グ・ラハ・ティア第一次委身於時光,是為了將希望傳承到後世;第二次在時空穿梭,是為了拯救人類心中的希望;而第三次穿越空間,是他終於正視自己心中的夢,為了自己而鼓起勇氣踏出的一步。 就像是要回饋一直獨自努力堅持的他一樣,世界派出了她最美好的使者,仿佛踏光而來的英雄,將他重新帶回世間。
可是有些事情並不是像童話一樣,公主被吻醒就能可喜可賀地達到完滿結局的。 尤其當公主在陷入睡眠之前,畏懼於自己日漸衰弱的身體,以沉默拒絕了喜歡的人隱晦的告白的情況下。
光之戰士在回到原初世界後,在確認了所有人的身體無恙之後,就整天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連用餐也不肯外出。 看在眼裡的グ・ラハ既焦急又難過,當他開始神色晦暗地反思自己加入曉之血盟真的好嗎的時候,タタル放下了手中的工具,向他招了招手,把他邀進了石之家裡面的臨時工房。
她的雙手捧住了一小塊水晶,グ・ラハ認出了這是來自水晶塔的水晶。 為了打造了可以兼容白魔術和黑魔術的法杖,所以タタル不得不委托更高明的工匠進行制作。 可是明白水晶塔上敲下來的材料有多重要的她,還是親自再前往工匠的工房,把剩下的材料都完整收集回來了。
嬌小的ララフェル族抬起頭看著新加入的回伴:「……那個!グ・ラハ・ティアさん要用這個做一份禮物給冒險者さん嗎?」 「禮物嗎?」 「嗯!……冒險者さん自從回來這邊之後就一直待在房間,而グ・ラハ・ティアさん也不知道怎樣把她叫出來吧?所以我覺得,如果可以為她製作一份禮物的話是很棒的選擇!」 「當然!タタル也會幫忙一起製作的!」 グ・ラハ・ティア的尾巴晃了晃,隨即雙手握緊拳頭,深呼吸一下,露出了微笑:「謝謝你,タタルさん,我也覺得這是很棒的主意……謝謝你。」
最後敲定了要製作一個小小的水晶塔造型耳環,原因並不是因為想要宣示主權或者打算在上面施加什麼術式的準備,只是因為聽到了タタル在和他商量時透露的一點往事,才下定決心要做這個樣式。
在打倒ゼノス之後,冒險者さん也變得遍體鱗傷,那個時候是我負責幫忙照顧冒險者的。 當時開始利用商會的人脈收集物資的我,在幫她更換繃帶的時候,問她有想要的東西嗎?即便任性一點的要求也沒關係的,タタル也會努力幫妳實現的!之類的話。 她跟我說:「タタル啊タタル,我想要一座銀泪湖旁邊的小屋,可以眺望到水晶塔的小屋。」 因為那個時候的冒險者さん看上去很難過很難過,所以我也有努力和聖コイナク財団以及モードゥナ去溝通聯絡。 我又在想,銀泪湖北岸的天氣那麼差,冒險者さん一個人住在那邊總會有需要幫助的時候,那個時候又該怎麼辦呢?然後又找了很多可以淨化妖霧的家具和家居機械人。 現在一切都變成無用功了,這實在是……實在是太好了! 因為冒險者さん在等的グ・ラハ・ティアさん醒過來了,所以冒險者さん不需要再孤零零地守著那座塔了! 所以タタル一定會幫助你的!都交給タタル吧!
在特級雕金師タタル和精通如何加工水晶的グ・ラハ兩個人合力之下,精緻的水晶塔造型耳環花了兩三天就做好了,在タタル小心翼翼把成品放進錦盒裡的時候,工房外傳出了アリゼー著急的呼喚聲:「タタル!快來幫忙,那個人又在セブンスヘブン被纏上了!」 タタル把錦盒遞給水晶塔的主人後,才手足無措地擺手跺腳:「怎怎怎麼辦?冒險者さん又被那些人找上了!」 如果グ・ラハ稍微冷靜一點的話,他會發現アリゼー並不是會遇到事會回來求助的類型,平時的她大概會揮舞著細劍,先把對方揍趴下再算。 而如果他再理解タタル一點的話,他就會知道經過歷練的タタル已經不是單純會被小事嚇到的性格。 可惜他完全沒有看穿真相,因此他急衝衝地打開門大步走出走廊。
一踏進セブンスヘブン,他就皺起了鼻子,男性ミコッテ求偶時會發出的氣味滿佈了整間寬敞的酒吧,當他左右環顧尋找光之戰士的身影時,卻在氣味最濃烈的地方找到了她。 她正在被兩個ミコッテ族的男性包圍著,那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造型也非常相像:赤色的前髮長度越過眉毛,耳朵高高揚起,腦後稍長的頭髪被束成麻花,高挺的鼻樑上翠色的眼晴閃爍著笑意,祼露出肩膀的手臂帶著厚重的護手,一邊靠近光之戰士一邊在說著什麼。 在嗅到氣味本來已經氣悶的グ・ラハ看到自己的仿品一樣的男人一直靠近光之戰士的時候,無法忍耐的不滿讓他開口呼喚了她的名字。 明明是在嘈雜的酒吧,可是艱難地應付對手的光之戰士卻馬上回頭看向他,當他的身影映入眼簾的時候,她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表情,對他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不滿和焦躁的情感在那個笑容下仿佛陽光下的露珠一般被蒸發,グ・ラハ放慢了步調,從容地走到她身邊,右手順勢環住她的肩,也露出了笑容:「這兩位是?」 光之戰士感受著肩膊間的觸感,頓了一頓,沒有反抗他的動作,只是帶著羞意半抿著唇,才回應:「他們是前陣子被魔物襲擊的商人兄弟,剛好在這裡碰上了。」 被她介紹的ミコッテ族兄弟打量了一下眼前出現的男人,本來不以為意的神情在對上他的眼睛和頸間時停頓了片刻,他們沒有在臉上表現出驚訝的神色,可是突兀的停頓還是被グ・ラハ察覺到了。 他的皇血魔眼瞇得更深,掛著平日罕見的爽朗笑容,尾巴卻悄悄繞上了光之戰士的腰:「我是グ・ラハ・ティア,兩位沒事實在太好了。」 ミコッテ族的弟弟看著他這種划分界線的動作,識趣地退了半步,向光之戰士行了個禮,拉著兄長後退:「那我們就不阻礙英雄大人的時間了,如果往後有任何事能夠效勞的話,請務必告知我們。」 好像充滿著酒吧的味道、以及和グ・ラハ・ティア早年時如出一轍的造型和他們無關一樣。
赤髮的本尊帶著笑意向他們揮了揮手,抱著光之戰士的肩膊把她帶進石之家的大門之後,就立刻紅著臉鬆開了手,指尖用力把不願意離開的尾巴也抓回來:「那個……對不起,我沒有經過妳的同意就……那個……」 光之戰士搖了搖頭:「グ・ラハ只是想幫我應付他們吧……謝謝你。」 如果在這裡承認的話,光之戰士大概就會簡單原諒他的行為,並心懷感激。 可是,停留在這裡的話,他想要追求的事物就永遠不會停駐在他的懷中。 「……不是的,不只是這樣。」 グ・ラハ環顧一下四周,努力忍耐不要别開眼睛地注視著她:「我有想給妳的東西,妳能跟我來一下嗎?」 他看著光之戰士愣住了一瞬,再輕輕點頭。
他領著光之戰士坐在房間角落的沙發上,從懷中緩慢地拿出了錦盒,放在她的掌心。 名滿天下的英雄雙手捧住錦盒,姆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按著盒蓋的上緣和下緣,輕輕打開了盒子。 靜靜地躺在白色天鵝絨布上的,是一個小巧的シルクスの塔外型的耳飾。 光之戰士驚喜地看著這個耳飾,她瞄了グ・ラハ一眼,在對方笑著點頭後,才捏著扣眼的位置,拿起來仔細端詳。 耳飾幾乎精巧地還原了座立在モードゥナ的水晶塔,大門上也仔細刻畫了花紋。光之戰士看著閃爍著光芒的紋路,用指尖稍稍撥弄大門的時候,卻看到了比她的指甲還要小的大門自己向左右敞開了。 她重新抬頭看著對方的臉,グ・ラハ抿了抿唇,雙手都緊握住拳頭,卻還是堅持要看著她的眼睛:「……這個シルクスの塔,只要在門上感應到妳的エーデル就會開啟。雖然如果妳要打開真的水晶塔,還是要用ソウル・サイフォン就是了……」 「我想說的是……如果妳還願意的話,我想和妳一起踏上旅途,我的意思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旅途,往後的一切挑戰和各種風景,我都希望我能夠站在妳身邊和妳一起面對。」
在訴說的過程中,本來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他的耳朵温馴地貼在髮頂,曾經是一城之主的人低下頭,雙手將她沒有拿著耳飾的手放在頰邊,用沉靜下來的語調,一字一句地傾訴。
「因為在久遠之前,我就一直愛慕著妳。妳願意,接受我的心意嗎?」
說完之後,グ・ラハ慢慢重新抬起頭,卻被跟前突然出現的抽泣聲嚇了一跳,當他手足無措地想要安慰她的時候,光之戰士卻紅著眼眶,把自己花心思制作的耳飾隨手摘下來放到一邊,珍惜地把小小的水晶塔扣到耳上。 她用指腹擦去忍不住滑落的淚水,反手抓住了グ・ラハ的手腕:「我也有想讓你看的東西,你可以跟我來一趟嗎?」 她小聲補充了一句:「我的答案就在那裡。」
光之戰士將グ・ラハ領到自己在石之家的房間門前,徑直就打開了門。 和她一貫帶給人的印象不一樣,房間裡填滿了各種書籍、檔案,艱難地踏入房間的光之戰士走到書桌前,拿起了一個眼熟的老舊羊皮筆記本,遞給了他。 グ・ラハ拿起了筆記本,翻開的時候卻發現在筆記頁之間夾附了很多便箋,為水晶公寫下的故事作補註,便箋會在水晶公描述自己是個可疑的人時寫下反駁和滿滿的溢美之辭,也會在他草草帶過自己做過的事時為他認真地陳列出水晶公一直以來的努力。 最後,水晶公設計好的結局頁直接被黏貼上去的便箋遮蓋,本來戛然而止的結局被光之戰士一筆一划延續下去。 光之戰士素來不擅長文書工作,グ・ラハ的視線划過桌上堆滿的辭典、參考資料,所以他才更加理解,為了修訂這本傳記,她到底花了多少精力。 「我本來打算趕工寫好才交給你的,可是寫補註比我想像中困難,結果到現在也未弄好……」平日威風凜凜的英雄低下頭,卻又忍不住抬起眼看著他。 「我想把這本傳記繼續出版,雖然意義已經不一樣了,這本不再是遺留給你的記錄,而是你為我寫下的記錄了。所以,接下來的傳記,我想繼續請グ・ラハ幫我寫。」光之戰士不安的指尖摸上耳際的水晶塔的表面摩挲:「所以……所以,接下來也要一直在我身邊一直看著我喔!」
グ・ラハ放下了筆記,走近了半步,看著她難得慌亂的神色,左手輕撫她的髮頂,順著髮絲的流向滑向耳際,然後握住了她扶著耳飾的手,赤色的雙眼微微彎起,伴隨著吐息的發音打在耳際:「所以,妳的答覆是? 」 光之戰士看在近在咫尺的魔眼,不甘心地抿了抿唇:「你根本一早就知道的吧?明明尾巴也纏上來了!」 グ・ラハ放開了她的手,從善如流地打算後退:「……會覺得討厭?」 拯救世界的英雄反而前進了半步,她伸出雙手環住了對方的頸項,一邊拉向自己,一邊輕淺地呢喃:「……是喜歡喔,一直都喜歡你啊……」 吐出了告白的唇抵上了對方的吐息,在窄小又昏暗的房間裡,唯有光之戰士耳際的水晶塔和グ・ラハ背上的武器發出微光,照亮了這一對笨拙的情侶。
本文最後由 花紙 於 2024-8-16 19: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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