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賊王│無CP] 都是謠言惹的禍 [G] （02/08修07,08,09）

閱讀須知：

　　#這個是海賊王自嗨向同人二創作品
　　　　#倉庫在這裡→EP
　　#由於有伊娃大人等新人類，基本上都使用人字部的人稱代詞比如「他」及「你」。
　　#角色跟地名會挑自己喜歡的譯名來用。
　　#魂胎穿羅的妹妹拉米，非原裝貨。
　　#因為我只想玩，所以請不要帶腦子看。
　　#無邏輯，一切不合理將以「因為是D」來解釋。
　　#目標：
　　　　✓吐便當啦柯拉先生
　　　　✓折和平主義者的旗
　　　　✓三兄弟就應該重聚
　　　　✓讚嘆毒Q感謝毒Q
　　　　>頂上之戰化為浮雲
　　　　>人在大海或該成皇

　　在遙遠的過去，有人向惡魔許了願。
　　期許無盡的錢財、永不缺乏的食物、無人能及的聲望。
　　惡魔應許了，並告訴那人，它將帶走百年後被這願望所眷顧的人們作為代價。
　　百年，啊，那是多麼遙遠的未來，是許願之人看不到的光景，所以他高興地，將源源不絕的錢財、食物以及聲望，收到口袋中後回家了。
　　於是在遙遠的未來，許願之人被眾人簇擁著離開，而惡魔則將一整座城鎮的靈魂收入了袋中，滿載而歸。

　　這就是福連伯斯鎮。將所有的惡意漆上明亮的白色，讓人民無知無覺地背起得用性命來償還的債務，最終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地圖上。



　　茫茫的降雪依舊在歡樂鎮飄蕩，此處整年有四分之三的時間都被一層銀白覆蓋，卻是福連伯斯那被稱為白色城鎮所不具有的，只代表著氣候的正常白色。

　　這是羅在歡樂鎮上唯一一家診所工作的第一個月，也是唯一一次，「也許神真的存在」這種想法，被允許進入特拉法爾加•羅腦內的一天。

　　診所的大門被粗暴地踢開，飄雪順著風湧入室內。而與白雪一同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名高大的黑衣男人。

　　黑羽般的厚重大衣，將近三米的身高，以及那不友善的開門方式，無一不帶給人們壓迫與不安。

　　可這並不包括羅。

　　診所的老醫師試圖讓羅躲起來，未免被來者不善的惡人盯上，然而這位十四歲不到的醫生直直向著門口奔了過去。

　　成長後的托拉法爾加•羅大約會為自己這時莽撞的舉動笑出聲吧。太年輕、太衝動，未曾想過易容、惡魔果實的可能性，要是真懷有惡意，那日便會成為手術果實能力者的終局。

　　但是，不管現在還是未來，這都將是他最高興的瞬間。

　　熟悉的黑羽毛般的大衣，熟悉的紅色毛帽，熟悉的小丑般的彩妝，熟悉的——那個人。

　　此時羅再也無法、也完全不想克制自己。

　　「柯拉先生——！」

　　「哎？咦！羅？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男人正想張開雙臂來個相逢的擁抱，但他很快回神，沒讓自己脫線的老毛病搗亂，「等等等等，羅！我想請你治療這個孩子！他救了我一命！」

　　說著柯拉松伸手將懷裡層層的圍巾撥開，露出裡面痛苦皺著眉的女孩，以及那張被白斑侵蝕的臉。

　　「他應該也是福連伯斯鎮的居民，我不清楚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羅？」

　　男孩沒有回應，楞在了原地。

　　「⋯⋯拉米？」

　　他不可置信地喃喃。

　　羅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他坐在診所病房裡，看向病床對面的高大男人，又看向病床上躺著的女孩。

　　事發當下他向診所的醫生借了手術室，然後用手術果實的能力將妹妹體內的珀鉛剃除出來了。

　　……他是在做夢吧？

　　這麼想著的他伸手捏住自己的臉頰往外拉。

　　「羅你幹嘛？」

　　「……會痛哎。」羅評價。

　　「捏那麼大力當然會痛啊！」穿着黑羽大衣的男人吐槽。

　　羅看著對方，發動了自己的能力：「Room。」

　　一個近乎看不到的圓球包覆了房間。

　　「Scan。」

　　對面的男人除了表現出好奇與欣慰外，沒有其他舉動。

　　對方身上的傷口與羅記憶中的位置一樣，外表已經近乎癒合，而內部……

　　羅將對方外套裡的菸盒轉移了出來。

　　「哎。」

　　「柯拉先生，在你徹底養好傷之前，別想抽煙了。」

　　「哎哎哎哎——！為什麼？我覺得我恢復得挺好的？」柯拉松哀嚎，他求情，然後在羅的視線中越說越小聲，「……你們兄妹怎麼反應都一樣……」

　　「畢竟我們父母都是醫生啊。你到底是怎麼……」羅斟酌用詞。多佛朗明哥不會射偏，而在更之前對方出血過多，肺部跟內臟都受了傷……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蹟了。「……是怎麼，活下來的？而且還帶著拉米……」

　　「我也不清楚。」柯拉松搖頭，「我醒過來時就在另一頭的城鎮裡，屋主說我昏迷了五天，一個星期後我恢復行動力，確定你不在那個鎮上後就離開了。」

　　「那時候拉米不在？」

　　「嗯，不在。」

　　那之後他又回了一趟廢墟，發現了近期有人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在室內一角發現染血的布料、結冰帶血的水盆，以及若干的彈頭——曾有人躺在這裡。柯拉松確定了長寬，正好跟他的身形吻合。

　　有個人即時救了自己，並照料了他一段時間，在送他去隔壁鎮上治療後就離開了——柯拉松做出判斷。

　　那時柯拉松內心很感動，但也沒過多在乎，畢竟自己的救命恩人擺明了不想留名留姓，於是柯拉松踏上了找羅的旅途。

　　要說柯拉松什麼時候意識到自己可能還有個旅伴——是在他發現自己每次抽煙，都會被樹上的積雪砸的時候了。

　　之後拉米與柯拉松兩個終於碰面，一同旅行了一段時間，然後終於到達歡樂鎮，並找到了羅。

　　羅：「……。」

　　羅不知道妹妹是怎麼辦到的，也不知道一個珀鉛病末期的患者是怎麼自己旅行的——但羅表示，在聽到一個曾昏迷五天以上的傷患說自己休養一星期就動身找人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被柯拉松含糊帶過的內容。

　　妹，砸得好。

　　拉米醒來後，覺得自己從沒那麼舒爽過。他睜眼，接著搜尋目標，鎖定目標，續力、預備……發ㄕ——

　　「拉米，你給我躺好！」某人吼道。

　　拉米收斂表情，乖巧坐好，委屈地看著他的「目標」。

　　似乎感到良心的譴責，目標些微柔和了語氣，讓拉米好好休息。

　　拉米乖乖點頭，然後豎直自己的背脊，張開自己的雙臂——大鵬展翅！

　　「……你幹嘛？」目標既嫌棄又防備。

　　拉米勾勾手，又晃晃雙臂，來嘛來嘛。

　　目標雙手交叉在胸前，沉默不語，大有「我就默默看你發瘋」的意思。

　　「好了好了，這是個感動的重逢，你就去嘛，羅。」房裡的另一個人說著，然後拎起羅，放到拉米觸手可得的地方。

　　「耶——！」這是拉米。

　　「柯拉先生你這傢伙——！」這是羅。

　　羅從小就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個抱抱狂。

　　不是抱著媽媽不鬆手，就是抱著爸爸不肯離開。

　　然後，尤其喜歡哥哥抱。

　　只要說換哥哥，八爪章魚的小豆丁立馬鬆手。

　　父母要工作，沒法總抱個娃，於是羅就被獻祭了。

　　——「抱歉啊，羅。妹妹拜託你照顧了喔。」

　　於是一個小豆丁身上又帶一個更小的豆丁，是曾經托拉法爾加醫院的常態。

　　——「你早就會走路了吧？」

　　——「唔？」

　　——「別裝了，我都看到了。」

　　然後奶香奶香的迷你豆丁抱得更緊了，還討好般地蹭了蹭。

　　在鼻間的是大海、藥味跟酒精的味道，還有一股羅無法形容，但卻萬分熟悉與懷念——家的味道。

　　抱著他的女孩是溫熱的，銀白的髮絲蹭著他的耳朵與臉頰。

　　……是活著的。

　　羅下意識縮緊了自己的臂膀。

　　是真的。

　　羅張嘴試圖說話，卻在哽咽中流下了眼淚。

　　他不打算哭的，但他忍不住。

　　「……你活著……真的是太好了……！」

　　他想起被炮火包圍的城鎮，想起血泊中的父母，不再動彈的修女，破布般的朋友們——燃燒的醫院。

　　「……對不起，我逃走了！對不起，我以為你死掉了！對不起——我沒有回去救你！」

　　拉米拍著對方的背，不知怎麼的自己也有點想哭。

　　於是他向一旁手足無措的柯拉松，招了招手。

　　然後兩個小孩被擁入了大人的懷抱中。

　　「⋯⋯不用道歉啦，笨蛋哥哥。」

　　羅面對著牆角，鼻子還一抽一噎，其實哭到一半時他腦子已經清醒了，但淚腺根本不聽話，於是在他情緒終於可以正常調控後，覺得哭那麼慘的自己很蠢的男孩子跑去面壁了。

　　「……別理我。」面壁的某人道，聲音裡還留有鼻音。

　　柯拉松與拉米面面相覷了一會，然後一同無聲地笑了。

　　「哥哥哥！」拉米很有精神地拍著床舖，「我去過新世界了！見到了人魚跟魚人，人妖、毛皮族還有小人族！」

　　「「哎，新世……為什麼裡面會有個人妖啊！」」原本驚訝於新世界的兩個男性同時被人妖吸引了注意力。

　　坐在床上的女孩歪頭：「就跟魚人族一樣，是個特別的種族？」

　　「不是不是，拉米你肯定被騙了。」

　　「沒錯，那只是個變態。拉米，不要被騙了。」

　　「喔……他還說有機會就邀請我去他們的國家參觀的說……」

　　「別去，拉米。求你了，別去。」這是羅發自內心的真摯請求，然而他妹妹只是怔怔地點頭，擺明在敷衍當下，未來就說不準了。

　　可惡，他妹妹單純乾淨的心靈啊！為什麼要別人說什麼信什麼啊這個笨蛋！

　　羅在內心發誓，一定要杜絕他妹妹與人妖國的接觸。

　　接下來拉米對於自己的經歷，直言自己「非常幸運」。

　　他跟醫院的其他人逃出大火、跳入運河後，幸運漂流進大海，然後被好心船隻救了起來。

　　上面的人們見過世面，知道珀鉛病不會傳染，不止收留了他們，還幫忙尋找治療的辦法。

　　船上的人帶他們去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而拉米與幾個人偶爾會跟著上船旅行，船上的人答應了他們想看看這個世界的請求。

　　於是拉米他們被船載著，在兩年間看過大海上的各種島嶼跟國家。他們看過氣候的瞬間變化，攻擊船隻的巨獸。也看過民不聊生的國家與充滿生氣的城鎮。接著船隻潛入海底，拜訪了人魚島，到達了新世界。

　　在這期間他們對珀鉛病的了解也更多了。他們試著對累積在肝臟的珀鉛做引流，也發現過能讓人體排出珀鉛的藥物——但成效都不佳。

　　「引流沒辦法排出所有珀鉛。而藥物的話，不是一輩子與珀鉛病作伴，就要跟腎臟說再見了。」拉米說，羅了然地點了點頭，他在動手術時的確在腹腔處發現圓孔型的疤痕。

　　而在新世界，拉米遇到了治癒果實的能力者。

　　很可惜，治癒果實無法醫治珀鉛病，但對方送了非常多蒲公英給拉米，其中包掛幾個能短時間消除負面狀態的淚公英。

　　最後拉米回到了北海，船上的人們給了拉米一艘耐用的小船。小船被海洋帶著，拉米停停走走，到處參觀，最後漂流到密尼翁島。

　　拉米經過廢墟城鎮的時間很不湊巧，他前腳到，海賊後腳就來了。躲起來的拉米正等著逃跑的時機，然後廢墟爆炸了。想著趁混亂跑走的拉米，發現城鎮被能力者封閉了。於是拉米再次找了個地方躲，誰知剛藏好，柯拉松就帶著羅過來了。

　　接著，拉米聽了個紅心與唐吉軻德家族分裂的全現場。

　　在唐吉軻德家族離開後，拉米將一部分治癒蒲公英給了柯拉松，自己則用了淚公英，將柯拉松拉入建築物內部，取出子彈、縫合傷口、卸妝。

　　雖然寶箱都被帶走了，但廢墟依舊留有足夠的食物與物資。拉米在柯拉松命徵穩定後自己又用了一次淚公英，將人移到了密尼翁島另一頭的城鎮附近。

　　然後，讓拉米五體投地的事情發生了。

　　他救的人！他花了好大功夫救的人！

　　醒來後不好好癢傷，外出野營了！

　　之前因為珀鉛病不管做什麼不做什麼都渾身疼痛，還發著燒，於是連話都不想說。但現在！他終於可以好好傳達他的訴求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躲起來啊？為什麽要把你送到城鎮上啊？

　　拉米一語不發地把床舖拍得啪啪作響。

　　——不就是希望你好好靜養！

　　可惡，這個大人怎麼這樣啊！做了一堆白癡事但很明顯就是為了他跟羅，這還讓人怎麼出口責怪啊！

　　拉米向羅告狀：「他在身上著火的同時滾下雪坡，最後連人帶雪地摔下懸崖，我都以為他又要死回去了！」

　　柯拉松沉默了會，自己也覺得有些理虧，「……冒失是我與生俱來的天性。」

　　「「這個天性太要命了啦！」」

　　拉米，或者說現在的拉米，曾是個選錯專業而賠上一生的女人。

　　同齡人開始賺錢時，他還在讀書；同齡人買了人生的第一部車時，他才剛開始領薪水；同齡人準備成家時，他在幾張折疊椅湊成的臨時床上小歇。

　　然後他再也沒有從折疊椅上起身。

　　再次掙眼的他，意識到自己來到One Piece的世界，他在內心仰天長嘯：艾斯！我來啦！

　　當他發現自己有個總戴著頂毛毛帽的哥哥時，他默默掩住差點爆炸的心臟，比出了大拇指：謝謝飼糧。

　　再再當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理所當然地）罹患珀鉛病，且時日不多時，他的笑容慢慢消失：……他這是，穿了個寂寞嗎。

　　#如何迴避開局殺，在線等，很急。

　　所以在知道自己終有一死，而自己的偶像（之一）又在身旁時，藉著身份化身抱抱狂這點是很好理解的吧？

　　接著抱緊幼年羅的他發現，羅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哥哥。

　　明明自己也不舒服，卻依然會安慰故意無理取鬧的妹妹。

　　當下拉米做了個決定。

　　——媽的，我要當羅一輩子的腦殘粉！

　　嗚嗚嗚好溫柔又好有耐心這是哪個世界的天使？這世界還有比正太羅更治癒人心的存在嗎？

　　——雖然戰損羅很美味，但我他媽要捅爆那隻火烈鳥！

　　所以他曾暢想過。

　　搭著沃爾夫造的潛水艇，擼著貝波的毛，披著從柯拉先生那裡搶來的黑羽大衣，聽著夏奇與佩金的相聲，見證哥哥成長為記憶中的死亡外科醫師。

　　羅超帥。而他哥哥既照顧妹妹又超可愛。不接受反駁。夏奇跟佩金守門了，投訴窗口柯拉先生鎖了，鑰匙貝波吞了。

　　在紅心海賊團，他可以兼任舵手跟航海士。應該說舵手必須由他來當，最能勝任這位置的只有他。

　　……拉米曾暢想過。

　　然而，柯拉先生鬼鬼祟祟，他哥哥鬼鬼祟祟，夏奇跟佩金也鬼鬼祟祟。只有貝波可可愛愛呆呆萌萌地……向他請教航海知識。

　　然後拉米就跟沃爾夫一起被留在了歡樂鎮。

　　歡樂鎮港口，拉米蹲著看向大海，雙手撐在下巴上幽幽道：「給親愛的妹妹下藥什麼的……作為哥哥這問題很大條吧？」

　　幾年過去，拉米的身高開始朝著180進攻，在發現羅經過他身邊都會偷摸摸地對比身高又暗自鬆口氣時，拉米摀著心臟，覺得自己遭受了爆擊。

　　——這酷哥是想可愛死我嗎？！謝謝！

　　然後想抒發自己激動情緒的拉米又被抵住了頭，前進不得。

　　「老夫勸過了。」沃爾夫冷哼，「那臭小子說不能把你也捲入他們的麻煩裡。」

　　麻煩？什麼麻煩？你是說某隻火烈鳥還是手術果實還是德雷斯羅薩？

　　就像羅向拉米隱瞞了自己與唐吉軻德海賊團的淵源，甚至沒有過多解釋手術果實的重要程度，而拉米也對自己的經歷簡化了很多。

　　可以說，拉米自己的「麻煩」不會比羅還少。

　　拉米：「……他們不會以為不帶上我，我就會乖乖留在島上了吧？」

　　——可惡，以後早安的抱抱都沒你們的份了！

　　「他們怎麼想老夫不清楚，但在你跑去港口工作時，老夫就發現了。」年邁的老人抱著胸，作為一名原海賊，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你這小姑娘，早就對大海著迷了吧。」

　　「嗯，這世界很精彩。」拉米點頭。

　　「你打算什麼時候出航？」

　　「……咦！不是吧，連沃爾夫你也要趕我？」

　　「老夫可不覺得自己能跟大海拼比魅力，況且你留在海燕島也只是想待在家人身邊吧。」沃爾夫撇嘴，「老夫只是打算送點餞別禮罷了。」

　　「什麼⋯⋯！」拉米深受感動，一把抱住了身旁的小老頭，「哇！沃爾夫你最好了！天才發明家的禮物不管是什麼，都肯定是極品！」

　　「——給我放手！喂！你這動不動就撲上來的習慣真的得改一改了！這肯定是羅那臭小子不帶上你的原因之一！」

　　「這是還活著的證明啊！順帶一提沃爾夫你也是我重要的家人！」

　　「老⋯⋯老夫才不稀罕你那個順帶一提呢！老夫只信奉give & take！」






—————————
　　（沃爾夫來自one piece 官方小說novel law，是在柯拉先生死後把羅撿回去照顧的傲嬌老先生。）
　　（是個很有水份但又無法否定他才華的硬派發明家，紅心海賊團的潛水艇就是他打造的。）
　　（看到潛水艇被黑鬍子毀了好心痛啊⋯⋯）

　　革命軍坐落於偉大航道的總部巴爾迪可收到了一段通訊。

　　電話蟲另一頭的女聲中氣十足，表示自己生氣了，所以他要叛逆，他要去當海軍！

　　這是一段沒頭沒腦的單方面通話，十三歲的薩波想著這是否代表他們即將增加一個知曉革命軍總部位置的敵人，但一環顧四周，發現在場的人們一個個都淚流滿面。

　　「活著啊——！」

　　「嗚嗚嗚小拉米真的活下來了啊——！」

　　「我還以為那只是安慰我們的話……原來是真的啊——嗚哇啊啊啊真是太好了～～～！」

　　「奇蹟啊……那孩子真的、自己捉住了奇蹟啊……！」伊娃科夫克制自己別哭得太難看，臉卻已經皺得一塌糊塗，淚水像不要錢似的流了滿地，「拉米的聲音那麼有元氣……我終於可以放心了！再見啦……！心頭的贅肉！」

　　一個兩個都哭得沒空回話，薩波看向身旁的可亞拉——也一臉茫然，最後只能問看起來最冷靜的老大，「多拉格叔，拉米是誰？」

　　「七年前，革命軍在北海收容的白鎮倖存者之一。」多拉格說，「三年後，我們在北海放他獨自離開……我們都認為他想死在故鄉的大海上。」

　　薩波想起學過的歷史事件：「白鎮……他是珀鉛病的患者？！」

　　「是啊。」伊娃科夫帶著手帕湊了過來，「那時候拉米都是用止痛藥跟能力者給他的藥在吊著，否則就連呼吸都會給他帶來疼痛……」

　　說著說著這位人妖王又開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如果不是珀鉛病……革命軍就能多一個強大的新血了吧。」多拉格勾了下嘴角，「不過海軍嗎⋯⋯他的夢想執行得還真徹底啊。」

　　薩波覺得哪裡很奇怪：「……等等。因為想叛逆而跑去當海軍，不管怎麼想都不是很正常的吧？」

　　以下為眾人的反應。

　　「很奇怪嗎？」

　　「不會啊。」

　　「很正常吧。」

　　薩波：⋯⋯原來不正常的是我嗎！？



　　自白鎮消失的那天開始，拉米便發現世界不一樣了。

　　聲音在消失。陸陸續續，像逐漸熄滅的燈火。

　　空氣在變化，告訴他大火間的出口；視線之外、牆壁之後、大路之上⋯⋯有很多人在忙碌，他知道有多少人以及他們即將要做什麼；大海在向他低語，遠處的消息被沖刷上岸。

　　彷彿被開啟的水閘，情報泄洪般地塞滿了腦袋。

　　革命軍將他們救起後，拉米被告知，他覺醒了見聞色霸氣。

　　但拉米覺得有些不一樣，因為沒有人聽過大海的「聲音」。

　　於是拉米只要有空便會去看海，反正因為珀鉛病的關係，他不是看醫書就是整理病例，根本沒人讓他工作。

　　然後海看著看著，身體就跟著動起來了。

　　發覺自己似乎在打太極，又看到海水隨著自己的動作改變的拉米悟了；上輩子的童年是降世神通的拉米確信了。

　　——原來如此，他這是開外掛了！

　　於是很高興的拉米玩起了水。玩著玩著，就跟革命軍的魚人哈克產生了友誼，學了許多用水與游泳的技巧，還成功跟一隻海獸當了朋友。在經過人魚島時，更是如魚得水般自在——因為根本沒人在意他變白的皮膚與頭髮。

　　原來人魚島被稱為天堂就是這個原因嗎？被人魚姊姊包圍的拉米，覺得自己理解了廣大男性的心理。

　　——啊，原來這就是童年成真的快樂！

　　時間回到現在。

　　拉米在革命軍北海據點掩著面，覺得世界似乎在跟自己做對。

　　「闖禍了啊……」

　　距離拉米離開海燕島已經過了兩年，他的確去當了海軍，雖然是個沒名沒姓的士官長，但也即將被調去海軍總部。

　　於是他請了假，打算回家鄉看看。

　　海軍認為他要回位於海燕島的歡樂鎮，拉米轉頭跑回了依舊被封閉的福連伯斯。

　　畢竟是違法的，拉米戴上帽子、圍上圍巾，想說多少遮下臉。

　　然而他雖然知道這世界的海軍不能說真的狗，但沒想到世界政府跟天龍人是真的狗——不，說他們狗都是侮辱了狗。

　　——福連伯斯的珀鉛礦坑依舊在被開挖，礦工們身上帶著鐐銬，背後有人揮舞著皮鞭。

　　拉米氣得腦中一片空白，於是他偷鑰匙解鐐銬，順便淹了礦坑，帶走礦坑的工人，闖出白鎮，搶了沿岸的船，然後對著拍照的記者比出他那磅礡筆挺的中指。

　　之後拉米甩開追擊的海軍，載著礦工們來到北海的非加盟國之一。

　　「呃……等等，小拉米，你剛剛是不是說『順便』淹了礦坑？」革命軍成員問。

　　拉米掩著面點頭，「雖然花了點時間……但那天是滿月，本來就在漲潮。」

　　——原來漲潮就可以造水災了嗎！

　　革命軍成員們很震驚。

　　「我原本還想跟著海軍去偉大航道的說……」拉米失落地表示。

　　「回革命軍就好了啊。」其中一個成員說。

　　拉米：「可是我想用海軍的船練習掌舵啊！沉了也不心疼！」

　　人們愣了下後大笑不已，一個個誇拉米真有想法。

　　「嗯……那我想小拉米就算回海軍也沒關係。」有人抹掉笑出來的眼淚，指著拉米頭頂的帽子與脖頸的圍巾，「反正你包得根本看不見臉。」

　　「哎？可以嗎？」

　　「除了我們根本沒人認得出你啦。」

　　「可是會不會給你們添麻煩啊……」拉米扭扭捏捏。

　　「大不了就回來嘛，反正你已經註定要有通緝令啦♪」對方催促，「快決定快決定，情報操作就是在跟時間賽跑～」






—————————
　　（幾年後的薩波再次迅速地被D同化。）
　　（伊娃柯夫似乎只會在稱號後面加boy或girl，但直呼名字時就不會加。）
　　（比如薩波跟炎帝boy。）
　　（說起來薩波是稱呼多拉格先生還叔啊？）

　　## 09

　　北海的某個海面上，一艘黃色的奇特船隻載浮載沉著。

　　甲板上，羅看著新一期的報紙覺得頭疼，「那個笨蛋在搞什麼啊……」

　　紅心海賊團的其他成員們也湊了過來，這個團體已經不止離開海燕島時的五個人了。

　　「我的毛編成的圍巾被懸賞了！」貝波驚訝捧臉，「比船長的還高！」

　　其他人吼道：「懸賞的不是圍巾啦！」

　　貝波低頭：「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太狂妄了，對不起。」

　　羅擼了擼大白熊的腦袋，對其他人道：「這照片跟懸賞圍巾及帽子沒什麼差別吧。」

　　「船長你這偏心鬼！」有人這麼喊，其他人也跟著附和，然而他們船長一臉「怎樣？不服你打我啊」的笑容跩到天邊，可這船上除了神奇的柯拉松，根本沒人揍得到船長。

　　——可惡，這不公平的強權！

　　「這是拉米吧？」夏奇看著懸賞單說。

　　「嗯，雖然幾乎看不到臉，但這是他常戴的帽子。」佩金指著照片，「說這可以增加屬性點。」

　　「我一直很想問⋯⋯增加屬性點到底是什麼意思？」

　　佩金聳肩，「他說增加屬性點就是附加屬性的意思。」

　　「那不是什麼都沒解釋嗎！」

　　柯拉松看著那很跩的眼神以及那根國際通用語，只覺得家裡的小公主還是被一群臭男人養壞了。

　　「瓦特爾•拉比……至少沒用本名。」柯拉松鬆了口氣，也沒被看到長相，這樣還能過正常日子。

　　——問題是瓦特爾是他們家的諱名啊！

　　羅將腦門的青筋壓了回去。

　　還有拉比，這不走心的假名是想騙誰啊？

　　雖然他早知道自家妹妹從來不是安份的那一掛，但這還真是一鳴驚人啊……

　　托拉法爾加•羅放空了眼神。

　　算了，事已至此，怎樣都無所謂了。

　　佩金讀著報紙，「慫恿混亂、製造恐慌，給數座城鎮帶來破壞與水災，搶走沿岸的船後與其共犯逃之夭夭……夏奇，我覺得我們輸了。」

　　「早就輸了，五千七百萬已經比我們全部人加起來都高了。」

　　羅沉默了會，拉了下柯拉松的大衣。

　　柯拉松：「嗯？」

　　「那些都是福連伯斯附近的城鎮。」羅說，「拉米大約在裡面看到了什麼。」

　　以他妹妹的能力，偷渡回故鄉並不困難。而故鄉如果只是單純封鎖，拉米不會造成這麼大的混亂——懸賞也不會這麼誇張。

　　「啊這……」柯拉松一臉複雜，他痛苦抹臉，「抱歉啊，羅……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們……」

　　「？」羅覺得柯拉松因為自己是海兵出身於是產生連帶責任的罪惡感了，但他原本只是想指出那些「受害者」都是自作自受，「這並不是柯拉先生的錯。我只是覺得這點程度的情報應該讓你知道。」

　　「不，我是說……」這背後肯定有天龍人的手筆啊……柯拉松內心煎熬，他曾是那造成無數悲劇的一員，但他說不出口，「……讓你擔心了，羅。我知道拉米不是會隨意造成破壞的孩子。」

　　擔心妹妹在其他人內心出現惡感，真是溫柔的哥哥哥啊。
　　↑柯拉松這麼想著。

　　可惡，說錯話害柯拉先生傷心了。
　　↑這是羅的想法。

　　## 10

　　拉米回到了海軍。

　　他戰戰兢兢的警惕很快轉成了放飛自我的死魚眼。

　　「啊，對耶，這傢伙感覺跟我很像呢。」拉米捧讀道。

　　「你以後不能戴帽子圍圍巾了哈哈哈哈！小心被當成通緝犯捉起來！」同期這麼笑著。

　　其他人跟著大笑，「哈哈哈戴著海軍帽子的通緝犯嗎？」

　　拉米沉思：「嗯……我要跟上級申請，就算我圍圍巾也不會逮捕我的特赦。」

　　「行喔！」「我支持你！」「上吧，拉米士官長！」

　　拉米真的去了。

　　然後他帶回了有海軍標誌的圍巾。

　　於是同事們又笑成了一團。
　　

　　## 11

　　再次進入偉大航道的那一刻，拉米將工作拋到了腦後，非常興奮地跑去進行深度觀光。

　　然後被五花大綁地逮回了海軍。

　　而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呢？

　　拉米由著洋流隨機決定目的地，什麼時候會碰到陸地都是一個謎，而觸地後的任務，當然只有大玩特玩，當個愉快的觀光客啊。

　　——作為海米，有誰能拒絕這令人心情澎湃的神聖巡禮！

　　旅遊資金當然不是問題，看啊，那些海賊，一個個都是會移動的錢袋跟方便的交通工具呢，嘻嘻。

　　於是會被逮的問題就只出在——拉米是搭乘海軍軍艦進入偉大航道的。

　　成為海軍總部的士兵幾乎等同於晉升，就算職介不變，能力與待遇都會比位於偉大航道外的分部要高。

　　能自分部進入總部的，不是有特殊貢獻，就是能力異稟。

　　換句話來說：得到這機會的人不多，且大多擁有豐富的資歷與經驗。

　　於是資歷不豐富又年紀輕輕的拉米在搭上軍艦的同時遭到了強勢圍觀。

　　就算拉米不認識幾個海兵，可知道他的海兵不算少啊！

　　所以某天拉米收割完錢包⋯⋯咳，維護好治安，詢問當地民眾有沒有什麼推薦景點與美食的期間，收到海賊作亂通報的海軍趕來了。

　　帶頭的海兵大叔盯著跟群眾邊聊天邊記筆記的白髮女孩，然後爆出了怒吼。

　　「原來你在這裡鬼混啊……這個混帳小鬼——！」

　　拉米：「⋯⋯哎？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就這樣，拉米被跟著隊長衝鋒，一擁而上的海兵淹沒了。

　　目睹這慘況的民眾感到不解與驚慌，看那逮捕人的架勢，比對待一旁的海賊團還要浩大。

　　不安的聲音此起彼落，詢問海軍是不是捉錯人了？那是個好孩子啊！

　　「……不，沒有捉錯。」海兵大叔耐著性子，皮笑肉不笑，「那就是個翹班的笨蛋！」

　　「翹班？」

　　群眾間不知是誰先復讀了這個詞，接著猶如浪潮般襲捲了所有人。

　　——原來是偷跑出來玩的海兵啊！

　　民眾瞬間安心了，有孩子們的喊聲自人群間傳出，要海兵姊姊乖乖工作，這樣就特例讓他來秘密基地參觀喔！

　　——這就是，拉米被扭送到最近的海軍支部之緣由。

　　## 12

　　負責的長官看著被捆成蠶蛹，趴在桌上哭唧唧的新人，感到很頭痛。

　　在得知對方被分配到他底下時，當初他有多得意，現在就有多想退貨。

　　——為什麼就不能乾脆當作逃兵呢？

　　這備受期待的年輕海兵，腦袋上掛著形狀意義不明的浮誇墨鏡、脖頸處掛著花圈、桌椅旁還堆滿了大包小包為經濟做出貢獻的證據，明顯玩物喪志得非常快樂。

　　——直接按照逃兵程序去走多簡單啊！

　　長官悲憤地想著。

　　然而他居然不能這麼做！

　　初次進入偉大航道沒被嚇死還只想著要玩，在亂跑後沒被變化莫測的大海給宰了且玩得很盡興，這代表了什麼？

　　代表十幾歲的小孩子調皮了點非常正常——

　　——海軍總部的上級如此表示。

　　……調皮了點。

　　你們稱這個為：調！皮！了！點！

　　這個輕輕拿起來……不對這根本連拿起來都沒有的態度，令這名軍官意識到了一件事：

　　——凡人不要去揣測怪物的想法。

　　而現在他面前就有一個十五歲的小怪物。

　　一個以一己之力制服懸賞五千萬、人數超過二十的海賊團，事後卻只想知道附近有什麼觀光景點的小怪物。

　　……至少這個小怪物擁有著善意。

　　年近五十的的軍官這麼安慰自己。

　　那時接到通報趕去對付海賊的兵隊，沒有看到肆虐慘況，只有被感激的民眾給包圍、有逃兵之嫌的白髮少女。

　　……那麼這就是他真正所被分配到的任務了。

　　軍官嘆了口氣。

　　——教導這孩子，何謂責任與正義。

　　## 13

　　原本想著當逃兵得上法庭，那可得好好找機會落跑的拉米沒被責難，甚至還升了官，從士官長升到了準尉。

　　據與人事部的職員閒聊推測，他的觀光之旅似乎被作為秘密任務處理，不僅安全回來，最後還逮捕了小有名氣的海賊團，大功一件。

　　還有人為拉米抱不平，認為這官升得太小氣了，有哪個准尉能逮捕懸賞這麼高的海賊？

　　沒想到會有這種操作的拉米開了眼界，並被大姐姐投餵了小餅乾。

　　「工作辛苦了。」人事部姐姐非常溫柔，「你的努力大家都有看在眼裡。」

　　拉米：⋯⋯。

　　有點心虛。

　　咀嚼著小餅乾的拉米離開了人事部辦公室，並在食堂翻開了報紙。

　　「啊。」拉米發出了憤慨的抱怨，「居然趁人之危⋯⋯！可惡，輸了！」

　　原因無它，惡質的記者居然把他翹班被逮現場的照片放上去了。

　　配圖的海兵們堆成了小山，還特意將最底層的白色腦袋圈起來另外放大。

　　可惡，真的是太過分了！這才是他被投餵小餅乾的真相吧！

　　## 14

　　而這份惡質（？）的報導，釀成了紅心海賊團最大的撞擊事故。

　　只看到報紙配圖便急著去找船長的白熊航海士（240 cm），煞車不及地直直撞向穿著愛心襯衫的副船長（293 cm）。

　　「哎？——噗嘎！」

　　伴隨著痛呼聲，廊道中出現了滾球陷阱，十分有份量的滾球從甲板入口翻到了潛水艇的最底層，震盪傳遍了整艘船，在海面上不安穩地晃了好幾下。

　　「發生什麼事了！」

　　「敵襲？！」

　　船員們紛紛出現一探究竟，並在沿途發現慘遭捲入的受害者若干以及一片狼籍中的肇事者兩名。

　　「……什麼嘛，是柯拉先生啊。」圍觀的人們瞭然，紛紛散夥，「那沒事了。」

　　「——等等！這次真的不是我的緣故！」在下方墊底的柯拉松掙扎著試圖挽回自己的名譽。

　　「啊啊，好的好的，嗯。」

　　「待會記得來幫忙整理啊，柯拉先生。」

　　然而人們已經習以為常，停止了思考，開始收拾起環境。

　　「不是，那個……」柯拉松扶起暈頭轉向的白熊，感受到了世間的人情冷暖。

　　接著他注意到自白熊手中掉落的報紙。

　　「啊，這個。」

　　報紙被握得皺巴巴，還裂了幾個縫，但其中的配圖吸引了他的視線。

　　那是堆成小山的人們，最底下冒了顆白色腦袋，看起來很慘很委屈——彷彿「我很慚愧，我真的有在反省」——會信的人只剩貝波。

　　「惡作劇被逮到了？」看到久違又令人熟悉的景象，柯拉松忍不住笑了，拾起報紙閱讀。

　　報紙標題這麼寫著：「被逮捕的英雄？居然是為了這個！」

　　而內文花了大半篇幅敘述襲擊小鎮的海賊團多麼可惡多麼囂張，孤身打敗海賊的少女又是多麼勇敢多麼強大。

　　而海軍姍姍來遲，卻將矛頭指向了安撫民眾的「英雄」——接著話鋒一轉，「英雄」實際是正在翹班途中的，海兵。

　　大概是個慣犯，所以同事們忍無可忍，非常生氣，趁機制裁了這個薪水小偷。

　　而後半篇幅敘述了儘管偷懶卻無法見民眾於火熱之中，出自內心的正義blah blah blah。

　　其中還暗示了這可能並不是單純「翹班」，而是某種並未被同事所知的任務。

　　柯拉松過濾掉可信度過低的訊息，只感到有些欣慰與高興，「那孩子……跑去當海兵了啊。」

　　居然還翹班跑去玩，幸好還知道要將功抵罪，不然這在軍中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誰去當海兵了？」姍姍來遲的船長隨口一問，在環顧四周後感嘆，「……我時常慶幸，沃爾夫是真的把這艘船打造得非常結實。」

　　「是在說拉米……啊。」柯拉松將報紙遞給對方後忽然想起，羅以前說過「討厭世界政府與海軍」——

　　「……呃，羅，你別太介意，那個，我想拉米他並不是——」

　　海軍在柯拉松的角度來看有著正面的形象——他年幼最無助的時刻是被海兵找到並養大的。

　　但對羅與拉米來說卻正好相反——海軍拋棄了他們那遭受疾病與戰火摧殘的故鄉。而在這種情況下，拉米卻依舊跑去當海兵⋯⋯

　　柯拉松手足無措，緊張兮兮，擔憂兄妹間會因此產生隔閡。

　　然而羅只是迅速又看似隨意地翻完報紙，接著一張一張地看起了報紙附帶懸賞單。

　　羅勾起了嘴角——死亡外科醫師的懸賞提高了。

　　接著羅磨平了嘴角，揚起了眉——

　　「喂，貝波，醒醒。」殘忍的死亡外科醫師轉身將一旁（暈著暈著乾脆睡覺）的白熊給搖醒，並將其一的懸賞單貼到了對方腦袋上，「拉米的懸賞單。」

　　柯拉松：嗯？

　　「……什麼？」睡眼惺忪的白熊慢吞吞地辨認起懸賞單上的字樣，接著整隻熊精神了：「——懸賞提高了！」

　　大白熊兩手捉著懸賞單，高興道：「船長！這代表拉米成功脫身了對不對？」

　　柯拉松：嗯嗯嗯？

　　「啊啊，對，他沒事。」再度翻開報紙的羅很敷衍地附和，對著報導角落的小框陷入沉思。

　　那是關於瓦特爾・拉比的報導，大約因為沒圖沒真相，卻又對報社來說有一定的價值，依舊獲得了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

　　報道大概寫了這些：……目擊者聲稱自己偶遇並聽聞對方的親口承認……不可能錯認那標志性的帽子與圍巾……該人帶著懸賞犯大搖大擺地進入軍事要地，又大搖大擺地帶著賞金離開……沒半個海兵意識到面前的「熱心民眾」是個更加惡名昭彰的懸賞犯……

　　接著後面科普了瓦特爾・拉比是誰、做過什麼壞事，大致就是無聊的舊事重談。

　　羅：……。

　　原來這樣就價值一千兩百萬嗎，學到了。

　　羅默默地將報紙闔上，並體貼地帶著報紙離開了。

　　但這個還是別給柯拉先生看了。

　　柯拉松：？？？？

　　## 15

　　由於翹班被逮的後果，拉米決心今後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半點機會都不留給那些可惡的偷拍狂。

　　要拍照上傳總得知會一聲吧，再不然至少拍好看一點啊？

　　連個擺pose的機會都不給，他可是有著一整串的致敬清單可以玩耶？

　　——由此可知，對於翹班這件事，拉米完全沒在反省。

　　但拉米感受到了直屬長官的用心良苦，並有點心虛地收斂了一些。

　　畢竟人家是要吃飯養家的，還是別太為難人吧。

　　而這個收斂，就是指乖乖跟上大部隊，除此之外該划水的地方還是划水，一有休假就跑得不見人影。

　　偷懶得如此明目張膽，可也沒做錯什麼。只是明明能力不只如此，卻要在哪裡當鹹魚。

　　想逼卻又擔心逼出反逆心理，直接跳槽去當海賊，接著身為上司的人就得負這個責任！

　　辦公室內，上司拿著瓦特爾・拉比的通緝單，頭痛地揉了揉眉間。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那輪廓與拉米如此相似。

　　然而當時瓦特爾・拉比初次現身時，拉米正值返鄉的休假中——海燕島與白鎮之間的往返距離，再算上拉米回海軍報道的時間，不可能在短短幾天內辦到。

　　更何況拉米很明顯並不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有懷疑，卻沒有證據，那不如放在看得到的地方算了。

　　不管是與否，這孩子依舊⋯⋯擁有機會。

　　終於在某個日子裡，拉米的長官接到了一通電話，說是需要他核對一個人的身份，他們懷疑那其實是一名通緝犯。

　　長官內心敲起了警鐘，他記得這段時間休假的海兵就包掛拉米。

　　當他聽到對面報出的海軍編號時，就知道自己的直覺寶刀未老。

　　——又是那個臭小鬼！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畢竟是寶貴的朝聖之旅，拉米巴不得每個地方都住上幾個月，好好進行個深度旅遊，然而時間有限，導致他花起錢來絲毫不手軟。

　　永久指針的價格雖然很可觀，但用起來比跟軍方申請快又方便。而且不管住宿還是吃喝他都沒在管價格，僱起導遊也非常大氣，海軍那可憐巴巴的薪水那夠用啊。

　　這時候當然要依靠海上那些滿滿的移動資金了啊。

　　結果將海賊送到軍事單位換錢的拉米被拘留了。

　　拉米：……。

　　這，也不能算他們錯。

　　然後報出自己海軍編號的拉米被上司的通話救了。

　　「你戴帽子了嗎？圍圍巾了嗎？」上司的第一句話就這麼問，聽起來在崩潰邊緣，至少電話蟲看起來很疲憊。

　　「你在搞啥啊，拉米准尉。是誰要去放假的？放假就放假，你工作幹嘛啊？工作就算了，你好歹穿個制服啊！你早知道會被誤認了，就不能注意點嗎！」

　　長官的內心好累。

　　難道這就是養小孩的辛酸嗎。

　　長官倏然尊敬起了獨自在家把小孩拉拔到大的老婆。

　　……這個假期，就帶老婆出去渡假吧。

　　渡假……嗯……

　　……渡假是要去哪？

　　於是工作不認真的拉米收穫了上司扭捏的詢問：女人去哪裡會覺得高興？

　　拉米：？

　　拉米：啊，是要帶老婆出去玩嗎？這個嘛，首先不管去哪裡，千萬不要帶她去釣魚，大部分女人都對這個沒興趣……

　　拘留室執勤的士兵：……。

　　用軍方通路聊這個沒關係嗎？

　　## 16

　　在海軍，拉米是個摸魚狂的形象並不深植人心。

　　出乎意料地還頗受歡迎。

　　原因包掛卻並不限於他「年紀小」、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最重要的：是個可靠的航海士與舵手。

　　畢竟偉大航道的天氣變幻莫測，就算總在習慣的航線上航行，也會出現預料之外的狀況。

　　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毫無徵兆的巨大漩渦、莫名自天空而下的巨大墜落物……

　　這時候一個好的航海士與舵手便成為了至關重要的命脈，他們的判斷決定了整艘船的生死。

　　而這個年輕准尉總是能正確地判斷海流、甚至預判天氣，還能讓軍艦度過各種海潮氣候，跟敵船對轟也能以魔鬼操作閃開致命砲擊……

　　總而言之，有他在的船，就只剩「安心」兩個字。

　　於是拉米不是在追蹤通緝犯的海上，就是在護送重要人士的船上，宛如幸運物一樣那裡需要哪裡放。

　　長官：……。

　　「你們這些沒用的大人……不要總來耽誤我部下的前途啊——！」拉米的上司如此怒吼了。

　　然而有用嗎？

　　沒有。

　　畢竟「重要人士」不是王家貴族就是天龍人，不管那個都不能出半點小差錯，雖然能夠累積貢獻，卻沒有戰績來得重要。

　　可是戰績得要自己爭取，就算參予了捉捕通緝犯的任務，拉米自己不去揍人，那還談個屁啊？

　　說來說去，依舊是這個年輕人——沒有上進心！

　　可惡！居然沒一個兵官發現這躲在船舵後面的小鬼作戰能力並不低！

　　——這小鬼若光靠航海能力怎麽可能晉升到總部啊！

　　接著某天，海軍獲得了某位革命軍幹部的行蹤。

　　在各方的努力與佈局下，終於削減該方的戰力，並成功使之困守島上。

　　拉米理所當然地被塞到了這次的作戰中。

　　偏偏這曾備受矚目的超級新人，依舊是坨熱愛摸魚的臭小鬼。

　　但拉米的長官已經發現了，這小鬼當初晉升速度之快，就只是為了進入偉大的航道。

　　而理由大約也很簡單，看那對觀光的熱情就知道了。

　　——因為新奇。

　　偉大航道的一切，都是外海所沒有的。

　　在作戰開始前，長官想方設法、苦口婆心：想不想去新世界看看？想的話就給我工作！工作！工作！給我去增加實績啊！

　　新世界是什麼呢？是偉大航道的後半段。

　　而偉大航道的後半段又帶代表了什麼呢？

　　代表了比前半段的航道更加不可預測、更加瘋狂……一切固有常識都必須再次碾碎、拼湊的——「新世界」。

　　故而偉大航道的前半段，被親切地戲稱為「樂園」。

　　果不其然，在拋出新世界這個誘餌後，拉米的眼睛立馬亮了。

　　——然後又暗了，對於這次的作戰興趣缺缺。

　　長官：……所以這臭小鬼就是不想工作是吧！

　　「——不准偷懶！這次作戰很重要，給我乖乖執行！」

　　於是拉米就這麼被塞進了作戰前線。

　　進軍的大部隊中，拉米垂頭喪氣，毫無動力。

　　大部分海兵都忘記了這「專精於航海」的年輕准尉有著獨自逮捕懸賞五千萬海賊團的風光偉業，只覺得這孩子被上司逼著來見識大場面，恐怕正感到不安吧。

　　因此一個兩個的粗爺們紛紛開始安慰起這個小菜鳥。

　　比如跟好大部隊就沒事啦，再比如革命軍的幹部肯定是校士階級去應對，咱們小兵捉捉旁邊的小魚小蝦就好啦。

　　拉米看了幾眼週遭好心的人們，在內心深深地哀嘆。

　　啊。他怎麽就忘了海軍是會跟革命軍槓上的呢。

　　## 17

　　位於這座島嶼上的國家正處於內戰。

　　原本海軍並不會介入國家內部的紛爭——可這之中有革命軍的蹤影。

　　那麼這就與海軍、與世界有關了。

　　否則這國家極可能成為邪惡的溫床。

　　出現在這裡的革命軍幹部是艾波利歐・伊娃柯夫——世界上最有名的人妖。

　　還是個會扭曲他人性別，並以此玩弄他人人生為樂的惡棍。

　　受害範圍涵蓋世界各地，就算單單計算海軍內部的受害人數也並不在少數，還有國家因此滅亡。

　　這名人妖甚至自立成王，組建了一個全由人妖組成的國家。

　　近期居然還有言論將生態成謎的人妖國與夢幻的女人國相提並論，若是這個說法擴大到全世界，成為常態，光是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總而言之——對世界來說，伊娃科夫是個超可怕的人妖，還是個革命份子，說不定有著把全人類都變成人妖的邪惡計劃。

　　但對拉米來說——伊娃科夫是個感情豐富、做飯還超好吃的好人。

　　他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鉑鉛中毒下他居然沒營養不良，全都是靠伊娃的料理續命的！

　　遙想當年，伊娃要忙革命的事還要準備他的病號餐，肯定傷透不少腦筋。

　　啊，現在回想起來居然還有點懷念。

　　接著隨著海軍大部隊行動的拉米，在戰爭的混亂中看到了雖然被包圍，卻依舊一拳一個小朋友、一個眨眼轟飛一群人的伊娃柯夫。

　　拉米：哇喔。

　　身旁有海兵注意到拉米的視線，認真地提醒說千萬別靠近那裡，鎮壓一般的革命份子與叛軍就好。

　　「嗯嗯。」拉米敷衍地回覆，轉眼卻看到了腿套漁網抹、頭戴兔耳朵、手拿砍刀的壯漢，「……一般？」

　　方才開口的海兵艱難地開口複述：「……沒錯，一般。」並以身作則地挺身，與兔耳壯漢對峙。

　　為了表示對這位士兵的敬意，拉米表情認真地鼓了幾下掌，聲響雖被週遭的一片混戰給吞沒，卻也再沒有視線去關注這名年輕的准尉了。

　　沒有人注意到，有個身穿海軍水手制服的士兵，從容地開始在戰亂之中穿梭。

　　有這個國家的叛軍在對戰中被向後拉了一把，他在踉蹌中迅速回頭，卻只聽到有個聲音要他小心流彈，他茫然地摸摸頭，遲疑地道了聲謝。

　　這似乎被某人幫了一把的狀況發生了好幾次，在叛軍身上、國軍身上、革命軍、海軍……還有逃命不急的平民身上。

　　若這國家平定後，立場相異的各方能冷靜地一同聊聊，或許能發現這相似又離奇的遭遇吧——可惜這個國家，並沒有明君。

　　拉米知道伊娃柯夫能應付這個場面，卻也發現對方似乎沒有脫離的意願，倒比較像是在……拖延時間。

　　他在當誘餌？

　　為什麼？

　　拉米不知道誰有這個價值讓一個革命軍幹部犧牲自己，多拉格雖然有，但他不需要。

　　不如說多拉格會是自己跑去當誘餌的那個人。

　　拉米：……喔。

　　拉米覺得自己理解了現狀，但他不喜歡，也一點都不想看到伊娃柯夫被捕。

　　而這裡雖然在戰亂，但並不是個極度乾旱的國家。

　　伊娃柯夫發現他周遭的海兵數量變少了，他有些擔心海軍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接著就看到人群中有幾個海兵同時滑倒，倒地卻爬不起來，在地上掙扎。

　　原本他還摸不著頭緒甚至有些警惕，直到他看到地面上的積水。

　　水窪在隱隱擴張，絆倒海兵，鑽入口鼻，直到目標昏倒後離開。

　　看到這幕的伊娃柯夫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覺得有點驚悚。

　　知曉「這種能力」的人妖王很快在不斷襲來的海兵之間找到了人。

　　對方相比幾年前的告別長高了許多，頭髮雖然蒼白的，卻有著正常且健康的膚色。

　　人群中的女孩子注意到他的視線，揚起笑容，偷偷地揮手打招呼，伊娃柯夫也揚起笑容，向那邊眨眼。

　　「Death——Wink！」

　　## 18

　　九年前，革命軍在白鎮所在的陸地外海，於流入大海的屍體下發現了幾名白鎮倖存者。

　　這些倖存者都是從白鎮的同一家醫院逃出來的。他們穿過大火，組成人牆，經過彈雨，躍入運河——換來了那麼一絲的活路。

　　革命軍可以讓他們在解放的領地上平穩生活，也會為他們尋找治癒珀鉛病的辦法，而那年紀最小的女孩子說：「我是醫生，能照顧自己。必要時你們也可以把我當成生化炸彈拋棄，騙騙那些笨蛋。」

　　一個七歲大的孩子將自己的性命說得輕描淡寫，彷彿對此毫不在意，當時在場的成員沒有一個內心不為此受到衝擊。

　　「——所以請帶我看看這個世界。」

　　這是他的下一句話，而伊娃柯夫也看清了對方的眼睛。

　　那並不是一個死心之人會有的眼神，但似乎也並不寄望於奇蹟。

　　那是一股執拗。一個就算渾身被白斑侵蝕，來到病症末期，卻依舊不願倒下的執拗。

　　「——可以。但你要記住，革命軍是不會拋棄夥伴的。」那時的多拉格道，「記好了嗎？那就上船吧。」

　　原本大家都認為拉米能照顧好自己就好，卻沒想到他連其他病患都一起照顧了。

　　他說自己是醫生，真的一點水分都沒有。

　　白鎮的人們樂呵呵道，「拉米可是我們的小神醫呢。」

　　這時候拉米都會反駁，說他的哥哥才是神醫。

　　沒有人認為拉米的哥哥還活著，但也沒有人會說出實話。

　　很少人看過拉米閒著的時候，他採集珀鉛病患者與普通人的體液與組織，紀錄他們的白斑分佈情況與體徵，判斷珀鉛造成何種狀況需要做什麼處裡與用藥。

　　出海時他戴上帽子、圍上圍巾，跟著船醫四處尋找可用的治療辦法。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有人死去了。

　　「雖然這不道德……但我的身體就託付你了。」那人死前這麼說道，「我知道你不會浪費它。」

　　那人腦袋還清楚嗎？沒有人知道。

　　於是他們知道了珀鉛沉積在肝臟的這件事。

　　「他的手很穩，下刀的深度恰到好處——我彷彿看到一名老練的醫師，而不是得站在椅子上的孩子⋯⋯」陪同拉米執行那場手術的醫師哭了，「那時候他說⋯⋯『對不起，已經不會痛了』⋯⋯他才幾歲啊？！就算是遺言——有必要讓那孩子這麼做嗎？」

　　而就結果而言，這發現延長了患者們的生命，卻沒辦法阻止他們邁向死亡。

　　他們被珀鉛侵蝕太久了。

　　但所有的珀鉛病患都非常積極且配合，他們嘗試新的醫療辦法、新的藥物，可他們每一個，都將活下去的慾望，放在了唯一的一個孩子身上。

　　只要那孩子可以活下去，他們自身會如何並無所謂。

　　他們將生前與死後的身體託付給了他。

　　「活下去。」

　　他們這麼說。

　　「你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而那孩子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伊娃柯夫也理解了那股執拗從何而來。

　　是自責。

　　逃出白鎮時，他被保護在最安全的人群中央。

　　而對於擁有見聞色霸氣的人來說……那是惡夢。

　　發現珀鉛累積在肝臟時他也在自責，一會說自己早該知道，一會說沒有現代儀器的他就是個笨蛋。如果能早點發現這件事，那人可能就不會死了。

　　很多革命軍的成員都知道那孩子說去玩海其實是去偷哭，他認為自己所做並不是醫療行為——他延長了受苦的時間。

　　但明明許多醫師都做不到他這個程度啊。

　　這些珀鉛病患自己放棄了希望，卻將依舊奢求著奇蹟，並將之壓在一個病況並不比他們好多少的孩子身上。

　　伊娃柯夫很生氣，卻無法將怒火指向白鎮的任何一個人。

　　在拉米離開革命軍後的不久，他們得到一條情報——海軍在北藍海的手術果實交易失敗了。

　　接著四年後，健康的拉米向他們進行了短暫的聯絡。

　　而現在，伊娃柯夫遇到了拉米。

　　時間過於巧合，令人不知是否該稱之為命運。

　　——我那過於溫柔的友人啊，你的女兒或許有救了。

（某個笨蛋正在自作繭地整修當中）

　　被索爾維王國分割放棄的城鎮在燃燒。

　　老人倒在床邊，周遭瀰漫著煙霧，溫度越來越高，也許那劈哩啪啦的燃燒聲便是為他送終的曲子。

　　房門忽然被撞開，老人恍惚又努力地移動了下視線：「熊仔⋯⋯？」

　　抱起老者的人渾身濕透，同樣滴著水的帽子與圍巾遮擋了來者的面孔，老人只覺得那擁抱帶走了炙熱的溫度，非常地舒適。

　　「⋯⋯沒事了，我馬上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對方撞破窗戶，跳了出去。

　　老人能感覺到跳動的心臟，以及顫抖的呼吸聲。

　　「年輕人⋯⋯你在害怕嗎？」

　　對方沉默了一會，壓低音量用悄悄話的語氣坦承：「有一點。」

　　就像個孩子慎重地向你訴說秘密一般：你不要告訴別人呀。

　　老人有些意外，又感到有些好笑，他不知該如何形容，只能說——

　　「謝謝你啊……謝謝……」

　　——是他的恐懼被驅散了。

　　他們在路途中又救了一名受傷的民眾，那名年輕人兩手各抱一個，跑到未被波及的教堂，人一安置好，不顧人們的警告，便又回頭衝進了火海。

　　大熊身上掛滿了人在著火的街上奔跑，他能聽到建築物內還有人在求救，他只能祈求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

　　接著大熊看到有人抱著受困者從屋內跑出來，大熊正想著對方的造型有點眼熟，那人便跑過來了。

　　「熊——！」

　　嬌小的孩子從不到他膝蓋的身高，到現在近乎與他的腰持平，卻依舊像過去，就像無數的日常，彷彿黏人的砲彈衝過來，將自己掛到他身上。

　　「拉米？」大熊有些詫異。

　　拉米將腦袋抵在對方身上轉，若不是他一手抱一個人，另一肩又扛一個人，外加大熊身上真的沒位置了……他真的能像小時候那樣沒形象，「嗚哇看到你真好，簡直安全感爆棚！這裡為什麼在鬧火災啦嗚嗚嗚嗚——」

　　「抱歉，」大熊下意識道了個歉，畢竟拉米的故鄉曾被砲火覆蓋，而烈火帶走了他的家與親友，「這裡交給我就好，你先到教堂那邊……」

　　「——我只是抱怨一下，你不要當真！」拉米趕緊把頭縮回來，「我現在很厲害喔，真的很厲害！只是時機未到而已，真的！」

　　「好的，好的。我相信你。」大熊溫和回覆。不自覺間，他內心的沉重削減了許多。

　　他們一同奔跑著，搜索未能逃離的人們，送到充當避難所的舊教堂，又再度往復。

　　大火依舊無情地吞噬周遭，傾塌的房屋縮減了通行的選項，拉米原本溼漉的衣物被烤乾，大熊身上不知添了多少的傷。就在他們找到最後一批受困者時，一片巨大的陰影遮蔽了天空。人們抬頭看去，發現那片陰影連接著大海——那是一道，遮蔽了天空，高過了城堡，即將把島嶼吞噬的，海嘯。

　　「糟糕⋯⋯！」大熊抱緊了身上的人們，他打算將大家拍飛到不會被波及的地方，但那畢竟算是一種「攻擊」，若不控制好很容易讓人受傷，「拉米！快抓緊我！」

　　「哈哈哈——搞什麼啊，」面容被帽子與圍巾隱藏，只隱約看得到眼睛與白色髮絲的女孩子抬起頭笑了，「也太會選時間了吧，我那來自大海的友人啊！」

　　女孩抬起了雙手，彷彿要擁抱那來自大海、自天空而落的災難。

　　「熊！站好囉！」拉米看向身旁的人們，臉上是遮不住的喜悅，「——陪我沖個浪吧！」

　　真正的大海，落入了由高溫與光亮組成的火海中。

　　大熊緊張地將懷中的落難者抱好了，大海帶走了難以呼吸的炙熱，也帶走了惡魔果實能力者的力氣，但想像中的亂流並沒有來到，奪走呼吸的海水只有一瞬間——他發現自己就像一艘船，浮在水面上。

　　被救助的人們不可思議地坐在大熊身上，底下是濤濤的海水，卻沒有將他們吞噬，彷彿不會破碎的果凍，富有彈性地支撐著他們。

　　拉米站在他們身前，單手扶著帽子。而原本被拉米帶著的平民，正抱著拉米的腳，吃驚地看著下方。

　　海嘯並沒有平等地將一切吞噬。

　　像是於溝渠內流動河水，澆熄了大火，避開了逃離火災的人們，只在規定的位置氾濫。

　　「好啦，」自從大海來了，拉米的笑容就沒有斷過，「我們揍混蛋去吧！」

　　如同巨龍一般，他們衝破了城門，撞飛試圖阻擋的衛兵，席捲了城堡，國王被吞入巨龍的肚裡，然後又帶著他們離開城堡，向著大海前進。

　　他們被留在岸上，海浪回到了故鄉，沒有帶走多餘的東西，只留下國王在海裡掙扎，他努力向岸上游去，卻怎麼也到不了，他在海中嗆水，失去體力向下沉去，卻又被海水推上海面，然後以此反復。

　　國民在岸上看著，沒有人替國王求饒。

　　該說是感到敬畏呢，還是覺得國王罪有應得呢，沒有人說話。

　　「——神罰啊⋯⋯」有人如此喃喃。

　　失去意識的國王被海潮推上岸，前前任的老國王下令將他關入牢中，並宣布鏟昧不再為王。

　　此時歡呼聲終於響徹索爾維王國。

　　而在後來，這事件被民間稱為——「海神之怒」。

　　「啊——舒爽了！」拉米擺出萬歲的姿勢，「再也不見，去你ㄇ的洗腦包！」

　　那時逮捕革命軍幹部的拉米升職為中尉，但他申請調去南海的請求被拒絕了，上層還送他去某座島上進修，要不是海軍從來沒要求拉米控制水給他們看，拉米真以為他拿浪抽人妖的畫面被看到了。

　　拉米在島上小心翼翼地調查，終於確認海軍認為那「海浪」是偉大航道的自然產物，而拉米則是「預判」了氣候並將伊娃柯夫引到該處，畢竟他一直都是以掌舵與航海出名的海兵。

　　⋯⋯這倒也沒什麼錯。如果不是該處的海潮洶湧、天氣又合適，他真的沒辦法那麼快、那麼簡單就把浪「截」上來。比如白鎮的水災，他可是努力「截」超久才終於淹上來的！

　　總之海軍認為能與伊娃柯夫周旋那麼久的拉米是可造之材——加上他年紀也不算大，於是便想好好培養拉米——所以拉米便被送到集中營去了。

　　能學六式拉米很高興，他加入海軍本來就有這個打算，試問有哪個海米不想學！所以他很認真地學了一段時間，結果發現六式跟太極拳似的截水神功不太合⋯⋯拉米有點傷心，但還是將六式的理論記到腦袋瓜裡——然後開始擺爛。

　　反正他訓練跟得上，對打也沒在輸的，教官就算想逼也拿他沒辦法。

　　但令拉米受不了的是文化課。他被塞了一堆世界政府多麼偉大，天龍人多麼高貴，五老星多麼傳奇，為創造世界的神獻上生命是多麼崇高的洗腦包。

　　於是假裝自己很認真的拉米，查好一切他需要的資料後便留下辭呈落跑了，在到達南海時發現大熊所在的國家在著火——嚇得拉米以為自己來晚了。

　　見聞色霸氣向他傳達了這國家的一切。人民的痛苦與憤怒，以及國王自得意滿的高高在上。

　　在洗腦包與「燃燒垃圾」的雙重夾擊下，拉米覺得再接隨波逐流下去自己就是笨蛋。

　　⋯⋯不對。

　　就是要當笨蛋才對！






—————————
　　（再次翻了遍OP漫畫的我放棄控制戰力了。感謝尾田把混帳都畫得很醜。）
　　（並再次確認了自己只想無腦嗨翻天的志向。）
　　（出現海神大概有人猜得出我想玩什麼，嘻嘻。）

　　索爾維王國的人們清理著災難後的狼藉，大熊抬起一般人力無法移動的殘骸。

　　「熊仔⋯⋯那個圍巾帽子，是革命軍？」與波妮感情很好的壯漢漁漁，小心翼翼地詢問。巨浪捲席的景色，就算他是見識過大海的漁民，也依舊感到心驚。

　　「拉米他⋯⋯」大熊思考了下，他因波妮的病而退出革命軍時，曾聽說拉米加入了海軍。於是他這麼說：「拉米是我的朋友。」

　　「他是不是傳說中的人魚族啊？」漁漁有點激動，卻又不敢太大聲。

　　這讓大熊想起了過去，笑了，「這個嗎⋯⋯我也想知道呢。」

　　「——浪！又有浪來了！」有人這麼大吼。

　　那浪距離岸上還很遠，但在經過那事件，不少人還心有餘悸。

　　接著人們看到浪在遠方的半空捲成一顆巨大的海球，另一道巨大的身影衝出海面，將海球撞向遠方。

　　海球隨著拋物線下落，觸碰到海面之前又向上飛起，朝另一個方向劃出拋物線，而那巨大身影——似乎是某種海中巨獸——向著海球追了過去。

　　「熊仔熊仔⋯⋯那那那是海王類嗎⋯⋯」漁漁看著大海目瞪口呆。

　　大熊推了推眼鏡，似是感嘆又似是不可置信，「已經長那麼大了啊⋯⋯」

　　革命軍的人們曾討論過拉米是否具有人魚族的血脈，甚至開盤下注過——至今沒有定論。而其中一個有力佐證，便是那時的拉米與有五個他那麼大的海獸交了朋友。

　　「他叫拉比喔！」臉上有白斑的小拉米在港口介紹道，「我們都覺得我們的名字很像，夢想也很像，所以我們決定當好朋友！」

　　「小拉米啊⋯⋯它真的聽得懂你在說什麼？」有人這麼說。

　　拉米與看著像蜥蜴又像鯨豚的海獸對視了一眼，拉米回過頭道：「拉比說你是沒見識的人族，但他不跟你計較。」

　　「我沒見識還真對不起了啊！」

　　革命軍成員們竊竊私語。

　　「哈克，你能溝通嗎？」

　　「抱歉，我是金目鯛魚人⋯⋯雖然能與鯛類交流，但也無法與全部的海獸心意相通。」

　　他們懷疑過那是否為小孩子的幻想，但隨著時間過去，他們發現「拉比」真的認得拉米，似乎還會「專程」游過來——不管拉米是在巴爾迪可還是在革命軍的船上航行。

　　於是，革命軍認可了這段友誼。

　　時間回到現在。

　　拉米拖著兩條大魚被海浪送到岸上，人們向他拋去敬畏與驚訝的神情，拉米將魚交給民眾，讓他們做點好吃的來給大家補一補，之後便向著大熊跑去。

　　一道黑藍相間的龐然大物跟著他的進入了島內，彷彿一片連綿不斷、浮在半空的城牆，他們到達大熊面前時，巨獸的身體甚至還未離開海中。

　　然後人們看到，海中巨獸向大熊點頭，像是在打招呼。

　　「你居然長那麼大了啊……」大熊抬著頭再次感嘆，想當初五個拉米的大小還比不上一個大熊呢。甚至都沒人想得到對方的種族是「海王類」，而不是單純的海獸。

　　「還會繼續長的，畢竟拉比還是個處於成長期的小屁孩——嗚嗷？」大腦袋將拉米頂了個踉蹌，拉米站穩後拍拍大腦袋繼續道，「我差不多就這麼高了啦，182已經是我努力後的成果了，我也沒辦法啊……又不是巨人。」

　　更何況他再長下去他哥大概會大受打擊，並就此斷絕抱抱的可能……等等，長得比羅高，那不就代表哥的手會不夠長，就算抵他頭也擋不了了？！

　　「……可惡！我的成長期怎麼就那麼過了呢！」拉米非常懊惱，他也想擁有柯拉先生那樣的視角！想想那因俯視而他人顯得嬌小可愛的男友視角！

　　「你才十六歲，還會長的。」不明所以的大熊安慰道。

　　「謝謝你們……」拉米抹掉他眼角鱷魚的眼淚，決定把正題抬出來，「嗯咳，熊，是時候準備帶你女兒出海治病了。」

　　「哎？」大熊很意外，「等等……你認識能治這個病的醫生？！」

　　「我在軍中的檔案確定過了，目前世界上能治療青玉麟的有兩個：」拉米比出兩根手指，「一個是海軍的科學家『貝加龐克博士』，另一個是八年前失去蹤跡的手術果實。」

　　接著拉米的手勢改為大拇指，「然後非常恰好，這兩者我都知道在哪！」

　　「真、真的嗎？」大熊的眼眶濕潤了，而拉米看起來胸有成竹，於是他向舊教堂奔去，將好消息帶給自己的女兒。

　　「但由於沒有永久指針跟需要橫跨無風帶，所以我……」拉米自顧自碎碎念，等他意識到時面前已經空無一人，「……人呢？」

　　名為拉比的巨獸看了看大熊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拉米，覺得自己沒事做了，便將自己送回了海面之下。

　　看著大熊奔向舊教堂的背影，拉米只能喃喃，「至少聽下我找拉比過來的原因啊……」

　　你好歹確認下where to and how to啊這個笨蛋爸爸！

　　「我可以跟爸爸一起出海了？太好了！」

　　六歲的波妮歡呼著，跟大熊一同數著拍子，跳起了尼卡之舞。

　　「咚♪咚♪咚♪」

　　如果是平常，拉米會加入他們一起跳，畢竟獨樂樂總是不如一群人一起瘋。

　　但有些事非常需要事前準備。

　　要從南海到達北海，必須進入偉大航道再經過人魚島到達新世界——最後橫跨無風帶。

　　無風帶拉米沒在怕，也不需要擔心海王類，至於海賊……那是什麼？可以吃嗎？

　　但直到看到波妮的食量——剛剛拉米又去抓了兩條大魚才夠他們全部人吃。

　　拉米覺得一般人十天的量都不夠波妮吃一天。

　　海上航行常常十天半個月都見不到陸地，更不用說補充海上沒有的水源跟維生素了。

　　拉米覺得自己身為航海士，至少要負起這個責任。

　　「該怎麼辦好呢……」拉米喃喃。

　　「怎麼了嗎？」聚集在舊教堂的人們問。

　　拉米將煩惱說了出來。

　　「搶其它船上的不就好了？」有人這麼說，「在海上總會遇到海賊吧，我們光是出海捕魚就常常遇到了。」

　　「——。」拉米頓時驚為天人，「對噢！」

　　那麼理所當然的事他怎麼忘了呢！

　　海賊是可以吃的！不對，海賊船上的食物是可以吃的！

　　可惡，一定是在海軍幾年的規律生活將他的常識拉回了平均值！

　　「說起來，那、那個啊，」有人緊張又好奇道，「請問你是魚人族嗎？我聽說他們可以操縱海水……」

　　「唔，這個嗎，我十歲前的確長得跟普通人有些差異。我的頭髮原本是褐色的，而皮膚上有白色的斑紋，也很擅長游泳……」拉米說得頭頭是道，他科普了魚人族的隔代遺傳，以及人魚三十後的尾鰭分裂，「……所以我猜測我是那種十歲以後就會失去非人特徵，變得比較適合在地面上生活的魚人。」

　　「喔喔喔喔……」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裡面也包含了被科普故事吸引過來的波妮。

　　——原來如此。

　　大熊雖然覺得哪裡怪怪的，卻還是傾向於相信，並覺得革命軍遲遲無法結束的賭盤終於有定論了。

　　「那我有機會見到人魚嗎？」粉髮的小女孩問。

　　「我們會經過位於深海的人魚島，不過那裡也有陽光，所以等你的冒險開始時，你們再一起去找人魚姊姊們玩，怎麼樣？」

　　「……可惡，我也想去！」這是某位男性。

　　「我也是！」一位老人家顫顫巍巍道。

　　「波妮！坐我們的船過去怎麼樣？很——大一艘，就算不能曬太陽，也足夠你在裡面跑了！儲藏室很寬敞，也有冰箱，食物絕對足夠！」漁漁努力推銷，而後半句是對拉米說的。

　　拉米跟波妮都心動了，他們一同看向大熊。

　　就如同世人所熟知的傻爸爸，大熊毫無異議。

　　「一群人出海會比較快樂，當然好啊。」

　　時間過了一個月，拉米他們總算要出海了。

　　「首先，我要先統一一些認知！」

　　這期間索爾維王國的人們將船改造成披薩的風格，確定繼續由前前任國王繼續執政，還發現波妮擁有果實能力，而拉米也終於如願開成了航前會議。

　　「本次航行將以『極速！』為特色，而目的地在北方藍！正常來說需要花費一年時間從樂園到達新世界，但與爸爸一起出海冒險是波妮一直以來的夢想，所以拉比會帶我們走捷徑——行程將壓縮到五個月內！」

　　在所有窗戶被封起的船艙內，拉米在黑板上畫出簡易的世界地圖，「我們不會經過顛倒山，也不會在任何島上展開冒險，並會在補充所需物資及短暫整修過後立即再次出航。所以不建議年紀過大、體力不佳、健康有疑慮或有嚴重暈船體質的人搭乘——對這些有什麼疑問嗎？」

　　「報告！有！」

　　「好的，請說。」

　　「我強烈推舉波妮當我們的船長！」

　　「這不是當然的嗎？下一個！」

　　「請問可以延長待在人魚島的時間嗎？」

　　「再重複一次，在這次航行目的達成前，我們不會在任何島上展開任何形式的探險活動！還有什麼問題嗎？」

　　台下沒有人說話。

　　「很好，那麼我將話語權交還給波妮船長。」

　　「咦？」無聊到晃腳的女孩子愣了下，他清清喉嚨，變化成大人的模樣，身形姣好的粉髮女人一腳踩到了桌子上，一手指向遠方，「那麼小的們！出航啦——！」

　　＃

　　北海的海軍支部收到了加急任務。

　　——調查通緝犯瓦特爾•拉比。

　　這是一直以來都有的任務，但這名通緝犯並不是特別活耀，行蹤成謎，導致所有線索都斷在了白鎮所在的那片陸地上——那曾爆發人心惶惶的珀鉛病而遭到廢棄的城鎮。

　　作為盛產珀鉛的福連伯斯鎮，廢棄後被世界政府封鎖。幾年後證實了珀鉛病不會傳染，而是重金屬累積在體內而造成的中毒狀態。

　　周遭的國家則在外圍設立了慰靈碑，向大眾講解闡述這裡曾發生什麼，無知的恐懼造就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亡靈……你知道那時我們殺了多少人嗎？」頭髮稀疏的中年男人抱著腦袋，崩潰地大吼，「——一定是他們！是白鎮那些冤死的居民！」

　　拿著筆記本的海兵試著安撫對方，他將桌上的懸賞單又往前推了些，「請冷靜點！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曾在附近聽過這個名字？」

　　中年男人沒有在聽，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

　　「——整個城鎮都在著火！不管女人還是小孩……！沒有人聽得到他們的慘叫或求饒，因為都被炮火覆蓋了！」

　　海兵嘆了口氣，在筆記本上又添幾筆。

　　……恐慌。

　　這是瓦特爾•拉比出現後，所帶來最顯著的現象。

　　周遭的居民大都認為這是來自白鎮的復仇或警告。

　　儘管這是人為的，但所有人都目擊了淹起的流水，以及自無人居住的白鎮廢墟，闖出來的人群。

　　「瓦特爾•拉比」很可能是假名。

　　擁有操控流水的果實能力，並能夠無聲無息地帶領一群人入侵被封鎖的白鎮。

　　既張揚又惡劣，利用了人民的愧疚心理，為自己打響名聲。

　　這種惡人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算那之後便杳無音訊——那也只是在準備下一場戲罷了。

　　事實論證他們對於惡棍的理解，兩年後瓦特爾•拉比襲擊了位於南藍海的索爾維王國。

　　當代國王遭到不正當的殘酷對待，國土接近一半的區域徹底化成了荒涼的空地，致使先代的老國王不得不再度上任，處理這一片的狼籍。

　　海軍不得不提高調查瓦特爾•拉比的重要度。

　　#

　　在逮捕革命軍幹部伊娃科夫的事件後，有數名海兵報告自己遭到流水襲擊。

　　他們被絆倒，流水鑽入口鼻，在窒息中失去意識。

　　推進城第五層，負責情報的士兵們包裹著大衣，站在牢獄外的風雪中，「革命軍跟瓦特爾•拉比有什麼關系？」

　　監牢之內，穿著囚犯制服的伊娃科夫瑟瑟發抖，「這……這裡也太冷了吧！我的睫毛都凍成了冰錐，這是要我怎麼眨眼啊！」

　　帶頭的士兵不為所動，只是強硬地將問題再重複了一邊。

　　然而回應他們的並不是答案。

　　「——Death wink！」

　　衝擊波穿過監牢，伴隨銳利的冰錐，瞬間擊倒了牢外的士兵們。

　　「嘻哈！開玩笑的啦！區區結冰怎麼阻擋得了我！」雖然海樓石手銬有點礙事，伊娃科夫依舊得意地擺出他的招牌姿勢。

　　帶頭的士兵掙扎著自雪地上爬起，他閃過了冰錐，卻依舊被衝擊波震得難以行動，他憤恨嘶吼：「艾波利歐……伊娃科夫……！」

　　姿勢筆挺的伊娃科夫，雙腳回歸了顫抖，「啊……不行，還是好冷。感覺鼻涕流出來的瞬間就被凍結了。」

　　他努力站直站挺，身形卻依舊顫顫巍巍，「瓦特爾爾爾……拉比是嗎？嗚哇真的太冷了啦！」

　　伊娃科夫搓著臂膀，再這樣下去就要變成冰雕了，得快點找到拉米所說的通道！

　　明明說好會帶拉米去卡瑪帕卡王國玩的，他已經失約很久了啊！

　　人妖女王看著牢外的士兵，覺得世界政府果然很討厭。

　　「不過就是邀請朋友去自己國家做客的事……你們為什麼總是那麼煞風景啊……」

　　#

　　「瓦特爾•拉比去見過貝加龐克？！為什麼不早點報告！」辦公室爆出了怒吼。

　　「這個……他們說忘了。」來報告的海兵雙手背在身後，支支吾吾，「因為太忙了反正也沒什麼損失……」

　　「忘了？實驗室被通緝犯入侵，那群科學家居然還敢輕描淡寫地說：忘了！」聽取報告的長官將自己摔入辦公椅中，「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索爾維襲擊事件前的……」微弱的聲音自海兵口中擠出，「三個月。」

　　「那群——！」更勝的怒吼爆出了建築物，「混帳科學家——！！！」

　　#

　　「嗯……」戰國看著報告，喀唧喀唧地吃著仙貝，「那時候你好像有去過貝加龐克那邊是嗎？波魯薩利諾。」

　　握著茶杯的黃猿思考了一下，「喔……好像是。但我遇到的是一個名為拉米的女性海兵啊。」

　　「拉米……有點耳熟。」戰國思考著，報告往前翻了幾頁，「喔，逮捕了伊娃科夫的那名年輕海兵嗎，真厲害。」

　　黃猿看著裝滿仙貝的盤子，猶豫了下又馬上放棄，啃仙貝有點麻煩，「他們的名字也很像呢，像得讓人覺得～這不是巧合吧？」

　　「……呣，的確。」戰國摸了摸下巴，「也調查一下這名海兵吧。」

　　#

　　拉米，海軍總部的準尉。北藍海出身。十三歲進入海軍學校。十四歲正式加入海軍，不久後提為士官長。十五歲調入海軍總部，成為準尉。

　　善於掌舵。海上的追擊與護送目前未曾有過敗績。

　　「……嗯？他去進修前申請過要調去南藍海？」整理資料的海兵喃喃自語著，「但被否決——是我也覺得很浪費……好不容易進總部了還出去……那是降級啊……等等，南藍海？」

　　接著他想起了什麼，抽出另一冊簿子，迅速翻閱起來。

　　「最初是北藍海……而索爾維王國在南藍海——」

　　他將兩邊的資訊記錄下來，開始交叉比對。隨著一一掃過的紀錄，他的眼睛愈瞪愈大，到最後連下巴都開始了顫抖。

　　「時間……對得上！」

　　#

　　幾名海兵來到了位於北藍海的海燕島，這是前海軍準尉拉米的故鄉。

　　這名前準尉無故且擅自離開自身的崗位，在所有調查結束後，等著他的恐怕不是懸賞，就是站上軍事法庭。

　　負責調查的海兵們在島上各處詢問，很快便來到了歡樂鎮。

　　這是個與寒冷的氣候相反，充滿善意與朝氣的城鎮。

　　調查進行得十分順利，幾乎所有人都樂意與他們談論拉米的事，語氣間坦率地吐露對於這個人的熟絡與好感。

　　而海兵們也發現了幾個疑點。

　　——拉米並不在這裡出生，父母不詳，似乎曾是個病秧子。

　　——鎮民原本歡快的侃侃而談，常常在談論到某個音節時，便會尷尬或生硬地轉移話題。

　　若試圖追問，會得到「那是小拉米的哥哥……沒什麼大不了的。」之類的含糊回答。

　　更多的，他們不願談論。

　　海兵們沒有強硬逼問，只是順從地換了個話題。

　　「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海兵拿出了瓦特爾•拉比的通緝令。

　　看著通緝令的鎮民短暫地瞪大了眼，又很快恢復，他抿唇，視線隱約偏到了一旁。

　　「……不，沒見過。」鎮民這麼說，「不認識。」

　　——又是差不多的反應與回答。

　　海兵們聚在一起交換情報，訊問這麼多人都得到差不多的反應與回答，就算再繼續大概也得不到更多資訊，是否應該換一種方式？

　　——歡樂鎮的人們很明顯認識通緝令上的人，卻一致否決這個事實。

　　——L或R開頭的音節。

　　——被避而不談，拉米的哥哥。

　　忽然有個聲音自不遠處響起。

　　「……你們知道，這座城鎮為何叫做歡樂鎮(Pleasure Town)嗎？各位軍官大人。」

　　幾公尺外，身穿紅色制服的男子站在那裡，那是當地的警務人員，他的頭髮雖然有些灰白，看起來卻依舊硬朗。

　　「二十幾……快三十年前，因為一群海賊，這座城鎮幾乎全毀了。」男子環顧著建築，彷彿還能看到當時的場景，「於是『為人帶來歡樂、對所有人都溫柔以待』成為了這座城鎮的標語。」

　　對於海兵愧疚的道歉，男子只是搖了搖頭，「不、你們不用介意，都過去了。現在這樣就很好。只是那些海賊——四年前又來了一趟，宛如曾經的惡夢再現……但在造成更大的破壞之前便被擊敗了。」

　　頭髮灰白的警員彎下了腰，低著頭請求道：「……不只可否就到此為止呢？他們是整個歡樂鎮的恩人，實在是……沒辦法再提供更多訊息了。」






—————————
　　（警員來自novel Law裡面的拉德。）

　　不會放進去的未來某個段落：

　　波妮在複診的某天跟羅閒聊了。
　　羅：你別聽拉米胡扯，他就是個普通人類。
　　波妮：哎～～～！？怎麼這樣！
　　（小女孩失去了夢想。）

　　拉米覺得應該把出航前，把話說得信誓旦旦的自己打一頓。

　　他在偉大航道的某個海軍分部裡坐著，會客室桌上放了一杯給他的茶及一盤海軍仙貝。

　　一群人航行了一個多月，直接跨過無風帶，進入了「樂園」的後半段。

　　一路（？）上當然遇到過很多事，但都有驚無險地度過。

　　戰力有大熊，航行有拉米，更何況船上的其他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他們遇到海賊惹事便打一頓，在陸地上便捆好交給當地人處理，在海上便搶人家物資，再順便把人丟去最近的陸地上請人交給海軍——畢竟大部分的海賊，什麼噁心事都做得出來。

　　而這次，最近的島上便是這裡，覺得自己熟悉、機動力又高、表面上沒懸賞的拉米便連人帶船地拖著一群海賊過去了。

　　然後他便被海兵客客氣氣地請到了會客室。

　　拉米洩氣地將腦袋抵在了桌上。

　　——最拖延航期的人就是他沒錯了！

　　身披正義大衣、下巴有十字型疤痕的男性帶著資料及一團白布走了進來。

　　「初次見面，我是X•德雷克少將。」對方將白布放到拉米面前，拉米發現那是摺好的白色大衣，「總之先恭喜你升職了，拉米上校。」

　　「⋯⋯啊？」拉米將腦袋從桌面提起，換成下巴抵在桌上，看起來無精打采，「我已經退還海軍番號了喔？」

　　「是這樣沒錯。」德雷克在拉米對面的椅子坐下，「但上級認為那是年輕人的意氣用事——於是保留了你的辭呈，將你分配到一個新建立的特殊部隊裡，並根據你一路上的貢獻重新判定了你的階級……我是你的新隊長，請多指教。」

　　「……嗚哇，我可以吐嗎？」

　　「請便，但請在我解說完畢後再去。」德雷克將一張紙放到他們之間，那是一張通緝令，「『海嘯』瓦特爾•拉比——於兩年前初次現身後便了無音訊⋯⋯直到快五個月前，貝加龐克博士報告對方與他進行了接觸。緊接著在兩個月前索爾維王國因瓦特爾•拉比而遭到海嘯襲擊——」

　　德雷克翻出另一張面容被帽子與圍巾遮擋的人，踩著沒有風帆的船立在海浪頂端上的照片。拉米認出那是他在趕往南海時一個大意被捉拍的。

　　「而在最初出現時，他所在的周遭地區皆遭受了水災⋯⋯種種跡象顯示，他極可能擁有某種能影響水潮的果實能力。而你自進入海軍以來，便十分注重於航海與掌舵的技術，甚至能利用氣候逮捕要犯⋯⋯之後因不名原因想調往南海，然而被拒——接著無故離職，消失在島上的你，出現在了這裡。」

　　拉米將一隻手放到了身後，他後腰背了一罐海水，隨時可以發難。X•德雷克是果實能力者，拉米不擔心逃不了。

　　「根據你的行蹤追溯，這次你是從南海進入偉大航道的，而這就是你的目的吧。」德雷克點了點通緝令，「為了尋找及制止失控的血親，你加入了海軍，當發現海軍無法幫助你達到目的時，你則選擇了退出，打算自己行動⋯⋯我說得對嗎？瓦特爾•拉米上校。」

　　拉米：⋯⋯。

　　拉米：「⋯⋯啥？」

　　「先別急著否認。你雖然從未告知自己的姓氏，但單單戴個帽子就會被誤認為通緝犯，還得去向上級報告的人可不多。況且你並非出身自北海的海燕島吧，除了你有位兄長外，你十歲以前的經歷可是連情報部都查不到啊。」

　　「⋯⋯啊⋯⋯呃⋯⋯那個，德雷克少將，」拉米說得十分艱難，「這個是情報部分析的，還是你自己的？」

　　「這有什麼差別嗎？」德雷克雙手抱胸，不知自己的形象在拉米眼中變得可悲起來了。

　　「不，那個，你真的，就你個人來看，你真的不對我⋯⋯這個人出現的時機及地點⋯⋯產生一點疑問？」

　　「如果你是說他的做法，那我只能警告你了，根據你的言行我有權將你視為反叛份子就地逮捕。」

　　「不是不是，我是說，你難道不覺得，他跟我的行蹤完全一致，所以我完全可能就是這個拉比？」拉米豁出去了。雖然他的確不想曝光，但這種「瞌睡送枕頭」的狀況太可怕了！他寧可打一架啊！

　　「⋯⋯？行蹤一致不是當然的嗎。況且，」德雷克說得理所當然，「拉比是男性吧。」

　　「咚」！

　　拉米的腦袋撞在了桌子上。

　　的……的確！拉比是公的沒錯，他真的反駁不了！

　　但「瓦特爾•拉比」至少是人形的吧？！至少實際上還是拉米吧？！

　　——這世界怎麼回事！

　　拉米低著頭，自桌子的邊際看到了自己的胸。雖然被衣服遮住了，但依舊擋不住那突出的外型。

　　雖然他掩飾身份一部分是為了不給羅他們添麻煩，所以又是戴帽子又是圍圍巾，但他連衣服都沒換啊！連衣服！都沒換！

　　——看看這坡濤洶湧的事業線吧！他上輩子夢寐以求的事業線！

　　德雷克皺眉：「難道情報有誤嗎？根據報告，逮捕伊娃柯夫的那日，拉比極有可能也在島上。而伊娃柯夫在獄中也承認了他們是認識多年的好友，以及他的果實能力的確能使人改變性別⋯⋯」

　　「⋯⋯夠了。真的夠了⋯⋯拜託別說了。」

　　「自己的哥哥變性什麼的⋯⋯我知道很難接受，你要堅強啊，拉米上校。」德雷克安慰道。

　　「⋯⋯求別安慰⋯⋯」拉米氣若游絲，「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

　　……如果羅真的變成女孩子，他只會欣喜若狂地抱上去而已，謝謝。






—————————
　　（既然都統一使用「他」這個代詞，怎麼可以不玩一下這個呢！）
　　（畢竟男人原本可能是女人，女人原本也可能是男人嘛。伊娃大人萬歲！）
　　（我只想玩，邏輯什麼的丟垃圾桶了♪）
　　（羅的性轉ver.真讚。總之頭髮塗成白的就是妹妹了，真方便♪）
　　（抱歉啊，德雷克。）

　　拉米神情低落地站上自己的船，準備啟航去與大熊他們會合。

　　這是沃爾夫根據他的需求特地造的風帆船，結合了風浪板與帆船的特色，輕巧堅固，也有存放物品的空間。桅杆可以折疊收起平放，縮小體積，放到大型帆船上一點也不佔位置。

　　擁有這艘船時，拉米心情澎湃地想著有天要找艾斯比個賽。

　　現在拉米只想迅速離開這個地方。

　　他已經不想問德雷克看到這艘船有什麼想法了。反正一個有桅杆一個沒桅杆，就是不同船了嘛，他懂的！

　　進入機密特殊部隊「SWORD」這件事，拉米身為粉絲的部分很激動，但理智的部分則毫無波瀾，要不是觀感不差，他甚至想直接翻桌。根據德雷克這個隊長所說，他沒必要做什麼，繼續追捕「拉比」就好，在海軍正式宣布早已將他除名前，他可以繼續使用海軍的資源。

　　「與你一同行動的那些人，來自索爾維王國對吧，他們知道你的目的嗎？」德雷克問。

　　「……我們目的相同。」拉米破罐破摔，他們「目的」的確相同，只是並非海軍所理解的那個。而他的身份越離奇，與實情越分離，紅心海賊團的大家越不會受他牽連。

　　但他就是難以接受！甚至無法理解！

　　怎麼回事啊海軍的情報部！幫他徹底分割了身份是怎麼回事！你的腦袋怎麼回事啊德雷克！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啊德雷克！

　　這要讓他對海軍的情報還怎麼信任得起來啊情報部！CP有參與嗎？肯定沒有吧CP！他能相信你們的能力吧？CP！

　　與同伴會合後難以調整內心感受的拉米，向大熊坦承自己依舊擁有海軍身份以及是他逮捕了伊娃柯夫的事。

　　「你不用在意，伊娃肯定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是都說了要由你來逮捕他嗎？」大熊開解道。

　　「……熊，我挺希望你生個氣的，伊娃是你很重要的朋友吧。」

　　「這點你跟我一樣，因為伊娃對你來說也很重要，所以你才會感到自責。我非常感謝因為伊娃的一句話便跑來幫助我的你。」

　　「……好的，換我生氣了。」拉米雙手抱胸，轉過身喊道，「波妮！你在這世界上最喜歡誰？」

　　「爸爸！」女孩子舉手，他正在與人對打，令拉米意外的是波妮居然是這船上的第三強。

　　「很好。」拉米點頭，繼續喊，「喜歡熊的人請舉手！」

　　伴隨吵吵鬧鬧的告白，所有不管有沒有在忙碌，還是被波妮揍到地板上的人都舉起了手。

　　「我代表索爾維王國的所有人舉起我的雙手雙腳！」

　　「我也是！」

　　同樣舉著手的拉米滿足地哼了兩聲，轉頭向大熊道，「看到了嗎？幫助你是不需要理由的。」

　　在一共航行四個多月之後，一行人到達了北海，雖然拉米說已經找到醫生了，但他們在一望無際的海面航行，沒看到任何船隻或島嶼。

　　拉米讓人把船錨放下，說自己要下去打聲招呼。

　　眾人一頭霧水。

　　下去……下去哪兒？

　　「——原本只想看看跟我們同航線那麼久的船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道陌生的嗓音忽然響起，一名頭戴帽子的男性抱著刀出現在了室內，慵懶地靠著牆，「居然把船艙封得跟棺材似的，還真是不錯的興趣啊。」

　　「你是誰？！」眾人的警惕瞬間拉滿。

　　「葛——～～」拉米興高采烈地飛撲過去，還不忘裝嫩裝可愛，也許能噁心死人他會更高興，「格——～～♥♥」

　　「⋯⋯呃！拉米？！」神秘男子似乎想躲，卻被背後的牆擋住，想抬手，卻被自己抱胸的姿勢同刀卡住，結果手忙腳亂地被地板的雜物絆倒。

　　拉米終於夢寐以求，再度化身八腳章魚。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托拉法爾加•羅的眼神死去了。

　　他臥倒在地上，上半身連同手臂被妹妹手腳並用地圈住，對方還死命用腦袋蹭他後肩——羅覺得他妹總有一天會因為這個禿頭——而周遭是一群凶神惡煞且不知為何還有個小女孩的團體。

　　——毀滅吧，這世界。






—————————
　　（總因為有個薩摩耶似的妹妹而裝逼失敗的羅。）
　　（為他默哀。）
　　（妹妹的抱法請借鑒魯夫，只是沒抱頭。）
　　（如果要問羅為什麼不瞬移，只能說因為他有點嚇到還慌了。）

　　拉米抱夠了。又或者說對於生存的直覺告訴他夠了，他乖巧地把對話空間留給其他人，跑去他的小船上拿東西。

　　他拿好東西回來時，羅正在查看波妮臉上增生的異物，拉米像個盡責的秘書將青玉鱗的資料整齊地奉上。

　　羅：……。

　　他這態度就不能一開始便拿出來嗎。

　　「——真虧你們能控制到這種程度啊。」看完資料的羅說出他的感想。他站起，「能治。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待會跟上我們的船。」

　　話一說完，他整個人就消失了，拉米注意到一根不起眼的圖釘落在了地板上。

　　拉米：……這能力肯定很適合找東西。

　　隨著海面的晃動，一艘黃色的海賊船在他們前頭浮起，並帶領他們到達一座無人島。

　　「喂——！拉米——！」先上島的幾個人向著拉米揮手。

　　「夏奇！佩金！」拉米跳下船跑過去。他們三人有節奏地又是拍手又是對拳，像是在對什麼複雜的暗號，最後三人好哥們地勾肩搭背，笑得單純愉快。

　　拉米：「好久不見啦！」

　　佩金：「是啊，好久不見。你這小鬼明明最晚出海，卻是我們之中賞金最高的！貝波都要感動哭了。」

　　夏奇悄聲道：「跟你說啊，船長那傢伙其實超不甘心的，又偏偏裝作不在意，也就騙騙新加入的那幾個人了。」

　　「拉米⋯⋯」貝波抓著懸賞單站在他們身後，眼淚要掉不掉，「我、你讓我的毛圍巾懸賞了一億三千萬，哥哥要是看到了肯定會很高興的吧嗚嗚嗚！」

　　「要是能因此找到你哥哥就更好了呢！」拉米給了貝波一個大擁抱，哭唧唧的大白熊也抱了回去。

　　夏奇與佩金竊竊私語：

　　「會高興的嗎？」

　　「應該會擔心自己的傻弟弟是不是被剝皮了吧。再說了，光看照片認得出來嗎？」

　　「不知道哎，我又不是北極熊。」

　　打完招呼的拉米奔向了下一站。

　　「——柯拉先生！」

　　披著黑羽大衣的男人十分配合，他微蹲、張開雙手，笑著將拉米抱到臂膀上，轉了個圈後將人放回地面。

　　摸了摸拉米的腦袋，柯拉松欣慰道：「長高了。」

　　「哎嘿嘿嘿，我是還想再長啦，但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還是這樣就好了。」

　　「⋯⋯你又捉弄羅了。」

　　「扯平了扯平了，」拉米擺手，「我不計較你們這幫臭男人排擠我了。」

　　「呃、不是的！」柯拉松一僵，他既僵硬又慌張，「我們並沒有排擠你！只是有些⋯⋯應該由我獨自去處理的事⋯⋯因為我太冒失了，羅他們擔心我才不得不⋯⋯」

　　「——拉米，過來。」拉米被羅抓著後領拉走了，羅回頭補上一句：「柯拉先生，你不用太在意拉米的話。」

　　「真的！柯拉先生！你真的不用在意——」被拉走的拉米邊遠離邊喊道，然後他問羅：「你們談完了？」

　　羅：「談完了。還有，別捉弄柯拉先生。」

　　拉米：⋯⋯。

　　這就是紅心的默契嗎。

　　好吧，他就是個愛欺負人的壞蛋。

　　拉米維持倒退走的姿勢，向抱著木桶跟在他們身後的大熊詢問，「熊！羅沒為難你們吧？」

　　「沒有。」大熊笑著搖頭，「我都有獻上生命的覺悟了，卻只需要付出自己幾年的時間跟一個承諾，我只覺得自己賺到了。」

　　「⋯⋯只是各取所需罷了。」羅頭也不回地道，「不如說你該增加點警惕心了，這麼簡單就把自己賣掉，我都要於心不忍了。」

　　拉米了解了。大熊人太好，連羅都不敢狠心宰客。不如說，會令羅聯想到柯拉松。那種，願意為了他人犧牲自己的，溫柔的笨蛋。

　　「說起來，要拉我去做什麼啊？」拉米問，幾秒後的他會覺得這時的自己好傻好天真。

　　「給小鬼頭做身體檢查，確認治療方案，手術助理。」

　　「⋯⋯哎？」

　　「麻煩你帶來的，你不會什麼都不做吧？」

　　「——！」拉米開始掙扎：「不要不要不要！我又不是醫生！哥你最厲害了你一個人就可以了吧啊啊啊啊啊——！」

　　「閉嘴。來幫忙。」

　　「嗚嗚嗚。」

　　悲傷的拉米被拉進了極地潛水號。






—————————
　　（思考過脫離唐吉軻德海賊團的柯拉松會不會繼續披著跟哥哥相似的黑羽大衣，大約是會的吧，那能提醒他不要忘記他該阻止多弗的責任。）
　　（就像他使用柯拉松而不是本名羅西南特，分開了作為海賊的他以及曾是天龍人與海兵的他，他大約認為那兩個身份對羅都是一種傷害吧。）
　　（也思考過柯拉松還活著，羅會不會不用紅心作為海賊團名⋯⋯就當作這名字是在提醒他們倆多弗的存在吧。）
　　（但我覺得當然會啊，那可是紅心（柯拉松）哎，誰不喜歡柯拉松（紅心）！撇除火烈鳥，紅心依舊對他們意義非凡啊！）
　　（至於羅身上還會不會有那麼多心形的刺青⋯⋯不知道！尾田說那是為了紀念柯拉松而刺的啊！但這裡柯拉松還活著啊！如果有的話我覺得很尷尬啊！但這部分別管！反正不會寫！）
　　（以上皆為私設。）
　　（可惡，火烈鳥明明沒戲份，為何處處都有他的痕跡！）

　　做完波妮的身體檢查後，羅跟拉米又花了好幾個小時討論，直到兩個人肚子都餓了才暫停。

　　外面分成了兩批人，一部分人在島上點起篝火，一部分人待在了極地潛水號的船艙內。

　　波妮不能被陽光或月光照射，潛水艇位於海水下方的部分正好可以讓小女孩看看外面的世界。

　　波妮很快樂。其他人卻一個兩個哭得稀裡嘩啦。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柯拉松：「羅⋯⋯拉米不想幫忙，你就別逼他吧⋯⋯」

　　夏奇與佩金也在行列中，幾個索爾維的人們以及拉米不認識的幾個紅心海賊團成員也在。

　　羅：⋯⋯。

　　拉米：⋯⋯有不好的預感。

　　拉米看向大熊。

　　外表看起來冷靜，內心卻慌得不行的大熊：「⋯⋯抱歉。」

　　拉米：「⋯⋯不是吧。」

　　「他們想知道我們怎麼認識的⋯⋯所以我說了。」

　　「⋯⋯！」

　　那不就代表知道了珀鉛病時期的他嗎！？有什麼好哭的有什麼好哭的！那不就是誘因不同的痛風嗎！

　　拉米能肯定大熊是被套話套出來的！

　　「這⋯⋯這不公平！」著急的拉米喊出了這句話，「柯拉先生！你也分享下你跟羅是怎麼認識的！」

　　「哎⋯⋯啊？」柯拉松吸了吸鼻子，「我記得那時候的羅⋯⋯」

　　羅向著外頭走去：「沒什麼好說的吧，我肚子餓了。」

　　「你別拉我啊！我也要聽！你們從來都不說，怎麼可以只瞞著我——」

　　「我也沒聽到。」

　　「柯拉先生還有其他人之後會告訴你！」

　　「你之後也會去問巴索羅穆當家的跟其他人。」

　　「⋯⋯喔。」

　　拉米安靜了，並突然覺得對羅很不公平——因為他本來就知道。

　　白鎮消失之後，他知道羅會活下來，但羅親眼看到死去的父母，看到著火的醫院——一日之間他認識的人全死光了。

　　拉米因為「知曉」所以不曾絕望，羅因為「知曉」所以充滿憎恨。

　　而將羅救出來的是柯拉松。

　　兄妹倆在與篝火一段距離的地方默默吃飯補充能量，覺得自己深思熟慮了的拉米開口了。

　　「⋯⋯羅，告訴你一個消息。」

　　「如果是蠢事就不用說了。」

　　「我有個海王類的朋友，名字就叫拉比。」

　　羅被嗆到了。

　　「熊他們都認識，所以我覺得瞞著你不太好。」

　　「咳⋯⋯等等，所以你咳、『海嘯』——」

　　拉米點點頭，「那就像我們共用的藝名吧，我是瓦特爾，他是拉比，挺不錯的。」

　　——挺不錯個鬼啊！

　　拉米沒聽見他的心聲，自顧自說得起勁，他站起來，「嗯，所謂擇日不如撞日，你們認識一下吧！」

　　女孩子走到海邊，浪花刷洗著他的腳，大海將無形的能量傳遞至了深處。

　　「唰」地，大海抬起了頭，隨著落下的海水，露出海中巨獸黑色的巨大頭顱，及黑藍相間的脖頸。

　　「嘿！拉比！」拉米揮手，接著將手比向羅，「跟你說過的，這是我哥哥，羅！」

　　拉比低下腦袋湊近了，羅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

　　拉米突然道：「不要老是以為我們還會再長了啦，又不是巨人，當然很小隻。」

　　羅在腦袋空白一瞬間後，冷靜判斷出自家妹妹真的在與「海王類」溝通。他努力排出腦內所有的不可置信，普通地打了聲招呼，「⋯⋯你好，妹妹受你關照了。」

　　「那個啊，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應該不難解決……」拉米說完話後才意識到自己得當翻譯，「拉比說他也受我關照了，以及他記得你了，以後會儘量不誤傷到你的船——啊，但別指望其他海王類，拉比是裡面比較活潑外向的，其他的甚至意識不到我在跟他們說話。」

　　「⋯⋯我記住了。」羅的腦袋再次運轉，他看著在黑夜中而顯得渾身漆黑的巨獸，遠處的篝火令鱗片折射出些許溫暖的光，羅意識到一件事——可惡，這也太帥了吧！？

　　拉米跟拉比聊完天了，拉比重新沈入海中，拉米揮手道別，「說好啦！下次我去找你——！」

　　羅忍了又忍，憋了又憋，總算問了出口，「你能騎著他到處跑嗎？」

　　「⋯⋯感覺很奇怪哎。我們也不會騎著貝波到處跑吧。」

　　的確不會。羅點頭，心裡默默覺得有點失望。他注意到拉米的小動作，迅速抬手，把妹妹的腦袋抵在一臂之外。

　　「哈，你想得美。」成功一雪前恥，羅內心爽快了。

　　「可惡喔喔喔喔喔——你這小氣鬼——」

　　「不行的事就是不行。」






—————————
　　（總覺得羅很像索隆、羅賓跟喬巴的混合體，有喬巴不是因為「醫生」，而是羅內心有個喜歡巨大機器人的可愛小男孩。）
　　（但為什麼刻板印象就是男孩子？巨大機器人誰不喜歡啊？←唯一對尾田的不滿）
　　（可愛這點完全是我的獨斷。）
　　（說起來羅會怎麼稱呼大熊啊，雖然用了，但巴索羅穆當家的感覺超長，也不可能叫他暴君當家的啊……）

　　若一個人為了生存，拿起手術刀……最終卻徒勞地肢解了同伴的身體——

　　那麼這個人，還有資格被稱為醫生嗎？

　　柯拉松知道實情並不是這樣，而是他對托拉法爾加兄妹的了解。

　　他們總會違背自己的心願，承擔起沒有人想做的工作。

　　然後故作瀟灑地說：這不算什麼。

　　於是人們便會去習慣，會去忘記，忽略他們也是擁有柔軟心臟的普通人。

　　而最為殘酷的是，他們能做到的事，沒有人能頂替。

　　——「這次的手術很複雜，除了拉米沒有人能跟上。」

　　整理著筆記的羅這麼說道。

　　三十多歲的大人覺得自己好沒用。

　　「柯拉先生。」

　　柯拉松離開醫護室前，羅叫住了他。

　　「我一開始就知道拉米大約經歷了什麼，那並不難推測——我妹妹沒有你想的那麼脆弱。」

　　……這他當然知道啊。

　　但就是太過堅強，他才會忍不住希翼他們能活得更輕鬆、更自由。

　　「……柯拉先生、柯拉先生！」轉角處拉米露出了腦袋，他用氣音喊話，招了招手讓柯拉松過去。

　　柯拉松過去後，拉米還神秘兮兮地左看右看，確定附近沒有人後，請柯拉松放下隔音牆。

　　「這件事其實是個秘密。」拉米慎重道，柯拉松跟著嚴肅了神情。

　　拉米：「其實我從小就超愛向哥哥撒嬌。」

　　柯拉松：……。

　　他鬆了口氣的同時又不太想打擊對方，他斟酌道：「這件事……我覺得大家都知道。」

　　「不是平常那個。」拉米平淡地搖手，「羅明明不情願還總撲過去鬧他，我承認我是故意的。」

　　柯拉松：……。

　　是這樣嗎。

　　是說原來你知道還這麼幹啊！

　　「我不能總讓他如願以償地耍帥，」拉米表情認真地點頭，「人要有點歷練才能達到真正的處變不驚，畢竟他的能力很需要隨時保持冷靜。」

　　「原來如此……的確，手術果實的確很注重能力者本身的知識與判斷力。」柯拉松讚同地跟著點頭。

　　「雖然包含了我那麼一點點點——的私心，但我真的是為了羅好。」拉米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比出連細縫都嫌小的寬度，但裡面也許蘊藏著浩瀚的宇宙，「總之呢，我從小就喜歡撒嬌裝可憐，然後就可以偷懶不用做事……比如不用走路或收拾房間。」

　　拉米的語氣轉向悲痛：「結果羅那傢伙看透了！他很早就不吃這一套了！明明連爸媽都看不出來的說！他迅速從傻傻很可愛的哥哥成長為冷酷霸道的大魔王了！」

　　傻傻很可愛……柯拉松沒有見過，柯拉松難以想象。

　　拉米回憶著：「從我四歲開始他就不太會心軟了……但他從來不會要我做我真正不想做的事。」

　　拉米與柯拉松蹲在走廊角落，鬼鬼祟祟地分享了羅十歲之前的故事。

　　聽完之後，柯拉松覺得不是羅傻，而是敵方太過強大。

　　那之後有好一段時間，羅總覺得柯拉松看他的眼神慈愛到有點噁心。

　　——有個一出生就開始捉弄哥哥的妹妹，真的是辛苦你了。






—————————
　　（羅在聽妹妹說去新世界的經歷時就發現妹妹不再用「我們」這個代詞→如果解剖屍體能被大眾接受，羅的父母應該早就能知道珀鉛累積在肝臟的事→於是羅懂了）
　　（但妹妹不說羅就不問——甚至會阻止柯拉先生跟他講。）
　　（對，我心中的羅就是這麼暖！）

　　經歷過醫鬧的拉米做了十足的準備。

　　他也不管其他人聽不聽得懂，仔細解釋了要做什麼以及可能會發生什麼，然後發生了什麼又會採取什麼舉動。

　　拉米：反正把病患家屬繞暈了並讓他們認為自己懂了就好！

　　羅對於這舉動只有一個評價：「浪費時間。」

　　拉米也知道這沒必要。大熊他們全心全意的信任讓拉米很感動，並希望全世界的病患與家屬都跟大熊他們一樣。

　　但拉米只能表示：這是脊髓反射了。

　　累得要死還要應付家屬，病患講也講不聽，永遠都是「人家說」比「醫生說」還要有道理，永遠都是揉揉揉！揉你媽啊揉！就跟你說會痛就不要揉了啊！

　　他不是心理學的啊！誰知道要說什麼你才聽得下去喔！沒同理心難道還會在這裡跟你東扯西扯浪費時間嗎！

　　所以不用工作的拉米很快樂，在大海上闖蕩的拉米很自由，並再次對羅產生了無限的憐憫與關愛。

　　關愛醫生，從我做起。

　　於是在經歷十六個小時的手術後，拉米知道站得又直又挺的羅在逞強，便把病床推出手術室，體貼地請柯拉松進去把人帶去休息。

　　被扛走的羅：……。

　　艸（一種植物）。

　　之後又過了一個多星期，波妮又進行了一次、並且是最後一次的手術。

　　這次的手術時間比之前的更久，但這次拉米事先被羅嚴厲警告過了。於是拉米沒去找柯拉松，卻也沒推著病床離開，羅那能把Baby 5瞪哭的眼神對拉米半點用都沒有，兄妹倆一個兩個都很累，卻偏偏要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你先出去。

　　羅的眼神如此傳達。

　　——你才先出去。

　　拉米的眼神如此表達。

　　「……哈，我看你是走不動了吧。」站姿帥氣實則靠在病床護欄上的羅挑釁。

　　「你消耗的精神比我多，我看你眼睛還睜不開了呢。」彎著腰前臂撐在病床護欄上的拉米看似瀟灑道。

　　兄妹倆等著對方先精神不濟倒下，然後自己就可以帥氣地站著出去，看對方被橫著抬走。

　　「我得等波妮醒。」拉米說，「確定麻醉沒問題是我的工作。」

　　羅：「這件事紅心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

　　拉米：「那你去叫人進來啊。」

　　「你把床推出去交給我的船員不就行了？」

　　兄妹倆僵直著。

　　——可惡，這傢伙怎麼不動啊！我想睡覺！

　　都想直接在地板上睡過去的兩人這麼想著。

　　沒一個人想執行先出去的動作，因為那代表要優先被人群包圍，然後會發生什麼誰都知道。

　　為什麼手術室沒有連通休息室啊！

　　「……不然我們同時。」覺得自己眼睛一閉上就睜不開的拉米提議，站太久他腰好酸。

　　「……然後呢？」同時可避免不了被人群關注，而後果會是兩個人都撐著說自己沒事，不是雙雙被抬走就是比賽繼續。

　　「讓波妮的病床自己滑過去。」在病床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時機，就可以趁機跑去睡覺。

　　「……你是魔鬼嗎？」這麼說道的羅，上揚了嘴角。

　　然後睡醒後的兄妹倆被罵了。






—————————
　　（#對話在神智不清且沒有吐槽役的狀況下進行。）
　　（順帶一題這時候羅二十歲。）
　　（為何我下意識會覺得被麻袋扛比被公主抱還要不丟臉呢。）
　　（冷靜思考後的我：都很丟臉啊！）
　　（再次思考並覺得柯拉先生會選擇用抱的我：羅也許……大概，會覺得扛著比抱著好……吧？）
　　（看著德雷斯羅薩篇的羅，我覺得我不懂，並感到喜幸聞災樂樂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