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和崔正秀的戰火,以驚險的毫釐之差,擦過李秀赫,只要再偏斜一些,很可能就會一發命中李秀赫和金綠秀。 金綠秀懷疑,要是這真的發生了,兩個笨蛋會不會開心地大喊「STRIKE!」 在金綠秀沉思的時候,李秀赫已經滿臉微笑地衝出去了。 原來一個戲精的加入,能讓本來吵得像大火炒菜的場面,澆上更多的熱油。 情況從糟糕變成難以理解。 「──什麼,你竟然識破了我的策略?!」凱爾滿身都是反派的氣息,姿態、語調無可挑剔。 「哼,別問這麼蠢的問題。我預測了你的預測,這還不夠嗎?」李秀赫,不對,那到底是誰? 「葛萊分多扣十分!!」崔正秀好像已經期待這句台詞很久了。 「嘖!」凱爾咬牙切齒。 金綠秀就蹲在一旁,看一眼不畏酷暑東奔西跑的三人,再看一眼自己的仙女棒,火花逐漸消失,最後一點的火花好似垂死掙扎般地爆了一下,才安分熄滅。 嘆了一口氣,金綠秀把仙女棒的殘骸,丟向收垃圾的盒子中。
「綠秀,快躲開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支飛箭般的仙女棒,朝著待在橋下乘涼的金綠秀而去,還好崔正秀喊得夠早,金綠秀閃避得宜,沒被擊中,卻在轉身時重心不穩,摔了一身泥。 冷冷凝視著流星般的仙女棒落地後,金綠秀看向崔正秀,露出少見的微笑。 「這……抱歉?」正面迎擊金綠秀的笑容,平常聒噪崔正秀竟然一時語塞,結巴了好一下子,才到了聲歉。 「沒關係,畢竟是『不小心』嘛。我不會多說什麼,一定會『原諒』你的。正,秀,哥。」金綠秀粲然一笑,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可怕的高壓氣場,從瘦弱的身影流瀉而出。 凱爾、李秀赫隱約覺得後頸涼涼的。 崔正秀覺得自己彷彿被丟進冰窖。 「綠秀!綠秀啊啊啊!我道歉啊!真的是對不起啊啊啊──」跑遠的崔正秀哭攤喊地大聲道歉,同時邁開大步往死裡逃,即使距離遠了,金綠秀覺得那聲音似乎也沒有減弱幾分。 「呵呵……」金綠秀按下結束錄影鍵後,將攝影機收進凱爾的背包中,就循著聲音追了上去。 平常金綠秀體育課總不肯認真運動,但他其實是一百公尺能跑十二秒的人。 順帶一提,金綠秀現在兩手抓著所有由他保管的煙火、噴槍,這件事情也沒有對他的飛奔速度有太多影響。 所以後果……可以先為崔正秀致哀了。
結束追逐戰後,彷彿憔悴了一圈的崔正秀,蹲在河邊,將清澈而冰涼的水,捧向自己滿是汗水的臉:「影片取材應該夠多吧?」 「大概吧?」凱爾隨興地回應,默默為沒錄進去的最終追逐戰感到可惜。 「不過……」 「嗯哼?」凱爾一面用相機看著稍早的錄影,一面出聲表示他有在聽。 「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為什麼凱爾你要把對外公開的帳號,取名叫『朱海秀』啊?」 除了從十五歲起開始喝酒,凱爾也是從十五歲起開始他的網紅生活,會在在IG、YT等平台放他唱歌、跳舞的影片,經營得很不錯,小有名氣,以與粉絲互動親切著稱。 崔正秀、李秀赫在看過凱爾的幾支影片後,對各種「禮貌用語」、油膩問候皺到眉頭都痠了,大肆質疑「親切」這個評價。 ‘海秀粉的某些價值取向,可能有點獨特。’金綠秀在心中這麼評論。 「朱是我媽媽名字的其中一個字,海跟秀都說取自我姓氏的字。」凱爾的說明,出乎意料地言簡意賅,也沒有暗藏什麼奇怪的意思,但…… 「秀?」崔正秀和李秀赫同時提出了這個問題。 「哪裡有秀?」崔正秀陷入自我懷疑,聲音有點悶悶的朦朧感。 「你不是姓『海尼圖斯』嗎?」李秀赫眉頭一皺,這是他非常罕見的表情。 「啊,那個呀。我小時候學韓文,一開始在唸自己的名字,覺得스(seu)很難唸,不小心唸成soo很多次,後來覺得soo也蠻接地氣的,在申請各種帳號時,也偶爾會這個字用進去。」 「噗。」 「親愛的,你笑什麼呀?」凱爾看突然笑了起來的金綠秀一眼,隨後聽到更加不收斂的笑聲。 「哈哈哈哈!凱爾海尼圖sooooooo──」看見凱爾轉過頭來的笑容後,崔正秀拉著挑釁的長音,再次開始他的奔跑之路。
陽光隨著時間的流動,由璀璨的金,轉為傍晚的艷紅、粉橘,一旁的雲彩也被抹上山茶的紅、秋柿的橙、鮮奶油的淺黃,如同一幅厚重的油畫,邊界則是以午夜的深藍及靛紫暈染。 橋墩下的四個少年,在已然昏暗的天色下,點燃最後幾支仙女棒。 凱爾看著綠秀,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這時候或許可以問問看。 「要拍張照嗎?」 金綠秀靜靜盯著在略暗的背景下,顯得更加肆意狂放的火花:「⋯⋯好啊。」 陰翳的夜色,隨著四支仙女棒的火光逐漸擴大,一點一滴地被染亮。 沒有長久的光明,同理,永恆的陰翳也是不存在的。 手機都還沒打開,凱爾就已經微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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