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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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我的英雄學院│全員向] 人狼遊戲:Hero [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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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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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A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角色陣營介紹
狼人陣營
【普通狼人】
於夜晚行使刀權,無其他特殊能力。

人類陣營:神職
【靈媒師】
可於每晚與前一日遭投票放逐者對話,知曉對方是否屬於狼人陣營。
【女巫】
握有一瓶毒藥、一瓶解藥,於夜間用藥。毒藥可毒殺任何一人,解藥可救活一名夜間死亡之人。不可自救,亦不可同一晚使用兩種藥物。
【獵人】
死亡時,可帶走一名玩家作為陪葬,亦可選擇壓槍。(無人陪葬)若死於毒殺則該能力無效化。
【守衛】
每晚可選擇一人進行守護,可以選擇自己,但不可連續兩晚守護同一人。
【騎士】
可於放逐公投時自爆身分,選擇一人進行決鬥。若決鬥玩家屬於狼人陣營,則該玩家死亡,隨即進入黑夜,不再進行當日投票;反之則騎士以死謝罪,放逐公投繼續進行。該能力僅能使用一次。

人類陣營:村民
【瘋子】
與靈媒師對話時屬人類陣營,勝利條件與狼人相同,無法行使刀權。

流程
靈媒師對話⇒守衛守護⇒狼人行使刀權⇒女巫用藥

——​​

黑白顛倒之時,誰將堅守心中價值?
又有誰,會永墮於再無明日的黑夜?

生與死難以並存,罪與愛何以同歌?

孰為正義?何謂英雄?

你,準備好了嗎?


——​​
作者碎碎念:
此篇為排球少年群像狼人殺《人狼遊戲:Tacenda》、藍色監獄群像狼人殺《人狼遊戲:Egoism》續集。
為方便閱讀,本故事由本人個版搬運。可至Instagram:   @aowudelianyou閱讀其他同人/乙女文。
後續還有防風少年群像狼人殺《人狼遊戲:Amor》(撰寫中)。

實體書準備中,誠徵繪師,有興趣歡迎至Instagram私聊。

為我流狼人殺, 邏輯混亂、ooc都算我的, 狼人殺大師輕噴。
參考日本電視節目《人狼遊戲》、《天黑請閉眼》手遊。
希望各位看的開心(雖然虐心成分居多)!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留言

吶吶,可以加入霍克斯和荼毘嗎? 2025-7-20 00:08
吶吶,可以加入霍克斯和荼毘嗎? 2025-7-20 00:08
遊戲參與者: 綠谷出久、爆豪勝己、轟焦凍、八百萬百、切島銳兒郎、上鳴電氣、麗日御茶子、通形未吏生、心操人使、轟燈矢、飯田天哉、蛙吹梅雨、耳郎響香、渡我被身子、天喰環、志村轉弧 2025-7-1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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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2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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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先是排球選手,然後是足球選手⋯⋯」

會議室內,職業英雄們翻閱著警方提供的資料,數十名高中生在一個禮拜內消失無蹤,擔心的父母紛紛至警局報案,但無論怎麼尋找,警方都一無所獲。

塚內警官先後找到了失蹤者的同學和朋友,也找了校方和藍色監獄主辦人詢問,但沒人可以給出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

似乎對於此事件知情的冰織羊和孤爪研磨明明互不認識,卻彷彿串通好一般,對朋友們的消失閉口不提。無論警方用什麼方式嘗試從他們口中套出資訊,也只是徒勞。

正當他們一籌莫展之時,有一人來到了警局。

「據黑尾同學的描述,失蹤者們被某人帶到一處偏遠別墅,被迫進行一場生死攸關的『人狼遊戲』,與狼人殺遊戲無異,勝者存活,其餘人⋯⋯全數死亡。」

報告完的塚內深吸口氣,眉心皺起,會議室內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各個英雄表情凝重,有些人略帶忿恨地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有些人不可置信地再次翻閱資料。

塚內還記得黑尾獨身一人來找他的樣子。

烏黑的下眼瞼,蒼白的臉龐。消瘦的面頰和沙啞哽咽的嗓音。本是音駒高中排球隊的隊長,可卻絲毫沒有運動員的活力或熱情。

在他一點一滴把自己的遭遇說出口時,塚內曾數次喊出暫停,一是因為實在過分沉重,不該是高中生經歷的事情,二是因為黑尾緊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直到流出的鮮紅血液滴到瓷磚地板上,他都渾然未覺。

像是任何傷痛於他而言都已經麻木了一般。

也是,畢竟他被迫親手把自己的同伴送入地獄,又親眼見證朋友們在自己面前一一倒下、死亡。逐漸離去的朋友,慢慢乾涸的淚水。

絕望又無力。

掌心的小傷怎麼比得上這樣錐心刺骨的痛?

——任何刑罰我都願意承擔,殺了他們的我沒有想要獲得任何人的諒解。但請務必把兇手繩之以法,拜託您了。

似乎有幾滴淚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連帶他整個人都小小地顫著,語氣裡帶有深深的乞求和自責,即使這件事根本不能怪在他身上。

——就當是為了那些離開的人們。

黑尾離開警局後,這段話飄在空氣中,停留了好一陣子。

「除了這位同學的口供外,還有更多線索嗎?」

第一個開口的是相澤,他放下了手中的資料,就算平時就是比較冷靜的他,此時的語氣中也沾上了怒意。

塚內搖了搖頭:「很可惜,當事人離開遊戲時精神恍惚,不記得遊戲場所的位置,只記得是在深山中。為避免二次傷害,我們也不敢追問,只能請他如果想起任何事情都要馬上來警局告知我們。」

「也就是說,除了受害人皆是高中運動員以外,沒有其他共同點了嗎?」奮進人問道。

「⋯⋯是的。」

會議室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除了一人的口供外,沒有其他證據或線索。明明是窮凶惡極的罪犯,此刻,他們卻束手無策。這是英雄們最討厭的情況,明明就知道對手作惡多端,可對方在暗處潛伏,而自己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

太難看了。

滴、噠、滴、噠。

會議室的時鐘滴答響著,卻不知時間具體過去了多久。沒人想出可以實行的好方法,又或者說,也許有人想到了,但他們卻不願開口提出。

那應該是最後手段才對。

那群孩子⋯⋯

碰——

「真是的,你們這群大人在磨磨蹭蹭些什麼啊!」
「等、小勝!」

會議室的門被瞬間炸開,碎片落在周遭地板上,本坐在椅子上的英雄們紛紛起身擺出迎敵姿勢,卻只見雄英高中英雄科的學生們站在門外,為首的是手上火花還劈裡啪啦作響的爆豪和沒能攔住對方而慌張擺手的綠谷。

「爆豪少年,不管怎麼說都不該——」
「你先閉嘴歐爾麥特!我可是聽不下去了才進來的!」

爆豪打斷了歐爾麥特的話,徑直走向會議室的白板前,站在眾英雄前,氣勢絲毫不減地說道:「既然抓的都是高中生,讓我們去不就好了?」

空氣有一瞬間的凝結。

英雄們當然想過這件事,但他們說到底都還只是一群孩子,就算在幾次事件中展露頭角,也不代表他們這群大人可以剝奪這些新星們長大的權利。

更何況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任務。

「但你們都還只是——」
「我們是英雄。」

這次是綠谷開的口。

他的眼神堅定,身後一個個走進會議室的人們也絲毫沒有退卻。他們本就是為了和平而站在此處,將敵人繩之以法是他們的工作。

那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的堅持。

不知是誰率先笑了出聲。

「還真是群可靠的後輩啊。」

——

「您聽到了嗎?小姐。」

竊聽器偶爾傳來了窸窸窣窣的雜音,但並不影響他們聽到警局內的對話。

男子倒了杯剛泡好的紅茶給坐在電腦前準備下次遊戲內容的女人,對方存好檔案後接過了茶杯,點點頭回答。

「啊啊——清清楚楚的呢。」她的嘴角勾起了個難以察覺的弧度。

窗外冷風颼颼,樹枝晃蕩,靠近窗邊的枝椏敲擊著玻璃。明月高懸,陰冷的光渲染著墨藍色的天,撒在深色的土地上。

女人將電腦關機,房內登時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淡淡陰冷月光自窗內透入。

英雄們的宣戰啊。

她可早就在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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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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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即便雄英的學生們做好臥底的心理準備,監護人和老師們也艱難的選擇同意後,他們也不知應於什麼時候,在哪裡尋找到主辦方,沒有地點與目標人物的臥底行動是不可能存在的。

無論他們的決心多麼強大,卻也只能被動地等待敵人現身。就算他們再著急,只要主辦人沒有出手,他們甚至沒辦法做出應對。

更何況,他們也不知道敵人會怎麼現身。據黑尾所說,他是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忽然眼前一黑,下一秒便出現在了遊戲場所內。

如果主辦人的下一場遊戲也運用這種方式,他們甚至難以制定如何追蹤敵人的方法。畢竟追蹤所有高中生是不現實的,也不確定敵人的目標是否真的就是高中生而已。

直到塚內警官收到一封匿名信件。

純黑的信封,金色線條點綴邊框,鮮紅的封蠟上有著一匹狼的頭。不知是否有意,封蠟底部有幾條融化後凝固的蠟燭痕跡流下,如血液一般。

信封上白色筆跡寫著幾個大字。

致那些自詡正義之人。

甫收到這封信,塚內便知此為主辦人的手筆。馬上下令追查寄來此信的人,可最終抓到的人卻只是因匿名委託而將該信帶到警察局的,與此事毫無關聯。

線索又一次中斷,塚內叫來了歐爾麥特和相澤,三人一同翻開了信件。

鮮紅如血的字跡工整,鋼筆書寫留下的痕跡鐫刻令人毛骨悚然的內容。

——誠邀眾英雄參與善惡相爭的盛宴。

底下是會見的地點和時間,恰巧是一個月後的午夜時分。

三人對視了眼,氣氛凝結了起來,一時間無人發話。薄薄的一張紙卻寫著駭人的話語,捏著信紙的塚內抿了抿唇,心跳不自覺加速。

「這是下戰帖了吧?」半晌,相澤才緩緩開口道。

另外兩人點了點頭,面色鐵青。

他們都知道將來會發生一場怎樣的腥風血雨。

善與惡的糾纏,人性與道德的糾結。縱使他們對自己的學生極有信心,也不代表人心不會改變,也不代表每個人面對死亡的恐懼都能從容就義。

何況對手是自己的朋友和同學。

這群孩子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只有在實際發生時才能得到解答。在那之前,他們也只能相信了,相信這些新星們與正義同在,相信這些未來的英雄能做出最好的選擇。

——

「小姐,這場遊戲真的會和你想像的一樣進行嗎?」男子的語氣略帶擔憂。

這群英雄們本就是為正義而存,即便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他人,那是他們的尊嚴所在,也是他們一直以來被教導的東西。

更是眼前女子最討厭的價值觀。

「你放心吧。」女子看向螢幕中暫且空蕩蕩的房間說道:「就算是再澄澈的水,只要有幾滴污點,就會整杯變為混濁的黑。」

「正義這種東西,從來就只是一個空談罷了。」

她的語氣悠長,像是想起了過往的回憶一般。可那顯然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女子斂起眸光,指尖輕點著桌面。

「一個輕輕一敲就會碎成無數片的脆弱空談。」

她已經在前兩場遊戲中證明過了。

就算是英雄,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

「記住,你們只要盡力拖時間就好,在我們找到幕後人物之前,不要輕舉妄動。會有人在遊戲場所外監視裡頭發生的一切,一有情況就跟模擬過的一樣用微型手電筒通知我們。」相澤站在運輸車前端,手上拿著計畫書,向雄英的學生們講解著。

雖然實際情況不知如何,也不清楚對手都做了什麼樣的準備,但他們透過黑尾給的資訊盡量模擬了各種情況,為的就是能在保護這群孩子的同時抓住主辦人。

「一切以自身安危為優先⋯⋯算了,這麼說你們大概也不會聽吧?」相澤輕嘆了口氣,視線落在眼前坐姿端正、眼神堅定的一個個學生身上。

「去做自己認為最合理的決定吧,那樣就好了。」他的眼神認真,嘴角揚起淡笑。經過一年的相處,他早就已經能夠完全信任這群學生了。

「你們都是很優秀的英雄。」

自進入雄英以來,他們經歷了大大小小許多事情,這也塑造了他們的心靈和堅強。明明只是十幾歲的高中生,臉上卻絲毫沒有膽怯和恐懼,反倒寫滿了自信。他們輕聲交談著,說著任務完成後的慶功宴要在哪裡舉辦,調侃著一些臉色凝重的人,笑語相談,彷彿這次的任務和前幾次一樣,都必將擁有一個好的收場。

希望再見到這些面孔時,也是這副活力十足的模樣,相澤分神地想著。

他望向窗外,濃厚的黑夜連月色都沒能顯露,被厚重的雲層擋個正著。看起來像是在預示著這次任務的艱辛一般。

再過幾分鐘,行動就要開始,他能做的也只有多囑咐這些學生幾句,並在自己的位置隨時待命而已。

可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

「看來是如約而至了呢。」

車後忽然出現一個不屬於任何人的男聲,眾人驀地回頭,只見一名男人戴著純白面具,氣定神閒地看著他們。

他們迅速擺入戰鬥姿態,但沒人膽敢輕舉妄動。

時間被拉得老長,呼吸聲顯得粗重。

半晌,相澤率先出擊,肩上的捕獲武器迅速朝男人襲去,瞬間便把男人綁住。就在眾人稍微放下警惕之時,男人卻忽然輕笑出聲。

「參賽者們我將依約帶往遊戲場所,辛苦你們了。」

下一秒,隨著男人的一個響指,車上大半學生便沒了蹤影,只剩下男人的話在空中飄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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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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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再次睜眼時,眼前的景象與運輸車已毫無關聯。

綠谷強忍著後腦勺隱隱的發痛睜開眼觀察四周,敞亮的房內空曠,除了圍成一圈的座椅外,還有房間前端的一張長桌和掛在斑駁白牆上的螢幕。

脖頸上的沉重讓綠谷下意識去撫摸脖子,項圈般的器械,如證人指稱的一樣,不是一般人能憑蠻力拆除的。

「不要白費力氣了。」

正當綠谷準備用個性破解頸圈時,爆豪出聲制止了他。

「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們的個性在這裡絲毫不管用。」他解釋道,張開的手掌處連一點零星火花都沒能冒出。

這點警方不是沒有預料到,所以他們並不是特別意外。可麻煩的是當綠谷想要用身上的微型手電筒和外面的英雄打暗號時,卻發現無論是竊聽器、發信器,或是任何電子設備及手電筒都已全數被人拿去。

更何況,因為是被敵人瞬間移動至此,他們甚至無法確定自己的所在位置是否和原本說好的地址相同。

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很可能處於孤立的狀態。

「喂喂,這是在開玩笑吧?」

狀況本就不太樂觀的情況下,上鳴忽然發聲,指向了房間一角。

咯噔。

眾人朝那處望去,臉上無一不露出驚訝的面容。

只見敵人聯軍的渡我、死柄木和荼毘三人坐在角落,似乎也才剛剛清醒。現正撐著頭安靜地觀察著他們。

綠谷迅速清點人數,才發現有幾名本該出現的同學消失了。也就是說,主辦方將三人替換成了敵人,讓整場遊戲增添了危險因子。

明顯就是要讓他們自亂陣腳。

英雄們迅速集結於房間的另一個角落,戒備地看著本應在監獄中的敵人們。

「還真是群膽小鬼啊。」死柄木嗤笑道,卻只是撐起身子後拍了拍身上的灰,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

他可不是傻子,寡不敵眾不說,現在的他們既不能使用個性,也不清楚自己怎麼會突然移動到這裡來,對手的目的也不明,冒然出手可一點好處都沒有。

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本是黑屏的大螢幕噌的一聲亮了起來。

【歡迎來到人狼遊戲】

綠谷等人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這就是過去的參賽者們見到的畫面,冰冷的螢幕和字句,一點點壓迫著參賽者的神經與心靈。

【玩家將分為人類陣營與狼人陣營。人類陣營細分為神職和村民。狼人於夜間行使刀權,淘汰一名玩家,部分神職同樣於夜晚行動。當白天降臨,剩餘玩家於晚上九點參與放逐公投會議,透過發言於晚間十點前投票選出疑似狼人的玩家,將其放逐】

直到此處,都與黑尾的描述無異,可從下一個畫面開始,眾人才慢慢察覺了主辦人的可怕。

【注意:若夜晚無人死亡,則系統將隨機處決一名玩家;若全員棄票或未在晚上十點前做出選擇,則系統將隨機選擇一名人類放逐】

「等、這個規則⋯⋯」「騙人的吧⋯⋯」

一時間,綠谷甚至聽不到其他人小聲的討論聲,瞳孔顫動。這與黑尾的描述不同,彷彿是為他們量身訂製一般。

也就是說——

「每晚都會有人死亡,是吧?」荼毘手指抵著下巴思考道,無人回答他,可房內的空氣似乎又凝重了幾分。

可這似乎只是第一顆震撼彈而已。

【本局共十六人,三名狼人組成狼人陣營,靈媒師、女巫、獵人、守衛、騎士共五名神職與十位瘋子組成人類陣營。】

「十個⋯⋯」「沒有普通村民⋯⋯」「這是在開玩笑吧?」

十名瘋子——瘋人村。

正與反在瞬間對調,在這場遊戲中,象徵正義的人類變成了少數,被包圍在瘋子和狼人聚集的危險之地。

可他們是英雄啊,怎麼可能真正去提刀殺人?

但無人在意他們心中的擔憂和吶喊,螢幕畫面只是繼續播放著剩餘遊戲規定。

【本輪遊戲為:屠邊局。若狼人陣營與人類陣營之人數相同,視同狼人獲勝】

【注意:若嘗試離開建築、於非規定時間離開房間或違規傷害其他玩家,系統將強制處決】

【請玩家確認自己的身分】

畫面停在最後一句話過了好久,時間彷彿凝固了那般,可牆上掛著的時鐘卻嘲諷似地滴答響著,像是在催促他們趕快上前去確認身分。

確認本不屬於自己的身分。

「果然是群膽小鬼啊。」

早就拿走裝有自己身分信封的敵人們好整以暇地望向他們,也許他們早已習慣奪取性命,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想管顧太多細節。

於他們而言,只要有人死亡就好,無論是誰都可以。

他們不被正義與道德束縛,不被社會推崇的價值觀綑綁,反正他們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綠谷抿了抿唇。

不知是誰先開了頭,眾人最終還是一一拿取了屬於自己的信封。腳步聲在安靜的房間裡迴盪,異常沉重,聽得人心惶惶。

綠谷手指緊捏信封,遲疑了許久。他感受到自己心臟狂跳,思緒混亂,他試圖從遊戲規則中找到一點可以攻破的漏洞,可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讓他難以思考。

這次的敵人和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樣。

他們的目的也許並不在毀滅或者恐嚇,他們想做的,也許只是單純的操弄人心。

綠谷嚥下口水,指尖顫抖著打開了純黑的信封。

【二號玩家綠谷出久,您的身分為:狼人】

咯噔。

綠谷只覺得渾身上下的血液瞬間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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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4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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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該死的,怎麼可能找不到?」

霍克斯煩躁地搔了搔頭,從對講機傳來的消息令他失望,好好一群學生和本在服刑的敵人是怎麼消失的,又被轉移到了何處去,沒人給得出答案。

他看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樹林,夜色深沉,樹影婆娑,驟風穿越碩大的林中,如悲鳴一般響動著,也如嘲笑聲一般刺激著霍克斯的神經。

相澤因看到敵人而回到警局調閱當時路邊的監視器,頎長身形的男生,事發當時應在路邊不遠處。

據他所言,如果只是和黑霧一般只要知道具體座標就能瞬間傳送的話,根本不需要特意安排一個約定地點,也沒有必要親自出現在車上,會這麼做必然只有一個原因。

對手的個性需要在特定距離內才能發動。

同理,遊戲場所應該位於約定地點不遠才是,畢竟要在瞬間把一群訓練有素的人擄到一個場所,如果得先經過一個中轉站的話,對敵人來講風險不小。所以會場應該在當初英雄們消失瞬間的半徑公尺內。

問題是,究竟是多少公尺?

相澤揉了揉乾澀的雙眼,卻始終不願從監視螢幕前移開。眼藥水的效用有限,他的雙眼早已佈滿血絲。房內的低氣壓連歐爾麥特都難以招架,只能默默在一旁輔助,時不時點出相澤不慎漏掉的可疑人物。

學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敵人擄獲,相澤心裡難受得很,自責之意充斥心頭,但他卻沒有時間消沉。他強逼自己保持冷靜,盡快找到敵人的線索,這樣才能把他的學生找回來。

該死的,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代替那些孩子參加遊戲。

「不要太緊張,他們不會有事的。」根津校長不知何時走入房內,小掌輕輕拍了拍相澤的手臂以示安慰。

「他們都是很值得信任的少年們。」歐爾麥特同意道,他看過這些孩子們的堅忍不拔,也相信這次的風波他們也能安然度過。

但相澤卻只是抿了抿唇,沒有應聲。

他本該同意的,他在心底也是如此深信著的。但他卻沒辦法點頭,在學生們被擄走之前,他也許還有辦法同意。

可他對主辦方會做出的事已經沒有把握了。

室內又安靜了下來,只有螢幕轉動的細微聲響和三人輕淺的呼吸聲。時鐘滴答作響,一點點消磨他們的耐心和精力,可沒人願意把視線移開螢幕。

他們只能一邊大海撈針般地尋找著,一邊在心裡祈禱著那群孩子們不要出現任何意外。

——

直到回到房間,綠谷都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

狼人。

那是主宰他人生死的關鍵角色,是這場遊戲中擁有最大優勢的角色,卻也是身為一個英雄最不想得到的角色。

他站於房內,似乎聞到了淡淡的鐵鏽味。外頭的月光落在未開燈的房間裡,顯得陰冷瘮人。窗外呼嘯風聲擠入房內,嗚嗚作響。

像在替綠谷感到可憐一般。

他望向窗外,不斷祈禱著能看到職業英雄的身影。可映入眼簾的卻只有重重樹影,甚至連一個人的影子都沒有。

【請狼人離開房間行使刀權】

擺在床頭櫃上的平板震動了下,綠谷走向發出亮光的平板,明明只有簡單的一句話,但他仍舊花了幾秒才確實地看清文字內容。

行使刀權。

這四個字在他眼中彷彿沾染上了紅色的血跡一般,他只感覺到胃部翻江倒海,心臟痛得感覺下一秒他就會暈過去一樣。

刀權二字顯得尤為諷刺,說得像是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一般。明明他沒有選擇權,也沒有不去做的自由啊。

他顫抖著手拉開櫃子,裡頭沒有意外裝著一把嶄新的刀。

他將刀拿了出來,泛著寒光的兇器實在沉重,他沒能握好,刀碰的一聲落在地板上,嚇得他身形一顫。遲疑片刻後,他蹲下身來,拿起那沉重無比的武器。

他看向鋥亮刀面上自己的面龐,竟一時間顯得陌生。

與其讓他殺人,還不如現在就自我了斷。

他的腦中閃過了這樣的想法。

是啊,只要他死了就好了。

他是英雄啊,他本就擁有為他人犧牲一切的決心。

於是他雙手握刀,將其高舉過頭,緊閉雙眼。耳邊的心跳聲雜亂,指尖麻木,身上流動著的血液冷了下來。

唰——

刀尖停在了他胸前幾公分的地方。

不行。

綠谷大口喘著粗氣,睜開的雙眼顫動著,耳膜躁動未止。他雙腿發軟跌坐於地,刀子又一次落在了身旁的地上。他低下頭,汗水從額頭滴落。

他還不能死。

在這場遊戲中如果要讓存活的人數最大化,就必須得讓狼人獲勝。如果人類勝利,包含他所在的狼人陣營,還有所有的瘋子,將會全數死亡。

他也許可以獨自一人從容赴死,但他沒有辦法把其他人拖下水。

似乎除了動手,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啊——」

絕望感充斥心頭,他總算是撐不住低聲嘶吼,他的嗓音沙啞哽咽,右手洩憤似地捶打著地面。

他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實際情況是,就算他不動手,還是會有人因此而死。如果要盡量減少不必要的犧牲,他只能找出神職並將他們全數殺死。

在職業英雄找到這裡來前,他只有這個選擇。

綠谷瞥向了地板上靜靜躺著的刀面。

可他真的做得到嗎?

但他在得出答案前,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率先發生了。

叩、叩——

有人敲響了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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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0:5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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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敲響門扉的聲音如夢魘一般。

叩、叩——

門外的人又敲了兩下,在綠谷心裡頭迴盪。

是誰?

根據遊戲規則,參賽人不得在夜晚隨意離開,而他剛剛才收到了請狼人外出行使刀權的通知,可當他再一次看向平板時,卻發現它已經暗了下來。

也就是說,門外的大概是另外兩名他未相認的狼人。

綠谷艱難地嚥下了口水。

他該怎麼辦?

向外頭的人坦白身分並和他們同行嗎?還是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死去?他應該為了保衛自己作為英雄的自尊和責任感而成為第一個犧牲者,還是為了增加更多人存活的機會而拿起泛著陰冷光芒的刀?

這是無解的電車問題,他從來無法回答,額間冷汗直冒。

生命本該是等價的,但若一人的死亡於否將大幅影響剩餘人類的存亡時,似乎那人的命就不再屬於自己了。

也不知他猶豫了多久,門外人似乎等得不耐煩了,門把上傳來細微響動。

他抿了抿唇走向門口,心臟彷彿要跳出那般難受。

就交給命運決定吧,他閉上了眼,等待門把被轉開的瞬間,腦海中浮現刀片沒入自己體內的樣子,卻又很快閃過了眾人被處決時窒息的難受樣。

他只覺得眼眶熱熱的。

可過了半晌,門卻沒有打開的跡象。

喀噠、喀噠——

外頭的人似乎因打不開門而有些著急,多用了點力試圖轉動門把,躁動不安的響聲充斥房內,震耳欲聾,卻仍一動未動。

守衛。

綠谷的腦中閃過這個唯一的可能。

守衛今晚選擇了保護他,而不是自我守護。

綠谷心裡一時間不知應是喜還是悲,雖然不知道誰做了這個決定,但無論如何,對方都選擇了相信自己,在沒有和他對話過的情況下,就全然相信他一定也是個握有神職的人類。

是啊,他的綠眸暗了下來,無光閃爍。

在場的人大部分都是英雄啊。比起自己的命,保護別人才是他們下意識的選擇啊。即使這代表得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

外面的人大概是放棄了,門把不再有嘗試轉動的跡象,腳步聲由近而遠地消失。綠谷背過身去,脫力地倚著門邊滑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單手掩面。

明明對方是這麼信任自己的。

可他卻辜負了這份全心全意的信任。

——

數個螢幕前,女子靜靜地看著監視器中的畫面。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視線放在跌坐於地的綠谷身上。

她向來無法理解英雄主義。

為什麼要為他人犧牲?為什麼要為他人將自己暴露在明晃晃的危險之中?為什麼要將刀刃指向自己?又為什麼要為了他人存活的可能而硬逼著自己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本能吧,一種在腦袋思考過利益得失前身體就率先做出反應的本能。
——畢竟人心本善啊。

腦海中響起好久好久以前,在她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時,某人和她說的話。那人的臉她已經記不太清了,畢竟他太早就消失在了她的世界中。

為那該死的英雄主義。

「愚蠢至極。」

女子的眼眸暗了下來,她壓下內心深處的波動,眼睛直勾勾盯著因狼人的失敗而被系統隨機選擇絞殺的人物。

她平靜地看著他痛苦掙扎,雙手抓著頸圈試圖將其用蠻力扳開,卻只是加速了機器的運行。直到最後倒地不起,失去生氣。

腦中似乎又閃過了什麼畫面,和眼前的一幕重合。

「小姐,您沒事吧?」

站在她身後守著的男子察覺到她內心似乎某處有了觸動,便上前關心道。不過對方只是搖了搖頭,抬手阻止男子靠近的舉動。

「沒事。」

是啊,她沒事的。

她早已忘卻了過去。

——

一夜搜索未果,黎明破開雲層,初晨陽光落在樹林間,溫和的光穿越葉縫,點點光斑落在霍克斯臉上。他面有倦色,下眼瞼烏黑可見,領著搜查團隊往回程的方向走。

大海撈針似的搜索,明明利用他的速度掃遍了所有可能區域,卻連個別墅的影子都沒有,挫敗之餘,他只能猜測這是否與敵人的個性有關。

如果對方的個性和隱匿蹤跡或是創造空間有關,那他們找到目標物的可能就會大大降低。

霍克斯又一次望向樹林深處。

那群孩子也許正在那之中的某處掙扎著,主辦方不知道會利用什麼規則去束縛、逼迫他們做出向著光的他們不願做的事。

他很清楚在陰暗中游走的感覺。

光明和黑暗在心中拉扯,明明擁有英雄的價值觀和驕傲感,卻得為了當下的利益做出和向光的英雄完全背道而馳的選擇。

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就算做了再多好事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和罪惡感會深深烙印在心中,怎麼也擺脫不去,只會不斷捶打著自己內心,像拿用棉花包裹的石頭一樣,一下下重擊著自己的良知。

他只希望這些新星們不用面對這種遭遇。

滴滴、滴滴。

褲子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在安靜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清晰。他的瞳孔微睜,迅速接了起來,和他想的一樣,相澤的聲音從另一頭響起。

雖說嗓音沙啞,大概和他一樣一整夜都沒有休息,不過還是可以從相澤的語氣中聽到些許名為希望的喜悅。

「找到了,拍有嫌疑人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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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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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最後一絲僥倖在早晨化為了一場春秋大夢。

「騙人的吧⋯⋯」

麗日捂著嘴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眼眶中有淚水打轉。有些人難以接受現實,蹲在一旁的地上失神地看著地板。

第一個受害者是飯田天哉。

素來正直的班長倒在地上,遺落在的眼鏡鏡框歪斜,鏡片因與地面的猛烈撞擊而碎裂,四散的玻璃碎片劃傷他的臉頰。他的雙眼睜大,嘴角有白沫痕跡,頸部有明顯瘀紫勒痕和血色,指節和指尖上都有著淡淡的紅痕。

也許已過了許久,他的身體冰冷僵硬,絲毫沒了平時的熱血與認真。

轟抿著唇走到了飯田身旁,單膝跪地將他的雙眼輕輕蓋上。額前的頭髮垂下,遮擋住轟的表情,可即便看不清,綠谷卻仍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難過和自責之意。

明明就不是他的錯。

綠谷緊握拳頭,始終沒敢踏進房門。

「喂,你們這都什麼天要崩塌了的表情?」爆豪開口,即便面色也是同樣凝重。紅眸底下有難以形容的情緒流動,但他的語氣卻依舊堅定。

「小勝⋯⋯」綠谷喃喃說道,對方轉頭看了他一眼,可綠谷卻心虛地錯開了兩人相交的視線,低下頭沉默著。

爆豪頓了半晌,後開口說道:「既然沒有刀傷,那他就不是被狼人殺死的吧?既然是系統隨機,那就代表昨晚的狼人沒有殺人。」

他沒有說守衛選擇成功的可能,沒有說女巫救起受害者的可能,只是單純地把飯田的死因歸納成「狼人沒有殺人」後的結果。

「你們是英雄吧?這才是正確的作法吧?」

他的聲調提高了幾分,也許是為了強調「正確」二字,又或許只是單純因對現況眾人的失落而感到些許著急不耐。

他並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飯田的死對他的打擊也不小,一個平時嘮嘮叨叨的人突然永遠安靜了下來,他也覺得渾身不好受。

但他們的本質是英雄,這點無論如何都不該變動。

其他人漸漸抬起頭看向爆豪,眼中的情緒有些複雜,有些堅定,但都沒有避開他的視線。

可唯獨這次,綠谷沒有抬頭。

「噗嗤——」

在一旁觀察許久的死柄木沒忍住笑出聲,眾人撇頭看向他,只見他露出了個嘲諷似的笑容,緩慢地開了口。

「好一個英雄式發言啊。」他說:「你還沒搞懂嗎?這場遊戲的正確玩法。」

他的語氣沙啞,紅色的眸子染上血色,龜裂的嘴唇揚起一個令人反感的弧度。

爆豪皺了皺眉,卻沒有回話。

「在這裡,外頭的那些正義可不管用啊。」見爆豪沒有回合,死柄木弔只是聳了聳肩,嗤笑著抬腳背過身離開,留下這句話在走廊中迴盪。

另外兩名敵人跟上了他的腳步,那三人雜亂的腳步聲踩在眾英雄心上,才方因爆豪的話而受到短暫鼓舞的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爆豪輕輕咋舌,看向了天花板角落安靜的記錄一切的監視器。

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場遊戲的核心價值是什麼?

主辦方特意把一群英雄擄來,又放入了幾名墨漬般的敵人。選擇了瘋人村這種黑白顛倒的遊戲玩法,又加入了相當於逼迫他們殺人的規則,對方的心思基本上已經呼之欲出了。

為了讓正義崩壞,為了讓英雄做出自私的選擇。

爆豪並不清楚主辦方創立人狼遊戲的目的是什麼,可他知道,所有的犯罪和惡行背後都有其所承載的過去和情感。

他不認為創造這種遊戲的人只會是單純的愉快犯而已。

他又想起了行動說明會上塚內警官給他們看的那個信封,「致那些自詡正義之人」。那個刺眼的字句印在爆豪的腦海中,久久沒有揮散。

寫下那句話時的主辦方是什麼想法,只要可以看明這點,他們便能更好去掌握和理解對方,更能以此想辦法讓他停止遊戲。

這才是最理想的手段。

「爆豪。」

在他陷入自己的思考時,身旁忽然有人發聲。他抬起頭,見轟面目平靜地看向自己,也許他已經消化完了飯田的死,又或者他和自己一樣強壓心中的混亂思緒,只為更好地度過眼前的難關。

彼時,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或許他們被死柄木的話刺激到,又或許他們只是沒辦法再看著死去的飯田了。

空蕩蕩的走廊只剩下他和轟,以及從早上見到就不太對勁的綠谷。

但爆豪並不想去多想這份異樣感的來由,對上轟的目光,看出了對方眼中想要討論的事情。兩人的眼神同樣堅定,他們深知對方的性格和能力,幾乎是在瞬間就確認了彼此的陣營。

此處不宜久留,為避免隔牆有耳,他們便準備去別處討論。

「喂,」在離開前,爆豪轉頭喊了聲,綠谷這才從自己不知飄去哪裡的思緒拉回,看向了站定在原地的爆豪。

爆豪看進綠谷的眸中,這是他第一次在那之中找不到哪怕是一點希望和亮光,和平時的煩人精模樣簡直相去甚遠。

他的紅眸微不可察地暗了下來。

「再不跟上就宰了你喔。」丟下這句話後,也沒等綠谷選擇,他便轉回頭,抬腳跟上了轟的腳步。

身後遲疑的腳步聲在半晌後才傳來,爆豪雙手插兜,閉上了眼。

該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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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07: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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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他們最後走到了天台去。

綠谷始終落後轟和爆豪半步的距離,低垂著頭。腳步聲很輕,像在試圖抹滅自己的行動痕跡一樣。

爆豪說的話不無道理,就結果來說,飯田的死也許某方面來講可以被歸類為不幸的意外。那是規則強制執行的結果,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因此而感到罪惡。

可綠谷不一樣。

對他來講,無論他做出什麼選擇,都會有人因他而死。

死在他的刀下,又或是死在他的懦弱之下。

他到底該怎麼辦?

歐爾麥特在這種情況下會做出什麼選擇呢?

天台上的風盛,灰濛濛的天彷彿隨時都會落下雨滴一樣。綠谷向遠處看去,大片樹林擋住了地面上的痕跡,他試圖找出職業英雄們的身影,可哪怕是一個腳印他都沒能找到。

「綠谷?喂,綠谷?」

轟輕輕搖了搖他的肩,才堪堪拉回他的思緒。他的綠眸對上了轟的雙眼,那之中有著濃厚的擔心。

「你沒事吧?」轟關切地問道。

「啊、嗯⋯⋯抱歉。」

綠谷不確定應該怎麼面對他的關心,他的腦袋還處在混亂狀態,卻深知自己不該在這種情況下表現異常或是脆弱,只能硬逼著自己揚起嘴角,卻不知在轟的眼中,那對嘴角微微顫抖著的模樣格外清晰。

從今天早上看到飯田的屍體開始,綠谷就一直心不在焉,像是自己一人在掙扎恐懼著什麼一樣,這讓轟的心底萌生了一個猜想。

「綠谷,你昨晚⋯⋯」

咯噔。

聽到轟的話,綠谷驀地睜大雙眼,心提到了嗓子眼,冷汗直冒。垂在身側的拳頭緊握,又一次低下了頭。

果然被看穿了嗎?

有什麼辦法?他本來就不擅長說謊啊。

「你昨晚是不是被狼人選做目標了?」

可轟的話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欸?」綠谷意外地抬起頭,只見對方的眸中依舊帶有擔憂。他似乎是已經看出了昨晚狼人的選擇,雖說是詢問著,但他的語氣卻是篤定的。

「看來昨晚守護你是個正確的選擇。」轟的語氣平靜,坦蕩地在他和爆豪面前揭露了自己的身分。

他是守衛。

綠谷嚥下了口水。

雖然早就知道這是遲早得面對的事情,但是當眼前站著的人和他屬於相對陣營時,當他意識到他和轟在遊戲結束時只能有一方存活時,他還是感受到了內心深處的絞痛。

「為什麼要守護我?」他愣愣地問道,尾音顫抖著。

為什麼不先保護好自己?就不擔心他是狼人會瘋子嗎?

「嗯?因為我相信你啊。」轟說得理所當然,連一點遲疑都沒有:「況且,如果是你的話,肯定會想出什麼好辦法的吧?」

純粹的,沒有任何猶豫的信任。也許A班大多數人也都是如此,信任他作為一個英雄的選擇,信任他能夠帶領他們度過難關。

他甚至沒有開口詢問自己的身份。

綠谷的眼眶有些濕潤,指尖微微顫抖著。

這還是第一次,他對這份信任感到不知所措。

把一切盡收眼底的爆豪沒有開口,他終究比轟還要更了解綠谷一些,畢竟從小認識,就算再嫌他煩,爆豪也不會否認自己確實能很大程度地猜測綠谷的行動和表情背後可能的原因。

所以他看得出來,綠谷現在不正常的模樣不會單單只是因為被狼人敲門,又或是因為想到昨晚可能有同伴想要對他下手而感到恐懼。

綠谷從來不會害怕死亡。

說白了點,如果真的有同學去敲了綠谷的門,那個蠢蛋大概率也只會一臉了然地站好讓對方下手而已。

現在他這種掙扎的模樣,和剛才回應轟的對話,都加深了爆豪從昨晚眾人拿到身分牌時就擁有的推測。

綠谷大概是個狼人。

爆豪緊鎖眉頭,褲子口袋中的身份牌微微發燙。

——

警局內,眾英雄又一次坐在會議室內,前頭的螢幕上顯示著一個被多次放大後顯得模糊的身影。那是個身形纖長的男人,側對著監視器,背挺得筆直,手上拿著形似面具的東西。

塚內擷取了拍到這名男子在事發路段時的影像,忽然出現在了路邊,看著往來車輛幾分鐘後,在運輸車出現於監視器內的瞬間,那名男人便戴上了面具,消失在了視野中。

前後不過三分鐘的事。

「該死,就只有這樣嗎?」奮進人焦急地槌桌起身,開口說道:「難道沒有在其他地方找到這個人的身影嗎?」

畢竟只有一個畫面,要以此找到本人實在困難,遑論救出被擄走的學生們。作為家屬的奮進人當然心急如焚,即使知道警方已經在全力搜索,他仍難以壓下心中的擔憂和源源不斷的恐懼。

為人父母,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事的。

何況,他和家人的關係可是最近才開始好轉的。

「你先冷靜,我們已經請霍克斯帶領他的小組去做搜查了,如果情況順利,應該——」

叩叩。

說曹操曹操到。

「失禮了。」霍克斯打開門走入會議室內,也許是走得急,他的氣息有些不穩,馬不停蹄的搜索致使他眼周泛紅,眼下烏青。

他看了眼奮進人和著急安撫對方情緒的塚內警官,把手上的文件袋拋在桌上,裡頭的相片散了出來,上頭清楚拍到了同一個男人在不同地方的身影。

「如果沒有意外,就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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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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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夜晚來得太快,在他們做好準備之前,便逼迫著他們回到最初的房間進行第一次的放逐公投。

本來就灰濛濛的天不出所料地降下傾盆大雨,稀瀝嘩啦地落下,窗邊地板積了小小一灘水,幾人不慎踩過,整個房間的地板濕答答的一片。

綠谷坐在椅子上,看到了自水面倒映出的自己。

唇瓣蒼白,眼神無光。這樣的他,能想出什麼辦法?

十五個人面面相覷,一語不發,如果飯田在場,也許他會試圖帶領討論。可對方早已死於昨夜,再多想像都已成了空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時鐘的滴答聲聽得他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注意,若未於十點前選擇放逐對象,將隨機選擇一人進行放逐】

系統的提醒逼迫著他們,但即便如此,場內依舊無聲。

英雄們不敢發言,敵人們卻是不想發言。他們默默等著,也許是享受著眼前的英雄手足無措的模樣,也許是認為,無論最終投票結果如何,對他們而言都無足輕重。

即便被放逐者有可能是他們。

「這、這種時候一般來講,不都是神職出來帶領大家嗎?」

彷彿終於承受不住這般寂靜一般,上鳴開了口,語氣顫抖而不確定,目光閃爍著,帶有些許期望地看向了綠谷等人。

綠谷被看的身軀一顫,下意識垂下了眼眸,雙手緊緊抓著褲子。

看啊,他依舊被無條件信任著。

「呵——英雄們果然都是這麼天真的啊。」荼毘嗤笑著,開口說道:「跟個蠢蛋一樣。」

他的嘴角咧開,唇邊的銀釘扯動他的皮膚,看得瘮人。

「啊?你什麼意思?」切島不爽地低吼起身,椅子因他的大動作而被翻倒於地,發出巨大碰撞聲。

飯田的死和接續下來一整日的沉悶早已讓他的心理狀態瀕臨崩潰,荼毘的這番嘲諷徹底扯斷了他的理智線,可在他踏出步伐前,身前卻忽然有人的手擋住了他。

是爆豪。

「冷靜點。」他沉聲說道,嗓音沙啞,紅眸垂下。

切島看著他,瞳孔顫動。平日裡總是脾氣暴躁的爆豪,在進入這場遊戲中後顯得沉穩了多,這種轉變本應是令人欣慰安心的,可切島卻從心底油然生成一種不安。

不知為何,此刻的他寧願看到爆豪破口大罵,也不想聽到他沙啞的話語。

切島輕砸了嘴,不甘心地把椅子扶正,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看來也不是所有人都一樣蠢啊。」把爆豪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的荼毘說道,後繼續開口:「但為了你們這群被正義洗腦的英雄們,我就好心告訴你們吧。」

別說啊,綠谷在心裡吶喊著。

耳邊鳴響不止,心跳加速。

不要把那應該被隱瞞起來的真相說出來啊。

「在這場遊戲中,獵殺對象可不是狼人啊。」

荼毘的話向一把利刃一樣,劃開了綠谷的心臟,血淋淋地鮮紅無聲落在了地上,似乎將他整個人浸泡在了鮮血之中一樣。

「那些自詡正義的神職們,在這座瘋人村裡,才是刀刃指向的地方。」荼毘的語氣悠長,流動於空氣之間。他的話語低沉,聽得人心惶惶。

「狼人,才是真正的正義。」

一時間,房內氣氛沉了下去,一切似乎都靜了下來。

綠谷閉上了眼睛,對於這樣的現實感到無力。他沒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睛,他不敢去發現周遭得夥伴和他一樣陷入掙扎和苦痛。

「別開玩笑了,這不過是在把殺人的理由合理化而已。」轟出聲道,語氣認真:「就算是死,我們也不會屈服於這種威脅的。」

他的眼神堅定,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他素來勇敢,在運動會認清自己過後,再沒有遲疑過。就算是在大戰時和自己的哥哥對決,他也不會停下做正確的事的腳步。

可聞言,轟燈矢不過是不屑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我才說,焦凍你還是太天真了啊。」他嗤笑道著,眼中滿是輕蔑,對於自己這位弟弟的想法感到好笑:「就算你們願意犧牲好了,你們做得到拉其他人陪葬嗎?」

「瘋子們可是會和狼人一同死去的。」他的語氣輕佻,像在挑釁著眾英雄,卻又是在提醒著他們一樣。

「順帶一提,我就是其中一個狼人。」他挑起眉,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

「欸——我也想說的——」他的身旁,渡我的指尖纏繞著自己的頭髮,臉蛋略帶紅潤地說:「人家也是狼人喔。」

眾人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沒有發話的死柄木弔。

他的眉頭挑起,嘴角上揚,撐著頭低聲說道:「你們這不是已經心裡有數了嗎?」

「怎麼辦呢,英雄們?」

「既無法指認同伴為狼將其放逐,又沒辦法狠下心來把我們投出去,讓自己的夥伴一同犧牲的你們,在這裡又有什麼作用呢?」

「或是說,沒有做錯任何事的神職們,要捨身救下所有人嗎?」

場內又一次靜了下來,先不論他們的身分真偽,光是他們說出的話,就足以讓這些啞口無言的英雄們低頭重新思考了。

思考何謂正確,思考什麼才叫做對的選擇。

可時間從來不會等待任何人。

【目前時間:十點零一分,未決出放逐對象,系統已隨機選擇一人放逐】

像午夜夢迴時的惡魔輕語一樣。

【放逐對象:耳郎響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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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1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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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放逐對象:耳郎響香】

那瞬間,空氣似乎沉了下去,重重壓在所有人的心口。有人花了幾秒才看懂了螢幕上的字,有些人低下頭不敢置信,有些人顫抖著走向了她。

可耳郎響香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

「開、開玩笑的吧⋯⋯」不知道誰發了聲,但是沒有任何人笑出來。

器械聲不知何時響起,那是宣判死刑開始的響聲,徹底擊碎了英雄們最後的希望。耳郎疼的跪地,生理性的淚水自眼角溢出,雙手下意識撫上頸圈。

第一個衝上去的是上鳴。

他著急地將耳郎攬在懷中,身軀顫抖,眼眶中有淚水打轉。他的嘴唇開闔幾次,卻說不出話來。其他人湧至他們身旁,可卻也束手無策,只能默默垂眸流淚。

耳郎看著上鳴淚濕的眼和周遭的夥伴們,不合時宜地微笑了。

死亡近在眼前,可意料之外的,她卻沒有恐懼。她的心中是平靜的,也許是因為她可以不用親自面對更多同伴的離去,也許是因為她不再需要做出困難的抉擇。

無論哪個選擇似乎都是正確的,可又沒有哪個是完美的,即使他們是英雄,也不代表他們不會擁有私心。會有人想要救下自己更在乎的人,也會有人只想救下自己。

無可否認的是,她在投票時猶豫了。如果可以,她也想救下所有人啊。那是她作為英雄的驕傲和自尊。

可是,她也想活下來。

那是她作為一個人的本能。

雖然現在想這些似乎都已經為時已晚。

「抱歉啊,上鳴。」她苦笑著抬手,微涼的指尖輕觸上鳴的眼皮。

耳郎看著他的眸,很多話語最後都融在了她的眼中,她的眼角微濕,淺笑著開口:「不要太早來找我啊。」

要好好活著啊,可她沒有說出這句話的力氣了。

在耳郎的指尖無力滑落,擦過他的臉頰時,上鳴總算是忍不住,放聲痛哭,淚水滴在耳郎的臉上,抓著她的肩的手顫著。

「不要啊⋯⋯」他低聲說道,語帶哽咽。

活下來啊⋯⋯

「上鳴⋯⋯」切島蹲下身,手輕輕放在上鳴的肩上,試圖安撫。

可上鳴卻不理會他,將耳郎打橫抱起,邁開腳步往通向外頭的門走去。他垂著頭,額前髮絲垂落,沒人看清他的表情。

「你要去哪?」切島又一次將手放在他肩上,試圖拉住他,轟和八百萬更是直接站在門口,堵住了上鳴的去路。

可上鳴的忍耐力已達極限。

「不要碰我!」他大吼著甩開了切島的手,眼裡已然無光,失神地將耳郎的髮絲撩至耳後,溫柔至極:「我還有好多話沒有跟她說啊⋯⋯」

那些他其實還沒有完全搞懂的情感,那些他還沒有鼓起勇氣去探究的行為和舉動,那些紈綺少年才會有的糾結與掙扎,他通通都還沒有說出口啊。

【警告,請勿隨意移動淘汰者】

系統的警告惹得上鳴一陣發笑。

「然後呢?信任你會好好處理嗎?」他抬頭望向角落的監視器,彷彿透過那個螢幕,和主辦方直接對視。

「別開玩笑了。」他又一次低下頭,邁步前進,絲毫不管顧其他人的視線,站在八百萬和轟的前面,開口說道:「讓開。」

他的聲音很輕、很低。

「上鳴同學⋯⋯」
「我說讓開!」

他的眼中有著無盡掙扎和疼痛。他也許分不太清了,失去朋友的痛苦也好,對自己的同伴大吼也好,他已經不清楚到底哪項比較疼了。

【警告,請勿隨意移動淘汰者】

伴隨著系統的又一次警告,上鳴頸上的器械開始運作收緊。他痛得出聲跪在冰冷的地上,可卻依舊緊緊抱住耳郎。他不想放手,也不敢放手。

「你要出去就出去吧。」

忽然,爆豪自他身後開了口。綠谷看著他的紅眸,那之中有些許悲傷之意,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的情緒。

「但只有留下才能為死去的人哀悼。」爆豪猶豫半晌,猶豫著再次開口,他的嗓音沙啞,也許他自己也不確定這是不是他該說的話:「⋯⋯只有活著才能為人復仇。」

英雄本不該選擇復仇,那是種很可怕的恨意,會讓人做出錯誤的抉擇,會讓人踏上一條不歸路。

可他也知道,想為死去的人討回公道,是人之常情。

——

看著螢幕上最終在猶豫後放下女孩屍體的上鳴,女子按下了「停止運作」的按鈕。看著上鳴意識消散後倒地,眾人簇擁上去的模樣,她的眼底有些不知名的情緒流轉。

「司。」她輕喚了身後人的名字,她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喊出他的名字了。男人有些意外,但還是馬上應了聲。

「到底什麼是愛?」她輕聲說著:「愛到底能驅動什麼?」

勇氣?恨意?

她問著,卻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她沒有在等待對方的回答,她自己也沒有一個標準答案。

男子沒有回話,垂在身側的手握成了拳頭。

黑夜墨藍,月光被雲層遮蓋。未解的問題在空氣之中流動,徘徊不去,在遊戲會場也好,在監控後台也罷,無人能夠給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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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2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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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世界曾是無比光亮的。

溫柔的父母也好,跟在身邊的摯友也罷,快樂的、安全的,發自內心的笑著,和任何孩子歡快的童年沒有兩樣。她從來沒有思考過失去,從來沒有想像過陰暗。直到刀尖劃破美好的泡泡,直到身旁的人一個個消失不見。

因那所謂的正義,所謂的善。

不要離開啊,她伸出了手。

轉眼間,女孩逐漸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女人,可她的世界卻徹底暗了下來,無光透入,整片的黑。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走著,很冷,冷到她渾身發顫。

回來啊⋯⋯拜託⋯⋯

可沒有人停下遠去的腳步

「小姐,醒醒。」

肩膀被人輕晃,女子慢慢睜開了眼。她的眸中仍有些許傷痛之意未褪,男子略是擔憂地看向她,在她肩上的手微涼。

「您沒事吧?」他輕聲問道。

女子愣了半晌,暗房內的螢幕藍光映在兩人臉上,她不著痕跡地避開了男子的手,撇過頭悶悶地說了句沒事。

糟透了。

她不知何時睡了過去就算了,還夢到了令人不快的過往。

她明明應該全部忘記了才對。

她從來不想記起來的啊。那些可悲的過去,那些被人說爛了的鬼話,那些暗無天日的每一天,她一點也不想回想起來。

男子看著女孩陰沉的表情,心裡一緊,卻最終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可事已至此,他已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繼續陪伴著女子。錯誤也好、罪惡也罷,他只是想再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一次而已。

夜晚越發深沉,月色似乎從未存在過。外頭的風聲呼嘯,似乎正下著小雨,房內多了些許濕氣。

女子的眼神落在前方螢幕上,緊緊盯著今夜狼人的選擇和最終一片狼藉的房間。可男子的眼神卻落在女子身上,一如曾經的每一天。

向來如此,她從來沒有回頭看過他。

——

渡我輕哼著小曲在走廊上輕快地走著。

她沒有等待其他狼人隊友,她並不是這麼在乎其他人。她嫻熟地把玩著手上的刀,刀柄在她手上起舞,在空中翻轉、划出弧度,寒光四射。

她只想去找自己想找的人。

她的腳步聲輕點地面,明明準備做出可怕的事,可她卻滿臉通紅,也許可以說是十分興奮。

只有在這裡,她能做真正的自己。

雖然第一夜綠谷的門被該死的守衛鎖死,但是這次,她有信心可以成功接近自己的目標。

畢竟那些神職們應該都明白了,他們才是這個村子的目標,而就算是再傻的人,都知道應該要好好保護自己。

她甚至沒有考慮過綠谷是守衛的可能,畢竟她很清楚,綠谷是無可救藥的笨蛋,即使把自己置入危險,他都會盡力不讓他人犧牲的。

這樣的他,又怎麼可能在第一晚就選擇守護自己呢?

渡我站在門前,輕敲了兩下門扉,面帶笑容,等待著裡頭的人開門。她垂眸看著刀面映出的自己,那個不曾被社會接納的自己,思緒飄遠。

喀擦。

房門露出了一個小縫。

渡我眼神亮了起來,抬手放在門把上,可下一秒——

眼前忽然有寒光略過,渡我迅速後跳蹲地,臉上卻依舊被劃出了一道痕,鮮血自傷口流下,滴到了地板上,成了一小朵盛放的紅花。

「哎呀,小御茶子好賊!怎麼可以先動手?」

麗日站在門口,喘著粗氣,也許是因害怕而身體微微顫抖著。她的手上赫然是一把和渡我手上一模一樣的刀,刀尖染上了一小抹紅,那是屬於渡我的血。

「不要靠近我!」看著一步步逼近的渡我,麗日緊緊握著刀,舉在胸前。她無法踏出房門,只能被動地看著她靠近自己。

渡我臉上依舊帶著笑,也許她早就料到對方一定會反抗,而且有能力反抗。那也許算是種直覺,但她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麗日。

與其被投票放逐,或是隨即處決,還不如死在喜歡的人手下。在看到耳郎的死後,渡我的腦中只有這種想法。

「小御茶子這是要殺了我嗎?那你的朋友們該怎麼辦?殺了我的話,狼人可就只剩兩個了喔。」她的語氣帶笑,完全沒有面對死亡的恐懼,反倒似乎有些興奮。

麗日遲疑了半秒,但還是緊了緊手上的武器。

「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我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她認真地說,即使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標準的空泛主張,但渡我並不在乎。

她只是看著麗日做好迎敵的模樣,用指腹擦去了臉頰上的血,嘴角咧開,臉龐攀上紅暈。腿用力蹬地,瞬間出現在了麗日眼前,刀尖毫不猶豫向對方刺去,被對方勉強躲掉。

她在麗日的房內落地,趁著對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一次出手攻擊,這次,她劃破了麗日的衣袖。鮮血緩緩自手臂流出,看得渡我心跳不自覺加速。

麗日吃痛地出聲,眼神中帶有些許憤恨。

「就算是死,我也會拉你陪葬的。」她沉聲說著,眼神堅定。

看啊,她的直覺果然很準。

「我果然很喜歡你啊——小御茶子——」

那是她的最後一句話,迴盪在狼藉的房間中,隨著逝去的意識一同飄散在空氣裡,可惜,不會有任何人聽到了。

是夜,兩朵玫瑰綻放於無盡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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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2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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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隔日早晨。

綠谷只覺得胃部翻騰,頭腦暈脹。

一片混亂的房內、麗日靜靜地躺在地上,鮮血自胸前綻放。她的臉上有乾涸的血液,手掌染上大片的紅。她的手上還緊緊握著刀,興許是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搏鬥。

一旁的渡我和她相同,滿面狼藉,不過嘴角卻是上揚的。

綠谷蹲在門外緊閉雙眼,右手掩住嘴唇乾嘔。

他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更糟一些,是兩人死亡的事實,還是狼人少了一個這件事。

他聽到了梅雨啜泣的聲音,心頭緊揪。如果是平時的他,也許會輕拍她的肩安慰,但是此時,他卻只能安靜聽著。

神職少了一個對狼人和瘋子來說理應是件好事,存活機率大大提高,但看著朋友就此離開人世,綠谷的心裡怎麼可能會有一點慶幸感?

他想此刻就長辭於世,他想離開這個逼迫罪惡的遊戲,他想結束這種提心吊膽又無可解脫的生活。

但他卻沒有辦法。

實在是糟透了。

——

叩叩——

「未吏生,我可以進去嗎?」

天喰環站在通形未吏生的房門口,輕敲了兩下木門。他的語氣中帶有濃厚的擔心,在第一天就發現自己摯友的不對勁,可他卻找不到機會和他說話。

他站了許久,裡面的人卻沒有動靜。

通形從來不會如此,他向來是樂觀積極的,像天生的英雄那樣,像高掛於藍天的太陽一樣,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我封鎖,就連影子般的天喰都得要親自出來找他。

他抿了抿唇。

「未吏生,你還好嗎?」

天喰又嘗試了一次。音調很輕,帶著不確定和祈求的意味。

也許他心中的不祥預感成真了,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通形因此故步自封。

喀噠。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天喰已經準備放棄,背過身離去之時,通形的門才被緩緩打開,吱呀聲在空蕩蕩的迴廊裡顯得分外刺耳。

天喰微微睜大了雙眼。

通形站在門口,他的面色慘白,眼眶紅腫,眼下烏青。他向來揚起的嘴角垂了下去,連帶總是炯炯有神的瞳孔都沒有一點光芒閃爍。

像太陽被濃厚的陰霾擋住一樣,這是他第一次,連一點點都感受不到通形的光芒。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未——」
「環⋯⋯」

未出口的話語被對方虛弱的嗓音打斷,天喰這才發現,他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對方說話了。

通形的唇顫抖著,無神的瞳直面天喰,哽咽地開口:「我是狼人⋯⋯」

絲毫不在乎周遭是否會有人走過,也不去管天喰環的身分究竟為何,就這樣在自己的門口和他說出了自己的身分。

也許某方面來講,他希望有人聽到吧?

如果被神職聽到,他能順理成章地被投票出去;如果被其他人聽到,興許他也可以鬆一口氣,至少這份沉重的事實有其他人幫忙承擔。

就算他本來是不希望有任何人因他而感到痛苦的。

通形的表情令天喰心頭一緊,胃部翻騰。他覺得渾身上下痛得發麻,像是有人一下下用鈍器重捶自己的心臟一般。

他說不出話來,他向來不會說話。

可他不希望通形繼續頂著這種表情活著。他輕咬下唇,向垂下頭的通形靠近,後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了對方,即便自己的身體仍在顫抖著。

從小到大,通形總是給予他很多的勇氣和光亮,現在輪到他來擔當這個角色了。在通形迷惘的時候,他就得要不辭艱辛出手幫助,這樣才是摯友啊。

「沒事的⋯⋯未吏生⋯⋯」他輕聲說著。

他感受到肩膀的濕潤,知道通形抵不住掙扎苦痛的壓力,久違地落下了淚水。於是他又用力了些,像是想藉此傳遞力量給他一樣。

怎麼可能沒事?

天喰環很清楚地想著。

身為英雄的通形,此刻卻站在了正義的對立面。

最難受的一定是通形本人啊。

「如果不是渡我,昨晚⋯⋯動手的也許就是我了⋯⋯」通形的聲音悶悶地,略帶沙啞。

天喰的心重重沉了下去,不是因為通形說出自己差點殺人的事實,而是因為通形選擇背負罪責,做出不可饒恕之事,只為讓多數人存活下來。

通形不是會畏懼困難或危險的人,即便是失去個性,也不會阻礙他前行的腳步。可他絕對不會想著要動手殺人,就算萬不得已,他也會以自身的犧牲為他人求取生的權利。

而在這場遊戲裡,所謂的自我犧牲,指的不是失去生命,而是失去做英雄的資格。

那也許比直接被奪去性命還要痛,像硬生生剝去自身靈魂一樣痛。

天喰的手緊抓通形的背。

他是一個普通的瘋子,他也是被通形的犧牲而保護的人之一,這讓他感到無比自責。光明被迫為了他人替自己蒙上陰影什麼的,是錯誤的啊。

可既然通形都做了這種選擇,天喰也不能再多說什麼,他不該辜負通形的決心。

可至少——

「未吏生,如果你不知道要對誰動手的話,就來殺了我吧。」他低聲說道。

對方猛地抬起頭,可剛要反駁的話語卻卡在了喉嚨處,因他看到了天喰的眼神,那是做出抉擇後的堅定。

「至少,讓我幫你一次吧。」

如果他實在無法動手,那就選擇自己吧。既然無論如何都會死一人的話,比起隨機處死,這樣也許能讓未吏生的罪惡感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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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3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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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夜晚的降臨依舊太過迅速,快到綠谷還沒能反應過來,窗外就已是滿片的黑了。

十二人坐在房內椅子上,死者的座位已被撤走,縮小的圓圈讓綠谷有了同伴消失的實感。讓他難以呼吸的實感。

房內寂靜,眾人心思各異。

他如昨日那樣垂著頭,沒有像他人期待一樣帶領話題,也沒有給出任何實質性的建言。他只是默默等著,等待別人成為領頭羊的那刻。

畢竟他是一隻狼,從開始就註定了自己不會成為羊的可能性。

「喂,上鳴——你在做什麼?」

切島意外且顫抖的聲線闖入耳際,綠谷抬頭,隨著對方驚訝的視線看去,只見上鳴的手直直舉起,對準了荼毘的位置,眼神惡狠狠地盯著對方。

也許誰都不會想到,在投票環節中開第一槍的人,會是英雄。

荼毘看著直指自己的指尖,嘴角勾起了挑釁的弧度。

「就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嗎?」他的聲音如惡魔低語一般。

「拉所有人和你陪葬,也無所謂嗎?」

可上鳴卻像是鐵了心那樣,手沒有絲毫放下的跡象。他的眼下烏黑,也許這是他昨晚一整夜沒睡得到的結果。

而他並不是唯一一個人。

「小梅雨⋯⋯」八百萬看著默默舉起手,同樣指向荼毘的梅雨,擺在胸前的手緊了緊,瞳孔微顫,聲音細小。

「抱歉,小百⋯⋯但事實是,小御茶子死了。如果我們再沒有作為,那就又是隨機處死。」她閉上眼解釋著自己的選擇:「那還不如選擇一個⋯⋯本就是罪人的人。」

這不是一個英雄該說出的話,但人終究是自私的。

「你們——」
「會死又怎樣?」

上鳴打斷了荼毘的話,語帶兇狠。耳郎的逝去比他想像的還要痛,痛到他昨晚躺在床上時,整個人蜷縮成一團也緩解不了心的絞痛。

所以他已經下定決心了。

「就算是死,我也會把狼人都帶下去的。」上鳴語帶兇狠,可實際卻掩蓋不了在喉嚨間滾動的恐懼和顫抖。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放下手。

「說到底,這才是我們該做的事。」

不畏逆境、不畏犧牲,為正確的選擇拚命,為想珍惜的人奉獻。管他什麼狼人瘋子還是神職,只要是動手的人,都應該要被懲治才對。

只要所有人都抱持著同樣想法,那又何必去管這是一個瘋人村的事實呢?正常投票不就好了嗎?

大家下去後再一起繼續當英雄就是了。

也許是被上鳴的話觸動,也許是一直以來的不安找到了安放處,又有幾個人舉起了手,一同指向了荼毘。

「呵——真不愧是蠢得可以的英雄啊,連命都可以不要。」荼毘輕笑出聲,他根本沒想到這群人會這麼快做出選擇,他本以為假跳狼人至少可以讓他多活幾夜。

他知道外頭一定有職業英雄在尋找他們的去向,只要再撐一下,他就可以安然地活下來。誰知道上鳴在耳郎死亡後會做出這種選擇啊?

於是他站起身來,走到了門邊。

未吏生緊咬牙關,看著門邊的荼毘,手指顫抖著,最後還是指向了對方。

他很清楚荼毘不是狼人這件事,昨晚離開房間時,除了渡我外,應該還有另外一隻狼才對,可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最後一個人的出現。

身為敵人的荼毘不會有閉門不出的理由的,所以一定是哪一個英雄和他一樣被安上了狼人的身分,因糾結和猶豫而躲在房內。

他舉起手指向對方,是因為也許荼毘是個神職。

神職只要全數死亡,那他們就可以獲勝,也就可以救下最多的人,所以,即使這是錯誤的,他也得要做出這個選擇。

反正,他本來就得做錯誤的事。

時間停止了一瞬,系統才緩緩公布投票結果。

【第二輪投票結果——】

【蛙吹梅雨、上鳴電氣、八百萬百、通形未吏生、天喰環、心操人使:轟燈矢】
【綠谷出久、轟焦凍、爆豪勝己、切島銳兒郎、志村轉弧、轟燈矢:棄票】
【六號玩家轟燈矢放逐】

【遊戲繼續】

螢幕上的字並無任何意外,那是他們一票票投出來的,除了接受外,荼毘並沒有其他選擇。

「轟燈矢嗎⋯⋯」他只是站在門口,看著那三個字喃喃,眼神瞥過了一旁的轟焦凍,勾起嘴角。

「我早就放棄這個名字了。」

碰。

厚重的門扉被關上,夜晚又一次趨於平靜,直到不久的將來,直到下一個犧牲者的出現。

——

處決結束,男子如之前一樣,在瞬間消失於監控室中。

他走在樹林內,月色朦朧,穿透樹縫落在他的身上。夜晚寒涼,冷風呼嘯而過,嗚嗚吹著,像在為又一名死者哀悼。

可惜他已經聽慣了這樣的風聲,他的內心早已難起波瀾。

忽然,樹葉響動,似乎是小鳥穿梭於樹間時帶動的響聲,又或許只是忽起罡風的惡作劇而已。

可下一秒,他的聲後卻有人聲傳來。

「佐佐木司,對吧?」

男子雙眼微睜,但轉過身時,臉上已經恢復冷靜。

只見霍克斯自樹林陰影處走了出來,每一步都踩著腳下的落葉,細碎響著。他的眼神冰冷,語氣平靜,紅色羽翼在月光下反射出淡色光芒。

「我們聊聊吧?」

他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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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4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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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佐佐木站在林中,聽見葉片沙沙鳴響,晚風呼呼吹著。他的視線落在霍克斯身上,對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卻不至眼底,渾身散發著冰冷。

「聊聊?」佐佐木挑起眉,語帶疑惑和些許輕蔑,「英雄先生,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好聊的吧?」

他背過身,往霍克斯的反方向走去。

可對方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不用個性離開嗎?」

霎時,霍克斯已經擋在了佐佐木身前,太刀抵在對方冷白的脖子上,微微仰頭看著男人,眼神富有壓迫感,沉聲說著,似乎隨時都能痛下殺手。

男人瞥了眼周遭看似安靜的森林,眼中波瀾未起。

「寶貝學生被擄走,抹消磁頭,不,相澤消太怎麼可能坐視不管?」佐佐木一眼望向一處閃爍淺淡紅光的角落,斂眸開口:「這種程度的埋伏,還不如正大光明地出現在眼前。」

聽到他的話,相澤猶豫了瞬,從躲藏的地方小心翼翼走了出來,眼神一刻未離佐佐木,即便雙眼酸澀,他也不願放過這次機會。

「我們的學生在哪裡?」他開口問道。

男人瞥了眼相澤,緩緩開口:「無可奉告。」

「你這傢伙——」
「沒有證據就對我發動攻擊的話,對你們來說是不好的吧?」

男人向後一跳,輕鬆躲開了奮進人的奮力一擊,小火苗閃爍了下後消失殆盡,在黑暗的夜中竟成了唯一的光亮。

氣氛凝結,壓迫感瀰漫於空氣間,就連呼吸此刻都顯得沉重了幾分。他們確實沒有證據,一個佐佐木站在馬路邊的影像並不足以將其定罪。

更何況,他們此行的首要目標本就不是將他逮捕歸案。

見英雄拿他沒轍,佐佐木緩慢後撤,離開霍克斯的攻擊範圍,並做好了等相澤撐不住閉上眼時就瞬間移動的準備。

「既然如此,我就先——」
「黑川香緒。」

他的腳步頓了半晌。

「我不清楚——」
「十二年前父母因公殉職後就失去蹤跡的女孩,黑川香緒,你認識她嗎?」

男子的眼神忽地閃爍一瞬。

「⋯⋯不認識。」佐佐木撇開了頭,低聲說道。

知道自己問到重點的霍克斯眼神一亮,壓抑心中泛起的漣漪開口反擊道:「這種程度的謊言,還不如直接承認比較好吧?」

「認識又如何?她和這件事沒有關係。」

「就算我們想認為她和這件事沒關係也很難啊,畢竟你的交友圈實在太小了。」霍克斯聳了聳肩,沉聲回答:「她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吧?」

時間似乎被拉得無限長,世間安靜了下來,月色被雲層覆蓋,全世界好像都被埋入了陰影中一樣。

「證據呢?」佐佐木抬眼問道,剛才的冷靜出現了一道裂痕:「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你們的空想而已,我沒有義務回答你們的任何問題。」

「無論是你們寶貝學生的下落,或是你們口中的幕後黑手,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慢慢後退,奮進人見狀馬上想要上前,卻被霍克斯制止在原地。

「你要讓她永遠活在仇恨之中嗎?」霍克斯問道。

「仇恨?」佐佐木沒忍住嗤笑出聲。

「你似乎搞錯了什麼,英雄先生。」他的語氣帶有輕蔑,他知道眼前的人們不會理解女孩的感受,正如同他也沒有辦法完全明白。

不過他很清楚一件事——

「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愛。」

深沉而濃厚的愛。

「愛?你在說什——」
「你們沒有資格勸說她。」他的眼神黯了黯,「我也沒有。」

語畢,他抓準相澤閉眼的瞬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留下細微的風聲,和彷彿在嘲笑著英雄,又好像是在自嘲的淡笑。

「該死的,找到他!至少要問出學生的位置!」

慌亂的指揮聲在黑夜中紛雜,分散於樹林中的英雄們不遺餘力地尋找著男人的下落。只可惜,雲層久久沒有散去,月光依舊沒能穿破阻礙。

佐佐木蹲在樹幹上,看著警察和英雄匆忙尋找他時在樹林中落下的雜亂腳印。他再次戴上了耳機,聽取偷偷裝在隨隊警官身上的竊聽器,掌握著底下人的一舉一動。

他早就知道今晚會遇到這些英雄了。

兵荒馬亂的聲音在耳邊炸開,佐佐木的面部表情卻一點沒動,方才被質問時閃爍的眼神卻黯了下來,嘴角平直。

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他們目前搜查到了什麼程度,他也沒必要冒這個險,繞這麼一條遠路來與這些人會面。

黑川香緒。

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過了這麼久,再次聽到時仍會讓他心底悸動。可惜,那個女孩已經回不來了,而他,也再也配不上她了。

「回頭嗎⋯⋯」他的腦中閃過了一瞬的想法被他馬上抹去。

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在做出選擇的瞬間,他們就已經是罪人了。

他其實一開始並不想這樣的。

只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他垂下了頭,最後看了眼地面,視線似乎短暫和霍克斯相交,又似乎只是他的錯覺,不過也並不重要了。

這次,他真真正正地,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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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4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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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第一次見到黑川時,佐佐木以為自己碰見了光。

像所有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漫畫一樣,在世界的角落,在陰暗的一隅,在年幼的佐佐木早就沒有被任何人拯救的期待的時候,拿著把豔黃色的小傘撐在他的頭頂,燦笑著對他說——

「你要來我家玩嗎?」

那日他記得本來是下著雨的。

可在黑川用稚嫩口吻和他說話時,陽光不知何時破開了雲層,落在了她的臉頰上,微微泛紅的嫩白臉頰,眼底的笑意明顯,像純真的天使一樣。

佐佐木幾乎是下意識地點頭。

從那時開始,佐佐木不知怎麼的,稀裡糊塗就住進了黑川家中。

她的父母都是警察,個性開朗樂觀,為人正直無私,即便是身為孤兒的佐佐木,他們也沒有一點歧視或厭惡之意,而是溫柔地包容了他。

這份溫暖一開始讓佐佐木無所適從。

他不太記得自己當初是怎麼變成孤兒的了,好像就是在一個安靜的夜晚,在酗酒的父親又一次把自己打得傷痕累累之後,他就默默地走出了那個他甚至難以稱作家的地方。

之後,他就沒有再回去過了。

他不知道有人準備飯菜給自己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原來有人願意陪伴他,有人總是在家裡等他,有人會擔心他的安危,對普通家庭來講是如此正常的事。

原來他小時候餓肚子,在陰暗冰冷的房間中顫抖著入睡,被拳打腳踢和濃厚酒味填滿的日子,是不正常的。

「那個時候,為什麼⋯⋯要替我撐傘?」佐佐木曾在一次和黑川去公園玩到傍晚時分時,坐在前後小幅度擺盪的鞦韆上,輕聲詢問道。

「嗯——因為媽媽說,人如果淋雨的話,會感冒的。」她沉思著,過了半晌才回答問題。

她的眼中還帶有些許疑惑,似乎是不能理解佐佐木為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彷彿在無聲說著,明明答案十分簡單且明顯,有什麼好問的嗎?

那時候,佐佐木才意識到,被愛養大的人原來是這樣的。

帶著善意擁抱人間,溫柔對待甚至根本不認識的人。

自那時起,佐佐木就悄悄在心中發誓,他想永遠守護這份善良和溫柔,這份勢必能照亮世界的光芒。

但他在溫暖的世界待了太久,竟然漸漸忘記了,這個世界終究不是那麼美好的。

那是黑川高二時發生的事。

當佐佐木接到電話,匆忙從大學跑到案發現場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艱難地擠過看熱鬧的人群,人聲嘈雜,但他一眼就看到了靜靜站立在原地,看著前方混亂場面,一動不動的黑川。

「香——」

到嘴邊的話語戛然而止。

佐佐木記得他曾經跟黑川提過,電腦系統要整個崩毀,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把真值表中的某一個「真」改成「假」。

只要把最核心的價值改掉一個,只要一個就夠了,如此一來,整個以此為基準架設起來的系統,就會完全崩潰。

人也是一樣的。

「⋯⋯司。」

黑川細小的聲音像要碎了一樣,她顫抖著的目光沒有移開被擔架抬離現場的父母,鮮血從他們無力垂落的指尖滑落,而一旁的敵人卻猖狂地大笑著,被匆忙趕來的援軍押上了警車。

佐佐木覺得心裡一陣絞痛。

他抬起手,想把對方攬入懷中安撫。

「不是說,正義不會輸的嗎?」

佐佐木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那是黑川父母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他抿了抿唇,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佐佐木站在她身旁,直到周遭人散去,方才她的父母拯救人質的驚心動魄消逝,黑川才邁開了步伐。

那日後來下起了雨,厚重的灰雲掩蓋了原本高掛藍天的太陽。佐佐木拿出了常備在身的傘,可黑川卻沒有與他同撐。

她其實沒有哭,她只是一人走在雨中而已。

佐佐木慢慢走在她的身後,心裡不斷猶豫著。可直到最後,他都沒敢上去幫她撐傘。

後來,黑川開始籌備人狼遊戲。

一開始,佐佐木是想要阻止的。那不是她的父母會希望看到黑川做的事,而她也應該走出傷痛,繼續朝前走才對。

可是,佐佐木說不出制止的話。他不認為自己有任何資格,說到底,他都只是一個外人。

可他不捨得讓黑川自己一個人走。

於是他想,既然他的光想要背向一切,那他理應跟隨。

這才是正確的。

⋯⋯大概吧。

「太久了。」回到監控室,黑川馬上開口埋怨道。

「抱歉。」佐佐木沒有講出自己的遭遇,沒有說出自己擅自和英雄們對峙的事,他不認為這件事黑川會想知道,實話說,他也不希望黑川知道。

可他忘了,黑川已經不再是願意信任任何人的那個女孩了。就連佐佐木,她都無法完全信任。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哪裡吧?」

她轉過身來,眼神淡漠地撐著單邊的臉。佐佐木望過她的椅背,看到對方桌上的筆電有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而那個點的位置現在和黑川的距離不到三公尺。

佐佐木抿了抿唇,難過之意悄悄自眼中流露。

她在他身上裝了定位器。

黑川看著他的模樣,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

「畢竟你從來不希望我做這件事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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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4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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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佐佐木沒有回答黑川的話。

他能夠聽到自己心底深處叫囂著的認同,可是他又難以真的和黑川講明。他害怕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糟,他害怕自己的光真正與自己切割。

他厭惡這樣猶豫不決的自己。

在那晚沒有毅然決然上前去替她撐傘的那刻開始,他就清楚意識到了自己的懦弱和無能為力。

「我不會收手的。」黑川淡淡地說著轉回了頭,看向眾多螢幕,藍光映在她的臉上,顯得她的皮膚蒼白。

彼時,英雄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一條生命又在掙扎中被奪去。

女孩面無表情地看著受害者倒地,如往常一樣將手邊的其中一個木偶撞倒。她已經沒有了曾經的善,似乎連基本的道德觀都已經抹滅了。

「惡人從來就不會因為愧疚而收手。」她說得很輕,也許是在喃喃自語,可聽在佐佐木耳中,讓他心裡百感交集。

他緊了緊垂在身側的拳頭,心底絞痛,像有人蹂躪著他的內心一樣,他不希望從黑川口中聽到這種話,這和當初那個如今已離世的敵人沒有兩樣。

那明明應該是她在這世界上最痛恨的人才對。

——

通形從死柄木的房間中出來時,雙手還在顫抖著。

他在廁所裡清洗手掌上的大片鮮血,可無論他多麼用力,就算他的手都已經發紅,快被他擦破皮,灼熱的血液似乎還攀附在雙手上,連帶著他慘白的臉上似乎也沾上了大塊的血跡。

他殺人了。

他靛藍的眸還閃爍著,鼻尖竄入的鐵鏽味令他忍不住皺起眉頭。他瞥向被擺在一邊,血跡逐漸乾涸的刀刃,甚至沒有再次將其拿起的勇氣。

他抿起嘴唇抱頭蹲下,對現實還感到有些恍惚。

渡我被身子的逝去讓殺人的重擔落在了通形肩上,他至今沒有看到第三位狼人的出現,可他也沒有去尋找或是要求對方的出場的想法。

既然都身為英雄,他當然明白下定決心這件事有多麼困難。他不想去強求,也不想去逼迫。

可既然如此,就代表他今晚必須得要親手淘汰一人。

問題是要選擇誰?

就算天喰那樣和他說了,他也不可能真的狠下心對他刀刃相向。那是他從小到大的摯友,怎麼可能輕易就奪取對方生命。

他應該尋找可能為神職的人,但實話說,這幾晚他們幾乎沒有過什麼正經的討論,這讓選擇變得更加困難。

而且,他是否真的能夠對自己的學弟妹下手?

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如此一來,就只剩下死柄木了。

和上鳴說得一樣,他們本來就是罪人,而罪人就應該被處決。而且死柄木的話語有點可疑,想來,他其實並沒有承認自己是狼人,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他們下意識地把對方認為是狼人而已。

什麼樣的人會需要假跳狼人?

只有神職而已。

因為他們佔了少數,但他們又得要想辦法存活,甚至帶領遊戲,唯一的方式就是自稱為狼。就和普通狼人殺時,狼人假跳預言家是一樣的道理。

所以,選擇死柄木應該是最好的作法。

是這樣的吧?

可當他真正站在死柄木的門前時,他卻沒有辦法抬手敲門。

那些他在心裡安慰自己的話語此刻變得空泛,他能聽到耳邊鼓膜躁動鳴響,心跳加快到快要跳出來了一樣,就連嚥下口水都變得格外困難。

什麼殺死神職讓最多人存活?什麼罪人就應該要接受處決?

那都只是他替自己壯膽的藉口而已。

殺人就是殺人啊。

無論用什麼道理來嘗試合理化這件事,它都是不對的啊。沒有人有資格用任何理由奪去他人的生命,就算高舉著正義大旗,依舊不行。

可他似乎沒有任何選擇了。

所以後來,他敲響了門扉,提起刀柄,在對方能夠說出任何一句會令他動搖的話以前,緊閉雙眼用力刺了進去。

鮮血四濺,而所謂的英雄,在那刻崩塌碎裂,再也沒有資格被稱為英雄了。

想到那個畫面,通形沒能忍住乾嘔。他撐著廁所的地步磁磚,冰冷的觸感自指尖蔓延到全身,渾身的血液冷的讓他發顫。

可惡啊⋯⋯

在通形反應過來前,地板上已經有了一小攤積水,那是他自責的淚水,是他無能為力的淚水。

深陷在自身情緒中的通形自然沒有注意到廁所門外一個轉瞬即逝的身影。

綠谷發現通形學長時,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無力地倚著牆滑坐至地,低垂著頭。眼裡早已沒有了淚水,可他卻能感覺到自己內心在緩慢淌血。像是體內靈魂被抽去大半一樣。

親眼目睹自己尊敬的學長殺人,他實在不知該怎麼看待。為了救人而動手殺人,是否能被原諒?是否還能算作英雄?

如果今天是他的話,他是否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綠谷沒有辦法給出答案來。

他本以為英雄無論面對什麼困難都能成功克服,無所不能,是世界上最厲害的存在。可是當遊戲進行到此,他才恍然件意識到,英雄不過就是一群意志力稍微堅強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他們很多時候,都是無能為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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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5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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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死柄木的死對眾人的觸動並不大。

「果然嗎⋯⋯」

也許他們已經想像過這個可能了,也許他們都心知肚明,在所有存活的人之中,只有死柄木不屬於他們。

但這同時也代表著下一個問題。

既然死柄木的死沒有造成所有瘋子跟著死亡,那敵人們全數為狼的可能性就直接被抹去了。在這個現場,還有狼人棲息。

如果今晚沒有把狼人投出去,那今夜又將有一人犧牲。

「那個⋯⋯」八百萬攥緊胸前的拳頭,下定決心一樣開口。

「荼毘⋯⋯也不是狼人,我昨晚⋯⋯確認過了。」她斷斷續續地說著,語氣中帶有些許緊張。

也許是因為知道這樣做的話,自己身為靈媒師的身分就會暴露,但她認為這才是正確的事,她必須把正確的資訊帶給所有人,就算這代表自己會成為潛伏的狼人的目標。

可她想相信眼前這群人。

「也就是說,確定還有兩隻狼,是嗎?」轟幫著總結道。

這份消息其實悲喜參半。

對瘋子來說,這是他們存活機率更大的關鍵,可對神職來說,卻是生存不利的警告。但更大的問題時,即便他們今晚淘汰掉了狼人,今夜依舊會有人犧牲。

爆豪瞥了眼綠谷。

他的情緒依舊低落,平時總在隨意晃動的髮絲垂在眼前,指尖輕顫。他如前幾日一樣躲在陰暗角落,沒有出來帶頭,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死柄木是他殺的嗎?綠谷真的狠下心來殺人了嗎?

爆豪腦中閃過這個疑問。

也許不是,爆豪想著。

一定不是。

——

再回到天台,爆豪、轟和綠谷三人倚著欄杆,一時間無人開口。

今日的天氣很好,藍天剔透,白雲綿軟,慢悠悠地飄著。清風徐徐,拂過臉頰,讓人瞬間忘記自己處在什麼樣的深淵之中。

幾天過去,或多或少,他們都對現狀有著深深的無力感,卻又糟糕地在慢慢適應天天死人的生活。

這種麻木感是不對的。

「我想坦白自己的身分。」轟成了率先開口的那個。

綠谷驚訝地抬起頭,對上了轟堅定的雙眼。那雙不畏未來和艱難,只為正確前行的眼眸。

「我想了很久,這也許才是我們真正該做的事。」他慢慢說著:「他們才應該是做決定的人。」

在知道誰是神職之後,要不要為了自保把自己投出去,或是為了正義而毅然決然犧牲,那都是瘋子們該做出的選擇,而不是他們在這裡自作主張地幫他們做選擇。

無論最後發生什麼,轟都不會怪罪任何人的。

「你就沒什麼想說的嗎?」爆豪移開了落在心意已決的轟的視線,看向了綠谷。

他的聲音很沉,些許沙啞。

忽然被點到名的綠谷雙眼睜大,瞳孔顫抖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昨晚通形學長的殺人過程還在腦中重複播放著。

他低下了頭,細聲開口:「我⋯⋯」

可他的唇瓣發顫,沒有說下去的勇氣。

他該說什麼?說他和通形是狼人?說把他們兩個殺人兇手投出去?讓其他瘋子和他們一同死去?

他明白轟的意思,可是他不想讓其他人做這種困難的抉擇,就算他自己都還沒有找到最好的答案。

「算了。」

爆豪見他這模樣,開口打斷,撇開頭雙手插兜,往回到遊戲場地的樓梯走去,背影中透著複雜的情緒,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反正綠谷總是這個蠢樣,無論發生什麼都想要自己解決。

——

投票環節。

眾人面面相覷,卻沒人願意開口。誰該開口,又該說些什麼?熟悉的同伴之間有狼人,有殺人兇手這種事情,他們還有些恍惚,無法接受。

「抱歉,我可以先說嗎?」

見無人發話,轟半舉著手開口。

所有人轉頭看向他,而他的面目依舊平靜。就算他說出來的話令人震驚,他也只是面不改色地說出口而已。

「我是守衛。」

「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心操眉頭微皺,無法理解轟的選擇。

作為神職,不該是安靜觀察才能增加存活率嗎?

「不,轟同學做得沒錯。」八百萬開口說道。

「為了不要再傷及更多無辜,讓你們知道神職是誰才是最好的。」她說著,眼中帶有一絲恐懼,卻很快被堅定蓋過:「我是靈媒師。」

無論身為瘋子和狼人的同儕們最後要做什麼決定,那都是他們的自由。他們能做的,只有說出真相而已。

他們早就該這麼做了。

「那個,抱歉⋯⋯我也可以說一下嗎?」通形舉起了手。

天喰和綠谷同時看向了他,眼中帶有震驚,卻只見通形面色蒼白,唇瓣顫抖。他抿了抿唇,眼裡滿是疲倦。

「我⋯⋯是狼人。」他的音調很低,和平時的陽光相去甚遠,可在眾人耳中,卻依舊大聲得可以。

「昨晚殺了死柄木的⋯⋯是我。」

震撼彈落地的聲音震耳欲聾。

眾人無法置信,優秀的英雄前輩竟是殺人兇手什麼的,就像在挑戰他們一直以來的信仰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他們盯著通形,像是想從他的眼中找出哪怕一丁點謊言,或是等待他開朗的笑後訕訕表示那只是個不好笑的笑話的瞬間。

可無論多久,他們都沒有等到。

天喰顫著聲線開口。

「未——」
「把我投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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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1: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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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通形沒有閃躲任何人的視線。

他的心意已決,也做好了心理準備。殺了人的他並沒有資格被稱作英雄,無論出發點是什麼,殺人本就是錯誤的,而錯誤就應該得到懲罰。

「把我投出去吧。」

無人開口,無人動作。

他們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吧,就算惡人就在眼前,這群英雄也沒辦法動作。」黑川在螢幕後嗤笑低著頭的眾人:「還不都是在為了保護自己而猶豫?」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同的情緒,可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當初那些為了保命而不只在遠處守備,沒有作為的警察們,和這些英雄們沒有兩樣。

看啊,那些所謂的正義,都只是謊言而已。

如果會危及自己的性命,人都是會回歸本性的。

所有人都是——

「等、為什麼?」黑川雙眼微微睜大,看著螢幕中一個個舉起的手,聲線不可置信地顫抖著。

佐佐木因她的話語而看向了螢幕。他素來對任何結果都不感興趣,可黑川驚訝的聲線令他好奇,是什麼樣的結果讓幾乎已經失去情緒的她感到意外。

螢幕上,所有人都指向了通形。

包含他本人。

天喰是最後一個舉起手的人。

他的眼中積滿淚水,不捨地看著眼前的人。他希望有其他解方,希望自己可以不要做出這種等同於殺死自己摯友的選擇。

可是他沒有辦法。

何況,通形已經準備好了。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做什麼呢?

通形看著滿屋指向自己的手指,淺淺地揚起嘴角。

「謝謝你們。」他輕聲說道。

這其實是個無理又自私的要求。為了讓他的罪惡感得到解脫,請求他人不管顧自己的生存機率,把珍貴的一票投到他身上。

如果有人選擇不把他投出去,如果有人選擇讓他繼續活在這個罪惡的世界,他也不會有怨言的。他想把選擇交給眼前的這群人。

他想信任這群人對於「英雄」的執著和堅持。

「英雄本來就是要懲惡揚善,不是嗎?」

切島顫抖苦笑的嗓音傳進監控室,明明自己是名瘋子,明明知道通形是狼人,又知道轟和八百萬是神職,明明只要選擇那兩人中的其中一人,他就能繼續活著。

但他卻是前幾個舉起手的人。

「為了這種無聊的空談?」黑川難以置信地提高了語調。

她的記憶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回到父母在自己眼前被敵人殺死的瞬間。那時明明有這麼多英雄和警察在現場,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上去營救的勇氣?

現在這群英雄又在做什麼?演戲給她看嗎?在嘲諷她嗎?在告訴她,她父母的死,只是一場不幸的意外嗎?

不對吧。

他們明明是人性自私下的受害者啊。

黑川指尖顫著,遲遲無法按下系統播放的按鈕。

這和她預想的不一樣。

「小姐,這是他們的選擇。」佐佐木猶豫片刻,開口輕聲說道。

佐佐木抿了抿唇,他知道黑川已經有些不太正常了。這已經超越了復仇的範疇,失去了理智和良知,和那時的敵人已經沒什麼差別了。

他慢慢地不太清楚黑川是為什麼而舉辦這場遊戲的。最初,她似乎只是在尋求心理慰藉而已,她似乎是想證明「人都是自私的」來著。

可是,當她發現眼前這群英雄保有大愛和堅定的時候,她卻沒有感到欣慰,只是無法置信,只是猶豫著,在心裡否定著眼前的事實而已。

「小——」
「我知道,還輪不到你對我說教。」

佐佐木想再一次出言提醒,可黑川卻提高聲量,顫抖著聲線回答,後按下了系統播報的按鈕。

規則就是規則,她寧願相信這只是一個插曲而已。人終究是自私的,她一定會證明的。

否則,她父母的死又算什麼?

【第三輪投票結果——】

【蛙吹梅雨、上鳴電氣、八百萬百、通形未吏生、天喰環、心操人使、綠谷出久、轟焦凍、爆豪勝己、切島銳兒郎:通形未吏生】

【一號玩家通形未吏生放逐】

【遊戲繼續】

通形看著螢幕上的畫面,鄭重地向眼前的人們道了謝,後走到房門邊,最後一次掃視眾人,視線最終落在了眼中噙滿淚水的天喰身上。

他沒有開口,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也許這種時候,無聲的確勝過有聲。

喀噠一聲,他打開了門,走到外頭。

脖子上傳來器械運作的聲響,越發收緊,能吸入氧氣逐漸減少。可通形只是看著天上的圓月,在意識徹底離開身體前,輕語飄散。

「今晚的月亮,真是圓啊⋯⋯」

——

樹林中狂風穿梭,霍克斯和相澤各自帶隊,依舊在尋找著遊戲場所。已經過了好幾夜,他們對於裡頭學生的情況感到焦急,但不知為何,就是無法找到遊戲場所。

難道他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嗎?佐佐木出現的地方,和遊戲場所其實並沒有關聯?他們被耍了嗎?

「該死的!」霍克斯重捶樹幹試圖排解怨念,可這只是讓他更加無力而已。

可忽然,搖曳樹影間,一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佐佐木司。

眾人迅速擺出警戒姿態,而相澤已經開啟了自己的個性,霍克斯也做好隨時壓制他的準備。

但是,預想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出現。

他們只是聽到他緩緩開口。

「跟我做個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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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2: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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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所以呢?

當那些衝勁和勇氣沒於黑夜之時,是否有人會因此而後悔自己的選擇?是否有人其實,並不願意真正為了「正確的事」而死去?所謂正確,到底是什麼意思?

綠谷拿著沉重的刀,深吸口氣,走出房門。

原來夜晚的走廊如此昏暗、孤寂。外頭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月光被雲層遮掩,灰濛濛的。潮濕氣味瀰漫,連帶著他的皮膚上似乎都黏上了一層薄薄的水氣。

空蕩蕩的走廊讓每一次的腳步都顯得沉重且明顯。

噠、噠、噠。

震耳欲聾。

——喂,你如果敢給我想太多,我一定第一個揍飛你。

爆豪在方才離開房間時,曾叫住他和他說了這句話。也許他已經發現了吧?自己是狼人這件事。也是,綠谷怎麼可能瞞得住他?

爆豪一直都是他難以企及的對象。

可是,他沒辦法不去多想啊。

那個即將被自己奪取的性命,那些再也不會被說出口的話。曾朝夕相處的同伴,此刻卻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這讓他怎麼不多想?

綠谷緊緊握著刀柄,指節反白。他在走廊上徘徊了幾分,胡亂做著心理建設。用著甚至難以自我說服的理由,在那人的門前踟躕。

難以做出抉擇的電車難題,一人的死亡和五人的死亡同樣悲劇。看似擁有選擇,但其實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他從開始的時候就不是自由的。從抽到狼人的那個瞬間開始,他就已經和英雄背道而馳了。

綠谷深深吐了一口氣。

叩、叩、叩。

他敲得很輕,彷彿如此,對方就不會聽到一樣。可事實卻是,那幾下都如同鳴響大鼓一般響徹雲霄。伴隨著喀噠聲響,房內的燈光落在了綠谷蒼白的臉上。

「果然是你嗎?」轟平靜地開口,他甚至沒有瞥向綠谷手上的刀,只是一切如常地轉過身去進房,後倚在牆上,等待綠谷動作。

和爆豪差不多,他也很早就發現了綠谷的不對勁。

他雖說有些遲鈍,但還沒有笨到連朋友的異常都沒看出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綠谷會到現在才來到他的房間。

也許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備吧?轟想著。

不,他興許並沒有做好準備。

綠谷低著頭站在門口,沉默蔓延於兩人間,外頭雨聲漸大,有些慌亂。轟沒有催促,綠谷也沒有行動,他只聽到耳旁躁動的聲音。

可以的話,時間最好就停在這刻。

在英雄還未染血之前。

「綠谷,我不覺得你有做錯選擇。」過了不知多久,轟只是如此淡淡開口。

「為什麼⋯⋯」綠谷的聲線微破,嗓音沙啞,有些哽咽。

「為什麼都這種時候了,轟同學還能這麼冷靜?」

他是來殺了他的啊⋯⋯

為了所謂「更大的利益」,他要來取走轟的性命啊⋯⋯

轟的視線從綠谷身上移到了窗外。

墨黑的夜和細密的雨絲,風聲呼嘯,樹林晃動。

他再次看向了綠谷。

「如果是我,我大概也會這麼做。」

他的聲音依舊沉穩,沒有一丁點面對死亡的恐懼或顫抖,只是從容地像平時在學校聊天講話一樣。可以的話,他其實希望綠谷至少在最後的這幾分鐘裡,可以也和平常一樣。

他們也許還可以再聊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差不多了吧?」轟站直身體,慢慢朝綠谷走去。

可惜,時間總是在催促著他們。

綠谷看著轟一步步朝自己走來時,還有些愣神。他這幾天的精神本就不佳,當有人在他眼前如此從容赴死時,他根本難以反應。

所以當轟一把拉過他的手將刀尖刺入自己體內時,綠谷是恍惚的。

他只聽到了寒刀直直沒入肉體的聲音,和那之後身體重重倒地的響聲。鮮血本該是溫熱的,但附著在自己指尖上,卻讓他渾身都涼了大半。

綠色的瞳眸顫著,半晌,綠谷才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奄奄一息的轟的身旁。

「轟同學!」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叫喚對方的名字,希望他能夠堅持住意識。雙手下意識壓住傷口處,可黏膩的血液不斷流出,他根本停不住。

都是你害的。

綠谷聽到腦後有聲音如此重複著,像夢魘一樣緊緊纏繞著他。

轟同學的死,都是因為你啊,你這個偽善的英雄。

不,你已經不是什麼英雄了。

轟失了血色的臉上多了幾滴冰冷的液體,那是綠谷恐懼和激動下難以抑制的淚水。轟嘗試著抬手去幫對方擦掉,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

腹部的疼痛侵蝕著他,他的臉上浸出了薄薄一層汗,但他卻只是強忍著劇痛,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至少真正動手的人是他自己,這是轟最後的選擇。

他希望對方的罪惡感可以因此減輕哪怕是一點點。

如果立場互換,綠谷大概也會這麼做吧?

畢竟大家都是英雄啊。

轟慢慢閉上了眼,感受意識逐漸從身體抽離,感受靈魂逐漸飄散。身體變得很輕,即使不用麗日的個性,自己似乎也飄在了半空中。

早知道就和家人們好好道一次別了,這是他最後的想法。

「不要啊⋯⋯轟同學——」

綠谷無力的哀嚎在房內顯得哀戚而疼,響徹黑夜。

只可惜,轟再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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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5-7-17 12: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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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𝑯𝒆𝒓𝒐: 𝑺𝒐𝒎𝒆𝒐𝒏𝒆 𝒘𝒉𝒐 𝒉𝒂𝒔 𝒂𝒄𝒄𝒐𝒎𝒑𝒍𝒊𝒔𝒉𝒆𝒅 𝒔𝒐𝒎𝒆𝒕𝒉𝒊𝒏𝒈 𝒂𝒏𝒅 𝒈𝒊𝒗𝒆𝒏 𝒆𝒗𝒆𝒓𝒚𝒕𝒉𝒊𝒏𝒈.
——
什麼情況下,人會選擇背叛自己曾經最忠於的人?

霍克斯並不清楚。

也許是無盡的錢財、難以抵抗的權利、無法衡量的利益。不過也許,只是跟隨之人的心理變換,難以令人接受的、使人痛徹心扉的變化。

他看著眼前的佐佐木,細密的雨中,對方的黑瞳直視自己,那之中情緒複雜。明明只是相隔了一天,但他卻在那本冰冷的眼中看到了濃厚的悲傷。

「交易?」半晌,霍克斯才開口問道。

「我帶你們去遊戲會場,相對的,你們必須停止搜查。」

這是不對等的交易。

停止搜查代表的是放棄眼下的所有線索,放棄眼前的大好機會,放過罄竹難書的罪人,這不是他們該做的事。

「你真的覺得我們會接受這種交易嗎?」相澤皺起眉頭,沉聲反問。

「只有我知道你們的學生在哪裡。」他回答道。

這是事實,也是最大的誘因。這是他們現在的首要目標,也是他們徹夜不眠在找尋的地方。可是,幕後黑手第一次出現交易的想法,他們真的可以相信嗎?就這樣接受,真的好嗎?

他們明白人命關天,但是他們又怎麼可能真的放棄抓到敵人的機會?

雨勢漸大,淅瀝下落,他們的頭髮和衣服都已浸濕,指尖冰冷。

「放過你們,這個遊戲就不會停止,悲劇就會不斷上演。」霍克斯冷靜地說道,眼中依舊帶有不信任和憤恨:「我們是不會停止搜查的。」

沒有人出聲反對霍克斯的話,所有人都認同這個選擇。

他雖然說得堅定,心裡卻實在難受。

他們在這裡耗費的每一分秒,對他們的學生都可能是生與死之間的差別。越快抵達遊戲場所,說不定就有機會阻止更多悲劇發生。只不過,他們不能就這樣放過眼前的人。

英雄是為了讓世界和平而活的,既是如此,他們就不能退讓。

裡頭的學生如果知道他們為了救出自己而做出對敵人有利的選擇,大概也會開始質疑他們作為英雄的意義,甚至是破口大罵。

畢竟他們也是貨真價實的英雄啊。

一時間,雙方僵持,無人再發話,只有滂沱雨聲充斥世界,沉重的、悲傷的。

佐佐木收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腦中萬千思緒閃過。他不是不能理解英雄們的立場,可他同樣有希望保護的人。

但如果現在放棄,他害怕黑川會就這樣直墜深淵。

他在很早之前就應該把她解救出來的,可是他一直沒敢。他一直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助者的角色,他一直認為自己沒有資格去干涉自己的光的任何選擇。

可是⋯⋯

霍克斯看出了他的糾結。

他記得第一次和佐佐木的對話,他說黑川的所作所為都是因為所謂的愛。雖然他還沒有時間去細究和理解,但倘若他說的是真的,那佐佐木又何嘗不是因為愛而跟隨?

這種瘋狂的行動,既不會有利益產生,又會迎來整個司法體系和英雄部門的追緝。如果要說有人願意跟隨的理由,那勢必與某種可以說是瘋狂的私人情感有所關係。

那麼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佐佐木,又是為了什麼而選擇了背叛呢?

「你是想要拯救黑川的吧?」他試探性地詢問。

他猜佐佐木想要喚起的,是黑川正確的愛。

「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讓我們放棄追查,只會讓一切失去控制而已。」

「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相澤和霍克斯有著同樣的猜測,他沉聲說著:「放縱也不是。」

佐佐木緊握的雙手慢慢放鬆了下來,掌心還有淡淡的指甲嵌入紅痕,但他卻感受不到疼痛。

他有些自嘲地輕笑,垂下了頭。

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雨勢不知何時弱了下來,輕柔地落在他的肩上。他深吸了口氣,堅定地抬起頭,再次望向眼前的英雄們。

如果是這群人,也許有機會吧?也許有機會做到他做不到的事,喚回香緒純粹的善和純真的愛。

解鈴需要的終究是繫鈴人。

那些因為英雄造成的傷痛,也許只有真正的英雄,能夠填補和修復。

「我知道了。」

——

「綠谷,和我決鬥吧。」

爆豪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他會在今夜的放逐公投中親口說出這句話。

對象還是綠谷這個蠢蛋。

可在看到轟的屍體時,爆豪就做好這個決定了。

已經夠了,這個遊戲。

它已經讓太多人背上深沉罪孽了。

綠谷本來應該要是一個優秀到令人火大的英雄的。

迎著眾人驚訝的目光,爆豪緩緩走向了升起的檯面,拿起標有騎士字樣的長劍。

那把劍很重,他拿得有些吃力,指尖觸碰的瞬間,他向來燥熱的身體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難以明說的冷。一種從心頭蔓延全身的冷。

綠谷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身軀一顫,不是因為畏懼死亡,也不是因為狼人身分的暴露,而是因為,在人生的最後,他要做的,竟是和自己的摯友進行決鬥。

他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可是如果可以,他不想髒了爆豪的手。綠谷已經滿身浴血了,可是爆豪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而讓自己也陷入殺害他人的境地啊。

他的瞳孔震動,看向爆豪,卻只見對方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他,紅色的瞳眸深沉而堅定。

「快點吧,該做個了斷了。」他沉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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