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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沉醉辦公室(35)[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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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dia0229 發表於 2025-4-21 16:5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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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分類: 現代都市
連載進度: 長篇完結

沉醉辦公室 01

從新聞上看見那則報導時,沒有覺得太新奇,是早就知道的事情。

離開趙氏的保養品公司有兩、三年,現在我換到另一家上市公司做事,同樣是化工公司,也同樣是採購的職位,但不是做保養品相關的產品。

當時陳志強副總還為我寫了推薦函,讓我很順利地拿到現在這份工作。我問他,為什麼願意幫我?

畢竟當時他似乎也知道我對王章煜的那些心思。

陳副總當時笑著道:「工作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絕對的事情,趙董也並非黑白不分的人,與人為善是好事……而且,你確實值得推薦。」

我張了張口,陳副總又說:「人總是有年輕的時候,勇敢追求感情並不是壞事。」

那個瞬間,我為自己不成熟的矯情感到有些羞愧。

後來知道前公司一個業務部的女同事做了更出格的事情,丟掉工作,更慶幸自己當時很快就清醒過來,沒有盲目糾纏。

現在工作的這家公司宋氏化工,已經開業近五十年,氛圍比起趙氏那家保養品公司更加封閉壓抑,同事平均年齡偏大,多是老資歷,因而我上工後,很少去提自己的事情,也沒有對其他同事說過自己的性向。

新聞出來的時候,我看見王章煜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畫面上,身邊是趙董事長,兩人並肩走在一起,回去他們住的大樓,一路上手牽手,都沒有放開過。

雖然在台灣算不上數一數二的集團,但趙氏規模不小,許多場合都會發記者來,董事長的感情生活如今才被報導出來,也算晚了。

「欸,那家公司不是你之前工作的地方?」坐在我前面位置的一個男同事羅文輝拿著新聞問我,他是我這份工作的師傅,我通常叫他輝哥。

「對啊。」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他嘖了兩聲,碎嘴道:「這麼大一家公司的老闆性向這麼不正常……」

我看了他一眼,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輝哥人不壞,就是觀念很傳統,我來這裡工作幾年,就被他催了幾年的婚,結婚生子對他來說就是人生必經之路,其他性向或者單身的選擇都不在他的認知裡頭。我記得他有兩個孩子,都上高中了,心想他教出來的孩子不知道未來會不會也繼承父親的偏見?但心裡想是一回事,嘴巴上只有回答,「沒甚麼正不正常吧,那是人家的感情,跟我們又沒關係。」

「也是。」輝哥乾笑兩聲,像是覺得我無趣,又轉頭去找別人聊天了。

下班時,一個圈內的朋友約我出去喝酒,我想想,晚上也沒甚麼事情,就答應了。

離開辦公室之前,我先去廁所將自己重新打理好,稍微抓了造型,出來之前,我用手機前攝鏡頭再檢查檢查自己的樣貌,沒有留意到門口有人,不小心撞了上去。

對方眼明手快抓住我,還順帶接住我差點飛出去的手機,我急忙道歉,「抱歉……」

來者低聲笑了笑,「沒事,走路要注意,別顧著看手機。」

我抬頭看去,是業務部門的一個經理宋明璋,之前公司春遊時見過,「宋經理,抱歉。」

宋明璋在這一片大齡同事裡面算是年輕的,比我大了三歲而已,三十出頭,因而和他說話總是有種比較親切的感覺,他笑了笑,讓我站穩之後才放開我,同時打量了我一眼,「小葉這是晚上要去約會嗎?」

「啊,沒有,朋友約我喝酒。」我回答。

他挑了挑眉,「我記得你不喝酒?」

我瞪大眼睛,有點心虛,因為之前喝酒衝動,造成別人的困擾,所以現在我不在有同事的場合喝酒,免得又生事,不過現在這個職場也很少會有私底下要喝酒的時候。

「經理怎麼知道?」我問。

「上次春遊的時候,你有說過。」宋明璋回答。

我這才想起有這麼一回事,果然是業務出身的,記憶很好,「噢……我不好意思在同事面前喝、酒品不是很好。」我老實回答。

宋明璋微微勾了下唇,面露好奇,似乎想知道是怎麼個不好法,但又忍下來了,「若有這個榮幸的話,下次我請你喝吧?我相信你的酒品應該在我知道的人裡面不會是最差的。」

業務經常出去應酬,他看過的那些酒品差的人應該很多,不過這種客套的「下次約」大概只是安慰的話,我通常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隨口答道:「那就先謝謝經理了。」

「謝甚麼。」宋明璋拍了拍我的肩,然後就進去廁所,我則背著公事包去赴朋友的約。

到了喝酒的地方,朋友間不免也聊起了趙氏集團的八卦報導,下午的時候,趙氏集團的公關發言人范婷婷接受採訪,提到趙董事長謝謝大家對他感情生活的關心,現在他和王先生過得很好,不僅是工作上最好的夥伴,也是彼此人生最好的另一半,和其他人沒有不同,不需要特意關心。

「真羨慕他,可以這麼正大光明的出櫃。」一個朋友說,幾個人吱吱喳喳討論著。

「反正他有一個兒子了,不怕沒人傳宗接代。」

「那他老婆還真可憐,到死都不知道他是Gay。」

在前公司做事時,我曾經聽那裡的資深員工說過趙董事長和太太的事情,我猜章哥大概是趙董事長的第二段感情吧。作為在這件事情上還算半個知情人的我,聽到朋友聊的這些話,有些五味雜陳。

這只是八卦的聊天,我不需要去為他們澄清甚麼,但我曉得,當時章哥也有掙扎,現在的公開可說是義無反顧,若不是對趙董事長一往情深,哪有人敢這樣做,萬一分手,甚麼退路都沒了。

雖然現在已經對章哥沒有甚麼感覺,心裡不免還是有些複雜的情緒,還有一些些羨慕趙董事長——羨慕他能被這樣毫無保留的愛著。

酒一杯杯喝下肚,大概是這個消息的刺激,讓我忘了自己醉酒的限度,離開酒吧時感覺頭暈腦脹,已經走不太穩。

隔日上班時,有些宿醉,渾身難受,幸好沒有甚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不過,午休回來時,我桌上放了一瓶解酒液,還有一張紙條,上頭是龍飛鳳舞的幾個字:「看你好像宿醉,多管閒事買了這個,難受的話就喝了吧。 宋明璋」

我抬頭往業務部那裡瞧,正好看見一身筆挺西裝的宋經理提著公事包跟他們部裡另個同事一塊出門。

像是感應到我的目光似的,他側臉朝我這裡看來,正好和我的視線對上,對我點了頭、又笑了笑。

那個瞬間,我心裡叫了聲糟糕。

我有點難招架生活上會溫柔相待的人,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本文最後由 yidia0229 於 2025-5-11 22: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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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4-21 18:5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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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年底的工作非常多,一些採購的合約要續簽,還要結算年度績效。

加完班,看看時間,才八點半,百貨公司還沒關門,我飛快收拾東西,提著公事包就要走出辦公室。

碰巧又遇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宋經理。

上次收下那瓶解酒液之後,我有意避開和他個別相處的場合,本來不同部門也不容易搭上話,所以已經許久未交談。

宋明璋一身筆挺的大衣配上保暖的名牌格子圍巾,提著公事包,人模人樣的,只是,那條圍巾一點都不搭他,看著有點俗氣,我想,他應該更適合別的款式。

他臉上帶著些許疲倦,看見我,揚起笑容:「小葉怎麼留到這麼晚?」

我和他對上目光一會兒,便移開視線,「加班,宋經理也很晚。」

「年底嘛,衝業績囉。」他說,「吃晚餐了嗎?」

我心一凜,馬上搖頭,不敢看他,「太晚了,再吃容易發胖。」

宋明璋笑了笑,低聲道:「你已經夠瘦了。」

「怕一放鬆就胖起來。」我回答,有點怕話題聚焦在我身上,不知道又會講到哪裡去,「您還有事情要做吧?就不多聊,先走了。」

他點頭,道了句:「路上小心。」

聽他這樣說,我鬆了口氣,正好電梯來了,馬上快步走進去。

電梯門關上後,我從電梯裡的鏡子裡看見倒映出的自己,臉頰有些紅。

......心跳得有點快。



走出大廈,現在工作的地方在鬧區,理論上附近街道的車子應該很多,但因為時間晚了,所以一時間空了下來,要到九點十點才會再有一波擁擠的時候。

方才我本想著要趕到百貨公司去買些東西,這陣子壓力實在太大,購物可以讓我稍微舒緩壓力,春季新款已經到店,我很想去看一看。

但不知道為什麼,就突然不是很想去了。

突然沒了購物的興致,我站在大廈的前面發了會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也不想直接回家,總覺得在忙碌的加班完後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住處特別淒涼。

拿出手機來看,一些朋友要約我出門但我沒有很想去,想想就算了,和他們出門之後,最終還不是一個人回家。

平常加班的時候我都會搭計程車回家作為犒賞,現在既然不趕時間了,我就慢吞吞地往捷運那邊走,今年冬天頗冷,走在寒風中有種蕭瑟,雖然穿著毛衣背心、套著保暖的羽絨服,以及冬季加厚的西裝褲,兩條腿依然冷得打顫。

想起前一次回家時,葉小姐笑我,這麼把一個人的日子過成這樣子了?

這樣子是哪樣子呢?那時我想。

工作,和工作以外的生活,吃飯睡覺運動玩樂,誰不是這樣?

話說回來,生活這種事情,哪是我想過成怎樣就會怎樣?就算想要有個人一起,也得要有個人而且這個人還願意才行啊。

到了捷運站,刷卡進入月台,等車的人三三兩兩的,我拿出耳機戴上沉浸在音樂裡頭,女歌手低沉的嗓音,緩緩唱出獨自寂寞的心情,以前我特別喜歡這首歌,但或許年紀長了心境也不同,現在聽,總覺得她唱的有些悲傷太過。

寂寞不是那麼磅礡的事情,它像白蟻,慢慢蠶食鯨吞,直到人生所有的時間冷卻為止,都還不會停歇。

但寂寞也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的事情,一個人還是有很多事情要做,人就是會餓會髒會有慾望,加進沒完沒了的工作,時間也是稀里糊塗地就過去了。

我的住處在比較遠的地方,捷運隔班才會到,站在等待區邊胡思亂想邊等,過了半晌,突然聽見有人叫我。

回頭去看,沒想到竟是前些日子才出現在電視上的章哥。

我拿下耳機,朝章哥笑了笑,打了聲招呼,他牽著趙董的孩子,問那孩子:「記得曉文哥哥嗎?」

小男生點頭,又叫我一聲。

我笑了笑,「你去幫趙董接小孩?」

他點頭,「他今天會議比較晚。」

我稍稍打量他,他的外貌、裝扮,和初認識時幾乎沒有甚麼差別,本來他也把自己打理得很整齊,用的東西不一定貴,搭配中規中矩的,但不會隨便,看著就知道是怎樣性格的人。

「我以為趙董家裡會有保姆和司機照顧孩子?」我挑眉問。

他低眉歛目,看著那孩子,笑了笑,眉眼都是溫柔,「有我在。」

那個小男孩似乎不滿我的疑問,跟著道:「我家的事情需要你來問嗎?」手裡緊緊牽著章哥,瞪了我一眼,古靈精怪的樣子不像一個小學生,像個小大人,我有個朋友的孩子和他差不多年紀,懂事的程度卻完全比不上。

我愣住,忍不住笑了,「是我冒犯了,你別生氣。」

章哥拍拍那孩子的頭,「曉文哥哥只是問一問,沒有別的意思。」

「平常他練習自己上學,放學是我或董事長去接,除非有甚麼特殊的情況,才會請保姆或司機幫忙。」章哥又對我解釋道,他把車留給會晚歸的趙董事長,自己帶孩子搭捷運回去,也多一點時間和孩子相處。

他已經完全融入趙家,是趙家的一份子了,我知道他會照顧人,能遇到趙家父子,也是適得其所。

他告訴我現在他在趙氏集團總部做趙董事長的特助,又問我現在在哪裡工作,我和他聊了會兒現在的職場,捷運很快就來了,我和他不同線,揮揮手目送他們倆上車,月台少掉一批人,頓時又安靜下來。

還來不及把耳機戴回去,也來不及再多想些甚麼,又突然有人在我身後叫我:「小葉。」

我回頭看,是宋明璋。

「沒想到你還在這裡。」宋明璋先說。

「我是下一班車。」我說。

他點點頭,問我:「剛剛那是趙氏的董事長特助,最近上新聞的那個?」

我嗯了聲,想不到宋明璋也會八卦這些,不過業務嘛,我們公司和趙氏集團旗下的產業有一點點的競爭關係,他會有所了解也不意外。

「人很沉穩的樣子。」他評價道,既沒有問我是不是和章哥一塊工作過,也沒探問我章哥私底下怎麼樣,或者評論前陣子的新聞報導,反倒是說:「年底真的太忙了,好累啊。」

說到這個,我有切身體會,可以的話希望每年都只有Q1到Q3,不要有Q4這個大魔王。

「真的,好想快轉時間。」我說。

「快轉沒用,很快又明年年底了。」他說道。

「拜託別說了。」我回嘴。

宋明璋低低笑了兩聲。

很快車就來了,我們一塊上車,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住的地方離公司只有兩個捷運站的距離。

「好羨慕喔,一下子就到了,我還要搭半個小時。」我說。

「用金錢換時間,租金貴啊。」他說。

「經理也是租房子?我以為你有自己的房子。」我問他。

「是有打算買,還在存頭期款。」

「難怪你這麼拚。」

他沒有反駁我,只是反問:「小葉呢?你不想買房子嗎?」

「我家裡有房子,只是在台中,可能之後會回台中工作也不一定。」我說。

這個答案我用了很多次,尤其現在的職場同事很常問我為什麼不買房子,一個大男人,成家立業好像是必須做的事情,但說實話,若不是我喜歡的那些品牌都昂貴的要命,還有葉小姐真的太會碎念了,我會回台中隨便找份工作度日。

我不像宋明璋有這麼強烈的企圖心,那樣感覺很累,不過,我當然不會在他面前這樣說。

我以為他我這樣說,會和其他同事一樣要我應該上進一點,但他沒有。

「原來你家裡有礦。」他打趣道,「這樣也很好,聽起來你有自己的規劃,可以多存點錢。」完全沒有對我的想法做出任何評語。

我唔了聲。

不過也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業務的嘴騙人的鬼,沒有哪個工作比做採購的更清楚,業務最擅長隱藏自己的心思來說表面話,現在不是工作時間,他不必對我油嘴滑舌,這麼討好,我也不喜歡。

真不喜歡。

我沒有接這個話,宋明璋也不惱,很自然地和我提起其他的話題,說了幾句,他下車的站就快到了。

臨走前,他突然靠過來,又喚了我一聲:「小葉,」然後塞了一包蘇打餅乾在我手裡,「還是吃點東西墊墊胃吧,把胃弄壞就不好了。」

沒想到他會突然給我餅乾,我傻了下,呆呆地道:「唔,謝謝。」

「別客氣。」他頓了頓,只是又摸摸自己的鼻子,一雙眼睛悄悄盯著我,微笑著道:「改天,一塊去喝酒吧?」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約我喝酒。

我看著他,總覺得他的眼神有點道不清說不明的勾引,不知道總約我去喝酒是什麼意思,只能撇開目光,回答道:「好,改天約。」

他好像還要說什麼,可車廂門這時候開了,他只是唔一聲,最後和我道了句:「明天見。」

我也揮揮手,和他道別。


宋明璋下車的這一站可以轉乘其他線,車廂裡空了一大半,又進來一些人,然後門才關上。

被宋明璋打斷,方才遇見章哥心裡升起的那些複雜感覺早已不復返。我捏著小小的白色耳機重新戴上,換了比較輕鬆的歌單。

在章哥那裡栽了一回之後,我便下定決心,不要太輕易再喜歡一個人,更不要輕易對職場上的人動心,尤其現在的公司風氣保守,動輒得咎。

但宋明璋帶著疲倦的笑臉,老是在我腦袋裡佔著不走。

我把那包小小的蘇打餅乾,放進外套口袋裡,用手摩娑著包裝袋,是起司夾心口味的,平日下午若肚子餓了,我也會吃這個當點心。

我很少關注辦公室裡的其他人,不知道宋明璋為什麼會隨身帶著這包蘇打餅乾?我突然又想到,宋明璋平常好像開車居多,不曉得他今天為什麼會改搭捷運。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熱,冬日的空氣突然都不冷了。

我認真思考了一路,我到底有沒有對宋明璋產生好感。

應該沒有吧,應該還沒吧。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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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4-22 17:5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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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年底真的是上班族的加班惡夢。

我甚至跨年連假都在加班,審不完的合約、蓋不完的章,以及沒完沒了的選商會議和待辦事項,辦公室裡的人看起來都很疲倦,只有業務部那邊還算稍有活力。

幾次碰見宋明璋,他不是準備出門就是在外面跑完業務回來要繼續忙碌。但不管他有多疲倦,見到我,他總是馬上揚起笑容,和我聊一兩句。

朋友邀約的酒局我已許久沒有去,不是不想,是沒有力氣。作為採購人員,經常要與外界聯繫,曾經或者現任的上下游合作夥伴,都會在年底來邀約尾牙、年會等活動,從十二月下旬到農曆年前,短短兩個多月就有二十幾場應酬,採購部裡其他人年紀都比較大,或有家庭需要照顧,有這種活動大多都是派年輕又單身的男性職員去,比如我,就算不甘願,也還是要打起精神交際,給個面子喝一兩口、閒談一二。

等到終於能夠放鬆下來的時候,已準備要過農曆春節。

公司發了年終,去年業務量擴大、利潤增加,大老闆發錢也不手軟,眾人都很滿意自己拿到的數字,對工作的抱怨馬上少了,不管怎麼說,辛苦工作還是值得的。

辦公室的氣氛很閒散,忙完一通又領了錢,剩下就等放假,有些比較資深的職員年假多,假單一丟下次再見就是年後了。

業務部的績效較前一年大幅成長,大老闆龍心大悅,據說業務部的獎金給得特別高,幾個業務部的人臉上都掛著笑,看來是很漂亮的數字。業務部的主管蔣長順也不小氣,在大老闆的同意下,登高一呼,把我們這層樓兩個部門的人都帶出去唱歌。

說到唱歌,並不是那種年輕人常去的卡啦OK廳,而是那種附帶卡啦OK設備的老牌餐館,在我們公司附近,我們一群人坐滿了一個五大桌的包廂。大老闆訓話完之後開歌,吃菜的吃菜,敬酒的敬酒,幾個部門輪番上去合唱之後,才是眾人真正可以自由點歌的時間。

這種老牌餐廳的點歌本大部分是老曲子,不知道被壓縮幾次的糟糕音質透過爆音的擴大機放出來,再加上五音不全的歌聲,非常折磨耳朵,我坐在舞台旁的座位,不只不能偷偷拿抗噪耳機戴上,還得擔任拍手NPC,感覺非常煎熬。

一直到主管們都唱完盡興,開始到處敬酒,開始有人離座聊天,我才偷偷溜出去外頭,好讓耳朵休息一會兒。

門口外邊有幾個拆了領帶、鬆了領口的業務,正吞雲吐霧,宋明璋也在其中。

看到這副畫面,我本能地微皺起眉頭。以前我爸還在時,只要他一煩,家裡就會充斥著濃濃菸味,後來他也因為肺癌早逝,這使我對抽菸有不好的印象。

抽菸的人多半有個癮頭在,平常在辦公室每一、兩個小時就要出來抽幾根解解饞,剛剛悶在餐廳包廂裡,等大老闆訓話、等主管開歌都一個多小時了,這些人早就憋得慌,此時菸是一根一根不停地抽,旁邊的煙灰缸已經堆成小山了,宋明璋站在他們之間,手上拿著菸,偶爾才放嘴裡吸一口,倒是抽得悠哉。

見我出來透氣,宋明璋放棄手上的半根菸,直接捻熄,和那些老煙槍們打了個招呼就走到我旁邊來,他一靠近,身上的菸味往我這邊飄,我皺了皺鼻子,他也沒有不高興,只是脫掉身上的西裝外套散一散味。

「小葉,要去哪?」他問。

「我想去附近便利商店買點口香糖。」我說,大老闆口味重,幾道大菜都是葷腥,總覺得自己張嘴能吐出一隻羊。

他嗯了聲,朝我一笑,「我也想買點東西。」跟在我身邊一起走。

進到便利商店,走到口香糖的貨架前,我看了下,拿了一包葡萄口味的口香糖,我轉頭看宋明璋,他在旁邊拿了一罐……人蔘液。

可能是我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有些赧然,「最近好累。」

他上次也這麼說。

我從來不喝這種東西的,但默默也拿了一罐,「我應該也需要來一罐。」

唉,兩個可悲的社畜。

大概是我拿那罐人蔘液的表情太壯烈,宋明璋笑出聲,我把東西放到結帳櫃檯的時候,他也把他的東西放上去,拿出手機,直接用電子支付一起結了。

我都還來不及反應過來。

走回去的路上,我和他道謝,他回我道:「看你忙一陣子了,給你一點慰勞。」

這是極為普通的一句話,我默默在心裡按住那隻準備要亂竄的小鹿,開口道:「宋經理怎麼這麼好?還好我沒找其他人一起來,不然你要破費更多了。」

他挑了挑眉,又朝我笑,「就算其他人來我也只請你。」

我眨了兩下眼睛,「我又沒有做甚麼。」

「你不需要做甚麼。」他又說,這時剛好迎面有個人走過來,他邊低頭微微側身過來邊低聲道:「這樣就好了。」

他並沒有靠得太近,但因為身高的關係,那句話精準地打在我的耳膜上,我起了一點雞皮疙瘩,絕望發現那隻小鹿已經不受控制地狂奔了。

他是業務、他是業務,善於交際的業務。

他說這些話再正常不過。

我唔了聲,一方面覺得他有點油膩,一方面又想他是不是也常這樣對別人,又覺得我不應該這麼理所當然的給他請,總之思緒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停下來。

「辦公室裡難得有年紀比我小的。」他又補充道。

我看著他,看不出有甚麼特別的含意,只好道:「上次你也給我解酒液,下次換我請你吧。」

「好啊。」他道。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他的語調好像輕快很多。

回到包廂,台上幾個人正高歌一首粵語歌,我沒聽過,倒是宋明璋馬上朝他們走去、跳上舞台,跟著一塊唱。

……沒想到他也是個五音不全的傢伙。

業務部平常壓力大、玩起來也瘋,尤其大老闆提早離開之後,那群人更是又叫又鬧又拚酒的,整個包廂都被他們的聲音給填滿了。

其他人吃得還沒盡興,留下來坐鎮兼付錢的蔣長順也不小氣,揮手叫來服務生,給每一桌又點了幾道。

因為是下午,時間還早,我就沒忌口,來甚麼吃甚麼,吃到肚皮都撐了,雖然不喜歡過於老舊的卡啦OK設備,但這種場合算是這家公司難得讓我覺得還不錯的一面,同事們都很放鬆,閒聊著彼此的家事和道聽塗說的八卦。

有傳聞大老闆準備退休,董事長有意讓他的兒子來接任經理人的位置,人事部已經在準備相關的資料。

空降部隊當然讓人不愉快,但也意味著底下的人短暫性的不會有更多變動,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這樣宋經理可能沒有機會再升,搞不好他會要走。」其他的同事在討論著。

宋明璋很得現任大老闆的賞識,因而蔣長順並不喜歡他,雖然不到處處制衡,但只要有機會,就會去動他開發來的一些客戶。這對利益至上的業務部隊來說當然是糟糕的事情,不過,聽說宋明璋從來沒有抗議過一句,總是讓蔣長順安排,反正最後還是有大老闆會幫著他。

採購和業務沒有直接的關係,聊起別的部門的八卦更是零負擔,以前我對公司的人不太在意,這些事情從沒聽進耳裡。這回我邊吃邊聽,才懂得業務部的一些人情世故。宋明璋不容易,或許他主動買單也是一種攏絡人心的賄賂。

吃掉最後上來的甜點,想唱歌的人也唱夠了,準備散會,大老闆特許我們可以直接回家,不用再回辦公室打卡下班,因為吃得太飽,我打算走個兩站再坐捷運回去。

結果離開時宋明璋又過來攔住我,說要和我一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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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4-22 18:2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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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宋明璋喊住我的時候,我的心臟簡直要停了,還好其他也要搭捷運的人也跟過來,於是我們三五成群一起離開了餐廳。

午後四點多,街上沒什麼人,宋明璋走在我旁邊,我沒話找話聊,「宋經理沒開車嗎?」

「有開車,不過喝酒的時候就不開了,我的車現在還在公司樓下的停車位。」他說。

我本想問他,上次他和我一塊搭捷運是不是正好應酬完回來,旁邊的同事突然靠過來加入我們的對話,討論起宋明璋的車。

原來他的車是去年才新買的,賓士的油電混合車,他們討論的很深入,我不懂車,只好在旁邊聽。

不過,也還好有其他人一塊走,分散了交談的壓力。

走到捷運站時,我沒有進去,朝他們揮揮手,「吃太多了,我想再走兩個捷運站。」

其他同事都和我道別,只有宋明璋又留下來,「我覺得我也吃太多需要運動一下。」

「……」我都忘了,他家只離公司兩個捷運站距離而已。

沒有辦法,又變成我和他單獨相處。

天氣好,雖然是冬天但走在路上很是舒服,這條捷運線是沿著一條路往下開的,步行的話也是隨著這條路一直走,沿路都很熱鬧,尤其接近春節,賀歲歌曲不斷循環播放著,我們並肩走在一塊,邊走邊聊天。

宋明璋臉雖然長得不是特別帥,但身高腿長,又穿著西裝,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好幾個人回頭看他,但是他只專注和我說話,偶爾經過比較吵的地方,他會側頭過來讓我的聲音能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的髮型打理得很俐落,靠得近了,我注意到他的右邊耳朵尖上有一顆小痣,那個位置不好察覺,除非是比宋明璋高的人,或者像我這樣矮他半顆頭、又剛好他側頭過來,才能發覺,看得我一時有點恍神。

「小葉?」宋明璋奇怪我怎麼突然安靜下來。

「啊?」我下意識應了聲,才突然回神,和他對上視線,馬上又撇開臉,「不好意思我恍神了,你剛說甚麼?」

「是我走太快了嗎?」宋明璋挑眉笑了下,「我們走慢一點吧?我看你有些流汗了。」

雖然我恍神的原因並不是因為走路太快,但我依然應了聲,順著他為我架的台階下,走了一段路,身體確實熱了起來,保暖的羽絨外套有些穿不住,便脫下來,掛在手上。

宋明璋比了比我手上的外套,突然問:「我記得你有一件藍色的大衣,但很少看你穿?」

我愣了下,那是我之前去德國時買的,我很愛惜那件大衣,「那件羊毛的,雖然好看,但髒了要送洗,我覺得麻煩,又花錢,所以很少穿。」

「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乾洗店,又便宜,介紹給你?」他問。

「好啊。」我回。

為了傳給我那家店的資訊,我們交換了Line,正好可以在過年前把該送洗的衣服一次處理。

宋明璋在Line上面的頭貼是一條狗,正經看著鏡頭,小小隻的,很可愛,我問:「這是你家的狗?」

「對。」

「好可愛啊,是瑪爾濟斯?」我沒養過狗,不太知道狗的品種。

他糾正我,「是約克夏犬,可愛吧?」他拿出手機又找出幾張照片給我看,看得出來他和他的家人都很疼愛這條狗,「有機會可以來看牠。」

「嗯。」我應了聲,看著他的面容,他的嘴角天生帶點上揚,就算不笑看起來也不會兇,很有親切感,我不合時宜地想到那個「我家的貓會後空翻」的暗示,只得眨了眨眼睛,那條狗是住在宋明璋的父母家,這不是那個意思,斥責自己別胡思亂想。

臨近過年,話題不免圍繞在家庭上,我才知道原來宋明璋從小就住台北,上有兩個姊姊,下有一個弟弟,在我們這個世代算是兄弟姊妺很多的家庭。

「所以我家很吵,嘰嘰喳喳的,一回家耳膜都要破了。」他笑說,他的三個兄弟姊妹都結婚了,只有他還單身。

我是獨子,我爸走得早,家裡就只有我和我媽,很難想像這麼多家人吵鬧的樣子,有些新奇。我問宋明璋:「你家人不催嗎?」

他看了我一眼,「沒甚麼好催的,緣分到了就會有對象了,催也沒有用。」

確實是這樣。

後面和他聊起職場上的事情,想起方才席間聽到的八卦,我問他:「聽說大董的兒子要來接總經理的位置?」

他唔了一聲,面色有點古怪,「是有聽說。」

其實我想問的是,若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宋明璋沒有晉升的機會,會不會離開?但我又覺得和他之間還不到能聊生涯規劃的程度,只好道:「不知道他兒子是個甚麼樣子的人?希望不會難相處。」

宋明璋看了我一眼,安慰道:「你脾氣好,不用擔心這個。」

「是這樣嗎?」

「是的。」他又篤定。

走了一大段,到一個很大的十字路口,差不多是下班時間,路上的行人多了起來。過斑馬線時,對向的人和我們這邊的人相互橫跨馬路,稍微沒注意,我被一個背著大托特包的女士撞了下。

「小心。」宋明璋動作很快,攬住我的肩頭,讓我換了一側,我們靠得比方才還要近,近到我能聞到他身上混合著古龍水和菸的氣味,我感覺我心裡那頭蠢蠢欲動的小鹿又在胡亂蹦跳。

「謝謝,」我強自鎮定,「不過我是男生,沒關係啦。」

宋明璋沒回我這句話,像是在想甚麼,走過那個十字路口,他突然放慢腳步,比了比一旁的大樓,朝我挑眉微笑。

「我家在這邊,要不要上來看看我的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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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4-23 14:5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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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停下腳步呆愣在原地,宋明璋看著我,有點侷促,「呃……你不喜歡貓嗎?」

我回過神來,連忙答道:「沒有!我、我喜歡貓!」但我剛看他手機裡面,好像沒有貓的照片?

他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沒辦法控制的染上紅暈,心跳砰砰砰砰的飛快跳著,手心在冒汗,感覺自己好像應該說點甚麼,「宋經理家真、真的有養貓啊?」

話一出口我就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

一向穩重的宋明璋彷彿也感染了我的慌張,「有、有啊?不然我幹嘛邀請你?」

他的耳朵尖上紅了,那顆不起眼的小痣變得明顯,讓人很想靠近看個究竟,大概是我沒有正面回應,他又像個努力推銷的業務,「走了一大段路,應該渴了?上來、來喝杯水?」

眼前就是捷運站,我本來應該要上車了,這條路上沿路都有便利商店、手搖飲料店,甚至是有名的咖啡廳,不需要為了喝一杯水還特地上他家去,我看著他,總算確定了這真的不是我錯覺,我抿著唇,極力控制自己臉上的表情,吶吶應了聲:「好啊。」

聽到我的回答,他淺淺笑裂了嘴,眼睛都瞇起來了,完全不是他平常穩重的樣子,我感覺自己的頭頂似乎在冒煙,至於那頭到處亂竄的小鹿,早已拉不回來了。

他領著我進入那棟大樓,是老房子了,外觀看起來有點舊,不過在這種鬧區的房子就算老舊租金肯定也不便宜,我問他:「這裡租金很貴吧?」

「行情價是一個月三萬五,真的滿貴的,不過因為是我叔叔的房子,所以他只算我兩萬。」

「那便宜很多。」我說。

「對啊。」他說得雲淡風輕,讓我有一點點羨慕,我租的小套房離市中心很遠,平常搭車回家要三四十分鐘,租金也要一萬,這已經是我找了十幾間後最好的選擇了。

不過想想,宋明璋工作努力,我在採購部經常能聽到業務部那邊的人在讚嘆他的業績又是第一,在這個年紀就當到經理很不容易,他的收入肯定優渥,從他穿戴的品牌、用的手錶和開的車也都能感覺得出不俗,住這樣的房子也很合理。

他和警衛打了招呼,那警衛是個中年大叔,很客氣,「宋先生,帶朋友來啊?」

他笑著回答道:「嗯。」

等電梯的時候,我看了一下旁邊的佈告欄,上面有這個月繳交管理費的通知,一個月每坪要兩百多元,讓人咋舌。

電梯上到二十五樓,走出去,是那種一層兩戶的格局,宋明璋帶我往左邊轉,他家用的是指紋密碼鎖,按開之後,他小心推開門,馬上就聽到貓在叫,我從間隙中看到一抹灰白色、像塵拂一般的蓬鬆尾巴繞著宋明璋的腿打轉,他彎身摸了兩把。

還真的有養貓。我為我剛剛齷齪的心思反省了兩秒。

只是我一進屋,那抹身影凍住半晌,一溜煙就不見了。

「……」已經伸出手打算摸貓的我,只好悻悻然地把手放下。

宋明璋有些尷尬,「哈哈……六六比較怕生,可能等你待久一點牠就會出來認識你了。」

我瞇了瞇眼睛,看著他。

他一定知道他的貓怕生,我來大概也只能看到貓屁股,但他還是拐我來了。

我抬頭環顧四周,宋明璋家裡很大,很乾淨,東西整整齊齊的,沒想到他一個這麼忙的人家裡可以維持的這麼乾淨。

他幫我掛好外套、放下公事包,讓我去沙發坐,自己去廚房給我倒飲料,我打量了客廳的擺設,電視機旁有一個酒櫃,我靠過去看,幾乎都是有名的威士忌,紅酒比較少,還有幾支粉紅酒。

那些酒的香氣一定很棒,我想,忍不住嚥了嚥口水。

他沖了一壺茶過來,見我站在酒櫃前,便道:「喜歡喝威士忌嗎?可以挑幾支有興趣的開來喝。」

我回頭看他,「這些……都不便宜。」裡頭有好幾支都是上萬的,我只在型錄上看過,第一次看到真的。

「酒買來就是要喝的。」他微微一笑道,「我有個客戶兼做酒商,他自己愛喝,做興趣的,不是為了賺錢,和他買的話就不會太貴。」

「貧窮限制了我的想像。」我打趣說,坐回沙發,他倒了一杯茶給我,我接過來。

大約是在自己家裡,他比較放鬆,不只脫了西裝,領帶也摘掉了,襯衫的袖子捲到手肘處,露出的小臂很結實。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才坐到另一側的沙發上。

我舉起杯子聞了聞,茶香濃郁,然後才就口開始喝,茶液入口溫順,吞下之後嘴裡猶有餘韻,還會回甘。這壺茶用的茶葉,恐怕也價值不菲。

「怎麼樣?」他端著自己的茶杯盯著我看,像是在等待我的感想,我只好想了想,道:「很好喝的茶。」

他點頭,「前一陣子我叔叔給我的,我也覺得還不錯。」

「感覺很貴。」沒有了方才在街道上的喧囂,四周安靜,只有兩個人的對話就顯得有點緊張,我侷促地捧著茶杯放在併攏的膝蓋上,實在說不出什麼更有格調的評價了,又懊惱這樣說,好像很沒有見識。

「是高山烏龍,但我也不知道價格,下次我再問我叔叔。剛剛忘了問,就先準備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很多朋友都說我很老派,喜歡喝茶。」宋明璋道。

「不會老派,我、我也喜歡喝茶,平常公司訂飲料我也是都喝綠茶。」我說,因為可以控制熱量。

他笑了笑,低聲道:「我知道。」

他知道!

這話引人遐思,但我沒有往下問他到底是知道甚麼,默默喝了口茶。

他家裡放了一些跳台、隧道之類的貓用品,我比了比那些東西,「你家的貓咪很多玩具。」

「牠很調皮,喜歡看高。」宋明璋說。

「你養牠很久了?」

「大概三年而已。」

那貓像是有靈性一樣,知道我們正在說牠,怯生生地從廚房的玻璃門後探出頭來看我們,原來剛剛躲到那裡去了。

「六六,過來。」那貓仍然不為所動。宋明璋也不惱,他打開茶几的小抽屜,摸出一條雞肉泥,朝那隻貓揚了揚,牠馬上喵喵兩聲優雅小跑步過來,然後很有規矩地在宋明璋面前坐好等著吃。

簡直像小狗一樣乖。

宋明璋大概是想讓我和貓玩,他坐到我旁邊,把雞肉泥打開。

六六待在原地,對要靠近我有點猶豫,但宋明璋似乎早就知道牠會這樣,把雞肉泥遞給我,「你要不要試著餵餵看?」

那隻貓看見,馬上非常配合地轉移陣地,站在我面前,不一會兒就等不及似的巴上我的膝蓋,急著要我餵牠,完全忘了我是陌生人,漂亮的藍色眼眸水汪汪的,叫聲還很細,撒嬌一樣,讓人簡直要融化。

但此刻更讓我心慌的是突然拉近的距離,宋明璋的大腿邊緣和我的碰在一起,我感覺腦袋整個要當機了。

宋明璋伸手過來擋在我面前,輕輕點了兩下六六搭在我膝蓋上的小手手,「不乖,坐好才能吃。」

六六立刻收回手,乖巧地坐在地板上等。

這一瞬間,他身上的古龍水味道飄過我鼻尖。

宋明璋朝我得意一笑,「六六很聰明吧?」

我腦袋一熱,突然就問:「……你家的貓該不會連後空翻都會吧?」

「……?」宋明璋一臉狐疑地看著我。

「沒事。」我馬上大聲道:「六六真的很聰明!」

宋明璋沒有細究我剛說了甚麼蠢話,「會擠貓肉泥嗎?這樣。」

他覆手過來,握住我的手,教我怎麼擠那條肉泥,讓六六可以就著包裝設計的缺口慢慢舔著吃。

小貓雖然心急,但吃相很優雅,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舔進嘴裡。

這段時間裡,宋明璋都沒有放開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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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5-3 16:4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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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宋明璋的手掌很大,幾乎包覆住我的整個手,掌心很熱,有些燙人。
我盡力保持臉上的平靜,但我的臉應該整個都紅了,我悄悄看宋明璋,他很專心看著六六,手上幫著我控制手上肉泥條擠出的速度。
但他耳尖上的那抹紅色已經蔓延到整個脖子。
聲音倒是很正常:「六六非常喜歡吃這個。」
「唔,看得出來。」我說。
我本來懷疑他到底是認真要教我擠肉泥條,還是藉機親近我,現在有了答案。
沒有想到平常在商場上如魚得水的老油條在這種事情上會和我一樣笨拙,這種反差又讓我對他更加心動。
一條肉泥沒有多少,很快就擠完了,擠到最後時,有一點肉泥沾到了我的指頭,六六帶著倒刺的舌頭便舔過來,很粗糙,我忍不住縮了縮手。
宋明璋自然而然放開了我的手,從茶几的抽屜裡摸出一個透明夾鏈袋,然後把肉泥條的包裝袋放進去包好,「這個不能直接丟垃圾桶,六六會去翻出來。」
我詫異道:「有蓋子的垃圾桶牠也翻得出來?」
「會,整個垃圾桶都會解體,垃圾被牠翻得到處都是。」他說,「牠非常貪吃,我都懷疑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
我忍不住笑出來,六六明明就很乖。
六六像是知道主人正在說牠壞話,宏亮地喵了一聲,像是抗議宋明璋破壞牠的形象,宋明璋也笑著去搔了搔六六的下巴安撫,一人一貓的相處十分可愛。
我看六六坐在我面前沒有跑掉,就想伸手去摸,結果一切都是我的錯覺,牠往後縮了縮,起身又溜了,吃完就跑,有夠現實。
宋明璋無奈地喊了聲「六六」,也沒有喚回那隻他拿來拐我的貓咪。
不過他也沒有因此坐回原本的位子,依然坐在我旁邊。
他抽了一張面紙過來讓我擦手,我們靠得很近,這沙發很柔軟,坐的時候整個人會陷進去,柔軟又有彈性的椅面很好的貼合著人的腰和腿提供支撐,很是舒服,只是兩個人坐在一塊兒,因為陷得深,就像依偎相伴一樣。
我有些養貓的朋友,如果遇到貓不迎客,會去追著貓,把貓弄出來見客,宋明璋不一樣,雖然邀請我來看貓,但六六不給面子,他也不惱,只道:「六六怕生,以後你常來,牠就認得你了。」顯然是打算靠這隻可愛的貓咪來跟我維繫感情。
我唔了聲,問他:「為什麼給貓取這個名字?六六大順?」
宋明璋笑了下,默默看我一眼,「不是,我是六月六日撿到牠的,所以取名六六。」
「……還好不是八月七號或七月八號撿到的。」我回答。
宋明璋輕輕笑了兩聲,微微側臉看著我,「我還真沒有想到,小葉反應好快。」
那雙眼睛專注盯著人時有種吸引力,就算沒有喝酒也彷彿要醉在其中,我本來稍微降溫的臉頰又發燙起來,有點不知所措,張了張嘴想接話,結果想了半天問了一句:「……宋經理邀請我來,就是想炫耀六六很可愛嗎?」
……我覺得我在宋明璋面前真的很容易講錯話,如果宋明璋真的只是想炫耀他的貓那我就慘了。
還好,宋經理並不是個盲目的貓奴。
宋明璋從耳尖上蔓延到脖子的那抹紅暈擴散到他的臉頰上,他朝我這裡傾身,低沉呢喃道:「當然不只是這樣……」
靠得近了,我的視線全都被他的臉占滿,聞到的盡是他身上的古龍水氣味,我和他的鼻尖相碰時,不知道是誰先閉上眼睛的,最後是唇和唇貼在了一塊。
輕輕吻了一會兒,他放開我的唇,又補了一句:「邀請你來,是因為覺得你很可愛。」
六六果然是藉口。
我看著他,忍不住揚起嘴角,他沒讓我說話,又吻了過來。
方才相互試探地小心翼翼被直白的熱情取代,宋明璋伸手捧著我的臉,投入地吸吮我的唇肉,傾身往我這裡又靠過來,我只得順勢往後一倒,變成仰躺在沙發上的姿勢。
偌大的客廳中都是我們接吻的聲音。
這個吻帶著方才喝的高山烏龍味道,逐漸深入,宋明璋用舌頭撬開我的嘴時,我忍不住哆嗦了下,太久沒有和人親吻,有點生疏,舌頭相互交纏的感覺讓人頭皮發麻,我縮在胸前的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揪著他的襯衫,仰著頭好配合他變換親吻的角度。
正在投入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極靠近的一聲「喵~」,我嚇了一跳,睜開眼睛,正巧看到宋明璋伸出手擋住六六準備湊過來一探究竟的貓臉。
也不知道是甚麼時候又跑過來的。
「六六,下去。」宋明璋催促道。
被冷落的長毛貓咪乖巧的往後一坐,看著我們兩個。
方才曖昧的氣氛被這麼一打攪就散了,宋明璋抱住我,把臉埋在我的頸窩埋怨道:「六六太好奇了。」
「貓是好奇寶寶嘛。」我說。
他側臉往我的脖子親了下,我怕癢,被他弄得笑了出來,他才放開我。
那天之後,我和宋明璋變得很親近。
原本我們只是在公司碰面會聊幾句的關係,私下沒有往來,去他家看了貓、接了第一次吻之後,完全不同了。
才剛加的Line每天都有訊息,有時是六六睡著的照片,有時是他的生活,早起去健身房的,去拜訪客戶途中的,告訴我要加班的,約我去吃飯的。
之前就覺得他身材好,現在才知道他很勤奮在健身,我問宋明璋,每天去健身不會累嗎?
宋明璋:累
宋明璋:但是很值得
宋明璋:客戶會背叛你,肌肉不會
我看了忍不住笑,果然是業務出身的,十分幽默。
他說完,又傳了一張在健身房對著鏡子撩起衣服的腹肌照給我,告訴我他努力很久才有這八塊,又接著問我: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身材?
我合理懷疑他在引誘我,默默點了儲存照片,然後紅著臉打字告訴他:你這樣的。
他又傳了好幾張給我。
過年前採購部沒那麼忙,業務部那邊,則是在為了開工後的業績作準備,宋明璋還是經常外出,但加班的頻率沒那麼高了。
我們有時能一塊下班,共進晚餐,知道我喜歡去百貨公司閒逛,他也不覺得無聊,願意陪我一起去。
偶爾我會去他家和六六玩,和他一塊窩在沙發上,看個影集才走。
每次我們聊天,他都很專注聽我說話,一雙眼睛脈脈看著我,總讓我感到臉紅,忍不住和他親吻。
他一直很紳士,我們的吻總是淺嚐即止,雖然偶爾我能感覺到他放在我腰上的手似乎蠢蠢欲動、有不規矩的意圖,甚至不小心被他的東西頂到,但他沒有躁進。
這對我來說很新奇。
以前我和交往對象都很快確認關係、很快裸裎相見,當然也很快就因為爭吵而分手,總是覺得不合適,輕易喜歡的,又輕易不喜歡了。
但宋明璋不一樣。
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樣。
他待我很有耐心,我不是很容易和人熟絡的性格,他也不急躁,慢慢和我分享他的生活,引導我和他分享自己的事情和想法。
我猜想,或許這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同事關係,我和他都在互相試探彼此能夠接受的底線,如此才能安心。
很快就到春節假期,離開台北的前一天,我和宋明璋一起吃了晚餐,他開車送我到住處樓下,我們在他的車上,親了一口、兩口,停不下來,總是又再一口、兩口,最後親得難分難捨,好不容易才分開。回到家洗澡時發現我的唇都被親腫了。
我看著浴室鏡子的自己,摸了摸紅腫的嘴唇,忍不住想笑。
從沒有和人這樣,有這麼多的親吻。
我以前認為那只是試探關係進展、準備做愛之前的訊號,現在才知道,原來親吻也是這樣讓人耽溺。
想起宋明璋放開我的嘴時,狠狠深呼吸好大一口氣,最後捉著我的手指輕輕親了兩口,露出隱忍的表情,讓我快點下車不然又想要親上來的模樣,揚起的嘴角怎樣都壓不下來。
春節第一天就是小年夜,宋明璋家裡在台北,他回父母家去過年,我則一大早搭車回台中。
我家裡只有兩個人,我媽嫌麻煩,不弄那些麻煩的繁瑣的事情,我們早早約好除夕要去餐館吃,但她平常都一個人,我想多陪陪她。
一回到家,放了行李,我接受她的指揮,開始幫忙大掃除,宋明璋傳了他家裡那隻約克夏梗的照片給我看,好可愛,那狗叫十三。
我:是十月三號撿到的?
宋明璋:不是,他小時候來我家時身長只有十三公分。
我:……
我算是知道他們家給寵物取名字的邏輯了。
我:怎麼都沒看到六六?
宋明璋:六六躲起來了,只要回我爸媽家都這樣。
六六怕生,一年才回他爸媽家一次,環境不熟悉,又有吵鬧的小狗在,所以過年期間通常都躲起來,牠小時候好像因為被手機的閃光燈閃過,所以只要看到有人對牠拿起手機牠也是一溜煙就跑掉了,只有睡著時才能拍到牠的照片。
我:這樣牠會出來吃飯上廁所嗎?
宋明璋:會的,隔天早上起來看飼料都會少,貓便盆會出現東西,很像小偷。
我:你怎麼確定那不是十三偷吃偷上的?
宋明璋:十三很挑剔,牠不吃飼料,上廁所也喜歡有人帶牠出去。
搞了半天,這一家子都是貓奴狗奴。
我還在想要回甚麼,結果我媽就靠過來問我,「跟誰聊天?地掃到一半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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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5-5 18: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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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葉小姐是個極其囉嗦的人。

她二十幾歲遇到我爸,栽進愛情裡,很快就結婚、生下了我,根據她的說法,我爸只不過是打工時特別遞了一枝玫瑰給她,朝她笑了笑,她就淪陷了,那枝玫瑰還不是我爸買的,是那個打工活動的贈品。

她覺得當初就是眼睛被蛤蜊糊了,才會看上我爸這個窮鬼,以為只要有愛、麵包不會是問題,結果發現一切都是狗屁,愛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但我覺得她還是很愛我爸。

我有時都會想,我這種只要誰對我好我就容易喜歡上人家的性格很有可能就是遺傳自她,不過宋明璋比我爸好多了,至少那瓶解酒液看起來不像贈品,而且他也不窮。

我爸走的早,我媽也沒有回娘家投靠,帶著我在外過生活,剛開始很辛苦,我爸因為想要做生意賺錢被朋友騙,辛苦存的那一點錢都沒了,得了肺癌也不敢去治,一直工作,但是不夠用,又四處去借錢貼補家裡的開銷,那些債主都是好心照顧我們家的人,欠的錢不能不還,所以我媽很努力工作還債。

有一個算命的告訴她,讓我隨她姓,家裏的運會好很多,所以我才改名跟著她姓葉,那些債慢慢還完之後,我們和爸爸那邊的親戚都沒有往來了,等我高中開始自己打工賺學費之後,她也存了些錢,才買了現在住的房子。

她說她單身,不准把她叫老,所以我經常都叫她葉小姐。

雖然單親,葉小姐對我的關心從沒有少過,就是太過囉嗦了,任何一個小細節都喜歡照顧得妥當。

她天性浪漫,從我學生時代就喜歡問我喜歡哪個女生,希望我談戀愛,能和她說一些戀愛的事情,知道我喜歡男生之後,她一點也不排斥,覺得喜歡男生也很棒,然後改成照三餐問候我有沒有喜歡哪個男生,看到我身邊的任何人她都覺得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半子,簡直讓人抓狂。

大學出去住之後,我交往過幾個人,都會告訴她,讓她知道我沒有亂來,可以安心,她從不對我交往的人品頭論足,讓我自己去判斷和決定,和其他人相比,葉小姐是非常開明的母親。

我把十三的照片給她看,她哇了一聲,直呼可愛,問我這是誰的狗?我如實告訴她最近和宋明璋曖昧的事情。

「公司的人啊?」葉小姐問,我點頭,她又道:「辦公室戀情很刺激,你們會議室裡有監視器嗎?」

「我怎麼知道?不是,這跟監視器有甚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啊!你們要是在會議室偷偷約會親嘴不能被拍到。」她又說,我只能無語,等她吱吱喳喳講了一通之後,我才阻止,「還不算真正交往啦,你先不要想太多。」

葉小姐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臉,笑咪咪道:「你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我當然要想多一點呀。」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倒是不知道自己是甚麼表情,我看著她,「若是要認真交往,可能到時候我得離職了,那些同事很保守。」

「現在都甚麼年代了,這有甚麼關係嗎?」她不滿道。

「總是有不理解的人啊。」我說,這從之前辦公室裡談論章哥的事情時就能感覺得出來了。

「管他們,發薪水給你的是老闆,老闆沒說甚麼話就別想太多。」

「但是等老闆說的話是不是就太尷尬了?」我問。

「你又不是不做事。」葉小姐不以為然。

我們聊了一通,把家裡上下都打掃完,我陪她去逛百貨公司,等她試衣服的時候,又和宋明璋開始傳訊息。

我告訴他我正陪我媽買東西。

宋明璋:原來逛百貨公司是你和你媽媽共同的興趣

我:我陪她逛而已,沒有要買

宋明璋: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也很好

我:衣服很多了

宋明璋:你穿什麼都好看,不嫌多

我:……

宋明璋:你也幫我挑幾件,你的品味比我好

我:這個我認同

宋明璋傳來一個小狗哈哈大笑的貼圖。

之前他陪我去百貨公司,我們隨意找了一家餐館吃飯,吃到一半他突然問我,為什麼經常盯著他微皺著眉頭、一臉嚴肅?

我愣住,我甚麼時候這樣盯著他看了?我很認真地看著他的臉思考著。

然後我的視線突然被他隨手放在旁邊的格紋圍巾吸引過去,突然靈光一閃:「我應該是在看你的圍巾。」

那是一條淺色格紋羊絨圍巾,他經常用,宋明璋不明所以,我問他:「這個牌子有很多花樣的格紋圍巾,你為什麼挑這款?」

「覺得還不錯?當時店裡沒有很多選擇。」他說,「怎麼了嗎?」

通常我很少會和其他人說這些,怕被人覺得我挑剔刻薄自以為是,但是我覺得如果是宋明璋,應該告訴他我的想法也沒關係,「這條顏色對你來說不夠穩重,有點輕浮。」見他看著我,我又尷尬一笑:「我自己覺得啦。」

果然他並沒有不高興,「噢,選淺色還因為沾上貓毛不容易發現。」六六喜歡毛織品,有時宋明璋回家把圍巾隨手一摘扔在沙發上,牠就會跑上去窩著。

這個我倒是沒想過,「原來是這樣。」

解答了疑惑,宋明璋倒是有點失落的樣子,「所以你是在看我的圍巾,不是在看我?」

「若不是看著你,怎麼會發現你圍巾不搭?」我直覺回答。

聞言,宋明璋朝我微微一笑,看起來很高興,我才意識到我說了甚麼話,忍不住臉紅。

那天他拉著我重新去挑了一條合適的圍巾,臨回家時,他突然對我說:「今天很冷。」

「還好,沒有昨天冷吧?」我說,但是他沒接話,把那條淺格紋羊絨圍巾繞在了我的脖子上,又自顧自道:「不要冷到了。」

那條圍巾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包住了我半張臉,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宋明璋又低頭過來,往我臉頰上親了親,「你幫我收好,不然我帶回去這條就變貓窩了。」

原來他是想讓我戴他的圍巾。

溫熱的嘴唇蹭在臉上,有種親暱,我也朝他一笑,但忍不住說:「這樣六六會生氣。」

「大不了新的這條給牠。」宋明璋說,「如果沾到貓毛的話,你會幫我一起處理的吧?」



想到這件事,我忍不住嘴角上揚,突然聽到葉小姐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唉,談戀愛好好喔。」

「……」我默默把手機收起來,認真讚美了葉小姐挑衣服的品味。



這次春節假期一共九天,雖然沒法碰面,但我和宋明璋一直有在聊天,葉小姐本想趕我提早一天走,我告訴她宋明璋也要陪家人,所以我早一天回去也只是睡覺而已。

趁著春節大家都返鄉過年,我的高中同學辦了同學會,但他們沒有邀請我,我是從臉書知道這件事的。

高中我讀的是男女合校,那時我混入了一個小群體,日子還算快樂,因為怕被欺負,所以我沒有說出自己的性向,一直到大學交了第一個男朋友,我才告訴他們。

那時他們很震驚,但也表示支持,我介紹男朋友給他們認識,他們也很接納,那群人中有些和我讀同一個大學,經常有往來,後來我和那個男朋友談不下去、分手,因為他和我其中一個高中同學劈腿,而且還是女的,不知道他怎麼說,說成了是我的錯,連帶那群朋友也跟著疏遠我、斷了我們之間的友情。

那時候我的世界還很小,低潮非常長一段時間,直到在大學裡找到了其他志同道合的朋友,也進入下一段感情,才逐漸淡忘。

當時那些青春的少男少女如今有許多都成了父母,同學會的合照裡有些人已經變得我都不認得了,我稍稍停頓看了一下,心裡只有淡淡的唏噓。

只不過,假期結束、準備要回台北時,我卻剛好坐在其中一個高中同學的旁邊,都是社會人士了,假意打招呼這種事情大家都會,寒暄過後我並不想和他聊自己的事情,馬上拿出耳機戴上,假意聽音樂閉目養神。

就是覺得心情很差。



宋明璋來車站接我,我上車前調整了下心情,不想影響他。一坐進副駕,他就湊過來替我繫安全帶,和我說了一句「好久不見」,然後往我的臉頰啄了一口。

好奇怪啊,方才糟糕的心情因為他這一句話瞬間就煙消雲散了。

我唔了聲,朝他露出笑容,也回答他:「好久不見。」

幫我繫完安全帶後,他沒有坐正,而是細細看了看我,「幾天不見,臉色變好了。」

我回望他的目光,從他的眼眸裡看見自己的倒影,「可能是因為多睡了一點?」

「不只一點吧?你每天都睡超過下午兩點。」宋明璋低聲控訴,因為早上我常常爬不起來回他訊息。

但我覺得這不能怪我,我們常常傳訊息傳到半夜一兩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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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2025-5-5 19: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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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的表情大概洩漏了我的想法,宋明璋伸手過來捏了捏我的臉頰,露出無奈的表情。

自從第一次接吻之後,好像解禁一樣,他總會有這些親密的小動作。

每次到了十二點,他都會催促我去睡覺,但總是捨不得說晚安、真正關上手機閉眼睛,兩個人就有一條沒一條訊息傳著,直到我睡著。

具體到底聊了甚麼?其實都是些無聊的小事,比如他們家給小狗剪指甲,我和葉小姐出門逛街看到什麼新奇的東西等等,但就是捨不得停下。

我是那種只要一晚睡就要睡更多的人,宋明璋則是不管甚麼時候睡隔天都會準時六點半起床的類型,這個春節假期,他的早安就常被我放到下午才回覆。

我覆手阻止他繼續虐待我的腮邊肉,他欺身過來,身上還是他慣常用的古龍水的味道,我還以為他要吻我,結果他只是在我鼻尖上啄了下,才坐正,將車開出停車場。

我摸了摸鼻尖,感到一陣臉熱,又有股悵然若失從心底冒出來,沒想到他又開口:「這裡人來人往,等回家再吻你。」

春節幾乎都在外面吃,已經吃膩外食,所以我們說好今天去他家吃家常菜,在Line上面講的時候他一句句講得很有道理,沒想到是打這個主意。

去他家裡吃飯、看影集,好像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但他特別預告要回家好好親吻我,我感覺心裡的那頭小鹿好像又在狂奔。

「……」我把脖子上的淺格紋圍巾拉起來,遮住我的臉,這下我心裡都只剩下害羞了,他分出一隻手過來,揉亂了我的頭髮,臉上還是一本正經。

過了一陣子,我才有餘裕打量四周,我坐他的車幾次了,和別的車不一樣,這台車很安靜,不像其他的車子會有些引擎的聲音,車子裡面維持的很乾淨,幾乎看不到什麼灰塵,面紙、濕紙巾之類的東西都收在置物箱裡面,有使用過化學藥劑後的輕微氣味。

「你車子去保養過了?」我邊問他,邊伸手到副駕駛座旁邊,調整座椅的角度。

「嗯,春節前有送去保養。」宋明璋邊看著前方車流邊說。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我把座椅往後調一些,又把椅背往後倒一點,聽他又道:「只是單純保養而已,每個月也固定會做。」

他有時會載同事或家人出門,每次我坐他的車都會稍微做一些調整,坐得更舒服,只是,我把座椅往後推的時候好像聽到了細微的咔咔聲,「唔,我覺得好像有奇怪的聲音?往後調的時候,有點卡卡的。」我說,「之前不會,你看。」

我又重複一次方才的動作,雖然很細微,但我在往後推的時候,本來應該滑順的移動過去的椅子稍稍頓了一下。

「嗯?這幾天我沒什麼開這台車,可能保養的時候有哪裡沒弄好。」他說:「明天我再送回車廠檢查看看。」

到了他家裡,一桌菜已經佈好了,宋明璋不會煮飯,這一頓是請他家的家政特地來做的,我們到時那個家政剛走沒多久,只留一屋子的飯菜香。

六六跑來迎接宋明璋,在他腳邊蹭了蹭,看見我,牠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突然靠過來,整個身子貼在我小腿邊繞了一圈。

我瞪大眼睛,不敢動彈,來了幾次,這是六六第一次主動來蹭我的腿。

六六見我不動,瞇著眼睛喵了一聲,每次我來宋明璋都會讓我餵牠一條肉泥,我感覺大概在六六眼裡我和肉泥條大概已經畫上等號,果然宋明璋也說:「牠在叫你餵牠,你很久沒來進貢了。」他的口氣也很埋怨。

說很久也不到兩個星期,春節前幾天我才來過呢。

我笑了出來,小心不要踩到牠,熟門熟路的走去客廳,坐在地板上,從茶几的小抽屜裡摸出一條肉泥,開始我和六六的例行公事。

只要不主動伸手去摸六六,牠就不會逃跑,雖然看著牠那身柔軟的皮毛不碰觸很可惜,但牠漸漸願意主動親近我,讓人很開心。

餵完六六,我本來要去拿逗貓棒,但宋明璋過來拉我起身,「輪到我了嗎?」

「什、」我還沒意會過來,宋明璋的嘴已經親過來了。

這個吻有點霸道,宋明璋一手放在我的頸邊摩娑,一手圈在我的腰上,我們的身體貼得很緊,我的鼻尖都是他的味道。

他的舌頭鑽進我嘴裡,把我的舌頭勾著,一口一口吸吮著,幾乎沒有留給我喘息的空間,我被他抱著親吻,感到兩條腿幾乎要站不住,連退幾步,跌坐在沙發上,只得仰頭接受。

吻了很久他才放開我,這時候我才發現他的手不知道甚麼時候摸進我的衣服下襬裡了,手掌直接碰觸我的腰部肌膚撫摸著,但沒有再往其他地方去。

他的額頭抵著我的,兩隻眼睛都盯著我,低聲道:「九天不見,想你了。」

我感覺心裡狠狠一顫,忍不住微仰起臉,主動去親吻他,我們又接了一個的吻。

直到六六「喵~」了一聲。

現在我們已經很習慣親吻時貓咪來打擾,不過六六又「喵~」了第二聲,而且聲音有點遠,我和宋明璋只好分開,往貓叫聲的方向看去。

只見六六坐在餐桌上,一隻手已經舉起來抵著一個瓷碗,悄悄地往桌緣推了推又推了推,宋明璋喊了一聲「六六!」,但是被兩個人類忽略的貓可不是甚麼好相處的,我們只能眼睜睜看著牠直接把碗推下桌子,根本來不及阻止,那碗直接摔碎了,成為我們兩個人類親吻太過投入的犧牲品。

宋明璋無奈地嘆了口氣,「牠故意的。」他往我臉上啃了一口,然後收回手,替我把衣服整理好,才去收拾殘局。

我一本正經說:「牠在叫我們吃飯。」然後忍不住笑。

貓奴宋先生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等打掃好,確定地板上沒有殘留的碎片,重新拿了一個碗,我們才坐下來開始吃,菜有些冷了,但沒人在意。

儘管沒有見面時訊息都沒斷過,但還是有很多話可以聊,大概是因為業務工作的關係,宋明璋很好聊,天南地北甚麼話題都能說,主要他也很認真傾聽,所以和他說話一點負擔也沒有。

吃到一半,他的電話響了,他本來按掉,結果對方又打來,我便請他接了。

他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才拿起手機去客廳講,聲音隱隱約約的。

「你要過來?我家裡有朋友在了。」

「不行,還沒發展到那,你別過來打擾我們。」

「才不要介紹你認識,你要是還在台北明天我們再約。」

「明天吧,一樣我公司附近那家餐廳。」

「囉嗦!明天見。」

掛掉電話他才回到餐桌上。

「一個朋友難得從國外回來,想約我見個面。」他向我解釋。

「是很熟的朋友?」我問。

「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他說,「明天中午再和他碰面。」他說了一家餐館的名字,那家餐廳有點貴,不是平常午休會去吃的。

我們聊了幾句有關那家餐廳的事情,他突然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微愣,他又說:「他一直吵著要認識你。」

我呆呆問他:「可以嗎?」

他困惑地反問我:「為什麼不可以?我也想介紹他給你認識。」

「噢。」我應了一聲,心想你剛剛可不是這樣跟人家說的,我都聽到了,但我還是說:「好啊。」

知道他願意把我介紹給朋友,心裡有些飄飄然的,很是高興。

吃到尾聲,聊到他春節收了一些禮盒,裡面有不錯的酒,宋明璋問我要不要嚐嚐看,我心裡掙扎幾番,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在他面前喝過酒。

他看我一臉猶豫,忍不住笑:「你別擔心,你醉了做甚麼事情我都不會生氣,要是吐了我也會幫你收拾的。」

我看著他,他又挑眉道:「我當然也不會對醉了的人做甚麼,一定清醒才做,你可以放心你的安全。」

「……」我知道他在說甚麼,只能忍不住臉紅。

不過,我摸了摸鼻子,我不擔心我自己,我擔心你啊宋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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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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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收拾好碗盤,宋明璋站在酒櫃前問我:「你喜歡甚麼口感的酒?」

「唔,我喝不多,沒有特別的偏好。」我回答,心裡還有些猶豫是不是真的要在他家喝。

我很清楚我酒後胡鬧的程度,雖然也知道宋明璋對我有好感,但並不是很確定他能接受我酒醉後的樣子。

宋明璋朝我笑了笑,道:「那我來選。」他家裡的酒櫃不大,但很講究,是獨立多溫控的,讓不同的酒待在不同的環境下保存。

他取出幾支威士忌,放到茶几上,又去備了酒杯和冰球,六六不知道躲去哪裡了,他讓我坐在沙發上,怎麼舒服怎麼來,不要拘泥。

雖然還在猶豫要不要喝,但他手上的酒大部分都是我沒嚐過的。「明天還要上班。」我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撐在大腿旁邊,伸長脖子眼巴巴看著他開酒。

「好的酒喝了不會宿醉的。」他說,又補了一句,「如果你怕沒法上班,明天早上我接你一起去。」為了讓我喝一口酒他也是甚麼話都說得出口了。

「……我酒品不好。」我再次強調。

「你說過。」他輕輕笑了聲,「不擔心,我應付過很多難纏的醉鬼。」

我唔了聲,「你說的喔。」

宋明璋又笑了,「我說的。」

他準備了一大一小兩支酒杯,把小的那支放在我這一側,但我知道他不是小氣的意思,主要說好要讓我品酒,不是要醉酒,小酒杯不容易醉,也能多品幾支不同的酒。

軟木塞啵的一聲開了,濃郁的酒香緩緩散發,琥珀色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滑入酒杯裡,我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宋明璋把酒杯遞給我時,我一點抗拒也沒有就接過來,他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第一支酒是19年的百富石楠蜜,聞著有濃郁的奶油焦糖蜂蜜的味道,入口有些嗆辣,但很快一股柑橘味冒出來,口感油潤,尾韻很長,我瞇著眼睛,細細品著,宋明璋也不催我,我們邊喝邊聊,很快又換了下一支泰斯卡25年、再來是慕赫20年……

我對酒的認識沒有專業的那麼多,能分辨出風味不同,但講不出太多形容,本來還能矜持地談一談香氣和口感,到後面被酒精浸潤的腦袋只剩下「這支我喜歡」、「這支好奇怪」之類的評論。

我一喝酒就容易臉紅,宋明璋的臉色倒是看不出來有喝沒喝,說話的條理一直都維持著,不愧是業務出身。

我們並非一支一支開著喝,有時候為了反覆比較味道,或是喝到喜歡的,也會回頭去喝之前喝過的,我在中途就換了姿勢,兩條腿踢掉拖鞋,縮在沙發上,懶洋洋地半躺著陷在椅面裡,捧著酒杯啜飲著。

宋明璋坐在我身邊,我們靠在一起,應該說我有半個身子都賴在他身上了。我喜歡他控制我們喝酒的速度,讓人很舒適享受,我努力維持著理智,感覺臉皮上的熱燙逐漸蔓延到周身。

桌上還剩最後一支沒開,宋明璋停下來,拿走我的酒杯,用手碰了碰我的臉,那目光灼熱的,看得我的腦袋跟著一懵,忍不住湊過去親吻他。

我急切地與他的唇舌交纏,他順從地張嘴接納,吻裡面混合了許多威士忌的味道,他向後退了退,我追過去要繼續吻,他攬住我,我們倒在沙發上熱烈地親著。

兩具身軀貼在一起,都能感受彼此的變化,大概是酒精的緣故,我感到有點難呼吸,挺起身子努力吸氣,心跳得像是要炸了一樣。

他仰躺在沙發上,扶著我的腰,讓我騎在他身上,嘴角上揚著,「原來小葉喝酒就喜歡主動親人?」

我揪住他的衣領,執著地盯著他的嘴唇,「宋經理說不管我做甚麼都不會生氣的。」

「嗯,不會生氣。」他說,我又俯下身去親他,聽見他低低笑了聲,我才不管,捧著他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其實我還不到完全醉,但半醉半醒時能做的衝動事情更多,我感覺到宋明璋的性器挺硬,抵在我的屁股下,分出一隻手去摸,被他拉住手阻止,「剩下的等你酒醒了再做。」

我咕噥道:「我又沒醉。」

宋明璋只道:「酒量要多練練。」又繼續和我接吻。

他不讓我摸他,我就用屁股蹭他,蹭一蹭挪了個姿勢,讓我們的性器能夠隔著褲子相互抵著,他輕輕咬了我的舌頭一下,放開,有些無奈,「就知道惹我。」

我才沒惹他呢!我說:「今天是你先親我的。」

「……剛剛明明就是你親過來的。」

「跟貓吃醋的是誰呀?」我說,我腦袋可清楚的很。

宋明璋被我戳破,伸手捏了下我的臉頰,臉色微紅,「我忍耐了。」

「我忍耐的才多呢!」我反駁他,又用下身去蹭他,聽見他長嘆了聲,兩隻手終於摸上我的臀部,輕輕揉捏著。

「你以後別出去喝酒了,都在我這裡喝吧?」他又說。

「你說的,做人不能反悔。」我親親他,嘴唇貼在他的下巴,笑嘻嘻道,「以後就只跟宋經理喝酒了,你的酒都很好喝。」

要是我那群酒友聽到不罵我見色忘友才怪,但是我管不了這麼多。

他啄了我的嘴唇一口,我不等他反應,往後挪了挪位置,伏在他的大腿上,用牙齒叼著褲鍊扯開,他喊了聲「小葉!」,我朝他一笑,隔著他的四角內褲舔了那突起的東西。

他驚慌地喂了聲,伸手過來托著我的腋下,把我抱回懷裡,我扭了下身體,想挪回去,他按住我,急忙道:「用手用手用手。」

我看著他,感覺自己嚇到他了,怕他會不喜歡,有些不安道:「不可以生氣。」

他整個臉都紅了,「我沒有生氣,你醉了。」

「我跟你說過了呀,我酒品不好。」我說,抬眼看見他耳朵上的小紅痣,很想咬咬看,但是他不讓我挪動,我只好改為吮咬他的脖子,總之就是覺得嘴巴需要做點甚麼事。

他頗為無奈,「我見識到了,好了,別說話。」

之前交往的對象在這種時候早就撲過來了,從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我看著宋明璋,有些懊惱,但忍不住傻笑,他也跟著笑了。

他翻了個身,瞬間上下顛倒位置,又吻過來,解開了我的褲鍊,我夾著腿嗚噎一聲,他把我的東西掏出來,和他的握在一塊,我也伸手摸過去,溼答答的,都是我和他的。

性器貼在一起被握著擼動的感覺很舒服,我忍不住輕吟出來,他額頭上冒著大片的汗,興奮的喘息在我耳邊,溫暖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子上,帶來一陣一陣的酥麻。

寬厚的手掌用了一些力度,從底部到頂端狠狠上下摩擦著,我的褲襠退了一半卡在臀部上,但也顧不得再脫,當他的拇指蹭過頂端的小孔時,我終於忍耐不住,射在他手上,精水沾濕了我和他的衣褲。

高潮後酒勁也跟著湧了上來,腦袋暈糊成一片,最後我也沒搞清楚他到底射了沒有,就失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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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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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四周很安靜,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只有朦朧的燈光,腦袋有點迷糊的,突然就看見宋明璋的睡臉在我面前,呆了一下,瞬間清醒過來。

我坐起身來,發現自己不在他家的客廳,應該是在臥室,也不知道宋明璋是怎麼把我弄過來,身上很乾爽,套了一件浴袍,應該也是他幫我善後的。

來他這裡幾次,這是第一次留下來過夜。

平常宋明璋的頭髮總是梳整好、清爽整齊的樣子,此時他的頭髮軟軟的散著,閉著眼睛、毫無防備的樣子,第一次看見他這樣,我覺得有些新鮮。

牆上的掛鐘顯示是凌晨四點,我記得昨晚最後看到的時間大概是七、八點,想起那之後自己都幹了甚麼好事,忍不住臉紅。

宋明璋一隻手搭在我身上,可能感覺到我的動靜,很快也睜眼,迷濛看著我,「還有一點時間,再多睡一點。」

我躺下來,他把我攬進懷裡,有些沙啞的低沉聲音問道:「怎麼樣?有頭痛嗎?」

我搖頭,有點不習慣被他抱著,但是在被窩裏面和人貼在一起感受彼此的體溫,覺得很舒服,「沒有喝得太多,還好。」

「那就好。」他道,「等一會兒載你回去拿東西再一起上班。」

「唔,我早點起來自己回去就行了。」我說,他家離公司這麼近,為了我還要繞遠路。

他親了親我的臉頰,看著我,目光溫柔,「給我一點表現的機會?」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沒法控制,那頭小鹿整個運動過度,只能回答:「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聞言,宋明璋笑了聲,「看來小葉是非常滿意了。」

滿意甚麼呀?我想到昨夜互相撫慰的事情,感到很害羞。

他收攏雙臂,讓我更貼著他,我覺得他一定聽見我的心跳聲了,我不知道應該把兩隻手放在哪裡,只好抵在胸前,這時才注意到他也穿著浴袍,因為側睡的關係結實飽滿的胸膛裸露著,就在我的眼前,呼吸都能噴灑上去,我瞪著那片肌膚,若是現在閉上眼睛睡過去,等一會我的臉絕對會埋在他的胸前的,怎麼想怎麼害羞。

我默默拉了拉棉被,努力在他懷裡翻了個身,變成背對著他的姿勢。

沒想到宋明璋兩條手臂立刻圈上我的腰,整個人嚴絲合縫的貼著我,剛才那片裸露的胸膛就貼在我的背脊上,薄薄的浴袍完全擋不住那股觸感,還有下身,他的下身貼在我的臀後,雖然沒有起反應但依然分量感十足。

我覺得我的臉肯定全都紅了。

「怎麼,睡不著?」他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

「我、我認床。」我努力擠出一個理由。

「唔,這樣嗎?第一次聽你說。」他道,停頓半晌,才又低聲說道:「以後多睡幾次就認得這裡的床了,嗯?」

我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覺得有點聽不明白宋明璋的話,又好像理解那背後延伸的意思,有些激動和恍惚,不能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還不敢確定的時候,我又聽他在我耳畔說:「我喜歡你,小葉,我們交往好不好?」

他的語氣非常認真嚴肅,一點都不輕挑。

「我、我不知道?」我想起葉小姐說的,傻傻地問:「我們公司可以辦公室戀愛嗎?」

宋明璋笑了笑,「老闆又不管這個。」

「你怎麼知道老闆不管?」我反駁。

「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他說。

我感覺到他親了親我的耳朵,又叼著我的耳朵磨牙,一陣一陣酥麻自被他啃咬的地方湧上,忍不住翻過身去摀住他的嘴,「不要老是親耳朵。」

「那可以親哪裡?」他又問。

「不、不要問這種事情。」我回答,他肯定故意的。

他又湊過來,「說說看,想要我親你哪裡?」

我推了推他的臉,「是誰說要趕快多睡一點的?我要睡覺了。」

「你睡啊,不妨礙我親你。」他說,在我脖頸胡亂蹭了一通,逗得我大笑。

不知道甚麼時候,我們的嘴又吻在了一塊兒,我的手忍不住圈住他的脖子,兩個人四條腿交纏著,身上的浴袍都散開了。

一吻方休,他看著我,又慎重地問了一次,「我們交往好不好?」

這麼近的距離,能看見他眼裡有我的倒影,我當然一點也不想拒絕他,點頭說好,他高興地緊緊抱住我,說了聲:「太好了。」

「其實我一直覺得我們已經算是交往了,但我想還是要說清楚。」他說,還深呼吸幾口氣,我才注意到他其實是緊張的,緊張甚麼自然不必問,我也抱緊他,跟著微笑起來。

隔天早上起來,我不想他繞遠路送我,他也不願意讓我一個人先回家,最後妥協,我穿他的正裝去上班,反正開工第一天通常沒有要緊事,只帶手機錢包去公司也行。

不用提早出門就悠閒許多,我和宋明璋吃了簡單的早餐,又餵六六,灰色的長毛貓咪邊吃邊看著我喵喵叫了好幾聲,我用疑惑的眼神投向牠的主人,宋明璋立刻解釋:「牠在問你是不是牠的新貓奴。」

「……你懂貓語?」我問。

他一本正經道:「養久了怎麼會不懂?」

我笑出來,六六大概不知道我在笑甚麼,吃完就賞了我一個磨蹭才搖著屁股離開去貓窩那邊舔毛洗臉。

宋明璋讓我自己從他的衣櫃裡挑衣服穿,他的身型比我高一點,衣服尺寸有點大,衣櫃裡大部分是正裝,休閒服比較少,我挑了一件襯衫和西裝褲,再加一條領帶就差不多了。

他穿好自己的衣服,頭髮都往後梳整,用髮蠟再固定,顯得精神抖擻,又是那個業務經理的樣子,我動作比較慢,他靠過來,親了我一口,都是鬚後水的薄荷味道,然後伸手幫我打領帶。

我自己也會打,但有人代勞何樂而不為?只是靠得近了,他的脖子就在我眼前,我盯著上面的斑斑點點,突然意識到那是我昨天喝醉之後的傑作,頓時結巴:「那個、唔、這些,這樣去公司,沒關係嗎?」

「嗯?」他挑眉看著我,發現我在說那些吻痕,朝我笑了笑:「沒關係。」一副不怕任何人知道的樣子。

我覺得很難為情,忍不住說:「以後我會注意的。」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嗯,下次會讓你注意。」聲音裡都是笑意,直到坐上他的車,我才意會過來那個「下次」是甚麼「下次」。

才不會有下次!

到了公司,我們一起搭電梯上樓,各別去自己的部門。

過了九天假期,眾人都還有點閒散的心情,輕鬆在位置上聊天,分享春節期間發生的事情。

開工第一天公司固定會舉行新春團拜,這一整棟樓都是我們公司的,要全部集合起來比較難,所以職員都會聚集到各樓層的電梯廳,等大老闆帶著幾個秘書和高階主管輪流到各樓層來和大家碰面、發紅包。

我們叫的大老闆其實是這家公司的總經理Ryan,徐恩來。董事長我們則是叫大董,還有一個二董,兩個是兄弟,但二董沒有管我們公司。

據說大老闆以前是大董的高中同學,因為這層關係後來被聘進來做事,我是沒有看過大董長甚麼樣子,我們集團還有其他事業,除非有要事,否則他不會過來。

我們這層樓有業務部在,每年新春團拜,大老闆都會特別來喊話一番,尤其去年業績好,墊高基數,今年業務部想再突破,更要加把勁,結果大老闆並沒有提,只是讓我們今年也好好做事,說了吉祥話,親手一一把紅包發給職員,就搭電梯去下一層樓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拿著紅包、隨著人群走回座位的路上,我聽到同部門的同事在討論大老闆可能只留到年中,以及他其實不是自願退休,是被逼的,好像和一個女秘書偷情被職員發現,告到大董那裏去。

我隔著一眾職員看到宋明璋,他也看到我了,我朝他一笑,他也看著我微微笑,以前我覺得新春團拜這種走過場的例行公事很煩,現在這完全不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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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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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開工本來沒有甚麼事情做,收了一些電子郵件,開發部那邊正在嘗試一些新的產品,幾個工程師還提早回來,整日泡在實驗室裡,有些眉目,他們希望我們能先去找找合適的原料廠商,好確定成本;設計部想要更換一個老產品的包裝設計,說是上頭已經同意,這兩個都是比較急的事情。
看完郵件,我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來看,有幾條Line的訊息。
一條是宋明璋傳來的。
宋明璋:記得中午要和我的朋友吃飯,他要認識我的男朋友。
看見那三個字,我微愣了下,男朋友,又臉上的笑容壓不下去,有種喜孜孜的感覺。
想了一下,我也回覆他。
我:好的,我會去見男朋友的朋友。
然後跟著一個害羞的表情。
他沒有馬上讀,大概在忙。
另外一條是固定喝酒的朋友傳的,年底忙了一通又過年,已經快兩個月沒出去喝酒,找我去老地方喝。
這個朋友是大學校外認識的,叫做劉觀,我都喊他Queenie,我們一樣都是Gay,很談得來,但是沒有那方面感情的可能,就算喝醉也親都不會想親的那種,所以和他出去都很放得開,他會照顧我,彼此有感情方面的事情也都會互相說。
我:我剛交了男朋友。
他馬上回了。
女王:?!非常突然,長得帥嗎?
呃,真是個一針見血的問題。
我:長得很順眼,身材也好。
女王:懂了,那就不是帥的。
我:……他的貓很可愛。
女王:他的貓會後空翻?
我:不會!!
女王發了一個瘋女人哈哈大笑的貼圖過來。
我給他看了六六睡覺的照片,我偷偷拍的,女王發了一個愛心眼的圖案,但是又回。
女王:聽說養貓的男人都有點那個。
我:哪個?
女王:就是,你知道的,有點被虐體質。
我:我第一次聽說,我不知道!
女王:下次你可以在床上試試看。
我:……
女王:所以,晚上到底要不要出來喝酒?
我:吃飯可以,但是喝酒暫時不了。
女王:好吧,那我們找個餐酒館吃吃?
我:可以,你喝。
女王:才交往幾天就夫管嚴。
沒辦法,誰叫我答應了宋明璋,講了一通最後決定周五晚上再去,比較悠閒。
本來要再聊,但我的主管喊了要開會。
採購是後勤部隊,其他部門要甚麼我們都得找來,並且最好能尋到品質和價格兼具的廠商來做,但沒有甚麼機會主動要去做些甚麼。
這家老字號化工公司既有的產品口碑一直不錯,新產品推出的週期慢,包裝設計的風格一直都沒有變動過,現在突然趕著要上新品,又要重新把既有產品的包裝全部翻新,有些奇怪。
「去年年底在彙整新年度採購需求的時候,他們幹嘛不提啊?」輝哥有些抱怨。
「對啊,唉,又要加班。」
「會不會跟新的大老闆有關啊?」也有人說。
「新官上任三把火啦。」另一個同事也跟著道。
不只我們,業務部有幾個人也跟著一塊進了會議室。
一般這種採購案,要等到選商會議、也就是已經大致都談好條件、要三家比價時才會請業務部的人來,因為原料的品質、成本、包裝規格、交期等等都會影響銷售報價,這種專案啟動會議他們也跟著參加,讓人有些訝異。
會議開始之後,我的主管老何解釋,這次新產品、翻新包裝都是業務部根據客戶的回饋的需求,所以才會邀請業務部業績最好的幾個人參加,請他們協助提供一些第一線的經驗作為採購的參考。
我是專員,這種專案啟動會議沒有我說話的餘地,只要注意結論和執行計畫的細節就行,但是冗長,很沒效率,進行到一半我就開始放空了,此時突然感到手機震動,偷偷摸摸地趁沒人注意我的時候拿出來看。
宋明璋:男朋友上班開會不專心,在想甚麼?
我馬上抬頭往他的方向看,剛好他正在回答問題,臉上的表情非常正經,不是,他怎麼有辦法傳這條訊息過來?其他人沒注意到嗎?
我:想男朋友怎麼有辦法邊開會邊盯我上班不認真啊?
他沒有回,那是當然的,等他說完話,我也沒有移開視線,他還是正經地看著手中的平板,拿著觸控筆在寫筆記,然後我的手機突然又震動。
宋明璋:你猜猜看?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了。
我:哇,下次我也要帶平板開會
宋明璋:老何在看你了
看到這則訊息我沒再回,趕緊正襟危坐,把手機收進口袋裡,然後才去看我的主管,他已經移開視線了,我看向宋明璋,他朝我勾了一下嘴角,又恢復那個嚴肅的樣子。
我默默打量了一下會議室的周遭,想起葉小姐說的,不知道會議室有沒有監視器,不過沒看到。

開完會出來就中午了,放好東西拿了錢包,我和宋明璋在一樓會合,然後一起走去那家餐館,他的朋友已經等在那裏。
他的朋友長得像混血兒,休閒穿搭,整身都是名貴的品牌,看上去是個少爺。
一看見我們兩個,他哇了好幾聲,比了比宋明璋的脖子,又比了比我,然後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對不起了朋友,昨天沒去解救你,唉,生米都煮成熟飯了。」
我馬上臉紅,宋明璋似乎真的和他很熟,笑罵道:「閉嘴,來不及跟你說,這是我男朋友,葉曉文。」然後又和我介紹,「小葉,這是張雲卿。」
張雲卿嘖嘖幾聲,又碎碎念,「我就說肯定有甚麼,我難得回台灣,還不讓我去你家,一晚上朋友就變成男朋友了。」
宋明璋很無奈,「好了,點菜了沒?」
「點了,不知道你男朋友有沒有不吃的,看一下不夠再點。」張雲卿特別在男朋友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我坐下來,宋明璋也坐在我旁邊,等我脫下外套,幫我接過去掛在椅背上,我們一起看菜單,靠得很近,張雲卿又哇哇叫道:「小明,你要不要臉!」
宋明璋叫他別吵,我不明所以看著他,張雲卿比了比我的袖口,「他的襯衫袖子都有繡名字的,你沒發現嗎?那麼明顯!」又朝宋明璋說:「佔有慾太強是很要不得的!」
袖口上確實用深藍色的線繡了草寫的一串英文字,穿的時候沒多注意,現在細看才發現那是宋明璋名字的英文拼音,我竟然穿著這件標了名字的襯衫一早上。
我去看宋明璋,他的表情依然正經,不疾不徐道:「他是我男朋友,穿我的衣服怎麼了嗎?」口氣像在炫耀我們之間都做了甚麼不純潔的事情。
我想我的臉應該全都紅了,那熱度完全降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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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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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張雲卿一家幾年前移民美國,只不過在台灣還有事業,這一兩年從父執輩移交到他手裡,所以他不定時會回來一趟處理,這次也是,順帶來找宋明璋敘敘舊。

他很擅長帶動氣氛,和他聊天幾乎沒有甚麼壓力,我們邊吃邊聊,他問了一些我和宋明璋的事情,知道我們是辦公室戀情,朝他的老友揶揄:「我還想,都沒聽說你出去認識什麼人,原來是窩邊草。」

宋明璋還是那副正經的樣子,「就是窩邊草。」

張雲卿馬上朝我擠眉弄眼,「他要是太禽獸你受不了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跟他姊姊告狀!」

我看了宋經理一眼,和他一樣用嚴肅的表情道:「這裡可能不只他禽獸。」

張雲卿大笑。

他已經結婚了,太太懷第一胎當中,他們聊了一些關於小孩國籍的事情,然後又提及一些他們認識的人,其中有很多是國內企業現在的高階主管、或是即將繼承父業的第二代,甚至是新創公司的老闆,經常出現在財經雜誌上的那種。

那些和我比較沒關係的事情,我就是聽聽,但想到之前尾牙同事提及大老闆換人的話宋明璋可能要離開去其他地方做事的風聲,心思不免飄遠,去設想以後我們不同公司的情況。

若換了不同的公司,相處的時間勢必會少掉很多吧,他的事業心又重,可能會辛苦一段時間。

嗯,談戀愛要長久本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下開心就要當下把握。

想到一半,宋明璋突然捏了捏我的手,「抱歉,都聽我們在講,很無聊吧?有吃飽嗎?」

我回過神,朝他笑,「吃飽了,不無聊。」

午休時間不長,只有一個小時半,很快就結束了,宋明璋去結帳,我和張雲卿走在後頭,他突然對我道:「你們在一起以後一定不容易,但是明璋的個性我知道,他很死心眼,認定了就不會隨便放手。」我感覺到他的口氣很認真,連對宋明璋的稱呼都從小明變成明璋。

我怔愣半晌,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嚴肅,想了想,老實道:「我不知道……我也喜歡他,但我們才剛開始,其實對彼此瞭解還不深……我們之間也有一些差距。」從宋明璋家裡的東西、他的教養,還有他往來的一些人,其實不難察覺我和他根本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我覺得我們會走在一起,是因為剛好有同事這層關係。

張雲卿笑了笑,「感情的事情是很難說沒錯。」他拿出手機,叫出Line的畫面,「他把你介紹給我,我相信他的眼光,以後我們就是朋友,若你需要甚麼幫忙,就儘管開口。」

我趕緊拿出手機和他加了好友,很難想像,張雲卿可是一間公司的老闆,我這種平凡的人會有甚麼需要找他開口?落魄的時候?但他說這話時有種必須去做的威嚴,我感覺很難違命,很快和他互相傳了貼圖打招呼。

宋明璋結帳完,走到我身邊,看見我和張雲卿互相交換聯絡方式也沒有什麼表示,像是理所當然,我突然察覺,他並不是因為朋友剛好約,就把我順便介紹出去,是非常認真地要讓我和他的朋友認識。

張雲卿顯然比我懂他,所以先主動表示結交的意思。

想到這裡,心裡有些澎湃的情緒湧上,也說不出是甚麼感覺,以前談戀愛,都是非常低調、遮遮掩掩的,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這麼光明正大,況且張雲卿還不是圈內人。

我們回到辦公室又各自到自己的部門去做事,因為新的專案,整個採購部動了起來,大家沒有多閒聊,一直到下午,接近下班時間,手頭上的事情紛紛告一段落,我才聽見一些交談聲。

果然有人在開會的時候注意到宋明璋脖子上那些痕跡,他年輕、工作能力又好,雖然辦公室大部分的員工都有家庭,或者年齡有很大差距,對他的感情八卦一樣很關注,這似乎是他第一次被注意到有交往對象。

同事們都在猜測是甚麼樣的人入了宋明璋的眼,是漂亮的、是溫柔的,或是美艷的,反正很多答案,我拉了拉袖子,默不作聲,不打算參與討論男朋友的八卦。

我把擬好的電子郵件反覆看了幾次,確定沒有錯誤了才寄出去,然後準備收拾收拾下班,宋明璋傳了訊息過來。

宋明璋:等下一起吃晚餐,停車場見?

我:好

這是我們交往的第一天,我在手機的行事曆上做了註記,設定每年提醒,想了想,又到員工通訊錄系統偷看了他的生日,就在十一月,是天蠍座,一樣輸入手機裡,並且設定提前一個月的提醒,然後才打卡下樓。

下班時間地下停車場人比較多,我一上車,宋明璋提醒我,「安全帶。」等我繫好了就開出去。

他約了一家無菜單日式料理店,說是朋友家裡開的,就在市區,停好車,我們一塊走進去,服務生引導我們到包廂,讓我們先入座,等一下來上茶和點菜,包廂的門一關上,宋明璋立刻攬住我,湊過來索吻。

不過才分開幾個小時而已,這個吻應該淺嚐即止,但我不由自主張嘴與他糾纏,一直吻到外面服務生敲門要進來,我們才趕緊分開、面對面坐好。

點好菜,服務生又退出去,宋明璋有點懊惱,「我覺得交往第一天應該慶祝一下,不該……所以才訂這間餐廳。」

不該甚麼?我摸了摸鼻子,覺得自己知道那個答案。

「唔,我很喜歡,」見他盯著我,我腦袋一熱,又說:「這是正確的決定,不然你可能今天沒有晚餐吃。」

說完,我自己先臉紅,宋明璋低低笑了,道:「不要緊,沒有晚餐的話,應該有別的東西可以吃。」

這下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家餐廳食材用得新鮮,不用過多的烹調手法,保留食物原本的滋味,份量都不多,但一道一道上了滿桌也是吃得很過癮,我們吃到很晚才離開。

宋明璋開車送我回住處,他把車停在巷口,這裡路燈常常沒開,非常昏暗,我解開安全帶,半個身子越過排檔桿探到駕駛座去吻他,他托著我,一個用力,乾脆把我整個人都撈過去抱在懷裡盡情親吻。

一吻結束,我摸著他的臉頰,盯著他濕淋淋的嘴唇,告誡自己,明天還要上班,明天還要上班,明天還要上班!

但還是忍不住問他:「要不要上來坐一會兒?」

宋明璋啄了我一口,「我很想去,但我怕會捨不得出來。」

我們同時發出遺憾的嘆息,異口同聲道:「明天還要上班。」

真是社畜的辛酸。

反正不急著分開,我們又膩歪了好一陣子,說實話,駕駛座不是個調情的好地方,但有時克難的環境才能保持意志的堅定,尤其是宋明璋腿間的東西抵著我的屁股,實在非常誘惑,如果不是車內難以伸展,我的手可能就要探進他褲襠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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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親得太投入,宋明璋的頭髮被我揉得亂七八糟的,沒有早上整理好那種矜持帥氣的樣子,但他一點也不介意,反而伸手來幫我整理衣領,整理好了,他看一看時間,輕輕捏了我的腰側,催促我,「上去吧,早點睡。」

我看著他,覺得很難離開他的擁抱,故沒有動作,他又靠過來,啄了我的唇一下,低聲道:「不急,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以後。

我喜歡這個說法,這才乖乖從他身上爬回副駕,方才太過投入、一直維持著不太舒適的姿勢,一動彈就感覺到腰痠背痛,我揉了揉腰,想著我這麼不舒服,宋明璋被我壓著應該也是,又去看他。

不過,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因為抱著我太久腿麻,倒是看到他襠部鼓起的一大包,我吞了口口水,才道:「……開車回去小心。」不是,這樣有辦法開車嗎?

他伸手過來,扳正我的臉,「……非禮勿視。」

「唔,我是你男朋友,行注目禮才是尊重你吧?」我說。

他低低笑了聲,湊過來在我臉頰上吻了一口,又說:「好了,等會兒到家再傳訊息給你。」

好不容易分開,我站在大門口目送他開車離去才上樓。

洗好澡,換下他的襯衫,我拿在手裡看了看,沒有忍住,把臉埋進襯衫裡,上頭有一點他慣用的古龍水味道,也不知道是穿上前就有的,還是方才擁抱留下的。

躺上床,我發訊息問宋明璋到家了沒,他很快回覆,說他剛到,問我在做甚麼。

我告訴他準備睡了,上班第一天有點休假症候群。

他發了一個點頭的貼圖來,然後又跟著一條語音訊息,「晚安。」

簡單的兩個字被他念得很好聽,我把那條語音訊息保存下來,然後也發了一條晚安的語音回去給他,這才睡著。

隔天我們本說好辦公室見,或許不忙的話中午可以一塊吃飯,但工作整個早上都沒看見他,傳了訊息也沒有回,到下午我才遠遠看見他進來,臉色不太好看,整天都沒有傳訊息過來,不知道是不是發生甚麼事情。

我想不要吵他,便傳訊息告訴他我回家了,他依舊沒讀也沒回,我自己在外頭找晚飯吃了才回住處,雖然沒交往前也是這樣,不一定每天碰面,但總覺得有點失落。

直到我睡覺前,他才回了我一個抱歉的貼圖,解釋今天早上臨時出了點事,都在忙著處理,所以沒有及時跟我聯繫。

我回覆他不要緊,又問他事情處理得怎麼樣?還好嗎?

他讀了之後沒有回,電話立刻打過來,我趕緊接聽。

「小葉。」他叫了我一聲,電話那頭聽起來還在外面,我問他:「還沒回到家?」

「嗯,事情剛剛才處理好,正要回去,抱歉,本來約你一起吃午餐的。」他說,停頓半晌,「整天都沒有看到你,想你了。」

本來因為被冷落一天,心情不太好,但聽著他這聲帶著些許疲憊的想念,突然就覺得沒甚麼了,宋明璋沒有解釋是甚麼事情,我想大概不是方便我知道的,就沒有問,只道:「我也是。」

他在電話另一頭嘆了口氣,「好想去找你。」但時間已經太晚了。

我安慰他,「睡一覺明天去上班就可以碰面了。」

宋明璋輕輕又嘆了口氣,更哀怨了,「可能也不一定,我這邊要忙好幾天了。」

我愣了下,但想一想,過完年、業務部恢復忙碌是正常的,代表公司業績好,這是交往前就知道的事情,便告訴他:「你有空時再傳訊息告訴我就行了,不急於一時。」

想了想,我又補了一句:「以後還有很多時間。」

「嗯,還有很多以後。」他笑了笑,像是輕鬆一些,又很抱歉地說,「沒想到會這麼忙,不能多陪你,真對不起。」

「我知道你本來就很忙。」我說,如果住在一起的話,就不需要等明天了,我腦袋裡突然閃過這個想法,但是我們才剛交往,要談同居未免也太快。

我才暗自壓住這樣的想法,宋明璋彷彿心有靈犀一樣,突然道:「若你願意來我這裡小住的話,我家大門密碼是你的分機號碼,你可以直接來,六六也會很高興的。」

這話雖然讓我很感動,但我還是忍不住困惑地問:「……分機號碼?」

「嗯,要設五碼沒辦法。」他說,生日要不四碼、六碼或者八碼,想來想去還真是分機號碼最適合,但他從來沒打過我公司的分機給我,居然記得!

我笑出來,「我會找一天去的,到時候傳訊息跟你說。」

我們聊起別的事情,過兩天周末,他問我要不要一塊出門,我們約好一起去郊外走走,我又告訴他Queenie約我周五晚上吃飯,他讓我告訴他地點,到時候若時間充裕,他可以去接我。

電話另一頭傳來捷運站的播報聲,我好奇問他:「你今天沒開車?」

他頓了下,沒有解釋,只是道:「嗯,反正離公司很近。」

「也對。」我說。

這通電話一路聊到他上了捷運車廂、回到家,我暗暗打了個呵欠被他發現,他催促我睡下,這才掛斷。

宋明璋果然如他說的變得非常忙碌,接下來幾天我很少在辦公室看到他,只有偶爾收到他抽空放在我桌上的小零食小點心和紙條,才能感覺到他和我在同一家公司、同個辦公室。

最近這陣子新的專案如火如荼進行著,我也沒有太多時間關注他的動向,但感覺公司管理階層的氣氛變得嚴肅,老何臉上的法令紋都能夾死蚊子了,只是消息封鎖嚴實,基層職員都不知道發生甚麼事情。

後面一天,我應宋明璋的邀請,去他家住了一晚。迎接他回家、能抱到人親吻的感覺很好,只是,看著他疲倦又為了想多陪我而努力保持清醒的神情,我有點心疼,可是也幫不上什麼忙。

周五和Queenie碰面的時候,他馬上就問:「怎麼,不太開心的樣子。」

「唔,有嗎?」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太確定自己是甚麼表情。

「你別想騙過我的眼睛,我們幾年交情了?」他道,要我老實交代最近發生的事情。

聽我說完之後,我本以為Queenie會罵我得失心太重、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想到他卻彈了一下我的腦袋,「傻瓜,想和他住就要說呀!不然他這麼忙,你們怎麼相處?」

「但這會不會太快了?」

「你們有時間慢慢來嗎?」Queenie反問,「那是時間很多的情侶才有辦法慢慢熬,他這麼忙,你不跟緊一點很容易感情就淡掉了。」

他說的似乎很有道理。

「但是我怕會讓他太煩。」我說,Queenie則很快問:「他有這樣說嗎?」

「沒有。」

「那就對了,若不是希望你去陪他,他幹嘛告訴你大門的密碼?」Queenie道,「他搞不好也想要你過去和他同居,只是跟你一樣想太多,不敢開口。」

好像也有點道理。

「聽我說的時候就分析頭頭是道,換成你自己就變笨了。」Queenie又笑我,愛情果然使人盲目。

Queenie是個非常好的朋友,因為答應了宋明璋,我沒有喝酒,他也不損我或怪我改變,又聽我說話,他也告訴我他最近發生的事情,我知道從幾年前他和初戀分手之後,就一直沒有定下來,不是不想,是一直沒有合適的人。

聊了一晚上,結完帳走出店門時,宋明璋已經等在外面,我有些驚訝,這兩天他也很忙,我原以為他肯定沒有空。

我走過去,他馬上牽住我的手,Queenie打量他一眼,朝我挑眉,「你的順眼標準太高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介紹他們認識,Queenie喝了酒想早點回去休息,和他相互打聲招呼後,沒有多留,很快就離開了。

宋明璋牽住我之後就沒有放開,我們慢慢散步去停車的地方。

「我以為你今天也一樣在忙,差點都要自己叫車了。」我說。

「剛好比較早結束,等不到明天了。」他回答,又捏了捏我的手掌,周五的市區人很多,我們不好意思在外面親吻,只有加快腳步。

到了停車的地方,我注意到他換了車,但來不及細看,他就把我拉上車後座,碰的一聲關上車門,欺身吻了過來。

我當然也想念他的吻,馬上抬手圈住他的脖子,張開嘴和他唇舌糾纏起來。

一吻結束,他隔著衣服撫摸著我的腰臀,低聲問:「今晚去我家住?」

本來預期他沒空理我,我根本甚麼過夜的東西都沒有帶,但還是馬上點頭,「你的衣服借我穿。」

他啄了一下我的臉頰,「當然,你要穿哪一件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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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璋牽著我一路上樓,連警衛和他打招呼他都只匆匆點了下頭,還好電梯很快來,後面跟了幾個住戶,我們站在最裡面,他擋著我,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我的手,都沒有放開。

一開門,宋明璋就把我按在牆上索吻,我手上提的便利商店袋子根本顧不得拿,直接掉在地上,發出好大的聲響,不尋常的動靜把前來迎接我們的六六嚇得又躲起來。

宋明璋吸吮著我的唇肉,我隨著他的動作張開嘴巴,探出舌頭與他的糾纏,空氣裡都是我們親吻的聲音,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

他的吻向來都是溫柔纏綿的,這時卻帶著些許野蠻,我們邊吻邊倉促地褪去彼此的衣服,外套、襯衫、領帶、西裝褲、內褲一件件散落在他家裡的地板上。

我捧著他的臉稍稍退開,「……我,我先、洗澡?在外面一整天唔……」話還沒說完又被吻住,他微微彎身,一把托住我的屁股抱起來,我趕緊用兩條腿圈住他的腰,這麼忙亂的時候他居然還能顧及那個被晾在一旁的便利商店袋子,想到那裡頭裝著甚麼,我感覺渾身又更熱了些。

他抱著我一路進了浴室,把我放在洗手檯上繼續吻著,一雙手不規矩地摸上了我的身軀,四處撫摸著,熱燙的唇逐漸離開我的嘴,一路蜿蜒而下,最後舔上了我的乳尖,許久沒做愛,這實在非常刺激,陣陣酥麻自胸前蔓延到周身,我挺了挺胸,把胸部更往他面前送,抱著他的腦袋,興奮地側臉去輕輕咬他耳朵,舔弄那顆老是讓我注意的小紅痣。

我的下身早已高高挺起,他一隻手游移下去握住我的陰莖揉搓,我的腰顫抖著,嘴裡跟著吐出呻吟,「嗯哈……」浴室裡都是我的聲音,心跳得飛快,根本沒有分神思考的餘地。

宋明璋的手指非常靈巧,略帶粗糙的指腹反覆在頂端和周遭圈著摩擦,我忍不住配合他的動作,腰腹跟著挺動,呼吸十分急促,根本壓抑不住潮湧而來的快感。

我的乳尖被他舔弄得濕淋淋的,他鬆口,隨即又過來吻住我的唇,啃咬一陣,那雙眼睛從頭到尾都盯著我,讓人彷彿要沉迷其中。

我分神去摸他的下身,他也已經非常興奮,硬挺的東西被觸碰時隱隱顫了下,他帶著我的手,把我和他的分身圈在一塊兒摩擦,時不時挺腰,那碩大的龜頭就在我的掌心來回蹭著,要是放進身體裡不知道會有多刺激。

吻了一會兒,他放開我的唇,矮身往下,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脖頸、胸部,接著是小腹,最後停留在我的性器前面,我急促地哼了聲,意識到他要做甚麼,但是來不及阻止,他分開我的腿,張嘴就把我的前端含進嘴裡。

「嗯啊──等等、啊……」我輕輕哼了聲,兩條腿本能的想夾起來,又被宋明璋掰開。他的口腔包裹住我的陰莖蕈部,緩緩吞吐著,一隻手還圈著我的根部擼動,我扯著他的頭髮,抗議著,「我還沒洗、很髒、嗯啊……宋明璋!」

但是他沒有理會我,乾脆兩隻手都捉著我的手腕按在洗手檯的檯面上,讓我動彈不得,他把我吞到最深,我的龜頭進到他嘴裡最深處,被狹窄的咽喉擠壓著,舒服得不行,我感覺快要忍耐不住,踢著兩條腿,「快點放開、嗚啊、嗯──宋明璋、明璋──」

他重重吸吮了一口才鬆開嘴,但我根本忍不到他退開,一股股白濁都射在他的臉上,他還朝我笑。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快要炸了,想收起腿遮掩自己那不爭氣的下身,他按住我的腿,一手去抹那些東西,伸出舌頭舔了一口,一雙眼睛盯著我看,我只能伸手去推他的臉,又胡亂打開洗手檯的水龍頭,想弄點水來湮滅證據。

「舒服嗎?」他問,聲音帶著點沙啞,我忙著幫他擦臉,他倒是完全不介意,抓住我的手在掌心吻了吻,我紅著臉,完全招架不住,只能點頭。

他湊過來吻住我,把我抱下洗手檯,牽著我到淋浴間裡,這時候才有餘裕仔細看他光裸的身軀,他的身材真的非常好,肩寬腰窄,渾身結實的肌肉,肌理分明,兩條腿長而矯健,腿間的東西挺直地貼在小腹上。

我看得有些呆了,之前就知道他身材好,但親眼看,又是讓人不一樣的心動。

他打開蓮蓬頭,讓熱水灑在身上,靠過來用唇貼著我的唇,又去拿肥皂,搓揉起泡後抹在我們二人的身體上。

那手從刻意在我的乳首來回滑過,又仔細地沿著腹部往下,去碰觸我的陰莖和底下的囊袋揉弄,我被他挑動的又半勃了,也急躁地上手去替他洗。

熱水的霧氣朦朧了我的視線,但不妨礙我感受他的一切,親自碰觸,掌心下盡是飽富彈性的肌肉,更覺得渴望,他貼著我,拉著我的手去摸他的性器,我們相互磨蹭著,濕滑的肌膚相貼,空氣中瀰漫著情色的氣息。

沖掉泡沫,他去拿來浴巾替我仔細擦乾身體,從頭髮到脖頸、前胸後背,腹股溝和臀間無一遺漏,然後半跪在我面前,低聲道:「抬腳。」

我愣了下,微抬起一隻腳,他便捉著我的腳掌放在他的膝上,擦過每一根腳趾頭,又換另一腳,十分細緻,我看著他腿間一直沒有消退過的分身,大膽踩上去,聽見他重重喘息一聲,抬臉朝我看來,我動了動腳掌,往那東西蹭了蹭,宋明璋立刻抓住我的小腿,往上面咬了一口,嘴上問:「想幹甚麼?」眼神卻帶著一股警告,我馬上順從地縮回腿,不敢再造次。

擦乾身體後,他摟著我親過來,我們一路跌跌撞撞地到臥室去,倒在他的床上,他讓我翻過身跪著,又提了提我的髖部,讓我把屁股撅高,我聽話照做,因為這個動作,一切隱密的地方都展現在宋明璋的面前,讓人有些害臊。

他摸了摸我的性器,一股滑膩濕潤的感覺隨著他的碰觸由前到後探進我的股間,我伸手過去拉住他的手,有點緊張,「我、我可以自己來。」但宋明璋沒有回答,只是親了一下我的臀肉,低聲道:「我喜歡這樣。」

他不說他幫我,不說讓他來,就只說這一句,讓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心頭一熱,收手回來,把臉埋在肘窩裡,只能配合他盡力放鬆身體。

那手指探進去緩慢勾拉著,我已許久沒有經歷性事,有點不習慣,他也不急躁,一根兩根指頭慢慢動作,我適應之後,漸漸生出一股快感,嘴裡哼出呻吟,也管不住,他的手指按在敏感的地方揉壓著,我拱起背,揪著床單,聲音是越來越高,感覺又要到達頂端時,他突然退開來。

我回頭去看他,他朝我一笑,有些壞心眼似的,輕輕咬了我的屁股一下,然後直起上身,拿來套子、撕開包裝,慢條斯理地戴上。

他身上的肌肉賁張著,隨著他的動作展露流暢漂亮的線條,胯間的性器直挺挺的,我盯著他,眼神都移不開,心裡有些緊張,又很興奮,把屁股又往上抬了抬,更靠近他的下身。

戴好套子,他握著性器,頂端抵著我的後穴,那東西堅硬又熱的,在外面磨了磨,就直接挺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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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璋握著我的腰,他的胯貼在我的臀上抵著,進得很深,但沒有馬上動作,我聽見他喟嘆一聲,從身體深處發出的那樣,帶著滿足和享受,不禁有些臉熱,心頭隨著他的反應湧出飽脹的情感。

我也一直想要他。

原來我已經這麼想要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太久沒有談感情,和他相處的那些親暱似乎都帶著一層模糊,落不到底、踏不到地,輕飄飄的,心裡隱約總有一些不確定的感覺,不相信會有人這樣喜歡我,我太容易喜歡一個人了,歡喜憂愁都跟著對方起舞,可不知道自己的喜歡到底有幾斤幾兩,到現在那些情感才真正浮現原本的重量。

我把臉埋在手肘上,內裡被他的性器撐開,還沒有很適應,又痠又脹的,宋明璋輕輕動了動,又一隻手探前來摸我的下身,前後刺激的酥麻引得我又洩出呻吟,前端硬得流水,滴在床單上,他隨即抽插起來,挺得更深入。

那每一下都頂在要命的地方,強烈的快意跟著他的動作席捲過來,我感覺腦袋都要融化了,一手揪著床單,一手去按他的手,「唔嗯……等等、別摸……不行、我快射了、你放開……」

他彎身伏在我身上,往我的脖子咬了一口,那聲音還游刃有餘,「射出來沒關係。」又重重往裡頂去,藉著體重把我壓得不得不整個趴在了床上,直接抖著腰射在他手裡。

我踢著腿掙扎,想讓他緩一緩,宋明璋卻沒有理會。

他的胸膛貼著我的背脊,又從後面抓著我的手按在彈簧床上,緊緊鎖著我的上身,嘴唇胡亂啃咬著,熱燙的肉柱將我的穴口撐開、腰臀使著力,一下一下挺進來沒停歇過,在裡頭搗弄。

方才射精帶來的敏感還沒退去,又被逼著湧上,過多的快感讓我整個人都混亂了,嘴裡的呻吟都變成求饒,「嗯哈……嗚……停下來……宋明璋、明璋……求你、不行……」

「不行甚麼?」他在喘息之間問我,又用牙在我的肩頭上磨著,凶器在我身體裡攪弄著,我當然答不上來,根本連理解他的問題都有了困難,下腹蓄積的快感順著他的挺動竄進腦門,鋪天蓋地而來,要忍耐也沒有辦法,精關再次失守,把他的床單弄得一蹋糊塗。

我趴在床上大張著嘴喘息,臉頰蹭在床單上,冒著熱汗,腦袋一片空白,驟然感覺身上重量移開,宋明璋就插著我的姿勢,扳起我的腿,把我翻正,這時候我才看到他的臉,也是泛著紅,蔓延到胸膛。

那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我,我腦袋一個激靈,大感不妙,伸手按在他的腹部上去推他,「不行、我受不了……」

宋明璋揚起一邊嘴角,低低笑了聲,問我:「受不了甚麼?」邊說又邊把我的腿架在他的肩上。

完蛋。

Queenie猜錯了,這個養貓的男人哪裡有受虐體質,根本就相反。

宋明璋朝前頂弄了下,我有種難受說不上來,又夾帶著酥麻,細細密密地感覺周身每個毛孔都張開來迎接他的侵略,他一手來握著我的陰莖,拇指在頂端的小孔上磨著,配合緩慢抽插的節奏,我仰躺著呻吟,尾音都不自覺變得黏膩拔高,下腹深處都在抽蓄,忍不住去碰觸他跪在床上的大腿摩娑,適應了快感的身體又迎來一小波高潮,射出來的精水非常稀薄。

射了三次,我有些失神,宋明璋停下動作,朝我笑,「舒服嗎?」

……我感覺不管回答舒服還是不舒服都會掉進他鋪好的陷阱裡,堅決閉嘴。

他沒有放開我半軟的性器,握在掌心把玩著,此時真的非常敏感,他的每一下揉捏都讓我忍不住想往後縮,又因為被他卡著而無處可逃,我按住他的手,他看著我,又執著地問了一次:「舒服嗎?」卡在我股間的陰莖絲毫沒有要退出的意思。

我瞪著他,感覺他非常故意,平時的體貼壓抑到了床上全變成了壞心眼和不知節制,他肯定也知道自己這樣,俯身湊過來吻住我,又笑了,貼著我的唇低聲道:「我很舒服,你應該能感覺到。」

我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了,他就著這個姿勢又操幹起來,我側過身子胡亂推著他,想起身逃離他的侵犯,他反倒咬著我肩頭的肌膚,緊箍著我的雙手,

不讓我逃走,每一下挺動都比之前更深、更狠,逐漸加快,囊袋拍在我的腿根上發出聲響。

他杵在我身體裡的性器每一下都帶來巨大的快感,我整個人哆嗦著,下身又忍不住硬了,腳趾都舒服得捲了起來,渾身發燙,嘴裡的呻吟破碎得不像樣,最後被他壓著,又再射了一次,他也低喘著到了。

我真是累得不行,他抱著我一口一口親著,從額頭臉頰鼻尖嘴唇一路蜿蜒,延伸到大腿小腿還有腳掌,就算不說話從臉上的表情也透露著高興,我看在眼裡,完全忘了他剛才怎麼折磨我的,只覺得可愛,心裏也很滿足,伸手去摸他的臉頰,他捉住我的手,親吻我的掌心,又湊過來吻我的嘴。

他低聲對我道:「曉文,我喜歡你。」

我嗯了聲,感覺心跳還在怦怦跳著沒有平復,雖然甚麼事都做了,依然會害羞,但也朝他笑,「我也是。」

甚麼時候睡著的我不知道,中途醒來時迷迷糊糊的,抱著棉被看見他睡在我旁邊,又繼續睡過去,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隔日的下午。

宋明璋不在房間裡,倒是六六居然窩上床了,在我旁邊睡得四仰八叉,我偷偷上手摸牠,牠也沒知覺,我側躺著看牠睡,不知道到底是我的睡意讓貓跟著昏迷,還是貓的睡意又感染了我,看著看著又睡過去。

本來說好周末要出去走走,結果我都在宋明璋家裡窩著,不是吃飯就是睡覺還有睡覺,他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我都還沒緩過來他又欺身親上我的嘴,但我抵擋不了他的性感,也跟著淪陷再淪陷。

廝混到周一早晨,我又去他衣櫃裡挑衣服穿,他從後面攬著我,非常不情願,「為什麼要上班……?」

我忍不住笑,「宋經理別偷懶了。」要是繼續跟你窩在家裡我遲早會精盡人亡,但這話我沒說,我現在連扣扣子都覺得手在抖,還是上班吧,上班很好。

聽了我的話,他這才乖乖去換裝。

我準備要穿褲子時,他拿了他常用的古龍水過來,禮貌詢問我:「還不知道你慣用的味道,家裡只有我的,若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用。」

我挑眉看他,想起張雲卿調侃他的話,忍不住笑意,但依然答應他。

他往我左右手腕內側遠遠噴了幾下,又用食指按住我的脈搏,接著探到我的耳後碰觸幾下,那個位置有點癢,我微微縮了下脖子,宋明璋也沒有收回手,而是捧住我的臉給了我一個深吻,吻完又偷揉了我的屁股,弄得我渾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

其心可議。

搭他的車去公司,途中,我問他怎麼換車了?

他輕描淡寫道:「還好你那天告訴我副駕的卡榫沒調整好,我送回車廠請他們再檢查,才發現車子出了問題,上次保養沒發現,要是不處理,可能會整個斷掉。」

我愣了下,「怎麼連這麼大的車廠也會這樣?」

「再好的地方也會出錯吧。」他說,「還好你有發現。」

我唔了聲,後面又和他說起別的話題。

到了辦公室,我坐到位置上,感覺辦公室鬧哄哄的,我的精神還沒恢復,沒興趣去了解發生甚麼事情,反正大概又是甚麼八卦吧,想著早上就隨便做些輕鬆的行政工作,結果點開信箱,最新的一封信就完全讓我醒神了。

那是一封人事公告,宣布新任總經理為宋明璋,即日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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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電腦前,腦袋瞬間空白,甚至懷疑自己眼睛是不是壞了,是不是把誰的名字認成了宋明璋的名字,還是人事部打錯名字了?為什麼過一個周末我的男朋友就從宋經理成了宋總?

我想到之前聽過的、我以為無關緊要的那些八卦,又想到宋明璋的豪車、那些昂貴的洋酒,甚至是現在穿在我身上的訂製西服。

我們相處這段時間,很少討論到公司的人事問題,一方面是我本來就對這家公司的八卦興趣缺缺,二方面是猜想他一定也知道公司內部流傳的那些有關他和各級長官的恩怨,若是他想說,他會主動開口。

我以為他就算是富家子弟,也和我一樣受雇於人,兩個人偶爾還會一塊抱怨工作辛苦。

搞了老半天,社畜只有我。

當下,我立刻覺得心裡有股氣上來,但是生甚麼氣又不是很確定,是認為自己被騙嗎?可實際上宋明璋沒有對我說謊,他工作辛苦是真的,至少我還能分辨出來他有沒有認真做事,他也沒有對我隱瞞他的家境,甚至連張雲卿這樣的人都直接介紹給我。

他就只是……就只是,沒有說而已。

這麼大的事情,他一句都沒有對我提,我知道或許這種會動搖資本的重大人事案必須要保密到家,但我不是別人,我是他男朋友,和同事談戀愛跟和頂頭上司談戀愛根本是兩回事,他這麼精的人,一定很清楚。

關掉那封電子郵件,我想和過往一樣這些不重要的公告刪掉,思索片刻,又轉發給宋明璋,加了一句話,「這是怎麼回事?」寄出前我習慣檢查收件人的資料,看到公司郵件系統已經更新他的職稱,上面寫「總經理」三個字,感覺非常不真實。

而我竟然轉發人事令要總經理給我一個解釋,感覺有些荒謬。

總經理的信件秘書也會同步看到,方便立刻處理,不知道他剛上任,電子郵件系統是不是已經同步給總經理秘書了,但是我顧不了這麼多,不管會給誰看到,他都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同事們都無心做事,各個低頭滑手機,間或竊竊私語,老何不在位置上,其他的部門主管也是,我想大概也跟這封最新的人事令有關係。

我深呼吸兩口氣,有點頭暈腦脹,下身還有假日縱慾殘存的不適感,想起他在床上和我糾纏的模樣,有股惶然感油然而生,心神不定,忍不住想,他刻意在人事令出來前一個周末把我吃乾抹淨是不是別有用心?這樣不管要繼續交往還是分手,這段感情他都值了。

我們才剛開始,又要很快結束嗎?

發覺自己的想法越來越負面,我決定先把這件事情放一邊,去泡杯咖啡,專心處理公事,把電子郵件和待辦事項整理過、重要的事情先處理掉後,已近中午,信箱和手機仍然沒有宋明璋的訊息,這時候他一定非常忙碌,我理智上懂得,但情感上無法。

我去按了Outlook的收發鍵,按了好多次,內心很膠著,好像這樣那些還沒寄出的信就會馬上收進來一樣。

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我得換個地方喘口氣,老何還沒有回來,我進人事系統點了假單,轉頭和代理人說一聲,又發訊息告知老何,手機錢包收拾了就匆匆離開辦公室。

走出辦公大廈,我悶頭快步前行,也不知道要去哪裡,走著走著,才發現我居然走到了宋明璋家樓下,幾個小時前我才從這裡離開而已,值班的警衛大概也覺得有點怪,但還是和我招呼,「葉先生,要上去嗎?」來了幾次,他已經認得我了,宋明璋也告訴過他看到我可以直接放行。

我想了想,點點頭。

一進門,六六馬上跑出來,據說貓咪是生物鐘很準的動物,時間到了就會等門等飯,我在這個時間點來,牠的表情透露著困惑,站得遠遠的觀望,可能覺得不對勁,沒有像往常一樣靠過來蹭我。

我蹲下來朝牠招招手,牠也沒有理會我,還是杵在那兒,我就放棄了,起身走去沙發那裡,和衣躺著,這個屋裡有很多我和宋明璋這陣子相處累積的回憶,從他第一次帶我來,到我第一次在這裡等他回來,在這裡廝混,想著想著那些紛踏而來的浮亂心思逐漸沉澱下來。

方才沒吃午餐又快走一段時間,加上周末的疲倦還未散去,腦袋開始迷糊,不知不覺就睡過去了。

我夢見自己又回到小學,父親剛過世,葉小姐整天出去工作,那時是暑假,她怕我一個小孩子在家沒人照顧,把我帶在身邊,她做過的工作很多種,有報社的助理、餐廳的洗碗工、市調公司的電訪員……哪裡有缺哪裡去,通常是短期的,結束了又馬上找到下一個地方繼續做,認識人都是很短暫的事情,熟悉了也很快就消失不見。

我已經忘了是在哪一個地方,我媽常常需要把我一個人放著去做事,會離開一陣子才回來,那裡的一個大叔總是在我媽離開後騙我說我媽不要我,其實每次我媽離開時都會告訴我她甚麼時候回來,她也每次都有回來,但我就是會被這種挑撥的言語嚇得嚎啕大哭,逼得我媽後來不得不趕快找另一份工作。

夢裡面我又回到那時候,站在原地,手足無措,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媽媽,眼淚啪啦啪啦地掉,也不敢走開,哭得呼吸困難,又恍惚間看到父親,被菸霧環繞著,看著一張張帳單發愁。

等醒來時已是天黑,客廳的燈亮著,我哭得頭暈腦脹,有點迷糊,聽到宋明璋問我,「是不是做惡夢了?」

這時候才發現我枕在他的大腿上,身上蓋著他的大衣,一股菸味,六六睡在我身上,壓著肚子,宋明璋伸手抽了面紙,替我擦掉眼淚,動作很輕柔。

我捉住他的手,側臉吻了下他的掌心,他俯身下來,親吻我的嘴,嘴裡也有菸味,我這才想到,自他第一次邀我來他家之後,已經很久沒在他身上聞到菸味過。

一吻結束,我們都沒有說話,他的手在我額上一下一下撫摸,帶著一點力道,像是想要為我緩解不適,應該是忙了一天,他原先打理整齊的頭髮有些亂,領帶也鬆了,臉上的表情有點緊繃,參雜著一些擔憂,也像在看我的臉色。

我寫了信要他給我解釋,到現在,看見他的神情,也不必他多解釋甚麼了,宋明璋把我放在心裡哪個位置,就算不說我也能明白,他沒提前跟我說他的身份,一定有甚麼顧慮。

過一陣子,六六起床了,坐起來在我身上洗臉,我忍不住笑,催促宋明璋,「快點幫我跟六六拍張照。」

「早就拍了。」他說,這時候臉上才真正有了點笑容,從我醒來到現在,他的眼神沒有離開過我,因為笑而微微瞇了一點,眼眸裡是點點星辰,我抬手去碰他的臉頰,他又彎身親住我,我張嘴伸出舌頭回應他的吻。

他的吻非常克制,完全不像周末和我親熱時那樣具有侵略性,我按住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舌頭鑽進他的嘴裡,在裡頭勾弄他的舌頭撩撥,口中的津液慢慢管不住,都是我和他的,沿著我的嘴角溢出來,過了一會兒,他慢慢放鬆緊繃的情緒,呼吸逐漸加重。

我放開他,讓自己也喘口氣,他幫我擦掉臉上沾到的唾液,低聲說道:「本來人事令應該下周出來的,我以為我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告訴你,但出了一些事情,所以人事部提前公告,六日……我都沒有接電話、也沒有回覆家裡的訊息,今早我也嚇一跳,來不及先和你說。」他停頓一會兒,仔細觀察著我的臉色,「嚇到你了嗎?」

「嗯,六日跟今天都被你嚇壞了。」我一本正經說。

他愣了一下,「六日……?」

「我腰還好痛。」我說,他才恍然大悟,捏了捏我的臉頰,「愛開玩笑。」

「你下午突然休假,手機也不接,訊息也沒看,我跑去你家找你也找不到,還以為你氣到不想理我了。」他又說,語氣裡有點埋怨,沒想到一回家看到我跟六六兩個倒在沙發上睡覺,我還惡夢哭了。

「我是嚇到了,男朋友從同事突然變成大老闆,不管是誰都會嚇到吧。」我仰頭看著他,露出笑容,「但我後來想一想,你肯定有你的原因,你會告訴我,就覺得也沒甚麼了。」

他頓住,我又說:「你看,你果然告訴我了。」

宋明璋吐出一口氣,「其實我一度很擔心你會跟我提分手。」

「那我要更努力一點了。」我抱住他的腰,在他懷裡蹭了蹭,「我會等你跟我說,你也要相信我,我們都不要輕易放棄。」

「……好。」他微微笑,揉了揉我的耳殼,又低頭和我接了一個輕柔的吻,

因為換了姿勢,六六從我身上跑走了,留下沾了一堆貓毛的大衣,我起身去拿除毛滾輪,沾到貓毛的衣服最好馬上處理,不然久了有些毛髮會戳入布料的纖維中,更不好清。

清理到一半,我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響,非常大聲,讓人尷尬得臉紅,這才想到我餓了兩頓,宋明璋朝我一笑,問:「晚飯還沒吃吧?餓不餓?」

「嗯,餓了。」我說,他請餐廳外送東西來,我本來過了晚飯時間是不吃東西的,但為他破了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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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接任,宋明璋就陷入忙碌地獄,公司上下除了他之外,其他部門的主管都沒有變動,就連蔣長順也都在原本的位置上。

之前的總經理本來預計可以做到他滿六十五歲退休,如今提早了將近一年,他離任倉促,宋明璋沒有特別告訴我是甚麼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職員間流傳的八卦那樣,但這麼早接任確實不在宋明璋的預期之內。

董事長一直都很保護家人的資訊,怕會有危險,連同宋明璋在內的所有子女都是成年之後送進宋家旗下的產業歷練,宋明璋進來的時候,從上到下只有前總經理和人資部的主管被告知這件事情,其他知情的人很少,宋明璋自己也不張揚身份,認真從基層做起,直到昨天的人事令出來,大家才知道原來他就是董事長的兒子。

雖然宋明璋大家都不陌生,但但身份不同,新官上任總是要走個形式,排了整整一周各部室的工作彙整報告,宋明璋要求由各專案負責人或者業務承辦人親自報,部門主管從旁聆聽。

這家老字號的公司分工精細,將近二十個部門,宋明璋整個星期馬不停蹄地開會,從早到晚沒離開會議室幾次,一批一批人進去報告又出來,採購部被放在星期五最後一場會議。

宋明璋上任的隔天早上,載我來公司,我問他:「有沒有甚麼我需要注意的地方?在公司不要跟你太近或者小心不要露餡?不要被其他人看到?」

其實我們在公司內的交集本就很少,現在他去總經理室上工,和我不同樓層,更難遇到。

他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不需要注意這些,按你原本的認真工作就行。」

「……感覺我這下是完全偷懶不得了。」我說。

「你想偷懶當然可以,總經理親自批准。」他玩笑道,過後安靜半晌,他又開口,「我希望你不要有太多的壓力。」

「……你知道這可能很難,畢竟身份就是不一樣。」我誠實說道,「你剛接任,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你從來都不會是我的麻煩。」此時剛好紅燈,宋明璋轉頭看我,眼裡非常認真,「你要記住這件事。」

我點頭,心裡暗暗嘆了口氣,說實話,辦公室戀情本來我的顧慮就比較多,更沒想過會跟公司高層談戀愛,現在他的身份大轉變,可是已經喜歡上了、也交往了,只好努力適應。

首先,感到最不適應的地方是同事們對宋明璋的看法,這幾天陸續有人和他開會出來,捎出來很多現場觀察,本來大家對他的討論主要在猜測他和蔣長順的不和還有一點生活方面的八卦,現在則聚焦在他怎麼會是董事長的子女、態度變了好多,甚至開始懷疑他之前的業務表現是不是都靠身家背景輕鬆得來的。

有些難聽的討論實在離譜,在我面前講的還能出聲制止,其他的耳語則很難主動去說甚麼,都讓人不舒服。

宋明璋忙,中午我隨便吃一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處理工作,採購部幾個主要專案負責人和老何一塊坐在他的主管辦公室裏,確認週五要和宋明璋報告的內容,雖然只是走過場,但眾人還是嚴肅應對。

聽說每個部門報的時候多少都被敲打一番,有幾個負責人甚至被換下來,之前宋明璋融入在職員中,沒人會防備他,各個部門有甚麼好跟壞他摸得一清二楚。

想想還好之前沒私下和他說一些對公司大不敬的話,不然就糟糕了。

輪到我們部門進去的時候,宋明璋坐在會議桌的主位,面前還是慣常用的平板電腦,臉上的表情帶著嚴肅,眾人魚貫入座,先由老何介紹現在採購部的職掌、各科的分工跟承辦人,再來介紹各專案的負責人。

我手上沒有負責專案,都是支援其他人的,另外內部稽核和重大訊息管控程序由我負責,這些都不需要特別和總經理彙報,本來怎麼做就怎麼做。

各個專案負責人按照這幾天規劃好的內容依序報告,宋明璋提了幾個問題,都是預料之內的提問,很快就過了;因應新產品的開發,要評估新的供應商,老何還順便請示一些問題,好安排後續的計畫。

臨結束前,宋明璋提到今年度預計擴大業務規模,之後會視情況增加各部門的員額,要老何準備再找些人進來,現在部內資深的人多,找沒有實際做過這方面的人從零開始培養也無不可。

老何愣了下,立刻點頭應好。

採購部結束各部門會報也跟著告一段落,我才剛回到座位上,手機就收到一條訊息。

宋明璋:累。

又發了一個小狗打滾的貼圖過來,我發了一個抱抱貼圖給他。

連軸運轉一整周,他這才第一次喊累,如果在他還是宋經理時,我或許可以溜去便利商店幫他買瓶提神飲料,但現在就算去買了,也不知道要怎麼送去總經理室,要找個地方偷偷摸摸碰面轉交也不知道哪裡比較隱蔽。

這幾日因為他忙碌,我就回自己家住,他馬上又回一條訊息來。

宋明璋:等等一起晚餐?去我家住?

我:好

我以為他要訂餐廳,但他說太累了,想在家輕鬆舒服的吃,我當然答應,除了吃飯以外還要做些甚麼當然也是期待,周末兩天都沒有安排事情,就等著他有空碰面,還被約吃飯的Queenie嘲笑。

說定周末的計畫,通常就是等下班打卡之後去停車場找他,但過沒五分鐘,他又傳訊息過來。

宋明璋:我在剛剛的會議室。

我:?

宋明璋:你過來好不好?

我:!

我:好,等我一會兒。

我放下正在進行的工作,手忙腳亂從抽屜裡翻了下,只有一包能量果凍,放進口袋裡,立刻偷溜到剛才開會的會議室,那是公司上下最大的會議室,跟總經理室同一層樓,在整個樓層最角落的地方,有前後門,後門在比較隱密的位置,我到後門那裡,沒有直接進去,想觀望一下有沒有人注意到,但還沒看清楚,門就突然開了,一隻手把我扯進會議室裡,門又關上。

我被抱個滿懷,是熟悉的氣味,又忍不住笑:「宋總經理,帶頭偷懶這樣好嗎?」

「我認真工作這麼多天,而且今天星期五了,偷懶一下又沒關係。」他說,語氣有些哀怨,彷彿回到之前他還是宋經理那樣,一點也沒有大老闆的樣子。

這是家族事業,宋家涉獵的產業跨好幾個領域,他只接手這家公司,其他事業有別的兄弟姊妹去管理,我知道他對工作很投入,但要說非常熱愛也不至於。

我抱住他,親了親他的臉頰,「辛苦了。」看著他,我又笑,「我沒想過居然會在辦公室偷情,好刺激。」

「我們是正經的交往關係,這頂多算幽會,才不是偷情。」他往我唇上啄了一口,我笑出聲音,又很快收住,怕被外面的人聽見。

我把口袋裡的能量果凍給他,「手邊只有這個,補充一點營養。」

他接過來,打開喝掉,臉上已經沒有方才開會的緊繃,「謝謝,你怎麼知道我常吃這個?」

我摸摸鼻子,其實是誤打誤撞拿的,但也不好意思告訴他是剛好抽屜裡存的最後一個點心。

在會議室裡說了一會兒情話,宋明璋又吻過來,也不能怪他忍不住,這周我們真正見面的時間實在少得可憐。

還好會議室沒有監視器,我向宋明璋確認過了,盡情地抱住他的脖頸回吻他。

正親得難分難捨時,突然有人敲門,是他的秘書在外面,「宋總,你還在裡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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祕書又敲了兩下門,而宋明璋的手還在我的褲子裡,搓揉著我的屁股!

我向後退,想逃離他怎樣都不肯停的親吻,心臟緊張得怦怦跳,渾身冒冷汗,倒是他一點也不緊張,我用氣音小聲道:「你的祕書!」

他含住我的嘴唇,噓了一聲,又繼續吻我,舌頭探進來,勾著我的攪弄,我手忙腳亂去推他,根本推不動。

呼吸被他奪去,我的腦袋漸漸暈糊,站在外頭的祕書沒有獲得回應,我聽見他去問其他職員,「你們剛有看到總經理嗎?」

一個男職員回答他,「沒有注意到,不是開完會了嗎?應該走了吧?」

祕書又說:「奇怪,他沒回總經理室。」

「那你進會議室看看?」一個女孩子提議。

我的心臟都快從嘴裡跳出來了,宋明璋還不放過我,我使勁想拉開距離,他不讓,想咬他的舌頭但又怕沒拿捏好弄傷他,反而弄巧成拙,進退兩難。

祕書先生嗯了一聲,但不知道為什麼猶疑,自言自語般道:「我剛敲門了,沒人應,應該是不會在這裡才對。」

「會不會去抽菸了?」一個職員說。

「那我下去看看。」祕書道,接著就是一陣遠去的腳步聲。

他走之後,其他職員一樣討論著,「宋總抽菸啊?」

「以前常看他跟那些業務部的抽啊。」

「那肯定去抽菸了,會議這麼久哪憋得住。」

那些人閒聊一陣之後,又恢復安靜,這層樓因為有總經理室在,一直都比別層樓沉默,就算是周五職員們也不太喧嘩,到這時我才鬆一口氣。

宋明璋放開我的嘴,低聲笑了,「我是憋不住,要吻一下男朋友才行。」

「……」我瞪了他一眼,「要是被發現怎麼辦啊?」

「把你拐來當我的祕書?」宋明璋說。

我氣得上手去捏他的臉頰,「周末我要回家。」

他按住我的手,裝得一臉無辜,「……你怎麼捨得放我一個人?你不想我嗎?」

那張臉配上那個表情,根本叫人無法拒絕。

斯文矜持的宋經理到底去哪裡了?難道升官還會連臉皮厚度都一起升等嗎?

他肯定知道我捨不得,故意耍賴。

我看著他,嘆了口氣,鬆開他的臉頰,轉而抱住他。

我把臉埋在他的頸窩,聞著熟悉的古龍水氣味,幾天沒有擁抱,已經覺得很想念了。

我不想在這時候和他吵架,但剛剛真的很害怕,我想了想,還是試著表達自己的感受。

「我想保護你,」我的聲音悶在他的懷裡,停了半晌,又繼續:「也想要你保護我。」

宋明璋愣了下,態度跟著變得嚴肅,「抱歉,我不是真的想嚇你,我有鎖門了。」他急著解釋,「沒有下次,對不起。」

他緊緊抱著我,我嗯了一聲,沒繼續說話,他又道:「對不起,我太幼稚了。」語氣非常誠懇。

我本來以為我這樣說,他一定會不高興,很像和他交往是甚麼會傷害我的事情一樣,尤其是我們正在熱戀,他也不是沒有考慮周全,退一萬步來說,就像他之前講的,我們是認真交往,被發現了根本也不是甚麼太嚴重的事情,我不應該這樣說他,但他還是馬上道歉了。

這人好煩啊,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呢?

方才的緊張和害怕因為這番來回而煙消雲散,我把臉枕在他的肩上,盯著他的脖子,思索著能不能咬一口。

宋明璋還在說:「剛才是不是很害怕?」

我嗯了聲。

「以後不會了,我們回家再做這些。」

我又嗯了聲。

「是我不夠穩重,以後會注意的。」

我還是嗯一聲應他。

「我會保護你的。」他又道。

「嗯。」我說。

「周末還是來我家吧?好不好?還是我去你家?我真的想你了,不是騙人的,我買好吃的給你吃。」他又說,試探地親了親我的耳殼。

我想著今天是周五,而且快下班了,現在動口的話看到的人應該也不會太多,過兩天應該就消了,正琢磨著。

「你好多天沒來看六六,六六也想你了。」他可能沒招了,居然又拿貓出來拐我。

我忍不住笑出來,他才鬆一口氣,臉上沒那麼嚴肅了。

但事情當然沒這麼簡單就過去。

我伸手摀住他的嘴,交代了一聲「別叫」,趁他還沒反應過來,另一手拽著他的領帶,張嘴狠狠往他脖子上咬下去。

宋明璋「嘶!」了聲,好歹憋住了聲音,脖子被我啃出一圈牙印,但沒見血。

我舔了舔那圈牙印,「你確定周末都要跟我待在一起?」

他的聲音馬上大了些,「當然!」

我噓了聲,「小聲一點!」

他馬上做了一個給嘴巴拉拉鍊的手勢,逗得我又笑了。

等到過了下班時間,我們才從會議室前後出來,小周末果然職員都離開得早,外頭已經沒甚麼人了,我陪宋明璋回總經理室收拾東西。

收到一半,他的祕書又出現了,看到他很驚訝,「宋總,我剛剛找您都找不到。」

宋總經理一本正經地回答他,「是嗎?我沒去哪裡啊?」

祕書先生看了坐在會客沙發上的我一眼,看得我有點心虛,我趕緊道:「我們約了今天下班去吃飯,我來等他。」我

區區一個專員跟總經理去吃飯是有點怪,但宋明璋之前和我們同一層樓工作,有點交情的話周五晚上去吃個飯應該合理吧?

他的祕書不是前總經理用的那個,好像是從董事長那邊撥過來的人,也很年輕,應該跟我差不多歲數,姓王,王橋之,長得很好看,手長腳長的。

他朝我一笑,又舉了舉手上一疊公文夾,很客氣,「那要請您再等一會兒,這裡有一些文件需要總經理簽。」

我只能點頭。

王橋之把那些文件拿給宋明璋,宋明璋碎念著,「這些不能下周處理嗎?」

王橋之耐心道:「是之前拖延的文件,比較急。」

宋明璋嘆了口氣,坐到位置上,「好吧,小葉,你再等我一下,抱歉。」

「沒關係,不急。」我說。

總經理室一時安靜下來,偶爾宋明璋會問幾句,然後才做批示,半個多小時才簽完。

把公文還給王橋之時,宋明璋道了句:「辛苦了,為了等我簽這些還加班。」

「不辛苦,應該的。」王橋之應。

我們三人一塊離開總經理室,王橋之負責鎖門,進入電梯的時候,王橋之機靈地去按樓層,他按了採購部在的那層樓,又按一樓和地下二樓停車場,我愣了下,王橋之笑笑,「剛才我有去業務部和採購部找過宋總,剛好記得您的公事包還在位置上。」

我呼吸一滯,擠出笑容,「謝謝你提醒我,手機帶著常就忘了還有其他東西。」

王橋之點頭,沒再多說,我暗暗鬆了口氣。

到了採購部的樓層,因為電梯不好等,王橋之貼心地幫我按著電梯開門鍵,我飛奔回去,拿了公事包、關掉電腦又跑回來,然後才往下到一樓。

王橋之提著他的包離開電梯,朝我們禮貌道:「宋總、葉專員,那我先走了。」

我巴不得他趕快走,「王祕書,再見。」

宋明璋也板著臉點了下頭。

沒想到,電梯門關上前,王橋之抬手比了比自己的脖子,又提醒道:「宋總,領帶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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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關起來之後,裡頭一片寂靜,只有到達地下二樓時發出叮的一聲,然後門往兩側滑開的機械聲響。

宋明璋和我兩個人走出電梯,到他的車旁邊,一人一側開門、上車,車門碰!碰!兩聲被關好。我坐在副駕,吐出一口氣,「……王祕書,感覺好像都知道。」

宋明璋沒有馬上發動車子,臉上也帶著些被識破的懊惱,安慰我:「……被他知道應該也沒有關係。」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染上擔憂,大概想到了我在會議室時說的話,又問:「你會介意他知道嗎?」大有一副我說介意就要馬上讓王橋之走人的氣勢。

我本想說甚麼,但馬上收住。

我一點都不想害別人丟工作。

這時候我才突然意識到,我真的是在跟公司總經理交往,因為身份,我和他的往來並不能單純只是我們兩人的事情,還要顧慮很多很多,我說話必須謹慎,因為宋明璋在意我說的每一句話。

我並不知道我表態的話宋明璋會做甚麼,但我也不想要他為了這個去做甚麼。

心裡糾結了一會兒,我才道:「他是很盡責的祕書。」

宋明璋嗯了聲,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耳朵,喊了我一聲,「小葉。」

我不明所以,看向他,「嗯?」

「不管有誰知道都沒關係。」宋總經理朝我一笑,眼神裡帶著柔軟,只是又一次道:「我會保護你。」

「你也不要怕跟我說甚麼。」宋明璋又說。

「唔。」我點點頭,覺得自己的一切虛偽都被宋明璋看透,有點臉紅,只好道:「如果你覺得王祕書知道沒關係的話就沒關係,我相信你的判斷。」

王橋之聰明、觀察力強,又處事圓融,從他在與我們分別的最後一刻才提一句提醒的話就曉得,作為總經理祕書確實很適合,雖然方才的談話讓我覺得他很不好應付,但他是要和宋明璋長時間配合工作的人,若因為我被調走或辭退,一來很無辜,二來是要重新找一個祕書也不容易,宋明璋看上去還滿信任他的工作能力。

宋明璋點頭,認真道:「我找一天把你正式介紹給他吧。」

王橋之早就認得我了,這個介紹是自然是介紹我作為宋明璋男朋友的身份,我有點好奇,反問宋明璋,「你呢?王祕書知道對你不會有甚麼影響嗎?聽說他是董事長撥過來的人。」

宋明璋啟動車子,流暢地開出地下停車場,匯入下班時間的車流,周五晚上的台北市區總是非常塞,走走停停的,「他本來在總管理處做事,很能幹,我剛上任,時間又匆促,我爸才把他撥給我。」

他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放在排檔桿上,眼睛直視前方,在昏暗的車子裡,臉上的輪廓變得明顯起來,說話的聲音頓了頓,才又接續,「就算他告訴我爸也沒有關係,頂多我跟我爸打一架而已。」

這話讓我愣了下,「你跟董事長打架?」

宋明璋笑了聲,「嗯,我跟他有甚麼說不通的事情就是打一架,如果他反對我跟你交往,我就跟他打。」

宋明璋脾氣很好,很難想像宋明璋跟別人打架的樣子,更難想像他跟董事長打架,我只在電視上看過董事長,也是斯斯文文的模樣,怎樣也跟打架兩個字沾不上邊。

我這輩子也沒想過會有人為我打架,到時候我是不是要去喊一聲「不要為我打架!」?我為自己的天馬行空忍不住笑了一聲,又問他:「你跟你家裡出櫃了?」

宋明璋搖頭,「沒有特別說,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是甚麼問題。」

我不太了解他家裡的狀況,只好問:「為什麼這麼說?」

「我爸以前年輕時跟男生交往過,當時把我爺爺氣個半死,兩個人打了好幾場才停戰,所以我覺得這在我家應該不是問題。」宋明璋一臉平靜地談論起他老爸的八卦。

「……我感覺我好像知道了董事長的大秘密。」宋家到底是甚麼樣的家庭呀?我開始覺得自己好像跟一個很不得了的人交往。

「你以後還會知道很多。」宋明璋說,看我一眼,又補了一句,「若你願意的話。」

我怔愣半晌,馬上抬手摀住自己的臉,感覺臉皮發燙,宋明璋這是準備要把我介紹給他家人的意思啊。

如果是別的人跟我說這些話,我一定不會往這個方面想,但這是宋明璋,他絕對很清楚自己說的話背後都有些甚麼延伸的涵義。

「……我覺得應該還需要一點時間。」等過了那股害羞勁之後,我開口道。

「按照你喜歡的步調來就行。」宋明璋道,語氣裡帶著笑意,「我隨時可以帶你去見他們,你會知道更多。」

看吧,我就說他肯定知道自己在說甚麼。

我們去一家中餐館拿預定好的晚餐才回到宋明璋家,六六馬上出來迎接我們。

我有幾天沒來了,看到這隻小貓也很想念,只是我一蹲下來,牠就後退了兩步,謹慎觀望我的動作。

「……六六是不是忘記我了?」我問宋明璋。

「唔,可能你幾天沒來,牠寂寞了?」宋明璋說。

寂寞的恐怕不是貓,是貓奴吧?我瞇了瞇眼睛,把手湊到六六鼻頭前面,讓牠聞一聞我的味道,牠過好一會兒才放下戒心,用頭蹭了蹭我的手,又繞到我的腳邊打轉,像以往那樣「喵~」幾聲,催促我餵牠肉泥條。

我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六六急得跳上沙發了,我邊餵貓邊問宋明璋:「這幾天你這麼忙,六六有人顧嗎?」

「我請陳姨這幾天白天來。」宋明璋說,陳姨是宋家的家政,照顧他父母家那邊的一切,有時候會來這邊照看他這個少爺,六六怕生,宋明璋若忙不過來照顧牠,一定是請六六熟悉的人來顧。

吃完肉泥條,六六沒有馬上跑走,一隻腳搭在我的大腿上,正襟危坐地盯著我,似乎還吃不夠,宋明璋把方才拿回來的餐點擺好,也靠過來,唸了貓咪一句:「六六,你吃過了。」頗有嘮叨小孩的樣子。

六六又在我腿上踩了兩下腳,「喵~」了聲,像是抗議宋明璋的管教,牠被照顧得很好,一身蓬鬆發亮的毛,兩隻藍眼睛炯炯有神,宋明璋沒理會牠的抗議,伸手將牠抱起來,把臉埋在牠肚子裡聞嗅了會兒,才又試圖和貓講道理:「等一下就吃晚餐了,你不能吃太多零食,會胖。」

但是貓咪並不領情,毛絨絨的腳抵在他臉上,用力一蹬、掙扎逃脫,一溜煙又去躲起來了。

看六六對宋明璋這樣,讓我安慰了些,連牠的主人都拿牠沒辦法,我被冷落也不是甚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每次看宋明璋和貓互動總是覺得好笑,但也了解他對貓是真的好,誰能想像那個在會議室裡把一干主管職員叮得滿頭包的總經理在家是個寵貓狂魔呢?

而他的這一面,只有他的家人和我才看得到。

被六六拒絕,宋明璋也不惱,彎身過來吻了我一下,「可以吃飯了。」

等我起身,他攬著我的腰,又依偎過來啄了一下我的嘴唇,寬厚的手掌在我的腰間摩娑著,像在試探,吻了一口又一口,我抬手抵住他的嘴,睨他一眼,「是要先吃飯,吧?」

「好吧,要先吃飯。」宋明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妥協,然後又發出了小小的抗議聲,「嘖。」

「我聽見了喔。」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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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yidia0229 發表於 5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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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是三菜一湯,葷素搭配的家常菜,鹹淡適宜,吃起來很舒服,那家中式小館之前我也去吃過,但只知道點一些別人推薦的、口味比較重的菜色,不知道家常菜做得這麼好。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家餐館就是陳姨先生開的,宋明璋從父母家獨立出來住之後,沒有應酬的日子就偶爾會去光顧。

他夾了一筷子的肉到我碗裡,催促我,「多吃一點。」

「我吃飯比較慢,你吃。」我說,晚上我比較忌口,本來是不吃白米飯的,為了陪他吃所以添了一小口飯,三道菜只各夾一兩口,淺嚐即止。

「你最近有點瘦了。」宋明璋說道,臉上流露些許關心。

「我是之前胖了,現在回到正常體重而已。」我解釋,「不過也只是兩公斤的差別,我自己覺得看起來應該沒甚麼變?你怎麼知道的?」

宋明璋朝我一笑,認真道:「下午抱你的時候,感覺腰比之前細。」

我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臉紅起來,「亂講,怎麼可能用摸的就摸得出來……」難怪在會議室接吻的時候他一直摸我。

宋明璋仍然正經道:「手感不一樣啊。」

我不想理他了,認真低頭吃菜。

他夾的那一筷子肉肥瘦都有,偏偏我平常不太吃肥肉,可夾到碗裡的菜還回去有些不禮貌,我把瘦的部分揀起來吃掉,留下肥的部分在碗裡,本想停筷,但宋明璋又夾了青菜過來,我只好繼續吃,默默抗議:「太多了,我晚上真的沒有吃那麼多。」

「再吃一些,我一個人吃不完。」他道,他和我說過,之前他家裡因為人多,又有專門的家政掌握份量,一頓飯吃下來都不會有剩菜剩飯,所以他不習慣吃隔夜菜,自己一個人住之後依然如此,有剩的話都是當晚就處理掉。

宋家雖然富有,但並不是甚麼奢糜的家庭,宋明璋也不浪費食物,買的份量通常算得剛好,我也同樣不喜歡浪費食物,和他一塊吃的話,這些應該還能消化的了,也就依他的話沒停。

和他吃飯總是很舒服,我吃得慢,經常被外人笑,一被催促趕著吃就容易腸胃不適,但和他在一起以來,他從未催過我,都是陪我慢慢吃。

隔一陣子他又默默夾肉給我,看我停頓一下,馬上補一句,「吃肉長肉。」很怕我不領情的樣子。

但這次他只夾瘦肉給我,把肥的都挑起來放自己碗裡,我忍不住微笑起來,也沒有多說甚麼,把他夾給我的都吃掉了。

用完晚飯,我們一塊收拾碗盤,中途他去餵六六晚餐,他委託人專門依據六六的健康檢查結果調配濕食,不用自己做,每周會送來一次,每天晚上餵,雖然聽不太懂,但總之是下了功夫在貓的飲食上。

他從冷凍庫裡把食物拿出來放微波爐解凍,貓咪本來躲個沒貓影,一聽見聲音,迅速竄出來坐在貓碗前面等,食物解凍好了,宋明璋還用手背試了試溫度才放飯,真的幾乎跟照顧小嬰兒沒兩樣了。

餵完貓,我也把碗盤都疊進洗碗機裡,下了清潔劑啟動,拿著抹布把流理台都擦乾,他靠過來,從後面攬住我的腰,親了一下我的耳朵,顯然有些迫不及待。

等我把抹布放好,他馬上掰著我的臉,吻住我,他的舌頭探進我的嘴裡,我立刻湊上去纏住,相互吸吮著唇肉,又去探索彼此的嘴,我和他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一吻結束,我盯著他濕潤的唇,忍不住問:「……你嘴裡為什麼是薄荷味的?」他甚麼時候吃了口香糖還是跑去刷牙,我怎麼都沒發現?我有點窘,他這麼注意親吻的味道,但我還是剛剛晚飯時的口氣,根本來不及反應這種事情。

他呆愣一下,笑起來,好看的面容舒展開來,特別動人,又湊過來啄了我的唇一口,低聲道:「為了吻你。」然後塞了一顆不知道甚麼東西在我嘴裡,我一含住,嗆辣的薄荷味立刻在嘴裡爆開,原來是薄荷晶球。

宋明璋把我攬進懷裡,細細親吻著,這次的吻都是薄荷的味道。

我們貼得很緊,能感覺到彼此的下身都起了反應,這一周因為他的忙碌,我們都沒怎麼碰觸彼此,我對上周末的纏綿很是想念,我想他肯定也是,他把我帶到沙發那邊去,讓我躺著,壓在我身上和我接吻。

好不容易捨得分開一下,我迷迷糊糊地看著他,還是記得問:「我們不先去洗澡嗎?」

他碰了碰我的臉頰,撐起身子,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道:「要去洗,但是先等一等,」又湊過來,喃喃道:「別急,讓我好好看看你。」

那聲音帶著沙啞,又低沉,我想我一定臉紅了。

我問他:「你想怎麼看?」

他盯著我:「從頭到腳好好看一看,看有沒有哪裡碰壞了,還是哪裡又少了幾兩肉。」一雙手跟著慢慢脫掉我的紳士襪,在腳踝的地方吻了下。

那地方皮膚薄,有點敏感,被濕潤的唇一碰,就有點酥麻,我忍不住縮了縮腳。我朝他笑,「這樣不公平,我也想好好看你。」

他問我:「那你準備怎麼看?」

我想了想,「你先讓我好好親你。」

他立刻靠過來,又壓住我,沙發不大,容納我們兩個成年男人顯得擁擠,他壓著我,我抱著他,又吻在一塊,這次的親吻不躁進,有時吻到一半,還說一些親密的話,但沒捨得分開太久,兩張嘴又吻在一塊兒,彷彿要把這一周沒親到的份都補回來一樣。

不到過了多久,我還陶醉在他的親吻裡面,突然感覺他停止動作,睜開眼睛,發現他閉著眼,竟然親著親著賴在我身上就睡著了。

「明璋?宋明璋?」我小小聲叫他,他沒有醒,我覺得有點好笑,又有點心疼。

就算他再怎麼成熟穩重,也不過比我大三歲而已,這一周的身份轉變和馬拉松式的會議,除了我以外,不管在誰面前,都必須撐起那份上位者的姿態,光是想想就覺得很累。

而他不管再怎麼忙碌,都沒忘記要聯繫我,等於也同時在適應和人交往的生活。

我摸了摸他的眉眼,輕輕吻了吻,本想起來去拿毯子給他蓋著,但是他緊緊抱著我不肯放手,我只好讓他抱著。

好吧,看他甚麼時候會醒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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