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沒有人知道那裡有什麼,小金也不知道。」
走在前頭的『綺羅羅』提著一盞燈,頭也不回地宣布道。你們腳下有五六隻好奇而跟來的蘑菇與紙摺小動物,他們似乎一點也不怕滴水的礦道,自得其樂地騰鬧著,偶爾會有小飛龍(或者只是會飛的蜥蜴?)扒著你的新裙子休憩、天竺鼠會鑽進你的口袋裡偷懶、松鼠會向『綺羅羅』討食,彷彿是在地道中的小小郊遊。
你還沒接話,『綺羅羅』兀自暢所欲言般地續道:「如果放進去一顆糖果,就會有幾千顆糖果湧出來;放進去一隻老鼠,會有完全搬不動的起司或成千上萬隻小老鼠;小金也試過叫蘑菇們進去,結果跑出類似狼的生物?又有點像人?不知道,反正小金處理掉了,因為它怪嚇人的。進去之後,似乎會實現你的願望......」
「你們沒有嘗試進去過嗎?」你問道。
『綺羅羅』回過頭對你挑起眉,他輕鬆愜意的笑容之下認真地反問道:「你怕死嗎?愛麗絲。」
你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加思索,便點頭道:「我想,我是怕死的。」
他勾起毫無陰霾的笑容,轉身向前時轉了一圈,笑道:「那你一定會回來的,也許我們可以把橡實扔進洞裡再一起搬回去。」
語畢,他就和幾隻松鼠玩起猜迷的遊戲起來。橡實在左手嗎?還是右手?右手?你確定?好吧將將--不,在口袋裡喔!嘿!你們沒猜對,不能吃!『綺羅羅』輕輕彈指把試圖鑽進口袋裡偷橡實的小松鼠們趕走。我們那裡還有很多小松鼠呢,他說,不管是紙做得還是原本的松鼠,你真應該看看他們一大群在大廳裡為一顆橡實奔跑的模樣,小金氣到臉都不知道變了幾次色--
「......你好像很高興。」你前言不搭後語地說道,面對『綺羅羅』回望過來的眼神也沒有多加解釋。
「這有什麼好不高興的嗎?松鼠很可愛,橡實總是很多--」他兀自喃喃自語一會兒,便恍然大悟:「哦,其實小金也不是那麼不高興啦。他只是在亂發脾氣罷了,對所有事情都不高興,一心想建立屬於他的王國、寫下屬於他的故事......」
「但是,只要『我們』不是主角,故事就不屬於我們嗎?」
的確,我們一直在做小金所說的那些事:陪襯、陪玩、陪伴。主角發光發熱的同時,我們就像是底下的影子,可是聚光燈難道沒有照耀在我們身上嗎?每一幕的我們何曾被剪去過、抹消過?或者說,沒有我們,故事會成立嗎?如果屬於主角的一切事物皆成立,那為何我們會不存在?如果我們存在,故事不就應該也存在嗎?
「不過,我們的故事的確很不起眼,大家都喜歡主角,配角是點綴。真的有那種配角比主角受歡迎的故事嗎?不知道,那也不會是我們。」『綺羅羅』撥開眼前的頭髮,身後的尾巴輕輕搖晃著。「屬於我們的『時間』很零碎、故事也很破碎、情節缺乏彈性又不自由......小金只是想要最好的自己、全然的自由意志與道路。」
「那你呢?」你其實更想問『你想要什麼』,因為『綺羅羅』一直在談『秤』想要什麼、為什麼而憤怒,對他自己的慾望卻隻字未提。「你是怎麼想的?」
『綺羅羅』停住腳步,旋即轉身面對你。銀色耳飾在貓耳上折射出橙色的光彩,彼此輕微碰撞,聲音細微卻清晰可聞--他愉快地勾起微笑:
「如果我不陪伴小金,他就會孤身一人與世界對抗。也許這就是雙胞胎的命運:不是一起,就注定分離(together or separately)--每一個故事都是如此。」
然後他的視線往下瞥去,你陡然注意到你們停在一處往下延伸的黑洞旁,裡面伸手不見五指,好似僅僅是存在也會被淹沒。
『綺羅羅』隨手把提燈放在地上,好整以暇地找個還算舒適的地方坐下來,對你無辜地笑笑:「好啦,你該走了愛麗絲。順帶一提,我叫特威德爾姆(Tweedledum)。」
***
你沒有提燈。
後來想想也對,如果變出成千上萬盞提燈也不是件好收拾的事。然而,洞穴如此狹窄、濕滑,你還不到五分鐘便想:若是有用不盡的提燈,至少還可以照亮前方的路--
剎那間,洞穴細長的通道明亮起來,甚至連腳下的碎石的陰影都一清二楚。然後,你身後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有盞提燈(和特威德爾姆方才拿的一模一樣)順著斜坡滾了下來,玻璃不禁碰撞幾下便碎了一地,小小的火苗落在你腳邊熄滅了。
你還來不及細想,隨之而來的隆隆聲便嚇得你拔腿狂奔--
上千萬盞提燈湧進了狹小的通道內,像是洶湧的瀑布朝你襲來,金屬與玻璃不斷摩擦出刺人的聲響、割開你的皮膚,四竄的火苗灼燒你的裙襬與鞋襪,他們來勢洶洶地隨著你向下奔跑,你也只能彷彿永無止盡地向前,只盼望可以趕快到盡頭--!
一拐彎是死路,你雙手按在牆上絕望地想:不不不等等--
接著,一切宛如死寂地靜止。原本耳邊充斥著金屬與玻璃擠壓的破碎聲也消失了,只剩下你自己的喘息聲和心跳聲。
你慢慢回過頭,差點被懸浮的玻璃片刺傷眼球,戰戰兢兢地撥開它後,那由火焰、金屬與玻璃組成的死亡瀑布彷彿電影特效的慢動作映入眼簾。然後,你慢慢地背過身、專注於呼吸上,內心默念道:世界是靜止的,你是自由的;牆是可以穿過的,裡面有個安全的、柔軟的地方。
「哇!」
你的手陷進了牆壁中,緊接著一滑--你穿過一層奇異的薄膜來到了牆內的空間。
一開始,你跌坐在毛絨地毯上,除你之外周圍不尋常地黑暗,直道你蹣跚地站起來才漸漸豁然開朗:這是一間西式古典的書房或是會客室,兩側金飾牆壁上嵌著桃花心木書架,眼前的會客矮桌放著日式茶具、沙發上蓬鬆的抱枕與棉質薄毯,房間最深處擺放著一張書桌,桌上散亂著白紙還有一台老式的英文打字機,它似乎正在喀咑喀咑地運作著。
喀咑喀咑。
喀咑喀咑。
你彷彿被吸引一般走到書桌前盯著那台老式的打字機,明明一直聽見聲響卻絲毫沒有運轉的跡象。正當你伸出指頭,想按下一個按鍵時--
【虎杖優子想到,如果按下L鍵、或隨便什麼按鍵,至少她就可以撇除一個聲音來源了。而且她從來沒有碰過打字機,這真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有道聲音忽然響起把你嚇得收回手,四處尋找--
【虎杖優子四下張望,開始尋找天花板上是否有廣播器之類的東西--很可惜她一無所獲--她又想,這間房間是否有人在暗中觀察?不,這裡沒有人,『愛麗絲』。】
你不知該作何反映,連應該看向何處不知道,而那道聲音則是喋喋不休地將你的內心剖開:
【『愛麗絲』想,她已經快適應『愛麗絲』這個名字了,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你快擺脫了現實中那個無能為力的身分,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等等......」你倒退幾步,緊抓著書桌後方的布幔。
【這不是真的,優子想(是的,她現在又想要是優子了)。就好像她沒有做這個夢,也沒有察覺為什麼大家都叫她『愛麗絲』,正是因為她希望自己不是『虎杖優子』不是嗎?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難道名字是寫在臉上嗎?真詭異。】
「停下來。」你的聲音幾不可聞,整個身體微微顫抖。
【『愛麗絲』知道這是沒有用的,那道聲音不會停下來。可是那真的有錯嗎?優子心想,她只是不想一個人被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所以想出了一種可以大家一起玩的辦法--】
「閉嘴!停下來!那不是真的!我只是、只是!」
你從來沒有使用過這種音量與語氣猛然大喊著。如果你真的擁有『故事』與『命運』的意志--
「走開!你不應該存在!(GO AWAY! YOU shouldn't EXIST!)」
一瞬間,原本西式古典的書房化為烏有,取代而之的是一片無垠的白色,永無止盡、無邊無際,唯一存在的是你、手上被你扯下來的布幔,以及喀咑喀咑運轉的打字機。
你緩緩地跌坐在地上,手裡緊攢的布幔放開後落在身邊畫了半圈。
所以,這就是你想要的故事。這就是答案。
只是因為你還想要『故事』,不甘那些已落幕的人們、不甘那些被遺忘的可能性、不甘自己作為敬陪末座的陪襯,所以『故事』誕生了,源自於欲望的產物、隨心所欲而生,既低俗又莫名崇高的遠望,盼望有一天『故事』會上演,至少企盼有人回首張望。
否則,若是現實已經涇渭分明,又何苦在夢裡重來一次呢?
津美紀的存在是因為你逃避的渴望,讓她足以成為這『故事』裡一份子的替代羔羊;你想像了夏油傑源自於你從未見過他青年的模樣,你想要見他,所以『他』誕生了,依據你所能拼湊出來的『夏油傑』誕生了,他的痛苦與溫柔、偏激又理想......
故事與命運的盡頭,是你。 但你又不願結束/死去。
多美好的想法阿,然後其他人的苦難便開始了。
紅色的布幔上浮現圓點的淚痕,你一邊落淚也一邊荒唐地笑了,走了如此長遠的道路,卻終究回到原點。抽噎聲與笑聲的氣音激不起空間裡回聲的漣漪,布幔上的圓點逐漸增加,到最後你只是埋在一團布裡啜泣,也許這需要亙久的時間。
直到那個聲音又開始說話了,但是它聽起來非常猶疑又關心:【哇,喔。愛麗絲?你還好嗎?】
「走開。」你現在沒有心情說話。
方才宛如魔鬼般的聲音消停下來,但是沒過多久便又說:【好吧?但是這是我家,所以--】
你站起來,邊用手背擦去臉頰上的淚痕,拖著酒紅色布幔往原本是房間出口的方向走,但你也只走了幾步,因為出口也已經隨著房間消失了。
【......我剛剛正想告訴你:在門修好之前,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那個聲音說道,在你面前慢慢浮現出一張圓桌與木椅,它們像是有人剛用水彩畫上來的一樣,輪廓邊緣還帶有濕意。【如果你不是很急著離開,我想先修好那些比較重要的東西......】
你沒有動作,只是發楞似地盯著那一雙桌椅。
「......什麼東西?」你狼狽地用著哭過的嗓子,毫無起伏地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
那個聲音沒有立即回答,好像絲毫沒有感覺到言語中輕微地銳意便說道:【那整個房間,是我親手做出來的。】
你沒有答話,有很長一段時間裡你只是靜靜盯著桌上的巧克力舒芙蕾鬆餅,上面的巧克力醬浸透了原本蓬鬆、熱呼呼的舒芙蕾,一旁的玻璃飲料杯壁也凝結了一粒粒水珠滑下,直到你累了,或是你只是厭倦了悲傷的默然。
「......你的家很漂亮。」你在這一純白的空間裡,對著虛空說道。
無數器具、家具堆成一座小山,在你看來就像是糊成一團的水彩色塊,杯子、茶壺、沙發、圓桌、花瓶......全疊在一起,此時還有一條蕾絲刺繡桌布緩緩落下,好像想掩飾這一切的凌亂敷衍地遮掩。
那個聲音用看不見的手拿著羽毛筆刪除清單上的物件,一張剛誕生的椅子正加入小山丘的行列。【哦謝謝,不過我不打算做一個一模一樣的。你知道,換一個新風格?】
「是嘛。」
【是阿,新風格、新氣象。雖然我也不是喜新厭舊的人,但是有時候就是會想要新的?有時候一旦固定某一種風格,中途就算想加入其他元素也會變得四不像樣。因此,現在正是好時候,不是嗎?】
「你不恨我嗎?」你問,即使眼前的桌上的食物、親切的椅子已經訴說了答案,但是你依然想知道回答--還是就連答案也是『你』想像的?「你的家因為我不見了。」
【不會?反正每過一陣子我就換一個家,早換晚換都是要換--】
你無心經營積極向上的對話,選擇打亂所有談話應該存在的禮節與步驟說:「我殺了『你』。」
那個聲音沒有回答,也許是因為它知道你還沒有說完。這就像是戲劇性的停頓,只為了推疊高潮演出的短暫休憩、只為了屏氣凝神專注接下來的轉折。
「如果你不知道,那是因為是我;如果你知道,也是因為我。在這所有人以為的許願洞窟裡,永遠都不會有我想要知道的事--這是我的夢,沒有我不知道的事、只有我不想知道的事--只有我以為的答案和我想要的答案,卻沒有真正的答案。沒有人能超越自己。」
【......所以我對你來說,也只是你另一個心聲來幫助、釐清你自己的嗎?那你就繼續那樣想吧,愛麗絲!】它充滿諷刺地回答,甚至真的扔一塊寫著那句話的手寫板砸中你的後腦勺(足以表達它的憤怒與微量的疼痛)。【等到你問出那個真正的問題之前,你就活該被困在這裡!我不會畫門窗給你!】
「我不明白。」你的聲音很輕,又像是意興闌珊或氣力用盡之後的音調。「但是沒關係,我剛剛得出答案了。」
【哦,這世界上有太多你不明白的事情了。可是沒有一個像你一樣放棄地等到故事結束的人。】它又恢復成原先你剛來到房間時的那種感覺,並非冰冷又精準地剖開你,它當然也在試圖掏出你的心臟,卻更期待你自己獻給它。【你當然有問題,愛麗絲,這是你唯一還在這裡的理由。】
每個來到這裡的生靈都會取走索求之物,你也不例外--除非你準備要告訴我:你只是一隻裝死的負鼠玩偶(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因為你很可愛而放過你的)--你有想要的東西,不管那是實體還是無形之物,你必須要選擇。你知道嗎,你在這裡已經接受了。
空間、人、問題,什麼都有了,卻想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
「我沒有想假裝這一切沒有發生過!」你驟然打斷它的話語,厲聲回答:「但是夢不應該存在、『愛麗絲』不應該存在、『我』也不應該存在,這所有一切只不過源自於無能為力的妄想,告訴我:在這裡我可以更靠近、縮短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但是這一切又是現實的倒影,充滿痛苦,到最後我必須接受這一切並、不、存、在!」
【--那不就是夢的意義嗎?愛麗絲。】它回答,對你的憤怒冷靜自若,彷彿見識過太多了。【你一開始不就知道嗎?你既想結束『故事』,又想經歷『故事』的一切。】
不過,愛麗絲,你仍然懷抱渴望、無法放下,謊言因此而誕生。
冥小姐的話語言猶在耳,『她』就像是現實中的她一樣清醒、遠觀又偶爾饒有興致地撥弄你,但對開始的你來說,又怎麼會停下來呢?更何況,你本就不知道會『再次』經歷現實--不,也許你知道,但是沒有人能抗拒故事。
......沒有人能抗拒故事?
【愛麗絲,事已至此,你可以不用這麼痛苦的。】它循循善誘地,充滿憐愛與關懷地說道。【你還是能夠改變的,你可以決定這一切的走向。】
重點不是謊言,愛麗絲,而是在於『你想要什麼』。 如果故事就是命運,你不正就在尋找命運之外的答案嗎?又有什麼比『神』更好的答案呢?
不知怎麼地,你想起白兔的話,而那道聲音就像是要你決定故事的命運,為所有即將來臨或尚未存在的一切抉擇命運的軌跡,宛若即將踏上成為神明的階梯--然而,真的能夠以那樣的方式解決問題嗎?畫出過去並不存在、未來也不會留存的道路,缺乏蜿蜒曲折、悲歡離合之後,在假想的快樂結局裡醒來......
你卻不會因此而滿足。
比起夢醒後失去一切的落寞與不甘,而是你知道你操弄得這一切根本不可能發生。否則,你不會想像這個一如現實一般絕望的舞台,讓所有人成為絲線人偶一同起舞。
你想要比起命運更難以捉摸、更難以取悅的可能性,彷彿執起一把骰子投下,任由它們恣意碰撞,鋪陳出『故事』的結尾。
而你也是正在滾動的骰子,現在不知怎麼接近了出局邊緣的洞口。
「不,」你恍然醒悟,或是注意到這所有一切為什麼會突然找上你。「我沒有殺死你。」
【愛麗絲?】它疑惑地問。
它只是你急欲擺脫痛苦的捷徑,也許你會一時滿足、或許最後會悔恨,抑或是,你連做完這一場夢的時間都沒有。
可能你已經經歷過無數次的夢,不同的劇本、相同的形式,因為錯誤的選擇使你在現實中不斷遺忘,又在夢裡拾起,直到你做出另一個選擇的剎那。
你從椅子上站起來,堅定地朝向來時的方向前進,直到突然撞上牆面。於是,你摸索著出口。
【那裡沒有門,我應該已經說過了,這個空間只是我暫時維持的--】
【我們再談談故事吧?故事,你想要什麼樣的?是快樂的、喜悅的、歡欣鼓舞的,還是瘋狂的?】
【愛麗絲!你到底在做什麼?那裡還沒有修好,你會受傷的、先回來--】
然後,你摸到了門把--那道聲音像是愕然間被掐住咽喉--接者,你轉開門把。
洞穴中,悶熱潮濕的空氣熟悉地向你襲來,也捲走了你身後一片潔白無暇的空間,將之化為烏有,變成來時絲毫不起眼、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當你準備踏出第一步時,身後突然傳來喀咑喀咑地聲響(也許它始終存在),深處有一台不眠不休的打字機如實地運轉著。它是如此清晰,彷彿渴盼你回首張望、再多看一眼,也是如此忠實地轉錄你的一言一行--它可能是那道聲音的原型,又是你的『故事』。
而你將它留在身後、內心揣著答案,頭也不回地深入黑暗裡。
這次你看不見月光,但是你也不需要月光了。
清醒的我,很痛苦。
也是我:很好很好,我終於沒有讓優子的精神崩壞下去(天知道我有多擅長這一點
各位一定不想知道這章海布究竟寫出多少個崩壞結局(X),讓我們的優子直接進入BE完結,這連作者本人都從未料想過啊
雖然我很清楚自己很擅長寫胃痛的東西,但是
海布:如果寫不出來轉折點,我就完蛋了
白貓:是的,你就完蛋了,因為我再也沒有出場過了
(海布害怕jpg.)
這章六千五百字啦,不要怪我太晚了......
本文最後由 Ika_ß 於 2024-9-22 22:2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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