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愛的重量
「彼得帕克在家嗎?」 儘管上回通話結束得不算美好,科學天才仍無來由地深信,那個小記者見到他時會欣喜若狂──不是因為他是個重度自戀狂,好歹他是那個東尼·史塔克,記者們都愛他,尤愛他的說話不動腦──沒成想,對方見著他痞裡痞氣地站在皇后區一間老舊套房外頭時,第一反應竟是將大門往他鼻子上搧,用力程度甚至讓整個門框都大大地震動了好一會兒。 呃,我錯過了什麼嗎?往後踏一步才堪堪躲過了血光之災,東尼既困惑又備感羞辱,回過神立馬上前將門板砸得砰砰作響。裏頭傳來的回音有點沉,果不其然,青年慍怒的聲音便穿透了門縫,顯然這走向也不在年輕人的預料之中:「你沒有說過你就是那個史塔克啊,卡博奈爾先生?!」 「我也沒有說過我不是吧,是……」 「你擔心會因為一封抱怨信上報,才給自己取了個一點也不高明的化名,是吧?太棒了,原來我從一開始就搞錯了遊戲規則!」 「安東尼是我的本名,卡博奈爾是我的母姓,這只是基於安全考量的匿名機制,就算你是記者,也不要隨口胡扯那麼多陰謀論!還有,我記得我不是唯一說謊的人!」 在針鋒相對之下,爭吵不休恐是會招來其他住戶的目光,倘若不幸上了推特或隔天的獨家頭版新聞,心知自己無非會更困擾的彼得終究敗下陣來,認命地拉開內推式的大門,就見在報章雜誌上見過數次的億萬富翁毫無悔意地繞過他踏進了屋子,東尼摘下墨鏡時,像是巡邏領地的莊園主般堪稱跋扈。 「算了管他的……你是怎麼找到我家的?」見對方略帶凌厲地揚起一側眉毛,因蜘蛛感應豎起了寒毛,街頭英雄毅然改口:「不,罷了,我覺得還是不要知道會比較好。」 能神通廣大到比起她的室友還清楚他什麼時候會待在家的有錢人,不是他這種窮書生能理解的。 「你自己一個人住?我不記得美國報社攝影師的薪資在扣除日常消費和學生貸款後,足夠支持一間二十坪的公寓套房。」 「我朋友和我分租,他最近遇到了一些,呃,小麻煩,所以決定跟我和租一陣子。他今晚去他姐姐家吃飯了。」疲於追問對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細節,但實情關乎強尼的隱私,思及今夜打算同家人坦白的摯友,彼得語帶模糊,有意揭過這個話題。但他旋即又想,驚奇四超人在紐約地區好歹也是名人,待會兒碰上面算不算是暴露霹靂火的隱私呢?「不過他可能很快就回來了,所以──」 「所以我們該先套好應付你室友的話術?那個簡單!」 東尼莫名的躍躍欲試,讓彼得一時不那麼確定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談起那些鬼靈精怪的小點子時,科學家的容光煥發與電視上的神采奕奕看起來不同,一開始還擺脫不了內心鬱結的彼得還會插幾句話,但見對方眼中的熱情,好似散在熱可可上的棉花糖,他的怒氣也不知不覺隨熱飲上的蒸氣散盡,聽著那些無厘頭的提議,他總算從記憶的碎片裡找到了《羅馬假期》[1]的既視感。 注意到面有不豫的棕髮青年終於表露一丁點笑意,東尼才停下了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在調節氣氛上,向來是個好本領。 見那雙比照片更明亮、有靈性的藍眼珠,他先想起了史蒂芬·羅傑斯,但是彼得的虹膜色彩比冰藍色淺了點,在不同的有色光下,映照出不同的反射光,譬如此刻,就像是月光下的露天溜冰場,閃爍著銀白色的光輝。 因為東尼的停頓多看了一眼,彼得這才留意到,素來風流倜儻的媒體寵兒下巴疏於打理的鬍渣、墨鏡虛掩的深陷眼窩,及骨子裡透出的倦怠。 憶起過去種種談話,一種無法克制的憐憫之心油然而生,年少心軟的青年快步從廚房端出了一杯水(選擇杯子的時候,他小小地犯了難,最後選了最簡潔的宜家馬克杯),拉開餐桌的椅子示意東尼坐下,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盡可能語態自然地提起了家常話題。 「難熬的一天?」 「在外星人沒有造訪的今天?」閱人無數的前花花公子受寵若驚,一眼識破了他的意圖,卻也意外善解人意地沒有戳破,坦然接過他隨意拋出的話題:「不全然是。我的工作──除了拯救世界的那部分──通常不怎麼棘手,我的手下會做完大部分艱難的事,所以大多數時候,我只要負責接收成果就好了。」 「大部分人可不會認同這種事。」見對話能順利進行下去,彼得如釋重負,一面拉開對座的椅子坐下,一面不客氣地吐槽,「你可是那個東尼·史塔克。」 「信不信由你,我在五年級的時候,曾買通槍手幫我上了一整年的課,有時我會給他限量版的《美國隊長》漫畫作為酬勞。」 彼得笑著問,難道理工天才害怕上學嗎? 「我只是覺得很浪費時間。」億萬富翁看著他,忍不住笑了。 第一次見面的人多半會在尷尬的沉默中度過,但出於某種原因,他想告訴彼得·帕克各式各樣的事,無論有關或無關的。 因為東尼發現,當他說話時,彼得的反應與先前雙方以電話聯繫時,他在腦中描繪的面容逐步融為一體。 不知怎地,他就想告訴眼前這個年輕上太多的小夥子——坦白說,若不是彼得登記在紐約帝國大學的資料齊全,他可能會以為對方還未成年,畢竟那個頂著一頭亂髮、露出虎牙的笑容太具欺騙性——那些無法對其他人坦言的,關於佩珀的事。 「那你們當時是怎麼決定在一起的?」 榛子色眼睛霍然安靜下來,半晌才接著說:「我不知道。可能是她跟我先前遇到的人都不一樣……也可能她是我爸信賴的人,這樣比較容易一點吧。」 不確定這種私人話題適不適合深談,彼得低聲回了句無意義的「這樣啊」,漫無目的的思緒驟然想起,這位不期而至的客人造訪前,他正在做的事。 心焦火燎的蜘蛛人以一個媲美體操選手的敏捷身姿自座位上蹦起,完美地在廚房的微波爐前著地,行雲流水的動作讓初次近距離見識到這位街頭英雄真貌的東尼差點要起身鼓掌,隨後就見棕髮青年滿臉窘迫地拿著一盤餅皮疲軟,似乎在加熱後又反被蒸氣的水分滲透、看起來軟趴趴的瑪格莉特披薩。 無論如何,身為一個美國人,東尼·史塔克是不會推拒免費披薩的誘惑的,彼得·帕克當然也是。 在食物(主要是上頭那層雙倍的起司,以及濃濃的番茄醬)的調和下,一度肅靜的氣氛產生了細微的化學反應,科學家的面部表情和緩許多──不是說他原先對彼得的態度有多嚴厲,或拿腔作調,而是社會化使人處於不同社會角色時,自然而然會衍生對應的社交面具,與其控訴是為迎合他人,不如解釋為一種迭代變遷的求生本能。作為一個史塔克,從小適應著諸多目光的他自有獨樹一幟的保護色,而這種公私生活都被凝視著的模糊邊界,也讓他時常忘記,轉換成私人生活時、他該是什麼模樣。 「談了這麼多關於我的事,倒是來說說你吧,難道你從未喜歡過人?紐約的好鄰居。」 「等等你是怎麼知道我──」見對方平淡到令人感到可恨的態度,彼得頓時像是消了氣的皮球,癱坐上搖搖欲墜的木椅,用一個在科學人眼裡很刁鑽的力矩平衡坐著,「……我就不該探討『鋼鐵人該不該窺探優良市民的隱私』這種事的合理性。」 「相信我,神盾局也在做一樣的事,而且會在他們覺得必要的時候拿出來威嚇你,不管你喜不喜歡。歡迎來到大人的世界,睡衣寶寶。」東尼毫不掩飾地撇嘴,顯見對這種義正嚴詞的指控嗤之以鼻,「嘿,說真的,你當真沒有愛過任何人?」 「當然……有過,但她已經離開我了。」 「是你桌上相框裡面的那個紅髮女孩?」朝離餐桌最近的半掩房門指了指,東尼挑起眉,「我倒是很少見到分手後關係還能經營得那麼好的前任。」 「我討厭你敏銳的觀察力,福爾摩斯。不過有一點你猜錯了,瑪莉·珍和我不是那種關係。」臉色脹得通紅,彼得連忙擺擺手,隨之又道,「我和她從小就是鄰居,她是我……我最好的朋友。」 「聽起來,她對待你的態度不像。」 「……不過是一些青春期的幻覺罷了。」年輕人清亮的聲線因情緒低落沉了幾分,「她是我好兄弟的前女友,所以你真的想多了。」 「讓我先搞清楚,你現在才二十一歲,是吧?」作為一個思想開明的成年人,東尼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這種守舊觀念在他看來純是舊時代的遺害,「而且法律有規定,一個人不能喜歡和前任臉書的共同好友嗎?我不是什麼女權主義者,但說真的,你該讓她自己決定。」 「聽著,東尼,她並不真正了解我,我也有義務不能讓她陷入危險中。」歛下臉色,彼得定定看他,淡藍色的眼睛此刻沾染了冷色系的特性,讓人只消一眼就能冷靜下來,唯獨那句忘記親疏分際的稱呼、讓科學家聽出了動搖,「在高中時,我認識了一個聰明又迷人的女孩。我們是同級生,她很優秀、高二時就開始在奧斯本企業實習了,後來,她理所當然地成為我們當年的畢業生代表。關她……關就是那個女孩,她很體諒我這種時不時會在約會上缺席的『兼職』,好像她早就料到我會讓她失望……你知道的,我們這種『兼職』最難的就是,你不能拯救所有人。我曾眼睜睜見關的父親被壓死,在他死前,曾要蜘蛛人身分的我離她遠一點,但是我沒遵守承諾。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凡事坦白從寬和參與感就是愛的真諦,可是人間的真善美當然沒辦法感化惡棍們,所以……所以最後,我間接害死了想要來幫忙的關。我那時正在和綠魔纏鬥,沒來得及拉住從鐘塔上墜樓的她。」 「我知道,我是一廂情願地保護瑪莉·珍,我也知道這聽起來很自私……」因為大放厥詞而感到羞赧,青年嚥了嚥口水,「但是東尼,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還希望、我能像你一樣理性又強大。」 後見之明,認真思考過的東尼倒覺,彼得·帕克的作法可能比要他來得成熟正確……也說不定,更受到他人期待。 誠實地說,東尼·史塔克沒想過要為他人按捺自己的本性。可能是基於父母雙亡後,無人遏止的傲慢天性,也或許上流社會的紙醉金迷使一切來得太過容易,久而久之鈍化了他對於周遭人事物應有的敬重,進而使他的自我本位主義上升到一般人都難以忍受的地步。他一度扭曲地將任何讓步視作迎合、將任何語帶保留解讀為虛與委蛇、將所有關係的結局定義為權力轉移,可是一段用心維繫的感情不是遊戲或賭局,本無贏家,他自知不是佩珀的好老闆、平白將她捲入不必要的風波,不料今下看來,他可能連情人都當得很失敗。 仔細回想,東尼發現他在將燙手山芋般的史塔克工業一股腦兒拋給佩珀後,除了反派惡棍不必要的關注,與馬克系列第一手接觸之外,他未曾讓她參與作為鋼鐵人之後的任何決定,像是要就著「留給彼此私人空間」這種成年人慣有的虛偽話術,將她阻隔於外。或許他潛意識裡也明白,將她牽扯進這種救世大業並不可行,不過那種「不可行」是出於不安全的外在環境,或佩珀理智地拒絕讓他冒險,就不得而知了。 「她是個怎麼樣的女孩?我是指,你想要保護的那個。」話說出口,東尼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放輕了音量,態度如此不像他的那般小心翼翼。 「瑪莉珍她是個很……很難形容的女孩。當你看著她的眼睛,她也同時回望著你,那種感覺……十分特別。因為你會同時感到更堅強,卻也更加軟弱;你感到興奮不已,但也惴惴不安。」盡己所能地,出身街頭的英雄組織著隻字片語,神情與語調看似為言不及義悵惘,唯有訴諸言語的情感無比堅定,「你不太清楚,那確切是一種怎麼樣的感受……只知道你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就像在你毫無心理準備的時候、完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東尼曾以為,愛是將一個人沾染上自己的色彩,包括那些自負的、不完美的一面也得悉數承受;而彼得說的愛,卻是完全相反的,彷彿將尊嚴與個人價值放到卑微的角落,讓自己一點一點變得更加適合對方。對於哲學暸解甚少,他分不出哪個更好,但在年輕人向他傾訴的當下,他卻真切地意識到,原來忍讓比瘋狂更接近於愛,所以才會想盡辦法,讓所愛之人見識到最美好的事物,譬諸最好的世界、最好的自己,甚且最好的對方。無論那耗費了多少疼到沙啞、難以成眠的夜晚,多少難以計數的沉沒成本。 「你很愛她吧?」 「嗯。」如此說著的彼得抬眼看他,很快想到什麼,又轉而笑著搖搖頭,「但不是你說的那種『愛』,至少現在不是。」 那個眼神看似溫柔,卻蘊藏自己不察的濃厚哀傷,像畫布上一抹過重的筆觸。好似青年早已習慣以這副姿態安慰、也以此安撫過了無數人,但遲遲無人發覺,那雙藍得驚人的眼裡控訴的寂寞,讓東尼倏忽想起了,多年前看過的一部電影。 當時那僅是他和一個女伴無足輕重的約會環節,比起劇中文藝腔的旁白,兩人對在暗黑放映室裡調情的興致更大,故事大綱他早忘得一乾二淨,僅僅對裡頭一段側面敘述無來由的印象深刻── 這個時候男孩才理解到,他的英雄真正的傷是在一個更深沉的地方。 他的心,一旦完全激勵了別人、就再也沒有足夠的能量來推動自己了。 心現在的跳動只是出於慣性,現在的跳動只是因為它還可以。[2]
那時三十出頭的他看不懂飛蛾撲火的情懷,只覺那種類似於犧牲性人格的描述,約莫是藝術作品對於一個角色最浮誇的讚譽;不料當他真在現實中遇上了那樣的人,虛長十多歲的他缺乏場合感的巧舌如簧,卻像猝然失效的魔法,一句寬慰之詞都說不出來。 像他這樣的人,懂得理智分析他和佩珀之間的一切好壞,也懂得哈皮那種發乎於情的疼痛,他甚至懂得,一般人之於霍華德、那種對他其實不公平的崇拜之情,但是,他竟荒唐地不懂得該如何碰觸那種過分純粹的真心。 他情不自禁地想,假如這就是人們稱之為愛的東西,那他可能對愛一無所知。 東尼·史塔克這輩子談過很多速食戀愛,枕過許多人的床頭,卻未曾如此刻一般,感知自己那麼接近、並體悟到愛的重量。 陳舊的公寓大廈內,就著暗沉燈光,兩名年齡與閱歷相差甚遠的英雄在餐桌前相對而坐,彼此因為各自的原因沉寂於思緒之中。 不曉得過了多久,門外忽地傳來窸窣的金屬碰撞聲,喇叭鎖內的鐵片應聲彈起,就見一名俊俏的金髮青年一手拋擲鑰匙圈,一手提著大包雜物,輕門熟路哼著小調入門,直到見著廳內不言不語的兩人,哼唱才嘎然而止。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彼得。」強尼手上拎著超市塑膠袋,看清租屋出現的不速之客時,不禁停下了腳步。儘管口頭上是對彼得這名同居人的諸多埋怨,意有所指的語調及藏有攻擊欲的目光,卻是指桑罵槐。「你現在是認真的嗎?有個來路不明的男人在我們的屋子裡吃披薩。別狡辯,我都聞到味道了。」 這傢伙超常發揮的渾蛋行徑讓彼得不得不在東尼的審視之下、硬著頭皮把強尼拉到一旁,以兩人足以聽見的低音量說道:「這傢伙的未婚妻剛過世。」 「那個史塔克會有認真的未婚妻?」強尼翻了個大白眼,「老弟你在生化領域有所研究,你當然知道當一個男人──尤其是花花公子這種下半身思考的生物──說自己有未婚妻,通常都只是為了讓其他人卸下防備心罷了。我敢說,這點我任何一個前女友應該都會同意。」 「強納森·史東,有點同理心好嗎?!」聽這過火的發言,就算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彼得仍是使了個警告的眼色,裏頭的沉痛太濃郁,令人難以忽視。 關·史黛西也曾是近乎相等的存在。 「嘿,老弟,我只是擔心離他太近,你的身分容易暴露。抱歉,你知道的,我就是個混帳。」知道自己說錯話,強尼垂下了肩頭,平時張揚狂恣的態樣在好友面前不再,看來有點像是垂頭喪氣的大狗,讓彼得笑了出來,重重在他肩胛骨上拍了一掌。 「謝了,老兄。」 望著強尼在嘟噥間走進廚房,科學家突然為理查茲博士的容忍程度增進了新的理解,見彼得面帶歉疚,他也不欲給自己找罪受,過問兩人方才分享了什麼小秘密,只是開始了慣常的犀利評論,意圖反將一軍。 「那就是你之前電話裡提到的朋友?」東尼挑眉,「關於心靈年齡這點,我投你一票,他姐姐可穩重多了。」 「別讓我後悔沒讓小火揍你,史塔克。」一時間分不出到底誰更幼稚,彼得翻了個大白眼,起身朝好友的方向走近,想幫忙理清貨品,「不過,按道理你也應該離開了,你該好好睡個覺。」 熟稔成年人的社交距離,東尼找不到拒絕的由頭,躊躇半晌,趁著兩個年輕人在冰箱邊竊竊私語時,抽出夾在衣服內裡口袋的幾張信紙、鎮在彼得的馬克杯下,不是太講究地在紙背面暈出了個淡淡的水圈。 「那我走了。」 不待彼得說什麼,東尼先一步踏出了那間飄散淡淡木屑味的小套房。 在大門徹底闔上前,未戴上面罩的蜘蛛人望著那道背影,信步回到餐桌前拿起那封信,好似驀然讀懂了彼此才明白的暗號,垂著眼若有所思。
TBC.
[1] 威廉·惠勒(William Wyler)《Roman Holiday 羅馬假日》,一九五三年。 [2] 柯提斯·韓森(Curtis Lee Hanson)《Wonder Boys 天才接班人》,二〇〇〇年,故事改編自麥可·謝朋(Michael Chabon)的同名小說。全段原文:「that the true shock came it was then that the boy understood that his hero’s true injuries lay hidden in a darker place, his heart.His heart once capable of inspiring others so completely, could no longer inspire so much as itself. It beat now only out of habit, it beat now only because it could.」
這章字數較多,但是維持了初稿大致的形狀,是我很喜歡的一個章節。 內文彼得坦白對瑪莉·珍的想法出於電影《蜘蛛人三部曲》,那段台詞乍看沒什麼道理,細品我又覺得動人得不可思議。
本文最後由 rainyday6927 於 2023-9-25 18:4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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