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GL] [LoveLive! 蓮之空女學院學園偶像俱樂部│花梢/こずかほ] 耀夜的花帆ちゃん:藏青羽衣(if花帆從逃婚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G]

[複製連結]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4:11
只看該作者 回文獎勵 |遞減排序 |閱讀模式
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連載中

序、藏青:命運耀夜之人


──這樣的我,真的能夠讓你綻放嗎?

謝謝你花帆,你完成了我的理想、我的願望。
修長的指尖如同溫暖的太陽,緊抱而近在咫尺吐息出的和煦清風,以及脖頸間流淌的雨水濕意,明明如此真實卻又猶如蜃氣樓台般虛幻。
極致光輝的燦爛之後,餘留焰火燃盡的寂寞。
真的嗎?明明長久的心願完成了,可是心卻那麼空虛,空落落的有哪裡不對?
願望、目標、願景、計畫、希望、理想……夢想。
對啊,你完成了我的理想、我的願望,所以輪到你了……異世耀夜之人,該回家去囉。
騙人,果然不對。
夢想的第一步,只是故事的序章而已。

那麼,梢……你的夢想呢?

──你真的綻放了嗎?

故事的第二章,開始了。

曾經的我並沒有拯救她,她仍然孤獨一人遁入陰影,深藏角落。
雙手掩飾掛在嘴角寂寞,低聲哭泣著一無所有。
「難道追尋閃耀,追尋沒有的東西是不被允許的嗎?」
放棄,自我放棄,丟棄那朵緊緊護在懷中的太陽花。
「才沒有這回事,一無所有什麼的……不是這樣的!」
眼淚落在地上,毫不猶豫的拾起閃耀著光彩,綻放的花朵。
「我會努力讓你相信,我們的努力並非徒勞無功,因為……很快樂啊……每一天都很快樂啊……我會努力讓你相信花……相信……」
相信誰,能值得相信嗎?淚水滴滴答答,溫熱著手背,刺痛著心臟。
「相信……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你願意一起相信我的夢想嗎?」
初心,不要忘記了,不忘初心。
當然,我、我會,我會讓你的笑容如花綻放!


啵……啵、啵……
沒有人接住她,輕飄飄的逕自下墜入空、陸與海的交界,穿越境界線的海平面。
啪地陽光灑落、水花飛濺,閃耀後靜寂的寂寞,迎接她的是黑暗、寒冷、孤獨,任由身軀沉淪,下沉撥開海底湧起咕嚕咕嚕的大量泡泡,閃爍著各式各樣的夢境,伸手,無法發出聲音追趕一戳即破的幻夢。

Reflection inthe mirror: It’s another world.

熟悉的,充滿磁性的溫柔嗓音在耳際邊響起,她想一直一直聽下去。

劍與魔法的世界,鏡界,中央大陸陵庫萊。
自然界分為物理與魔法兩大法則,其中魔法起源為世界樹,含有地水火風四大基本元素,以及雷冰光陰四大特殊元素。
每個人身上都有基本元素,基本元素的多寡會反映在魔力的高低,但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有足夠使用魔法的天賦。
所以魔法,那是帶著神秘色彩的奇蹟,方便卻也帶著抹滅人性的強大力量。
沉穩好聽的嗓音,伴隨教鞭指著智慧的眼神與生草線條的不知名神圖騰,好學生搶著舉手回答。
「……老師,是兔子跟水母吧!」
「嗯沒錯喔,花帆さん真厲害。」
唉嘿嘿嘿……

究竟是誰的聲音,既懷念又溫暖。
泡泡消散過後,周遭湧起了大量的水母,海月空感,今日又是隨波逐流的一天。
美麗縹緲中卻傳來格格不入,淡淡的哀傷。
「哭泣、哭泣……」
透明的存在,一直都是這樣不被人所知的型態。
「誰的聲音,是誰在哭泣?」注意著小小的角落,坐在石頭上哭泣的身影,默默綻放著銀色的、透明的光芒,「啊……你為什麼哭泣呢?」
哭泣、哭泣……為什麼我的身體總是那麼透明,沒有人能看見、沒有人能聽到……嗚,姐姐你看得到我嗎?
當然了,你的身體那麼美麗就像是海中銀月呢。
我、海中銀月嗎?那麼美麗的名字,我這樣的人──
嗯你是美麗的銀月喔……
嗚……花帆前輩,為我取了名字,明明是你找到我的……媽、媽……我的前輩,我的……
轉眼間水母不見了,又回到一片黑暗中。
叮,光芒從天而降,小小的圈圈近在眼前,昏暗的視野中前後晃蕩,在陽光下若隱若現著聯繫的絲線,那是一條紅色的絲線,延伸著終點繫在她的小指。

花帆、花帆さん、花帆ち、ゃん……花ち、ゃん……花帆前輩……

率先傳入耳朵的是飄渺的聲音,隨之而來好多好多的聲音,月光的森林、翠綠的村莊、繁榮的都城、修復的城堡,最後停在了枯萎又新生的大地上,新綠的草地、純白的樹木,好眼熟可是直到最後想不起任何東西。

花帆。

對,我是花帆。

「……花帆,真是受歡迎呢。」

四處遊蕩,分不清晝夜、道不明東西、辨不明南北,天又黑了,這一秒繁星點點,不一會又下雨了。
下雨了嗎?淅瀝淅瀝,滴滴答答,飄散霧氣蒸騰的濃霧。
「我感覺有點嫉妒了呢呵呵……在想什麼,真是愚蠢……唉……果然我大概是在做著人魚公主般的傻事呢。」
嘆息,屏除雜音,滴答滴答,就能聽見寂靜之中如同細雨溫潤,氤氳呢喃的嘆息。
「梢……前、輩?不傻的。」
梢?那是……我是誰,我在哪裡?
腦袋半昏半醒,眼前一片白色好像被禁錮一般無法動彈,像是作夢腦袋很清楚,可是身體卻動不了,拚命掙扎著,掙脫著束縛,把手伸了出去向著聲音來源的光芒。
揉了揉臉頰,昏暗的意識浮現了一些光點,重疊的景象消失了,感覺又清醒了一點。
「就算是、就算是,梢,你是?……對的,你是梢前輩!」想起來了,絕對不能忘記,為了馬上想起,「梢前輩是最重要的喔!」回抱著懷中的溫暖,「因為、因為──」
梢前輩,我的命運之人。
「唔嗯嗯嗯嗯不可以這麼說自己,在我心中,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
最強的嗎?呵呵,我倒是認為一山還有一山高喔……不過為了你……
載浮載沉中,一雙溫暖的手從黑暗中抱緊了她,環住了她的肩膀。

花帆,終於找到你了。

只有一邊肩膀被搭住,一雙修長的手朝著虛空指向,「你看。」
光芒的尾端是一個小小的環形光芒,就像是金環日蝕那般,中心被黑暗吞食短暫的能看清光芒的真身,光芒的本體是一枚櫻桃色的小小戒指。近大遠小的遠近法好像不起作用,遠方是巨大又耀眼的光芒,可是靠近一看卻是小巧又不起眼。
「這是足以照耀人們心靈的希望之光,是你。」
對著向陽處,燦爛卻不刺眼,如同夕陽餘暉的溫暖熾熱。
「希望之光?」
歪著頭瞧,那枚戒指很小很小,不是一般人能戴上的尺寸那般迷你,似乎刻印著字,可是重影層層疊疊看不清。

Kozue Otomune
乙宗梢……梢歐托穆尼……

「梢前輩你的臉……」
終於看清戒指,還有隱沒於陰影之下的半張臉,那是魔鬼猙獰怒目的面具,顯得可怖又讓人畏懼。
「……花帆,你害怕嗎?」
別回頭,別看我。梢身影消失了,驀然身後多了一道氣息。
「嗯我怕。」
明明喊著害怕,可是那雙小小的手卻逕自觸碰可怕的鬼臉,鬼面的觸感就像枯枝般粗糙,花帆翻過身,仔細地摸著,「可是梢前輩就沒關係。」
「呵呵。」
那清冷的笑聲似乎染上了溫度,側過身再度把眼前的戒指晃了晃,閃爍光芒再度吸引她的注意。
「要戴、要戴嘛、要戴看看嗎?」
鏡花水月,幻象、虛假、現實、真相,呈現形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很多個,可是真實的只有一個你,我所要牢牢捕獲的閃耀……我唯一的閃耀。
引誘的言語,如同蛇纏繞著她的思緒。
伸手,那枚戒指對她而言似乎變得太大了。五指張開,放得下嗎?戒指真的很小很小,不是一般人放得下的尺寸,盯著對面因期待閃爍的目光。
「怕你又走丟了,稍微有點不乖呢,所以去幽冥界順手找了捆魂鎖,是不是要跟你商量一下才是……呢?也是,一無所有的我,固執、麻煩又不聽人勸,一無所有的我──」
羞怯,明明希望著,期望著的堅毅眼神被羞得退卻。
「怎麼會?不如說是我配得上,唔嗯。」消沉只有一瞬,花帆搖搖頭堅定地上前,「梢前輩你有我,有花帆在身邊……」

──我,一無所有,一無所有的我,拚盡全力追尋卻看得著、摸不著、得不到,總有人能在那道耀眼的光芒中得到什麼,只有我一無所有……

「你有我在身邊,有花帆在身邊,我會讓你的心綻放花朵!」她緊緊握住堅定地就像在呼喚著結婚誓詞,「梢前輩,我願意喔!」

──我們要一輩子……嗯不對,不只是永遠。更正,應該是永遠,嗯我們永遠在一起是永永遠遠、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約定好了喔!

「畢竟我一直是這麼想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雖然我是一個天真又不可靠的後輩,今後還請一生一世關照我!」

──為了讓你相信,有花帆在身邊真是太好了,梢前輩,我會一直一直努力下去!

果然,這就是我的花帆啊。
「……當然,我也要請你一生一世多多指教了。」
蒸騰水霧的雙眼,既神秘又深邃,逐漸的揚起喜悅的笑意。
「真是狡猾啊……呵呵。嗯你說的對,終於找到你了花帆。」梢溫柔又帶點真拿你沒辦法的寵溺無奈,「……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喔。」
畢竟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很可愛很可愛的女孩……呵呵,她的名字是花帆。

……異世耀夜之人……那孩子回去了,那麼現在只剩耀夜之人了呢……花帆,我的命運之人……嗯,你是我的命運耀夜之人。

「我梢歐托穆尼接受你花帆伊諾希塔作為我的妻子。我保證:我一生中每一天都對你忠實。是好是壞,是疾病是健康,我要愛護你、尊重你,直到死亡……更正,不論是我死亡變成魔鬼……花帆。」
命運之人,將你我的現在相連。
刻印名字之戒,以我等之名定下神聖不可侵犯的誓言。
套上,花帆想著也喊了出來,嗯左手的無名指,「哇竟然剛剛好!」
「啊啦~落入陷阱唷……終於把你帶回來了,請再也不要離開我身邊。」
指尖觸碰指尖,虛虛的搭著,有默契的錯開,指縫與指縫就像她們彼此的心意相合,就像是捕鳥般牢牢的十指緊扣。
終於──
早安,我可愛的可愛的命運之人(妻子)。
花帆、花帆,快醒來了,太陽快要曬屁股囉。

……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不要想著從我身邊逃跑……

A.D. 1114年,春。
伊諾希塔王國,首都哈斯諾索拉,王宮。

「呼呼……我……呼、呼哈……」
快跑,奔跑,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有顧及。就像她的性格,她的本身,奔跑,花帆不停地,就向她一直以來所做的,只要確立目標,接下來就是義無反顧、一往無前。

梢前輩,成熟優雅的大人風花帆喔,怎、怎麼樣好看嗎?唉嘿嘿……有、有點害羞。
啊、很很適合你喔,非常可愛。
真的嘛,對了,這件燕尾服你穿看看──

啪嗒啪嗒,如同太陽明亮的身影,隨著絲帶的飄揚就這樣穿梭在長廊,陽光灑落,樹蔭遮擋,白與黑、光芒與陰影交錯中,彷彿身後有快步追上的魔鬼般提高速度。
「嘿,看我的鬼出去,但是梢前輩還是快點過來~」
奔跑中故意落下了鞋,如同驅鬼的道具飄到了來人懷中,穩穩當當的接住了。
「……殿下等等,別跑,你的、你的鞋子──」
不一會兒,聲音越來越遠了,果然把鞋子脫掉減少腳步聲大作戰的策略是對的,花帆得意地想,咻地側身滑下扶梯,又拉開一段距離。
「嘿嘿,梢前輩這裡這裡!」怕對方沒追上,她在猛地下層用盡全力揮舞手臂,纏繞的橘黃色緞帶咻咻迎風飛舞,引起遠方的注意。
喀躂喀躂喀躂,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很近了。
她轉身,紫藤色的髮絲率先從轉角處映入眼簾。
難得,相當難得,那總是從髮絲到指尖都優美的身姿只剩下慌亂的追逐,難得的景象相當吸引人。
想多看一點,就多一點就好。連翩翩起舞的蝴蝶群都沒辦法引起她的注意,花帆差點又看呆了。
「殿下要追到你囉。」
就這麼一瞬間梢跑過轉角,本來無奈的音調在長久的追逐中,嘴角也不禁揚起愉悅的笑容,迅速縮短彼此之間的距離。
「不對不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被追趕的一方,她連忙搖搖腦袋,「不行,我要逃走!如果逃不掉、逃不掉的話就糟了。」花帆把門口盡忠職守的衛兵當掩護咻地遁入花園草叢,融入艷麗鮮活的橙色花海。
這個季節是五彩繽紛的,春季百花盛開的燦爛,不依靠感知就連梢在這百花齊放的世界中,一時間無法分辨花帆的具體位子。
「殿下、公主殿下……公主、公主,跑去哪了?」
望著花叢東張西望,梢的腳步倒是堅定一步一步朝著茂密櫻桃色的花海中前進,「在這裡!」
儘管不是很明顯,但氣息中她聽到了,咻地立刻蹲下抓到花海中的肩膀,撈出一株蔬菜。
「茄子さん,你曬黑了嘛?」
好像又不對,雖然也是橢圓形的黑色物體,翻到正面一雙豆豆眼與她四目相接,原來這是一隻圓滾滾的鳥,比起茄子,更像是企鵝。
啪嗒啪嗒揮動雙翅,企鵝像是要甩開梢驚恐地揮舞雙翅飛走了。
「梢さん,我在這、我在這!」
還沒搞清楚狀況,梢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低頭往花海中撈,終於抓對蔬菜了,「……茄子さん,你在這啊。」
「糟糕自爆了,其、其其實我是椰子さん!」
為什麼呢?望著梢疑惑的神情,茄子趕忙道:「因為我是野中心菜!」
那誰?
你看我,我看你的,像是看不膩似的,十分意義不明,梢決定這時候只要微笑就好。
「還有我噠唷!」「還有老夫噠!」
很顯然的,花帆抽卡召喚茄子さん、蕃茄T以及酪~梨~,使出替身蔬菜攻擊短暫換來混淆梢的感知能力效果。
「花帆呢?」
眾所周知,戰鬥中短暫的機會是造成失敗的危機,當作也有勝利的些微曙光。
「嘿嘿嘿,哼哼哼喔吼吼吼~在這裡梢~前輩!!」
背後,同時轉過身,從天上傳來了惡役千金的笑聲,對比誇張笑聲的是太陽般的燦爛笑容,非常耀眼,聲音的主人比劃著英雄姿勢閃亮登場,背對著陽光主張自己的存在,相信十個人見到,有十一個人都會覺得相當耀眼。

追尋,追尋自己沒有的東西是不被允許的嗎?

梢經常在想,這孩子就合該在陽光下永遠光輝,笑容花開燦爛,自由奔放。
儘管怕被那炙熱又可愛的笑容灼燒,仍舊伸出手,無法移開視線,追隨著對方就這樣一躍而下,從天而降的身姿。
「梢~前輩──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
野生的花帆出現了,可愛到大爆發。

我是花帆伊諾希塔(Kaho Hinoshita),十六歲,伊諾希塔王國第一王女,正在跟我啊哈哈你追我、我追你,上演宮廷青春偶像劇的,準備在地面展開修長雙臂迎接我並給我公主抱抱緊處理,最最最喜歡的──未婚妻梢歐托穆尼(Kozue Otomune),不但是最年輕的王國聖十大魔導師,還是幾乎與王權並肩的選帝侯大貴族歐托穆尼公爵,文武雙全、優雅美麗、無懈可擊,而且是世界上最強的存在,你不覺得我的未婚妻實在太、太太厲害了嗎?畢竟是那個凡事都盡善盡美的梢前輩喔~完美的女神大人!
如果說我是地上、不、地下水底還未綻放沾滿汙泥的小蓮子,那麼她就是雲上之人,唔唔唔不、不對,更正,我要在此鄭重宣布,以我母親的名義發誓,比起雲上之人不如說是臭氧層唔──感謝讓我跟臭氧,啊不對不對不對,對的對的對的,就是讓我與梢前輩相遇的偉大神明!
「比起神明大人我可能要先感謝你的存在喔,花帆。」
花帆跟花帆さん,平平都是被稱呼了名字,但沒有敬稱那種親近感,果然不管幾次都很害羞。「嗯是花帆喔,是花帆噠唷。」左搖右晃,蹭進肩窩鼻尖就是好聞、草木清新的香氣。
「咳咳,為什 麼要 逃跑 呢?」
「哼哼喔嚯嚯嚯,原因是──」發出奇怪的惡役大小姐笑聲,掩著嘴頓了頓賣個小關子,花帆眨眼,等梢做好心理準備各就各位,四目相觸間,揚起笑容指尖張開大大比出一個勝利的V字,「因為我要逃婚!」
啪地,梢好像聽見理智破掉的聲音。

熱烈的逃婚宣言。



本文最後由 博凌 於 2025-8-9 11:34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4:12
只看該作者

一、天原:我的真心你的道路

「梢前輩,喜歡!」
繃緊的臉如同大雪消融,春暖花開,鳥兒掠過湖面,泛起淺淺的笑意,順著瞇起的眼角就像是天空星河與寬闊大海所倒映的新月。
面容姣好、文武雙全,優雅從髮絲到指尖的舉止,挺拔的身軀,可靠的胸脯,初見面那般如同公主被她抱在懷裡,長年泡茶身上總帶著香料的氣味撲鼻而來。
偏過視線,額頭靠近觸碰額頭非常溫暖,帶著微微紅暈的臉頰非常溫暖,映入眼簾,若竹般的雙眼像是翠綠色的風系樹繫石那樣,總是閃閃發光,非常吸引人,漫天星空也不及她的眼中只有你一人。
「確實只有你一人喔,我的公主殿下也確實是公主。」
「啊梢前輩我又說出口了嗎?討厭啦……能不能把我放下呢……」
「嗯~」歪頭思索一陣,梢笑瞇瞇地道:「不行喔。」
心動,就連偶爾壞心眼捉弄人的調皮笑容也非常吸引人。
現在被梢抱在懷裡,平行的視線,就只能望見梢的下巴,向上就是稜角分明的精緻面容,立如芍藥、坐若牡丹、行猶百合,她的梢前輩正是美神的化身,儘管形容梢的好似乎已經那麼多卻不夠,根本講不完。
果然──
「梢前輩,喜歡!」
「呵呵這麼突然。」
眼裡滿滿都是花帆,只有花帆也就只有花帆,那麼花帆能回報的就是直率地將心意傳遞給梢。
「一點都不突然喔!」
果然,我的梢前輩是世界上最強的存在。
「嗯,花帆這一點也很可愛呢。」
直率又熱烈的真心,真的很可愛。梢微笑,自從見到花帆似乎嘴角都壓不下來,更收緊手臂的肌肉,將懷中羞澀的公主抱緊處理。
「不行~落入陷阱了喔,花帆。別想逃跑,不會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不要想著從我身邊逃跑……嗯呼呼,畢竟──」
舉起手中的橘黃色的鞋,稍微換個姿勢,梢單膝下跪讓花帆坐在腿上,為她下跪掬起那雙比常人要小巧的鞋子,為她穿上,「雖然我喜歡你這樣自由奔放的身影,但這樣光著腳亂跑你會受傷喔,我會擔──抱、抱歉!」
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呢?望著花帆傷心而垂落的腦袋,梢斂起眉心、放緩了語氣。
「唔~我的梢前輩,果然是最強的!」
花帆猛地抬頭,一記頭槌差點撞上梢。
「花帆?」
「嗯嗯梢前輩不論是燕尾服還是鬍子。」
梢連忙後仰,下一秒就被花帆觸碰雙頰的動作停止任何舉動。
摸摸,花帆揉著那用魔法變出的八字鬍,與梢微微蹙緊的八字眉相當搭調,鬍子摸起來就跟梢的頭髮觸感一樣,保養得光滑又柔軟。
「呀~呀~果然好帥,梢前輩都很適合你唷!」
「……花帆,真是的,下、下午茶已經泡好囉,這次是春天的新茶等等一起嘗嘗,這時候的茶大多帶有甘甜鮮味,你一定會喜歡。」
「耶,梢前輩喜歡~」花帆抱緊處理,梢使出磨蹭磨蹭。
「啊啦~啊啦啦啦啦~」
霧氣朦朧,茶葉沖泡在透明的茶壺中滾動,上下翻滾,左右相背咕嚕咕嚕,不一會兒,紅茶蒸騰的熱氣撲面而來。
微掩下眼瞼,梢表演了一處高空注茶,琥珀色液體環繞一圈金色的光澤。
「期待期待。」
或許是服裝帶來的加持,還有場合上都給人這種心情上的不同。
「興奮興奮。」
說實在的不太禮貌,可是視線深深刺在身上,每每被花帆用期待閃亮的目光注視,忍不住的做出這樣炫技一般的行為。
「呀~呀~啊不行不行。」
果然得到了花帆呀地尖叫哀鳴,但她似乎又為了保持淑女的姿勢,摀緊嘴巴,雙眼就如同小狗狗閃閃發光。
「呵呵。」
真可愛啊。
忍耐忍耐,迫不及待,卻要好好忍耐。意識到自己可是穿著華麗的公主裙,那就要做出與之相配的舉止,不要忘記了,花帆輕輕握住,更應該說是捏住杯子的把手。
「果然梢前輩泡得茶超級超級,世界第一好喝!」
喝到茶的瞬間,緩解了奔跑的乾渴,熟悉的美味連淑女禮儀就拋到一邊。
「很燙喔,喝慢一點。」
梢再度注茶,茶推給已經喝完一杯花帆。
「那麼花帆為什麼要逃跑呢?」
梢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一早就塞給她管家服要她換上,然後毫無準備的扔下鞋子逃走的自由身姿,就像隻調皮的小精靈,讓人看得入迷,又忍不住追尋。
直到追到人喝著下午茶緩和緩和情況,才有機會探詢緣由。
往常那般輕柔的、舒緩的語氣,閉著雙眼,她高舉著茶壺混著空氣給花帆斟上新的茶,琥珀的茶在杯中搖曳倒映著花帆的得意洋洋。
真是可愛啊。可愛的未婚妻那充滿天馬行空想像的神經衝動,總帶給她全新的世界,有趣又可愛,說真的她很高興可以看到花帆,只需要看見她,那因連日下雪又下雨,陰雲壓抑幾天的心情,就會被笑容帶來的魔法驅散烏雲,雨過天晴、春暖花開。
呵呵,那這樣說不定我、嗯肯定非常樂在其中。思及此,梢發現自己高興,非常非常高興,就連計畫亂套,常規訓練被打亂的不安都被驅散,這種追趕花帆的另類障礙訓練也變成了生活的另一番趣味。
「這是有原因的。」抵著下巴,花帆像是發現自己舉止不對,手背摀住嘴巴輕笑,接著輕輕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緩解劇烈跑步的乾渴,「果然我最喜歡梢前輩。」
「還有很多喔。」
勾起嘴角,梢站在花帆身側,扮演好管家的角色,先從底層的三明治裝盤擺放到花帆面前,「原因那是,嗯?」
「哼哼喔嚯嚯嚯,原因是──」發出了奇怪的大小姐聲音後頓了頓賣個小關子,花帆眨眼,等梢布置完畢各就各位,四目相觸間,揚起笑容指尖張開大大比出一個勝利的V字,「因為我要逃婚!」
熱烈的逃婚宣言。
啪地,梢好像聽見理智破掉的聲音。
書接上回。
「梢前輩,喜歡!」
為什麼、為什麼……
「但是我要逃婚。」
我笑不出來。
明明是兩情相悅,卻又若即若離。
熱烈的逃婚宣言,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就是地獄,凝聚烏雲撥來的涼水,就這樣水靈靈地把梢的心澆淋,寒意從頭擴散至全身,啪地粉碎。
撲過來,「梢前輩!」花帆露出了擔憂的神情,連忙抽紙巾擦拭梢的手指、掌心、衣服。
「花帆,我沒事……」
梢放開雙手,並非沒事,紅茶飛濺掌心,指縫汩汩流出如同血腥紅般刺目,跟灰燼雜揉成一塊土塊,原來手中溫熱的茶杯瞬間捏成粉塵。
「花、花帆……」
花帆要逃婚,什麼時候是誰在哪裡,你要逃離我的身邊嗎?
閃爍著水霧的眼眸,睜得清亮浸濕了眼眶,「這樣……」
難受,有一點吧、孤單,也有一點吧、想哭,胸中的苦悶從何而來,狂風亂吹、陰霾籠罩,將梢吹得下一秒彷彿就支離破碎,她捏緊胸口的執事西服,雖然她什麼都沒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想問為什麼,可是害怕,她害怕聽到花帆的理由。
花帆你那麼好,肯定是我不好。
「放心吧,逃婚只是一種比喻,因為現在你是管家,而我是公主這樣,巨大的階級差異不覺得嗎?周圍人會大力反對,所以我要逃婚!」驀地,花帆拉住她的雙手,「我不會始亂終棄,最重要的是梢前輩,最喜歡!」
炙熱又真誠的愛意,果然直白又難以當面接受,可是非常高興,讓人非常非常高興。
「怎、怎麼突、突然……」
「不突然喔,我一直最喜歡梢前輩,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喔!」由下往上看,眼神撲閃撲閃地很吸引人,「要逃婚……所以我們這應該算私奔吧!」
「唉?」
私奔?
「唉、私奔啊……唉唉唉唉──!」
蹦跳著把椅子推開,花帆牽起梢的手,作勢飛奔,陽光下花帆背後的絲帶被風吹得撲騰撲騰,就像是光的翅膀那般夢幻,帶著她奔進花園。
「嗯是的就是私奔唷,梢前輩請拋棄背負的一切,在這一刻與花帆我私奔吧!」
「啊大王女殿下怎麼又双叒叕想偷跑!」
「花帆ちゃん,這裡就交給我(老夫)們(噠唷)!」
「蔬菜ちゃん們背後就拜託你們了!」
周邊的雜音很吵,可是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那腦袋轉得太快太刺激了就像是兩旁不斷後退的花海,梢一時跟不上那頭腦風暴只是聽得關鍵字,烏雲散去,雨過天晴,陽光照得她太過耀眼,發出了不合時宜的笑聲。
「私奔啊,嘿嘿嘻嘻嘻嘻嘻……」掩蓋嘴角洩漏的扭曲笑聲。
我笑得出來。
「梢前輩,不覺得這樣很像逃婚公主與她的忠心管家嗎?」
「確實很像呢,所以早晨──」
逃婚公主與忠心管家,追著追著產生了浪漫的預感,也有這樣的故事形式呢。能夠明白花帆喜歡故事的想法。所以現在是角色扮演,但是好像哪裡不太對。
因為,故事亦是心靈的投射。
「嗯……如果我是管家,為什麼要逃離我身邊,畢竟是相愛的兩人不是嗎?還是進展到被拆散了……唔。」
回想起早晨的雞飛狗跳,蹦跳追逐,梢思考其中的可能性,就算只是扮演,心裡仍然一陣絞痛。
「唉當然不是這樣,那個嗯──只是想奔跑起來而已,並沒有故事成分喔。」花帆嗯地一聲噘嘴,握緊拳頭,「就這樣。」
比起思考,不如行動起來。沒有理由就這麼衝動地奔跑起來。
「但是現在要私奔喔,梢前輩請認真地與花帆私奔吧!」
奔跑,努力的甩掉周邊的人群,只剩下兩人往寂靜處奔跑,花帆燦笑著往前奔跑,望著蔚藍天空的遙遠,梢望著她的背影、跟著她的目光,映入眼簾是清澈得讓人平靜的天空。
時間好似都慢了下來,耳際邊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心跳與脈搏,讓人忍不住心生嚮往。
她想,那應是花開的聲音,於春日風中花開燦爛,肆意綻放。

使用禮物 檢舉

3#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4:44
只看該作者

二、天原:從我的夢到我們的夢


那個是小鳥、那個是長頸鹿、還有一個大概是鯨魚吧,天上軟綿綿的棉花糖就像融入方糖甜蜜的紅茶浸透全身。
穿越著走廊明明滅滅的陰影與光芒,那一瞬間視野中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泡泡夢幻了起來,蒙上一層薄紗,隱隱約約、若隱若現,只有一往無前。
「那個──被梢前輩追逐的時候,穿越清晨的走廊,陽光灑落散落的清新,圍繞的小鳥啾啾、蝴蝶翩翩飛舞,覺得啊好漂亮啊~」
自由,那是她一直嚮往的窗外自由。從小病弱就只能仰望天空,仰望自由。
窗戶微啟,風兒喧囂飄進了數千片的時光碎片,二度見到的櫻花瓣中,梢就露出恬靜的笑容等待她,挺直背脊、專注的目光,只做她一人忠心的騎士,那瞬間一個想法一閃而過,就希望她可以把一旁配套執事服穿上。
王國在逃小公主與她的忠誠管家,浪漫故事中常常出現的,從小一起長大日漸相處中漸生情愫,不符合世俗的眼光的組合,如果不能被人接受,只能分開,只能分開的話……那就只能拉起對方的雙手短暫的出逃私奔,竊竊私語兩人才知道的悄悄話,可能不是很重要的話語,那些細小的時光,她也會視若珍寶。
偶爾,會想反抗這樣的壓抑。
故事亦是心靈的投射,所謂的逃婚也是逃離俗世的象徵。
如同花帆那直率的想法,其實隱含的是──自由,她那麼喜歡自由的人,實際上所謂沒有想太多卻是她保持乖巧,卑微又無可奈何的願望。
「原來如此。」
「唉實際上不是什麼都沒說嗎?」
儘管好像什麼都不說,但花帆想什麼都可以輕易地讀懂,突然就想這樣跑起來,只希望梢眼睛只有她一人的倒影,就想被她追逐,無論去到哪裡都希望她都可以追過來,永遠不要讓她變得孤單一人。
真的什麼都沒說嗎?快,漸快、漸慢、慢,搖擺、最終停止,花園的尾端連結著森林,兩人緊牽的雙手牢牢握緊,平復著呼吸視線相交。
或許她長高了,梢想,明明最開始還是需要我引領的孩子,現在早已是執起我手奔向未來的存在,那小小的背脊也開始承擔起她這個年齡,她無憂無慮年齡中難以承擔又必須承擔之重。
「真是美好的風景,如果不是這種情況之下在花田奔馳,真是浪漫呢就像是私奔一樣,我一直很想像這樣出逃王宮,王國在逃小公主踏上冒險旅途喔……雖然曾經逃過了,那個時候遇見了許許多多重要的夥伴,但最重要的是與梢前輩相遇了。有時候還是想,再次逃跑還是很棒吧?……唉嘿。」
可是不行啊。
明明是如此廣闊的世界,藍天應該是無邊無際的,可是當她望向周遭,高牆圍困出四四方方的天空。
「殿下、大王女殿下!」
本來巡邏的士兵終於察覺到花帆與梢的偷跑(私奔)追了過來,確認兩人都沒事又盡忠職守的回到崗位,或是各自尋找地方待命。
「私奔失敗了呢唉嘿。」花帆苦笑,撓了撓臉,「壞孩子,花帆是個壞孩子呢。」
兩人世界所剩無幾,到哪裡都無所遁形,一言一行皆是榜樣,走到哪裡都有人圍觀。梢明白的,偶爾想要逃離現場人群目光。
「花帆……」
見識到騎士們的盡責,花帆知道私奔的不現實,也會害到周圍的人,可能是停職反省、嚴重一點解職失去工作,更嚴重一點出事會造成他們也丟掉生命。
仰望王宮高牆所劃清的邊界,將她圍困其中,高牆上還有魔獸王之戰的傷痕,半年前的戰爭明明很遙遠卻又很近,打仗殘留的巨大爪痕還遺留在城牆上,城牆遭受風吹磨損、雨打摧殘,慢慢地盤上了植物的藤蔓,遮遮掩掩不被人所見。
隨著時間或許會越來越淡,直到大家都忘卻傷痛,忘記教訓、再度重蹈覆徹,那些傷口只是表面上癒合了,實際上摳開傷口,痂下還是鮮血淋淋,不復平整,總歸跟原樣是不同的。
花帆,花帆伊諾希塔,十六歲,伊諾希塔王國第一王女,在即將到來的春季的王太女冊立典禮,將成為伊諾希塔王國儲君,一舉一動會代表著國家,套上枷鎖,明明周遭圍繞的眾人,可是心卻是孤寂又孤獨的君王之路。
從出生開始就從未孤單一人,正是知道這條路是孤寂的、黑暗的、寒冷的,她就算有點害怕、有點牴觸,但隨著每天每天試著的禮服、為儀式進行的準備、逐漸上手的政務,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經歷了許多成長的花帆知道的那一天會到來。
她背負著大家的思緒,重量壓著她的雙肩,只能前進也只能負重前進。
對現在的她而言,這份自由終究會被她身上的王女身分所束縛在這片土地上。
最對不起的人肯定是梢,「對不起梢前輩,我很抱歉將你鎖在王城裡。」
「就像我從前說的──」
不需要跟我道歉。搖搖頭,梢緊握花帆的手,彼此對視的目光就像在許下誓言,永恆。
「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我願意當花帆背後的女人,呵呵。」
「你的夢想……」梢反問,「走上這條路,你曾後悔嗎?」
「不會。」秒答,花帆搖搖頭,「嗯從前我逃家放棄回家,是梢前輩讓我不再逃避。可以說我夢想的契機都是梢前輩給予的──」頓了一頓,花帆揚起眉毛,拍拍胸脯,「如果逃避就像是只是單純叛逆似的,我會勇敢面對。而且梢前輩教我的吧?自由不是身處何處決定的,也是心繫何處決定的。況且我有更重要的使命──」
這是為了整個國家,為了人民的未來,她必須收起私慾、憋住私心,要為大局做決定。
何不是一種逞強呢,但這份逞強也讓人憐愛。梢想,你不是孤身一人,就像是要告訴她這番話那邊,緊握住彼此的雙手。
「那我的想法也是一樣的,花帆。」
就算再如何成長,仍然會迷茫,會煩惱還是需要人幫忙推一把。真是可愛啊,梢不知道多少次這麼想了,如同指揮般朝上揮舞雙手,一陣風揚起了花朵,尊敬地鞠了一個騎士禮,「所以我親愛的公主殿下,我有榮幸與您在花田中,shall we dance(一起跳舞嗎)?」
「唉突然嗎?」
「並非突然喔。」
儘管如此仍舊搭上了那雙手,為了即將到來的儀式每天練習,一開始只會幾個舞步,也常常踩到梢的腳很對不起她,在這時候突然的隨風起舞,腳步暫時是笨拙的分不清東西南北,越是想要找回節奏,就越是混亂不和諧的雜音。
「沒事的,相信我。」
抬頭,身高是完美的12公分身高差,繞著圈打個轉,梢在陽光下溫柔愉悅的笑容永遠納入視線中間,望著梢的笑容,花帆似乎也變得開心了起來,十指交扣,隨著舞步讓彼此的心意相合。
啊我明白了,那一瞬間心中有什麼破土而出,能做決定的只有自己而已。
領悟了什麼,那種心情是早已種下的種子孕育,栽培,適當的時機破土而出,初生的枝枒。
她所下定的決心一直都很簡單,她想守護眼前這個笑容,還有背後千千萬萬的笑容。
「……梢前輩,謝謝你。」
所謂的責任與義務,那是花帆不會逃避也自願接受的責任,因為這也是她的夢想,她要讓這片土地的人們花開燦爛。
或許是責任便重大隨日子接近的恐懼,一直一直壓在心上,思緒也相當混亂,跳著舞讓身體活動起來,思想一點一點隨著那些軌跡鬆動散開。
那些契機,一直以來都是梢給予的,這個事實讓她再次發現她並不孤單,意識到這一點,一股悶在胸口的鬱氣似乎也呼地隨著拂過面頰的春風發散出去,花帆露出明媚的笑容。
「果然我想要讓梢前輩,讓大家笑容綻放,花開燦爛。」
雖然像個螢光棒開關涇渭分明,可是只需要給她時間,總是進步一步又後退兩步,稍微不注意就往前一百步,總是帶給人驚奇。她就是這樣的人,總是亂衝亂撞,高興來得很快也會容易陷入低潮,但又馬上振作起來。
「很可愛喔,我的公主大人。」單膝下跪,梢吻上她的手背,「無論快樂或悲傷,無論您身處何處,無論生死,我會永遠追隨您。說起來,有一個地方說錯了──」
花帆歪了歪頭,「嗯?」
「因為這是我們的夢想──」梢彈指掌心變出一束天藍與藍紫交織的翠雀花送給了花帆,「我會與你一起讓大家花開燦爛。」
開心,果然能被理解真的非常的開心。也是,實際上她並非孤單一人。只需要一點點眼神、一個不經意的想法,明明總是散亂的碎片,可是梢都能讀懂她的思緒,施展魔法那般實現她的願望。
每次每次都如此想,幸福,果然太過幸福了。
這樣一無所知的我,遇上了全知全能的梢前輩,花帆想,她、我真的可以這麼幸福嗎?
為什麼?被親吻而伸出的手,飄浮空中毫無實感、有些膽怯,怯懦於握上另一雙可靠的掌心。
我真的可以如此幸福嗎?她想。越是幸福,就會開始思考起我們真的匹配嗎?可以並肩而行的夥伴,是般配的戀人嗎?
盡善盡美的梢前輩與一無所知的我,擅自變得幸福也可以配得上這份幸福嗎?
懷疑、自我懷疑,不斷提問也不斷反問,就像是陷入了自我批判的輪迴,可實際上想像、也只是想像跟假設而已喔,真的、真的,如果真的要跟梢前輩分離,果斷否定,難以想像也無法接受。
回望過去走過的軌跡,相遇、相知、相愛、相守,喜悅、憤怒、哭泣、快樂,那些捉弄人的笑容,種種面容每一幕光景都是彌足珍貴的奇蹟。
接過那束花,她想,果然我根本離不開梢前輩。
「……梢前輩,我也會帶給你幸福!」
謝謝你梢前輩,面對未知也能知道你在我身旁,過去,現在,未來都可以持續綻放笑容。
「所以,就像曾經說過的,無論是綻放或是枯萎,都是梢前輩的責任。」
下一秒,花帆握緊那雙手,用力一拉直接撲上站直的梢抱緊處理,「雖然我是這樣不可靠還有很多事情都做不好的孩子,還請不要嫌棄這樣不成熟的我,今後還是要請你多多指教!」
多麼美好的承諾與責任。
「真是的花帆……這樣很危險喔,呵呵……當然了,我也一樣,還是請你一生一世多多關照,吶。」
再一次,確認彼此的誓言。
花帆那柔軟的臉蛋蹭過來沒兩下,梢也不爭氣的露出鬆弛的笑容。
「啊啦啊啦啦啦~」
唉……真是……命運啊……
小花,還有……樹。
嘎吱。突然一道聲音打斷了黏黏糊糊的氛圍。
樹,你不配。
那是樹枝踩斷,啪地刺耳崩裂的聲音。
小花,不需要你。


使用禮物 檢舉

4#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5:25
只看該作者

三、天原:可愛的推薦



夕陽西下,許下永恆的誓言。
「請你一生一世多多關照。」

嘎吱,樹枝踩斷崩裂的聲音。
「抱歉,打擾惹庸人自擾,所以請把我當粉白色的牆壁就好。」
語畢,銀髮少女就張開雙臂,背靠著緊密貼在連結森林的圍牆上,企圖融為一體。
「瑟ちゃん!」
花帆看清來人,連忙起身上前。不速之客,用盡全力變成牆壁無法勝任。
「唷花ちゃん!」禮貌揮手,瑟ちゃん轉身再度與牆壁來一場親密接觸,「不對,老夫是牆壁噠唷──」
「你的自稱是這樣嗎?你是人、是人,快點回來啦~」花帆張開雙臂歡迎,「瑟ちゃん,好久不見!」
「嗯花ちゃん,兩百年不見了。」瑟ちゃん雙手舉高擺出勝利的V字,忽然想到什麼似的,紅暈著臉扭扭捏捏地說:「受到女王陛下的邀請,小女子不才,就、就……恬不知恥的進宮了,還請多多關照。」
「才兩年不見而已啦!」花帆擺擺手,「畢竟都邀請你入宮了,就正大光明進來吧!」
梢上前,替花帆整理急忙奔走亂飛的裙襬。
「……花帆,這位是?」
「梢前輩,這位是瑟ちゃん,以前常常住院,這是那時在醫院認識的朋友,隔壁的病房就是瑟ちゃん!」花帆接著介紹,帶了點羞澀,「瑟ちゃん,這位是梢前輩……我的、我的未婚妻,成熟可靠、文武雙全、優雅又可愛……嚯、嚯嚯……」
盯著花帆忍不住眉飛色舞的跳舞,忽然化身得意掩嘴的惡役大小姐樣貌。
「嗯,等等?」梢緊蹙眉頭,伸手阻止,拚盡全力無法阻止。
「很久很久以前,故事都是這樣開始的,哈斯諾索拉有一位端莊秀麗的美人,名為梢歐托穆尼姐姐大人,紫藤色的秀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深邃如同若竹高雅的眼神,凜然挺拔的身姿讓人神魂顛倒,走起路來腳邊綻放點點鮮花,正是立如芍藥、坐若牡丹、行猶百合的美神化身,一顰一笑間懾人心魄,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啊不對不對不對,啊對對對,我是說談話細細柔柔的宛如天籟會聚集全世界的鳥兒聚集在她身邊唱歌跳舞……」
「花帆,誇得太過了……」
「唉~一點都不誇張,我可以立刻現在馬上嘩地講出一百次梢前輩可可愛愛,還有一百個喜歡梢前輩的地方!」
啪地展開雙手,花帆全身心的展現的姿態,梢相信沒有限制個一億字,肯定可以講上好幾個小時。
「請,我可以聽花ちゃん說三天三夜。然後……」
「咳咳,嚯嚯嚯那麼小女子獻醜了。」花帆清了清喉嚨,「果然首先要談論的是梢前輩端莊外表下不輸任何人的可愛,我可以說100次超可愛。啊啊如果有相機就好了,像是把魔能驅動器加一些功能記錄畫面的內容!」
「聽起來花ちゃん很厲害呢……記錄畫面,確實也有這種方法呢。」
「嗯嗯,可惜現在只能將留在我心中的回憶複述還原,努力還原梢前輩1000%的可愛!」花帆比了個手槍的姿勢抵住下巴,「我一定要分享,這時候我才發現所謂的可愛也有很多形式,就像瑟ちゃん,第一眼看見就覺得是小小的,就跟公主一樣精緻又可愛的孩子呢!」
「嗚~花ちゃん,我很感動,可以再說一次嗎?」
「啊,喔喔,好,可愛的形式分為許多種,簡單而言是外表與內在,行為與思想,梢前輩端莊優雅到指尖的外表下有著不輸任何人的可愛,你懂嗎?啊當然了。」花帆捏著下巴,「瑟ちゃん也是可愛得不分上下啊,有著坦率又幽默的心靈,外表精緻、小小的非常可愛──」
「嗚嗚花ちゃん,我銘記於心,難得的機會可以緩慢的~再說一次嗎?」
「啊?真是的,還要重複嘛,我想講下一個優點啦~我要把梢前輩的可愛誇到天上、雲上,更正,我要誇到臭氧層去!」
「夠了花帆,我、我已經到極限了……不、不要真的說啦!」梢掩著眼,一手扳住花帆的肩膀壓制暴走,「瑟拉絲さん也是,為什麼可以那麼直接……」
嘿嘿,瑟ちゃん與花帆相視一笑。
「因為和花ちゃん是以前在醫院認識的朋友,又叫做院友。」瑟ちゃん伸手,「瑟拉絲,我是瑟拉絲柳田(Seras Yanagida),請多指教喔,成~熟~的~大姐姐。」
「原來如此……花、花花花ち、ゃん嘛?」保持冷靜的聲音微微顫抖,梢也伸手輕碰便放開,「咳咳,柳田是東方姓氏,瑟拉絲さん還以為你是西方來的呢。我是梢,梢歐托穆尼,請多指教。」
「嗯這邊一半東方,這邊一半是西方。啊那我上半身是北方頭頂是天元,下半身是南方囉?」瑟拉絲用指尖對自己身體比劃,又用力擦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水,「啊~為了來王國,我從西方徒步走了一年多,呼真遠啊終於到王宮了。」
「並沒有一半,這樣就是俗稱混血了喔……何況花多少年都走不到,中間有大海相隔啦!」
「嘿嘿。」
「呵呵。」
你看我、我看你的,相視一笑。
時隔多年,好久不見的生疏並沒有出現在兩人身上,自然而然打諢插科間,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嘿嘿,我很喜歡這樣跟花ちゃん一起聊天,也喜歡你的吐槽。」
「我懂得喔,以前在醫院,瑟ちゃん很寂寞,所以總是喜歡講一些誇張的話讓我吐槽。」
回想起那段只有純白房間與安靜到讓人絕望的機器聲,灰暗無光的日子,只有跟花帆在一起的時候才有了光芒,可是這樣的日子也只持續到……
「花ちゃん恭喜了,聽說你要冊封為王太女。」
瑟拉絲望一眼花帆那各種煌絲緞帶的禮服,成熟又可愛,但不乏活潑非常合適。
「花ちゃん很耀眼喔,跟這樣耀眼的你稱為院友,我、會不會太恬──」
才沒有那種事情。
「才不會,瑟ちゃん永遠是我的朋友!」花帆打斷,「對了,改天我要帶你去一個超棒的地方!」
「……花ちゃん謝謝,不過話題轉得真突然。」
瑟拉絲瞥了一眼梢,梢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像是習慣花帆天馬行空的腦迴路。
「不突然喔,瑟ちゃん是我的朋友。」花帆插腰得意壞了,「朋友就是一起玩耍,我要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
「去哪裡呢?」
「秘密喔!你一定會喜歡的。」
彷彿頭頂的燈泡一閃,跟上腦迴路了。
「確實,跟花ちゃん一起總是很有趣。」瑟拉絲點點頭,「咕咕……最重要的不是去哪裡,而是一起同行的人,這樣吧?」
「是嗎?總之就是一起玩吧!」不管三七二十一,花帆揮著手。
瑟拉絲舉手附和,「喔!」
「好像有哪裡不對?」
會不會太過自由了呢?梢苦笑。

「說起來瑟ちゃん怎麼會跑來這。」花帆歪著頭,「王宮雖然戰爭之後破破爛爛還沒修好,什麼都沒有,不過一眼也不會跑來這偏僻王宮一角的花園森林喔。」
「嗯……我剛剛拜訪阿姨時,然後騎士們就哇地衝進來說:『大王女殿下又双叒叕失蹤了!咦,怎麼又說又?』」瑟拉絲回憶不久前的事,「剛好我也想見花ちゃん,就幫忙到處打聽找人了,沒想到士兵們會跑得這麼遠。」
不對,瑟拉絲抱頭大喊,「嗚哇哇哇──」
嚇得花帆一陣激靈,下一秒只見瑟拉絲瑟瑟發抖。
「啊啊啊非常抱歉,到處打聽的我恬不知恥,會被當間諜嗎?」
「我沒有生氣啦,也不會當成間諜,我的行蹤或許在王城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總之沒事的喔。」
「真的嗎?」
「嗯真的!」
「呼那就好……不過花ちゃん還是跟以前一樣。」
乍看之下,邊緣的角落什麼都沒有,名產是綠、特色是山、名勝是花海,這是她們一直以來看到的風景,可是花開燦爛,五彩繽紛是好地方。
「比起什麼都沒有,不如說是個好地方喔。我想花ちゃん肯定會很喜歡這種秘境一樣開滿花朵的地方。」
環視四周,盛開得宛如群燕飛翔,天藍色、深藍色、紫色、粉色、白色、黃色在風中搖曳的大花飛燕草,瑟拉絲想,站在其中的花ちゃん純潔的笑容下抱著花束,更是讓人呼吸一窒,心情也隨著燦爛的笑容好了起來。
「好懷念喔,以前在醫院晴朗的日子,花ちゃん也偷偷跑出去摘花,分給我一些。」
妝點白色的空間,那一點點的生氣,還有許許多多的希望。
「是啊真懷念呢……可是現在可以隨意摘了喔。」花帆點點頭,「瑟ちゃん王宮的花你可以隨意摘唷!」
「真好……好啊~那我會摘一枝走的。」
「唉~不用客氣,這一區花是我維護的喔,不用顧慮。」
「不會。不會客氣的,每朵花都很漂亮,但我只想要一枝就好。」瑟拉絲擺擺手,「嗯~雖然還想再多說兩句,但是阿姨她好像急著找你呢,是說要商量典禮的事情。」
「是嘛,真的很抱歉瑟ちゃん改天再跟你聊喔。」雙手合十,花帆有些不捨,難得可以遇到好友,或許是因為時刻晚了,拉得修長的斜影倍感寂寥。
「再見,期待下次見面。」
──再見。
啊。她們最後一次見面似乎也是這樣的,突然回想到過去出院的日子,約定的見面卻是兩年後的現在。
稍微有點孤單。期待下次見面,這句話可能只是客套話,這個世界太大了,如果不是刻意為之,基本上車馬慢,前途遙遠,一生只能見那麼一次面也是可能的。
「花ちゃん,我們會再度見面的。」就像是看破花帆的心事,瑟拉絲再度強調。
「沒事喔,別擔心,今天我看到你們私奔是秘密。」瑟拉絲朝嘴巴作勢拉拉鍊,「我發誓,到死之前會牢牢閉緊嘴巴。」
「謝謝你瑟ちゃん,但這不是什麼秘密啦,不用發誓的啦!」
本來有些感傷的氛圍就這樣變得軟呼呼的,不知道是誰發出的,或許雙方皆有,花帆跟瑟拉絲忍不住噗地笑出聲。
「嗯沒關係,真的,我有事要辦會待在王國一陣子唷。」瑟拉絲撓撓臉頰,「如果辦得不順利,我還能留下來參加花ちゃん的冊封典禮。」
「唉~如果可以還是希望瑟ちゃん可以成功呢。」
「呵呵,承你吉言。」
「那、那約好囉瑟ちゃん,我走了,快點來梢前輩!」
花帆叫喚並拉著梢一起,沒有預備,跑。
「花帆你穿著高跟鞋,腳下慢一點喔。」
「沒問題、沒問題哈哈哈!」
舉手,瑟拉絲背對著花帆的身影,「嗯,那麼再見花ちゃん……謝謝你花ちゃん,記得跟我的約定,讓我可以自由進出王宮呢。」
托起花,觸碰著風中搖曳的花束,「這樣……這樣就夠了,不貪心。就一朵……也足夠引發奇蹟。」
隨著風景往後,影子因為折射被拉得長長的,扭曲、變形,不似她本來的樣貌,就這樣漸行漸遠直到看不見人影。
「花ちゃん,希望你能夠讓我成為──你不會成為的那個人。」

使用禮物 檢舉

5#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6:08
只看該作者

四、天原:殘陽

我無法讓任何人露出笑容。
是的,你的願望、你的希望注定會讓你滅亡。
所以……你必須摒棄掉天真,成為殘陽……
小花,還有……樹,世界樹……
那是一座高塔,把心緊箍的高塔,高塔之下灌木叢生互相糾纏,分不清原貌與你我。
總是在下雨,沒有放晴的時刻,黑暗中那雙總是帶著憂鬱的眼神注視著她,沒多久只傳來如同雨聲氤氳的淺淺嘆息。
──我可能在做跟人魚公主一樣的傻事。
就差一步了,明明就差一步了,我依然一無所有……
可能是殘陽落山,一天之中最疲憊的時間,讓她精神有些鬆弛,耳邊偶爾在這種情況下,會傳來不屬於任何人也屬於眾人的異音,就像是跨越時空的潺潺流水又似是影子的低語。
──世界的反叛者,可怕的錯誤。
模糊不清的紛亂雜訊,不停的求救,無法原諒自己也不斷的祈禱。
「梢前輩快來快來!」
「……嗯。」
道別瑟拉絲,花帆起步很快,梢對抗那些聲音有些恍神,只是追著對方的身影。
樹,你不配。
再度響起,腳下的一道聲音,分手,梢不知不覺鬆開彼此交握的手,扭頭往後看,四周無人。
小花,不需要你。
哪裡來的聲音,除了在前面奔跑的花帆,並沒有任何人,不曉得是殘陽的熱度還是什麼的,眼前濛起一片霧氣組成的朦朧毛邊。
沉重,梢停止如同上了鉛塊的步伐,「……不需要嗎?」
或許吧,她想,比起受歡迎也願意與人交流的花帆,她要孤僻的多,苦澀從腳底蔓延上心頭。
儘管安慰著花帆,其實她也相當的自卑,對於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寬容起來。
當然了,樹總是讓小花傷心,只會帶給小花傷害……吾等會讓小花甦醒,還給小花自由。
傷害……關鍵時刻背叛又卑鄙的我,或許帶來的只會是傷害。
花帆也逐漸成長了起來。等回過神已經被甩在幾步開外,梢望著兩人一路走來的軌跡想,明明總是被我推著前進的存在,何時已經成長到拉著我走,甚至丟下我走呢?
「梢前輩?」
注意到梢鬆手,花帆沒辦法緊急煞車,於是多往前奔跑幾步繞一個小圈迴轉,花帆背光而來,梢迎著夕陽,太刺眼了,什麼都睜不開。
背影與地上的陰影越來越長,人明明越來越近,可影子卻離梢越來越遠。
別走遠,吶,別走得太遠。
「嗯……花ちゃん。」
啊。當機,梢停頓一秒,思緒千迴百轉,連忙慌張地擺手,「……沒、沒事,只是在想事情。」
「唉嘿嘿。」花帆背著手,「難道難道,就是那個難道──吃醋了嗎?」
「才才、才沒有……沒有、有,花帆你學壞了,這語氣是學慈的嗎?」
偏過頭,不敢對上花帆那清澈的眼神。
「並沒有這種事。」
左閃右避,可是花帆並不給她機會逃離,閃左邊就貼左邊,閃右邊就跳右邊,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盯──
「這這這、這只是複雜不清的情感──」
大概、或許、應該、可能。
背著雙手,花帆前傾著身子盯著梢,一方前進與一方後退,讓兩人的距離始終保持步調與距離一致,盯到梢撞上樹,最終受不了停下來,退無可退。
「確、確實,嫉妒有一點吧、羨慕很多點吧……」
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梢摀著額頭,「唉花帆,真是受歡迎呢。」
「嘿嘿,梢ちゃん,真可愛呢。」
「可、可愛什麼的,剛剛也這麼說,但我沒有那麼出色……花帆才是最可愛……啊?」
「嘿嘿梢前輩,突然就想牽手手。」驀然,花帆轉身一蹦一跳立刻上前牽住梢的手,「梢前輩明明很可愛,明明可以坦率一點接受的喔!」
交握的雙手稍微有點冷,是緊張得發寒,還是氣候的關係呢?或許兩者皆有,春季的風還是有一絲涼意,往前,就像捕鳥的裝置,觸碰,十指相扣,緊一點再緊一點。
面向著下山前又亮又大的殘陽,花帆忍不住就哼起了歌,照耀著兩人行走的路上,影子逐漸隨著距離的縮短層層疊疊在一起,寂靜的不為人所知。
實際上王宮主建築就算破敗,本身連著圍牆的規模也媲美一座大型城鎮,沒想到跑了那麼遠,路程才走到一半,藍紫色的天空掛上了月亮妝點著幾顆零星星星。
就像是兩人的未來就如同眼前夕陽落山那般,周遭先是全然的黑暗,只能摸黑一起前進,或許她們希望這份反抗黑暗前進的絕望,那樣的過程無論如何都是充盈而幸福的。
靜默的氛圍也不尷尬,兩人沿著花園的河川順流而下,順著銀河鑲嵌的石子,默許這樣不為人所知,也不需要為人所知的時刻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今天真是開心的一天呢。」
本以為習慣她的驚喜,但還是經常會被花帆的天馬行空嚇到,配合她總是暈頭轉向的,過程會苦惱、會有困難、也會有暫時撞上牆無法跨越的沮喪,可是更多的卻是伴隨快樂、跨越困難與連結彼此心意的愉悅。
「是的,我也非常高興。」
非常非常的高興,這份心情,真的要形容,那就是──
希望時間停留在這一刻。
「嗯呼呼。」
忍不住輕笑,倒不如說只要在花帆身邊,看著她就無法移開視線,光是看著就很開心,眼睛也不停的追隨著花帆,一蹦一跳靜不下來。
「梢前輩?」
「不覺得這跟你告白的那一天很像嗎?」
──梢,我愛你。
通過小橋流水,月亮在梢輕笑中撥開了烏雲,照在她的臉龐特別的吸引人,耳邊是彼此的呼吸與心跳、眼中只能看見她也只能看見她,接二連三美好的回憶重疊在一起,使得輕笑都變得明媚。
「那個……」花帆垂下眉毛,臉上多了幾分堅毅,「嗯,梢前輩、梢前輩!」
「怎麼了、怎麼了嗎?」
「嗯嗯,就是想叫你嘿嘿。」
「呵呵,我也──」
平平只是叫著名字,但就是高興,非常非常的高興,不用望見河邊鏡面倒影,從彼此跑步喘氣而染上紅暈的臉龐,光看彼此都可以知道雙方絕對是無與倫比的喜悅。
「花帆。」
「是!梢前輩唉嘿嘿~」
「月色真美呢,你教我的。」
咚,呼吸一滯。
「我記得喔,花帆我愛你。」
咚咚,時間就這樣突然靜止了。
「所以,我們私奔吧。」
咚咚咚,心臟驟停、血壓升高、冷汗直流、意識模糊。朦朧的視野中,額角滲出的冷汗忘卻擦拭,只剩下她與她,緊握著雙手在水面之上對視的倒影。
「不是你教我的嗎?要坦 率一點。」
「唉唉唉、用在這邊嗎?……梢前輩欺負人~」
花帆左搖右晃,畢竟是梢前輩,最注重禮儀跟責任的梢,就算只是一句玩笑,比起被捉弄的氣憤,更多的是高興,很高興她可以直接表達心意。
──梢前輩請拋棄背負的一切,在這一刻與花帆我私奔吧!
「呵呵因為是花帆的提議,你說了吧?況且今晚是那麼好的日子,星星也很美麗,星星的指引肯定可以遇到很棒的邂逅。」
只是一句提議就可以拋棄原則,讓她為所欲為。花帆想,怎麼辦這樣下去,那麼幸福的我,肯定會被寵壞的。
羞澀地低下頭,就撲進懷中那梢給她的花束裡。「對,那、那我也要寵壞梢前輩。」花帆抬起頭,望著花以及後側梢露出疑惑的面容。
花帆抽出一枝翠雀花,從梢臉頰邊滑下,慎重其事地斜插進她的鬢角,微微傾斜也無妨,就像是下垂飄逸又有厚重感的尾羽,讓那束花在她身上綻放。
回想那時,曾經被梢保護的那朵花,她曾經收到在髮鬢上的那朵櫻桃色秋櫻。
「櫻桃色花束(cerise bouquet),這是幸福的饋贈。」
那一刻風都止息了,萬籟俱寂。花帆望著梢,眼中像是閃爍著極光。
然而那朵花不是很安分,咻地順著那柔順光滑的紫藤秀髮滑到地上。
沉默。
「噗──呵呵……掉下來了喔。」
梢笑著彎腰撿起來花朵,抱緊花也抱緊花帆,沉溺於命運之人的氣息。
「謝謝你花帆,謝謝你讓我綻放,我會記住你,記住你的心意,無論掉幾次,我都會接住你。」
「嗯。」花帆回抱著梢,「今晚就好,我會帶著梢前輩私奔!」
「噓不要太大聲囉。」眨眨眼,梢抵著花帆的嘴唇,「這是我們之間的祕密,在回家、再見到女王陛下之前,稍微來做點壞事吧。」
相視一笑,緊握著彼此的雙手,不願再分開。
面向太陽落山的餘暉,抬起手臂,手背遮擋著另一側,眼前就只剩下陰影。
「……跟都城完全不同,樹蔭總是在下雨。」
真不愧是日出之國呢,夕陽餘暉就連落下時都如此美麗,自由又奔放,就是全力綻放的花。
「約好了喔!」
花帆帶著梢像風一樣跑走了,人已經不在此地,可那些精神的話語好像還飄散在空中,那充滿精神的嗓音能勾得人自然牽引起嘴角。
「是是……約定好了喔。」
約定。那是擁有夢想與未來的人才能擁有的,瑟拉絲望著小指發呆,是落寞的也是愉快的,「花ちゃん還是那麼喜歡約定呢。」
「就是她嗎?」瑟拉絲身後的影子在夕陽的斜影下被拉得長長的,影子都藏在圍牆柱子後方看不清。
「可以再度跟花ちゃん相遇很高興吧?又為何心靈顫動不已卻顯得愁眉不展呢,瑟~ち、ゃん~」
「不要用那個稱呼,你應該叫我瑟拉絲……不對。」瑟拉斯搖搖頭,「嗯……叫我大人、女王大人、尊貴的女王大人?總之,我的奴僕唷!」
「呵呵可是那孩子也是這麼叫你的吧,瑟~ち、ゃん~☆?」
「花ちゃん是特別的。」
「是是……不過伊諾希塔大王女,果然跟傳說中一樣有很多鬼點子呢,還有大魔導師歐托穆尼兩人都非常有趣呢呵呵……」
果然聞名不如見面,明明在外界盛傳將來繼位能成為賢王──照耀黑暗的耀夜王女與被尊稱為殘陽終結者如眩日高懸守護王國的大魔導師,可是那黏黏糊糊的氛圍。
「嗯。」
真羨慕啊,一無所知就只是看著彼此傻呼呼地奔跑。
「不覺得……真是個笨蛋情侶呢,啊啊該說是天真呢,還是太天真呢。」
而且非常的與眾不同,跟常見的上層社會的虛偽與假面是不同的樣態。
「那不是都一樣嘛?」
可是這次會不一樣嗎?每次都覺得會不一樣,實際上最後都一樣吧。
希望與絕望,總想要相信那一絲絲的可能性。
「花ちゃん天真爛漫可是並不愚蠢,相反的,她肯定可以創造出不一樣的道路,她會越過重重阻攔抵達彼岸。」瑟拉絲抽出夾在腋下的書本,「而我會摘得最美的花,交給神明灌溉。」
「真是信賴她呢,我都有點嫉妒了。」影子呵呵笑道。
「為此我們的計畫一直都沒有變,你明白吧?」
抬手,遮住地平線上的夕陽,餘暉不是很強,「花ちゃん真是耀眼呢。」正如她的性格,只是溫柔的包裹著身子,實際上可以直視也不刺眼,可瑟拉絲卻覺得耀眼得難以直視。
「吾等耀斑一族作為神最虔誠的使徒,跨越千年的時空,一代又一代,絕對要在我這一代找回正確的日冕,找回神的羽翼,迎接吾神歸來。」
目光尋找著那一顆隨著太陽正西方下山的星球,她知道現在被暗面面對著,就算看得到也看不到,但終有一天它會降臨此岸,在此同時將迎來黎明前永恆的黑暗,「總有一日要與那顆星球宣戰,完成至今所有宿願。」
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個。
Yes,YourMajesty!
收斂笑容,影子摀著胸口彎腰標準的騎士禮輕吻瑟拉絲的手背,「我會替你達成心願。」
我的、我們的夢想,第一步也是最終目標,那就是──
殘陽計畫。


使用禮物 檢舉

6#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6:50
只看該作者

五、天原:飛鶴傳書

天色不早了,本來晚霞漫天的夜色,直到殘陽在山的另一邊只餘留些許野火劈啪燃盡前的餘暉。
渲染藍紫色顏料的簾幕上,烏鴉嘎嘎鳴叫催促著趕緊回家,私奔結束在了燈火依舊閃耀的城堡前。
稍微有些寂寞,也有些可惜,餘留的惆悵捨不得放手。
「嘿嘿。」
花帆捏著梢修長厚實的手掌,望向那挺直腰桿、帥氣又紳士的側顏,同時默契無聲的輕笑,就保持這樣的姿態推開沉重的議事廳大門。
就在這時小鳥送來了你的入學通知。
呃至少在花帆眼中,小鳥就像是流星一般。總之,小鳥就像送哈O波O、O利O特那種霍O華茲入學通知的信鳥,然後因為速度太快來不及緩衝,啪地撞上個什麼東西,像是一整桌美味的菜餚什麼之類的。
「跟你一樣呢。」梢輕笑。
「唉唉什麼意思嘛,啊啊啊──要撞上了,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就是說給人驚奇的存在吧,看,來了喔。」
圓滾滾,撲騰撲騰小短翅,翻進高聳王宮圍牆的鳥,牠叼著一封信就這樣扔到女王膝蓋上,但無法控制下降速度,展開黑翅圓潤地一把撞進剛進門看到鳥衝過來慌慌張張的花帆懷裡。
「哇!」
為了緩衝俯衝的力量,花帆被強大的衝力撞倒,可惜彼此本來緊握的雙手,在小鳥送來的通知中打斷,被迫分開彼此的雙手。
那瞬間好像看到了好幾隻小鳥啾啾叫,還叼來了哈O波O、O利O特的霍格華茲入學通知。
撫摸圓滾滾又柔軟羽毛的身軀,看清眼前生物是一隻黑白分明的企鵝,埋進毛茸茸胸口猛吸。
「呀~好可愛。」
不對。
「可送通知的難道不是貓頭鷹嗎?」
短暫的眼花中,花帆下意識吐槽,不過她快要過17歲生日成為成熟的大人了,現在當轉學生早錯過了五年級也太晚了吧。
「王家送信使者是老鷹還有鴿子,貓頭鷹倒沒聽說過,是你說的異世界(另一個世界)送信使者嗎?」
就在花帆倒在地上前,梢摟住花帆的肩膀讓她躺在懷中又扶正,中斷跌倒的一絲絲可能性。
「呵呵那這個送信使者都非常可愛呢。貓頭鷹因為太可愛了,過去常常被當貓不小心就被魔導士們收編成魔寵,反而不好當信差。」
「沒、沒有啦,謝謝你梢前輩。貓頭鷹只是書籍中出現的送信使,在另一個世界送信的都是人唷,會有各式各樣的交通工具……唉不過腳踏車算是鐵馬、飛機也可以說是鳥吧?」
鐵馬跟飛機,在魔法世界不存在的東西,真的要說像的大概是馬匹與空船。
對的,腳踏車與飛機都是另一個世界的發明。
Reflection inthe mirror: It’s another world.
現世界與異世界。
不久不久之前的她,身體存在著名為日野下花帆的普通女子高中生,而少女來自於相對劍與魔法的世界──鏡界的另一個世界,暫且稱為和平世界。
對現在的花帆伊諾希塔而言,鏡界就是現世界,而日野下花帆的和平世界就是異世界,那是個毫無魔法要素卻又科技發達顯得像是魔法的神奇和平時代。
說起來讓人難以置信也無法想像,但是花帆伊諾希塔,是她又不是她,更正確地說花帆,或許只是擁有名為日野下花帆記憶的少女。
傳說中,伊諾希塔王室的大王女在15歲結束的那一瞬間就會因為各式各樣的意外殞落,所以15歲結束的前夕她不甘於這樣病弱而亡的一生,逃出了家門、逃出了王宮,期望在這之中奉獻她身為王室成員的最後價值,以及追尋一瞬之間綻放的自由之花。
那時逃出家門即將16歲的她,也就是現在的花帆,不知道何原因,與來自於相對鏡界的另一個和平世界(異世界)的異世耀夜之人,共享了命運。
那個她,花帆想,她與我相似。在那個世界被稱為女子高中生,也是從小病弱,但是病好了,有著偉大的夢想,想要追尋綻放。
經歷了許許多多的冒險、遭遇了許許多多的傷心難過的事情,卻也有美好又燦爛的邂逅,她,更應該說是她們認清了自己的志向,不只是想要自己綻放,更重要的是讓他人綻放笑容、花開燦爛。
──異世耀夜之人,你該回家去囉。
不僅僅是相似,而是相同的──兩個夢變成了同一個夢,曾經這個身軀接納著異世界來的我,那個我就算被世界樹大人送回去原本的世界,另一個世界的記憶所思所想仍然留在我心裡。
摀著胸口,現在的花帆就像是夢一般,是她又不是她,不是她又是她。
有的時候會混亂,會想自己是日野下花帆還是花帆伊諾希塔,或許這一切是個夢境。
「沒關係的花帆。」
──這次的別離是另一個相遇……花帆,我的命運之人。
「這不是夢喔,哪個世界的都是你,當然我也是……」
不是很想共享。就算另一個世界的,那也是……我的私慾。撫著髮鬢間的山茶花,梢垂下眼瞼想,果然還是有點嫉妒。
「我又說出口了嘛……嗯嗯,真害羞嘿嘿……」
雖然還是分不清楚,但沒關係吧?現在這個我,花帆想,輕輕又牽住梢的手,想一起走下去。
「鶴喔。」
懷中的鳥動來動去,花帆挪動一下姿勢,一隻手抱著比自己身軀還大的鳥仔細瞧瞧牠的臉,仔細一看,雖然是黑,更應該是藍中帶黑的藏青色,加上那豆豆般的眼睛與黃黃的尖嘴,真的很可愛。
「不過這隻企鵝有點眼熟呢。」梢說。
「是嗎?現在連企鵝ちゃん都要送信了嘛,跟綴理ちゃん應該可以處得很好。」
「鶴喔。」
原來不是貓頭鷹送信,也是,花帆撓了撓頭,轉念一想這世界可沒有哈O波O,雖然這是劍與魔法世界,但這裡沒有霍格華茲魔法學校。
「魔法學校可是有的喔。一般而言,在15歲時有魔法才能的學生都會收到入學通知。」
沉穩得讓人安心的成熟嗓音很近,花帆抬頭看到女王唰地攤開手中拿到的信,那個回應的聲音好像跟母親高聲調的活潑有點不一樣。
「是嘛?」
你看我,我看你的。
「是的,15歲就會上學在學校系統的支持下學習魔法,但從前你身體的關係就沒有入學。」
與花帆相似的面容上,露出嘴角微微仰起的輕笑。女王盯著花帆手中的企鵝,「但剛剛那句話不是我講的喔……啊啦,呼呼。」
「孩子,老身在這裡。」
花帆將注意先跟著轉向鳥,只見鳥動了動牠的喙,「鶴喔,老身是鶴。」
「啊啊是這樣啊,你是鶴。」花帆鞠躬道歉,「真是抱歉……」
嗯!
嗯嗯?
嗯嗯嗯!?
「哇啊啊啊企鵝,不對不對不對、啊對對對,啊不對不對不對,雖然是對的雖然是對的,但竟然是鶴在說話!」
「花帆冷靜,仔細看清楚,確實是鶴。」
聽著梢溫柔的嗓音,花帆慢慢放鬆下來,確實,仔細想想有著會說話的蔬菜さん們,好像鶴說話也不是那麼值得驚訝的事情。
「真不愧是梢前輩,真是冷靜!」
「這是應該佩服的地方嘛?」
「嗯嗯!」
視線不再搖曳閃爍,揉揉,花帆揉著手中毛茸茸的臉頰,眼前的鳥除了黑白分明的色調外,還有另一個顏色。
往前走幾步就能看到燈火下如同殘陽般耀眼的圓圓的紅色肉冠,平時一抹鮮紅色的頭冠在清澈藍天時肯定會非常顯眼,可惜了入夜的現在,那抹紅沒注意就會被黑燈瞎火融入了夜色之中。
「真的是鶴呢,非常抱歉。」花帆把企鵝,啊不對是鶴抱緊緊,「你好可愛,有名字嗎?北京烤鴨怎麼樣?」
「你這孩子這距離感……算了,也挺好的,而且鶴喔。」
「啊……嗯不過北京烤鴨那是綴理ちゃん的紅色戰艦,而且已經在戰爭中被擊沉了。」
那是天空中救民於水火的紅色閃電,只要一想到北京烤鴨在魔獸王戰爭的光榮犧牲,下落不明,花帆忍不住抹了抹眼角感傷的淚水。
「抱歉,我再幫你想個名字。」
「不用想了,鶴喔。」
你這孩子。不知道為什麼花帆在鶴的臉上看到了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又有些長輩對晚輩的寵溺與惡作劇般的笑容,簡直……就像是梢一樣。
「鶴……」女王清了清嗓,「咳哼鶴さん,我說真的,請不要逗弄孩子們了。」
「鶴喔,不是好喔,我的名字是鶴さん。」
鶴喔。
單關,不只雙關,更加是三關。
「呵呵,抱歉了花帆真是有趣的反應,忍不住就想鬧你,就沒說清楚。」
「沒關係,我、我也把你認錯成企鵝,那我們就……扯平了好嗎?」
「扯平嗎?」
無辜的眼神投射過來,「嗯不行嗎?」
「唉唉,當然。」
鶴只是有點訝異,她想,真的是很有趣的反應。
「那就說好囉,請多指教鶴ちゃん!」
「我是鶴さん,呵呵你這孩子真的很沒有距離感呢。」
「好的鶴ちゃん,是的鶴ちゃん。」
「鶴ちゃん就鶴ちゃん吧。」
放棄糾正了,鶴さん垂著那隻毫無威嚴的豆豆眼,任由花帆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但是……那孩子就是需要這樣的存在吧……」


使用禮物 檢舉

7#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7:21
只看該作者

六、天原:現在、過去、未來、現在

「要去北方的依靈山?」
兔子的角,無論如何召集花帆來議事廳主要是來自於鶴的來信。
「傳統上,王太女冊封典禮的禮服歷來都是由王家裁縫師製作,特別是本次隱居於北方依靈山的百生家,而過去百生家曾是為神明、聖女製作神袍的神秘家族,流傳至今,掌家的為全大陸最厲害的裁縫大師,百生鶴。只是──」
「是大雪封山嗎?」
這個花帆有聽說過消息,近期的天候不穩定,在正月過後天氣越發冷冽,連帶著北方大雪仍舊是封山,作物收成也不是很穩定,王國已經派騎士團去賑災,沒特別的消息就是好消息吧,沒想到還有更嚴峻的情況。
「稍微更嚴重一點,不過確實嗯……近期的天候不穩定,一般而言依靈山在這個時期已經大雪消融,恢復正常通行了。」
女王傳遞信給花帆快速瀏覽,那是一封來自於百生家無法離開雪山來送禮服的求救信。
「百生家主已經很久沒消息了,沒想到來一趟消息竟是如此,能請你去依靈山看看嗎?畢竟是隱世家族,不喜歡被人打擾,所以去的人越少越好。」
緊急事件。
「嗯,當然。」花帆拍胸脯保證,「這很重要呢。」
「對啊呵呵,如果沒有百生家製作的衣服,你就沒衣服穿了。」女王掩著嘴偷笑,「……這就是國王的新衣嗎?」
花帆揮揮手就像趕蚊子似的,「才不會啦!」
「我很期待。花帆的新衣……但是,還是只有我看到就好。」
「梢前輩也?」
一個兩個就喜歡逗她,花帆緊握雙手。
「呣呣呣梢前輩,王太女冊封典禮的禮服要帶回來喔,我們絕對會把人跟衣服帶回來的!絕對!」
「啊啊,怎麼這麼幹勁十足。」梢蹲下吻手禮,「我知道了我的公主殿下……啊抱歉,下意識就想著做跟服裝相符合的行為。」
梢的歉意沒有傳達道花帆心裡,這一套行雲流水早已引起花帆驚聲尖叫神魂顛倒的悲鳴,「呀~呀~」
「雖然早就看到了,梢怎麼穿執事服,確實適合你,很帥喔。」
「當然惹當然惹,梢前輩怎麼穿都好看,又帥氣又優雅……」
明明知道了這樣的未來,偶爾還是湧起些許膽怯。花帆戳戳手指,「梢前輩比我更像王太女……」
「花帆……沒關係喔,這樣是正常的。」
女王摀著胸口,像是想起了許久的從前,臉上撫起一股懷念的微笑,「因為我也是會害怕的……可是沒關係了……」
──沒問題的,絕對會很開心!
「姐姐大人……」
那些在無盡的黑暗,無助,寒冷的每一天都能想起聲音的主人,那樣努力打起精神的溫暖嗓音。
「沒、沒問題,呼、絕對、沒問題的……呼、呼……」
一句話得喘好幾口氣,長年躺在病床上,瘦弱慘白只剩下皮包骨的那雙手,一天又一天變得瘦弱、逐漸的變得無法下床,她那麼喜歡自由的一個人,卻還是堅強地輕輕撫摸床邊啜泣的我。她想,明明也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在姐姐面前,她無法維持堅強的笑臉,只想要撒嬌。
姐姐大人,您那麼厲害,您才是真正的樹之賢者,是我們德魯伊的王,教給我那麼多道理、幫助我完成陛下的考驗,也提出很多利國利民的政策,明明這應該是屬於您的王位。
不要離開,為什麼、為什麼……
菜櫻ちゃん,不行喔,我不能活過15歲,這不只是命運,而是必要的,她不能被我拖累……世界樹大人要趕快醒過來……不可以、不可以輸給、我……不對,會贏喔,我的世界樹大人是世界上最強的存在呢。
撫摸著最喜歡的書籍,咖啡色燙金的書背,古樸又帶有歲月痕跡,宛如樹幹的皺褶一層一層,病弱的少女輕輕搖頭,漸漸的像是沒力氣那般,任由書沿著大腿邊緣滑走。
姐姐大人?
沒事喔!你看書上不都是這麼說的嗎?世界樹大人已經告訴我了,菜櫻ちゃん是通過冒險,通過世界樹大人考驗,是善良又正直的勇者大人,絕對沒問題噠唷嘿嘿,人民絕對會很開心,你、你,呼哈啊……一定、可以成為很棒的……國、王──
姐姐大人……姐姐?快、快來人,醫生在哪裡醫生!
女神啊為什麼要給姐姐大人強大的魔法天賦,卻又讓她虛弱的身體承擔負荷,什麼代價都我願意付出──
拜託了,請救救她、救救她!
下雨了。
唉……空氣中只剩下下雨而蒸騰濕潤的嘆息。
這個世界沒有神明。
這世上沒有神明,如果有……她就只會一而再、再而三把你奪走。
唉……我又來晚了,但是謝謝你相信我,我的花,這次我終於把條件蒐集齊全了,只要照計畫來、那些詛咒肯定……下一世再見吧……
花……我的命運之人……
那時候,無論每次如何祈求,奇蹟在姐姐過世那一刻的最後沒有發生。
那一天下起了滂沱大雨,可是她不願意放棄,願意懷抱著希望祈求,她願意相信那個永遠寬慰她,就算遭遇挫折也會迅速站起來一往無前的希望之光。
終於命運的奇蹟帶她來到這個瞬間,這次是新的軌跡,不會再次重演的失去,以嶄新不同的未來,摀著王家的觀測之眼,果然不會再輕易看見了,命運的軌跡。
可是沒關係噠唷,菜櫻ちゃん,總會有辦法的!
「我想梢前輩,會比我更像個王太女……嘿嘿,這種話不能亂說的吧。」
「花帆。」
女王她明白的,她也經歷過這個時期,因為身邊有著想要為之驕傲的對象,只是藉由這個理由帶來的不安襲擊,繼承王位沉重的壓力讓她不斷迷茫,來回打轉,始終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只要想起重要之人,只要想起姐姐,自由又綻放的笑容,無與倫比的勇氣就能夠持續不斷地前進。
「所以花帆你可要加油了,只有你自己願意才能跟梢相配,吶?」
你可以的,我保證喔。
「……媽媽?」
能做決定的只有自己。女王看過來的眼神滿是信賴,花帆想起了好友沙耶香的話,望著身邊的梢,她果然不想要讓出能與梢並肩的位子,也要堅定著自己的路,數著目前能做到的的事情。
「嗯當然,我發誓了,要努力早起訓練、魔法跟一般的課堂上要打起精神不要睡覺,偶爾還是想打個瞌睡吧……總之,最最厲害的梢前輩,我想要跟她匹配。」
「伊諾希塔大王女殿下,未來的王太女殿下,那麼接下來的任務就拜託你了。」
女王苦惱地歪了歪頭,「畢竟如果沒有百生家製作的傳統禮服,冊封大典會顯得名不正、言不順,那個,大概就像花一樣吧,什麼樣的季節就開出什麼樣的花朵。」
明明很害怕、會退縮,因為她心底早有答案,只要旁人支持,她就能夠負起責任、勇往直前。
「媽媽、陛下,我……嗯嗯也是,這是我國的傳統,遵從傳統不但是傳承也是不使王家蒙羞,什麼樣的場合就是什麼樣的衣裝,我想,不亂穿衣著也是代表王國文明燦爛的象徵,我知道了!」
花帆望了一眼梢,得到肯定下跪接旨,「我是說,遵命陛下!」
就像這樣,花帆會馬上打起精神,眼神變得更加堅毅。
「你已經足夠優秀了喔,花帆。」
「嘿嘿,梢前輩太寵我了吧,我還有很多要精進的地方。」
「梢說的沒錯,那麼……花帆,路上小心。如果遇到暴雪,一定要躲進依靈寺等風暴過去。願世界樹大人護佑。」
「好的媽媽。唔媽媽……」
花帆想到什麼,「既然要找的是全大陸第一裁縫師,禮服肯定很美吧?」
「嗯,絕對很漂亮。」
「耶太好了!」
身為君王嚴肅的命令,與作為母親溫柔的叮囑,忍不住揉了揉花帆的腦袋,還有點孩子氣,但感覺似乎又成長了不少。
「嗯嗯。」女王捏了捏花帆帶點嬰兒肥的柔嫩臉頰,還沒長開略顯稚嫩,接著拉得長長的。
「媽媽,哎呀痛痛痛!」
放開拉長紅腫的臉頰,女王轉向手臂也捏捏,有肉大多是軟軟的,但還是有點肌肉,不是皮包骨頭,「太好了。」
安心了,看著花帆揉著臉,女王臉上露出笑容,不久又垂眸深思。
拜託了,這次一定要交給她,不能再次讓深淵趁虛而入了。
「真是期待呢!」
議事廳出來,花帆就顯得有些雀躍,埋進了手中的花束大力吸了一口像是醉了在那邊傻笑。
「呵呵那麼喜歡那束花,回去做成插花吧。」
「當然,這是梢前輩給我的花束喔!嗯,要做插花,我也來幫忙、幫忙!」
看到她的笑容,也忍不住揚起嘴角。
「好,幫大忙了,花帆的眼光我很期待。」
儘管一直以來都如花綻放般的笑,也藏不住經常喜悅的心情,但這次跟平常不同,更顯得躍躍欲試。
「當然為了明天的任務,今天迅速處理就趕快休息吧。」
「好!」
說起來出門準備說多不多,但保暖跟食物的配置是必須的,梢腦海開始組織明天行程要準備的東西,但旁邊少女隨著步伐一蹦一跳,連髮鬢都在上下躍動,衣服優雅色調的緞帶也隨之翩翩起舞,把她的目光鎖得緊緊的。
「嘿嘿……我很期待喔。」側過身,花帆望著梢的側臉,果然執事服很搭她,帥氣又凜然,不過優雅又柔美應該更適合可愛的她,「王太女妃的禮服。」
「唉……是期待這個嗎?主角是你喔。」
「當然了,我的梢前輩是超美麗的女神大人。」花帆誇張的畫著圈圈,「全大陸最好的裁縫師一定會把梢前輩的美麗,以及指尖到髮絲的優雅表現得淋漓盡致。」
「真是……花帆才是。」
突然有些期待,梢想,忍不住就笑出聲,最厲害的裁縫師,禮服肯定會把花帆的耀眼與光輝呈現出來,那肯定是可愛又華麗,成熟而盛開的花朵。
「嗯嗯,我明白的,要配得上帥氣苗條美麗的梢前輩身邊,花帆也要得體。」花帆抱緊梢,「所以,主角是我們喔。」
「是這樣嘛,當然。」
「對喔,嘿嘿!」
大門緩慢關上的縫隙,似乎還能聽到兩人的笑聲。
「感情真好,不過你還是那麼過度保護呢。」鶴啪嗒啪嗒地飛到一邊的架子上,與女王平視,「這個距離感,該說,真不愧是花嗎?」
「應該只有這孩子表達友好的方式,比較誇張了一點。」女王偏過視線,「畢竟我只是有時候有些擔心孩子的母親罷了。說起來你不也是嘛,鶴さ、ん。離開家門,不通知你家孩子嘛?」
「未來就掌握在她們手中,未來世代的事情就應該交給未來的世代。」
鶴さん下垂著眼瞼,明明是嚴肅又成熟的語氣,在可愛的外表下只有帶著些許嬌憨的可愛。
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這是世界之書預言會到來的存在。
「為什麼要藏著那孩子呢,早點把人帶來不是很好嗎?是不是應該準備個見面禮呢……哎呀。」女王忍不住摸摸她的頭馬上就被鶴さん甩開。
「太隨便了,果然你們伊諾希塔一家都太沒距離感了!」
「是嗎?很普通喔。」
縮了縮手是羽毛柔軟的觸感,女王望著落在信上跳舞的羽毛,「說起來或許應該去上學認識認識同世代的孩子……你覺得呢,你也是這樣的考量吧,鶴、さ、ん?──啊啦,真是神秘呢。」
「沒什麼特別的考量,我做的一切也是為了我自己。」
啪嗒啪嗒打斷了女王的話,無須多言,鶴展開雙翼在議事廳盤旋,哼地飛向夜空。大紅的窗簾餘留在空氣中飛舞。
「如今的我,只是有些擔心孩子的鶴罷了。」


使用禮物 檢舉

8#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7:56
只看該作者

七、天原:請告訴我,老師!!

百生家族,中央大陸陵庫萊傳奇的裁縫師家族,存在時間久矣年份不詳,有一傳說乃上古時期為神祇製作神袍、為聖女製作聖衣的神祇裁縫師所創建的家族。
家族中間一度失傳,直到近年才再度出現,布料、染整、衣服訂做、配件等工藝品,以自然風光鮮豔色彩與圖案美學,引領上層社會乃至整體社會潮流,其出產的服裝數量極其稀少,只出現於隆重場合,一向是各國王公貴族追捧的御用品。
傳說中百生家族居住於北東依靈山,存在上千年的依靈山屬於烏塔次山系一部分,烏塔次山系起始於卯兔山,挾著阿薩諾河,終於龍辰山,其中依靈山是最為靈氣匯聚也是最為神秘難解之處,地下凍土蘊藏豐富樹繫石礦脈孕養這塊土地,或許是這樣才帶給他們各種豐富美好的靈感,以友禪染聞名,施展豐富多樣的自然美。
鳥兒啾鳴、百花齊放、森林繁茂、河流湍急清澈,壓著隨風飛揚的頭髮,「啦~啦~啦啦~小鳥兒早哇~小花也早安~」
春天陽光正好,人心也蕩漾了起來。花帆忍不住探出窗外跟車頂上曬太陽的蔬菜們一起唱歌。
「花帆不要伸太出去囉,再探出去就掉下馬車外囉。」
趕了幾天的路難得好天氣稍微緩緩也沒關係吧,「呵呵總覺得真是似曾相似的場景呢。」梢拍拍手,轟隆轟隆,馬車滾過石頭彈了一下緩慢減速。
畢竟再這麼高速行駛下去,「嗚好想吐。」
嗯果然晚了,隨著地勢逐漸起伏不平,花帆從一開始的興奮轉成虛弱地趴在窗戶邊,化身失去夢想的貓餅。
「啊啦,那我們先停下來吧。」
「不行,路途遙遠不好好按照計畫安排,就像訓練一樣只要有一天鬆懈就會功虧一簣喔。」花帆連忙撿起行李中的書,「沒關係,我看、看書就好了。」
主角的冒險,接到任務在跳舞、見到怪物在跳舞、見到魔王在跳舞,所有的文字在紙張上翩翩起舞,攪得花帆頭昏眼花、胃裡翻江倒海,只能舉手投降掛在窗外。
「嗯……嗯嗯,嗚噁……」花帆鼓起臉憋氣,「更想吐了……」
「真是的,勞逸結合很重要的喔。」
梢收起花帆的書最終停止暫停休整,給她迅速沏茶。
「是~對不擠,謝謝你梢前輩。」
伴隨咕嚕嚕冒泡的水聲,熱騰騰的茶溫暖手心,花帆喝一口立刻吐出舌頭,「嗚好辣~但是是梢前輩給我泡的……唔唔唔!」
「是薑茶喔。」看著那流眼淚努力一口氣咕咚咕咚喝下去皺成一團的小臉蛋,梢摀著嘴夾幾塊黑糖扔進去茶壺再給花帆倒一杯,「緩解暈車呵呵。」
「梢前輩欺負人~但還是好喝!」
「呵呵看,快進入依靈山界了,距離目的地很近了,花帆很努力喔,所以稍微鬆懈點也沒關係,休息是為了行走更長遠的道路。」
「嗯嗯。」
花帆順著梢的視線,抬頭看著遠方,兩個世界,此地春暖花開晴空萬里,但不遠處的白浸染山頭,仍舊是徹頭徹尾的冬天,一片純白換句話說就是空無一物,黑暗、寒冷、孤獨,就像是彼岸一樣,兩個不同的世界。
「說起來剛剛說到,『傳說中』是指百生家本來不是居住在依靈山囉?」
休息完畢繼續上路,為了防止暈車,花帆延續剛才的話題,梢說的任何一句話通常不會毫無意義,如果確定了就不會講「傳說中」,表示這個地方不是他們長期居住的地方。
望著進入純白世界,花帆放下窗簾縮回腦袋,坐回到梢正對面。
「也就是說他們是後來才搬到這邊的嗎?」
「嗯觀察很敏銳呢,這也是我接下來要講的。還記得之前課堂上說過現今一共有多少大陸嗎?」
「記得是五大洲七大洋,人族所在範圍是西方大陸、中央大陸、東方大陸。」
「很好喔還記得呢。」
「嗯嗯梢前輩的話我都會好好記住喔。印象還說過據傳很久很久以前,世界是互相連結在一起的。烏塔次山脈也是其中一個陸地嗎?」
「一半對呢。」梢說。
整塊陸地受到大災厄影響分崩離析,受到洋流影響各陸地,四處漂泊,最終形成西方大陸、中央大陸、東方大陸以及其他大陸,中央大陸是連結其他兩座大陸的樞紐,基本上東西大陸要往來都以中央大陸為中介,也被視為兵家必爭之地。
這種熱鬧的區域,人接觸得多的地方就有新的鬥爭,加上要抵禦黑暗大陸的魔獸族,自古以來大大小小衝突,長年戰亂毫無休養生息,中央大陸為了不引起其他大陸覬覦添亂,各國方針基本是維持較高防禦力,也就變成表面上綜合國力最弱小的陸地。
烏塔次山脈不是叫這個名,原先是一座小島伊悉卡瓦,也有一說這是從東方大陸裂開的一部分土地。形似恐龍上寬中窄下寬又似斧頭,又有一說倒過來如靴子,隨著洋流漂泊到如今的中央大陸東北方接壤。
梢有些慚愧,「這個地方的記載,我這邊能夠分享的資訊僅僅如此。」
「唉梢前輩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嗯嗯不過我知道喔,梢前輩只是很努力,這些消息肯定很難找到,所以比一般人要努力地梢前輩找到這些訊息。真的很厲害喔!」
「花帆……」
「那就可以稱之為移動島吧,簡直有生命一樣真是厲害呢。」
花帆摸著下巴,眉頭一皺發現案情並不單純,「記載很少、嗯~難道是說這個地方基本上很難進去,要不然就是進去了就出不來失蹤的消息很多?」
「確實喔,這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生命。」梢有些欣慰,「嗯是的,這是魔能混雜之處,沒想到你能想到這一層。」
「因為梢前輩說了嘛樹繫石礦脈在這裡,樹繫石也可以說是一國之力的指標。可是大家都知道礦脈在這邊卻不開採,那表示說這裡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導致無人願意或是無法進入。」
嗨地一甩戴上獵鹿帽,花帆化身花生福爾摩斯如是道,然而不知道是誰。
「啊不愧是梢前輩,梢前輩出門還是能繼續上課,難道這是刻意要考校我,還能轉移注意力一石二鳥,真不愧是梢前輩!」
「雖然我並沒有這個意思,太誇張了。」梢苦笑摸摸花帆的腦袋瓜,「但很棒喔給你雙重小花丸。」
「唉嘿嘿。很重要喔。」
重要的事情要講三次!
「嘛中央大陸比較多這樣的地方,幾個區域帶有魔能風暴,如同海潮森林那樣,可能是時空錯亂魔法。這種製造特定地理空間的特殊魔法,我們通常又稱之為領域(Zone),要解除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很難……啊無巧不成書,說來就來嘛……」
梢注意到外頭細微的聲響,與此同時,花帆鼻子突然感覺癢癢的,空氣變得有些奇怪。
「呵呵花帆也注意到了嘛。」
梢捏了捏花帆的鼻子輕笑,望著外頭彈了指尖,突然外頭強大的風雨嘩啦砸在馬車上碰碰作響。
「哇哇哇哇,怎麼突然暴雪、快、快冷死了!是冰塊啊,好痛好痛!」
沒多久果然外頭傳來好幾聲慘叫,為了躲避天上的攻擊,蔬菜們在馬車上跳起了踢踏舞。
「怎麼怎麼了,吔,怎麼下冰雹,蔬菜ちゃん們!」
掀開窗簾彈進來幾粒冰雹,花帆行動比說話還快,很快就站起來衝出門。
「唉呀!」剛打開門下一秒碰碰碰,一株兩株三株蔬菜隨著一坨黑黑的物體滾滾滾撞進掀開窗簾的花帆懷裡,齊齊倒成一團。
「就像這樣,看來我們經過的是氣候錯亂魔法呢,也算是一種空間魔法吧。」
一臉深沉觀察外面冰雹肆虐的慘況,梢四處加固馬車免得被風雪砸爛。
「當然也有人說這種地形領域,是上古神明,空之神與陰之神戰爭時留下的痕跡。看來我們得趕快走了,嗯?你們這是……」
轉過身來就看到花帆與幾株蔬菜圍著一張桌子一臉放鬆,「哈~冬天就是要被爐桌,但現在好像是春分了,啊怎麼春天還那麼冷,但是這樣好溫暖喔。梢前輩快來快來,我給你留了好大的空間!」花帆說著,同時拉著梢一起窩進被爐。
「溫暖。」「溫暖噠唷。」「快點來呀梢さん。」
「真是,並不是這樣放鬆的時候喔。」
見到花帆的鬆弛面容,梢本來緊繃繃的臉頰也不知道放鬆下來。
「被爐桌這是花帆想到的嗎?確實很溫暖呢。」
「這是古人的智慧吧。拜託了瑠璃乃ちゃん,冬天太冷了,就問問有沒有這樣藏在桌子下面加熱保暖的設計。沒想到她就弄出來了,難不成她是天才!」
──嗯嗯,火屬性的樹繫石放在桌子下面加熱,然後用棉被留住熱源保暖的設計嗎?嗯嗯瑠璃回家裡工房做看看,應該可以喔,接下來就是要怎麼樣比壁爐方便又安全了吧。
「所以就做出來了吧,花帆有時候你的天馬行空真讓人吃驚,你也是天才喔。」
梢摸摸花帆的頭,花帆嘿嘿搓了搓鼻子,接著梢想起之前的事,「難怪──」
有幾次被從桌子下鑽出來的瑠璃乃嚇到,她下意識就拉開被爐,先確認沒有人。
「所以最近都沒看到瑠璃箱是因為?」
「嗯嗯,因為暖爐桌發明出來,冬天的瑠璃箱沒有保暖措施暫時被放在一邊,基本上瑠璃乃ちゃん在冬天的移動上已經變成寄居蟹了呢。」
花帆拿過一邊爐火烤著的橘子,「鶴ちゃん,謝謝你救了蔬菜さん們。」遞給帶著冷凍蔬菜乾們進來的鶴さん,鶴さん不語只是一味的吃烤橘子,應該是好吃的,至少她三兩下就吃完了,花帆又給她遞了一顆,她很喜歡看小動物吃東西,咀嚼的聲音很療癒。
可能是因為天氣的關係,本來跟隨馬車在天上飛,為了躲避風暴順帶帶著蔬菜們過來逃難,儘管可能是順便的,但花帆還是很感激她。
「被爐桌好溫暖喔。」
擺脫了冷冷冷抖抖抖,茄子さん盯著火,烤得他的臉紅橙橙的,蕃茄T跟酪~梨~也忍不住多靠近一點。
「茄子さん、蕃茄T、酪~梨~不要靠火源太近了唷,會變得很好吃。」
「哇!」茄子さん像是注意到開始變得咖啡色的肚子,連忙跳起來躲得遠一點,他想,再焦一點就烤成蔬菜乾了吧。
「我會變得好好吃吧,可惜沒有調味料。」
「對啊噠唷,我可能還能生吃,其他兩個最後再吃吧,先吃我噠唷。」蕃茄T自告奮勇。
「啊這時候再吃個火鍋啊,只要蔬菜就能做成甜甜的高湯底,這樣應該不用什麼調味丟進去就好好吃噠唷。」
「啊?不用變得好好吃啦,不會吃的。」花帆說。
「很難說喔,這種天氣也不好前進萬一沒了食物,你們就只能吃老夫們了。」酪~梨~嚴肅地說。
「再說什麼呢,不會啦!」
真的嗎?真的。真的唷?真的啦!
你看我、我看你的推拒戰。
茄子さん抹了抹滴下就變成冰塊的眼淚,「嗚嗚,突然好想沙耶,我們可以被好好地煮來吃。」
「還沒放棄啊?到底為什麼要那麼堅持。」
這危險的話題,蔬菜們言語中帶著不容一絲的妥協,他們幾株菜哼哼地擺起一前兩後的戰隊姿勢。
登登~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和平,貫徹愛、勇氣、希望的──茄子さん、蕃茄T、酪~梨~第一王女,專屬近衛騎士團之一村野植物園!
碰,真蔬菜爆炸從不往後看。
好像混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花帆忍不住哈哈大笑。


使用禮物 檢舉

9#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8:39
只看該作者

八、天原:OUT OF THE BLUE

登登~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和平,貫徹愛、勇氣、希望的──茄子さん、蕃茄T、酪~梨~第一王女,專屬近衛騎士團之一村野植物園!
碰,真蔬菜爆炸從不往後看。
「村野植物園,是指沙耶香ちゃん嗎?」
「嗯喔,大王女專屬近衛騎士團村野植物園,團長就是村野的村長,簡稱村長的──沙耶香穆拉諾大人。總而言之,因為我們是花帆ちゃん的專屬騎士喔。」
茄子さん用他的藤拍拍胸脯,「我們答應去邊境出任務的沙耶香ちゃん要好好保護花帆ちゃん惹,既然如此不會讓你們餓死,會讓你們好好的完成任務。」
「那還是村長吧!」
花帆連忙揮揮手吐槽,又扯了扯自己的頭髮湊到梢的身邊,「真是帥氣又可靠呢,雖然你們有這樣的心意我很高興啦……不過你們是我的朋友喔,而且看,像不像一顆金黃澄亮的南瓜,還有一抹鮮綠的點綴。」
「……我是那抹點綴的鮮綠嗎……?」
花帆嘿嘿地朝梢傻笑,又對蔬菜さん說:「總之我們是同類喔。吃掉朋友什麼的肯定會良心不安,晚上都睡不著在被窩裡面哭泣。」
「謝謝你花帆ちゃん,當然最好是不需要用到這招,可……可還是以防萬一吧。」
茄子さん其實也是會害怕,但是還是要做好打算的,他們這一群蔬菜早就決定了。
畢竟就算有魔法的保護,在這種天氣下伸手不見五指,行進的速度只會越來越慢,直到迷失方向淹沒在雪堆中,到這種時候物資能不能撐到目的地,能不能回去都是充滿未知數的。
「原來如此。」梢捏著下巴想,乍看,更新乍聽之下天馬行空,但蔬菜さん們意外是個現實主義者,種種考量仔細深思都處於情理之中,毫無意外。
「太現實了,而且還很未雨綢繆,你們到底像誰?啊果然是沙耶香ちゃん吧……畢竟是冰魔法創造的蔬菜さん。」
「呵呵我想,也很像花帆喔。」
「哪裡啊?」
「別擔心這是稱讚。」
真的嗎?看著花帆懷疑的小眼神,梢這時候只要微笑就好。
「蔬菜さん是創造與生機碰撞產生的魔法奇蹟,不過止步在這裡。」梢眨了眨眼,「我們有避難的地方,還記得陛下的交代嗎?」
──如果遇到暴雪,一定要躲進依靈寺等風暴過去。
「對依靈寺,媽媽有說過。」
說是這樣說,外頭都是風雪要怎麼藏到依靈寺,走來這一路上除了名產是山、特色是綠然後變白、名勝是高台,並沒有任何建築物,首先是要找到光源吧,要怎麼在風雪中辨識出屋子呢?
碰──外頭傳來爆炸的聲音,幾個人往窗外探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轟隆隆的聲音帶來的是整座山即將崩潰的悲鳴。
「啊啊怎、怎麼回事!」
我在哪裡,我是誰?
「糟糕了要、要雪崩了。」
在雪中本就寸步難行,遭遇猛地發出的巨響,這時馬終於遭受不住驚嚇,壓力抵達臨界值,車子不穩上竄下跳,可能是冰雹的尖銳劃破韁繩,也可能是馬危急下爆發了巨大的力氣,掙脫了馬車,轉眼間遁入雪中不見蹤影。
屋漏偏逢連夜雨,花帆一行人大危機!
「糟糕,真是大危機呢。」馬車傾斜,全部人都往前撲倒,梢讓全部人連著馬車飄了起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只能……一次全部清除了吧。」
「真不愧是梢前輩這時候還那麼冷靜,花帆我想到一個好點子。」
本來是緊急情況,梢的臨危不亂讓花帆也跟著安定下來,花帆拍拍胸脯看向身邊的蔬菜,「蔬菜ちゃん們,可以拜託你們嗎?」
「嗯喔,對是我,我可以!」
本來還擔心得在原地惶然的三株蔬菜,也意識到了自己有能做的事情。
「精靈馬!」
「還有我分身噠唷!」
「那老夫,看老夫的守護!」
三株蔬菜分別發揮了自己的天賦魔法,茄子變形成馬,蕃茄分身茄子成為兩匹馬,然後再藉由酪梨保護身體的健康特性,三株蔬菜的努力之下又是一輛完整的馬車。
分工明確,每個人都各司其職。
「啊啊,看起來我又錯了呢。」明明犯了錯,可梢還是愉快的。
「梢前輩?」
「我呢又犯了老毛病,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扛。是的,看到你們這樣,我又感覺到大家都很可靠,特別是你花帆成長了很多呢。」梢摸了摸花帆的腦袋,「所以我大概不能原諒,無法原諒自己……」
細小的聲音,逐漸變小淹沒在風雪之中,在油燈微弱的燈光下,梢的面容忽明忽滅。
「花帆真是可靠呢,那麼花帆可以麻煩你駕駛嗎?」
隨著梢的話語落下,山體撐不住重量,終於崩潰,急速流動的冰雪從山頂一路直直朝她們襲來,不一會已經近在眼前。
「好。」花帆聽從梢的指令率先跳上馬背,風雪太大分不清南北東西。
啪嗒啪嗒,鶴さん一直很安靜在一邊啄食烤橘子,像是聽見一陣動靜,猛然振翅就往外飛,花帆連忙趕車追著那小小的身影,風雪很大,每次前進都得花費大力氣拉出陷進雪堆的車身。
「唉……鶴ちゃん,危險!」
啪嘰啪嘰,壓過雪耳際傳來刺耳又毛骨悚然的聲音,鶴さん飛得很慢,花帆在後面追也還算看得到,但也追不上,像是在等她似的。
「鶴ちゃん你要幫忙嗎?謝謝!」意識到鶴さん是在帶路,花帆駕駛著車頭追隨著鶴さん的身影。
「呵呵,果然很可靠呢。那麼我可不能閒下來,也得好好幹活。」
另一方面,梢手放在腰際,抓住窗緣翻身上車頂,搭上腰間長刀,面對著滾滾如江水洶湧的雪勢,顯得她的渺小,暴風呼嘯的怒號好似在嘲笑人類無法與自然的抗衡,可是梢並沒有後退。
轟隆,比雪崩前更大的巨響激靈著眾人的耳膜。
「抽刀斷水……稍微改一下招式,看招吧,抽刀斷雪──」
沒看到梢抽出刀,實際上已經抽出又收回,巨大的刀刃唰地閃現,「律斷一閃!」將朝襲擊的雪崩,如同摩西分海擊潰崩解,濃濃大霧把所有的恐懼都掩藏了起來。
「別怕,因為我來了。」
真女人爆炸從不向後看。
「梢前輩,好帥想嫁!」引得下面一人與三蔬菜發出呀~呀~尖銳的悲鳴。
「唔……謝謝,但蔬菜さん們不行喔。啊……」掩著臉,梢一陣踉蹌,「稍微有點勉強了嗎?一想到花帆在看忍不住就太用力了。呼呼……控制力道真難呢。」
「梢前輩沒事吧?」
「嗯,只是風有點大沒站好。」梢應著,注意到地面似乎比起方才爆出更響亮鳴叫,濃濃的煙霧散去,現出的是被削掉一部分的山頭,大地悲鳴,天地寸裂。山憤怒地哭泣著,報復回更快更盛大,彷彿可以摧毀方圓四十里林地的史詩級雪崩。
「哎呀呀,這力道控制的,唔搞砸了嘛──」
「嗚哇哇,怎麼來得更快了!」壓抑顫抖的手,花帆指揮馬車加快速度,「蔬菜ちゃん們拜託你們了。」
「沒問題交給我(老夫)噠唷!」
「快、更快一點──」緊張,時間急迫,速度稍慢就會成為雪下亡魂,花帆不敢放鬆警惕,握著韁繩的手滲出冷汗,「梢前輩?哇!」
突然手中的繩索放開了,花帆還沒意識到是梢搶了她的繩子,說時遲,那時快,她就像顆球,被人輕鬆一扔,飛了出去。
人生就是爆炸。
花帆就像是踩到綜藝節目的機關,噌地把她整個人從馬車上彈飛,「哇啊啊啊啊──!」
誠然雪流的速度很快,但遠遠不及梢把花帆丟到天空上的速度快。
怎麼回事,我在哪裡、我是誰?
貌似花帆單獨陷入了大危機,在她如此想時,鶴さん小小的爪子叼住她的披風跟衣服。
「鶴さん只能帶走一人,有必要那個人只能是你,花帆。」
意識到梢為了殿後,又將她拋下不管,自己獨自背負一切就想往常那般。
場面變得悲壯,花帆只想哭,可是她得忍著,哽咽地問:「梢前輩,為什麼?」
……我……果然不行嗎?
「這還用說嗎?」
明明在生死關頭,可是梢坦然地站在車頂,手中握著搶來的韁繩,指揮茄子變成的精靈馬奮力奔跑,其他蔬菜さん們待在她的肩膀上,他們似乎都有取得一種共識,那種堅毅,所有的希望,因為信賴所以將背後交給她。
大雪紛飛,風吹得梢的頭髮紛飛,那張堅毅的臉若隱若現,雪崩在後頭追著,追著她們直到世界盡頭,只為了報復將她們毫不留情吞噬殆盡。
「因為我愛你。」
無須多言,也不必多言。
「生生世世永永遠遠,你都會跟我在一起。你我的約定,我相信你,我永遠相信你會找到我。」
──應該是永遠,嗯我們永遠在一起是永永遠遠、生生世世我們都要在一起,約定好了喔!
「被雪埋住的我只是跟你玩了一場捉迷藏,請你要找到我喔。」
「梢前輩,你、你實在是太狡猾了啊!」
──不要反悔,反悔是小狗,我不希望梢前輩變成小狗,那我自己當小狗吧!
「好,找不到梢前輩,我就變成蘿蔔色兔兔!」
雪,淹沒了。
樹木、灌木叢、努力生長的小花、馬車上飛奔的眾人,目所能及的一切,在天災面前,人類還是太過於渺小了。
轉眼間所有的一切已經不在了,已經一無所有。大地之上雪崩所經之處,只剩下一片純白。
天地不再哭泣了,可是花帆的脖頸處不停滴滴答答下著雨,雪太冷了、雨卻太燙了。


使用禮物 檢舉

10#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39:31
只看該作者

九、天原:梢騎著茄子在飛行

啪嗒啪嗒,鶴さん奮力將花帆載上天空。
躲避了雪崩,可她的心好像也隨著崩潰的積雪們,埋進地裡,深深的,彷彿破碎一般。
「花帆……」
「沒事的,抱歉我會振作。」花帆用力搓著臉,擦乾眼淚。
眼睛熱辣辣的,還是有點模糊,明明風雪已經停了。
「謝謝你鶴ちゃん,因為她們相信我,所以接下來我會堅強。」
憋著氣,仰頭不至於讓眼淚落下。
嘆息,迴盪在空氣中,落針可聞。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可以哭泣。」
誰說悲傷與堅強是不可以一同存在呢?鶴さん搖搖頭,「你可以傷心喔,花帆,你愛她們,她們也愛你。因為你是如此的在乎她們,所以你可以為她們傷心。」
「鶴ちゃん……嗚……」
吸了吸鼻子,明明下定決心不會哭泣,可是眼眶不爭氣地泛紅發熱。
「梢前輩、茄子さん、蕃茄T、酪~梨~……嗚、嗚──」
「……花帆,你知道嗎?鶴的特性可是報恩喔。」
滴滴答答,晶瑩的淚珠結成了冰滴滴答答,落在的地上,分不清是雨、是雪、還是淚。
「梢、梢前輩!」
咚。
她以為是她的心在跳動。很快很快,以為是極致的緊張之後,帶來的跳動。
咚咚……
地震,她以為是地震,可她雙腳離開地面,為什麼純白的景色在晃動。
咚咚咚!
「哇!」
下一秒,地面崩裂,極致的光照耀天空。
「萬感──破邪顯正!」
轟地兩匹馬,更應該說是天馬珀伽索斯張開雙翼,從雪中破開地面衝了出來,梢站在馬上,甩了甩捏緊的拳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女神,更正,更像是施展南瓜魔法馬車的女巫,嘴角勾著惡作劇的笑容,誘惑般向她伸手邀請,「恭喜你找到了我,那麼公主殿下您願意與我私奔嗎?」
「願意,梢前輩我願意!嗚嗚哇哇哇──」
順著引力跳躍,撲進梢的懷中,只想在熟悉的溫暖中盡情地哭泣。
「花帆真是愛哭鬼呢,但是沒關係喔,因為我是魔鬼,所以我會接受你的一切,我會替你隱藏起來……」
「嗯嗚嗚……梢、梢前輩……不過沒事了。」擦乾眼淚,花帆嗯地瞇起眼睛綻放笑容,「我、我不用再繼續哭泣,因為梢前輩,最喜歡我的笑容。」
「……是的,當然。」
抱緊,兩人的溫情沒有持續多久,「太、太狡猾了,還有我(老夫)們噠唷!」破土而出的野生蔬菜さん們爆誕!
花帆大迴轉拍手,「茄子さん長出了翅膀呢,真厲害真厲害!」
「嘿嘿因為冰是自由的魔法,你的心會激勵我們,讓我們變得更強,也更堅強。」蔬菜們跳到了花帆肩上與頭上,茄子さん歡快地說,「不過剛剛好像有什麼東西,感覺人,嗯……蔬菜都精神了起來!」
轟隆轟隆,打雷了。嚇得人激靈的巨響,打斷了短暫的溫情。
「雖然還想繼續,但是追來了喔。」輕撫著懷中的花帆,梢拉緊韁繩,讓馬如同雪橇般拉上天空,「果然不是普通的雪崩。」
「是、是怪物!」
一聲巨響之後,低沉的吼音從不遠處傳來,突然一隻純白色幾乎與地面融為一體的怪物,眼睛閃爍腥紅的光芒從空中降落,梢連忙調轉方向閃避了怪物的襲擊。
看清楚怪物的真身,白色的毛髮下是更為蒼白的皮膚,「是魔獸?難道這場雪崩是……魔獸。」
「嗯是魔獸所為,抱歉讓你擔心了,我想驗證一下沒想到引出來了。正確來說是妖魔冰霜巨人,不過明明是東方大陸才會出現的妖魔族怎麼會在這?」梢長刀揮了過去,一陣光影將妖魔切成兩半,妖魔被刀刃分開的身體馬上合起來,吼地一聲震破耳膜的怒吼,雖然會復原但妖魔的身體似乎變得小一點卻顯得更加憤怒的追來,「當然也可能是我們闖入了它的領地,所以它非常生氣。」
地面時不時崩裂許許多多的尖刺,妖魔噴出冰霜,天空降下了冰雹,撞擊地面帶來的雪崩又將花帆一行人逼入危機。
「前面有房子,那是神社嗎?」
不曉得跑了多久、閃避了多久,一陣光打到臉上亮晃晃,率先映入花帆眼簾的是鳥居與注連繩的輪廓,仔細一看是一座神社。
「那裡有神社,糟糕會撞上的!」
茄子さん變成的天馬因為負重,需要快的情況下不能飛太高,雪已經開始拖著馬車的後緣。
「別擔心,如果我沒猜錯依靈寺就是那!」
梢看清楚神社的位子,操縱馬車調轉,順著梢的話,花帆好像看到鳥居,乃至於整座神社上頭有一層薄薄的,彷彿泡泡的結界痕跡。
「茄子さん不要輸了,加油啊啊啊!」
「當然就交給我(老夫)們噠唷,嗚喔喔喔喔!」
背後追來的妖魔低吼更大聲了,掀起的雪浪如三層樓高就像是雪嘯,猛地淹沒半截馬車,一點點、就差一點,千鈞一髮之際馬車通過鳥居,長驅直入。
雪嘯撞上了鳥居,似乎撞上了什麼透明的保護層瞬間崩解了,但大雪帶來的風暴很強,衝擊一瞬間將所有的意識淹沒。
啪啪,球彈在地上跟地面磨擦的清脆聲音。
那是她小時候經常在病床休息時,窗外聽到的聲音,伴隨著孩童嘻笑,屬於自由的聲音。
我在哪裡、我是誰?
花帆伸手,濃霧散去突然眼前變得清晰,她正站在一座院子,草皮修剪得整齊,帶來青草的香氣,小花在晴空下隨風搖曳,叮鈴叮鈴風鈴在舞動,發出清脆的歌聲。
拍拍,球滾滾,無主的球滾到了她的腳邊。
「嗚哇!」
抬頭,有隻小狐狸邁著小短腿朝她跑了過來,又連忙往後跳。正確來說是穿著小狐狸睡衣的小女孩,圓滾滾的綠色眼睛看過來有些膽怯,可是她又時不時挪動腳步,前進又後退、後退又前進,大概是因為球就在花帆腳邊,她不敢靠近。
「你的球嗎?」
前傾身子,花帆撿起球蹲下來遞過去。
「嚇!」
使出威嚇,小狐狸舉高手,連帶著屁股後面的尾巴尖尖都炸了開來。
「抱歉,我嚇到你了。」
原地放下球,花帆舉高雙手看著對方往後退。
或許是意識到安全了,小狐狸跑過去把球撿起來,然後立刻後退十步,距離很遠又很像不遠,她開始拍球。
啪,球彈得很高,比她的身高要高一點,大概都比花帆一半都要高了,她悄悄看了花帆一眼。
「嗚好厲害!」
立刻得到大花帆的大迴轉誇讚,她有些得意,「嘻嘻。」嘴角勾起了弧度,可是眼睛都快樂地瞇了起來,繼續拍著球,拍拍、拍拍拍。
情況不太對,小狐狸越來越矮了,她拍著的球,從小狐狸的身高、到小狐狸的一半、到小狐狸的小腿,越來越矮,最後拍到塵埃裡。
小狐狸蹲在地上,嗚地鼓起臉頰,臉紅通通的,像是賭氣,她用力拍了一下球,球就往花帆腳邊彈了過去,停在她身邊。
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了小時候,雙葉跟稔第一次玩球的時候也是這樣,越拍越低,然後氣鼓鼓地把球拍走,那樣失落的樣子跟妹妹們重疊在一起。花帆撿起球,「那個,你好,可以把球借我玩嗎?」
「唔……隨便。」
小狐狸氣鼓鼓非常可愛。
拿著球,花帆她有些苦惱,實際上她不太懂原理,會拍球跟會教人拍球似乎是兩回事,就像學習跟教學一樣,這樣仔細一想,梢前輩真的很了不起。
不過想太多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於是她順其自然地開始拍球,腦袋放空,規律的從她的掌心出力彈在地上,到她的腰際又再給球補上一個推力,一下又一下的拍著,最後收手又把球拿在手上,還給小狐狸。
她不明白小狐狸懂了沒,「謝謝你,很好玩。」
「哇~唔哼,我是說不客氣。」
大概是明白了。對上的是閃閃發光的眼神,那個眼神顯得躍躍欲試,可還是要裝成小大人的樣子特別可愛。
深呼吸,小狐狸站得直直的,拍球的力道稍微大一點,可又不會超過頭頂,想著花帆手勢,盡量在腰的位子才拍一下,碰到了手指尖有點痛,球也降低了一些高度,拍球的位子挪到了掌心,稍微再用力一點,球回復了原來的高度。
「會了會了,我、我會了吔阿奶──啊是你……謝謝。」
花帆蹲著,作為小狐狸唯一的觀眾,每一次每一次拍打,從一開始的緊張到後面的成功,不知不覺她也露出了笑容。
「不客氣,我是花帆!」
「唔我是……啊奶奶說不可以跟外面的陌生人說話吔!」意識到什麼小狐狸躲在球後面,「姐姐……你、你從哪裡來的,村子裡不會有陌生人,阿奶說外面的人很難找到村子,不能進來!」
「可是我們一起玩球了,還說了那麼多話就不是陌生人了啊?」
「是嗎?」
把球拿過來讓小狐狸露出腦袋瓜,花帆點點頭湊進,「當然啊,然後我喜歡小狐狸ちゃん!」
「嗚哇說什麼喜歡、小狐狸是說我嗎?」抱緊背後的小尾巴,小狐狸被花帆嚇得屏住呼吸倒仰,差點摔得四腳朝天。
「嗯我喜歡小狐狸ちゃん,就是朋友了。」
腦袋當機,小狐狸突然覺得很有道理,「朋友嗎?你真的很自來熟……奇怪的人。」
朋友啊,小狐狸摸著胸口有一股暖流,熱熱的還有點嚮往。
「唉怎麼這麼說,我們是朋友啊,所以一起玩耍吧!」花帆輕輕朝小狐狸胸口丟球,砰地一聲球就撞上小狐狸胸口彈開然後往旁邊滾滾,小狐狸嘿嘿笑了一下,然後丟了過去。
「唔唔你竟敢丟我!」
「沒問題丟過來,一定會很開心!」
那是她見過最燦爛的笑容,就像是晴朗陽光下盛開的鮮花,讓人羨慕又非常的溫暖。
兩人一起玩了一下午的球,不知不覺天色也暗了。
極致的快樂之後,剩下的就是熱鬧散盡的寂寞,心底空落落的。
注意到天氣變得陰冷,滴滴答答,雨夾雪,下起了雨又下起了雪。
花帆掀起披風給小狐狸跟她遮雨,「下雨了,先躲進房子吧。」
「不、不要……」
顫抖,小狐狸小小的身體正在發抖,花帆碰她,沒想到小狐狸就像是應激般蹲在地上,抱緊胸口,「嗚嗚阿奶,不要走……不對,是吟子壞,奶奶說吟子會拋棄她們離開。是因為下雪嗎?那就只要放晴就好了,只要放晴阿奶她們就會回來……」
披風吸了水變得沉沉的,吟子沒辦法走,花帆想這樣下去沒辦法遮雨不是辦法,於是去一邊連忙拔了蜂鬥菜做葉子傘罩在小狐狸身上。
輕輕撫摸小狐狸的耳朵,小睡衣毛茸茸的就像真實的狐狸毛,柔順又溫暖。
「小狐狸ちゃん,你叫吟子ちゃん嗎?真好聽……」
小狐狸被葉子罩住身子的時候,那感覺就像是要為她撐起一片天。
「姐姐,你最後也會離開嗎?」
於是,她狀似隨意的口吻,實際上眼睛直直盯著花帆分明就是很在意。
「不會喔,吟子ちゃん現在很孤單,我不會拋棄你,可是我也沒辦法一直陪伴你。」
──沒辦法一直陪伴你。
這個承諾很重,可卻不能永遠保證。最後的結局都一樣嗎?阿奶、鶴さん、繩結奶奶、機關爺爺、燒爺爺……大家,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終究會不見。
眼睛的光滅了,小狐狸像是絕望,雙眼無神地看著花帆,她在想為什麼這人的眼神要那麼明亮,總是充滿希望呢?
捨不得那些溫暖,可冷血如她,溫暖終究會離開她。
「因為我重要的人在等我,我要去找她們。」花帆站起來,伸出手,「那個,吟子ちゃん,雖然我不能讓你的奶奶回來、不能讓奶奶回來,但是我會陪你去找奶奶。」
「找阿、奶?」
「對啊,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奶奶不見了,我們就去找奶奶。」
不希望那些悲傷與絕望奪走笑容,她想,我想實現那些祈願與希望。
「我想要相信,只要有一絲絲可能性,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想要去做,所以首先──」花帆深吸一口氣,朝著天空大喊,「雨,快停止吧!」
隨著這一些呼喊,時間彷彿靜止了,雨與雪雜揉的碎片停留在半空中,烏雲隨之驅散,繁星點點,露出了皎潔的月光。
神奇的,天空放晴了。
「沒想到真的有用,太好了,吟子ちゃん,我們出──吟子ちゃん?」
「原來你也沒有把握啊……呵呵,你這個人,真是個怪人呢。」
翻過頭,吟子掩著嘴發出輕笑,身體就如霧氣般漸漸變淡了。
「吟子ちゃん,你的身體要消失了啊!」
伸手,卻直接從吟子身體穿過去。
「沒關係了,這是這裡的領域幻境,我只是那孩子的回憶,出去後我就會消失了。」吟子揮揮手,「謝謝你,花帆姐姐,找到了我,願意跟我說這些話,願意陪我玩耍,我第一次跟年輕人一起玩呢。」
「什麼啊,吟子ちゃん好像一個小大人呢。」
天空產生了裂痕,周遭一點一滴地彷彿玻璃破掉般染上破碎的痕跡。
白,眼前是一片純白。
砰地清脆的破碎聲後,花帆她就躺在雪地中,屁股朝上摔得四仰八叉,短暫的昏了過去。
原來是馬車緊急煞車的慣性讓蕃茄T飛了出去,她想都沒想就抱緊蕃茄T也飛了出去。
「花帆。」梢將她拔出來整理凌亂狼狽,放開蕃茄T跳跳跳走,鶴さん、茄子さん以及酪~梨~都在她身邊。
「吟……ち、ゃん?」
那是誰。
梢回頭就看到花帆在發呆,「看來到了呢依靈寺,花帆?」
「唔嗯,沒事。謝謝你,梢前輩。」花帆搖搖頭,剛才發生的事情,具體已經都想不起來了,「我可能是遇到座敷童子的惡作劇了。」
「那是另一個世界的典故嗎?不過東方似乎有聽說過。」梢說,「那花帆會有好運的,見到座敷童子會帶來幸運。」
梢說得對,那是夏天撥動的風鈴,印象中愉快的回憶。
「嗯那肯定是好事。」
前往神社的主殿空蕩蕩的沒有人,雖說是神社也有打理的痕跡,但太過冷清了。
還來不及多觀察,鶴さん率先行動就往神社主殿飛去,
一行人隨著鶴さん闖了進去,外觀看不出來一進門就是挑高的空間,空蕩蕩的只有油燈的燭火搖曳,填滿整個空間,深色的木頭與光輝照映下顯得莊嚴肅穆,空間的最前方有一座些微高起來的地方,上頭躺著一個人,鶴さん就這樣盤旋幾下落在那人身前,翅膀輕輕拍對方的頭。
「鶴ちゃん飛太快了,唉有人?」
等花帆到時,就見到一名美少女,一頭深黑色及肩短髮,身著天藍色般和服仰躺著,眼角默默地滑過一條淚痕,惹人憐惜。
「阿奶……嗚嗚……阿奶!」
「嗚哇,怎、怎麼回事被抓住了!」
花帆一靠近,馬上就被黑髮少女莫名其妙抱住腰際痛哭流涕一番。
「嗚哇花帆ちゃん。」「真是罪惡的女人噠唷。」「老夫們會幫你擋住梢さん,你放心吧。」
「我已經到了喔。」梢默默出現在蔬菜さん後面,她可能很火,但最終只是苦笑,抵著下巴。
「啊啦花帆真是受歡迎呢,我可能有點……嫉妒了。」
「我可以解釋,不對不對不對,啊對對對,啊不對不對不對我要解釋啥……我心中最重要的還是梢前輩!」
「嗚嗚,阿奶……你在哪……」
看來不是玩鬧的時候。聽到少女的輕聲啜泣,花帆與梢對視一眼,帶著無聲的默契,花帆摸摸少女的頭,輕撫她的背脊,「……啊乖乖喔……沒事的、沒事的。」
「嗚嗚……媽、媽、我、的……媽、媽……」

使用禮物 檢舉

11#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0:11
只看該作者

十、天原:傳達未來之歌

連結著你我的現在,這就是這樣的故事。
歌,是誰在唱歌?
就像潤濕的筆尖,攪亂水桶中變得渾濁一般。
清脆又活潑的嗓音,這是另一個歌聲。
她在煩惱什麼呢?
真的好美麗,明明是如此的不同,伴隨著優雅跳舞的弦樂與活潑躍動的琴音,明明是如此的截然不同,為什麼又會如此和諧?
耀眼,好耀眼,真的好耀眼喔。
閃耀的另一端,究竟是什麼,她想,這、這是……我能夠追尋的到的光芒嗎?她朝著追尋不到的光芒伸出雙手,碰到牆壁,果然……不行,無論如何伸手都看得了、摸不了、得不到。
這不是正常的嗎?因為我的身體總是那麼透明,為什麼我的身體總是那麼透明?
可是,好好聽。
好美麗。
好羨慕。
她放下了那透明的雙手藏進了背後、藏在了海裡,埋進了海面回到她的世界,隔絕外界,那黑暗的、那寒冷的、那孤獨的,應該待著的歸屬之處。
今天仍然沉溺在海裡,隨波逐流的一天。
是啊,讓自己隨波逐流是那麼的輕鬆愜意,不去想、不去感受,這樣就好,反正我這樣的人……
「哇哇哇哇哇──!」
由遠而近,奔跑過來的叫喊。
突然那麼大聲?
「嚇!」
什麼事情,怎麼了,我在那裡我是誰?
「你這孩子是海月吧,唉~這個世界也有月光水母呢~不過這裡確實跟現實有點像……啊對不起,你怎麼就一個人,難道難道你也是來聽梢前輩的歌聲嗎?果然很好聽吧!」
湊過來了,臉、臉好近,機關槍一般的語速,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回應。
「靠太近了,你對任何人都這樣嗎?」
「會嗎?很普通喔。」
「一點都不普──」
不對。意識到那雙透明的雙手、透明的身體,跟海面任何波動與地面任何物質與天空任何顏色,都毫無二致只能是背景的存在,怎麼會有人可以看到我、聽到我、感知到我的任何存在。
「不對,你看得到我嗎?」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是天上……的銀月……孩、子……
原來是在講海上倒映的月亮,對啊,怎麼可能。
嗯嗯……你很閃耀喔……
閃耀什麼的……不可能是說我,真是……
「糟糕透頂。」
睜眼,天色還很灰暗,但她摀著頭,側過身摸到一束羽毛,這時她醒了,醒得不能在醒了。
「什麼很糟糕呢?」
好久沒有做夢了,卻也忘記了夢的內容,點亮了燈,手中的羽毛根部是純白,整體是藏青色的羽毛。
「鶴さん……還沒回來啊。」
試探地喊了一會,但什麼聲音都沒有。
說失落是不假的,可是忍不住期待,然後接受傷害。
「鶴さん。」
懷中抱著的玩偶隨著鶴さん離開而失蹤,失去抱在懷裡的娃娃,睡覺都熬到大半夜翻來覆去才睡著,早早又醒來。
習慣性地掀開竹簾,白雪紛飛視線不明,窗外連一公尺遠都不清晰,連門都打不開,走出去很快就會被埋葬的雪堆之下,就是這麼誇張的暴雪,已經不知道關她多久了。
自從開春這幾週來,百生吟子起床就沒有太陽探頭明亮的時候,日子都不知道過到那裡了。
漫天白雪並不是值得開心又美麗的事情,周遭天色灰茫茫連時間都不知是何物,連帶著人心情也跟著陰鬱起來,她想,深海中的魚兒水母應當也是如此面對牠們所在的世界萬物吧。
黑暗、寒冷又孤獨。
「今天的工作要趕快完成了,以我阿奶之名!」
沒時間煩惱,奶奶不在只剩下她暫且承接這些從世界各地傳來的訂單,得好好工作不辱奶奶的名號。
說是如此,堆得跟山高的工作,奶奶早已規劃好應當如何做,她只要依照指示、依照打版的身形,固定、剪裁、縫製,一步一腳印地組裝完成即可。
只能用工作來麻痺胡思亂想的心,忘記孤單、忘記黑暗、也忘記寒冷,期待著,完成這些,阿奶就會回來了吧……像以前一樣摸摸我的頭。
喀噠喀噠,喀噠喀噠。
織布機規律的響起,點亮了燭火,手中的刺繡針在燈光下閃閃發光,一筆一劃踏實的揮舞著,只有寒風呼嘯拍打窗門的震顫陪伴著她,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地流逝了。
「呼,終於完成了。」
繞圈打結,剪掉多餘的線頭。暫時,目前接到的工作都完成了,剩下交給──
「鶴さん……啊還沒回來。」
對了還沒回來,鶴さん是奶奶的夥伴,高大優雅又修長的丹頂鶴,藏青色的羽毛就像奶奶的衣服那樣美麗又神秘,很少出現在她面前,主要負責幫奶奶送工作的訂單,什麼時間該送貨了,從來不會讓奶奶煩惱,也不會讓她煩惱,只是現在大雪封山,算起來可能也沒幾天,但她感覺已經好久沒見到鶴さん,畢竟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家人了。
她望向竹簾,不要掀竹簾了,明明再三告誡自己,手中卻放不下的動作,又擅自掀開,雪沒那麼大了,但窗外仍然一片白茫茫,路上沒有任何生物,就算看到幾個陰影在遠方的動靜也不過就是樹木的搖曳。
「阿奶、鶴さ、ん……」
一點動靜。
回眸,眼中的光芒熄滅了,燭火黯淡,她上前換了一盞新燭。
眼前閃爍幾點星星點點的光芒,天色更黑了,她把牆上的油燈一一點亮,奶奶的工作間也變得明亮了,那些明亮好像可以填滿空蕩蕩的屋子,更多再更多一點。
「嗚……就一下下。」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奶奶常用的縫紉機,悄悄的、慢慢的,挪動身子坐在奶奶工作的椅子上,趴在機器邊。
如果被奶奶看到她這樣毫無儀態,肯定會挨罵的。用力吸一口氣,布料的粉塵與機械的潤滑油,充斥鼻尖,線頭弄得鼻子癢癢的。
什麼時候不再這樣跟奶奶撒嬌了呢?
奶奶才不會罵她,那只是她心中小壞吟的想像,奶奶只會摸摸她的腦袋瓜,從肚子上神奇的百寶袋中掏出一顆糖、再給她一顆糖,好像長不大似的。
小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晃著小腿,靠在奶奶工作的手臂上,盯著她一針一線施展魔法,變變變,變出一隻鶴さん娃娃,她抱在懷裡心中暗暗發誓每天晚上都要一起睡覺,嘴巴不忘記嚼嚼,吃著奶奶給她塞的糖,甜甜的卻不會膩。
「不要吃太快喔……啊聽說人類的小孩只能一次吃兩、三個……會鬧肚子,嗯真可愛啊……應該沒關係吧……」
「是~」答應了,實際上沒在聽,捨不得又忍不住,小兔子、小鳥、小狗狗,不知道該先吃哪隻,顆粒堅硬的外殼咬碎粗糙的磨著她的牙齒、內心卻是柔軟又有彈性,奶奶輕聲地哼歌清亮悠遠,歌聲像風飛向蔚藍天空,不忘記手中細針舞步輕靈躍動,在衣服上刻上代表她身為職人的驕傲。
「吟子喜歡嗎?這是倒映之歌。」
那是一首像水中映月、鏡中倒影般,帶著溫柔、帶點堅定的旋律,但也帶點悲傷與前進的歌詞。
「嗯喜歡……倒映、之歌?」
吟子聽著歌聲,彷彿看見某個笑容燦爛的姐姐,手裡抱著球,輕輕對她說:「我們不是陌生人了唷唉嘿嘿!」
Reflection inthe mirror: It’s another world.
「倒映之歌,如實反映心靈之歌……啊啦這孩子。」
想睏了,頭一點一點,想睏的時候就要掀起奶奶的衣服下襬,吟子下意識的呼啦地將裙擺鋪在臉上,下一秒就是柔軟的被單輕輕地拂過面頰,像是鶴さん的羽毛柔軟又像是清風,溫暖和煦的風。
「呵呵是喔,晚安吟子。」
很久很久以前,就像是童話一般的開頭,有一個很可愛很可愛的小女孩,名字叫做吟子。
從小她就與奶奶相依為命,住在名產是山、特色是綠、名勝是高台的依靈山,依靈山裡面有一座湖泊與竹林的藪竹坳,裡頭是一群老爺爺、老奶奶熱熱鬧鬧的小村莊。
依靈山下依靈寺,依靈山上藪竹坳。
外面世界的人只見過幾位裡面出來售賣工藝品白髮蒼蒼的老人家,所以被俗稱為銀髮村。
有一說是年輕人因為與巨魔族的戰爭都陣亡了,只留下一群老人家,也有一說是疫病橫行,那是奇怪的病毒,越健康的人死得越快,反而是垂垂老矣充滿病痛的老人家活了下來,眾說紛紜,但唯一可以知道的是村裡面有一群老爺爺與老奶奶,自給自足,撫養著村中唯一的小女孩,吟子。
某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月亮高懸時而綻放著幽藍的光芒,時而變得血紅可怖的陰鬱,雷聲雨聲縱橫交錯,那天大家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深怕潛伏在黑暗中的怪物會將那些驚懼的村民擄走,刺耳的刮地聲、蠱惑的聲音窸窸窣窣,突然一聲嬰兒的啼哭驅散了那些雜音,月亮又變回海藍色了,吟子的奶奶身先士卒,找到被遺棄在湖邊、竹林中的小嬰兒,並取名為吟子。
那是宛如輝夜姬般的夜晚,銀髮村很久沒有迎來新生命了,爺爺奶奶們很高興,輪著想抱抱這個新的小生命,被吟子的奶奶阻止,畢竟新的生命可是很脆弱的,要小心呵護。
輝夜的奇跡,百生吟子。
大家都說吟子是月亮賜予的小女孩,她會在爺爺奶奶們給予的愛中長大,變成成熟、變得美麗、變得強大,總有一天展翅高飛,回到月亮之上,她會這樣永遠幸福快樂的度過一生。
「我不要離開爺爺奶奶!」
當時聽到故事的結局,吟子反駁了,沒有爺爺奶奶的結局不是她要的。
「吟子ちゃん回到月亮,那養育她的阿爺阿奶呢?」
周遭一片沉默,村中的廣場,難得晴空萬里的月光就像階梯照耀在地上,很溫柔,奶奶在星空下、在篝火邊,輕聲說著故事,被吟子一喊,周遭瞬間寂靜。
「這……」那些老得充滿皺摺的臉龐面面相覷,本來充滿了皺紋慘白的面容又給憂愁添上更多痕跡。
沉默,迎接他們的是良久的沉默只有幾聲蟬鳴,吟子顧不得奶奶給她做的睡衣站起來時如何凌亂,被起身的塵土染黑,抱著鶴さん邊哭邊跑到奶奶面前,她只能語無倫次大聲反駁。
「阿奶、機關爺爺、結繩奶奶、燒爺爺……你們不會孤單嗎?不會寂寞嗎?」
眼淚滴滴答答,明明不想哭,眼淚就一直在眼光打轉。
她喜歡聽故事,可是她不喜歡這個故事,她不能哭、哭了好像就輸了,把臉往奶奶給她做的鶴さん抹幾下,眼淚在那黑黑的毛髮中留下淡淡的痕跡。
她要抗爭這樣的結局,「拋棄阿爺阿奶,吟子ちゃん討厭!」
「噗哧。」
隨著她的怒吼奪眶而出,不知道誰先的,隨著這一聲笑。
哈哈哈哈,突然一陣哄堂大笑。
「對、對不起吟子ちゃん,不論是討厭自己還是這樣子通通都太可愛了吧……哈哈哈……」
明明很生氣,可是氣鼓鼓的實在太可愛了,黃色小狐狸的睡衣套在她身上,吟子鼓起臉就像一隻鬧脾氣,毛髮氣得蓬蓬的小狐狸,生氣起來連自己都罵的樣子實在惹人憐愛。
被嘲笑了。爺爺奶奶們突然的大笑讓她不知所措,哭停下了只能發愣。
「吟子,沒事喔。」奶奶上前給她拭去了眼淚,溫柔拍打小狐狸尾巴上的塵土,又還給她一個乾乾淨淨的小狐狸。
「吟子,現在聽不懂沒關係……但我還是要告訴你。」奶奶頓了頓,「我們是罪人。要記住了喔,我們有罪,為了贖罪,只能偏居一隅只能在森林裡面苟且偷生,不敢離開。但你不一樣,你跟我們都不一樣。」
「什麼意思……?」
奶奶說的那些話太高深了,她的小腦袋瓜不明白那些道理,也不想明白。
況且真的要說的話……
我也有罪。


使用禮物 檢舉

12#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1:14
只看該作者

十一、天原:傳遞現在之歌

罪與罰,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吟子,現在聽不懂也沒關係。希望你要記住了喔,無論阿爺還是阿奶,我們通通有罪,為了贖罪,只能偏居一隅只能在森林裡面苟且偷生,盡量不去打擾外面的世界也不敢離開。但你不一樣,你跟我們都不一樣。」
環視四周,無論哪個爺爺奶奶都不敢跟她對上視線。轉過頭,就只能看到阿奶唇一張一闔,接著緊緊抱住她,身上藏青色和服精緻的刺繡就像是羽毛,稍微有些刺刺癢癢的。
「有了罪就要接受懲罰,這就是我們的懲罰。等到哪一天只要贖罪成功了就會離開,這是必經之路喔……沒關係的……吟子到那個時候,你肯定──」
交代很多事情,那時候她還小並不明白,實際上阿奶在告訴她,他們總有一天會不見、會離她而去……最可怕的就是,閉上眼睛再也醒不過來,她害怕──他們會死亡。
不想面對殘酷,她想陪伴他們久一點,再久一點,但時間是川流不息的河,直直將她推進現實。
她一直都知道的,她在這座銀髮村是異類。她越是長大,爺爺奶奶就越是衰老,成長的生命越發鮮活,就讓衰老的生命越發衰敗,就像是寄生的花朵霸道得將纏上的那棵樹吸收殆盡,不留一絲餘地。
只剩下她了,現在還能被稱為銀髮村嗎?她又想,但還是銀髮村也沒錯,儘管百生吟子身是村中唯一的小女孩,「吟」勉強跟老人家的「銀」那般相近了,而現在她是裡面唯一的活人。
曾經,她的家附近都是熱鬧的人聲,遺世獨立的小山上,有個避世村莊,裡面充滿會各式各樣神奇技藝的工匠爺爺奶奶,平時耕作外,更多的是如同變魔術一般總是變出神奇的物體,明明只是紙卻可以防止雨天的和傘、繩子編織的精美頭飾、精緻美麗的刺繡、餐盤碗碟繪製的插畫,專心致志一生就專注做著那些美麗的工藝品賣力工作,偶爾幾個人搭伙把貨物送去附近的集市售賣,就這樣自給自足著,每天都是和平又祥和的一天。
她的人生就這樣望得見頭,可能很難接受,但是她很喜歡跟爺爺奶奶們相處的時光,她願意這樣的日子就這樣持續下去。
可是意外總來得那麼突然,有一天,大家都不見了。
沒有理由,醒過來大家都不見了。
推開大門,哪裡都沒有人,沒有了,在大樹下的閒聊聲,沒有了,長年不斷的鐵器敲打聲,沒有了鬆動土壤的聲音,她不停的奔跑,逐漸的連村裡的水車停止轉動。人、事、物,逐漸的在她的身邊消失,永遠的消失,回到原點只剩下與奶奶相依為命的屋子,周遭人存在過的軌跡,那些歡聲笑語、悲歡離合,曾經的一切都像是夢、是幻想,逐漸消失在生活中,
就像是映襯奶奶訴說的故事,轉身漫山遍野奔跑、探求、尋找,看不到尋不著得不到,導致胸中的氣越來越稀薄,臉頰刮蹭的傷口血流不止,恐慌與絕望要將她淹沒了。
森林很安靜,只有微風吹拂、太陽照耀,還有臉頰滑落的雨水。
「嗚嗚嗚……」
掙扎,溺斃,痛苦,急切的想要尋找能夠抓住的浮木、能夠探求河邊的那一支稻草。
「阿奶……」
「哎呀吟子……你這孩子還是這麼愛撒嬌……真是的,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一道風柔軟的拂過她的頭,空虛,明明知道什麼抓不到,可還是想要那唯一的光芒,砰地往前撲倒,抓到了一個柔軟的腰肢。
「……鶴ち、ゃん怎……飛太……快……這裡有人……嗚哇,怎、怎麼回事被抓住了!」
「嗚嗚,阿奶……你在哪……」
「……啊乖乖喔……沒事的、沒事的。」
那個聲音跟奶奶不一樣,就像是清晨水花飛濺那般高昂又清脆的聲音,那雙手不像奶奶冰冷布滿歲月的溝壑,反而是溫暖的如同太陽般柔軟的雙手,頭上傳來非常非常讓人熟悉又懷念的聲音。
「媽、媽、我、的……媽、媽……」
眼淚就像是離線風箏,不斷潸潸落下。
「嗚哇哇哇,她怎麼哭了巫女ちゃん怎麼哭得更兇了!」
「哭了眼睛會腫腫,這時絕對要用我們的皮膚敷著,我來幫巫女ちゃん!」
噗地,濕濕冷冷冰冰涼涼的光滑觸感貼到吟子臉上。
「等等蕃茄,你忘記了嗎?要讓身體被切開,左右兩隻眼睛通通要敷著啊!」
「啊是嗎?我沒辦法被切開兩半,我會變好多個,嚶嚶嚶花帆ちゃん來,快把我切開不要憐惜我噠唷!」
「老夫來,老夫本來就是切開的!」
「嗚嗚太狡猾了酪梨,等等我,我也要!」
「可惡,茄子跟酪梨你們是趁機把我支開吧,我不管我也要!」
咚咚咚,一株兩株三株,如果沒有意外,三株蔬菜如同跳水一般咻咻咻,濕濕冷冷冰冰涼涼的光滑觸感貼到吟子臉上,難以呼吸。
哈地一張眼,眼前的黑不是黑,那個白也不是白,而是紅色、紫色、綠色。
頭有點重,身體也好重。難道她也要變成爺爺奶奶了,啊是了。爺爺奶奶眼睛總是不好,可是感知卻非常的靈敏,玩捉迷藏總是能精準把她從木桶、從樹上、從水底、從狐狸窩掏出來。
「哼哼,吟子不明白吧,感知氣息就是妖魔──嗚,沒有沒有沒事,這是我們老人家的天賦。」
想起爺爺奶奶得意的臉孔,她終於能理解爺爺奶奶的感覺了,明明閉著眼睛還可以知道在她身上的有四個物體,就算要起來胸口的物體重到她被壓得死死的。
「呃這孩子好像醒了。」另一個聲音響起,跟如同水花飛濺的清脆嗓音不同,這是溫柔如同夕陽餘暉的磁性嗓音,似乎在思考措辭,「你們要不,起來一下?」
「是~」
隨著這個建議,吟子終於重見天日,她坐起身就看到三株蔬菜、一隻鳥。
你盯著我,我看著你。
「您好,實在是失禮了。我是梢歐托穆尼,我們一行看你昏倒在這?」
昏睡昏睡,昏跟睡分不開總是有它的道理,梢放棄措辭:「總之,斗膽冒犯了。」
偏過頭還有兩位奇怪打扮,風格上應該是村外的魔導士齊齊注視著她,率先說話的是最後方是穿著若竹色魔法袍的女子,衣服上精緻的刺繡融入了魔法術式,明明紋路是那麼花俏可是卻氣質卻很襯衣著的主人,設計真棒啊,她忍不住多看幾眼,再看一眼就好。
說真的,比起人、比起衣服,旁邊這群小不隆咚,又小又可愛的幾個動植物實在太顯眼了,她有些抱歉,「你們──」
「終於醒了巫女さん,還記得發生什麼嗎?」橘黃色劍士袍的少女率先上前,咻地速度太快了,臉貼臉,就只差沒撞上吟子的鼻頭。
「你在這邊睡著了!太可怕了,黑漆漆、大雪天、神秘的屋子、落單一個人、睡著實際上是謀殺,暴雪山莊模式根本就是推理小說的劇情,突然就想到阿O莎·克莉絲蒂。總之,你還好嗎?會餓嗎?」
劈哩啪啦一大段話,吟子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問題,但最重要的是,那近在呎尺的面容,連臉上細小的絨毛都可以一根一根數。
這人也太奇怪了吧,「太、太近了!」
「會嗎?很普通喔。」少女後退了一點,那嬰兒肥一樣的青澀面容掛著些許疑惑,盯著吟子一陣又像是想到什麼,把一盞油燈推開了些,周圍的溫度變得比較適中。
「你躺在這邊好久,身體好冷,所以我從馬車上拿了暖爐。」
暖爐?
吟子盯著旁邊圓柱狀的油燈,正確來說跟油燈有點不同,上頭放著火屬性的樹繫石,周遭散發著溫暖明亮的熱度。
「嗯暖爐噠唷,花帆ちゃん很厲害吧~她想到的暖爐這個東西,這樣就可以讓我們這群蔬菜們一起上雪山不會被凍死。」蕃茄T歡快地抖著肉肉的臉頰。
「沒有啦,我只是提供一些點子,沒想到綴理ちゃん跟瑠璃乃ちゃん就研究出來了,她們才厲害。」
「新事物的誕生,創意跟研究發明的人都很重要,無論是花帆,還是綴理跟瑠璃乃さん都非常棒。」
「對啊對啊梢さん說得對,只是不能靠太近,我們會變成烤蔬菜呢。」茄子さん點點頭,「說起來烤蔬菜也很好吃呢。」
「對啊,老夫的話加點檸檬保存,涼拌沙拉也不錯。」酪~梨~摸了摸肚子說:「說起來,唯一適合生吃的只有蕃茄了,軟軟的酸甜可口,我勉強只能填飽肚子沒滋沒味的,但如果在雪山落難我們也就只能貢獻口糧了。」
「就是,不過還是處理過比較好。說起來自從有我們,就算是季節時蔬,沙耶香ちゃん卻再也不做蒲燒茄子、蕃茄炒蛋、酪梨拌沙拉。」回憶沙耶香在廚房忙碌的身影,茄子さん忍不住可惜,「那個醬料好香,收乾的樣子就像在剖開的茄子上鋪上一層棉被甜甜鹹鹹。」
「哈哈什麼啊,不做這些料理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那位沙耶香さん一定很溫柔。」吟子忍不住噗哧一笑,不對,終於意識到不對,嚇得後退碰地靠在牆上退無可退。
「嗚哇,蔬菜竟然會說話!」
「對啊對啊,沙耶香ちゃん很溫柔的,在北京烤鴨面前都不會做炸雞塊。」被稱作花帆的少女揮揮手笑道,「怎麼還沒放棄,不會吃啦!」
看起來最正常的梢,只是露出苦笑,「我、我想沙耶香さん,她肯定會擔心得哭泣吧……」
見到吟子彷彿是「嗯?好歹做出反應啊,只有我大驚小怪顯得我才不正常似的」的表情,梢盡量配合著她驚訝地說明:「嗯喔,那就抱歉,這些應該算是蔬菜魔物?」
「是這樣嘛,為什麼疑問句就是了……嗚哇,你幹嘛!」
沒想到花帆猛地靠近,臉上立刻就多出一個柔軟的觸感,是手帕,手帕擦著她的臉頰,從額頭到下巴,分不清是流淚還是暖爐太熱的汗水。
「嗯嗯終於回暖了,你剛剛整個人像冰塊一樣。」伸過來的雙手熱熱的非常滾燙,花帆牽起她的手搓了搓,冰冷的浮著紫紅血管的手染上一絲血色,「手還是有點冰,不過沒關係喔,俗話說手冰冷的人,心是溫暖的唷!」
那是寒冬過後,春天到來盛開的第一朵花,看到花帆的那個笑容,吟子腦袋中浮現了這樣的想法。
「你也太自來熟了吧,現在什麼情況。」
「唉很普通啦、很、普、通、吶,巫女ちゃん~對了身體那麼冷,起來活動活動!」
花帆對著身旁的蔬菜尋求意見,「吶~吶~交到新朋友囉。」蔬菜們主動牽著花帆的手,牽起梢的手、牽起吟子的手,歡快地蹦蹦跳跳。
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吟子摀著頭好痛,「一點都不普通,真是,誰、誰快來救救我啊!」
「呵呵總覺得這景象去年也有見過。」


使用禮物 檢舉

13#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1:58
只看該作者

十二、天原:風聲鶴唳

左看看右看看,對上眼神是沉默的視線。
忽略各種各樣不好的事情,例如為什麼吟子在睡夢中哭鼻子這種的。
這時候大家一致默契,只要微笑就對了。
「梢,梢・歐托穆尼。」這是穿著若竹色的精緻魔法袍,全身沉穩優雅大姊姊氣息的女子,「因為突然的暴雪在此叨擾。」
「花帆・伊諾希塔噠唷!」橙黃色劍士服給人精神印象的少女,「巫女ちゃん,天氣很冷也要好好蓋被子唷。」
「茄子さん」「番茄T」「酪~梨~」如她所見,就是茄子、番茄跟酪梨,蔬菜會說話實在太讓不敢置信,但這種神奇境況發生在眼前又不得不信,總之一陣混亂後,輪番自我介紹,也明白了這是意外來此的旅人。
雖然不是沒有,但很少外人進來她們的村莊,所以有些新鮮但更多的是羞恥。
吟子忍著在陌生人面前做惡夢哭鼻子的羞恥感,「……我不是巫女。」
「那就是輝夜姬?」花帆道。
「才不是,怎麼得到這個結論?」
「龍宮公主?」
「那是誰啦,都不是!」
「因為你非常的漂亮又可愛,就像公主一樣啊。」
「你真奇怪,咳咳……百生吟子,請多指教。」吟子偏過視線,「那麼咳咳,西邊的人是怎麼來著……歐托穆尼大人、伊諾希塔大人,還有蔬菜大人們……以及──」
瞧一眼,偷偷再瞧一眼,吟子盯著鶴さん,「鶴大人。」
好可愛,她想,想要上手摸摸,手一伸過去就被避開了,鶴さん飛到梁柱上。
縮回手,「請問光臨寒舍有什麼事情嗎?」
「啊啦……」
「啊弄錯了嗎?各位大人是中央大陸的人吧。」
「抱歉,聽說是隱世家族。您是東方那邊的人吧,主要先姓氏再來是名字,以稱呼姓氏居多,我在想一開始就念正確姓氏,是驚訝於此,看來是我大驚小怪了。」
「雖然我不出門,但是打扮上就可以知道你們來自中央大陸,既然是中央大陸跟東方的姓名順序相反,還是有這樣的常識。」
花帆歪了歪頭,「唉,怎麼看出來的,打扮可以一眼看出來是哪裡人嗎?」
「先不論人的外觀,但穿衣風格可以很清楚辨認。」吟子點點頭。
西方偏向浪漫主義,風格鮮明,重形式,也就是重視服裝造型之美,色彩上與周遭環境會有相當大的對比,喜好寬鬆襯托身體線條的衣服,也可以說是服飾配合人。
東方顯得現實主義,表達含蓄,重意境,也就是重視服裝裝飾之美,色彩上與周遭環境講究和諧,喜好緊身優雅矜持的衣服,也可以說是人配合服飾。
「中央大陸這介於這兩種之間,像是歐托穆尼大人、伊諾希塔大人您們的衣服,內袍既有東方大陸的合身優雅、花鳥風月刺繡與行動起來飄揚自然,也有披風、外袍絲緞繡金與蕾絲屬於西方張揚大方的風格。」
「嗯確實,可能是因為中央大陸是經商貿易往來非常頻繁的關係。」梢捏著下巴,「除了服裝,中央大陸在長相上也介於兩者之間,比較多元,沒想到服裝上可以看出那麼多門道,不愧是百生家的教養,受教了。」
「哇~」
「哇~」「哇~」「哇~」
「怎、怎麼了?」
身邊傳來了一人三蔬菜的驚嘆,吟子僵硬的扭過頭,果不其然就是撞進花帆閃閃發光的眼神。
「所以吟子ちゃん衣服才那麼美麗嗎?好厲害好厲害,竟然從服裝就可以知道那麼多事情,根本就是福爾摩斯先生!」花帆啪啪啪地大迴轉拍手,「不過叫姓氏太生份了,花帆就好唷!」
「唔為什麼話題會硬轉到這裡,你這個人太自來熟了吧?」
「很普通喔。」
吟子縮瑟著身子後退,花帆豬突猛進,不一會被撞上了柱子退無可退,活脫脫是被惡代官逼迫的良家少女。
「才不普通吔!」
「你看梢前輩也這麼認為吧,吶?」
「你們中央大陸的人都這麼奇怪嗎?」
「大概只有花帆是這樣特別啦……」梢撫著臉苦笑,「總之,我們是來取訂做的衣服。」
「這是領取書。」
吟子接過花帆拿來的訂單收據,仔細確認是奶奶的字跡,既然是奶奶認識的客人那就沒問題。
「啊這樣,沒問題。」
「最近下雪,鶴さん好久沒回來了,最後的訂單沒有人送,沒想到會遇到客人親自上山。」吟子起身整理整理身上的和服,擺擺手,「請隨我來。」
「吟子ちゃん穿和服真的好風雅呢,和服要穿很久吧?看起來很繁複。」
走廊很安靜,行走時只有踩踏時的吱呀聲,黑暗的走廊很長很長,花帆忍不住就牽起梢的手。
吟子提著油燈走在前頭,藏青色的和服襯著她姿態優雅,風雅美麗。
「嗯一開始都要穿很久,這只是普通的紬縮短時間15分鐘就可以好了……雖然縮短時間也沒什麼用就是了……阿、奶……」
「吟子ちゃん?」
「沒事,到了。」
推開拉門,映入眼簾的是各式各樣的無臉人樣的模型,沒有光源在一閃一滅的燈光中看起來特別詭異滲人。
突然一聲打雷閃電,「呀!」抖抖,抖抖抖,花帆帶著三株蔬菜躲在了梢後面。
「唉伊諾希塔大人太誇張了,只是普通試衣用的機關人偶而已喔。」
「知、知道歸知道,可是我不太擅長這種……吟子ちゃん不怕嗎?」
吟子點亮燈,「習慣了吧,因為這些模型都是阿奶重要的工作夥伴。」
光亮的室內,除了製作衣服的布床與縫紉機外,最多就是這些機關人偶,有幾個人偶身上是樣式簡單又大方,彷彿西方貴族的華麗服裝,剩下大多數都空空的沒有衣服。
「確實,這些人偶似乎每個身形都不同,是配合客人身材嗎?」
吟子觸碰機關人偶,「……重塑。」掌心閃爍著些許魔力,那些人偶隨著咒語分解散開,人偶體內是各種五彩斑斕的繩條,連結著各式各樣的部位,重新組合,一會忽而高長又忽而變矮,外觀則如同泥土重塑,一會身材魁武另一會身材纖細。
「哇好厲害好厲害!」面對這魔法般地場景,花帆立刻使出大迴旋拍手。
「是的。製作的人是機關爺爺、結繩奶奶與燒爺爺,因為客人幾乎不會親自來,而奶奶幾乎都不離開村子,所以阿奶請爺爺奶奶們製作一些可調整的機關人偶,奶奶只需要調整到符合客人身形來製作,也減少許多不合身的問題,至少我從來沒見過奶奶為此煩惱的樣子」
「呵呵。」
順著輕笑就見到花帆欣慰的眼神,微微的瞇起眼,柔和的笑容。
「你、有什麼好笑的?」
「抱歉抱歉,我就想吟子ちゃん真的愛著爺爺奶奶們呢。」
「愛嗎……為什麼伊諾希塔大人你能那麼率直的說出這種話呢?」
喜歡就是要大聲說出來。花帆用盡全身力氣如此主張著,「喜歡與愛很美好的情感啊,為什麼不能直接大聲呼喊出來?」
「花帆就是這樣的孩子喔。」
吟子求救般的視線落在側身撐著臉的梢身上,不過梢似乎在此不跟她同一陣線,只是摀著胸口,「我也……不,肯定是很喜歡這樣。」
「吟子ちゃん肯定是很喜歡很喜歡爺爺奶奶們,並且為他們驕傲喔!」
「喜歡爺爺奶奶們,驕傲嗎?」
確實,非常非常的喜歡,也為他們覺得驕傲。
「……花、伊諾希塔大人……謝謝你,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確實覺得爺爺奶奶很厲害,度過的每天每天就像魔法一樣……」
「唉~你剛剛是不是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客氣來吧!」
明明是那麼好的氛圍,馬上就被破壞了。
「吶~吶~吟子ちゃん叫我花帆ちゃん吧!」
「唔唔唔唔唔才不會吔!」
「不過機關人偶上沒有什麼衣服了呢?」
環視四周,花帆逛了一陣子。
「鶴さん都送走了,奶奶不在最近也沒有新訂單,所以就漸漸沒了。」
不知道何時吟子走進後面的一間房,一行人跟著進去,「第一次遇到客人來取貨,等、等我一下──」就見吟子正手忙腳亂的,拿了紙袋,又拿著套著防塵套的衣服走來走去。
「嗯嗯,沒事。」
「阿奶怎、怎麼做的,是先把製作完成的衣服,燙整晾乾然後套上防塵套,精美又仔細的打包,要能夠防風防雨,要把繡上防禦陣的袋子交給鶴さん,因為阿奶都是這樣給客人……」
「吟子ちゃん?」
吟子快哭了出來,「啊抱歉,鶴さん不在不能給你們送貨了。」
「吟子ちゃん,冷靜點,我們在面前你直接給我們就好。」
就在吟子第三次拿著衣架在花帆面前走過,「對、對啊。」
「難道銀子ちゃん不擅長應對不熟悉的情況?」
「才、才不是……」
盯。
一、二、三、四、五、六,六雙眼睛盯著她,吟子垂下頭放棄。
「唉就是。」
「沒關係,慢慢來就好。因為我相信吟子ちゃん的眼光。」
望著花帆守望的目光,吟子緩緩把衣服從防塵套中拿出來,掛在牆上,那是一件淡櫻桃色的長裙,繁複的蕾絲邊層層疊疊,宛如蛋糕般布滿了下擺,腰際則有著交叉的腰帶修飾腰身,成熟又不失優雅的設計。
「好厲害、好厲害,吟子ちゃん好厲害!」花帆使出大迴轉拍手,啪啪啪一個人發出了三個人鼓掌般的響聲,「這一定給梢前輩的,她本來就是女神了,穿上了肯定就是女神下凡!」
「花帆,太誇張了喔。」
「肯定很適合歐托穆尼大人,不過衣服是奶奶做的喔,我只是打下手。」
「好厲害!」
猛地,花帆衝吟子面前嚇得她倒仰,「你也有幫忙做對吧,那吟子也很厲害!」
「才、才沒有。伊諾希塔大人真奇怪。」吟子移開目光,「那麼我先看看有沒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機關人偶──」
「梢前輩就在眼前,請她試穿就好喔。」
「嗯,也是呢。對,歐托穆尼大人在,就不需要機關人偶さん。」吟子一隻手早已搭上拉門,這時眼角餘光望見了外面房間有點奇怪,不確定再看看,「咦?」
幾個人聽到動靜,一起集中到外面房間,機關人偶都不見了,本來滿滿當當的機關人偶就像長了腳,通通都不見了。
閃電打雷,轟地把房間燈光熄滅了。
「呀!」
抖抖、抖抖抖,花帆與蔬菜們再度躲在了梢後方,等到吟子再度點燈又看到這副景象。
咦怎麼又說又。
「機關人偶離開的地方,好像有什麼?梢、梢前輩,我會保護你!」
保護我方梢前輩。有一個東西在地上飄動,花帆捏緊梢的衣角,捏得更緊了。
梢把花帆護在後方,「嗯那就拜託花帆了。」
「只是普通的布──嗚!」
注意到花帆指的方向,吟子臉色大變,奔上前去抓起了一塊布,「怎、怎麼會,阿奶……」
更正確來說是藏青色的和服,下襬染著大量鳥類羽毛的樣式,披在身上像是羽衣一般飄渺,只是看著衣服就有一種飄飄素衣,羽化而登仙之感。
「藏青羽衣,阿奶、阿奶的衣服怎麼在這……發生什麼……」
咚,瞳孔緊縮,她以為是地震,實際上是身體在顫抖,腿軟著就要倒下。
「吟子ちゃん!」
就在這時,茄子、番茄與酪梨使出蔬菜疊疊樂,撐住了吟子的身體。
轟隆轟隆,雷擊到附近的大樹,樹轟然倒地發出巨響。
「接近我們的吟子ちゃん──試煉者模式判定中。確認非敵對姿態,訪客現在請展現你的意志。」
隨之而來是一個巨大的拳頭,轟地就穿透屋子,梢連忙左手一隻花帆右手一隻吟子,讓蔬菜跳到她身上,跳起來閃避拳頭,沒想到拳頭調轉方向往梢的方向攻擊,不一會整間房子就被破壞殆盡。
「啊阿奶的衣服!」
在混亂中吟子鬆開了手中的和服,輕飄飄落在那個如同巨岩般的拳頭上,那拳頭的主人就似找到目標,離開了房間。
她們幾人追出去,眼前是機關人偶組成的大軍,最後方則是曾在外追逐花帆一行人的冰霜巨人,看來就是操控機關人偶的兇手了。
「看來這些異狀是這個妖魔所為吧。」梢說。
「但是妖魔怎麼能進來這裡?」花帆思忖道:「應該有術式擋著,啊它剛才並沒有使用魔法。魔法陣怎麼不見了……」
「看起來是操作機關人偶破壞保護這裡的術式。」梢說,「嗯那個術式只用來擋魔法產生的不自然現象……等、等,吟子さん!」
「機關爺爺!」吟子掙脫梢跳下來,連忙朝著妖魔跑去,雖然體型不一樣,被寒風掀開濃密毛髮露出那張威嚴又不苟言笑的臉就是機關師大野機關,那張兇悍如金屬無情的臉下是如同木頭質地溫柔的心,總是會默默給她一筆一刀雕刻、製作有趣玩具的機關爺爺。
「您、您在嗎?您們去哪裡了,村子都沒有人了……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你們去哪裡了?拜託了帶我去找大家──呀!」
猛地,吟子的腳步被機關人偶擋住了,妖魔大野並沒有回應,那雙腥紅的雙眼只是冷酷的瞄準目標,朝著吟子攻擊,吟子連忙後退但還是躲避不及馬上被那陣風壓掀飛,本以為落在地上的痛感並沒有如期而至,而是咚地落在一陣柔軟的懷抱中,「伊諾希塔大人?」
「嗯還好有接住吟子ちゃん!」
往上瞧,就是花帆慶幸的笑容,接著就是她有些為難的闔上眼睛。
「雖然這麼說不好,可是這隻妖魔似乎不是吟子ちゃん認識的機關爺爺。」
「不是爺爺嗎?……可是,機關爺爺就在眼前啊……不是嗎?」
或許是這樣。
接受現實,卻也難以接受,如同親人的村民爺爺奶奶們,會給她製作美麗的工藝品、有趣的玩具、念好聽的故事、製作好看的衣服,通通一朝消失了。
難得出現的那一個,卻不認識她,對她拔刀相向。
「報告報告,接收到親緣之夢,轉化為傳承之鶴,解除解開束縛——織姬模式,展開!」
或許是為了回應她的答案,長得像大野的妖魔,就像獅子王舉高了從吟子手中搶來的衣服,那件衣服發出了一道光芒,妖魔大野的雙手斷掉了、雙腳斷掉了,全身四分五裂崩塌了,巨大的身軀倒塌的同時,她們才發覺妖魔大野也是一隻機關人偶,全身由木頭巧妙組合,其倒塌所產生的衝擊與粉塵讓花帆一行人一時睜不開眼。
在這陣衝擊中,機關人偶們就像瘋了般撲了上去,以藏青羽衣為中心,機關人偶密密麻麻支解自己爬上殘骸,被許許多多的線連接、纏繞、合體,最後那些殘骸斷肢懸於空中變成了球狀的怪物,平地拔地而起,積蓄完力量,那隻球在一陣金光中掀開了,蕩開如同仙女羽毛的絲帶以及巨大羽翼。
怪物誕生,更應該說是一隻鶴,優雅的身形與泥塑無機質的單一色調給人深深的疏離感,震耳欲聾的高亢叫聲掀起颶風。
「唳!」
天之原・機關獸織姬仙鶴。


使用禮物 檢舉

14#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2:33
只看該作者

十三、天原:轉達過去之歌

天之原・機關獸織姬仙鶴
「……機關爺爺。」
眼前就像是籠罩了霧氣,怪物明明在眼前她卻看不清楚。吟子只是伸出手,想去觸碰那個存在,存在著奶奶們、爺爺們,他們智慧凝聚的結晶。
風呼嘯而來,快把她掀飛。周邊非常非常吵鬧,像是叫她不要前進,可是她不願意去聽,不願意去想,感官都被屏蔽了。
「危險!」
花帆將她推走,抽出劍打飛了織姬仙鶴抽過來的繩結,紅色的繩結有火屬性、藍色的繩結是水屬性,花帆狼狽地阻擋,衣服撕裂帶來了焦黑的燒焦味跟空氣中黏膩的濕氣,十分不好受。
「吟子ちゃん後退,快點藏起來!」
喀噹喀噹,織布機的規律聲響後,繩結分開變細重組擰成一束布,由下而上如同赤炎燃燒的風暴朝她們襲來。
「……伊諾希塔大人,為什麼要管我這種人?」
「這還用說嗎?我喜歡吟子ちゃん!」花帆握起劍運起魔力突刺擊飛布料,「呀!」
「突然!?」
什麼時候,突然又講這種話。
「不突然喔,所以吟子ちゃん才不是我這種人。因為──」
看得到的,火焰布結構的紋路以及其中蘊藏的弱點,找到火焰布的閃光點,花帆劈砍往前將布料一刀兩半,「吟子ちゃん是我們的朋友、友──喔喔喔喔!」
「花帆說得對。」
砍壞布料讓織姬仙鶴非常憤怒,巨大的風壓把接近的花帆掀走,但阻攔不了梢的腳步,她接住飛來的花帆,擋在花帆前方為她遮風,也撐起一片天空。
「我就喜歡花帆,嗯喜歡花帆這樣率直的地方。」
只見梢一個彈跳,瞬移、出拳,碰地破風聲後所震出音波,轟得人耳鳴,也將織姬仙鶴外表的泥塑全數擊碎,顯露出木頭的骨架,全身只剩下繩結來支撐骸骨,規律移動宛如血液不時發出光亮。
「呀呀梢前輩好帥想嫁!」再度引起了花帆的呀~呀~的悲鳴,「你不覺得嗎?梢前輩就是『我的拳頭可是比刀還堅硬』那樣的女神!」
「嗯歐托穆尼大人很帥。」吟子撐著牆面站起來,「伊諾希塔大人……」
──吟子ちゃん是我們朋友喔!
「呵呵……花帆大人,你真的、真的很怪呢。」
「唉唉唉~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嘛!?」
「不過我明白了,這只是機關爺爺留下來的機關人偶。」
說實在是太想念爺爺奶奶了,連眼前的好歹都分不清楚,可是吟子也明白了,手中閃爍細碎的銀針射出變大,變成棒手裏劍,尾端連結細線就在吟子的巧手下移動,轉彎。
「確實,機關爺爺、繩結奶奶還是燒爺爺以及阿奶通通都不會希望他們的傑作,他們的工作夥伴變成眼前這樣只會破壞的怪物。」
擊中,拉扯,快速的移動,很快的那些繩結分開,為了除掉體內的異物,到處觸碰、糾纏、環繞,混亂成一團亂麻,仙鶴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而是成為一團圓球,那就像是阿奶工作一年後的縫紉線,放在工具箱中,糾纏成一片亂麻,這時候就不要浪費時間解開繩結,這種情況就是要一刀一刀的直接破壞掉結構,拉扯多餘的線圈重新塑形。
當斷不斷反受其害。吟子翻手就是一把裁縫剪,割開和服下襬,撕地一把扯掉方便活動,拆開變成一長太刀與一短脇差的兩把刀。
「伊諾希塔大人、歐托穆尼大人請幫幫我!」
「嗯當然!」「樂意之至。」
花帆提起劍,梢抽出刀,三人一同奔跑、上前、跳躍,「花結,斷水!」
三人斬擊如柔刃斷水同時將球破開,轟地機關獸爆炸,支解,就像下雨一樣,零件木頭一塊塊落在地上。
──這不是結束,而是全新的開始。
吟、子ち、ゃん……當所有技藝重返於心,那時……我們會再次……滋滋滋滋……
「呼呼,結、結束了……」
哇哇機關人偶還可以改變形狀,好厲害!
只要有這個,就可以好好展示做出來的衣服了喔。
嗯阿奶的手藝,簡直跟魔法一樣呢,我也想成為像阿奶一樣的裁縫師!
呵呵不需要跟我一樣喔,吟子一定可以成為最棒的裁縫師。
回憶又少了一個,雖然知道是假的,眼前所見皆是謊言,眼淚還是不知不覺沿著臉頰落下。
並非謊言,但謊言與真實都能是救贖的力量。
「啊鶴ちゃん,可能還是有危險不要過去!」
「鶴さん?」
注意到花帆追著鶴さん跑,就如先前所述,那是一隻跟奶奶做給她的「鶴さん娃娃」長得一模一樣的可愛小鳥,啾啾叫著果然好可愛啊。
第一眼見到就一見鍾情,還有一股莫名的熟悉。
只見鶴さん飛進去機械的殘骸中不知道翻找什麼,蔬菜さん們也湊著熱鬧伸出藤翻翻找找。
不一會兒,鶴さん甩了甩頭,就從裡面叼出一個小盒子,咻地扔給吟子。吟子手忙腳亂接住,仔細一看那是木頭做的八音盒,一打開就是留聲機的樣子。
幾個人湊過來,紛紛對其精細的手工讚嘆,黑膠唱片是由玻璃製作的,上頭連紋路都被雕刻得栩栩如生。花帆看著針尖在外頭有些怪,於是往將針尖往唱片上推。
「唉不要亂、按──」
吟子來不及阻止,忽地針尖放在唱片上開始運轉了。
喂喂,聽得到嗎測試123、123,啊好像可以咳咳,嗚哇!
你這臭老頭不要浪費錄音時間,這唱片可沒那麼多時間給你測試!
俺這不是怕不能使用嗎?俺們可只有一次機會滴呀,鶴那老太婆又不讓我們留言給吟子怕她會傷心……可是這樣什麼都不講也很傷心,俺也很傷心嗚嗚,突然好想哭呀吟子ちゃん,沒有俺給的玩具會不會無聊呀……
唉唷你這老頭都活幾百年了還哭哭啼啼的嗚,算了我、我來講吧!咳咳……親愛的吟子ちゃん,過得還好嗎?
「嗚是機關爺爺、繩結奶奶……那個、那個旁邊安靜只有拉坏機運作聲響的一定是燒爺爺……」
聽見熟悉的聲音傳來掩著嘴,眼淚盈眶吟子差點連八音盒都拿不穩打翻,花帆連忙接過扶正盒子,聲音持續播放著。
嗯嗯你過得好我們就放心了,如果有可能,還是希望你沒有機會找到這個留聲機,說真的妖……就該是無、情,不應該在世上留下牽掛……講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我們絕對不會後悔跟吟子ちゃん的相遇,是我們對不起你。
唉~只剩下我們了,我們能保持這種清醒多久。精靈王被深淵擊敗了……其他人也都找藉口先藏起來,不要嚇到吟子ちゃん了,可是、可是這樣能持續多久呢?
那時候我們肯定……哎呀老了就喜歡講這些喪氣話,吟子ちゃん請原諒我們的不辭而別,奶奶跟爺爺我們去贖罪了,去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過得很好呀,勿……嗚嗚,勿、勿念……啊鶴,不、不是的!
你們,就說了不要給吟子留言怎麼都講不聽都那麼大人還像個小孩一樣,跟吟子比起來差多了唉……算了,這到底是不是一種殘忍呢?唔給我,讓我講幾句。
……
那個、吟子,要健康長大啊!
沉默,一陣良久的沉默後,千言萬語就只化作一句。
吟子、吟子~、吟子ちゃん,你一言我一語的,留聲機七嘴八舌,可是最清楚的、也留下的唯一的只有她的名字,一聲聲的呼喚。
意識過來,眼前早已模糊不清了。
「阿奶、機關爺爺、繩結奶奶、燒爺爺、大家……你們去哪裡了……為什麼要留下我一人……」
本來盈眶的眼淚,不會落下的,可是她終究是承受不住,眼淚就像斷線的風箏不斷潰堤,無法承受的種種思念終於壓垮了她。
「啊,吟子ちゃん!」
迎接她的,只剩眼前一片漆黑。
「……關於吟子さん你發現了什麼吧?」
我?
劈啪,醒過來時只有火焰摩擦劈啪的聲響,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嗯!沒問題,一定很有趣呢。」
「呵呵也是,你肯定會這樣想。」
吟子醒來時,花帆跟蔬菜さん們每個小眼睛都盯著她,特別嚇人,她被嚇得激靈特別清醒。
「啊梢前輩,吟子ちゃん醒來了!」
「嗯茶也泡好了,花帆也來喝一點暖暖身子。」
「是~」
原來她被移到花帆一行人的馬車上,空間不是很寬敞卻收拾得很整齊乾淨。吟子起身,身上蓋著棉被很奇怪,是接著桌子的棉被,下方暖暖的就像是花帆給她放的暖爐一樣。
「這是暖爐桌,先喝點茶吧。」
「暖爐桌真是特別的物品,嗯謝謝。」
蒸氣騰騰的茶,帶了點黑還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吟子聞著香氣,輕啜了一口,身體也彷彿由內而外變得更加溫暖。
「非常好喝謝謝招待,抱歉我昏過去了嗎?給您們添麻煩了。」
「吟子ちゃ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的打算……」
不是很明白意思,梢掀開窗簾示意,外頭是被戰鬥波及而破壞殆盡的房子。
吟子跳下車,奔跑,到處轉圈,哪裡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一片冰天雪地。
周遭空無一物,村子通通都不見了,本來熱鬧的萬家燈火現在連一絲希望都埋在了那些雪下。吟子回到了家,還能稱作是家嗎?
家的原址,只剩下幾片斷垣殘壁還勉強看得出來原來有一座建築遺址在這,但雪太高了基本上只看得到二樓變成一樓。
「很抱歉,讓你失去了家。」
「不會,這也是沒辦法的。」愣愣地盯著地板,吟子走動中辨認裡面的殘骸,思索著自己究竟在哪裡呢?客廳、廚房、工作室還是哪裡。
「那種情況下,要保全也是很困難的。」
回想對抗機關獸的狀況,這也是沒辦法的。
安慰他人,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吟子ちゃん、吟子ちゃん!」蔬菜さん們蹦蹦跳跳的來了,幾株蔬菜身上是藏青色的碎片,奶奶留下的和服已經支離破碎,就這樣被蔬菜さん們一片一片找回,拼拼湊湊送還給她,就連他們往常歡快的臉都染上了陰霾。
「謝、嗚嗚謝……阿奶……我……」
已經一無所有了,只能將這一片冀望的碎片都無法牢牢抓在手中。
踟躕不定,可花帆也只猶豫一陣,「那個、吟子ちゃん!」
那些悲傷的事情她不要出現在吟子臉上,她就應該是驕傲的,將對家人們的喜愛與熱情地展現出來,只要想到那些家人就忍不住失笑,溫柔的孩子。
「雖然我沒資格這麼說,但是,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我……一起走?謝謝你,但不行。」
馬上拒絕,受到邀請吟子那一瞬間是高興,但更多的是負罪的愧疚。
──我們是罪人。要記住了喔,我們有罪,為了贖罪,只能偏居一隅只能在森林裡面苟且偷生,不敢離開。
阿奶曾經告訴她,告訴我,我們有罪,為了贖罪只能偏居一隅,那麼身為爺爺奶奶的孩子,所以我也有罪不可以離開吧。
「不是這樣的。」花帆握住她的手,吟子搖搖頭道:「為什麼呢?」
這個為什麼有很多意思,我怎麼會無罪、你為什麼要這樣堅持、對一個陌生人這樣好,或許花帆根本沒有想太多,她就是遵從本心罷了。
「吟子ちゃん,阿奶、鶴さん、機關爺爺、繩結奶奶、燒爺爺,他們對你很好很好嗎?你很喜歡他們,愛著村子裡的人嗎?」
這還需要考慮嗎?
「當然,村子裡的大家,我愛著他們!」
「所以你要跟我們走嗎?如果爺爺奶奶不見了,那麼我們就陪你去尋找,去找到他們!」
「去找、去找他們嗎?……可是……」
「記得他們的留言嗎?」
「留言,記得是……啊意思是?」
──吟子ちゃん請原諒我們的不辭而別,奶奶跟爺爺我們去贖罪了,去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對啊,我們去找他們。」
就算這通留言的意思可能是為著可愛孫女不願她傷心的遺言,但就算有這個可能花帆也不想放棄那一絲可能性。花帆拍拍胸脯,「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爺爺奶奶不見了,我們就去找爺爺奶奶們,我想要相信,就算是不好的結果,今天、明天、每一天、每一年,只要不放棄,我都想要相信那一絲絲的可能性!」
──雨,快停止吧!
這句話就像是陽光探頭,呼地驅散了連日的烏雲,雨過天晴,照在花帆臉上,充滿了耀眼的光輝。
「……所以、吟、子ち、ゃん,嗚請不要再說你、說你……一無所有了嗚嗚……」
可是光輝之下卻在下雨,一滴兩滴,手背接住流動溫熱的淚珠,吟子抬頭看清的那張臉,總是掛著堅強笑容的臉上,承受著無與倫比的悲傷,看到她這樣吟子抬頭,身邊有人,有花帆、有梢。
「還有我(老夫)們噠唷!」以及茄子さん、番茄T、酪~梨~。
是的,現在她終於不是孤身一人,她不是一無所有。
「知道了知道了,你為什麼要跟著一起哭啦。」吟子抹乾眼淚,「花帆大人你真是個……怪人呢。」
就像大雄撲進哆啦O夢身上,花帆撲進梢懷裡。
「什、什麼意思啦哇啊啊……梢前輩!」
「……但是很、帥、喔……」
一邊撫摸掛在身上的花帆腦袋,「好好,乖乖沒事。」斂著八字眉,梢拿起八音盒,放到吟子面前。
「我認為花帆說的沒錯,你願意跟我們走嗎?那些祖父母,還有吟子さん的祖母肯定是這樣想,這樣希望的,希望你可以離開、可以出發。
很抱歉擅自收起來了,可是我發現裡面還有一些話,我覺得這肯定是吟子さん的祖母最想跟你說的話。」
打開八音盒蓋子,留聲機維持著剛拿到的樣子,吟子推著針尖,針尖相當銳利把她的指尖刺傷了,但她也顧不得疼痛,幾聲滋滋響後,奶奶的聲音再度響起。
吟子,聽到這裡你應該對於要不要離開這裡而有些猶豫吧?
可是能夠決定的人只有你自己,你心中早就有解答了吧。
──吟子你不一樣,你跟我們都不一樣。
奶奶曾經的話語再度流入心尖,還有她曾經的回答,那個時候說了很多很多,她記不清了。
我們是罪人,贖罪的那一天到來,我們就會啟程消失了。
放心這不是壞事,因為我們無罪了,會回到自然的懷抱、回到世界樹大人、回到空之女神大人的身邊,變成陽光、變成細雨、變成清風、變成大地、變成你路過的那顆小花、拂過腳尖的嫩綠鮮草。
瞧,只要閉上眼,我們都會在你身邊。
嗯我知道了,所以我要為你們高興嗎?
小小的吟子拉高奶奶給她做的小狐狸睡衣的帽兜,掩蓋住帽兜下她的眼淚,她怕奶奶擔心,怕爺爺奶奶們傷心。
因為這是好事,我要為他們高興。
不,你也可以傷心喔。
破除拙劣的偽裝,奶奶掀開她的帽兜,抹乾她眼角的淚水,柔軟的手帕擦過她的臉頰,滾燙的、熱熱的淚水停不下來。
吟子,因為你愛我們,我們也愛你,所以才會傷心難過。因為我們也是這樣──
吟子你是屬於外面的孩子,總有一天會離開家門、離開我們這些老骨頭。
屬於自由的鳥兒終有一天會展翅飛翔,一開始這條路會有些不方便還有痛苦,離開熟悉的環境,周遭都是不認識的事物,可是未來也是充滿著各種未知的相遇,光明的希望。
我們為你開心的同時也會因為寂寞而傷心,所以你可以為我們傷心。
你也可以寂寞,因為我們也很寂寞,但更多的是開心,擦乾眼淚之後,我們也會為你在這裡出發,長出羽翼飛出家門,踏上旅途而感到高興。
「我知道了。」
蓋上了八音盒,眼淚還停不下來,可是那些話語就像暖流一樣非常溫暖,也讓人高興,回望著家裡崩塌的遺址,「阿奶我出發了。」吟子抱著她所有的行李搭上了花帆一行人的馬車。
當馬車緩緩駛出依靈山口,雪緩緩融化,陽光照在塌毀的屋子,與再也看不見的村落。
那棟斷垣殘壁中的機關獸殘骸滋滋微微動了動,從它的頭頂落下一片花瓣,旋轉著、飄落著停在濕潤的土地上。
遲到的春天,終於來了。
望向窗外,雪地走向鮮綠的草地,百花齊放、百鳥齊鳴,奶奶的聲音溫柔的拂過她的臉頰,擦過曾經在臉上的水痕。
嗯路上小心,踏出家門從此天高路遠,吟子路上小心善自珍重呀。
鶴さん飛過她耳邊,帶來風捎來的消息。
阿奶的聲音近在咫尺,好似也在為她送上祝福。


使用禮物 檢舉

15#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3:06
只看該作者

十四、灰藍:水彩世界

連結著你我的現在
這就是這樣的故事
哼哼哼,嗯好好聽……這是兩個人的聲音,這是誰的歌聲?
來自大海外的聲音,這是屬於岸上的聲音,海的彼岸那端究竟是什麼呢?
──哇哇哇,快逃,是海妖,海中的惡魔戴莫尼姆(Daemonium)啊啊啊啊!
撲通,岸上落下了許許多多碎石,還掉下來一個沉重的箱子,嗚好痛好痛。
可是那些逃跑的聲音好可怕,他們這些歌聲是魔鬼的聲音,可是發出如此美麗歌聲的人們是可怕的惡魔嗎?
再看一眼就好,真的,真的只要看一眼就好。
反正我、反正我這樣的人……也無所謂吧,沒有牽掛,就只是孤身一人。
……
春風中飄舞的櫻花色
夏空吶喊的湛藍
暮秋燃燒的緋紅
冬季的銀裝素裹
……
啵……啵、啵……騰撲騰撲,氣泡抵抗著壓力衝破海面,她貼著那層阻擋交界鏡面,那道牆壁的瞬間,永遠,她看見了永恆。
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繁星點點與夕陽餘暉的燦爛,既自由又奔放地跳舞。
可是大海太寬廣了,黑暗、寒冷、孤獨。
那些溫暖與光輝,距離我實在太遙遠了。
追尋,追尋自己所沒有的東西難道是不被允許的嗎?
……
滿是空白的一整天
方才逝去的一秒鐘
只要和你在一起都能成為我心中的寶物
……
寶物嗎?真的,她想,那是閃耀,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芒。
她朝著追尋不到的光芒伸出雙手,碰到牆壁,果然……不行,無論如何伸手都只是看得了,卻摸不了、得不到。
這不是正常的嗎?因為我的身體總是那麼透明,可是……為什麼我的身體總是那麼透明?
可是,好好聽。
好美麗。
好羨慕。
她放下了那透明的雙手藏進了背後、藏在了海裡,埋進了海面回到她的世界,隔絕外界,那黑暗的、那寒冷的、那孤獨的,應該待著的歸屬之處。
今天仍然是沉溺在海裡,隨波逐流的一天。
是啊,讓自己隨波逐流是那麼的輕鬆愜意,這樣就好,反正我這樣的人、我這樣的人……嗚哇,怎、怎麼回事?
一雙手,那是溫暖的手鏟進水裡。
忽然身體被舉得高高的,海洋包裹身軀的圓球中,隔絕的是眼前在光芒下顯得金黃的豎瞳,銳利的眼神觀望她,就像被兇獸死盯住的眼神,渾身顫抖,深海的動物視力不好,但感知危險那是來自遠古恐懼的本能。
「唉嘿嘿,梢前輩你看你看!不覺得這隻海月,很像你的孩子嗎?既美麗又夢幻……但是她好像受傷了,腦袋被砸得紅紅的,我來幫忙看看!」
「花帆さん……啊啦~啊啦~我的孩子嗎?那麼我也覺得……她像花帆さん的孩子……又小又可愛。」
溫暖的光芒沁透身體,聲音越來越小了,那些夢境越來越遙遠。
「唉嘿嘿我給她取了名字,她像海中的銀月,銀月的孩子,吟子ちゃん喔!」
她醒來了,就連做過的夢如大海幻滅的泡泡也隨著夢境結束。
「……關於吟子さん你發現了什麼吧?」
我?眼睛很重,半夢半醒間還無法完全醒過來,這是夢還是現實呢?
劈啪,身體還很沉,醒過來時只有火焰摩擦劈啪的聲響,是讓人睏倦的聲音,火紅的光照在她身上暖烘烘的。
「嗯梢前輩也發現了吧?」抵著下巴,花帆哼著歌語調輕快,就像夢中聽到的歌曲,她倒沒有梢那麼嚴肅,語氣上揚聽來興奮不已,「吟子ちゃん很厲害~碰磅地就把機關獸打倒了,她的魔能波紋跟梢前輩很相似呢,難怪,畢竟我的梢前輩世界最強!」
──魔能波紋?
嗯每個人身上的魔力波動,就像是指紋,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唉,謝謝你花帆。」怎麼順便被誇誇了一番呢。梢苦笑,再度深思沉著臉色,「魔能波紋是獨一無二的,除非親代遺傳,或是像我們這樣扭曲的一代……要不然不可能相似性那麼高才是,還是……她跟陰影那些魔導士有關?」
望著花帆的笑容,只要想起陰影的狡詐與惡意對這孩子所做的事情,壓不住那份層層的殺心與怒意,隨著雪花飄浮在梢的周邊。
「梢前輩,沒事的,我相信吟子ちゃん。」花帆牽起梢的手,輕輕散落出的蒸氣化解了那些情緒。
那雙手被深思倒抽的涼氣冷得泛白,她搓著她的雙手泛起了溫暖的紅。
「嗚嗚阿奶……」
梢感覺腿邊一沉,吟子呼喚著親愛的奶奶就這樣靠著梢的腿邊,依著又睡過去了。
花帆與梢對視一眼,笑了,花帆給她把被爐的被單拉高一些。
「她對家人的愛,你也讀得到那些真摯的情感,光是這點我就認為無論吟子ちゃん是誰都沒關係。」
梢摩挲著花帆的掌心,「也是呢,抱歉我只是有些害怕。對,不論她是誰都沒關係,她可能也是陰影實驗的受害者,畢竟百生家實在是太神秘了,我還有很多不了解的事情,真是衝動了呢,謝謝你花帆。」
「嗯,因為梢前輩會支持我、所以現在正是我發揮力量的時候了,我也會支持梢前輩。」花帆點點頭,望了一眼窗外又道:「那個梢前輩,我、我有一個提議──」
或許不用多說,梢明白的,投射過來是溫暖守望的目光。花帆直接道:「吟子ちゃん她失去了家,找不到家人,非常非常的難過,所以我想要帶她一起走、帶她去找她的家人。好嗎?對了,到了王城,還要拜託騎士さん跟神官さん出巡時幫忙打聽消息,無論找不找得到,我都希望帶她回去……可以嗎?」
有些羞怯,花帆不安的戳戳手指,從下而上的視線看起來很吸引人。
「呵呵,我並沒有任何可以拒絕請求的理由。」
「耶太好了!」花帆高舉雙手,萬歲。
袍子邊角輕輕攫住,「阿奶、媽媽……」
「噓,現在要小聲一點喔。」梢輕輕壓住花帆的嘴唇,「嗯。」花帆點點頭放小一點音量,「……沒問題,接下來一定會很有趣呢。」
「呵呵也是,你肯定會這樣想。」
「吟子さ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打算嗎?
雖然答應了花帆離開家門、出去外面的世界,但要做些什麼想法很多,真的要講的時候話在口中變亂成一團絲線打結,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或許得要好好的捋一捋。
「沒關係,先喝杯茶吧。」
喀啦喀啦熱水壺搖晃翻滾,水煮開噴出蒸氣的後方是一隻修長的指尖,變魔法般注水、沖泡、蒸煮,舉動如同跳舞那般,完成一杯溫暖的熱茶。
「嗯,謝謝您歐托穆尼大人。」
果然,非常非常的厲害,非常漂亮又風雅,簡直就像是、就像是──
吟子手指戳戳,靠近靠近。她想,馬車左搖右晃的,那雙手怎麼能那麼穩定的泡茶而不燙手呢。
「呵呵,怎麼了嗎?」
只敢瞥過一眼那若竹色的溫柔雙眸,很近,距離非常的近,剛醒來的時候基本上已經靠著梢膝蓋邊只差沒有膝枕,但這樣她就很滿足,雙手放在胸前感受阿奶的氣息,深吸一口氣,只覺得跟奶奶一樣很讓人安心,也確實真的很安心都不想起來了。
「對、對不起,冒犯了。」
遠離,急速後退保持距離,把正在箱子裡面找東西的花帆一把撞進箱子裡,「呀!」
並不討厭那種安心,吟子低著頭溫熱的薑茶倒映著她羞紅的臉,「歐托穆尼大人,抱歉,您給人安心的感覺……就像阿奶一樣。」
梢苦笑又給她倒一杯茶,「這是稱讚嗎?」
「當、當然囉。」閃閃發光,千真萬確,吟子渾身上下對梢散發的是尊敬的眼神。
「那我呢、那我呢!」推開箱蓋,從箱子探出頭,花帆舉手。
「伊諾希塔大人的衣服破了呢,我幫忙縫補吧。」
「唔嚶嚶嚶這溫度差,你轉移話題了吧,轉移話題。」
千萬不要用手指別人,花帆以被吟子解開衣服咻地拉開外袍在地上滾一圈作結。
「呀~請放過我代官大人~」
「拜託那是誰呀?」吟子挪動身子出了被爐,裡面一張毯子隨著身子滾到一邊,毛茸茸的跟箱子裡面的毯子是同樣的材質,香香的。
「就是你呀~哎呀,吟子ちゃん外面很冷,要注意保暖。」花帆翻身跳起來蓋住吟子撕破的裙子沒有遮掩的部分,大概就在膝蓋上方一點點的地方。
太不知羞恥了,雖然是為了戰鬥,但這樣一坐下和服就捲上去,變得太短走光了,從未將腿顯露在衣物之外,實在太羞恥了。
「伊諾希塔大人您是為了我嗎?」吟子露出感動的淚水,然而花帆不知道感動的點。
「太冷了你看都流眼淚鼻涕了,你毯子要蓋好。」花帆歪歪頭,將毯子批到吟子肩膀上,「你看我又找到一件被子了,只要戴上你就會有一隻兔耳蹦!」
「原來你什麼都沒想!」掀開兔耳帽,「算了,伊諾希塔大人感覺什麼都沒想呢……」吟子從袖子掏出針線包迅速穿針引線,翻過花帆劍士袍的手肘處被磨破的部分,嘆了一口氣手也不忘動作,腦中已經快速決定縫補的方法。
「這邊的伊諾希塔大人你是不是常常寫字,看這種磨損量還有墨水的痕跡,你應該經常需要處理工作而寫字,但這個量又很大感覺是經常寫書才會有的,呵呵跟本爺爺一樣呢,不過還好的是你破掉地方有紋綉,可以在這基礎之上做成新的防禦術式、寫一點防水的功能好了……」
一時安靜,吟子抬頭。
尊敬尊敬,就看見花帆與梢又一種尊敬的目光看著她,「哇~」特別是花帆,那閃亮亮的眼神與燦爛的笑容,非常灼熱讓人難以直視。
「怎、怎麼回事?」
「你果然是福爾摩斯さん,吟子ちゃん!不、從今天開始我就叫你吟子福爾摩斯。」
那誰啦?
「我是百生吟子,不是福爾摩斯。」
「有什麼關係嘛,我也可以叫做花帆華生。很厲害喔,是英國最有名偵探さん,而我是你的小助手醫生花生,那麼請梢前輩飾演法國最有名的怪盜亞森魯邦,要不果然還是福爾摩斯さん的勁敵反派,只出現一集的大魔王莫里亞蒂教授!」
「啊啦聽起來真有趣呢。」
一群蔬菜也蹦蹦跳跳,「那我(老夫)們呢?」
「真是的這個距離感,你們中央大陸的人都這樣嗎?」
完全跟不上這腦迴路,「誰來救救我啊。」
……
「呵呵。」「哈哈哈!」
太過無俚頭了,對視一眼一群人都笑成一團,也是這樣的氛圍所致,氣氛變得非常柔軟,不是陰陰沉沉的。
「真是的,你說的那些國家聽都沒聽過呢,書上也沒有寫,可是既然是厲害的名偵探さん,勉強試試看吧……」
「耶!」說服成功,勝利的PEACE。
這種歡笑的氛圍,就回想起以前與村民爺爺奶奶的時光,每天每天都過得雞飛狗跳,可是非常的快樂,快樂之後卻是湧上心頭的落莫。
「吟子ちゃん?」
「嗯沒事。」吟子搖搖頭驅散那些落寞,「伊諾希塔大人請拿給我那個山吹色的線,對就是那個帶有紅色調的黃色。」
「嗯暖暖的金黃,這是我最愛的顏色喔。」
「伊諾希塔大人,真的很沒有距離感,你……真的很怪呢。」
「真是的,什麼意思嘛~啊……好漂亮。」
手頭快速修補破裂的布料,並以綠色的縫線為中心還有原本的紋路為基底,快速刺繡成一朵一輪一輪重瓣的棣棠花,她並未有明確使用的魔力波動,但完成後那朵花自然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再以那朵花為中心整件衣服爆發了強烈的光芒最後回歸虛無就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這是阿奶教的繡法『花結・以心連心』,傾注一些念想,那麼魔力就能呼應你的祝福。」
最重要的是把人的願望穿針引線,到達布料的另一端,再針線來回的穿梭中,編織所有的夢。
「老夫知道,這是傳說中的『心靈刺繡・以心傳心』嗎?據說只要針線夠快,就能繡出小當沙那種料理的香氣!」睜眼,酪~梨~是在講什麼食繡之靈、中O一番嘛。
蕃茄T從箱子冒頭,「根據縫線彈性與魔力導流,這套繡法的防禦性能應能提升30%,加強後甚至能擋掉斬擊噠唷。」
要不是茄子馬正在拉車,茄子さん在場的話,他也想嗨嗨講幾句。
「……祝福?」花帆比心,「嗨嗨嗨,我知道了,難道說就像是對著蛋包飯說要變得好吃喔♡~」
「好可愛……啊不對不對。」吟子猛地搖頭,「類似吧,像是想著『希望不會受傷』、『謝謝你,讓我有勇氣前進』之類的念想。」
指尖拂過柔軟的布面,那些回憶那些珍貴的時光,「阿奶總說:『用心刺繡的花,才會真的綻放。』」
「嘿嘿那麼我也要說謝謝你,吟子ちゃん,願意相信我們,跟我們一起離開家。」
「唔……伊諾希塔大人,快試穿吧!」
就像是施展了魔法的奇蹟,「是~是~唉嘿嘿,哇~」花帆穿上後,隨著花帆活動,那朵花,花莖隨動作柔軟彎曲,花瓣搖曳就像活過來那般栩栩如生。


使用禮物 檢舉

16#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3:58
只看該作者

十五、灰藍:路上小心

棣棠花,在花帆的身上活了過來。
隨著動作,花瓣沿著衣物的皺褶搖曳,栩栩如生。
「啊啦,真是不得了。」
「對啊好厲害好厲害!」瞧了瞧手臂的花,花帆大迴轉拍手,接著沉思搜刮腦袋,「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嗯是……」
梢一邊倒茶一邊掩嘴笑道,「棣棠花的花語是優雅和不屈不撓的精神,花帆你要加油了啊呼呼……」
「雖然比不上梢前輩,但這是對我的期許吧,那我會加油的喔吼吼吼貴安~」
「這什麼大小姐語氣……歐托穆尼大人謬讚了,這、這沒什麼大不了,我還很多要學習的地方,阿奶的技術我只會一點皮毛……只是簡單的做衣服,打版設計那些的,我還有很多要學習的地方。啊……」
低頭,吟子注意自己光溜溜的腿,立刻把撕破的和風裁剪收邊變成上衣,下半身則做了一件裙子方便活動,擺脫了走光危機。
「這樣就可以了吧。咦,鶴さん阿奶的衣服不是玩具喔……是要我修改嗎?唉怎麼可能……」
鶴さん叼來阿奶的羽衣碎片,交到吟子手中,戳了戳她的掌心。
「咦真的……可是阿奶的衣服,我真的可以嗎?不可以的。」
吟子搖搖頭,沒有自信,這件藏青羽衣的碎片已經是阿奶留給她唯一的念想,她不想破壞任何結構去跟其他的布料結合,如果變成別的衣服,她跟阿奶之間還剩下什麼呢?
沉默不語,吟子下意識的抱緊阿奶的衣服碎片。
「那吟子ちゃん我這個只是一點想法,或許你可以做成圍巾?」花帆說,「你的技術真的非常厲害,我想,讓奶奶圍在你脖子上守護你,那好像……也不錯對吧?」
吟子看著花帆閃閃發光的笑容,不禁覺得她的手,或許也能做些什麼,像阿奶那樣、也像村子裡的大家那樣,彷彿施展魔法一樣總是讓她露出驚嘆、露出笑容。
我真的可以嗎?這樣想著,心裡一陣發熱。
「……圍巾,或許是非常好的意見。」
不需要勉強融合什麼,只是將羽衣碎片變成你的一部分,卻又是獨立的。
「可、這是阿奶留給我唯一的念想,怎麼、怎麼,怎麼能隨便動它……」吟子頓了一頓,「……可是,如果我現在不做點什麼,再不做點什麼?」
雖然身體已經離開了家,但實際上我是不是就永遠留在原地了?
吟子垂下眼瞼,指尖傳來一陣刺痛,鶴さん又戳了戳她的手指。
裁縫師縫製的每一件衣服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塊布、每條絲線那些背後的故事,而吟子肯定可以用你自己的方法延續它的故事。
腦中只浮現出第一次阿奶教她製作衣服的那一天,那張和藹的面容只是溫柔的笑著,眼中是全然的信任,那時吟子只想著畫圖、打版、量身、裁衣,很辛苦也會有碰壁的時候,但更多的是快樂,非常非常快樂。
動手,編織、裁剪、連結,藏青色的圍巾帶著半透明羽毛的光芒,就像天上仙女的羽衣。
觸碰,柔軟又溫暖,圍在脖子上十分有安全感,還有阿奶的氣息,深吸一口氣,果然讓人很安心。
「嗯謝謝您伊諾希塔大人。」
圍在脖子上,俐落又輕靈,配上吟子帶著害羞更多的是興奮的笑容,那就像是春天含苞待放的花朵。
「嗯太好了吟子ちゃん,果然你的縫紉技術很厲害呢,好厲害好厲害,果然像施展了魔法一樣。」
「真是的,您太誇張啦……呵呵本來就是魔法喔。」吟子掩蓋不住上揚的嘴角,卻掩蓋不微微垂下瞇起一絲彎月的眼眸。
梢慢慢倒著茶,望著兩人的互動,嘴角止不住微笑,就像是在看迎風飄揚的百花齊放。
「果然再看一次就確定了,吟子さん擁有非常厲害的技術。通常而言,衣物防具的加工,通常是完成後藉由樹繫石額外加護,在加工過程中間也會有各種散逸。但是剛才吟子さん縫製的過程中跟自然溝通,引用自然之力為衣服提供加護,沒想到衣服還有這種加工方法,聞所未聞。」梢偏過頭,「嗯真要說,上千年前才有這種技術,不愧是百生家受教了,我沒想到可以親眼看到。」
「啊!」
突然又這麼大聲。
「是記錄在東方的《北陸道誌》吧,唉~那是上千年的東方工藝,人類利用自然力量開發新的事物,也就是所謂的天工開物吧,難不成吟子ちゃん是天才!」花帆猛地拍拍手,「果然好厲害~好厲害~!」
拚命拍手發出了彷彿三個人的拍手聲量,花帆化身無情誇誇機。
「伊諾希塔大人真是……」無奈搖頭,又對花帆口中的書感興趣,吟子思忖,「北陸道誌不是本爺爺在寫的書嗎?難道已經……大概是同名的書吧。」
「是嗎?那等回去王城,我帶你去圖書館看吧。」
「圖書館嗎?」
「對喔王城的圖書館可是很厲害的,有很多很多的書,充滿書香非常幸福的空間喔!」
「很多很多書,所以叫做圖書館,真是美妙的名字。」吟子點點頭,「嗯如果可以,還請不吝讓我觀摩。」
「沒問題喔,王城的圖書館永遠歡迎所有願意讀書的人喔。」花帆高舉雙手,「又多了一件期待的事情呢。」
「唉,嗯,是的伊諾希塔大人。」
期待的事情嗎?說真的,有很多很多。但是更多的是,害怕。
──吟子さん,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其實她非常非常的害怕,明明被爐很溫暖,可是手不停的發抖、牙齒害怕的打顫,那些未知的未來,那些陌生的事物,非常可怕。
──我們一起走吧,吟子ちゃん!
可是看著花帆那種期待又雀躍的笑容,好像又不是那麼可怕的事情了。
「那個歐托穆尼大人與伊諾希塔大人,你們邀請我、收留我,我很高興。你們問我有什麼打算,我打算先跟你們先去王城,然後將你們訂做的禮服修復好。這些事情完成,安定下來之後,我想去外面找找爺爺奶奶們的下落──」
「等等等等,抱歉我打斷一下,該不會吟子ちゃん你想自己去吧?」
「當然啊,我跟隨你們去王城可能會給你們造成很多麻煩。」吟子深深欠身一鞠躬,「光是願意暫時收留,我就感激不盡了。」
斬釘截鐵,「不行。」
「為、為什麼,伊諾希塔大人?」
「花帆我會遵守約定。」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爺爺奶奶不見了,我們就去找爺爺奶奶們,我想要相信,就算是不好的結果,今天、明天、每一天、每一年,只要不放棄,我都想要相信那一絲絲的可能性!
「無論今天、明天、後天,每一天,我都會幫忙吟子ちゃん找爺爺奶奶們。」少見的花帆露出嚴肅的表情,伸出了小拇指,「這是我們三人的約定,還是說吟子ちゃん你想讓花帆我變成蘿蔔色兔兔?」
「唉這是哪來的奇怪詛咒,哪有不遵守約定就變成兔子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小狗。」花帆叉腰,「哼哼哼,我早就已經不是不遵守約定就會變成小狗的女人了喔吼吼吼!」
「那你現在是?」
「當然是會遵守約定而變成蘿蔔兔兔的女人啊!」花帆背著手,「梢前輩,你說對嘛,吶?」
「嗯當然了,花帆。」梢輕捧著茶杯,不知道是否是蒸汽使然,眼眶濕潤,眼波流轉。
「那有什麼差別嘛!唔,連歐托穆尼大人都……」吟子撇過視線,「說真的……伊、伊諾希塔大人,你幹嘛要為了我,我這種人做到這種程度?」
「這還要說嗎?我們是朋友,吟子ちゃん是我們的夥伴,就這樣簡單。」
「伊諾希塔大人真是怪人。」
不知道第幾次這麼想了,應該說每次每次花帆發言都讓人覺得奇怪,特別的親近人、沒有距離感、也喜歡湊到身邊、話還很多很多、隨隨便便就說我們是朋友。
可是不討厭,很奇怪的不討厭,摀著胸口,非常的溫暖,暖暖的,一直以來無人陪伴那些空虛的部分都被填得滿滿當當的。
真的,嘴角忍不住上揚,她想,非常奇怪的人。
「吟子さん十分了不起喔。」
「歐托穆尼大人也?」
「不敢依靠別人,獨自一人也要完成那些困難不想造成別人的困擾,這其實也代表你心中的溫柔,與希望別人伸出援手的孤獨。」
「我……」
或許是吧,明明很開心卻還是拒絕那些好意,這些善意讓她……會讓我想起那個總是跟身邊人撒嬌的日子,幸福又痛苦的回憶,明明很幸福卻在最後經歷那些痛苦的分離。
她有時候會想,那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擁有會不會更幸福?
「所以吟子ちゃん,可以盡情的依靠我們喔!」
伸來的援手,那笑容的主人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遲疑又猶豫不定將手舉在半空中,她已經前進了半步,花帆早就衝出一百步,將她的手緊緊握住。
不,因為真的觸碰到那些溫暖又義無反顧,就像飛蛾撲火衝向那些光源,就算前路是毀滅也不會後悔。吟子想,阿奶我有了很棒的夥伴,請你不要為我擔心。
「……是的,花帆大人。」
「啊對了,剛剛只是看你睡著很傷心稍微放水,如果要依賴梢前輩還請透過我。」
「哈?才、才不會吧……」
「真是吟子ちゃん,不要對我的梢前輩太過撒嬌了。」花帆咻地躺在了梢腿上,跟吟子無意識地靠近矜持的湊在身邊不同,花帆是得寸進尺直直埋進梢的懷裡深吸一口氣,「但你可以先對我撒嬌,然後我再對梢前輩撒嬌。」
「花帆大人,你從剛剛就在說些什麼吔?」吟子叉腰,「再怎麼說也不會膝枕歐托穆尼大人那麼誇張好嗎?」
「啊啦~啊啦啦,你們兩個可不要吵架囉。」梢回抱緊花帆,摸摸她的頭,「呼呼,嗯花帆你說得對,接下來肯定會非常有趣呢。」
「真是……」
受不了這黏黏呼呼的氛圍,吟子撥開窗簾瞧瞧外面的風景。
噠噠的馬蹄踏過白雪喀嘰喀嘰越來越淺,地勢也越來越低,下山後,雨過天晴,不同於清澈的天空藍、清爽的水藍色或是飽滿的莫蘭迪藍,天空是帶有灰色調的寧靜藍,給人沉穩安寧的氣息。
距離依靈山已經有一段距離了,那片雪山隱藏在濃濃霧氣之中,早就看不到了,周遭已經名產是山、特色是綠、名勝是高台的狀態,綠得鮮艷奪目,一直以來都是陪襯的色調,跟雲霧中破開的陽光應和,變身主角,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壯美吧。
「真漂亮呢。」
「嗯啊,很漂亮噠唷。」
或許是跟吟子一樣的受不了小情侶黏黏呼呼氛圍,隨著番茄T跳到了窗台,酪~梨~也跟著跳上來。
「對啊對啊,那麼漂亮肯定是營養充足,回去要叫沙耶香ちゃん給我們完成任務好棒棒的肥料。」
「可是沙耶香ちゃん出任務去了,希望她順利完成任務呢。我們來為她加油加油!」
耳邊茄子さん變成的馬,在跟坐在前緣駕車酪~梨~你一言我一語。幾株蔬菜達成共識開始唱歌,跟外面的鳥兒一同應和,和平又溫馨,雖然會說話的蔬菜跟會變身的蔬菜都有點奇怪就是了。
嘴角忍不住上揚,吟子看著外面的風景,壓住紛飛的黑髮,輕撫著跟繩結奶奶一起編制的頭繩,還有阿奶的衣服製作的藏青圍巾,那些回憶、那些不捨,那些思念,她想要找到阿奶,找到村子的爺爺奶奶們,無論多久都會期待再次見面的那天。
「阿奶,我出門了。」
嗯路上小心,踏出家門從此天高路遠,吟子路上小心善自珍重呀!
帶著陽光、帶著清風,帶著水氣,鶴さん飛過她耳邊,帶來風捎來的消息。
側耳傾聽,阿奶的聲音近在咫尺格外清晰,好似也在為她送上祝福。
不對。
啊不對不對不對,唉對對對,嗯不對不對不對,對的雖然是對的,總之吟子你冷靜,她想,但是聲音真的就在耳邊,近在眼前。
「啾啾?」
歪頭,鶴さん抓著馬車窗跟吟子面對面,你看我、我看你,看不膩的。
「對啊,怎麼可能嘛。」
從下方伸手捧起鶴さん,抱緊,果然好像啊阿奶做的鶴さん娃娃,她像小時候那般,將鶴さん抱緊緊,埋在柔軟的羽毛裡面深吸一口氣,鶴さん身上帶著的溫度與呼嚕嚕的輕哼特別讓人安心。
「吟子這麼大人還是那麼愛撒嬌啊。」
「嗯,鶴さん。」
……
.
嗯!
嗯嗯?
嗯嗯嗯!?
「啊啊啊鶴さん會說話!」
鶴さん用著小短翅拍拍吟子的腦袋,「吟子冷靜喔。」
「是、是!」
深呼吸一口氣,啊世界真是清新,啊空氣真是美麗。
「哇,那個是鳥、還是飛機?」突然茄子さん伸出藤,指著天空。
吟子不解,「飛機那是什麼?」
「大概是北京烤鴨噠唷。」
「更難懂了吧。」
冷靜下來了。
對啊沒什麼不敢置信的,仔細想想有著會說話的蔬菜さん們,鶴さん說話也不是那麼值得驚訝了。


使用禮物 檢舉

17#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4:30
只看該作者

十六、灰藍:虛假的舞會

烏鴉嘎嘎鳴叫,宣告回家的時刻,馬車仍朝著與家相反的方向行駛。
馬車搖晃,搖晃如搖籃,如命運的鐘擺,左邊到右邊、右側又到左側,不會停止動態平衡,等待下一次又下一次的改變。
明月高懸,放晴的夜空是帶有灰色調的寧靜藍,星星高懸,掀開窗簾在車窗上刷過模糊的線條,讓飄過的雨絲主張曾經的存在。
穿越泥濘與潮濕的空氣,終於看到燈火通明的城市,西方港口的夜才剛剛開始,就算有燈火的照明,仍有許許多多的黑暗潛伏其中,就像是滋養著陰謀的溫床。
這裡是中央大陸陵庫萊伊諾希塔王國,通往西方大陸的主要貿易港口,因經貿往來盛行,經常有各色人種出入,熱鬧非凡,在沒有魔獸的入侵之下,目前是王國發展興盛的城市,人稱貿易港維內齊亞。
盤點裝備、默念作戰步驟,沙耶香的目光靜靜地望向身邊的綴理,「沙耶,我、我沒有睡喔……」綴理頭一點一點的,時不時透出輕淺的呼吸,緩緩地靠在沙耶香的肩膀上。
「沒事的,目的地還沒到……」
或許是安心了,綴理咕嚕嚕地滾到了沙耶香的腿上。
入手的是綴理那如白雪般晶瑩剔透又柔軟的肌膚,撥開些許凌亂的瀏海調整坐姿,讓綴理那高䠷纖細的身材不至於委委屈屈縮在狹小的車廂內。
「抱歉綴理大人,這時間也是你睡覺的時間了。」
「嗯沒關係,畢竟任務的時間不能挑。」想起任務,綴理揉著眼睛離開了沙耶香身上,「因為沙耶很重要,我會、幫忙……哇痛痛!」
碰地精靈墜落凡間,綴理起身撞到車頂蹲下來又撞到窗框,堅硬的金屬本不會給她精緻的臉帶來傷害,可現在因為臉上的面具,撞到窗框的同時也給她面具下的臉戴上幾個熊貓般的紅痕。
「噗,綴理大人……對、對不起……你、你沒事吧。」
撥開面具,露出總是令沙耶香看呆,她理想的臉,精緻的宛如神雕塑的美麗面容,無聲落淚的痛給人平添了幾分憐惜。
「嗯沒事喔,因為沙耶便利。」
磨蹭沙耶香降了幾度的掌心,綴理的眼周附近體會冰魔法帶來冰鎮的效果,很快就消腫了。
「移動冷暖空調,舒服舒服」
「真是的……綴理大人又這麼說……」
「生氣了嗎?」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那,沙耶便利又可靠。」從上方環住沙耶香的腰際,綴理把下巴靠在沙耶香頭頂,「而且相當溫柔,我最喜歡了。」
「又說這種話……真是。」
「難道沙耶不喜歡我嗎?」
「……我、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發出了靈魂拷問,綴理濕潤的眼眸與在那脆弱易碎的表情中更令人心碎,沙耶香連忙擺手揮出了平常揮刀的速度。
「我、我最喜歡……綴理大人了喔。嗚嗚嗚……」掩面低下頭,沙耶香指間的縫隙就看著綴理的冰藍色的燕尾服在這一睡一起之間亂了,「綴、綴理大人……你的衣服、衣服亂了,來、給我整理一下──」
領巾毛茸茸的,摸上去特別的柔軟,可又繃緊地服貼在綴理的身上,沙耶香隔著蕾絲手套的觸感,緩緩拉開就像是在拆禮物似的,跟綴理一樣讓人驚奇又敬佩,那些柔和的、與世無爭的外表下,掩藏的是與美麗外表相反,有著能燃盡一切的炙熱而強大的紅蓮焰火。
「耶,沙耶喜歡我、我也最愛沙耶喔。」
怪異的距離感,率直又看透人心。
「……嗯,愛的層級是不是又提高了。」
「一直都是最愛喔,慈也告訴我了,愛就要大聲說出來。」
「慈大人又教這種……嗯綴理大人本來就很直接又坦率,那我倒是可以理解了……呵呵。」
雖然很害羞,但更多的果然是高興吧。
攤開的領巾回到綴理脖子上,重新整理,鬆開弄正打結,整理衣著與頭髮,她都習慣了,綴理的一切都是給她打理了,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綴理大人很喜歡熱鬧,等等舞會放輕鬆盡情玩沒關係喔,但我不在您身邊時,不要亂跑喔。不要離開舞會會場,等我一會,盡興了我就會帶您回家。」
為了不讓一千七百歲的小孩綴理迷路,雖然年齡只有十六歲,但沙耶香媽媽目前操碎了心,並非不信任綴理的能力,只是平常生活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操心習慣就忍不住想操心。
「嗯,我很喜歡被沙耶關心,而且我容易迷路,所以沙耶擔心是正常的。放心吧,我會待在舞會會場不會亂跑。相信我。」
馬車停止了,綴理微垂下了眼瞼,再度睜開時,早以率先起身,俐落地下車,微微屈膝伸出邀請,低沉的嗓音認真又帥氣。
「那麼我美麗的女士,可否讓我成為您的護花使者呢?」
無論多久都願意等待,等待沙耶香在她的掌心中交付一顆芳心。
「嗯當然,我相信你。」
一架又一架城堡主人安排接送的馬車,是第一道關卡,停留在城堡橋頭的另一端,在此處無論身分地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戴起假面隱藏身分,只為了參與城堡內的盛大舞會。
洶湧的人潮往旁邊推擠,只為了讓開位子讓無情前進的城堡主人馬車通過,馬車被下了特殊的障眼法,看不出來是哪戶人家,但大家心知肚明會讓主人出手的肯定是尊貴異常。
畢竟大家知道,隱藏身分正是這場派對的有趣之處,如果接送你的馬車無法過橋,那只能說身分不夠尊貴,尊貴到讓城堡的主人破例放行。
目不斜視,兩人穩穩當當到了城堡門口,再遇上第二個關口,伸出的長槍的士兵攔住,「請出示邀請函。」
綴理用沒被搭著的手抽出邀請函,士兵們確認上頭代表主人家的紋章,兩人很快就被放行了。
哇這是哪戶人家的少爺與千金。
夾雜著呀~呀~的尖叫聲,眾人發出了驚呼,閃避兩側給予搭著雙手款款而來的兩人。
冰藍色真是搭配呢,簡直是高傲又冷酷的冰之騎士與白雪公主呢。
觥籌交錯的夜晚,在舞台中央上演,兩人一進門便暫時讓人停止呼吸一瞬,又再度輕聲議論。
開場舞早已結束,但大家的目光還是被氣質不同的雙人所吸引住,門口紅毯一路前進,緩緩地就像是踏在眾人的心上,只見綴理與沙耶香走到舞池中,綴理舉手鞠躬,沙耶香提裙屈膝,跳起今夜的第一支舞,這個位子不會搶奪中心,可也讓眾人看得清楚。
就算不在中央,不是舞台的中心,綴理仍然將人拉入她獨特的世界觀,體會那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秘世界,看似簡單卻又深不可測,或許只有她的搭檔,兩人並不言語,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沙耶香就能配合綴理的世界,演繹出絢麗又奪目的專屬舞台。
明明是冰藍色,是冷酷無情又理性的印象,但是兩人的舞卻讓人心頭火熱,如癡如醉,所有不是中心的位子在她們的舞步中都變成中心。
時間漫長又短暫,回過神來,這支舞已經結束了,發出的第一聲尖叫聲中,掌聲響徹了整座會場。
再次鞠躬,兩人手牽手,綴理將沙耶香帶到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對不起我跳一首就累了呢,您去玩吧。」
依依不捨地拂過絲絹的手套,終究是隔了一層。綴理斂首,「嗯我很快就回來。」
各自分開,配合舞池原本的規矩不時交換舞伴,那是眾多光芒閃爍,就像煙花一般接連不斷的藝術,吸引了綴理的目光,就像是從前族人歡慶的祭典,很開心非常開心,而綴理卻沒意識到她更吸引了大多數人,那些大膽的,害羞而半推半就的,無論是誰都被氛圍感染進入舞池,只為了得到與她共舞一曲的機會。
降低存在感,這是沙耶香擅長的,退出眾人目光被人群忽視,成為角落邊緣的影子,就像她平常所擔任的角色那樣,不起眼也不需要起眼,就像是所有人的影子不被注意,也不需要被發現。
「喔美麗的女士,您跟您的舞伴協作非常棒,讓人心醉,真是很好的搭檔呢。」
接近瞬間,危險的殺氣。
按兵不動,看著身旁突然伸出的一雙手,率先入眼的是那純黑色的手套,跟綴理及腕手套不太一樣,稍微再長一些覆蓋掉手腕。
視線往上,對方有著跟她一樣的深色頭髮,或許應該說更深一些,是灰黑色調,但是變裝舞會中大家除了面具本身,還會在裝扮、髮飾、舉止做文章,這樣顯得深色頭髮在這種四面八方往來人群的場合中並不起眼。
「雖然就算她到處與人共舞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你也無所謂呢。」
「咳咳、您、您是在跟我說、說話嘛……我、我管不動她的……」
退縮,沙耶香沒想到要用到這個備案,在他人接近時就是害羞怯弱的病弱少女,只能將些許大膽的心思掩藏在面具之下。
「當然,戴著面具不就是為了隱藏真心,就像世人那般將所有的心思隱藏在燈紅酒綠之中,實際上所有的一切又像影子,呵呵只要見到光明就顯得無所遁形、昭然若揭……嗯我不討厭熱鬧喔,觀察人類很有趣,不是嗎?」
被看透一般,對上的是一雙紅色眼睛,那雙眼呈現豎瞳顯得銳利,鋒芒畢露,跟綴理較為柔和而舒緩的紅眼非常不同,對方的眼神給人看穿真相後一擊斃命,就像是狼蓄勢待發,稍不注意,那種盯上獵物絕不放跑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就會給她致命一擊。
「尊敬的女士,我可否邀請您共舞一曲?」
「抱歉……我這種人不適合,況且我的未婚妻不會允許,我身體不好有些累了想休息。」
從背後搭住手腕,沙耶香渾身散發的黯然神傷讓人不禁憐惜。
「抱歉抱歉,我戳到你的傷心處了嗎?啊回去肯定被大罵不解風情,我可真是失禮了呢。」
對方擺擺手,馬上後退混回人群之中,又像是陰影,明明只要顯露就變得那麼顯眼的人,又能很快看不見人影了。
「看來我耽誤了美麗女士的不少時間真是罪過,只可惜我的魅力不足以引起你注意呢,那麼就先行告退了~」
真期待下次見面呢,冰之群青與紅蓮焰火。
這時,綴理離開了舞池,走向舞台側的交響團,直直坐上那邊的三角鋼琴,深呼吸,在她的雙手下清脆的琴音響起第一支音。
耽誤不少時間了,沙耶香收到信號,趁著人群混亂時,她順著人潮躲進了另一個房間。
順著空氣中的水氣了解整個城堡的具體方向,左彎右拐,聽到人聲就躲到角落等人過去,直到進入倉庫庫房,平時沒有人到的偏僻角落,使用魔法順著冰的軌跡換回了藍黑色的騎士袍,微卷的長髮束成高馬尾,搭配深色的潛行裝束躲開了大多數的視線。
今夜的士兵大多數都被派到了門口與舞會周遭,其他地方的警戒變少了,悠揚的琴音讓所有人都往會場駐足聆聽,方便她一人走在暗道行動。
「要除掉……大殿下意外精明……必須除掉,公爵閣下……從長計議,不、帝國……聯姻,一石二鳥……傳統……王位……二殿下……」
那些隱藏在高牆後方的黑暗,她要仔細聆聽銘記於心。
「水痕啊,請告訴我,你曾經的故事。」
那些書架上隱藏的秘密文件,她要碰觸接觸那些深藏的秘密。
「冰創,冰跡副本。」
凝聚細微的冰分解融化成細膩的水氣,緩緩地附著紙張上的墨水與纖維,感知那些文字,凝聚溝通那些存在墨跡上的濕氣,那些細微末節,滲透有多深,擴散程度,集中精力看清全貌。
「……嗯這個圖騰?糟糕……唔嗯嗯……」
咬牙,那是火燒般刺痛著靈魂的形象,頭痛、眼花、耳鳴、失焦,冷熱難以調節,像是靈魂被撕裂極限拉扯,痛苦。
……該將這個沉重的命運交給她嗎?
這是我的朋友,最信任的戰友,她那麼「人」……總是回應大家的期待……
或許正因如此,才要交給她……
──沙耶,你來帶我回家嗎?
「綴理大人,對,我會、我會帶你回家。」
雖然痛苦,就像她一直以來做的,這些不能攔阻她,她必須觸碰。
穩定、集中注意力,讀取墨跡結構,取代重製。
就算這些秘密發出了吸引人來的警告,是神秘而危險,所帶來的是危機,是陷阱,以身犯險將那些不為人知的一切通通帶回去,正是她的使命。
「快點,書房傳來奇怪的聲音。」
果然門開後,馬上觸發了陷阱,「是誰!?」另一側傳來了危機的火光明亮。


使用禮物 檢舉

18#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5:18
只看該作者

十七、灰藍:真實的舞會

滴答滴答,倒數計時,不是很喜歡。
不喜歡一切都要結束的時刻,就像是宣告那些快樂,那些歡愉總有結束的一刻。
離別,非常討厭。
永遠,如果時間可以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
1、2、3……
「好啦好啦,真是的綴理不要睡在馬路中央喔。」
「媽媽,再睡一下、一下就好唔……」
「我不是媽媽喔,真是。那麼就來玩吧,打起精神快點喔綴理。好了快點動起來吧,只要數到十我就會來找你,帶你回家,綴理。」
「玩耍?然後手牽手一起回家,真的嗎?」
「嗯……對沒錯,手牽手喔,還是說我像是會騙小孩的人嗎?」
圍裙在風中飄揚,放下鍋鏟與平底鍋,解開頭巾把眼睛蒙住。
揉著眼,綴理鼓起臉,「我才不是小孩……嗯還沒滿1700歲又好像是小孩呢,好吧。」
面對大樹枝幹就像是欺騙小孩的戲碼,鬼數數,數到十,捉迷藏藏得很好,正是因為藏得很好,所以到最後的最後並沒有人來找她。
4、5、6……
就這樣孤零零地原地等待,在夜晚的月中沉眠,遊蕩在銀河的巡航中,嘟嘟嘟嘟數著鐘擺擺動的平衡,等待輪迴再開,等待那些久遠的時光,等待傳遞而來的福音。
蒙住雙眼,不去看不去聽,只要未曾知覺,不去確認,那些發生的、從未發生的都在量子疊加的不確定狀態下都變得從未發生過吧。
透著手套覆蓋住雙眼,冰藍深邃的星空,那些輪廓就藏在她的雙手之下,也只注視著她。
「綴理大人,為什麼不去躲呢?這樣覆蓋我的雙眼,算找到你了喔?」
回敬那雙手很溫暖,媽媽的味道、沙耶的味道,每天每天都有的煙火氣息,很香又美味。
「我躲在沙耶後面,躲在你後面遮住眼睛,反正不要被看到就好。」
7、8、9……
「呵呵,這樣就玩不起來了,放心,我會去找你的。」
會來找我?
當然,不信嗎?
「唔嗯。」
我知道的,正因為知道──
「你每次都會來找我,好高興。」
可是我、可是我──
「10。」
因為我知道,你每次都會來找我。
「下一次,換我去找你,好嗎?」
沒有回應。心下一涼,那些溫暖與回憶如墜冰窟。
沙耶?沙耶呢,心中不祥的預感越演越烈,本來沙耶香休息的座椅已經空無一人。
心裡卻帶了點煩躁,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擔心吧。或許是彈著鋼琴,那些震音也讓她苦惱、讓她焦慮、讓她心慌,本來緩和的調調加快,變得更快。
壓出破碎的長音,周圍變得吵鬧。
短暫的靜止後,叮地發出細碎的聲音,那是希望的旋律吧,雖然可能沒有章法,只是蓋住她握緊的拳頭而錯亂輕壓的旋律,真奇怪她明明沒有彈了。
「我回來了,對不起來晚了,稍微耽誤了時間。」
鬆開的拳頭有些痛,可不會再握緊了,因為身旁多出了一份重量,一份溫暖。
「嗯回來就好,只要回來就好。」
彼此的雙手交錯,四手聯彈。
「沙耶好冷。」
一入眼,就是沙耶香蒼白神色。
「嗯沒事剛剛稍微用了一些魔力,抱歉我趕快調節溫度。」
「那沙耶,我來當你的移動暖氣,舒適舒適。」
驅散那一點攜帶的寒氣,綴理像是要把沙耶香抱在懷裡,緊緊地貼著她的身側,兩人只能彈一些簡單的小調,「一直以來都是沙耶,便利、可靠,最重要的是非常溫柔,喜歡。」
果然我,果然我……還是很喜歡撒嬌,喜歡這份溫暖,喜歡這些不斷輪迴的久遠福音。
「綴理大人,真是喜歡撒嬌呢。」
「嗯沙耶,我需要沙耶。」
「雖然我不如綴理大人擅長彈琴,但讓敝人沙耶香穆拉諾(Sayaka Murano)略盡棉薄之力。」
這是兩種不同的調調,熱烈碰撞的琴音,一個激烈、一個冷靜,明明兩人各做各的,可是旋律卻異常和諧不雜不離,旗鼓相當。
浪漫陶醉又恍惚,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豔而屏息聆聽,但一群不速之客闖入了這個世界中。
「唉,這群沒有禮貌的士兵!」
眼中只有彼此,周圍賓客的騷動也無法阻止兩人思緒交織的藝術,警戒城堡士兵們圍住大廳,撞到了幾名紳士淑女,爆發了對這群士兵無理的不滿。
「怎麼了、怎麼了,難得舞會炒得如此盡興。」舞會前方為首擋住士兵腳步的是城堡主人,原本成功的舞會被一群屬下打擾真是敗興而垮下臉,「丟人現眼。你們一個個不待在崗位上,跑來擾亂舞會?」
「閣下,收到消息似乎有入侵者闖入書房。」為首的隊長尊敬地敬禮,「請允許我們對賓客進行搜索。」
「似乎,哼意思是沒看到人?」哼地一聲,城堡主人維內齊亞伯爵摸了摸他藏在胸口的魔導感應器,並沒有被人翻動的警報聲。
「是,可是──」
伯爵招手呼喚管家,管家則快速地往返書房確認並無東西翻動的痕跡,對伯爵附耳道:「書房並無奇怪動靜,書架也沒有翻動的痕跡。」
「嗯哼帝國大使呢?」
「大使仍在會場尚未離開。」
「聽到了吧,不准對舞會內的賓客發動搜索,驚動到王國的貴客,你擔當得起嗎?」
隊長遲疑,「可是閣下……我們真的要聽大使與她背後那位大人的話嘛……」
「閉嘴,那雙眼睛隨時看著──」伯爵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那位不只是王國的支柱,也是帝國唯一的太陽……不,那是帝國的殘陽。」
伯爵雙眼突然失焦般像是望向某種虛空,陷入某種恍神,不一會便回神,「?」
「閣下……?」
撫著紅金色的羽飾,這是王國親帝派貴族的象徵,伯爵大手一揮,「總之,此事萬萬不可驚動貴客。放低動靜,對賓客們禮貌點,常規的巡邏,出入口加強控管。」
「……啊是。」
哇拍手拍手,歡聲雷動。音樂結束了,士兵正好原地解散,四散,舞會維持基本兵力,將士兵調往會場外及城堡出入口加強巡邏,勢必不願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兩兩一對搭檔士兵們瞄過任何賓客,這是一場假面的舞會,所有人都隱藏真心,看不清真相,戴著面具的情況下,任何人都顯得可疑。
「嘿嘿該不會彈琴的那位大人就是入侵者吧?」
綴理與沙耶香離開鋼琴,在眾人的簇擁下回到舞池再獻一次舞,途中經過了一名矮瘦的士兵,或許是加班而困倦,顯得有些輕佻隨口說說。
兩人頓了一頓,只見另一名較為高大的士兵則連忙制止,拍掉他空中亂指的手。
「啊~不曉得是哪家貴族的少爺與小姐,火紅的熱情與凜然的冷靜真是美麗的藝術啊,有這等教養肯定是來自於厲害的家族,形影不離真是般配。」
幸好周遭吵鬧的議論,讓這不得體的舉止沒有因此擴大事態。
「不可能,你聽到了吧,賓客們也一直在討論兩位客人喔。我一直在會場,那兩名大人從一開始不就一直在會場,基本上都形影不離。」
「哈~也是,誰能身藏機密,當間諜應該不會有事沒事喜歡引人注意,哈還是跳舞彈琴,人群的焦點,隊長會不會想太多了,伯爵閣下書房也沒東西遺失,真是大驚小怪!」
「真是的,不要抱怨了,趕快工作。」
「希望不要再發生什麼事情了,嘿嘿我可是惜命的很。」矮瘦的士兵搭著高個的肩膀,「啊~當初就是聽說西港沒什麼戰爭熱鬧得很才來報名參軍,沒想到伯爵閣下整天開主題派對,應付那些不知道是誰的賓客真是無聊。」
「唉要散場了,不要聊了,快注意有沒有可疑人士。」
「呿真是無趣。」士兵站沒站相,等開始有人來時立刻站直,他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的夥伴,「啊是冰之騎士跟他的白雪公主呢,他們要離開啦,如果是可疑人士就可以多講幾句話了,不過那麼引人注目,都當了眾人焦點肯定不是吧。」
「冰之騎士與白雪公主?真的是呢。」高大的士兵注意到綴理與沙耶香從遠方攜手款款而行,偷偷朝旁邊快速回道:「你真的很喜歡亂聽賓客的談話,等等不要在賓客面前亂講話,直接放行就好。」
「好啦~唉!?那邊那個!」
突然矮瘦的士兵注意到什麼,連忙提著槍跑起來,就直直奔向城堡出入口。
沙耶香放開一隻虛虛搭著綴理的手臂,凝聚起寒氣,在這寒冷的夜晚不甚起眼。
只見士兵只是掠過兩人朝著內門奔跑,「那什麼去去,真是的城裡的貧民窟變多了,這些貓啊狗的沒地方住,竟然敢跑來城堡──哇這什麼!」
結果尚未揮舞,一隻神秘的生物咚咚地重踩士兵的頭盔,猛地跳下水只餘留幾滴水波,招示著入侵者可能存在的痕跡。
「該、該不會是入侵者?」另一名高大的士兵也動作了,留下幾人待命,帶一對人馬搜查,另外拍了拍矮瘦的士兵一起去報告。
「真麻煩,趕快解決吧。」矮瘦的士兵搓了搓手臂,「呼真冷呢,真想趕快下班上酒館喝一杯嘿嘿。」
表面上鎮靜,實際上不論執行幾次任務,在暴露的邊緣心臟都跳得很快,但沙耶香明白正是這種時候更需要冷靜,她不能習慣也無法習慣,無論何時都要小心翼翼。
「我是護花使者喔。」
突然西裝外套披到沙耶香肩上,是綴理的,綴理仍然目視前方,拉過沙耶香那雙已經結上寒冰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不冷了。」
搭著的手壓得更緊,蘊藏的火熱緊得遮掩住她微微顫抖的指尖,交換默契,同時伸手張開五指,搭上彼此的掌心,十指交扣一步一步穩健地離開城堡。
「嗯確實,不會冷了。」
穩穩當當的前進,望著針對所有尊敬的貴客,士兵如往常那般鞠躬,敬禮,期待貴客再次來臨。


使用禮物 檢舉

19#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6:03
只看該作者

十八、灰藍:Not a marionette


濕氣蒸騰的夜晚,藉由水面波光的反射看清道路,沙耶香手中閃爍流光,與湖邊飛舞奇怪的螢光共舞,就像是靈魂未歸的亡者,好像隨意飄盪又有目的的朝向一處集中。
「還原,冰跡副本。」
最後那些水分子凝聚成冰晶的薄片,薄片鏤空的部分變為文字,沒一會化作書房複製的信件。
「表面上是扶持二王女派的只是假象嗎?還是這正是目的呢……果然伯爵在跟帝國有兵器買賣虛報跟走私,還有技術流出。」
王國自成立以來都是二王女繼位,但那是建立於大王女早逝的前提之上,近期王太女冊立大典的籌備,讓王國底下各種勢力蠢蠢欲動。
翻閱信件三兩下閱畢,沙耶香破解上頭的密碼後解譯的結果,雖然多少有些底,但還是難以低估人性的貪婪。
「立場上他一直是親近帝國派的,沒想到有這麼多貴族和西方大陸往來密切,將奧沙瓦(Osawa)工房最新的技術輾轉偷渡出去有什麼好處,明明正是剛結束跟魔獸戰爭,爭取到和平的時刻。」
西方邊境港口一直是距離戰爭最遠的距離,從未經歷過才不珍惜這得之不易的和平嗎?
不,這是政治的考量,也是貴族們的生存法則,抗邊緣化的策略。
斂首低眉,直到現在沙耶香才明白為何女王陛下為何會派她出馬這次的任務,在西方軍事豪強利林費爾德帝國與東方經濟大國尤尼瓦拉聯邦,這兩個大國生存的夾縫間,王國弱小如螻蟻,陛下對外維持中立對抗魔獸的同時,又不斷平衡東西方的關係,才不至於被打壓吞滅,那些對內的寬容平和倒是助長貴族們站隊的氣焰,確實有帝國的撐腰,這群親帝派的貴族更能達成自己的目的,這也是東西兩國藉由代理人侵略爭取,展現國力與影響力的方法。
自從轉職成大王女花帆的近衛騎士後,這類間諜的情報人員任務她以為會離她遙遠,難以發揮長處,變成明面上的存在,對於她這種特務出身的騎士實際上是相當不利的,只能拚命磨練跟以前情蒐、暗殺與逃跑技術完全不同的戰鬥技巧,得更加努力彌補短處,就在這麼想時任務又找上門了,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享樂慣了,伯爵貪生怕死、小心又狡詐,絲毫不心疼那些高昂的維護費用,用上國家等級極為機密的保護措施,將書房的秘密附魔,除非解除警報,要不然只要動了書架,對一般情報人員而言就是絕對會暴露的陷阱,但只可惜遇到錯的人,沙耶香自認算擅長這種高難度的情報蒐集工作,計畫周全、心思細膩,最重要的是不需要碰觸就能夠順出情報。
有用的情報很多,參與名單、金流往來、書信交流,她繼續翻閱。
「這是?」
那是奇怪的紋章,浪濤或者說是荊棘,冰的原貌複製下看得出是一團波浪彎曲,圍繞在中心的是一枚黑色的太陽,光是看到就連沙耶香都渾身發寒,靈魂震顫,再來又是一陣撕裂得鈍痛。
「沙耶有什麼不對嗎?」被綴理靠近那陣痛就消停了不少,「總覺得是聞起來很可怕的味道,很眼熟……好像還寫什麼。」
「沒事,好像有種被拉扯的感覺……」
沙耶香回到書信上,就算只是透過冰的複製覺察書信部分的樣貌,光是一部分也能察覺到其中的不祥。
「上面寫的似乎不是現代通行的文字。」
沒有特別加密,正反查看翻閱上下左右都不是認識的語言,也沒有用暗碼,只是普通的抽象文字。
有很多奇怪且不敢置信的地方,首先是黑色的太陽,明明不可能會以冰複製的信中看到黑色太陽,因為黑冰並不是她能辦到的事情。
身為冰魔法的使用者,只要稍微看透自己魔法的本質,研究那些雪花、研究那些細微末節,只要研究雪花就會發現所謂的「白雪皚皚」並不是真正的純白世界,那是半透明、是表面不規則的、是數百個擁有不同形狀和結構的細微冰晶,就在那陽光的反射、散射的色譜,可見光行進間,觸碰到冰雪平滑的表面,不受干擾一往無前,穿透表面亂反射回到目光中,那些紅、橙、黃、綠、藍、靛、紫,合而為一的一片白。
她可以用冰合成任何形狀,只要藉由溼氣的多寡去感受就能夠在無接觸的情況下獲得任務需要獲得的情報,以及夾在裡頭的奇怪信件。
但是黑冰所浸染、所變化出的黑色太陽,那是一種神祕的魔法,連沙耶香做出的複製品都能夠反過來還原全貌的黑,就像是在預告一種看不見的潛在危險,被人刻意擺放等她偷出的危險炸彈。
那些不清晰的扭曲文字,似乎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悠然的嗓音在身邊回響,「嗯……」
「深淵鳴響,真實的樹、虛假的花,交換互融的命運。
耀夜之上鏡像的花、殘陽之下私慾的樹,扭曲糾纏的愛意。
終將見識鏡花水月,縱身一躍捲入上升氣流,思念合二為一,創世雙神歸來。」
──埃德爾筆記(Edel Note)
你看我、我看你的。
你看得懂嗎?
嗯。
眼神對視間,交換了訊息。
「綴理大人,真厲害。」
「嗯這是『無名花語』,沙知教過的,精靈族也是文化保存者跟傳播者,古代基本上都是用這個語言喔,不過現在好像叫做精靈語?嗯……綴綴厲害。」
綴理雙手比出勝利的V字,剪刀剪刀螃蟹螃蟹剪剪。
「……黑色太陽與浪濤荊棘的紋章、埃德爾筆記……或許這些東西是連接帝國背後某種……更深層的意圖。」
「意圖嗎?」
很難懂,那些複雜不清的語言表達,很難理解。
啊又沒幫上忙了,只是唸出來,可是無法表達,只是唸出來了還是不懂,歪了歪頭,綴理一臉茫然。
「嗯無論何時綴理大人都很厲害,特別是今天……謝謝您。」
湖邊的風帶了點濕氣,顯得陰冷,輕撫著肩上的外套,沙耶香紅著臉低下頭。
「嗯我有乖乖待著沒有亂跑,在舞會找事情做不離開,乖乖等沙耶回來喔。」綴理戳戳指尖,「我、我沒有給沙耶添麻煩吧?」
真的,幫不上忙。
就只是乖乖等待,也只是乖乖等待,好像她的一生,1700年以來的歲月,目前為止都不斷在等待中度過。
對嗎?
這樣對嗎?
這樣真的對嗎?
──綴理,你只要活著就好。
所有人都告訴她,沙知也是這麼說的,因為她是正確的,所以聽從她的話語。綴理一直是個乖孩子,她只需要待著就好,只需要待著就好,那麼她、那麼我還能做什麼,能夠做什麼?
「那個、我一直認為綴理大人只需要存在就好。」
是吧,連沙耶也這麼想,只需要待著就好,最好什麼事情都不要做,就像個提線木偶,操縱她的絲線,不需要去想、不需要去感受,只需要乖乖聽話就好。
「因為您的存在就幫大忙了。」
有一道光,那是斬斷繩索的閃耀光芒。
「我、我幫上忙了嗎?」
不光是存在。沙耶香嘴角忍不住勾起來,光是認知到綴理的存在就會勇氣倍增,「光是您的存在就幫大忙了,我很開心──啊!」
「痛!」
猛地抬頭,綴理撞上沙耶香的下巴。順勢,兩人跌撞在一團,倒在地上。
綴理,你只要活著就好。喔對了,綴理想起來了,說起來沙知似乎還有一句。
──綴理,因為你光是活著就是一種救贖了喔。
「抱歉沙耶,我、我又得意忘形了。」
想撐起身子,綴理腦袋被撫著就停下動作了,剛剛撞到的地方冰冰涼涼的,她緊緊依靠著眼前,她所認為世上最美麗的光輝,溫暖又舒適,冰藍色的光芒,也只需要冰藍色就好。
「沒事嗎?綴理大人。」
「嗯還有點痛,需要沙耶。」
「我知道了……那個、綴理大人……真心的,幫大忙了,謝謝你。」
其實沙耶香對這次的任務不是那麼有把握,需要準備得萬分周全,踩在計畫的每個環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所以她需要綴理,帶著綴理參與這些危險的任務,因為她需要綴理,需要綴理光是存在就足以吸引目光,擄獲人心的魅力。
將綴理作為她計畫的一環,吸引眾人的目光,製造她在場的錯覺,只為了在混亂中獲取情報。綴理的強大,就算被發現也可以全身而退,所有的一切都算得明明白白,幾乎都在計算之中。
事實上搭配得很好,任務順利完成,這些都是偷來的利用,卑鄙無恥。
思及此,相遇以來,一直以來她……我對綴理只有利用,利用綴理的強大、利用綴理的魅力、利用綴理身上所有的單純美好,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不純粹的、不完美的,黑暗又扭曲的情感。
「謝謝你等我,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願意等我回來。只是我、我……我應該要告訴你。」
可是話到口中全部都被凍結起來了,喉嚨就像是被堵住般,只剩下一句。
「我真是最差勁──」
「那個、沙耶──」
原來,我可以幫上忙嗎?
「沙耶覺得我便利嗎?」
「便利,怎麼能這麼說……」
那不是一個很好的詞彙,甚至很難聽。
可是綴理投射過來的目光卻那麼認真,濕潤的眸光又帶了點喜悅。
「我一直覺得沙耶便利、可靠又溫柔……而我只會製造麻煩,現在呢沙耶說我幫上了忙,可以幫上忙真是太好了。」
太罪惡了,那純粹真摯的感情,總將人最醜惡又真實的面貌引出來,那雙紅色的雙眼中像是映出她的不堪。
嘴巴上說相信對方,或許還是不夠信任吧。
「綴理大人,對不起。這一切都是設計的……但我說不出口,如、如果說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微笑、盡情享受嗎?對、對不起……我真是最差勁──」
眼眶濕潤,但是要憋著,畢竟、畢竟哭得話就變成像是祈求原諒,這不是卑鄙的她可以渴求的。
「沙耶。」
臉頰被綴理的雙手推擠著,沙耶香視線集中在綴理柔和的臉色上,「那麼是不是代表,我變得稍微有用一點呢?你需要我嗎?我可以留下嗎?」
需要嗎?
「綴理大人……一直都很厲害,而我一直很需要你。」
一直以來像是提線木偶渾渾噩噩活著的人生,直到遇到了沙耶香,有一個人說很需要她,這樣、這樣就夠了。
若我是傀儡,那控制這雙手是誰的呢?她想,是我自己伸出去的吧。綴理抱緊沙耶香的脖頸,「好開心呢沙耶,特別是今天特別開心,非常熱鬧,又可以跟沙耶跳舞、一起彈琴,真的很開心呢,沙耶你開心嗎?」
這樣,原來如此。那是信任,從那雙眼中透出的是絕對的信任。
「……嗯我很高興喔。」
或許她一直都是被那炙熱、純潔又單純的心靈所救贖,儘管是利用,不可否認的是,其實她……我是真心的,一起跳舞、一同彈琴是那麼快樂,沒有相同的性格、做法也各不相同,這是矛盾的、非對稱的天秤兩端,不斷不斷的調整,意外地維持著平衡,享受那些輕撫溫柔的旋律、跳舞依靠可靠的臂膀。
「綴理大人對我而言,一直都是便利,溫柔又可靠。」
「嗯,這樣就夠了,沙耶喜歡。」
「我也是喔,綴理大人。」
對,這樣就夠了。


使用禮物 檢舉

20#
原作者| 博凌 發表於 2025-8-9 11:46:35
只看該作者

十九、灰藍:命運之鎖(KNOT)

命運之鎖,創世之初編織的第一條線。
時之流掠奪其形遍布荊棘,觸之遍體鱗傷,埋進樹蔭未竟的祈願。
命運將向何方,連結的橋又架往何處,彼岸仍有來路?
引導的明星與雙星相遇,將以祈禱的戰舞回應命運的問答。
夜晚的風很舒爽,跟平常在家的湖泊不一樣,這裡是海灣被沙洲封閉的湖泊,空氣中帶了點港口才有的,海潮濕氣腥鹹容易起霧,霧氣氤氳看不見前方。
真神奇呢,海與岸就像此岸與彼岸,完全不同的兩端,那一邊升騰著霧氣伸手不見五指,這一邊卻是晴空萬里。
一般而言身下的草皮軟軟的,動動手腳唰唰唰在草皮上留下彷彿天使的痕跡。不過在這裡只能在躺在沙上,動手刷刷刷,在沙灘留下天使的痕跡。
舒緩任務完成的緊繃後短暫休息的時光,望著星空,頭碰頭、腳尖碰著腳尖,什麼都不要想,只差沒有滾滾滾,但禮服還穿在身上還是算了。
「很安靜呢,如果可以野餐也很棒,那顆星星很亮呢。」
咕嚕嚕,實際上是綴理太餓了動不了。
「是的,我這邊有準備一些飯糰,本來想舞會那種交際場合沒辦法吃,稍微準備一些。」
沙耶香從魔能儲存空間中拿出一個野餐籃,順著綴理的指向看到天空的星星。
「非常亮,就像是長庚星一樣,不過天快亮了,應該說是啟明星吧。」
星星的事情她們都不太懂,可是光是討論、猜測問題的解答,沒有答案也是愉快的。
「嗯真美麗呢。」綴理被沙耶香扶著坐起來,「如果記得,回去問問梢是什麼星吧。」
寧靜悠閒的時光,什麼都不做也很快樂,咕嚕咕嚕……不,還是吃點東西吧。
吃了一口炸雞,已經冷掉了,包在飯糰裡面,香香的很好吃。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水聲。
手中飄起了霧,沙耶香揮開水氣,就像摩西分海。兩人望見霧氣的另一端,站著一名穿著黑色兜帽的少女,腳似乎沒沾水也不沾地,整個人正漂浮海面。
「嗚喔喔喔喔是此岸了嗎?」精神的叫喊划破東方的天空,「可是還那麼多霧氣,不管了,衝呀──!」
本來還很遠,一直盯著看就越來越近了,原來不是漂浮,少女踏著七彩魚群,手中那一根船槳不停划水,如果沒有意外也沒有任何預兆,少女的來處像是在渡海?
「喔喔加油加油!」
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那麼努力,綴理揮著手加油,可對方貌似誤會了什麼,停止划船像是要回頭。
「啊啊啊,有人、難、難難道是審判者,大姐派來的,回、回回頭──」
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進退不得,魚之渡舟的指令也亂了,沉船的少女穿上了自然四散組成的五彩繽紛裙子。
「喔~大家都活蹦亂跳的呢!」
那是黃色的閃光,也是美麗的藝術,綴理拍拍手。
下一秒,那人影咚地沉了下去,泛起一絲水波,只能藉由水波辨識出曾經有人存在的軌跡。
「咕嚕……嚕、嚕嚕……哇哇哇哇!不、不行了,徒町認為這種廣闊的程度,怎麼可能是三途川,這根本是冥海吧咕嚕嚕嚕嚕嚕……」
「哇不是拍手的時候,得救人了!」
沙耶香衝了過去,一躍而下,綴理跳海,沙耶香撈起人,綴理跟著游,救上來的少女手中抱著船槳?雖然那形狀跟一般船槳有些不同,兩邊削得銳利能砍傷人似的,上頭有一些神秘浮雕不是很明白。
另外,少女還緊緊抱著一隻恐龍娃娃,上了岸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咳了幾聲,很快醒了過來。
「嘎……嘎嘎……好、好冷……」
其實是介於半昏半醒間,少女的臉頰呈現蒼白,牙齒上下打顫。
「凝結吧,僅此一瞬。」
寒冷的霧氣纏繞在沙耶香手中,「冰創,落羽霜華。」她輕觸少女的長袍,那本以為是純黑的,實際上是藍紫色的斗篷之上。
拂過少女的長袍,在沙耶香觸碰過的地方,黏附在斗篷上的水氣迅速結晶提純,短短時間內結成細雪般的小冰晶釋放潛熱保持溫暖,在少女直觸冰晶感覺到冷之前,她輕柔地拂落宛如天女散花。
「……是仙女大人嗎?」少女安詳的將手放在胸口發出鼾聲,「啊暖和暖和……再讓徒町睡一下就好……」
「沙耶很美呢。」
非常美好一幕,真美。綴理捕捉被沙耶香揮出的冰晶,那些下雪般的光暈散落在天空,但她就只是注視著沙耶香朝她走來,也將她跟著跳海身上沾附的濕氣轉化成純粹的冰。
「只是好看加上一點點實用吧,畢竟這樣才不會生病喔。」沙耶香笑道,撓了撓臉,「畢竟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火屬性的魔法非常弱小,只能用冰魔法開發這種用途了。啊但那是跟綴理大人相遇之前的事情了,現在還是習慣以前的做法吧……」
禮服比較棘手,花了點時間清除綴理跟自己身上的水氣,因此傷風就不好了。
「嗯不愧沙耶,很溫柔呢。」
雖然綴理並不怕冷,但在沙耶香的魔法之下瞬間乾燥,身體變得溫暖還是很舒適。
「咳、咳咳……」
少女醒了。
沙耶香將少女扶起,「還好嘛,發生什麼事情了?」
「咳咳,是女神大人嗎?」少女茫然地望向虛空,「您會問我,徒町我掉的是這個金岡薩雷斯師傅、還是銀岡薩雷斯師傅,還是這隻普通的岡薩雷斯師傅嗎?」
「女神大人有重影就像有兩個一樣。」少女轉向沙耶香,又看到一旁的綴理又呢喃,「不對這邊也是女神……還是鳥呢?啊紅色羽毛好漂亮就像是火焰燃燒,嗯美麗的話就是女神大人了吧,女神大人就像有三個一樣。」
「對喔,愉快的綴理與沙耶們唷~」
耶地,綴理比了勝利V字。
沙耶香苦笑,「我只有一個而已喔。」
「是嘛~那我看到你身上的裂痕是……」少女晃了晃頭,手中好像有東西,低頭一看,恐龍疊了好幾層重影,「嗚……師傅也有好幾個了。」
看來真的是我看錯了,少女想,揉了揉眼睛。
「老夫只是普通的岡薩雷斯喔,小鈴。」
「原來是普通的岡薩雷斯師傅。」
那個恐龍娃娃掙脫了少女的手臂,咚咚咚地邁著小短腿跳到一邊。
「啊對對不起師傅,我沒有成功渡河,連累你了師傅,跟我一起沉到河裡,教練我還想打,不對,師傅我還想划船!」少女害怕抖抖抖,「不對不對,對不起爺爺、大姐、側姐、小姐……徒町沒聽話跑去渡河,可是徒町也不想總是讓爺爺帶我渡河,原來渡河會回不來,見到女神是真的嗚嗚嗚……」
啊娃娃說話了。
真的,我也聽到了。
身為擁有會說話的蔬菜さん們「村野植物園(蔬菜自封)」創造者、照顧1700歲終於成人的泰坦族的小矮人、偶爾幫忙搬運瑠璃箱,苦勞的前情報員與前村長,現任大王女近衛騎士沙耶香穆拉諾,見到恐龍娃娃,不,更正是小恐龍說話,與綴理兩人默契對視,十分冷靜一點都不會訝異。
「不愧沙耶。」
綴理抱起恐龍,確認是一名有一定智能的魔物,可是味道又跟一般魔物不同,帶了一點外面看不出來,有些刺鼻的陰沉死氣,可是不會讓人討厭。
「真是的,綴理大人也不驚訝啊。」
「不愧綴綴?」
「嗯不愧是綴理大人。」
「耶!」
「呵呵,接下來要處理這邊──」沙耶香撫著胸口,「那個、小鈴さん?我不是女神大人喔。」
清醒,小鈴瞬間人間清醒彈起來,躲在綴理後面抖抖抖。
「不是女神,難道是大姐、側姐、小姐那種存在嘛,難道是審判者……抖抖抖,對不起我跑去渡河,渡河是不被允許的吧,可是我、我也想幫忙……雖然徒町什麼都做不到,可是還是想幫忙找繩結(KNOT)……可是繩結長什麼樣啊……嗚嗚嗚忘記問了……」
「小鈴さん,沒、沒事的不會責怪你的……」
「是的,沙耶是媽媽,擅長照顧人很溫柔,還會做好吃的飯喔。」
「是嘛媽媽,哇飯嘛……好像很好吃。」
咕嚕嚕,肚子響了。是小鈴的。
「啊啊小鈴肚子好餓……」
「綴理大人,更不對了吧?」
咕嚕嚕,肚子響了。回應沙耶香的是綴理的肚子叫喊聲。
「也對吧……」
咕嚕嚕,肚子響了。沙耶香連忙壓住肚子響起的合奏,沒辦法身為騎士訓練的飯量種種因素加乘交互作用,其實意外的大。
尤其是為了穿上束腰參與舞會,為了任務這也是沒辦法也不會在執行時出錯,但現在不需要緊繃的狀態下,她才想到也是相當長一段時間沒進食了。
小恐龍岡薩雷斯掏出了一些點心,「老夫從一個宴會上順出了一些蛋糕喔,那群人真浪費,食物都不吃……」
「喔喔真不愧是師傅!」
「不愧岡薩!」綴理高舉著放在一邊的野餐籃,「啊綴綴也肚子扁扁了,一起吃嗎?不愧沙耶~」
沙耶香破罐摔碎,「吃、吃吧,我準備很多!」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5-8-17 20:44 , Processed in 0.149053 second(s), 94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