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及川徹 × 自創女角] 城西舊事 [PG-13](2024/07/20更新至18/18章)

[溫馨提示]：閱讀的時候，請當作這是由我們及川大王aka排少門面主演的校園愛情劇吧！閱讀第二部請往這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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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徹，青葉城西男子排球隊先發舉球員，無論身在何處、和什麼樣的球員組隊，他都能激發出隊友百分之百的實力。在球場上，他就是最優秀的指揮家。

對及川而言，沒有他無法馴服的攻擊手，也沒有他無法參透的戰術，至少在宮城縣內是如此。

「除了牛島以外吧？」聽完地方新聞台的報導，岩泉一毫不留情地踩在竹馬的痛腳上。

「還有還有，阿一你漏掉了。」松川補充道。

「啊！說的也是，高木同學也是攻擊手呢！」

「小岩、松川，你們也太小心眼了吧！嫉妒使人醜陋啊！」被拆台的及川根本無法反駁。

如果及川徹是遊戲玩家的話，白鳥澤的牛島若利和青葉城西的高木悠音，就是他久攻不下的兩大魔王。

※※※

「哈啾！」正在第一體育館練球的高木悠音罕見地打了噴嚏。她揉了揉發癢的鼻子，接過球隊經理遞來的紙巾。

「哎呀！看來有人在想妳呦！悠音同學！」朝氣蓬勃的聲音從球網前傳來，是女子排球隊先發舉球員直井亞美。

聽懂對方的意有所指，女孩揚起微笑，在走回發球線上時用纖長的手指瞄準了適才發話的隊友。

她輕輕地將黃藍相間的圓球拋向空中，在球開始自最高點下墜的同時，不疾不徐地完成助跑和起跳，手臂由後向前一推，跳飄球在空中畫出漂亮的弧線。

站在球網另一側的直井用上手托舉成功接住球後，大聲嚷著：「小悠音別害羞呀！」

一時間，體育館裡的笑聲此起彼落。

那是春季，這群少年少女如同樹枝上的櫻花，已經含苞，即將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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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創作動機來自原著劇情裡的設定，大王殿下似乎有個已經分手的女朋友？如果不是小岩，會是誰呢？

[溫馨提示]：閱讀的時候，請當作這是由我們及川大王aka排少門面主演的校園愛情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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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徹第一次把女孩放進視線，是高一最後一個學期，他忘記帶英文課本的某個上午。

「小岩！救救及川先生吧！」處於變聲期的中性嗓音在教室門口響起，室內立刻傳來高高低低的驚呼。但他要找的竹馬卻完全沒有反應，正專注在與某個人的對話中。

善於洞察敵情的眼睛瞬間就捕獲了罪魁禍首。

是一個女孩子，看上去比岩泉略矮一些，用單色的髮圈綁著馬尾、戴著黑色膠框眼鏡；說著話的嘴角揚著笑容，而校服則是穿戴得整整齊齊，古板至極。

最重要的是，她讓親愛的小岩無視了自己！

「小岩！怎麼可以見色忘友呢？」意圖宣誓主權的及川走進不屬於他的教室，有力的右手按在自家王牌肩上。眼神和語音都是慣常的戲謔，再加上幾分威嚇的意味。

對方卻毫無知覺，只是收斂了笑意，微微頷首：「你們先聊吧。」

岩泉抬手致意，一面從書包裡拿出英文課本，確認女孩轉身後才用力將書本砸向及川的胸口。

「不要對著女生亂說話！垃圾川。」

「……什麼？難道小岩剛剛有聽見我說的話嗎？」及川不記得自己有說要借英文課本啊？

「腦殘川，我記得你的課表，而且這是第四次了。」

「好吧，看來目前我在你心中還是第一位。」被岩泉推出教室的及川依舊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畢竟這是岩泉頭一次阻止他對人亂講話。「不過，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好難得能看見小岩和女生說話呢！」

岩泉回覆了一個白眼，「沒什麼，只是在計畫排球隊歡送畢業生的活動而已。」

「原來如此啊……」及川徹又順著半掩的門，看向獨自坐回靠牆座位上的女孩。

當時及川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卻因為對方的眼神留下印象──就在剛剛他走到小岩身後時，曾和女孩對上視線，而她那遮掩在鏡片後的瞳孔裡，有一閃即逝的慌張。而且，雖然對方用禮貌修飾了本意，但及川知道，女孩是為了避免和他接觸，才選擇草草結束和小岩的對話。

「真不坦率呢。」

※※※

一週後，及川徹在全校朝會上得知了女孩的名字。

高木悠音。

升學班班長，學業成績永遠保持在全校前三名，同時也是前三名中唯一的女生。參加的社團是女子排球隊，位置不詳。個性友好卻冷淡，即便被稱讚了也只是乖順地鞠躬致謝，並不會特別表現出雀躍或驕傲。總而言之，她現在會站在臺上接受年級模範生的獎座，幾乎是理所當然的。

這是及川聽完司儀介紹後所得到的結論，而校園裡多數人對這位女學生的認識也都僅止於此。

知道了名字，也知道對方和他屬於不同宇宙，及川便將對高木悠音的好奇心拋諸腦後。當時的他正忙於應付置物櫃裡不時出現的粉色信封和各式手作點心，以及練習賽時聚集在場外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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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看了排球少年十周年特別刊，才知道及川徹是參考著裴勇俊的外型畫出來的。果然是排少前期少數被稱作帥哥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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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要高木悠音用一句話描述自己的性格，她大概會說：「我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身的優勢，但更多時候，她選擇將缺點和極限銘記在心。

比方說，她知道自己非常不擅長應對像及川徹這樣的男同學，一不留神就會因為對方無心的、一視同仁的友好而失去理智、深陷其中。

早在入學式那天，高木就親眼見證了及川的超高人氣。長相出眾、個性隨和的他對於圍繞在身邊的異性似乎習以為常，就算被攔住去路，也還是很親切地、一一和女同學們打過招呼。正式開學後，他的魅力更是隨著初夏的風在校園中廣為流傳，學姐們的午餐話題也總是圍繞著他。

當然，也還是會有免疫的人。

因為好友直井亞美和及川同班，她不時就會聽見對方的「事蹟」──教室門口永遠會被朝聖的女孩們佔據，門口塞不下了就會擴散到窗戶外；及川收到的情人節巧克力多到可以分給全班同學一人一盒；班上同學經常被搭訕，但對方開口只問：「你和及川同學同班嗎？」

「小悠音，無論如何，妳都要遠離及川徹那個渣男，知道嗎？」直井每次抱怨的結論都一樣。

「不過，他並沒有接受任何人的追求吧？」高木從自己的便當盒中夾起一塊炸豬排，放到朋友的餐盤裡。

「這就是問題啊！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有機會，根本不會放棄對他示好。」直井回想著教室外只增不減的仰慕者們，眉頭皺得更緊，「要是真的有人和他交往，說不定會被那些女生暗殺欸！」

「亞美，冷靜一點，」高木對這樣的誇飾忍俊不禁，「妳想得太負面了。」

「不要笑！小悠音，我是認真的！妳不要因為自己很單純，就以為別人也很單純啊！」

高木無奈地拍了拍朋友的後腦杓以示安撫，「好啦，好啦，我知道了。至少目前看起來，只要不主動接近他就沒事了嘛！」

高木悠音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她知道自己和及川徹屬於不同世界。只要繼續維持安全距離，視野已經足夠擁擠的及川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

平凡、微不足道、拿掉排球經歷後就是個無趣書呆子的自己。

然而，她沒有預料到的是，及川徹會主動走進她的世界。

「小岩！怎麼可以見色忘友呢？」

他朝她走來，周身發散著耀眼的光芒，讓高木感覺到胸口深處驀地緊縮起來。

因為這股異樣的感覺，加上本就不擅處理突發狀況，那時高木悠音的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逃跑吧。

往後的日子，她更加嚴謹地執行「躲避及川」的計畫。其實也並非難事，只要往尖叫聲聲源的反方向走就行。

可是，上天的考驗卻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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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角色設定時的最大難題──及川徹究竟是專情的人，還是花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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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我們要和男排共用體育館耶……」

「會不會被男生們盯著看？只要有人看著，我就不會打球了啊！」

「天吶……被他們看到我打球大吼大叫的樣子，我就沒有形象可言了……」

「我就等著看哪個學弟敢出聲音，我一定把球發到他臉上！」

「隊長，冷靜點，兩隊之間還有分隔網，妳打不過去的。」

「但是，這就代表及川學長會在那裡欸！」

「哇！原來是社團福利啊！」

眼看女子更衣室又吵成女高音合唱團，先換好水綠色球衣的高木悠音拍了拍直井亞美的背，兩人有默契地提著排球鞋往室外走去。

「我們先去暖身了。」她們留下的句子被淹沒在粉紅色的氣息之中。

關上拉門時，高木還不忘出力多推一下，就怕屋內滿溢而出的少女心會嚇到其它社團。

「哈！要不要去把學妹們叫出來？她們的目標在這裡欸。」直井一踏進第二體育館，就看到熟悉又討人厭的身影站在分隔網前，背景音效是女高中生們的尖叫聲。

「小悠音，妳趕快發一顆難接的跳飄球過來吧！不然我會覺得自己一直沒有從『及川惡夢』裡醒過來啊！」和明星球員同班、見識過「及川徹應援團」的直井愈發煩躁，「都已經放學了還不肯放過我嗎？老天爺啊！」

「呦！這不是直井嗎？今天終於可以見識到兇巴巴舉球員的實力了嗎？好期待呀！」聽見慵懶輕浮的聲音由遠處傳來，背對著男排場地的高木嚇了一跳，而直井怒極反笑，笑得雙眼都瞇成線段。

晚些到場的岩泉只見到女排球員氣得幾乎要把分隔網(或者及川)大卸八塊的神情，接著他發現了和兩人隔著一段距離、正盯著計時器暖身的高木悠音。

他走過去，蹲在她右後方：「嗨！高木同學。」

女孩抬頭，露出和善的笑容：「岩泉同學。」對於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的高木來說，能夠在體育館遇見熟識的人，令她放心許多。

「對了，放學前我已經把班上運動會的參賽名單貼在黑板上了，明天大家看過之後就會交出去。」

「我知道了，謝謝你。」

兩人陸續說了幾件事，沒有注意到球場上人聲漸多，不少男女排球員都在遠處圍觀隔著黑網對話的他們，包含早就結束唇槍舌戰的兩位舉球員。

「喂，你該不會打算藉著岩泉同學接近悠音吧？」

「……怎麼會呢？及川先生的交友能力沒那麼弱。」答覆略為延遲，因為及川用了0.2秒的時間，在腦中搜尋某個叫做「悠音」的女學生。「倒是妳，該不會打算藉著讓小岩談戀愛來接近我吧？」

趁著直井亞美生氣的空檔，他又繼續執行腦中的搜尋工作。

看著眼前認真和岩泉聊天的女孩，及川徹實在無法相信她是幾個月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高木悠音，那個見了他就想逃跑的冷漠優等生。

「喔！臭及川，你怎麼走過來了？被直井同學教訓得很慘吧？」回過神時，及川已經走到岩泉身邊。

他透過網子注視著高木。這是第一次，及川徹如此仔細地觀察女孩子，畢竟平時他和女學生們說話總是心不在焉。

他終於發現了模範生的不同之處──眼鏡。少了鏡片阻隔，瞳眸的色澤清晰可見，是乾淨深沉的黑色，像是平靜的湖面，照明燈的白色光芒倒映其中，如同夜空中的星點。

因為岩泉的問話，資優生將視線轉向及川。兩人對視了一陣子，眼見及川遲遲沒有出聲，也沒有挪開視線，女孩略顯尷尬地低下頭，雙頰若有似無地浮現一抹櫻紅。

「小岩，該集合了。」及川並沒有回答岩泉的問題。

他深深地望了女孩最後一眼，接著轉身往球場中央走去，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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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角色設定時的難題之二──及川大王會是顏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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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徹會認識高木悠音似乎是必然的。風流瀟灑、堪比中央空調的他，非常擅長和女生們打交道，也總是將距離掌握得恰到好處，使愛慕與失落達到平衡。

不過，宮城縣內的人氣男高中生會對高木悠音徹底著迷是全然出乎眾人意料的。

因為那次驚鴻一瞥，他喜歡上了高木悠音的眼睛。和其他人帶著愛意和各種意圖的眼睛不同，高木的眼神之中什麼都沒有，沒有崇拜、沒有欲求，也沒有他。及川徹認為，他在高木的世界觀裡就是個擦肩而過的平凡人。而他的內心深處，或許一直渴望做個平凡人，對於排球沒有野心、沒有才華，和「宮城縣最佳二傳手」毫無關聯的平凡人。這樣一來，就不必因為那些賽後評論和故作惋惜的風涼話而感到內心酸澀了。

於是，及川的視線總是不經意地望向分隔網線另一側的女孩。他很想再看一次那雙眼睛，也開始好奇，倒映在那兩汪寧靜的湖面中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可惜事與願違，所到之處總有人群蜂擁而至的他，幾乎無法接近怕生又怕吵的高木悠音。

求之不得，所以更加在意。夜深人靜時，及川徹甚至可以在腦海中清楚地描繪出高木的身影，他會留意到女孩換了新的紫紅髮圈，身上的球衣是和自己一樣的水綠色；偶爾他會目睹女孩扣球失誤，接連幾天的跳躍高度也比平常降低一些，但接著又恢復如常；和帶著眼鏡、坐在教室裡的恭謹模樣不同，球場上的女孩似乎很努力與隊友溝通，她還會笑，人看起來也放鬆許多。

換作其他少年，應該會因為這驟然生出的綺思謬想而感到堂皇無措，但是，一向行事從容的及川徹欣然地接受了那無法否認的事實──他對高木悠音非常感興趣。

對及川而言，真正的考驗是，該怎麼讓高木悠音來到他身邊？

回想起短暫對視後女孩泛著紅暈的雙頰，及川的茶棕色眼眸閃現狡黠的光芒。

※※※

從國中開始接觸排球的高木悠音曾和許多勁敵打過比賽，也曾遭遇過許多束手無策的局面，但是，她卻覺得如今的社團練習比以往任何一個賽末點都還難熬。

從前，她可以非常容易地和及川徹保持距離，現在卻得每天都待在同一個空間裡，而且，對方的眼神似乎總是追著她的背影。她不敢回頭確認，卻下意識地在活動時背向男子排球隊的場地。

她想著，無論正解為何，都意味著他們之中有人把心神留了一角給對方。

這是件危險的事。

然而，每當她踏進體育館、聽見遠處傳來及川徹的語音，就如同受到制約一般──身體還能跟隨教練的指示移動，腦袋裡卻反覆播放著幾個禮拜前少年走進視野的畫面。

他走過來，忽略了摯友的問題，注視著自己，時間很長，或許有三十秒吧？他為什麼會走過來？為什麼看向她？為什麼又不發一語？

而老天爺又為什麼非要改變兩條平行線的軌跡？非要攪動寧靜的湖面？

「砰！」高木又一次擊球落地，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緊繃的神情暗示著她心緒紊亂。

其他隊員顯然也都因為球場外的男性吼聲而分神，真是令人煩躁！

「剛才那球可以接起來的，學妹。」在女排隊長發話之前，高木悠音先開口了，音頻比平常專注練習時更低。就連情緒高昂的直井亞美都能感覺到球場上的溫度驟降。

「IH預選賽還有一個月，共用體育館的時間還有三個月。在我們分心的同時，其它球隊都在想著如何變得更強，那麼，我們憑什麼認為自己絕對會獲勝？」她的語氣平穩、不慍不火，與其說是在向隊友喊話，更像是自言自語。剛才負責攔網和接球的後輩們卻都心虛地低下頭，不發一語。

女排的球場靜默了好一陣子，最後仍是完成思考的高木悠音率先露出釋懷的笑容。

她用堅定的目光看向學妹們，「而且，怎麼說都是『認真打球』看起來更耀眼，對吧？」

她接過直井拋來的排球，往底線走去，稍稍提高音量：「集中精神喔，大家。」

「是！」簡短響亮的應答聲在高木背後響起。

看著眾人不再晃動的視線，在一旁觀賽的女排隊長放下了交叉在身前的手臂，向身旁的教練說道：「有悠音在的話，我和副隊長都能放心引退了呢！」教練則是點頭以示贊同。

而站在男子球場中央，同時目睹一切的及川徹則是有些驚訝。

「嗯……即便內心有短暫的動搖，還是能夠這麼快就恢復平靜嗎？」

唇邊的笑意轉濃，他撿起腳邊的球，同樣往底線走去。

「真有趣呢，悠音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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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對大王殿下非常感興趣的人在此(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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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資優生，高木悠音在球隊休息的週末依舊會到校參加升學班的自修。

由於導師沒有強烈要求，平時到校的人總是零零落落，只有在考試前的黃金週末，大家才會有默契地全員到齊。

雖然自修跨越了午餐時間，但校內食堂在假日不會營業，到校自習的學生得自備午餐，或者到校園外覓食。

再不然，就是像高木悠音一樣選擇跳過午餐。跳過午餐，她就能在排定的時間內完成作業，下午讀書也不容易打瞌睡。

而且，只要撐到下午三點自修結束，她就能繞去城區的咖啡廳吃點心了。於是高木悠音拿出作業本，想著咖啡廳裡的蛋糕櫃，開始振筆疾書。

空曠的教室裡，其他學生似乎都離開了，只有女孩伏在桌前，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響清晰可聞，夏季的炎熱空氣從虛掩的門緩緩滲入室內。

專注於習題的高木沒有注意到斜倚在門邊的男孩。他的視線描繪著她的背影，直到他人的談笑聲從走廊轉角傳來，才踏著靈巧的步伐離去。

※※※

下課鈴響，提早收好書包的學生們迫不及待地奪門而出，身為班長的高木則是很自然地承包了整理教室的工作。

她鎖上教室的窗戶、確認電源都已關閉後，才背起書包離開教室。按照往例，她會在經過體育館時遇見負責巡邏的值日老師。

「哈囉！悠音同學！」

迎面而來的竟然是及川徹，他正好走出位在體育館旁的社團辦公室，下著是學校的白色運動長褲，身上穿著排球部的水綠色排汗衫，臉上掛著未曾見過的眼鏡。

那副眼鏡，同樣是黑色膠框的，只是更有設計感，鏡框下緣修飾成細邊，鏡面也比較寬大，顯得及川的臉龐更小、更精緻。

「你、你好……及川同學。」女孩下意識地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鏡，腳下卻向後退了兩步。

她確實設想過，總有一天會在校園裡遇到及川，但不應該是在假日、在某個看似巧合的場景、在她戴著笨拙眼鏡的時候。

「時間不早了，我們邊走邊說吧！」

「什麼？」他們之間有什麼事需要說嗎？

高木悠音面帶疑惑地追上率先邁步的少年。

走出校門後男孩才停下腳步，略微彎腰讓視線與女孩的齊平，看上去誠意十足。

「我有件重要的事想麻煩悠音同學呢！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也不確定妳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高木有些侷促，頭又垂得更低。

要是看見及川的面容，不管他的請求多麼無禮，她都會答應吧？交友廣闊的及川徹又為什麼非要向她求援？

「……是什麼事呢？」她的聲音變得細小且無奈，但還是準確地傳進及川耳裡。

「啊……是這樣的……」及川適時地拉開距離，左手因為尷尬而扒梳著瀏海，「其實我的生物不太行，上次小考就已經快要不及格了……聽小岩說，悠音同學的生物每次都考滿分，所以……」

聽見關鍵字，高木悠音全然忘卻站在眼前的人是她正在閃躲的及川徹，眼神像是要破解難題般充滿鬥志。她沒等及川把話說完，「我不太確定其它班的進度，是植物學嗎？」

男孩有些訝異地點點頭，看著女孩從緊張到炸毛的貓變成充滿好奇心的貓。

這不在他的計畫之中。

高木悠音接著問道：「嗯……你需要筆記嗎？還是……？」

「啊……其實我本來打算問妳幾題小考的題目，不過……」這是個讓計畫回歸正軌的機會。

「沒問題啊！」高木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擺好架式，打算在馬路邊替及川解題。

及川有些無奈地笑出聲。他的獵物比想像中還要單純，也不如表面上那麼疏離。當然，他覺得選對話題的自己真的是優秀至極。

「不過，我練球練到現在還沒吃午餐呢。悠音同學不介意的話，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邊聊吧？」及川從運動包裡拿出兩張城區咖啡廳的優待券，交到高木手中，「來！這是學費！悠音老師。」

高木悠音用雙手拿著優待券舉到面前，深邃的眼底盛滿燦爛的光，如同孩子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

這個場景，在許多年後都還名列「及川徹十大人生成就」的前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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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眼鏡及川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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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咖啡廳的路上，高木悠音開始感到後悔，她實在不應該因為一時衝動，就答應及川徹的提議。

兩人越是接近熱鬧的城區，高木悠音就越是後悔，因為一路上實在有太多人注視著他們。當然，絕大多數的目光都是向著及川。

而那些目光對她而言都像是尖銳的質問，問她憑什麼佔據及川身邊的位置。

咖啡廳位在街市的巷弄內，外觀是簡潔的淺褐色木質調，玻璃門旁有個小木樁，上頭寫著漢字店名「湖月」。

走進店內後，及川選了遠離其他客人、位在角落的座位。

完成點餐的高木悠音有些意外，在她的認知裡，及川應該更喜歡也更適合玻璃窗旁的位置──他大概會很友善地和路過的女孩子們揮手致意，也很可能成為咖啡廳的活招牌。

腦海中浮現假想畫面的高木微微勾起嘴角。她回到座位上，及川已經拿出那張偏紅的小考考卷，嗷嗷待哺地望著自己。

※※※

高木悠音啜飲著微溫的伯爵茶，同時觀察著坐在自己對面，正認真寫下註記的及川徹。

原來他真的是來補習的啊。高木心想。

見慣了及川平時馳騁球場的活潑模樣，如今看到他像自己一樣安靜地伏在桌前，反而覺得新奇有趣。

其實今天的一切都讓她感到新鮮──第一次看到帶著眼鏡的及川同學，第一次單獨幫同儕補習，第一次和男孩子一起放學、一起用餐。

她想得入神，便毫無預警地和正好抬頭的及川徹對上視線。

「啊！抱歉……」高木瞥過頭，故作鎮定地又喝了一口茶。

及川禮貌地微笑著，看著女孩的臉頰染上與紅色馬克杯相似的色澤。

「沒關係，悠音同學很累了吧？我們準備回家嗎？」及川徹摘掉了眼鏡，熱可可色的眼眸在橘黃光線下顯得更加柔和。

「好……但是……」那張考卷還有一半以上的題目沒有訂正過。

及川一面整理著桌面，一面試探地問：「那麼，下禮拜六也繼續麻煩悠音同學，可以嗎？」

他可沒有錯過聽見「回家」以後，女孩那立刻變黯淡的神情。

※※※

在高木悠音百般推辭下，兩人在巷口分別。及川徹目送著往公車站走去的女孩，唇邊的笑意不受控制地綻放著。

這次碰面令及川收穫良多。他獨享著女孩解題時專注認真的模樣和平穩沉著的語音；他發現女孩雖然眷戀室內的咖啡香氣，但真正喜歡的飲料是熱紅茶；他不費吹灰之力就和女孩交換了聯絡方式，因為滿腔熱血的高木悠音打算把自製筆記傳送給他。最值得稱讚的是，他還順勢預訂了下一次的「補習」。

誰說及川徹不是天才的？

到了下週一晨練前，及川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興奮地攀在置物櫃的鐵製門板上向岩泉炫耀戰績。

「小岩，多謝了！今天你想要練什麼樣的球，及川先生都會奉陪到底喔！」

岩泉一連眼皮都沒抬，按部就班地換好球衣：「你應該沒有對高木同學做什麼過份的事吧？」

「當然沒有！及川先生可是正人君子呢！」他選擇無視岩泉鄙視又嫌棄的眼神，「現在我和悠音也有共同話題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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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如果努力是一種天賦的話，及川徹絕對是天才。

感謝閱讀及收藏的大家，下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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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木悠音的行為模式非常容易歸納。

在兩支球隊共用體育館的第三天，及川徹已經可以準確地預判她走進體育館的時間和自主練習的菜單。

要找到女孩落單的時機並非難事，但他知道，高木悠音不擅長和男孩子說話，遇到不自在的情境肯定會想盡辦法逃避。

現在四周沒有任何包圍埋伏，光憑他一人單槍匹馬去攀談，他的獵物是不會束手就擒的。他得找些幫手才行。

某天晚間，總是最後結束練習的及川和岩泉在男子更衣室裡收拾球衣。

岩泉一第五次看向近日變得安靜、彷彿在盤算著什麼的竹馬。如果他的印象沒有錯，及川是在女子排球隊來第二體育館之後才變成這副德性。他不敢再繼續聯想下去。

混帳川談戀愛的話，是不是代表世界快要毀滅了？

「小岩，這是第五次囉！及川先生長得很帥沒錯，但你一直盯著看，人家還是會害羞的喔！」

「垃圾川，你最好給我講人話。」岩泉的右手已然握拳，只是還藏在衣櫃裡。

回應他的是一陣沉默和收拾物品的窸窣聲響。

及川背起書包，和岩泉對視：「我想追高木。」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極為嚴肅穩重，一度令岩泉以為他說的是賽前那句習以為常的「今天我也相信你們」。

岩泉鬆開了拳頭，眼神由憤怒轉為震驚：「臭及川你在開玩笑嗎？」

※※※

無論及川徹怎麼說明，岩泉一都認為「喜歡她的眼睛」這種理由薄弱得像遇水即化的棉花糖。

「說穿了，你就是外貌協會吧。」岩泉把散落在球場上的排球一一撿起，一面對著正在和場外女學生們揮手道別的及川說。「但你竟然敢把腦筋動到高木同學身上，真的是個混帳。」

及川徹回過頭，眼神看著可憐至極，「小岩……你說話怎麼可以這麼野蠻……」他才不是外貌協會，悠音也不是只有戴著隱形眼鏡的時候才好看。「一樣是升學班的學生，怎麼你和悠音的氣質差這麼多？」

岩泉終究沒能按捺住怒火，懷中捧著的排球們紛紛落地，只留下一顆在他的右手。他卯足全力將手中的球砸向及川的後背。

※※※

幾天後，岩泉丟了兩張牛皮紙色的票券到及川面前。

「這是……」咖啡廳的優惠禮券？

及川惶恐地望向他的摯友。難道小岩跟某個女學生交換靈魂了？

岩泉看著不知所措的及川，嘲諷道：「喂，說要追高木的人是你欸！你一天到晚盯著她看，竟然還不知道她喜歡什麼？」

「等等，小岩你為什麼會拿得到這種東西？」

「我和堂妹要的，怎麼了？」岩泉雖然覺得不耐煩，卻還是不忍心看到及川一臉茫然的模樣。

岩泉的堂妹和高木悠音一樣，都是湖月咖啡廳的常客。

在某個假日，高木把櫥窗裡最後一塊蛋糕禮讓給這位小女孩，而她認出了女高中生外套上「青城女排」的字樣，就央求同樣在青葉城西上學的哥哥幫自己找人。

藉著岩泉居中聯繫，兩個相差三歲的女孩成為好友，不時就會互相分享各家商店的新品，或者交換優惠券。

「就這樣？」及川覺得岩泉因為這萍水相逢的緣份而和悠音搭上話簡直太便宜他了！

「就是這樣，高木同學本來就不是很難接近的人，除非她本來就討厭你。」

及川徹拿著禮券的手僵在半空中。

「小岩你是故意要打擊我的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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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劇情在這時候要走向及岩或岩及也是可以……？

[溫馨提示]：玩家您好，及三歲已登入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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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的閃躲或逃避，其實都是過於克制的在意。一旦躲避失敗，真實的情感便再也無法壓抑。

及川徹這個人，已經成為高木悠音的習慣。

她會在星期日早上打開前次借給及川的那份筆記，對方會在某些留白處用鉛筆寫下字句，像是：「這張圖畫得太精緻了吧！」、「小考變簡單了耶，謝謝悠音老師！」、「今天我的發球有200分！！！」；

她會在星期一放學後收到及川的簡訊：「星期六去這間店怎麼樣？」她的同意通常都會快速地得到少年的回覆：「到時候見！」；

她會從星期一晚上開始期待，希望接下來的四個上課日都能快轉過去；她會提早在星期四晚上把要補習的內容再讀一次，也會檢查筆記裡是否還有未加註釋的縮寫；

她會在星期六的下午、在同儕都已離去的空曠走廊上偷偷地加快腳步，希望能夠早一點見到及川徹。

高木悠音知道有人跨越了她畫下的界線，走進從來只有她存在的空間。但是，因為那個人是善於體察人心的及川徹，所以她無法拒絕，也不想拒絕。

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喜歡著及川徹。就算她試圖否認，就算她試圖讓自己和其他仰慕者「不一樣」，但是，那份在意、那份憧憬、那份因為及川徹的青睞而產生的幸運之感，在她心中所帶起的漣漪其實與他人無異。

對及川同學來說，她和其他人都是一樣的吧？

真是不甘心。

※※※

本以為「收服悠音大作戰」進度超前的及川覺得大事不妙。

雖然他和悠音總是在週末見面，但女孩像是鐵了心要讓及川考出九十分，一見面就拿出筆記，滔滔不絕地為他補習。他和悠音之間的距離也沒有改變。無論是在路上，或是餐廳內，他的獵物永遠冷靜又細心，舉手投足間都像是在提醒他──別跨過這條界線。所以，並肩而行時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送她到公車站、下雨天時共享一面傘……這些曖昧不明的舉動，從來沒有發生在及川徹和高木悠音之間。

更讓他鬱悶的是，「高木補習班」不知為何聲名遠播，男女排球隊的高一新生在平日練習結束後，總是纏著悠音提問，資優生也來者不拒，一一耐心解答。

「高木學姐真厲害，不管什麼科的題目都能教。」

「對啊，而且人有氣質又很溫柔……平常戴著眼鏡真可惜，把漂亮的眼睛都遮住了。」

「哎呦？小武你該不會喜歡上高木前輩了吧？」

四周傳來八卦的笑鬧聲，學弟們還起鬨著要當事人去告白。

一旁的岩泉幸災樂禍地看向及川，只見他眉頭深鎖，實在像個深宮怨婦。而及川則是一改往日游刃有餘的從容，沒和任何人打招呼，沉默地走出更衣間。

他是誰？他及川徹可是青葉城西男子排球隊的下一任隊長，怎麼可能放過這群覬覦悠音的毛頭小子？

於是，隔天晨練時，小心眼的及川徹用那終於練到純熟的跳發球教訓了給悠音補習過的學弟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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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及三歲：哈哈哈！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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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兩人的距離沒有改變，但女孩對他的戒備心已經下降許多。

現在的高木會主動對及川揮手打招呼，當及川開啟話題時，她也總是專注地聽著，並認真給予回覆。不過她還是無法長時間看著及川的臉，所以兩人說話時，總是及川看著高木，而高木看著地板或桌面。

及川徹安靜地用手撐著下巴，看向正在和蛋糕封膜奮戰的女孩。因為過於專注，她的唇開著小小的幅度。

等到她完整地打開封膜，及川才出聲：「悠音同學，妳從什麼時候開始打球的呢？」

「國中。應該看得出來吧？我不像是從小接觸排球的樣子。」

和從國小跟著哥哥打球的直井亞美不同，高木在國中時會加入排球社只是因為好友的一句話：「妳長得好高喔！有妳在的話，我們一定會贏球！」當時的她身高大約一百七十公分，甚至比許多尚未進入成長爆發期的男同學還高。

雖然她對運動談不上熱衷，但是能夠藉著參加社團的時間來達成每日運動目標，稱得上是極有效率的選項。加入球隊後，她幾乎把排球當作一門學科，練習時的目光總是像在解題般專注，也經常因為專注而在團體中顯得過於安靜。

直到三個月後，高木才終於學會在比賽時開口和隊員說話。

「原來如此，」及川點點頭，「所以妳是因為直井同學是舉球員，才自然而然地當了主攻手啊。」

「不過，說不定悠音同學也很適合當舉球員喔！」在及川徹看來，悠音憑著過去所付出的努力，還有課業優等生的冷靜思路，再加上她本就不錯的運動神經，幾乎已經可以追趕上球齡多了三年的直井亞美。

聽到稱讚的高木卻罕見地勾起唇角，初次對他展露的淺淡笑顏像是夢裡朦朧的櫻花雨，讓及川有些眩暈。

「及川同學，你該把時間用來分析會成為對手的球隊。」就在剛才，及川的評語使她快速地得出結論。

其一，身為宮城第一二傳手的及川果然非常擅長評估球員的能力。其二，他正在留意著球場上的自己。這份在意，讓她感覺自己與眾不同。不過，這些關注或許無涉情愛，只是資深球員的反射動作罷了。

然而，一閃而過的雀躍生出羽翼，輕輕鼓翅就飛出了理性的藩籬。

發覺自己露餡的及川徹僅是愣神一瞬，就恢復了悠閒自適的神情。他從來不避諱讓高木悠音察覺他的用心。

「舉球員這種位置，適合長期碰球、球感準確的人。」高木接著說，「像是及川同學和亞美這樣的人。」

「所以悠音同學高中畢業就不會再打球了嗎？」

及川的提問，是高木沒有思考過的題目。

等到IH大賽過後，三年級就要引退，而直井和她會成為下一屆的正副隊長，成為球隊的主力。然後呢？一年後她們會引退，但是直井已經決定繼續走在排球的路上。不打算成為職業球員的她，該前往何處呢？有沒有還能接觸到排球，但不那麼消耗肉體的工作？

高木放下了叉子，臉側向遠處的玻璃窗，看著青翠的路樹，尚在思考。

「嗯，或許是這樣沒錯。」她的眼神在得出結論後變得黯淡。

及川不喜歡那雙漆黑眼眸失去光芒的樣子，「悠音同學不管做什麼，都會做得很好的。」

※※※

走出咖啡廳時已經是日落之際，新店舖距離高木悠音慣常搭車的車站有些距離，及川徹便提議要送她一程。理由是天要黑了，不可以讓女孩子自己回家。

兩人並肩走在街道上，夕陽自背後投射，讓低頭沉思的他們看見地面上細長的兩道影子。

看著略有重疊的兩塊陰影，及川開口，語音低沉。

「我有個從國中以來一直無法打敗的對手。」不管他研究了多麼縝密的戰術，不管他將武器打磨得多麼尖銳，對方總是用那野蠻到近乎原始的力量告訴他，精雕細琢的九十九分永遠不可能贏過與生俱來的一百分。

「總是差那麼一步，我們就可以前進全國了。說實話，和那傢伙打了這麼多場比賽，到現在光是想像著決賽日的場景都讓人厭煩。」不，那種情緒更像是恐懼，只是及川徹選擇在高木面前逞強。

「是宿敵嗎？」高木轉頭看向低垂著腦袋、顯得脆弱的及川。她並不清楚及川徹從國中時期就和牛島若利結下的、宿命般的孽緣，也沒有實際看過兩間學校的比賽。

及川的兩隻手插在球隊外套的口袋裡，仰天長嘆，「是啊，就是宿敵。」要是他是百戰百勝的那一方就好了，可惡！

「學生時代的球隊有很多缺點，」高木回憶著，「國中的時候，我們校隊的先發選手半年就更新一次，我和亞美從來沒有用心目中最完美的組合打贏過早田中學。」

「嗯……我記得早田連續幾年都是宮城縣代表，對吧？」

高木點頭，「國中和高中的比賽，想要不留遺憾是不可能的。每天努力練習的目的，除了贏得比賽之外，更多的是希望到了最後那個瞬間，心裡的遺憾、悔恨可以稍微減少一點。」她說的輕淡平靜，澆熄了及川內在灼熱的焦慮。

「及川同學會一直打球吧？」

「嗯。」

「那麼，現在的一切都是過程。對及川同學來說，真正的考驗在成為職業球員以後才會開始。所以，」高木悠音停下腳步，和不知何時開始盯著自己的及川徹對視，「現在的每一步都是為了連結到那個遙遠的未來，扎實地前進更為重要。」

說完話的高木似乎在結束思考後回歸現實，慌張地挪開目光，推了一下眼鏡，「啊！抱歉！因為最近才跟亞美聊過這件事，一不小心就說太多了……」

及川回以沉默，讓高木更加不知所措。她轉身看向下班時段車水馬龍的柏油路，即時抵達的公車將她從窘境中解救出來。

「那個……公車來了，我先走了。下下禮拜的比賽一起加油。」她重新裝上禮貌的微笑，揮手向少年道別。

及川的棕色瞳孔還有些失焦，手臂卻機械式地抬起，朝女孩離去的身影揮動幾下。

高木悠音的棕色裙擺消失在車門後。

目送公車起動，及川用手遮住了他的下半臉，沒能掩住的臉頰隱約見到擴散出來的紅暈。

她看向他了。和平常匆匆掠過的眼神不同，剛才的悠音是很認真地、長久地看向他。

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還是那樣波瀾不驚，溫柔的湖面接住了他在大賽前慣有的煩躁與不安。悠音之所以思考的這麼入神，是因為在乎他吧？因為在乎，所以用那理性且單純的腦袋試著安撫他，甚至跟他說要「一起加油」。

及川徹從小到大聽過無數次來自女孩子們的「加油」，這卻是唯一一次，鼓勵了他的那個女孩，會跟他「一起」站在球場上。

「太狡猾了，悠音。」及川徹還站在原地，望著公車離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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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每個人大概都有渴望「被接住」的時刻吧。

應該快要可以讓及川徹好好談戀愛了吧？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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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週後，IH預選賽結果出爐，青城女排在八強賽時落敗，男排也遺憾地在鏖戰五局後再次輸給白鳥澤。再見面時，高木和及川不約而同地沉默。

排球並不是高木悠音的全部，她也並非執著於勝負的性格，然而，看著直井亞美和高三學姐們在賽場上留下後悔的淚水，她的心情也不好受。

雖然嘴上說著「過程比結果還重要」，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和自己的摯友一起多贏幾場比賽。只剩下一年，她和亞美一起打球的機會其實已經開始倒數。

「悠音？悠音同學！」最後是及川徹先出聲，右手還拉住了女孩的手臂。

高木回過神，發現自己腳下有個臺階，要是身旁的人沒有提醒，她大概會因為踩空而跌倒。

「謝謝你，及川同學。」

走進及川推薦的拉麵館，吃完了延遲的午餐，該要開始複習功課的兩人卻沒有拿出筆記本。說實話，及川徹現在一點上課的動力也沒有，他是為了見高木悠音一面才來的。

他的腦中不斷重播著和白鳥澤的比賽，每一分、每一球，周而復始。

為什麼呢？用了五年的時間，為什麼他還是追不上牛島，還是沒辦法打敗他？明年天才學弟就要升高中了，如果他也來讀青葉城西，自己還有機會上場打球嗎？

及川回憶著國中時期天才學弟加入球隊後，自己立刻在練習賽被換下場的那天，藏在桌下的雙手緊握成拳。

他其實不願意在女孩面前展現如此挫敗的面貌，卻又無法控制地將自己的脆弱傾瀉而出。他總覺得如果對象是高木悠音，應該不會因為他輸了球賽而感到失望。

坐在對面的高木悠音看出他的痛苦，只是安靜地從書包裡拿出筆記和空白紙張。

及川徹看著女孩在白紙上工整地寫下字句，接著把紙張和筆記一起遞到自己面前──

「成功是從失敗中開出的花。我們已經考過植物學了，所以筆記等到期末考結束再還給我就好。這個月辛苦了。」

成功是從失敗中開出的花。

高木悠音安靜地離開了餐館，而及川徹用那托了無數次球的指尖，輕輕撫過女孩的筆跡。

※※※

在比賽前一晚，高木悠音收到了少年的訊息。

「明天一起加油喔！要是悠音同學也在同個體育館比賽就好了，我需要多一點好運啊……」附上的貼圖是一隻舉著啦啦隊彩球的虎斑貓。

這是希望她去看他比賽的意思嗎？

高木猶豫了一瞬，便用指尖敲出回覆：「及川同學得專心比賽才行，希望我們兩個校隊能一起站在頒獎台上。」

少年的虎斑貓貼圖似乎相當感動，它換上了水汪汪的眼睛。

最後，高木還是去看了及川徹的比賽。今年的決賽辦在週末，觀賽群眾明顯比前兩天多，也正好方便她隱身。

她坐在至高處的最後一排座位，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及川。她看著及川像明星一樣帶領球隊出場，看著他威力和精準度都更上一層的發球，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組織攻擊，看著他的球隊被難以適應的左撇子選手擊潰。

她看著他輸球。

高木悠音體會到了及川在大賽前說的，「總是差一步」的那種心情。

或許這一步是現在無法找到方向，無法跨出的那一步嗎？否則，這麼多年過去，聰明且熱愛排球的及川，怎麼可能沒有為這一步做出對應的努力？

左撇子很難應付，但一定存在能夠破解白鳥澤的辦法，只是現在的及川徹還沒能參透。

※※※

高木悠音下了公車，沿著公園外圍的人行步道緩緩前進。週末的公園裡聚集不少運動人潮，讓穿著學校制服的她有些突兀。

她不喜歡過於顯眼。像是被選為模範生那種事，簡直就是折磨。一旦活在眾人的目光之下，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到他人的價值觀和框架裡，只要稍微有一點稜角不符合期待，旁人就會失望。

就連她的這種抱怨，在他人眼中都像是奢侈過頭的無病呻吟吧。

說到底，她無法享受群眾的仰望。

她又想起及川徹。他是屬於群眾且樂在其中的人。看過及川的比賽後，她才知道「及川應援團」不只有青葉城西的學生，還有其他高校的女孩子、國中生、大學生。因為離開了學校，她們對及川徹的喜愛更加不必收斂。整個比賽過程，只要有及川的時刻，尖叫聲便不絕於耳。

高木悠音在遠處看著，再次認知到自己的極限。她在意著及川徹，也已經適應了他的存在，但是這些感受沒辦法促使她再去為了及川多做些什麼。她不會為了他熬夜烤餅乾，不會為了他去學化妝、燙頭髮，不會為了他去設計各式應援品。

有這麼多人喜歡及川徹，而且喜歡得如此熱切，相較之下，她那淡薄隱約的情感顯得無足輕重。

她和及川，是不同世界的人。

及川徹是一個星系裡最耀眼的恆星，而她，高木悠音，卻是距離光芒與溫度最遙遠、幾乎要脫離軌道的一顆小行星。於平庸的她而言，在無人干擾的情況下和及川徹打招呼、說話，甚至坐下來一起吃飯、寫功課，如今回想起來都像是一場夢，過於真實且美好的夢。

「下星期考完試，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吧。」

夢醒時分，她唇邊的笑容苦澀且蒼涼，不甘心的淚水也溢出眼眶。

夕陽在她身後墜落，殘餘的溫度照射著孤獨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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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理智的及川徹很想回去和一週前的自己打架。

他怎麼可以在悠音面前表現得這麼頹廢！好不容易和她見面，他竟然滿腦子都是那個渾蛋牛若，還一句話都不說，也沒有把悠音留下來。

悠音肯定是生氣了，才會說要先走吧？

但是，生氣的話，她就不會寫那些話給他，也不會再借他筆記才對。不不不，悠音是個太有責任感的模範生，可能只是把他看作某個功課需要幫忙的同學才這麼做。

否則，為什麼不理會自己傳的訊息呢？

整整一週，及川徹寄給高木悠音的訊息都沒能得到答覆，女孩甚至連兩人的聊天室都沒打開。

「忙著準備考試嗎？」可是按照悠音的讀書習慣，期末考的內容她早就讀完了，說不定還讀了兩次。

「還是她討厭我了？」及川在自家臥室的榻榻米地面上輾轉反側，手上緊緊握著的手機，通知鈴聲早已被開到最大。雖然知道女孩不可能在晚上十一點傳訊息過來，但及川希望，等到她願意回覆訊息時，他能立刻看到。

好想見到妳，悠音。

※※※

伴隨最後一次響鈴，學生們的哀嚎聲、歡呼聲此起彼落，獨自坐在位置上整理抽屜、擦拭桌面的高木悠音顯得格格不入。

對她來說，小考、期中考、期末考都只是過程，不需要特別緊張或努力，考試結束當然也不需要大肆慶祝。然而，這次考試結束後，高木卻覺得格外空虛。接下來，她就不需要為了某個人複習生物了，讀書的時間會變得更多，她該怎麼辦？

她沒有理由繼續掛念著他了，該怎麼辦？

心不在焉的高木在球隊練習時連續發生了幾次失誤，隊友們都以為她還在為預選賽的結果而傷心。

「小悠音，妳沒事吧？今天還要留下來練發球嗎？」

「嗯。」反正她現在多的是時間。「亞美妳還有家教課吧？不用等我。」

怎麼可能剛考完期末考還要上家教課？直井亞美欲言又止，因為她也從來沒見過高木如此低落的模樣。

察覺到自己的推托之詞過於薄弱，高木只留給摯友一個逞強的微笑，便抱著排球轉身，「我沒事的，亞美。給我一點時間就好。」

好友讀懂了她的意思，將體育館的鑰匙放在高木的水壺旁。「好吧……到家了要打電話給我喔！辛苦啦！」直井當然希望高木能夠有話直說，但依舊得尊重她的領域和界線。

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某些傷口，需要獨自舔舐才能減輕疼痛。

送走女排隊員，高木的世界安靜下來，她機械式地完成發球和對牆托舉的練習，心中的酸澀卻揮之不去，甚至蔓延到了眼眶。

整理好球場，她回到女子更衣室，空無一人的環境讓她終於放鬆下來，臉色更加沮喪，但她終究是沒哭的。

拉開更衣室的門，及川徹卻站在不遠處，挺拔的身形在地上投出細長的影子。

高木抓緊了門板，如果可以，她希望對方沒有聽到自己開門的動靜，給失去信心的自己一條退路。但她不知道的是，從答應替及川徹補習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注定無法逃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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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資優生的苦惱原來是「擔心讀書時間太多」嗎？那分給我好了(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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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官敏銳的及川徹雖然背對著建築物，卻清楚地聽見身後的開門聲，也聽見聲響因對方的猶豫而中止。

她果然在躲他。

及川轉身，帶著開朗的笑容朝高木走去。「悠音同學！我是來還妳筆記的！」

如果說方才的笑容是為了讓女孩安心的刻意舉動，現在的他則是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因為看見了高木悠音。

「妳真的很厲害欸，好多題目在妳的筆記裡都有寫到，看來我的生物得救了！謝謝妳喔！」

「嗯，不用客氣。」女孩接過輕薄的紙本，她指尖的顫抖沿著書頁邊緣傳向及川。

男孩笑了幾聲，「悠音同學要回家了嗎？我們走吧！」

「呃……沒關係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沒事的、沒事的，正好順路，就讓我送妳去車站吧！」及川徹還是一樣地我行我素，只是他在往前走時，卻留意著速度，確保高木悠音開始追著自己時能輕易趕上。

不同於以往，兩人在馬路上一前一後地步行著。及川偶爾回頭確認女孩是否跟上自己，而始終和少年保持著三公尺距離的高木則是謹慎地計算著步伐。

她不能再靠近他了。要是心中的牆再次被突破，說不定，她想要克制的一切都會潰堤而出。

及川徹終究沒有忍住，他在入夜後行人零落的街邊停下腳步，一直盯著他的高木悠音也迅速地停止前進。他又一次回頭，很小心地觀察低垂著腦袋、隱藏了大半張臉的高木。

「悠音同學，妳遇到什麼事了嗎？」為什麼考試結束了還是不看訊息？為什麼和自己保持距離？為什麼看起來這麼悲傷？

「妳……有看見我的訊息嗎？」女孩只是搖頭，短暫接觸的眼神帶著歉意。

難道是成績不理想才會這麼沮喪嗎？那麼，得想辦法安慰她才行。

及川徹瀟灑地笑著，「沒關係啦！我只是想要問妳星期六想去吃什麼而已，現在開始思考也可以喔！畢竟悠音同學之前忙著準備考試嘛。」

高木悠音卻顯得有些困惑，「為什麼？」她想要逃離及川徹的企圖太過強烈，使得語句也變得極為精鍊，以確保情緒不會外顯。

「啊！勤勞的悠音同學在期末考後也會想要放假嗎？那麼，我們一起去……」

「已經考完試了，我們為什麼還要見面？」高木悠音的臉色淡然，冷漠的聲音截斷了少年的發言，裡頭卻夾雜著悵然若失的哀傷。

及川徹彷彿聽見心上的弦「啪」地一聲，斷開了。

※※※

兩人之間的空氣凝固了許久，久得令高木悠音感到不自在，於是抬起頭看向及川徹。她終於發現，他的眼神始終是向著她的。

「悠音，」及川的語音壓抑且低沉，讓人無所適從，「妳為什麼會答應替我補習呢？」

這個問題，高木其實從來沒有思考過。或許在那個下午，她的情感趁虛而入，越過了理智所設下的防線。但是，現在的她不能再任由情感為所欲為了。

「我覺得及川同學需要我的協助。要是因為成績問題影響到訓練或比賽，大家都會很困擾吧？」她的理由直接得近乎殘忍。

及川的表情凝重，眼神也失去了光彩。他不甘心地問道：「所以，悠音是因為我是球隊主力才這麼做嗎？換作是其他人來請妳幫忙，妳也會答應嗎？就算對方這麼自私地佔用了妳的假日，就算對方讓妳必須額外花費心力讀書、修改筆記，妳還是會答應嗎？」

換作是其他人，妳也會因為害羞而臉紅嗎？

妳也會那麼溫柔地安撫他嗎？

「成功是從失敗中開出的花」，妳留下的美麗字跡也可以屬於另一個人嗎？

高木悠音被這一連串的問句逼得啞口無言。她不知道及川徹是如何察覺自己額外花時間複習生物的，不過，她從來沒有覺得那是浪費。

及川徹往女孩的方向前進了一步，握著側背包背帶的右手用力收緊。他以為自己可以很有自信地看著高木悠音的眼睛說話，最後一刻卻還是敗下陣來。

啊，真是有夠不帥氣的。

「悠音，我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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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音，我喜歡妳。因為喜歡妳，想了各種方式要跟妳拉近距離。

我是預先打聽到妳週末會來學校讀書，才會來學校等妳，也是因為知道妳喜歡甜點，才去要了優惠券。

為了聽妳說話，在店裡總是選了角落的位置，因為我知道旁邊沒有人的時候，妳會比較安心。

坦白說，我的生物還不是分數最難看的，但是每次我去找小岩，妳總是在寫生物筆記，應該是因為很喜歡吧？妳作筆記的眼神，和看到蛋糕時一模一樣。

我喜歡妳的眼睛，喜歡妳專心對我講解題目的樣子。我喜歡待在悠音身邊，」及川發現女孩似乎一直盯著自己，遂抬起頭，看向那雙純粹而寧靜的眼。

「我希望妳能和我交往。」

傳達了心意的及川徹發現眼前的人似乎被嚇住了，她的眼皮眨了眨，慌張地挪開目光，腳步也悄悄地後退。

他太急躁了嗎？

「抱歉，悠音，突然說這些話嚇到妳了吧？時間不早了，我送妳去坐車。」及川徹不敢面對她的答案，轉身打算繼續往市區走去。

才剛剛踏出第一步，他就感覺到背後的衣擺被人輕輕地拉著。

※※※

我喜歡妳，悠音。

及川徹溫柔的語音還在迴盪著，那些句子逐漸變得震耳欲聾，填滿了高木悠音空無一物的心房。

為什麼？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他能夠這麼篤定地將自己的行為歸納出定律？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察覺到這些巧合源自對方的精心設計？為什麼她不覺得生氣，反而為此心動不已？為什麼輕易動搖了她的及川，還能如此鎮定、說走就走？

她感到氣餒，心中的衝動不受控制地衝破圍籬，好像連淚腺都要不聽使喚了。

「為什麼不等我回答？」高木聽見自己的嗓音帶著哭腔，遂咬緊了下唇。

被女孩輕輕箝制住的及川驚訝地回頭，看見她的雙頰染上了鮮麗的粉紅色，眼眶也暈著相似的色彩。

悠音的指尖還揪著他的衣角，於是他站回女孩的面前，兩人的鞋尖幾乎要抵上。

「悠音打算現在回答我嗎？如果是拒絕的話，我會當作沒有聽到喔。」

男孩的聲音在耳邊環繞，讓她想起咖啡廳的奶茶，溫潤且甜膩。高木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要從口中躍出般極速躍動著。

「我……我答應你。」

下一秒，她被一股力量拽得失去平衡，往前踉蹌時卻撞進及川的懷抱之中。對方的下巴靠上自己肩頭，環在她身後的手臂也收得更緊。她聽得見，及川深深地吐息。

「太好了。」

男孩的語句很輕，順著晚風飄揚，像一片葉子，落在女孩的心湖中央，帶起陣陣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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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熾熱的陽光如同火炬，在照亮天地的同時，也燒灼著萬物。放眼望去，樹木、汽車、行人，彷彿都將因為不斷竄升的氣溫而融化。

高木悠音坐在圖書館的窗畔，玻璃和冷氣隔絕了室外的喧鬧與燥熱，久坐甚至使她感覺到些許寒意。

放下藍色原子筆、取下眼鏡，她用微涼的雙手摩擦著臂膀，打算穿起原本覆在大腿上的淺藍色牛仔外套。

此時，她的肩上傳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和衣物的觸感，眼角餘光瞥見了垂落身側的奶白色布料。

女孩揚起微笑，模糊的視線望向在她左側坐定的人。對方沒有出聲，只是拿出隨身攜帶的紙筆。

我來了呦！

少年的筆跡飛快，句尾還加上了笑臉和愛心的符號。他把紙張滑到悠音手邊，女孩接過，笑容變得更加甜美。她伸手摸了摸披在身上，揉和了陽光和洗衣精氣味的棉質連帽外套。

謝謝你的外套，及川。

接過紙條，及川徹輕輕撫順女孩的頭髮，便將視線挪回紙張上，對著嚴謹且細心的筆跡發呆。

今天，是他們為數不多的約會日。

※※※

兩人交往後的日常並沒有大幅改變。及川徹還是拼命練球，想著要在春高預賽讓牛若痛哭流涕，而高木悠音還是在練球和讀書之間折返跑。

即使把週末高木自習結束後的點心時間定義為「約會」，兩人相處的時間依舊少得可憐。就連城內的七夕祭典，兩人也沒去遊賞，理由是「春高預賽在即，要加緊練習」。

因此，交往後立刻面臨暑假的兩人多半是在圖書館裡才有機會長時間獨處。在圖書館的角落，男孩會看著女孩，而女孩會看著書本。偶爾，高木會停下來欣賞及川熟睡的側顏，及川也會因為心血來潮而打開課本。

下午三點，高木提早完成習題，輕手輕腳地收拾好書籍和筆袋，便學著及川，趴在褐色的桌面上。

她的視線走過少年因為扎實練習而顯出線條的上臂、埋在臂彎裡的帥氣臉龐，以及光照下透著暖棕色澤的瀏海。

如今想來還是不可置信，風流瀟灑、讓無數少女心碎又嚮往的及川徹，竟然會喜歡她。

許多細節高木悠音一直都看在眼裡，比方說，告白那天及川因為緊張而抓住背帶的右手，第一次在週末巧遇時戴在臉上的黑框眼鏡，共用體育館時頻繁望向她的目光。

她都感受到了，也曾經幻想過她在及川徹的眼中是比他人更特別的存在，哪怕只有七十億分之一的機會。

她或許是用盡了十七年的運氣，才能和及川徹成為戀人。

高木悠音想得入神，猝不及防地和初醒的及川徹對視。

依舊睡眼惺忪的及川換了個姿勢，舉球員保養得宜的右手覆上女孩伏在桌面、比他略小且微涼的左手。

被冷氣吹得乾燥且沙啞的嗓音，降落在女孩的心上──

「抓到妳了，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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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番外：七夕祭]

提議要去慶祝七夕的人是及川，卻立刻被理性的高木回絕。

「這是交往後的第一個七夕，悠音真的不想去祭典看看嗎？」

「嗯。因為七夕還會有很多個，但是比賽只有一次。」高木的眼神依舊盯著課本和筆記簿，平靜地回覆著。

「喔……喔！悠音剛剛難道是在告白嗎？」以後悠音的七夕都要跟他一起度過，太浪漫了吧！

雖然高木的本意只是想說服及川專心練球，不要顧慮自己，但看著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她選擇放棄反駁。

及川小心翼翼地勾起高木的小指：「明年我們再一起去祭典吧！悠音穿和服一定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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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遠去，新的學期便要到來了。

行事低調的高木悠音在和及川徹討論過後，決定在校園裡維持原有的相處模式，像平行線的相處模式。

在學校裡，他們依舊是排球隊明星和資優班班長，及川還是一樣引人注目，而高木依舊沉默寡言。

只是，表面上答應了女友的及川，還是壓抑不了頑皮的本性，看著悠音平靜理智的模樣，反而讓他起了逗弄她的念頭。

所以，及川經常藉故去到資優班的教室，偶爾甚至刻意路過高木的座位，欣賞她變紅的耳廓；他也會出現在前往教師辦公室的走廊上，和高木擦肩而過時，輕巧地喊著私下對話時才用的暱稱；當他被女學生們圍繞著，他依舊風度翩翩地和她們對話，眼角餘光卻搜尋著高木的身影。

少年心性終究還是存在的，及川徹仍不時想著要讓高木悠音感到嫉妒、患得患失，畢竟她總是表現得太過淡泊，似乎並不想花費力氣抓住他、限制他。

說到底，青春時代諸多幼稚的舉動都只是希望能夠在喜歡的人心裡佔據更多空間吧。

※※※

「所以說，『他』沒有陪妳過生日嗎？」高木悠音和及川徹的秘密戀愛持續著，身為少數知情人士之一的直井亞美簡直像是獨自包下了整座電影院。

「我拒絕他了。本來說好要去吃飯，但考試優先，沒去成。」午餐時間，高木一面咀嚼著，一面瀏覽前一堂課所標記的重點，偶爾騰出空檔，快速地回應觀眾的提問。

「哇……小悠音妳很懂得欲擒故縱嘛！真想看看『他』吃鱉的表情。」

高木抬頭，看向「碰巧」跑到自己班上和岩泉一起吃飯的「他」。「他」接收到自己的視線，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的，及川是有意地用各種方式引起她的注意。

他不知道的是，現在她的心裡只裝得下及川徹，眼裡也只看得見及川徹。

她回想起生日那天的場景。

原計畫被取消的及川其實很沮喪，卻還是努力地裝出大度的模樣，然而，微微垂下的眼角出賣了他。

因為兩人回家的路線不同，過去都是及川把她送到公車站，見到她上車後才離開。但那天男孩卻堅持要陪她回家。

在抵達高木家之前的最後一個轉角，及川停下腳步。高木不解地轉身看他。

男孩低著頭、展開雙臂，手臂間的寬度正好和女孩的肩寬吻合。

高木心領神會，走進了那只屬於她的空間，雙手環上及川精瘦的腰。她感覺到及川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摩挲著自己的頭髮。

「不要生我的氣了，悠音。」他說。

他怎麼會知道？

高木想要拉開距離提問，卻被及川緊緊擁著，動彈不得。

她生氣嗎？

看到男朋友的人氣扶搖直上，本人對愛慕者的點心和禮物亦來者不拒，她應該要生氣嗎？

不，她感到自卑，從而生出了孤單的念頭──她和及川，大概不會走到最後吧？

既然終究要分開，從現在開始拉開距離，到時候的疼痛會少一點嗎？

但是，她那薄弱的逃跑意圖，還是被及川發現了，於是更用力地抓住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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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個人覺得有辦法跟及川大王交往的女生有兩種，一種可能是同為萬人迷、會讓大王嫉妒到從良(？)的女生，另一種可能是出於信任選擇無為而治、會讓大王愛到從良(？？)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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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生我的氣了，悠音。」

見女友乖巧地待在自己懷裡，任他撫順髮絲，及川徹懸了整天的心稍稍放下一些，惡趣味的他甚至開始回味高木悠音生悶氣的神情。

不過，該解釋的還是得解釋。

昨天下午，在走廊上等著和高木擦肩的及川遇見了一群女學生，她們的要求總是大同小異，不是有自製點心要送，就是希望能夠獲得合照。不過，及川徹還是第一次遇到一見面就主動勾住自己手臂的人。有夠沒禮貌！

更不巧的是，從遠處走來的高木悠音目睹了整個過程。她的表情瞬間凍結，刀一般鋒利寒涼的眉眼瞪著及川那隻被人抱住的手臂。

有人碰了她的男朋友。「她的」男朋友。

從高木的眼神裡，及川看見了從來不曾出現的佔有慾。感到新奇的他毫不客氣地抽出手臂，想要追上轉身離去的高木。女孩卻逃向了至今依舊對他多有怨言的直井亞美，兩人結伴著朝資優班教室走去。

那天晚上，及川徹就收到女友的訊息，說是考試範圍調整，慶生約會要先取消了。高木在句尾慣用的軟綿綿白貓貼圖也完全失蹤。

「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

「我知道。」

「還有，出於禮貌，她們送來的餅乾糖果，我幾乎都會試吃一、兩口。」

「我知道。」

說實話，高木悠音在感到嫉妒之餘也為及川擔憂──他對那些人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嗎？

「但也就只是那樣，我從來沒有正式收下那些禮物，以前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也都會送給同學們。」他知道的，這些仰慕者的禮物只要收了一份，其他人就會想要比照辦理，事情會變得很麻煩的。

「其實我和小岩約定過，所以通常只要聽到附近有尖叫聲，他就會想辦法把我帶走。可是那天……」

聽到此處，高木悠音忍不住笑出聲。

岩泉同學是個直線條的人，為了「解救」及川，他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在那些場合出現在及川身後，用拳頭或排球給予重擊。當然，岩泉同學想必會在出手的前一刻收斂力道。

因為高木的笑聲，及川高懸的心終於落地，卻像是想到了什麼，著急地拉開距離，看進女友漂亮的眼睛。「悠音，妳是因為聽到小岩的名字才笑的嗎？妳是不是真的討厭我了？」

女孩笑得更加燦爛，及川便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哼！妳是故意要讓及川先生吃醋的吧，壞心眼的小貓！」

貓，是及川徹在交往後替高木悠音取的暱稱。他記得自己在電視的紀錄片裡看過一段話：「貓並不是被人類馴服的，而是主動地選擇走進人類社會，並且馴服了人類。」

及川是抱持著征服欲而接近高木，但隨著兩人日漸親近，他發現女孩的行為並沒有因為曖昧或交往而改變，反而是他因為女孩的存在，變得溫柔體貼，練球時也不再感到浮躁焦慮。

及川徹，或許才是在這場戀愛中被馴化的那個人。

聽見暱稱的高木握住男朋友的手，臉頰蹭著對方的掌心。「原來及川同學也會嫉妒嗎？」

就連撒嬌的樣子都像貓一樣，真是可愛至極。

及川佯裝嗔怒地收回右手，從書包前的小口袋裡拿出一條護唇膏，放到高木面前。

是生日禮物。高木悠音仔細地研究著包裝，護唇膏的瓶身繪著水藍色花紋，很難從外觀判斷香料的成份。她伸出手想要接過這份禮物，及川卻把手縮回胸前。

他把護唇膏的白色上蓋打開，左手扶起女孩的下巴，右手握住細長的圓柱體，沿著紅潤的唇線，仔細且專注地描摹著。

「妳在讀書的時候會咬嘴唇，好幾次都咬得流血了。」

他端詳著成品，臉龐湊近了些許，蜻蜓點水的吻落在高木的唇角。

「嗯！青蘋果的味道不錯！」

從及川徹捧起自己的臉後，高木悠音就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及川凝視著她的嘴唇，熱可可色的瞳眸滿溢著眷戀，但手上的動作卻顯得笨拙緩慢。不過她知道，他想要把這件事情做好。

接著，她感覺到男友精緻的薄唇靠在嘴角，很輕很輕，像羽毛一樣。

她突然忘了該怎麼呼吸。

少年退開一段距離，女孩的視線卻無法聚焦。她神情茫然地尋找著及川那雙比自己更加深邃多情的眼睛。

高木尚未回神，第二個輕吻印上她的唇瓣，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生日快樂，悠音。」

那是他們的初吻，在高木十八歲生日的秋夜。

※※※

回想至此，高木不自覺地紅了臉，與她對坐的直井亞美調笑道：「小悠音，妳生日那天到底做了什麼羞羞臉的事情呀？」

高木為難地遮住大半張臉：「別問了，亞美。」

遠處的及川則是用幸福洋溢的神情望著女友緋紅的側臉，沒注意到自己便當裡的漢堡排被岩泉一搶去了一半。又或者是，他選擇不去在意。

「小岩，及川先生可以把漢堡排都讓給你喔！因為我有更喜歡的東西了。」

比方說，青蘋果味的護唇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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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之一]：及川大王是巨蟹座這件事讓我震驚了好久><

[TMI時間之二]：悠音的生日是11月13日呦<3(及川語氣

感謝給予稱讚和投餵的大家~~

[溫馨提示]：欺負人是不對的，好孩子請勿模仿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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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高木悠音將抽屜裡的書籍全部搬到桌面上，一一核對。

她的現代文課本消失了。

昨晚已經確認過，她要找的書不在家裡，因此，高木認為，有人來到這個座位，取走了她的書。

那人是有意為之，而且來去匆匆，撥亂了她排放整齊的書列也沒有復原。

偏偏是現代文，那是她寫了最多註解的課本，同時也是老師最嚴格的一門科目。沒帶課本的話，會被扣小考成績的。

岩泉一發現高木盯著兩堆書本發愣，便上前詢問。「高木同學，妳沒事吧？」

「啊！岩泉同學。沒什麼，我只是找不到現代文的課本而已。」

「天吶！偏偏是……」是魔王歐吉桑的課。

「我先去找亞美借書吧。謝謝你，岩泉同學。」

看著腳步沒有絲毫紊亂的班長，岩泉陷入沉思。

※※※

為了預防類似的事件再次發生，高木悠音將所有自製筆記都帶回家中。矛盾的是，一星期後，她的現代文課本自動回到了抽屜裡。找回課本的高木鬆了一口氣，然而，當她掀開封面，幾個腥紅的粗體字映入眼簾，使心跳一陣踉蹌。

“離開他”

驚嚇過後，高木仔細地觀察這陌生且無禮的筆跡。

是紅色的極粗簽字筆，按照影視作品的慣例，應該要塗寫得如血跡一般，但對方的筆畫卻工整無比，更像是在製作手繪海報。

「該來的還是來了嗎？」她想。

和及川徹交往已超過六個月，雖然在校園裡兩人始終表現得狀似毫無交集，但是休假在外時，他們就和一般學生情侶一樣，沒有特別掩飾。

所以，戀情被發現是遲早的事吧？只不過，仰慕者們的無禮舉動實在是越線了。

高木悠音是不喜歡與人發生衝突的，但此時此刻，被侵犯領土的她卻沒有生出退讓的念頭。

※※※

高木悠音的無視似乎激怒了對方，動作也愈發明顯。某個早晨，她發現自己的抽屜裡塞滿了紙團。

雖然被揉得皴皺，但那人用的是嶄新的雙面白紙，用紅色簽字筆凌亂地寫了各式各樣的語句──「離開他」、「書呆子」、「妳配不上他」、「他是我的」、「是妳搶走了他」……

所幸身為班級和球隊幹部的高木一向是最早抵達教室的幾個學生之一，她面無表情地將紙張攤平後收進書包，並在當天的考試維持住平均分數九十分的正常表現。

不過，她還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直井亞美。

「唉……雖然我認為就是某個及川狂粉做的，可是也沒有證據……妳跟老師說了嗎？」

「沒有。」

「及川徹呢？那傢伙起碼得承擔百分之九十的責任欸！」誰叫他要當中央空調！

「沒有。他前陣子扭傷腳踝了，我不想打擾他。」其實她還私下拜託過岩泉一，希望目擊了兩起事件的他別為此驚擾及川徹。

受傷、不能練習、天才後輩即將升上高中，及川身邊已經有太多可能引起焦慮的事件了。

直井收起了誇張的語調和肢體動作，嚴肅地凝視著高木，「雖然我很不想有這種念頭，但是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小悠音妳會受傷啊……」

高木悠音微幅地扯動嘴角，卻說不出能消弭這些擔憂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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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我曾經做過一場惡夢，夢見國文課本裡面全部都是數學考題，而且是最討人厭的排列組合QQ

下週將會是第一部的終章~~預計會在大王生日那天更新，感謝閱讀到這裡的大家^^

這個故事的起源其實只是古舘老師的一個小小設定──「及川徹曾經是有女朋友的」，本來應該是個單篇可以解決的梗，結果一不小心就寫成了中長篇(汗

大概是因為裡面包含了很多我自己對及川徹、對《排球少年》的想法吧？

總之，〈城西舊事〉的第二部會繼續寫下去的(握拳

及川大王是水做的呢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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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期結束在暮春時節，扭傷腳踝的及川徹無法參與球隊團訓，休養期間除了維持上半身的重訓和定點托球之外，他多數的時間都給了高木悠音。

不知不覺，他們成為戀人已經九個月了，遠遠超出了岩泉一的預測。不知是不是因為相處時間太過稀少，及川覺得每一次珍貴的見面，都讓他對悠音的喜愛更上層樓。

一開始，他期待著週末的補習時刻，女孩會說很多話，偶爾看著他的眼神也會變得更有自信；

他也期待女孩會喜歡他推薦的餐廳，期待見到那雙清澈的眼睛因為美食而泛起亮光；

他喜歡她像貓一樣，踏著安靜從容的步伐走進他的世界；

他喜歡他的貓見到自己時紅撲撲的雙頰，像水蜜桃一樣；

他也喜歡貓靠在自己肩上時傳遞過來的體溫，以及擁抱時總會輕輕抓住衣料的指尖；

他最喜歡的，果然還是她的吻吧，因為太過喜歡，午夜夢迴偶然想起，深夜就變得難捱。

「好想見她啊。」在公車站等待女友的及川，又一次感嘆著。類似的想法每天總要出現無數次，只有看見高木、待在高木身旁，躁動不安的少年情懷才能稍稍沉定。

「及川。」她來了，用乾淨平和的聲音呼喚著他。「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及川點頭，從候車椅上起身，張開雙臂擁抱他的貓。「我等了好久，從昨天晚上送妳回家之後就開始等了呢。」

高木笑著拍了拍他的背。

及川鬆開手，接過女孩肩上的書包，感覺重量比過去更沉，「悠音，考試都結束了，怎麼還帶這麼多書回家？不打算休息一下嗎？」

「……有些書只是要帶回家放。開學後會很忙碌的，得先讀點書才行。」

「啊……升高三以後升學班的考試會變多，小岩已經跟我抱怨過了。」

「還有IH預賽，球隊也得準備交接了。」

及川聽見排球隊的話題，反而陷入沉默。

兩人無言地並肩走了許久，在遠離街市後的一處公園前，及川停下腳步，女孩的黑色皮鞋接著走進低垂的視線。他感受到高木放在自己後腦上、正順著髮絲的手掌。

她開口，語音像是春季溫暖柔軟的風：「我不是舉球員，也沒有見過你說的天才後輩，我的排球經驗更不允許我多做評論，但是，我希望打排球對你而言，是件能夠感到幸福的事。」

如果對某項人事物的迷戀只帶來了患得患失和自我否定，那樣的情感就不再只是「熱愛」，而是執著與折磨。

高木將手移到及川的頰上，抹去自他眼眶中氾濫而出的淚水。

「……雖然我很不想說這些，但你打球的模樣，遠比你所認知的更加耀眼，所以女孩子們才總是喜歡看你比賽。」

及川哭得涕淚縱橫，只能乖巧地讓女友用紙巾替自己整理顏面。他還在抽噎著，卻急著反駁：「我……我只要……悠音喜歡就夠了……」

高木用雙臂環住少年的脖頸，讓兩人額頭相抵。最後一陣的櫻花雨紛紛而落。

「徹，會沒事的。」不論是他的傷，還是他的比賽，都會很順利的。

這是高木悠音第一次直呼男友的名字，只是簡短的音節，卻讓對方驚喜地雙眼發亮。

及川抽了抽鼻子，帶著哭腔撒嬌道：「悠音剛剛喊了我的名字嗎？能不能再說一次？」

「徹，」女孩趁著及川恢復注意力時趕緊交代，「你要答應我，不能心急，一定要等腳踝復原了才能正常訓練，還有，不要再受傷了。」

及川認真地點頭回應，靠在高木額前的瀏海輕撓著她，刺癢的感覺傳至心房，令人悸動。

她抬起頭，吻了及川的唇，嚐到微鹹的滋味。

「蓋章。我們約定好囉！」

以晚霞和落英為證，以帶著淚意的淺吻為誓，少年和少女約定好，再也不要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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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MI時間]：世界上最奢華的內鬨，終於要來了啊(暴風哭泣

巴黎奧運馬上就要開始了，希望在另一個宇宙，天照JAPAN的少年們，還有及川大王，都能平安健康地完成賽事！

〈城西舊事〉的第一部到這裡告一段落，接下來會暫停更新一段時間，大概到八、九月吧。不過可能會不定期掉落番外篇或人物設定或其他東東？

感謝閱讀和給予喜愛的大家^^

[我眼中的及川徹──戀愛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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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察】：體貼系男友，用球場上的情蒐能力在觀察女友的喜怒哀樂，連微笑角度大小都能分出情緒差異。

對生理期的預測格外精準，如果發現高木悠音的胃口變大時就會阻止對方吃冰。

【貫徹】：對女友的執著和鍾愛與對排球的情感非常相似。

(包含本人在內)公認的風流男子，實際談起戀愛卻專一到令人不敢置信。甚至是在交往初期就會想像著兩人結婚的畫面，而且也會付諸行動，像是將女友介紹給家人們認識、把對方放進自己的生涯規劃裡之類的。

【不自信】：屬於會用自傲掩飾自卑的類型，自信心其實遠比外人所想的還要低落。就算對眾人的稱讚總是欣然接受，但經常自我懷疑。

內心相當渴望能得到認可，偶爾會習慣性地討好他人。很重視親近之人所給予的肯定，需要高木悠音定時給予誇獎才會感到安心。

【帥氣】(來自高木悠音的觀察)：長相很好看，私服搭配也很出眾，像明星一樣。不過認真看待排球的態度更帥氣。

一舉一動總是會展現出魅力，印象最深刻的……嗯……是初吻吧？(漸漸小聲((逃走

【浪漫】：恰到好處的多情，像是甜而不膩的鮮奶油。

表現佔有慾的方式是無時無刻、毫不吝嗇地告白。

經常把「喜歡」掛在嘴邊，各種節日、紀念日、生日都會希望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度過，儀式感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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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開放大家腦補~~

閱讀第二部請往這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