這個要去門市買吧？」
「應該是，車站前面的百貨公司就有櫃位，找一天過去買就可以了吧。」
黑尾忍不住讚嘆：「研磨還真有行動力。」
研磨聳聳肩，「但小黑沒有幫忙也沒有用，我之前還在想買不起怎麼辦。」
雖然說可以思考其他方案，但越看越覺得這個禮物很適合他媽媽，在選擇上就更猶豫。
研磨說：「我甚至一度考慮要不要去打個短期工湊湊看。」
不過他的課餘時間基本上都被排球社的練習佔滿，適合高中生的打工通常又是需要跟很多人相處的服務業，研磨閃過這個念頭就瞬間放棄了。
黑尾微微皺眉，「如果我們今天沒有聊到，研磨你就沒考慮來找我嗎？」
研磨愣了愣，不是很懂黑尾這樣的不高興是從哪裡來的，「有是有，但這也不是小數字，所以就……」
「就算是很大的金額也可以找我商量啊。」黑尾想也不想：「我們之間還有分我的你的嗎？不管怎麼說，我的都可以是研磨的吧。」
直白而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研磨一愣一愣地，「是、是這樣嗎？」
「何況這是送禮物，又不是要借錢。」黑尾嘖了聲，「借錢也不是不行，應該說有需要就說一聲，我通通給你都無所謂啊。」
皺起的眉頭帶著濃濃的不滿，可研磨卻仍是忍不住勾起嘴角，「小黑對我這麼大方啊？那我把你的戶頭通通提光也沒關係嗎？」
「還、還是留一點給我吧。」
「五千日幣？一萬日幣？」
黑尾還真的認真想了想，「差不多吧，反正我基本上也用不到那麼多──幹嘛笑啊？我很認真的耶？」
「抱歉抱歉。」研磨笑著搖搖頭，腦袋順勢靠著黑尾的肩膀，聲音彷彿嘆息：「小黑這樣會很危險的。」
黑尾的身體不自覺地僵硬，研磨的髮香味繚繞在鼻尖，說話結結巴巴的：「不、不會吧，反正是交給你啊。」
「小黑就不怕我全部拿去買遊戲片嗎？」
「你又不會做這種事。」黑尾頓了頓，「……應該不會吧？」
研磨輕哼，「誰知道呢。」

#幼馴染三十題


從書包裡拿出要用的作業卻翻到一個陌生的米白色信封，孤爪研磨第一時間感到困惑：「這是什麼？」
黑尾鐵朗在這方面更有經驗，研磨還沒拆開他的就猜出來：「是情書吧？」
「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別忘了比賽之後研磨變得很受歡迎。」
黑尾不輕不重地嘖了聲，雖然對研磨大放異彩的表現與有榮焉，卻又覺得這時候才發現研磨厲害之處的人有眼不識泰山──他的研磨那麼優秀，怎麼能現在才知道？現在才在遞情書那之前在哪裡？這種行為不過是在放馬後炮，一個兩個都不值得信任。
研磨微微挑眉，「小黑的表情還真可怕。」
「沒有吧，我可是很為研磨高興哦。」黑尾語氣幽幽：「雖然晚了很多，至少知道研磨很厲害嘛。」
「我還以為小黑會說出像是『研磨長大了要跟媽媽說』之類的話？」
黑尾噎了噎，如果往前一點他或許還會半開玩笑地這樣說，但如今看著那個寫著孤爪同學的信封他只覺得無比刺眼，說到底研磨都要升上三年級了才這樣示好有什麼用？高三的每一天都在為大考和比賽努力，現在告白的人是希望研磨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分神處理甚至回應他的心意嗎？口口聲聲說喜歡他，難道不知道他不擅長跟陌生人說話嗎？
──難道不知道他已經有男朋友了嗎！
「小黑好像快裂開來了。」研磨玩味地勾起嘴角，他饒富興致地撐著下巴，琥珀色貓眼亮晶晶的，「你不是很常受到情書嗎，怎麼還會那麼激動？」
「這是兩回事吧？」黑尾不免鬱悶：「而且研磨怎麼聽起來一點都不介意？」
研磨偏偏頭，「小黑國小就開始被人告白，我來不及介意就先習慣了吧。」
在他發現幼馴染對他來說不只是朋友前就已經直擊過好幾次，甚至有不少人曾經找他轉交，只是研磨一直都覺得麻煩而拒絕，現在想想或許那些排斥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一點私心吧。
接下來後轉交，彷彿是在將他拱手讓人。
研磨莫名一愣，「……是這樣嗎？」
「什麼？」
「沒什麼。」
無論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意思，對現在的他們確實沒有多大的意義，研磨自顧自地得到結論，順手就將信封放在旁邊。
黑尾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看過去，「……研磨不打開嗎？」
「小黑希望我打開嗎？」
「……」
黑尾的沉默讓研磨微微挑眉，正想說點什麼刺激他，轉過頭就見他的臉色黑沉沉一片，額角繃著青筋偏偏又沒說話。
研磨輕輕地嘆口氣，真的拿他沒有辦法，只能把信封塞到黑尾的手上，「給你吧。」
黑尾：「？？？」
黑尾一愣，「什麼意思？」
「就交給小黑處理了。」研磨一邊說一邊翻開講義，聊天聊到現在他什麼都還沒開始，這樣會耽誤晚上破關的時間的。「你是要拆開還是就這樣丟掉，要還給對方還是默默拒絕都沒關係，小黑決定就好。」
米白色的信封上還貼著可愛的貼紙，黑尾卻覺得燙手，他有很豐富地處理情書的經驗，但從來沒有處理過男朋友的告白信。
「小黑要是想，帶著信直接去宣示主權也可以吧。」研磨的聲音很輕，一下子攫住黑尾的所有注意力，他卻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什麼處理方式都可以。」
黑尾吞了吞口水，「……那我真的這麼做囉？」
「嗯。」
「以後的信我也都這樣做囉？」
研磨莫名其妙：「怎麼還會有以後？」
黑尾理直氣壯：「怎麼不會有以後，研磨這麼優秀耶！」
「全世界也就小黑會這麼想吧……」
「怎麼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