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傳說│冰漾] 隔岸 [Ｇ]影子後續

001



陽光照進黑館……喔不我錯了，陽光根本照不進黑館——不知道哪裡來的……和……把窗戶都堵住了。
這也是為什麼外面明明熱到走出去就會被熱哭，黑館裡面卻保持在一個比較低溫的狀態……雖然說是低溫啦，但也比平時高了四五度、會讓人熱到流汗的那種。

「這就是原世界的夏天嗎……」蘭德爾接過尼羅端來的紅酒杯，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病態白的臉上居然非常難得的微紅……這根本是中暑的徵兆啊！
「真熱啊……」
不不不老大，拜託你趕快去降溫，不要快中暑了還要保持優雅！
我在猜吸血鬼可能都沒有中暑過，就跟精靈不會暈船是一樣的道理。

最近進入夏天，再一個禮拜就要期末考然後放暑假，學校董事表示為了因應原世界暖化危機，特別調高校內溫度邀請大家一起享受夏天。
……享受個鬼！在享受到之前就會先跟人生說再見了吧！
就連我這個生長在台灣的都覺得要熱死了，真不知道校內家鄉在高緯度的學生怎麼活下去……噢！
一本書直接朝我飛過來。
「學長……」我抱住削過我臉前面、只差幾公分就要把我的鼻子削下來的課本。
好好拿給我不好嗎……我捧著畫滿重點足以拯救我的期末考試的課本默默朝安因那裏縮了一點。
學長盯著我動作，看起來心情特別不美麗。
「漾漾，你還好嗎？」安因從我背後伸來一隻手往我額頭上一蓋……上面都是汗你這樣碰不嫌髒嗎……
「是因為太熱嗎？」尼羅皺起眉頭。

「我？」我怎麼了？看起來太熱的明明是你旁邊的吸血鬼啊喂！

「叫好幾聲了。」學長眉頭緊鎖，感覺他老大也很熱，袖子捲的很高，明明是大熱天還硬要穿長褲……我嚴重懷疑他有偷用能力幫自己降溫，不然為什麼學長旁邊比其他地方都涼快！

「叫好幾聲？」我愣了一下，剛剛什麼都沒聽到啊。
「是啊，漾漾沒聽到嗎？」安因柔聲問，放在我額頭上的手微微亮起，整個人瞬間被一股清涼氣流籠罩……安因真是天使……
我搖搖頭，學長用一種看白癡的鄙視眼神看了我一眼，「給我去找提爾換過腦子再回來。」
「這跟腦子沒什麼關係吧學長……」重點是你要找誰的腦袋來換我的啦！

……我有點可悲的發現自己居然認真在考慮換腦子這件事……鬼才換腦子！

「如果漾漾真的不舒服，要去找醫療班喔。」安因說。打從上次被那個影子弄到半殘，一群黑袍就時不時關注我是不是又要趴機倒地。好像我真的被風一吹隨隨便便就可以被吹走。
「好。」我只好點頭……「啊！噢！」我才剛啊了一聲，後腦馬上被巴了一下，痛到我差點以為久違的阿嬤又在朝我揮手。
「鬼叫什麼？」學長好整以暇收回用來巴我的手，表情很明顯就是故意的。

……只能說夏天把學長的暴力指數提升到新的境界了……對不起學長我閉腦！
「我想說上次老媽拿了綠豆湯……問你們要不要吃……」
『綠豆湯嗎！要要要好好好褚你快去拿！』
一說到吃，本來還窩在安因旁邊裝死的色馬馬上跳起來……喂你的臉上有可疑的血跡。
「那就不客氣了。」安因柔柔笑著，手上又換過第二本課本繼續畫重點……我已經不只一次覺得我真的很奢侈，全世界大概只有我在期末考前有黑袍幫我畫重點……
「不會。」我從沙發上爬起來，色馬也跟著撲過來，整隻掛在我身上，「下去！很熱！」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很重啊！快去減肥啊！
『綠豆湯綠豆湯綠豆湯！』

……我看八成是熱昏頭了。
上次拿過一次綠豆湯請黑館的人吃，看他們吃到要打架應該是滿喜歡的，因為平時受了他們不少幫忙，所以就央著老媽多做了一點……結果這匹馬就這樣吃上癮。

可是你就這樣黏著我我是要怎麼上去拿！
「學長……」沒辦法，只好搬救兵。我轉頭冒死求救，背上色馬一匹，請求支援。

學長用一種非常鄙視的表情看了我一眼，滿臉就是「都能對付鬼族了一隻馬算什麼」的表情。
可是學長……『齁齁齁大美人～』
啊，做死。
這就是所謂的做死對吧。
這就不是我的問題了，色馬你好好去死。
要是在之前，我可能會滿臉驚恐的把色馬送去醫療班。不過都經過那麼多大風大浪了，我居然已經能用如釋負重的表情嘴角上揚看著獨角聖獸很開心的撲上去然後噴著血飛出去。

「滾遠一點！」之前靜養那段時間被色馬煩到理智斷線，現在學長只要看到半徑一公尺以內出現獨角獸這種生物都會一腳踢出去。

『啊啊啊大美人啊啊啊啊——』色馬華麗的飛出去了。

安因用溫柔的微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尼羅詢問要不要續杯，蘭德爾繼續昏昏沉沉。
嗯，黑館的大家都習慣了。

「謝謝學長！」雖然好像沒必要，不過我還是道了謝往樓上跑。
就算知道那些「東西」不會對我怎樣，但習慣就是習慣，等我回神的時候我才發現我已經跑了兩年的百米樓梯。

從小冰箱裡挖出老媽讓我帶來的大鍋子，再跑一趟百米樓梯下樓，把鍋子放到桌上，才發現尼羅已經準備餐具了，放下鍋子的一瞬間馬上接手過去把綠豆湯分裝小碗。
該說果然是職業管家嗎，準備的真是周到……

上次尼羅喝過之後跑來找我問食譜，我只好讓他跟著伊多一起手牽手去上老媽的廚藝課……媽媽果然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一鍋綠豆湯直接收買妖精跟狼人。

「學長吃一點嗎？」我把尼羅遞過來的碗放到學長面前。
「糖加比較少。」有跟老媽說過學長不喜歡太甜，所以這次拿來的是糖直接減半的版本。

學長看了我一眼，紅色眼睛一如往常的亮，接著接過我手上的碗。
糟糕……真的很亮……

「請代我向你母親道謝。」安因放下碗，綠色眸子笑得彎起，看起來很滿意的樣子。
我朝他笑了一下，「是我比較要謝謝啦……」要是沒有一群黑袍幫我畫重點，我大概真的只能等死。

「這些都沒什麼……都出去外面回來一趟了。」又隨便翻了一下課本，學長冷哼一聲，「而且二年級通常是實作……你的實作經驗很豐富的對吧，褚？」

要說很豐富嗎……回頭想想好像是真的很豐富沒錯啦。
可是我上次才被法陣學老師嚴正警告過了要是我這次考試沒過就等著讓……跟……陪我過暑假，馬上讓我的期末考成績重要程度上升了十倍。

我完全沒有任何意願知道那幾個點是什麼，就算過了兩年非一般人生活也一樣，人生在世，保命第一，好奇心能殺貓絕對也能殺我，早早把好奇心扼殺在腦袋內絕對是保命原則。

我吞了口口水，學長的眼神擺明了在提醒我他還沒跟我算那筆自己去接扇董事任務的帳……我感覺要是讓學長好好算完帳，有百分之百機率我會變成屑屑被灑在黑館外面連後人景仰的機會都沒有。
「那、那個……學長，可以不要算帳嗎……」我乾笑兩聲，後面就是安因，已經無路可退。
學長哼了聲，勾起嘴角，「你還知道我要找你算帳？」

廢話，怎麼可能不知道。那天扇董事拎著一堆東西要來找我接任務，不小心被學長看見，學長直接翻臉揍人，大概把黑館一排房間都炸了。賽塔事後在某場下午茶會時用溫柔異常的表情拜託我不要再讓學長把黑館炸掉……就說了不是我炸的不要對我擺出那麼可怕的表情啊！

「是誰上次炸掉黑館的……」
「嗤。」
還以為學長的巴掌會直接揮下來，害我都做好抓著安因當盾牌的準備。沒想到學長只是輕輕彈了我的額頭一下，接著抽走我手裡剛剛還在刻苦奮鬥的法陣學課本，把那碗因為忙著準備期末考被我晾到旁邊忘了的綠豆湯塞回我手裡。

「再不吃，等一下就用灌的。」他老大一邊用看玩具的眼神看著課本一邊畫重點……那好歹也是課本放尊重一點啊喂！

「欸？」現在是連吃碗綠豆湯都會威脅到我的生命安全的時代了嗎？
我花了大概三秒鐘才理解過來剛剛學長到底說了什麼。

「早就跟你說過那個老太婆要你做什麼事都不要答應。」
「可是學長……」有藥欸……而且不難啊……「我有安全回來……」講到後來我自己也心虛，乾脆不說了，因為學長的臉黑的基本能吸收光線。

見鬼的安全回來，我差點把自己搞爛了。

「……對不起。」現在才來說這種話是有點不知好歹，學長在事情過後也跟我說過了，就算我真的覺得自己做了最適合的事，沒哪條命得需要另一條命去換。

「漾漾看起來有在反省。」安因突然開口，「就先放過他吧？」

002



學長挑眉，「褚？」
「對不起啦學長！」我就差跪地求饒了，「我以為你知道是扇董事找我去的啊！」害我還想說怎麼這次學長特別溫柔，沒追究我去接了扇董事任務的事……結果你居然不知道啊！

安因輕聲笑了，把畫好重點的課本放回桌上，跟著其他學長畫好的堆到一起，幾十本精裝課本看得我頭都痛了。
「那，漾漾，要好好考試喔。」安因這樣對我說，「還有……」

什麼？
我眨眨眼，剛剛安因好像說了什麼，可是我沒聽到。
我本來想問安因，不過我才愣完回神，他已經消失不知道去哪裡了。跟著後面離開的是伯爵跟尼羅。
「我先帶主人回去休息，先告辭了。」尼羅彎腰鞠躬，順便又感謝了一回老媽的綠豆湯，他家主人喝得很開心云云……就說了你快點降溫啊！不要待在大廳享受夏天！
蘭德爾微舉了手中的高腳杯當作招呼，腳步虛浮的被尼羅攙著上樓了。
……我想我大概是世界上第一個看見吸血鬼伯爵用高腳杯喝綠豆湯的人類。
給我用碗啊用什麼高腳杯！

黑館大廳只剩下我跟學長……老實說我現在最不想一起獨處的人就是學長，天知道他等等又會突然想到什麼忘記算帳的事往我頭上貓一拳，更可怕的是安因走了沒人幫我說話。

「過來。」放下手上的碗，已經空了，看來老媽的綠豆湯不只能攻略狼人跟妖精，連守世界混世大魔王都可以一起攻略。
「學長？」要揍我嗎？我有點抖，不過還是抱著課本往學長那裏挪窩。

「不是熱？」學長挑眉，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坐著。」
一坐下，我馬上知道為什麼學長要叫我過來。

種族能力根本作弊啊啊！學長旁邊的溫度馬上降低好幾度，整個人都涼爽起來。
「涼……」我房間冷氣都沒這麼涼……學長你跟我回家啊啊……
「不熱了就唸書。」學長輕笑了聲，轉眼間我手上的空碗換成了法陣學課本，上面螢光筆已經畫好重點了，「敢被當掉你試試看。」他老大眼裡大有要是我被當掉他就會把我這樣那樣最後種進土裡，因為會丟他的臉。

「……會怎樣？」不過人生來有時候就嘴賤，總是會去問一些自己不敢聽答案的問題，等到我回神過來，我已經把三個字問出口了。
「呃那個學長我那個……」現在反悔來得及嗎？我還年輕不想去找阿嬤。

學長挑了眉，「想知道？」
糟糕明明是夏天為什麼我覺得氣溫一下子變很低，雖然變涼是很好啦可是學長你一直靠過來我會怕。

我現在一動不敢動，很怕隨便挪動會被學長砍手腳。學長整個人往我靠過來，眉頭擰起盯著我看，漂亮到天怒人怨的臉氣勢逼人，感覺會直接把我吃了……學長應該對人肉不感興趣吧……「又亂想什麼？」湊到我面前的學長露出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伸出手往我額頭彈了一下。
「痛！」因為很痛，我下意識往前低頭摀住腦袋。然後就這麼華麗的跟學長互撞了。
「褚！」
「學學學長對不起！」你靠這麼近被撞到是理所當然的吧！

今天怎麼回事我一直跟學長道歉！該不會是今年忘記安太歲吧！
我整個人跳起來抓住學長，「沒被撞壞吧？」
「誰跟你撞壞！」學長一把抓住我的手，沒好氣地瞪了我一眼，要是一年級剛入學我大概就抖個兩下跪下來跟學長說對不起小的不應該碰您龍體。現在都能無視紅眼星人光波繼續檢查學長身上有沒有被撞出一個洞什麼的……
「褚，你在幹嘛？」
「檢查有沒有傷口。」啊糟糕啊學長，你額頭有點紅掉欸。
「有傷口了呢？」
「送醫療班。」學長你倒下去整個醫療班都會瘋掉啦。
「褚。」
「學長？」怎麼突然叫我？
「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擔心你啊。」

不知道哪裡傳來一聲哀號，依照方向還有這個音調，絕對是重新爬回來的色馬。
「式青大哥你安靜一點，我在看學長……」
然後我才意識到我剛剛脫口說出什麼。

學長嘴角微微勾起，「褚。」他眼神指示我們兩個現在極度靠近的姿勢跟我的動作——依照連續劇劇情大概下一秒就要親下去的那種吧哈哈哈完蛋了絕對會被學長種掉啊啊啊啊！

身上還有血跡，獨角獸用離奇的姿勢朝這裡爬過來，搭配上一連串鬼哭神號。

「褚你居然跟大美人有一腿嗚嗚嗚嗚——」
「閉嘴啦！」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反應速度，抽出米納斯一槍過去，把色馬整匹黏到地上扭來扭去沒辦法開口。
「褚你……」「那個學長那個我那個……」乾笑，我現在除了乾笑還能幹嘛啊我。

我剛剛直接抓著學長摸來摸去啊學長的皮膚實在好到會讓全國女性奉為保養目標……不對這個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可能下一秒就會被學長種掉！

學長哼了聲，不知道為什麼笑得特別開心，可能是我的錯覺，眼神比剛剛還亮了點，「褚，坐下。」他第二次拍拍他旁邊的位置。
「喔、喔好。」是坐下比較好揍的意思嗎。

我抱著快被我壓爛的課本挪回學長旁邊，低著頭起碼等等拳頭下來我沒看到比較不會怕。
結果我等了很久什麼也沒等到，只有學長的手放到我腦袋上揉了兩下，「我怎麼……」

學長說了什麼，可是我沒聽到，只聽到前面三個字，後來剩下都只有學長的口型，沒有聲音。
我用力甩了甩頭。
「怎麼了？」學長皺起眉頭。又有聲音了，剛剛怎麼回事？
「啊……沒事。」應該只是我一時恍神而已。

學長的表情整個就是不相信，盯著我上上下下看了好幾眼。
「學、學長……怎麼了？」終於想起來要揍我了？

學長笑了一下，差點閃瞎我的眼睛。
「擔心你啊。」
「學長！」又在玩我！


＊

然後，為期一周的期末考結束了。
靠著黑館一群黑袍的重點筆記，我成功低空飛過考過法陣學，法陣學老師看起來滿臉可惜……可惜什麼！可惜沒有把你的……跟……放到我旁邊一起過暑假嗎！

可能是我平時法陣學真的爛到老師也想哭，考完之後還特別跑來恭喜我考過……不過他的表情黑到我覺得其實根本就是來詛咒我的，到底多想我留下來補修！

「漾漾，暑假有什麼打算？接下來一個禮拜有事嗎？」
期末考最後一天只考早上，下午空了下來，喵喵跟千冬歲他們完全是有謀而來，抓著我在餐廳坐下。
依照我對他們的了解，找我除了出去玩就是出去玩還有出去玩。
喔不然就是到一個風景好氣氛佳的地方吃午餐。

「打算？下禮拜？」我沒什麼打算，老媽他們沒有要出去的話一般我都是待在家裡過的。我的衰運我有數，去海邊會遇到鯊魚，去游泳泳池的磁磚會炸開……磁磚好好的炸什麼炸啊！給我好好黏在地上！
啊不過這次計畫有變，「有、我有要出去。」朝他們笑了笑，喵喵瞬間露出遺憾的表情，千冬歲則一臉「我早就知道」的樣子推了下眼鏡……同學，說過好幾次給我一點人權一點隱私啊！
「真可惜，原本打算約漾漾一起去看電影。」
「看電影？」只是看電影的話應該還可以吧……
「新上映的『獄界七日』！標榜七天看完電影、完全模擬地獄場景、某些情節因為真實接通了地獄，還會有惡鬼從螢幕裡爬出來喔！」喵喵非常興奮告訴我。

……對不起我錯了。一點都不可以。

哪一部電影要演七天你跟我說！哪一部電影會有惡鬼從螢幕爬出來你跟我說！這部電影看完就真的要七天才能回家了吧！
這年頭連看個電影都要隨身攜帶武器以免大螢幕有什麼東西爬出來是嗎……

我突然好慶幸自己沒有答應要跟他們去。
「真是可惜，這種電影漾漾應該沒看過吧。」
就算我沒看過我也不想看謝謝，用生命看電影這種事情我還做不出來。
「那這樣的話……我們改找那個不良少年去好了……」千冬歲掏出口袋裡的票自言自語。
我跟喵喵馬上用一種被鬼打到的表情瞪著他看。
找五色雞頭去？千冬歲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找機會把他推進獄界裡面。」
喵喵馬上鬆了口氣，收回剛剛伸出去想幫千冬歲治療的手……看來我跟喵喵想法是一樣的，要是哪天千冬歲真的邀了五色雞去看電影……不不不，不可能，那個畫面太美好沒辦法想像。

「那、就這樣啦，有時間我們會去找你。」千冬歲說，「會順便帶著萊恩一起去……他上次一直說想去看看台灣的飯糰。」
呃……基本上台灣的飯糰應該跟其他地方沒有什麼差別啦……

我跟他們道別，然後回到黑館，打算行李整理完就先回去。
「啊，漾漾。」
我才剛踏進黑館，安因就叫住我。
「啊，安因。」我回頭，他往我手裡塞了個小紙袋，「這是……？」
「你現在是要回家吧？」安因說，「冰炎託我把這個轉交給你，他接了個長期任務暫時不會回來。」
我掂了一下，應該都是些雜物之類的，不是很重。
「好，謝謝。」我低頭道了謝，然後安因跟我說了句「要好好玩喔。」接著就好像很忙的離開了。大概暑假到了他們也有學校事務要處理吧。

收拾好行李，我晃到隔壁去轉了兩圈，確定某隻色馬沒有在學長床上滾來滾去或是跳來跳去之後才離開。
甩下學長牌萬用逃生陣……啊不是，是學長牌移動陣。
又一個學期，我又活生生回到了和平的我家。

……呃，應該是很和平啦。

003



約莫期末考前一個禮拜吧，幸運同學突然打來，說是暑假辦了同學會，三天兩夜，叫我一定要去。
『去哪裡三天兩夜？』我眼皮直跳欸同學，最好不要跟我說什麼民雄鬼屋之類的地方喔？有鬼的一律拒絕。
『山？』幸運同學跟我說了座山的名字，根本沒聽過，只知道在南部，說是夏天天氣很熱，就是要上山冷一下。
『那裏有溪，可以烤肉，民宿老闆還說要帶我們去看螢火蟲。』電話另一頭非常開心的告訴我他又從老闆身上拿到什麼優惠，我聽了腦袋只覺得不妙。

喔，溪。喔，烤肉……同學我的衰運你還不知道嗎？真的不覺得這兩種一遇到我就會變成歡樂的溪水暴漲跟烤爐爆炸嗎？
『漾漾你一定要來喔！』
聽幸運同學的語氣，他好像就是這次的主辦方，依照跟他的交情，我是很想去啦，不過上次五色雞頭把何政得罪的徹底，要是又來找麻煩……被學長知道大概又會被白眼然後說句：『揍他。』之類的話。

感覺真的很不妙啊！
我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對不起，我還是唔噗！』
就在我打算拒絕的時候，坐在旁邊看電視的老姊突然一腳踢過來，眼神警告我說什麼都要答應。
『漾漾？』漾什麼漾！你國中同學要被家暴致死了！
『對不起，我想去，我非常想去！』
『太好了！』

我的暑假就這樣被可能不是我親姊的大魔王定下來了。

我拉開家門，只有冥玥在，「欸？老媽他們呢？」「去度三次蜜月了。」冥玥手上還拿著學長他們畫法陣常用的粉筆。
「走過來的時候注意一點。」被她一說我才看到前面地板上畫了法陣，「趁他們不在，我要重新整理一次。」冥玥說著，走回廚房繼續畫陣。

「你們什麼時候要出發？」冥玥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明天吧。」我記得幸運同學給我的時間就這個，昨天還特別傳訊息跟我說叫我不要跟學長跑出去玩……到底是多想把我跟學長綁在一起！

「你該不會想逃跑吧？」冥玥突然探頭出來，害我往樓上走的動作整個僵掉。
「我……」其實我有想過中途跑掉什麼的，反正班上應該也只有幸運同學會注意到我，雖然很對不起他不過我果然還是不想去那種可能會被我毀掉的集會。

她瞇起眼睛，「他們去的那座山上有問題，你是想要你同學去死是不是？」
「有問題？」我一愣，「有問題你們就封山啊？」公會不是無所不能嗎？
「哼。」冥玥嘴角勾起一個旁人看到覺得好漂亮但我從小看到大只覺得很恐怖的笑容，「不錯嘛，還知道要濫用特權。」

還不是因為我旁邊有個無時無刻不濫用特權的黑袍在。
「不過那塊地方本身已經有問題很久了……不要擺出嫌麻煩的臉你是那個臭小子嗎！」冥玥直接把手上的粉筆扔過來被我險險閃過。

牆壁穿洞了啦老姊！妳是拿這種力道要來謀害自己的弟弟的嗎！
我真的越來越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褚家的孩子了。

「你遇上了就順便清理，賺點外快不好嗎？」冥玥不知道哪裡抽出一支全新粉筆，頗有威脅性的看著我。
……對不起，好、當然好！太好了！

「要是連這點問題都處理不好，你就給我把自己種在山裡不要回來了。」

所以我果然是路邊撿來的對吧……
不過比起什麼要七天才能回家的電影，就某方面來說我也非常感謝冥玥把我叫去同學會。
三天兩夜跟七天回家怎麼想都是前者比較好啊！
……果然人生世事難料。

我回到房間，打開安因交給我的紙袋……「什麼東西……啊！」
是很眼熟的一堆小茶包跟一把鑰匙。
難怪我會覺得忘了什麼，之前醫療班通知我去拿山王莊送的藥茶，後來一忙起來就忘了……為什麼會在學長這裡！
不過連鑰匙都給我了……學長是要出去多久？說好的休養期根本是說假的啊！

抓了幾包茶包丟進旅行包裡，我在想夏天溫度應該還好，短袖短褲就差不多了，三天兩夜而已，行李比較少。
其實我也想像學長他們一樣從空間裡抓東西出來，不過自從我一個不小心把東西放進去要用時卻抓出蟒蛇之後我就不這麼做了。
『漾漾真厲害！』黎沚當時在場，整個雙眼放汪，『是你養的嗎！我可以跟牠玩嗎！』

不，一點都不厲害。也不是我養的，快抓走！
『應該是連結到其他空間了。』安因很溫和地告訴我，『多練習就不會了。』

……我看多練習幾次我也沒命了。
沒空間用，只好繼續拎包。
沒關係！正常人就是要用背包！用什麼空間！

＊

隔天一早，房門被敲的震天響，我直接穿著睡衣去開門。
「學長幹嘛……今天放暑假了……」一大早就跑來敲門……平常不是都踹門或是爬窗嗎……嗯？敲門？那群火星人什麼時候知道有門這種東西存在了？
「冥漾！早啊！」幸運同學拎著大包行李站在我房門口，「我不是你學長喔！」

我知道，我看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家門什麼時候對外開放了？
「你姐姐放我進來的喔。」幸運同學笑了一下，「她說她要出門，讓我自便。」

……所以你就自便到我房間來把我挖起來嗎？
「時間還沒到欸……」「我知道啊，怕你臨時出意外。像是路上塞車、公車爆胎、道路施工或是突然有牛群擋在路中間之類的。」

你還真是了解我，不愧是同學。

「你的行李……怎麼才這樣？」幸運同學走進我房間，一看到我放在地上的行李，愣了愣。
「我才想問你，怎麼帶這麼多？」帶這一大堆是要跑路嗎？「夏天欸，帶太多了吧？」
幸運同學用一種無奈的表情看著我，「冥漾，山上，是山上喔？會冷！」

我花了很久時間才意識到幸運同學想要讓我理解什麼。
「對不起我錯了。」我忘了我不在學校裡沒有恆溫空調。
馬上翻出衣櫃最底層的長袖長褲，往旅行包裡多塞了幾件。
在學校待久了總是會忘記這世界還有天氣冷熱這回事，更別說有了老頭公之後，天氣太冷就下防護、天氣太熱還是下防護。
……根本是被養在溫室裡的人類。

「怎麼還是一樣粗心？」幸運同學在旁邊毫不猶豫放聲大笑。
「學校恆溫系統太強大……」我也是很無奈的啊同學！習慣成自然嘛！
「那天掛電話之後我才想起來我忘記告訴你集合的時間地點，還在等你慌張地打電話來耶……結果你好像還沒注意到的樣子，真可惜。」
「喂！」這樣玩你同學是對的嗎！
不過有了移動陣的話要去哪裡馬上就到了啊其實也沒什麼差別啦……啊。

我突然有點悲哀的發現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跟火星人同化了……不不就算是同化了，我還是他們一群火星人當中的平凡人。

幸運同學繼續笑得很開心，我只好跟著笑了幾聲。
果然就算知道有守世界這回事，幸運同學的腦袋也不會變成火星人思維……啊我在想什麼啊，不會變成火星人思維才是正常的吧……

「對了，怎麼沒看到你學長？」幸運同學突然提起，「剛剛想到，可以邀你學長一起去欸。」
「他有工作。」我端了杯飲料放到他面前，離集合時間還有兩個小時，他真的很早就來了，「不是同學會嗎？」找學長來？
幸運同學眨眨眼，「怎麼說呢，你在你學長旁邊好像會比較……活一點。」
「是喔？」活一點？可能是隨時要注意巴掌打下來會比較不容易半路發呆吧，總不可能是被打一打打到活過來啊！又不是舊式電視。
我拿了熱水，揀起其中一包小茶包，打算先泡來喝，不然等等又忘了……這種時候黑小雞就很方便了，時間一到，茶就端上來了……

糟糕，我也開始奢侈了嗎。

照著摩利爾跟我說的方式，我等了一下，晃了晃茶壺，然後才把茶倒出來。
茶香很快塞滿我的房間，幸運同學感覺對我手裡的茶包很感興趣。
「你什麼時候開始喝茶了？」

欸，喝茶？
「大概半年前吧……給你聞，別喝喔。」我讓幸運同學把茶杯拿過去，因為藥茶雖然是茶但還是藥的一種，健康的人喝了雖然沒事，不過據說不健康的人譬如說我，少一點劑量就會少很多功效。所以一般人不會去喝這種東西。

……啊，說起來上次五色雞一口吞了茶包，差點被摩利爾打出店外……看一隻本體巨大的獅鷲獸被山羊追著打其實莫名有點開心。
「我第一次知道藥聞起來是這樣的……冥漾，你身體不好嗎？」笑容收起一點，幸運同學把茶杯還給我。

說問題嗎……目前最新的問題應該事影子時候的損傷吧，剩下的就是之前就有在的一些雜七雜八，嗯，時間過太久了，數不過來。

所以我只找了其中幾件我印象比較深刻的講，和以往一樣，幸運同學就只是安靜的聽，偶爾回話。

「……真是刺激啊……你有活著回來真好。」最後，幸運同學這樣下了結論。
喔其實我也是這樣覺得啦，每天可以四肢健全好好的躺下睡覺還沒精神崩潰，看來學校生活真的讓我麻痺掉了……可惡啊我一點都不想麻痺啊！

我把空了的茶杯放下，藥茶喝完，腦袋清醒了一點，「那，走吧。」我看看時間還有一點，不過果然提早去還是比較好。我拎起旅行包，從口袋習慣性摸出一張移動符打算丟下去。

——不對，我在幹嘛。

幸運同學在旁邊用饒富興致的眼神看著我，我咳了一下，默默把符收回口袋裡，「咳、走吧。」
幸運同學看起來滿臉惋惜……不要惋惜啊！這張是我自己畫的，能把自己送到目的地我已經要謝天謝地了怎麼還敢多帶一個！

「冥漾，你看起來好像更習慣那個學校一點了。跟上次回來的時候不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如果可以，我還是想當正常人一點。」
「確定嗎？」
「不確定。」當個正常人我就少遇到很多很好的人了……說是想當正常人啦，不過大概還是有點想站在和學長他們一樣的地方看一樣的世界啦。
「哈，我就知道。」
「要不要走啦！」囉嗦！

「冥漾，下次也給我用用看那個吧？」
那個？「你是說移動陣？」
「你們是這樣叫它的啊。」
「……等有機會吧。」拜託永遠也別有機會，我真怕直接把幸運同學傳進去不知道哪家的牆壁裡。
更怕要是被學長知道了我可能要變成海岸邊的消波塊……天，好可怕。

004



集合的地方在上次被我炸掉的小公園，聽說包了車，會把我們整團人運上山。
現在看到這個公園就想到那個爆符炸彈……當初沒事想什麼炸彈啊我！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十個在那邊等了，遠遠的就看到一團人圍在一起，感覺氣氛熱絡。
「這次沒有全到……果然要到齊還是有困難。」幸運同學似乎有點惋惜。

這樣喔？沒到啊？「全班到齊喔……」
「對啊，聽說只要畢業之後到齊的機率就會越來越少，三年之後機率是零呢。」幸運同學哈哈笑了兩聲。
「不會啦，會到齊。」我意思意思安慰他，不過實際上我連全班有哪些人都不太記得。
幸運同學看了我一眼，突然笑的一臉詭異，「冥漾，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會到齊欸。」
不然呢，妖師說話就是很容易成真啊。
而且依照我在守世界的逃命原則，人越多越容易出事，照我的衰運發展程度來看，大概會……喔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會唱衰自己會唱衰自己。

我搖搖頭停止妄想，拎著行李往前走，跟上幸運同學。

「怎麼了？」我才走兩步，前面同學就停下來。
「走這裡好像不太好。」他用一種困擾的表情告訴我，還露出靦腆的笑容，「這裡有東西嗎？」
我跟著轉過腦袋去看。
奇怪的東西……「要來一條吃了會死得……」「不要。」我左右看了一下，靠幸運同學的大包行李擋著，抽出米納斯直接一槍轟了口香糖帽子。
早就說過了下次再過來就當靶子打，看一次打一次。

「所以真的有東西嗎！」幸運同學恍然大悟。
同學，所以你的靈感真的很強，要是哪天填大學出現校名奇怪的，拜託不要填。

「餵魚！」還沒走到公園裡，已經有人大喊了。
果然人緣好就是不一樣，我朝幸運同學擺擺手叫他自己過去，我難得回到正常世界，要去旁邊享受陽光。
「那冥漾，等等上車我要坐你旁邊喔！」
你是小學戶外教學嗎什麼坐我旁邊！

我在人群邊緣的長椅坐下，行行光合作用順便幫幸運同學顧行李。

「欸——那個衰人也有來喔？」
喔對我來了，同學你說話太大聲了我都聽到了啦。
我翻了翻口袋，拿出手機……啊，有訊息。

「冥漾也是班上同學啊！」
「他還跟以前一樣嗎？」「對啊、就是坐車坐到一半突然道路坍方……」
「糟糕！那怎麼辦？我們會被他帶衰欸！」
「還是叫他先回家比較安全吧？」

我點開來，發現足足有三十多條訊息……全都是些自主性的同學啊我說……
我先看了喵喵他們傳來的，還附上幾張照片。

……你們還真的邀到五色雞去看電影啊？等等，電影院裡面可以拍照的嗎？
看過那幾張根本是地獄場景的照片，我心裡默默再度感謝了一下老姊把我抓來這邊非常和平的同學會……喵喵你笑得這麼開心是錯覺吧！為什麼要把你旁邊的倒楣鬼往螢幕丟！有仇嗎！

我果斷放棄看完所有喵喵傳來的照片。絕對會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困擾。

剩下的大概就是班長說要不要安排個環遊世界的同學會……看看這邊的三天兩夜，感覺三天兩夜比較安全。
或是然傳訊息過來要我找時間回去看看。
最後是……學長？
我愣了一下，學長什麼時候會傳訊息給我了？
我點開，裡面只有一行字。

「什麼……」
「喂！衰人，你也來啊？」我才剛看完那行字，一道我很熟悉的聲音直接傳來。

啊，何政。
那個上次被五色雞頭單挑完爆順便被定身了好幾個小時還跟ＫＴＶ員工吵架的。

「呃、嗨？」我打了招呼，學長對他真的一點好感也沒有啊……
「你也來啦？」
這不是廢話嗎？不然我在這邊是要給你們送行嗎？
啊說到送行……要不是冥玥手上的粉筆特別有威脅性，我真的一點都不想參加這種會危害我人身安全的活動。還寧願站在原地跟你們揮手說再見，順便祝福一下你們一路平安順遂。
「上次看到的那個、你學長怎麼沒來？」我還以為他講兩句話就會走，沒想到他直接往我旁邊的空位一坐，好像想跟我促膝長談……我不想跟你談啊！
「學長有工作。」我簡短回應。

「在打工嗎？做什麼的啊？好賺嗎？」我發現何政在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表情帶了點興奮……跟一群總是一號表情的火星人在一起待久了，突然覺得這些人的表情好懂得像直接寫在臉上……原來學長看我是這個樣子嗎！
「就……一般打工啊。」譬如說去哪個地方掀掉誰的古蹟啊、或是去哪個地方殲滅什麼東西啊、或是到哪個地方剷除禍害啊……都很一般啦，沒什麼。薪水很高，學長的家底雄厚到賣身也賣不到尾數，「怎麼了？」

「沒事，幫一個朋友問問。」何政喔了聲，咧開一個笑，不像真笑，眼裡沒有笑意，「上次你們唱歌唱一唱先走了，還滿可惜的。」
呃，你真的覺得可惜嗎？我們也沒有先走啊？我們可是在那邊唱到最後然後幫你付款欸。
想是想，我還是點點頭，小聲說了抱歉。

我看何政張了嘴還想說什麼，不過後面來了一團跟他國中很要好的把他叫走了。
「阿政！過來啊！」「都這麼久不見了了！你怎麼跟那個衰人說話啊，小心跟著衰喔哈哈哈！」

我抬起頭看了看，一輛遊覽車已經停在公園門口了，人數大概有二十多個，就同學會來說算多了。

幸運同學甩開一堆想跟他敘舊的同學朝我跑來，「冥漾！可以上車了喔！」

「你剛剛跟何政說了什麼啊？」把自己的行李扛到肩上，幸運同學問。
「他問我學長的事……你有跟他說嗎？」
「他有跑來問過我，怎麼了？」幸運同學滿臉好奇，我只好對他笑一下。
應該沒怎樣吧。

上了遊覽車，我注意到很多人的目光一直盯著我看，好像很想把位置調的離我遠一點或是離逃生門近一點。
「我去坐後面。」我小聲對幸運同學說，依照幸運同學的人緣，是不可能長久待在遊覽車最後面的，不過依照我的人緣，後面的確是很適合我的位置。
幸運同學朝我眨了眨眼，「我先去跟司機說點事，等等過去找你。」

擠過人群，我在最後面整排空位隨便找了張座椅坐下，打了個哈欠。
今天早上太早醒了，現在整個人都很想睡。
耳邊全是一群我忘記名字的同學互相敘舊的聲音，有幾個還大喊著歌本傳過來……

老頭公！
旁邊一層直接隔絕掉大部分的聲音。一整車的國中同學一下子似乎離我非常遠了。

喔對了，下次要找喵喵他們去唱歌……上次他們玩成那樣……
還有學長……學長的藥絕對又忘記吃了……

昏昏沉沉的，我靠著車窗直接睡下去。

005



＊

我是被幸運同學搖醒的，一醒，一個便當擺到我面前。
「你睡了真久，都要吃午飯了。」幸運同學在我旁邊拆開另一個便當，還往前面喊了一聲垃圾要自己收著。
「這麼累嗎？」

喔……其實也沒這麼累，就是太早醒而已外加沒事做……
我跟幸運同學說了聲我沒事，跟著拆便當吃，「對了，人好像變多了？」我應該沒看錯，原本二十幾個的，又多了幾個。
「對啊，有幾個原本說不去，後來又中途上來。」幸運同學咬著雞腿，有點含糊不清的說。

……該不會這樣下去真的要全部到齊了吧。
每次言靈都靈在這種地方。

幫自己悲哀三秒，我快速啃完便當讓幸運同學拿去丟。
「對了，這一路沒事吧？」沒有趁我睡著的時候爆胎、車禍、坍方或黃牛奔街吧？
「別擔心啦，沒事。」幸運同學哈哈笑了幾聲叫我放心，「等等要繞山路了，你要是累的話就先休息。」
我看了一下窗外，四周樹林開始變多了，光線也開始微弱，有一些……呃，應該說是山裡的「居民」透過樹幹往外看……啊啊啊你不要貼上來！
我還在想為什麼這些居民沒有直接貼到車窗上，就一個模糊白色影子直接蓋到車窗上，隱約只看到一對眼珠子直視我的眼睛。

我馬上把窗簾拉起來。

手機震動了幾下，我掏出來打開，老姊傳的。
『要進山了吧？』為什麼啊！為什麼會知道！
我才看第一句看到一半，第二條訊息又傳來了，『注意一點。』

我整個人抖了一下，這句感覺就像是在對我說啊，而且還特別有威脅性。
『山是離散的地方，要是走一走被抓交替了你就知道該死了。』

呃……我很確定這個『死』的原因是因為冥玥覺得讓妖師蒙羞所以親自處以極刑……也就是說，要是這台車裡的人哪根毛出事了都算到我頭上。
誰出去玩玩的這麼辛苦的！解釋一下！
『我跟委託人聊過了，自己處理。』
最後一條訊息傳過來，然後我等了一下，就沒有新的了，應該是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這個句子我太熟悉了，冥玥又擅自幫我接了任務……美其名曰訓練兼外快，實際上只是因為出門買鹽剛好順便。

收好手機，我覺得頭更痛了……算了，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車子突然震了好大一下，然後整個停住。

「怎麼回事？」
「拋錨了？」
幾個人站起來往車外看。
「真衰欸……」「就說了不要帶那個衰人來啊。」「是誰邀他的？」
「該不會又是褚冥漾吧……」「哇早知道就不來了……」

我整個眼皮狂跳，而且跳的很不妙，都快抽筋了。
我看見幸運同學站起來，連忙拉拉他，「我去看看。」我用氣音告訴他，剛剛往窗外看了一下，四周已經全部都是霧了。
「可以嗎？」幸運同學眉頭微皺，「小心點喔。」
「應該……不會有事啦。」我抓抓頭，這種情況我也沒遇過。

趁著所有人還在看著車窗外，我小跑步到前面駕駛座，拜託司機幫我開一下門。
「同學，外面現在危險，阿伯會處理啦。」司機阿伯明顯不相信。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你處理啊，可是這攸關到我的人身安全，要是你們這團出事我就沒命了啦！快讓我下去看看！

這種時候就會突然很羨慕有袍級的……一張卡亮出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最後讓我磨了很久，久到幸運同學也跟著過來一起說話，最後才掰了個我是汽修科學生冥冥之中感應到車子拋錨的問題需要出去外面才能解決之類的鬼話，他才願意放行。

「小心點。」幸運同學朝我笑了一下，又回去處理躁動的整車同學。

一下車，我瞬間感覺到老頭公傳來警示的意念。外頭防護層層疊疊多蓋幾層上去。
霧氣很濃，我點了光能見度還是很低。只好把米納斯叫出來握在手上，一邊繞著車子走。
「啊。」就是你們。
繞到車尾的時候我瞬間明白了。

剛剛那個白色霧氣狀的東西連著幾個半透明的影子整個黏在車子後面，感覺就是硬要拖住車子不讓我們走一樣。

「哎……」先溝通、然後……好像是溝通不成就揍吧……啊不對這是學長的習慣……
總之就是先溝通。

「我們要上山……可以放行嗎？」
幾個白色的東西搖搖頭。
經過祂們七手八腳比劃，我還是滿頭霧水，「那個、你們能說話嗎……」

一開始扒在我車窗外的那對眼珠子眨眨眼，發出一連串我完全聽不懂的音調。
糟糕，語言不通。
「米納斯，他說什麼？」我只好對外求援。
我彷彿看見龍神精靈翻了個白眼，『祂說的是山精話。』

喔……原來是山精喔……山精話我最好聽得懂！連通用語都很勉強了還山精話！
『祂們想告訴你，上面很危險。要你們不要再往前了。』

我回頭去看祂們，「呃……你們是擔心山上的東西嗎？」

帶頭的那隻點點頭。
「那個、我可以問問是有什麼東西在上面嗎？」
帶頭的頓了一下，乾脆不看我了，面對在空中浮現形體的米納斯行了禮，接著開口說話。
……我應該說什麼？真是聰明？

『祂說，最近有不好的東西要被放出來。』
不好的東西……？
本來想再問問祂們什麼東西不好，不過祂們自己好像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東西很危險之類的。
我抓抓頭，「那個，我就是來處理那個『不好的東西』的。」自己這樣講有點奇怪，可是冥玥給我傳來的任務內容就是這樣啊，處理山上不好的東西……寫的這麼言簡意賅是怎樣？偷懶也不是這個樣子的吧！

帶頭的兩顆眼珠眨眨眼，機哩咕嚕發出一串聲音。
『祂不相信，說很危險，要你們不要再上去。』米納斯盡責翻譯。
「哎……」
『山精都是很單純的生物，覺得不好就是不好，好就是好。』米納斯盤在我身邊，身上的水氣涼涼的。混著山上的冷空氣其實有點冷。
『這裡應該曾經出過不少事，不然山精也不會這樣。』
意思是有很多人曾經死在這裡嗎？
『山精不會希望有人類死在祂們的領域。』

也是啦，換成我，我也不希望有人隨隨便便死在我家。
這些山精看起來能做到的事並不多，為了不讓我們這團上去死掉，他們也只好讓我們的車停下來了。

「……不然這樣好了。」我伸出手，「我跟你保證。我可以處理這件事。」
加上一點點不怎麼靈光的言靈，我很認真的告訴祂。
半透明的霧氣裡，眼珠子很慢的眨了兩下。接著慢慢凝聚出一個比較明顯的形體。看起來有點像鳥……你不早點變成這個樣子我還比較不容易嚇到。
『這裡是入山口，山精不好凝聚形體。』米納斯突然開口，『祂似乎想要約定。』
這樣喔，錯怪你了。

約定嗎……我想想喔。
『嗯……我說可以，就是可以。不會有事、不會因為不好的事物而有所傷亡。』我小心牽引力量，然後鳥的翅膀跟著搭上來，有點冷。『如果相信我、相信公會指派的人員，那麼就放行，讓我們能繼續前行。』

這是後來夏碎學長又教我的，雖然用的咒文跟那時候對好補學弟約定的差不多陽春，不過力量使用的多寡也有差，把等級調低一點，不然這群山精大概會嚇哭。

力量傳遞出去，然後那邊也傳來一點，一瞬間，我感覺四周水氣瀰漫，有濕潤泥土的味道。
鳥形霧氣又變回原本那個散散的樣子。對著我點頭，又機哩咕嚕說了幾句話。
『祂說，您身上的氣息很乾淨。與您同伴不同。所以祂們才想相信一次。』
我喔了聲，「因為他們是原世界的人嘛……」
浮空的眼珠子往前湊近了一點，再度開口。
米納斯的聲音跟著響起，『祂向您道謝。』

「……喔……不客氣。」我朝他們揮了揮手，然後一群小小隻的山精開始淡掉最後消失。

下一秒，四周沒霧了，我聽見遊覽車發動的聲音。

「冥漾！」我站起來一看，才發現幸運同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車門口那邊看著我。
「欸？你有看到？」我指了指車後方，他對我搖搖頭，「你剛剛一個人在那邊自言自語很久。」
……感覺好像神經病。

006



米納斯回到手鐲裡，我又再度跑回車上，跟司機打過招呼之後坐回位置。

「啊，車子又好了。」「褚冥漾一下車就好了欸。」
「果然是他帶衰。」「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變。一樣衰。」

車子重新開始繞山路。

「所以，是什麼原因啊？」幸運同學靠過來問我。
「喔……就是山精說我們上去很危險，叫我們不要上去……跟祂們保證我們沒事之後就放我們走了。」
「我還以為要是有人跟你說很危險，你會直接掉頭回家呢。」幸運同學依舊安安靜靜聽完，好像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或我在發神經之類的，笑笑說道。

我聽了也只好笑，當然不能掉頭回家啊！是任務欸！不完成會被種掉的危險性非常高的任務欸！

「你真的變了不少，往好的方面。」
「欸。」我一愣，本來想抓著幸運同學好好問一下到底是變成什麼鬼樣子。不過他已經被前面又開始唱歌的一群人抓走了。

啊，果然是人緣很好的幸運同學。

山路足足繞了兩個小時，這一路上就沒什麼事了。除了幾個還想往我車窗上巴的白色小影子之外……到底是有多愛我的車窗？送給你啊！

差不多要到民宿前，車上已經睡倒一大片，幸運同學直接占了兩個位置橫躺。
我先搖醒他，「到了。」
幸運同學整個人看起來還是很想睡，揉揉眼睛坐起來。
「……冥漾……你小指上有東西。」
「冥你個鬼起來了。」
我看了眼小指，有道白色的氣息纏在上面，是剛剛那個山精的。

「衛禹，聽我說。」我很認真盯著他。
「蛤？」
「要是哪天填大學發現有奇怪的名字，真的千萬絕對不要去填喔。」
「冥漾你沒睡飽嗎？」
你才沒睡飽！你全家都沒睡飽！

＊

進到民宿，一群學生開始分房間，原本我是要跟幸運同學一間的，可是中途又多了新加入的——說到這個，路上加入的還有剛剛在民宿偶遇的，我們全班就這樣子到齊了——我自己是不知道啦，不過看幸運同學滿臉興奮的樣子大概就知道了。

「對不起，我們臨時又有一組客人，所以沒有房間了。」民宿老闆滿臉抱歉告訴我們。
據說那組客人錢多勢大，打著什麼什麼名義訂了雙人房……這世界有錢人真是多，果然不是我們這種平民老百姓攀得起的，連房間也搶不贏。

然後好死不死，就差那間雙人房就能全數湊齊，一團人最終決定還是看運氣吧，最後沒抽到房間的要睡哪裡自己看著辦。

總之，分房間猜拳外加抽籤的結果就是，我沒房間了。
這個結果我真是太熟悉了，一點都不意外。
不過……那邊那個你沒事幹嘛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我沒跟你睡同一間高興嗎！信不信我晚上直接爬窗進去讓你衰到底……咳咳，我說錯了，我在門口詛咒你睡到落枕就好。

「啊，冥漾……」一如往常非常幸運抽到籤的幸運同學滿臉歉意的看著我，「不然我們擠一擠吧，應該還是可以的。」
「喔……好像也只能這樣……」沒辦法，我衰我認命。
放完行李，一群人討論好要到外面烤肉，全部人拎著一大堆工具食材往民宿後面的小溪邊走。

「冥漾，你不來嗎？」幸運同學走在最後，看我沒動，還回頭來找。
我搖搖頭，「先不過去了，火生起來再說。」
這個我太有經驗了，只要生火的時候我在旁邊，爐子不是爆炸就是火生不起來。就連火生起來之後也要保持一定距離，不然烤到一半還是會爆炸。

而且那邊那個民宿老闆一臉就是很想把我抓過去的樣子，要是我再走過去，他大概會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

把幸運同學打發去烤肉，我回頭去看民宿老闆……啊啊啊啊別哭啊！
我整個都尷尬了，只好硬擠出一句話，「那、那個……請問是老闆嗎？」我在說什麼啊他不是老闆難道是員工嗎！
老闆大力的點了兩下頭，「你就是那個……那個公會的派來的嗎？」
「對、我是。」

我被民宿老闆帶到另一邊，應該是自宅，比較雜亂也比較溫馨一點。東西的擺放都很隨意。
我本來想跟老闆借水先泡個藥茶來喝，不過老闆手腳很快，已經把一堆我沒看過的茶具通通擺到我前面了，整個就是要好好喝茶長談……其實就算你拿茶包來我喝起來也是那樣啊……你手上的茶葉看起來貴的要死給我喝真的好嗎？

我眼睜睜看著民宿老闆非常闊氣的倒了一堆茶葉出來。

然後我就這麼捧著杯子聽民宿老闆開始說他的血淚史。

據說這邊山上很久以前是什麼大鬼門的場所，平時沒事，不過快到七月鬼門開的時候這邊就會出現怪事。老闆的民宿是去年因為別人低價頂讓他接下來的，他也是那時候搬來，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七、八月，原本想說一切都是怪力亂神，沒想到今年輪到自己來才知道世界上子不語的東西還真的存在。

「呃……什麼怪事？」譬如說門窗突然自己打開、廁所裡明明沒人卻有沖水聲或是畫像突然動起來？
老闆抖了兩抖，還四處看了看才開始說，整個很謹慎的樣子。

「幾天前……」
幾天前，老闆在溪邊整理客人遺留的垃圾，接著兩道黑影從他面前閃過去。

「啊，就是黑影啊？」什麼動物之類的吧？
老闆搖搖頭，看起來非常害怕，恐懼糊他一臉。
他說，那道黑影很確定就是人的影子，不過又不像人，因為其中一個人影直接在他面前散掉……「散掉？」
我愣了愣，到底是誰啊自己身體那麼破爛跑出來嚇人。

「對！散掉！」老闆比手畫腳，「因為聽過傳聞，所以我隔天馬上拿了供品拜山神。」
供品喔……應該就像老媽每年拜拜準備的那些吧……山神真的會吃這個嗎？
我想了一下我們學校的仙人還什麼……算了，我還是不想了。上次老媽拜拜，我還真的看到有「東西」過來吃供品，害我再也不敢碰那些拜拜過的食物。

「然後呢？」
老闆臉色慘白，「然後那些供品就不見了！」
「哎……」確定不是被什麼山豬啊黑熊啊猴子啊之類的吃掉的嗎？我看這邊算山裡面了啊。這些東西應該都會出現吧？

「不，我準備了罐頭、全部都被打開了。」老闆七手八腳描述了很久，我才聽出來他想告訴我那些供品被規規矩矩的吃掉了。

我想了想，老姊感覺不是會為了這種小事把我叫上來的人。
「應該還有其他的吧？」

我看見老闆的臉更白了。

007



＊

等我和老闆說完話到溪邊，他們已經烤了一段時間，一群人一起唱歌，還有人帶了酒上來，喝的很歡。
就趁著沒人注意到我的時候，我在旁邊找到幸運同學，蹲在他顧的爐子旁一段距離啃肉。
「欸，你有沒有覺得哪裡怪怪的？」我看著火光把幸運同學的臉照的有點橘黃，幾罐冰過的啤酒放到我前面的小桌上。
「什麼？」幸運同學往旁邊喊了聲不要掉進水裡，擦了擦滿頭汗回頭來看我，臉很紅，看起來剛剛玩得真的很瘋。

「就是環境啊，有什麼不乾淨的。」我自己是覺得不怎麼乾淨啦，一走進去就有不太好的感覺，只是有其他東西把不乾淨的東西壓下來。

——那東西急著要出來，但是被什麼壓著跑不出來。

「你剛剛跟老闆說的事就是……」幸運同學只愣了一下，用了然的表情告訴我，「是『工作』嗎？」
我點頭，「嗯。」到底誰的同學會出來只是為了工作啦！明明可以讓我直接上來啊！移動陣可以用不好嗎！
我拿著牙籤去戳盤子裡的肉，要是在家裡這麼做絕對會被老媽打，說什麼不要浪費食物你這個猴死囝仔！
抖了兩抖，我默默把牙籤放回盤子上，不要浪費食物好了。
全天底下最可怕的東西有兩個，一個學長，一個老媽。這絕對是世界真理。

「冥玥說要是處理不好就等死。」我悶悶地從桌上抓了罐啤酒下來，這種東西我小時候被我老爸哄騙著喝了一口，然後苦到吐出來。那次難得老媽是揪著老爸的耳朵不是來揪我的。
打開啤酒罐子喝了一口，「噁。」還是一樣苦。

幸運同學依舊沒有良心的大笑，然後把夾子丟給我，把我從位置上趕起來輪他吃肉。
我只好拎著夾子非常小心的走到火爐前。

米納斯，給我個防護。
我發誓我真的聽見米納斯非常不屑的嗤了一聲……你在不屑什麼！你自己主人的衰運你不了解嗎！要是不提前做點準備我大概會被燒死在這裡。

『旁邊有溪。』

我的幻武兵器真不是普通的冷漠。
說是這麼說，米納斯還是給我下了層防護。

「難怪我怎麼覺得你這麼積極。」幸運同學咬著烤香腸點點頭，「那、有發現什麼嗎？」
「……亂吃供品的算嗎？」我說。煙燻的我眼睛很痛。
老闆告訴我，他門口有放監視器，他調了監視器看，什麼人都沒來過，然後就這樣什麼也沒了。

……又是一個可以躲掉科技文明的存在呢。
我腦袋只有這個想法。

「那今天晚上……」
「喔，不用擔心。」說到房間，剛剛民宿老闆順便告訴我，其實早些時候已經預留了我的房間，就在有錢有勢的那間房的隔壁。
「欸——真好欸。」幸運同學先是愣了兩秒，然後露出一個笑，「打工也是有好處啦。」
我只好跟著笑兩聲，好處嗎？好處應該就是逃命速度變快、死亡率增加、壽命縮減、看到阿嬤的頻率變高這樣吧。

其實分房睡也比較好，我就不用擔心要是晚上突然什麼什麼闖進房間裡面我又不小心掏了個符紙或是米納斯出來，還要幫何政洗腦……說到洗腦，我好像還沒時間去學……找時間應該要請哈維恩教一下怎麼把別人的腦洗乾淨。

這樣下次要是有人再來找碴我就把他們洗到變成智障。

「冥漾。」幸運同學開了啤酒喝了好大一口，露出了個微妙的表情表示不好喝，「還記得我跟你說我覺得你變了很多嗎？」

「喔，怎麼了？」我想辦法把鋁箔包小心打開一點，看裡面的玉米熟了沒有。

「你好像更習慣那個學校了。」
「應該是吧。」都待在那邊兩年了，不習慣的話我大概真的無藥可救了吧。

「這樣說有點奇怪，不過你好像離我們更遠了。」幸運同學看著前面發呆，我揉揉被燻出眼淚的眼睛……啊啊好痛！真的好痛喔我的天！
「有嗎？」我怎麼不這麼覺得？本來其實也沒有多靠近啊？我這麼衰，躲都來不及了還靠近什麼？

「不覺得嗎？」幸運同學抓著啤酒罐子，「班上很多人也這樣……畢業之後就分開了。」
……現在什麼情況？該不會他醉了吧？有喝這麼多嗎？

「衛禹，你醉了？」
「沒有，我沒醉，我很清醒。」
不要騙我！每齣電視劇都是這樣演的，誰說自己沒醉說的越大聲，誰醉的越嚴重。
「你到底喝了多少？」
「五或是六吧……很少。」

好吧，其實我也分不出來這樣算是多還是少，反正就結果而言我覺得他有點醉了。
「今天能全部聚在一起，冥漾，是你的功勞。」幸運同學開始胡言亂語，什麼我的功勞，我從頭到尾只是坐在那邊睡覺吃飯……糟糕，聽起來超像廢人。

「我有看到喔。」幸運同學說，指著我，一瞬間，火光映照下，突然覺得他背後的微光大圈了點。
「你在說我們全班會到的時候，身上真的有光，很亮！」幸運同學大聲說。引起旁邊人注意，幸好大家大概都知道他醉，只哈哈笑了兩聲又轉回去。
「是喔，光。」光光光，最光的精靈你還沒看過咧，整隻像是電燈泡一樣。不用浪費電也可以照明，出外旅行的居家好夥伴。

是說，學長偶爾也會發光，也是亮亮的。
啊……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出什麼鬼任務，暑假了就休息啊出什麼任務！

「對，光。」幸運同學很篤定的點頭，「冥漾把我們聚在一起了！」他突然露出一抹笑。
很奇怪，突然有點像賽塔那種，超然微笑。

……同學，你要不是已經看破紅塵了，就是你被什麼鬼上身了。

不過我看了看他四周，沒什麼異狀。
所以你真的是看破紅塵了嗎！說好的人生計畫呢！你該不會計畫好要出家吧！
我開始幻想未來跟幸運同學聚餐只能挑在寺廟，他會念：阿彌陀佛。

「好好好，聚在一起。」絕對是醉了。依照慣例，要一直附和他，不然他酒瘋鬧起來會很可怕……雖然我不知道幸運同學的酒品好不好啦。

「可是，褚冥漾！」幸運同學突然站起來，差點翻掉前面的小桌子。
「幹嘛啦！」叫這麼大聲幹什麼！
「可是為什麼你不在這群裡面。」
幸運同學看著我。

「我不在哪群裡面？」我看著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醉了的幸運同學……還以為身上有些奇怪血脈的就比較不容易醉或是特別容易醉……
「你不在班上啊。」
你哪隻眼睛沒看到我在班上！現在是酒喝多了就會幻覺到把人變不見嗎！

「是喔？」原來在你眼裡我沒在班上啊。
「不過……」幸運同學自己又默默坐下來，「你好像過的很好。」

過得很好嗎？
過的好不好的話，應該是很好吧。

「可是聽你說，那邊好像很危險。」幸運同學自己又開了一罐，聲音小下去，「喝什麼藥茶啊……」
欸……喝那個我也不願意啊，可是事實就是這樣嘛。
「不過你看起來真的比以前開心。」
幸運同學繼續說。
「有很多朋友、會笑然後會生氣，會有自己的想法，還有個很漂亮的學長……對你很好的學長。」

呃……怎麼突然說著說著就說到學長身上了？
說學長漂亮非常正確，說學長對我好的話嘛……如果愛就是暴力的話，我覺得他大概非常寵我……我在想什麼東西。

「你跟那邊靠近了、然後就跟我們遠了。」幸運同學說。

我點點頭，把熟的玉米放到他手裡。「喔，那你說怎麼辦？」

幸運同學抬起頭，「……不怎麼辦。」
一瞬間，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清明，一點都不像是醉著的。

「冥漾，你開心就好。」

008



＊
因為是山裡的關係，附近沒有別人，所有人鬧到很晚才回民宿。
幸運同學是真的醉了，我偷偷用了個風符把人扛起來扛進房間。

「喂！醒醒！」他打算這樣直接睡嗎！
我把幸運同學摔到床上，想說從我的包包裡拿個什麼備用的醒神藥給他……每年寒暑假之前喵喵都會一臉擔心我們再也沒辦法去上課的表情把一堆備用藥品丟給我們——尤其是我，我會比其他人都多一打傷藥。
久而久之我自己也習慣了要隨身攜帶一點什麼備用。

「啊。」我才走近我的包，就整個愣住。

我的背包被翻過。

全部的符紙水晶什麼的被翻出來，還有那些茶包……
全部都是打開的散在旁邊，一整個就是很難掃的感覺。

……真是對不起摩利爾……
我有種把別人的心血踐踏到地上的感覺，雖然不是我踐踏的。

清點了一下，什麼都沒少，很貴的水晶、很兩光的符紙、還有一些雜物，都還在，一個沒少。
所以到底翻我的包是幹嘛？我一窮二白身無長物，要偷就要去偷學長的啊！
啊不對，要是敢偷學長的東西應該會當場死到不能再死，成本太高了偷不起。

我正想著行李收一收要先去樓上，然後再來找出是誰把我的東西翻成這個樣子。

衛禹跟何政的房門就打開了，何政走進來看到我，先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不怎麼真實的笑，「喔，對了，你今天也是睡這裡吧？」
「我……」
「還是一樣衰啊，連個房間也抽不到。」
「那個……」是要不要讓我把話講完？
「你有沒有想過改運……我知道有家公司專門幫人處理。」何政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他給我一種感覺，就是他是有備而來的，他就是特別要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跟我說他想說的事。

那張名片我一接過來整個愣住，「這是……」這不是公會的徽章嗎。

……有點微妙的感覺，突然從原世界的同學手上拿到原世界負責壓榨袍級的單位名片。。

「我在裡面有認識的人，你有需要的話，可以報我的名字。」何政的表情還是很詭異，「去改改你那個運，看能不能好一點。」

這樣啊，可是我在裡面也有認識的人，那個人是我老姊，要不是因為那個認識的人，我現在應該是在電影院裏面看七天之後才能回家的電影，而不是跑來這邊看幸運同學發酒瘋。

不過……如果真的需要改運的話，我應該只要跟然說一聲吧……啊不對，我只要跟自己說一聲你會平安就好了——前提是有靈的話。

然後何政沒有再理我，繞過我自己收拾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真的很奇怪，先不說為什麼他手上會有這種東西，感覺他就是不可能會跟公會有瓜葛的啊。還有我認識的何政應該不是會因為出於好心所以把東西給人看……有一部份的原因是因為炫耀。

他想跟我炫耀他有那張名片？
不對，他應該是想要跟我炫耀名片上的……公會徽章？
他知道我認識那個紋章？還是單純的只是他覺得這是家我應該要知道的有名公司？
可是不對啊，我還沒有看過公會徽章在大街小巷到處出現。

我整個發毛了。

剛剛何政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聞到他身上被烤肉味壓過去的、隱約有著的藥草氣味。
那種味道我每天聞，聞到都要爛了，況且跟老姊回本家訓練之後，我也能大致聞出要草味道的不同。

何政身上的味道，是茶包的味道。


我回到最樓上民宿老闆留給我的房間。一打開房門再度感嘆了一下果然公會到哪裡都有特權……這個房間的等級根本和其他人不一樣啊！還有小廚房是怎麼回事？想讓我開火炸掉這間民宿是嗎？

……糟糕，我覺得我可能真的越來越奢侈了。

把行李全部擺好，我其實還滿習慣一個人任務過夜，有時候扇董事會丟過來一些一走就要一個禮拜的任務……雖然不是很難啦，只是因為任務地點太難找要花一個禮拜走到委託人他家而已。
沒事住那麼遠，走路走到會哭的啊委託人！

依照我的習慣，就跟學長一樣去四處巡巡，有看到不對的就解決掉。
不過這次任務的內容應該是那個我走進來就覺得不太對的東西。

想一想，我把所有符咒水晶都帶到身上，給我的房間下了個咒好讓有人進來的時候示警。

往樓下走應該會遇到出來走動的同學？我看了一下樓梯，又看了眼走廊盡頭通往陽台的落地窗，非常為難。
我不想被同學撞到，也不想跳樓啊！
難不成要我要心想事成，一直默念沒人看見我然後往下走嗎？好蠢！

我在樓梯口抉擇很久，久到旁邊已經聚集起一堆淡色的小影子……祂們給人的感覺就跟早上遇到的山精一樣，都帶著微弱但乾淨的氣息。

最後我還是決定直接走下樓，要是有人看到我，就說我走錯路。

「你怎麼會從那裏下來？」啊，果然被發現了。
我才剛走到三樓，其中一個可能正打算去串門子，但是我沒有印象的女同學一臉詫異看著我。
「欸……」
我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又一扇房門打開，探出另一個我還是沒印象的女同學，「你跟誰說話……哎，是你。」

一直你，我是沒名字是不是！
「跟他說話會帶衰，你忘啦？」探頭出來的那個衝著我笑了一下，拉過自己的友伴，「褚冥漾，晚安。」接著是一個很禮貌的點頭，然後關上門。

……早知道就不要花時間猶豫要不要走樓梯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班的班規有隱藏版：不要跟褚冥漾走太近。
全班要嚴格恪守，不然會讓班級整個衰到谷底，三年不會領獎、沒有精神總錦標，還要小心上課上到一半被送醫院。

對了，我是不是應該感動一下原來還有人記得我的名字？

三樓二樓的房間裡傳出幾聲爆笑，很久不見，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我走到一樓，在四周晃了一圈。底下只剩櫃台還有老闆留的一盞小燈，外面一片黑。
我開了門，首先在外面把民宿整棟走過一遍。旁邊一小棟是老闆住宅的樣子，還亮著，再過去一點還有一間像是倉庫的。

『與我簽訂契約之物，讓隱匿者見識你的追蹤。』

「米納斯。」
往地面開了一槍，銀藍色的光拉成一條細線往底下竄去。在地面上拉出一條線往那棟小倉庫去。

我跟了上去。
「褚先生。」老闆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回頭，他可能剛洗好澡，中年微胖的身材穿著鬆垮垮的襯衫……
跟學長差好多……
雖然很對不起老闆，不過下意識就是會把所有人都拿來跟學長比一下，不比學長也可以，隨便挑個學院理的人出來都外掛開到天上去。

「什麼事？」我停下來，背後的銀藍絲線也散掉。
「您、您現在是在……」
「我在看有那裡不對勁。」我老實告訴他，「不好意思，可能會打擾到你。」
老闆喔了聲，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不會不會，褚先生，不會打擾到我……那麼，辛苦了。」
要是在之前，我大概會滿臉尷尬的微笑然後彎腰鞠躬敬禮說聲：「不會、麻煩了。」

不過就像夏碎學長說的，這種時候只需要一個禮貌不失尷尬的微笑然後走人。
有時候禮數太多反而難做事，而且原世界的習慣通常是沒什麼用的口頭致意。

『裡面大部分都不帶有真心。』學長曾經這樣很不屑的跟我說。

我轉過身，感覺到老闆的視線還停在我背上，跟著我的腳步往倉庫走、他的視線也繼續跟著。

「就是這裡了？」我停在倉庫門口，回頭去看，老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離開了。
米納斯傳來肯定的意念。

我看了一下，倉庫的門是鎖著的……沒事鎖什麼鎖啊！這種荒郊野外誰會跑來偷東西……這個老闆真是太謹慎過度了吧？
不過如果真的謹慎的話，應該不會放著我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外人在自己家附近亂跑？

……這年頭怪人真多。

我正想掏出符咒解鎖，另一邊傳來一聲尖叫。
啊……怎麼了？

「怎麼了！」老闆住的小屋子門又打開了。滿臉茫然看著我。
你看著我幹嘛？我怎麼會知道？


我跟老闆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一群男女混雜六人團滿臉驚恐瞪著前面的溪。
……溪怎麼了？長的不符合你們意嗎？

「有、有蛇！」一群人看見老闆就像看見救星，直接圍過來轉移陣地繼續尖叫，「剛剛、這裡，全部都是蛇！」

蛇？
老闆自己也愣了一下，「這裡是山上，有個一兩條蛇……」「一兩條個屁，是一群！」何政也在那群裡面，不知道為什麼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盯著我看，「我說的沒錯吧？衰人。」

我？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
我還站在溪邊往裡看，果真有看到一堆蛇，可能被嚇到了，全都縮在兩岸的石縫裡面，從他們的角度看不到。

「哎……」你這樣說，我怎麼回答啊？
我看了一下裡面的蛇，居然還很有靈性，感覺不太像是一般的……『牠們是有實體的山精。』米納斯的聲音再度傳來。

有、有實體的山精啊……感覺比白色霧氣的那種還要更高一個等級。
不過既然是山精，那依照經驗來說，就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了……
「我沒看到欸……」乾笑兩聲，我把符紙偷偷塞回口袋裡。

「怎麼可能！這裡明明有蛇！」其中一個我依舊不認得臉的男同學大吼。
對，真的有蛇，不過這些蛇感覺好像不太想被你看到啊……我只好對不起你了同學，只好相信你們是因為想睡覺所以胡言亂語……想睡覺的話就趕快回去睡！

妖師的力量就是拿來這樣用的。

一群同學突然莫名奇妙打起哈欠，顯然一點也不想惹麻煩的民宿老闆趕快陪笑，說要泡熱可可給大家喝，滿臉寫著拜託喝完就趕快滾去睡覺不要在這邊亂。

掰掰同學們。

009




我心裡默默揮手送走突然想睡覺的同學，看他們手上有飲料毛巾，應該是想著來這邊圍一圈說鬼故事還是什麼。
然後隊伍裡的何政忽然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很確定那一眼是在看我……我旁邊也沒人了要是不是在看我我還真的不知道他能看誰。

總覺得，他好像真的知道什麼……
問題是知道了能幹嘛？到處宣揚那個衰人跑去火星了！這樣嗎？
不對，重點是為什麼要來翻我的包？裡面的東西沒少，他是去翻什麼意思的？

我抓抓頭，還是無法理解，只好先轉身過來處理那堆蛇。
「欸……你們會說話嗎？」我蹲下來小聲問。

其中一條小蛇浮上水面，揚起頭來看著我，機哩咕嚕又是一串我不懂的山精話。
我只好再找米納斯充當翻譯，順便接收一下她滿臉鄙視。

「欸……你們這附近有什麼奇怪的事嗎？譬如說有什麼東西要跑出來之類的？」

小蛇的眼睛看著我，頓了很久之後點頭，張開嘴說了一長串。
『快要出來了，快跑。』
山精話的構成很簡單，只有最單純的字句，很難清楚表達。我跟那條蛇通過米納斯翻譯大概講了幾十句，才搞懂牠們是想來找我幫忙，牠們的領頭……還是王之類的，被關住沒辦法出來。

哎……怎麼座山問題這麼多……

我有點擔心，要是答應牠們什麼事又沒做好的話，牠們會不會無理取鬧。
「那這樣……我會幫你們看看。」我認真盯著蛇的眼珠，「但是不保證可以解決，我的任務是清除這塊地的問題，你們可以答應我，要是最後仍然無法處理，你們會讓我們一行人安然下山嗎？」

學長說過，對這種生物，就要把規則條件說清楚，用說出來的話約束行為，同時也告訴自己點到即止，這個世界的問題太多，要想全部解決只是空談，必要的時候需要放手。

小蛇鑽回水裡，似乎跟同伴說了什麼，然後又鑽出來對著我點頭。
米納斯告訴我，因為我身上有跟山下山精的約定，所以牠們認為應該是可信的。
『牠們認為您身上的氣息與其他人類不同，應該可以嘗試信任。』

……真的差這麼多嗎。
一群蛇說完話，直接爬離溪，往一邊的樹林爬過去了。

等我回到民宿時，發現民宿老闆居然還等在那裡，朝著我笑了笑，「褚先生，有發現問題嗎？」
「呃……目前有發現，不過處理應該要等明天。」我說，「啊，還有那邊那個倉庫……」最好是把鎖給我打開喔，不然我就自己踹門進去。

「喔！那個啊！」民宿老闆拿了串鑰匙給我，「那個是用來放雜物的，沒什麼。」
喔……這樣喔……
我接過鑰匙，道了謝。
「那個……很晚了，請褚先生早點睡吧。」民宿老闆笑了一下，整個看起來呆呆的很憨厚。
我跟他道過晚安，走上樓。

打開手機，依舊是幾十條訊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種山裡訊號依舊滿格，只能說火星產物不愧是火星產物，到哪裡都自帶火星光輝。

我一條一條點開看過，有老姊的警告，叫我不要缺手斷腳的回去。
應該是不至於缺手斷腳啦……哪這麼嚴重。
還有……學長的那條訊息，早上我才看到一半就被何政打斷，後來也沒再去看。

只有兩個字，『地下。』

什麼？什麼地下？
我再往下滑，確定了只有地下兩個字。

……他傳地下來給我看幹嘛？

因為不知道他要幹嘛，我只好又傳了個問號回去。

把手機收好，洗過澡躺回床上，整個人悶悶的。
跟之前學長找來變色龍老師幫我清掉惡意之前是好了很多，不過摩利爾表示我還是得繼續喝茶，不喝茶就等著被灌藥。
……跟灌藥比起來，我當然還是選擇喝茶，不管怎麼說，喝茶都比被灌藥灌死還好很多。

『要是茶喝完了，再來找我，不用客氣。』
大哥，是人看到你那個一臉要是不喝茶就等死的表情，就算茶沒喝完都會去找你定期報到的。

不過現在所有茶包都被毀了啊……拜託摩利爾千萬不要拿我出氣我也不是自願的！

我翻了個身，一個人睡這種大床還是冷清了點，旅途中通常都是睡大通鋪，旁邊常常有幾個睡相不怎麼好的譬如說色馬色馬跟色馬會把整隻腳跨上來。
有時候跟喵喵他們在白園野餐的時候也會不小心睡著，睡著睡著再清醒，他們一群還是在旁邊壓低了聲音聊天。

我耳邊隱約聽見了某個我很熟的聲音。不過很模糊。
然後我睡著了。

『純粹人族的名字是咒語，特雷安的摩格薩阿祈求妖師平安。』

什麼！

我整個人幾乎是馬上從床上跳起來，然後被忘記拉窗簾的窗透進的光線刺了一下眼睛。

做夢還是什麼？可是房間沒有示警啊？我記得我睡前下了個大結界的。

老頭公？
手環傳來委屈情緒，拼命表達它什麼都不知道。

怪了。


＊

010



＊

稍微洗漱過，我下樓，聽說民宿老闆有提供早餐。

然後我走下樓一瞬間，我馬上後悔。

「褚冥漾，你怎麼會從上面走下來？」
「上面不是沒房間了？」

……你們一群人這麼早起床幹嘛！
我現在用我走錯路這個理由可行性高嗎……不對啊，誰會沒事一大早跑到樓上ＶＩＰ樓層亂逛啊……
「那個、我……」
我看了一下在場只有幾個人而已，要不要趁著現在人還很少把所有人全部都打暈了然後請個誰誰誰來幫我洗腦……米納斯，洗腦這種事情可以嗎？

『如果您想要讓他們洗的一乾二淨沒有意識的話，可以。』
太狠了吧！因為看到國中同學從頂樓走下來就被洗成植物人這種事情會不會太殘忍了！
米納斯冷哼一聲，然後沒理我了。
可惡，回去學院絕對要學怎麼洗腦。

「他跟我睡。」驀地，一道熟悉嗓音從我背後傳來，聽起來是還沒睡飽、危險指數極高、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扁的狀態。一般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應變方法就是躲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學長，早安啊，你終於出現了……嗯？
「學學學學學長？！！」
我整個人愣了好大一下，然後一個重心不穩差點從樓梯上跌下去。幸好學長直接一手扯住我。

「幹嘛，我不能在這裡是不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學長一臉就是我還沒睡飽的樣子，術法變成黑色的眼裡頭還沒很清醒，不過直接瞪過來還是讓我整個抖了兩下連忙搖頭。

可以可以，你老大想在哪裡都可以！沒人敢攔你也沒人攔的住你。

「你、您是褚冥漾的……」
欸同學，你不小心用了敬語了喔？再怎麼說學長也只大我們一年而已……我是說心靈方面，要是從出生算到現在，你叫他爺爺還算是便宜你。

學長直接一眼瞪過來，要不是一隻手還被他抓著，我大概一秒蹲下抱頭說對不起。
「關你什麼事？」懶洋洋地掃了剛剛發言的同學一眼——我同情你啊同學，不要一臉看起來快哭的表情，想哭就哭出來吧。剛睡醒的學長基本上就是個生人勿近的狀態，凶暴程度比平時高了十倍。

「褚跟我睡，有意見嗎？」
什麼我跟你睡！昨天晚上明明我旁邊就空的！

我看著幾個國中同學同時搖頭。眼裡除了怕之外還有一點訝異接著逐漸變花痴……驚訝什麼啊你們，我知道學長帥到粉絲後援會勢力龐大，但也不需要逐漸眼裡冒小花啊！尤其剛剛才被學長嚇到的最旁邊那兩個女同學！

啊，說起來，原來那個害我們少房間的有錢有勢大人物就是你啊……不對，如果學長在的話，那……
「早啊，褚。」

來了，夏碎學長標準微笑。
「早、早安。」我連忙低頭打招呼，「學長你們是來這裡出任務的……？」
「不然呢？」是學長回答我的，語氣完全就是還想睡覺，「走了。」他沒多說，直接拉著我往樓上走。

欸欸欸我才剛走下來你把我拉回去是怎麼回事？
「可可可是學長……」我早餐還沒吃……
「褚就先跟著我們上來吧。」夏碎學長微笑，低頭小聲告訴我，「冰炎很擔心你被怎麼樣了。」
「藥師寺夏碎！」
學長回過頭瞪了一眼，雖然對象不是我，不過學長你拉這麼大力我手會痛啊啊啊啊！

於是我通往民宿早餐的路途就這樣在遇到學長之後華麗的結束了。

果然，學長他們的房間就是我隔壁那間，學長直接踹開門，把我塞進房間內的沙發上然後倒回床上。應該是又睡著了。
「你先坐一下吧。」夏碎學長對著我笑了一下，身上不是紫袍，只有白襯衫，「我等等先去附近看看，冰炎昨天很晚才回來，應該會再睡一下。」他給我倒了一杯熱茶。我點頭道謝。

喔……這樣啊。我點點頭，有點想問到底是什麼任務。
「這次是山中神靈的委託。」微笑看著我，夏碎學長直接告訴我，不用想也知道，無非就是我表情太呆滯上面寫著「拜託告訴我任務內容。」
「那個、不方便說也沒關係。」我突然想起來，會做到整個暑假的任務，感覺就不是什麼小事，還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較好。

「這不是什麼不方便說的事。」夏碎學長勾著笑，「一個禮拜的短期任務而已……不過你也可以問問冰炎，他應該很樂意告訴你。」說著，他一邊套上紫袍一邊往陽台走，我都快要可以猜出他下一秒想幹嘛。畢竟是正宗的火星人，不跳窗踹門就太對不起火星人稱號。

「對了，用早餐的話，這裡的老闆會送上來。」拉開陽台落地窗前一秒，他突然回過頭來說了這句，害我嚇到以為我不小心把剛剛想的廢話說出口。
不過夏碎學長只是又朝我笑了一下，然後開窗轉身瀟灑的跳下去。

他絕對是看出來我完全不想在兩個美型人類出面把我帶上去神秘的貴賓房之後再下去吃早餐。
想也知道不可能和平安然的全身而退啊！

現在房間裡只剩一個我跟一個正在補眠的學長。
……這種這麼和諧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我捧著茶杯，坐在沙發上，有點不知所措。

我都已經準備好等等走下樓面對一群人的質問然後用乾笑帶過所有問題的心理準備了，現在這麼安詳平定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想一想，我還是決定在學長清醒前先想好等等要幹嘛。
任務嘛……昨天民宿老闆給了那串鑰匙，等他們都出去玩之後還是先去倉庫看一下好了，昨晚民宿老闆好像不太想讓我進去的樣子……

我打了個哈欠，又開始有點想睡了，學長他們房間裡好像燃了香，估計是學長平常在用的那種，安神定魂助消化好吸收……喔我說錯了，是安定心神而已。跟我自己的藥茶一樣，聞到快爛了。

啊說到藥……學長大概又沒吃藥了。
嘆口氣，我放下空杯子倒回沙發上。
反正等民宿老闆送早餐上來再醒吧？

＊

事實證明，我跟火星人還是不一樣。
譬如說火星人可以控制自己睡十分鐘自動醒來，我就不行，一睡睡到天荒地老直到學長把我挖起來。
「不是還沒吃早餐？快吃。」我醒的時候身上披了件毯子，桌上已經擺了整桌菜，西式中式都有，然後那個據說沒睡飽倒回去睡的黑袍正坐在旁邊的單人座沙發上拿著一疊資料看得很認真。

……所以你既然醒了，就把我也叫起來啊……

「學長。」我坐起來，「早。」
學長突然看著我上下皺了眉，「你是不是沒吃藥？」

什麼我沒吃藥？你才沒吃藥！
「我喔……出了點意外……」我嘿嘿笑了兩聲，「學長你呢？一定又沒吃了吧？」

學長輕哼了聲，眼神示意我他自己的藥包已經減少了應該減少的量……居然有吃藥嗎！學長什麼時候這麼聽話了？
「什麼意外？我應該有請安因把東西給你吧？」

「有、有啦！」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藥包全部都被拆開然後就不能泡了啊。我順便一起把這一路遇到的山精跟何政都說給他聽。

我看著學長的臉跟著我的解釋一起越來越黑。他老大看起來很想一巴掌把我打死在這裡，不過深呼吸幾口還是忍下來……學長，有氣不能憋著會憋壞的。
「你這個笨蛋。」
他瞪了我一眼，接著很神奇的摸出另一袋我很熟悉的紙袋。
「欸？」那不是我的藥茶嗎！
「備用的。」學長嘖了聲，眼神示意我現在就去泡來喝。

「還有你那個同學，離遠一點。」學長提到何政，表情還是很難看，我只好捧著杯子想跑遠一點，「你離我遠一點幹嘛？過來！」
可是學長，離你近一點感覺會被打……對不起我錯了。
對不起我慫，我只好抱著杯子再度挪回學長旁邊。

學長看我靠近了，表情好像才和緩了一點。
「他之前也有找上公會，只是因為風評不怎麼好，沒人想接委託。」
「風評不怎麼好？」何政啊原來你有做過這種事？能讓守世界的火星人討厭成這樣的我看你也是第一個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知道你跟公會有關係……反正回去給他洗腦洗一洗就好了。」

……總覺得由學長來洗的腦會洗的特別乾淨……下一次是不是直接看到一個腦袋洗白的何政走在路上啊……
「亂想什麼。」學長勾起嘴角，伸出手來揉了揉我的腦袋。然後等我回神，我面前的盤子裡已經堆滿了菜。

「對了，學長。」我捧著茶杯想說先把茶喝完，「你們這次的任務只有七天啊？」
學長點頭，「山中神靈委託的，要看守鬼門。」
「鬼門？」我愣了一下。
學長嗯了聲，「山通常是靈性最重的地方，鬼門有時候會出現在這裡，本來這裡有個專門鎮鬼門的山中種族，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最近消失了。所以才找了我們來。」

喔……也就是代替別人守門吧。
「你自己不是也有任務？」學長挑眉，倒了杯茶跟我一起喝。
「那個喔、還好啦，就是把這裡清乾淨。」我嘿嘿笑了兩聲，跟學長的比起來不算什麼。
學長應了聲沒再說話，安靜喝完茶之後把茶杯放回桌上。

「我還有事，你自己吃完。」他站起來套上黑袍，「藥茶喝完再來找我。」
「欸？」不直接給我嗎？
我才剛想完，學長突然湊過來在我額頭上彈了一下，雖然不太痛不過大概紅了，「先前給你的那幾包都怎麼了你要不要自已說說看？」

呃……「那是意外啊……」我看起來像是故意的嗎……
「啊，對了，學長。」我看學長好像要走，連忙問，「那個紙袋裡面的鑰匙……」

我看見學長的腳步頓了一下，「給你的東西就自己收好，趕弄丟就等著被我種進房間裡。」

哎——
就這樣把鑰匙給我嗎？你的粉絲後援會夢寐以求的東西欸！
我有預感我回去之後會被一群冰炎殿下粉絲後援會的信徒們各種追趕。
學長挑眉，近距離下其實很有殺傷力。俗話說得好，物極必反，養眼過頭反而會造成傷害。
我感覺我的臉有點熱。
「不然你希望我把鑰匙給那些人嗎？嗯？」
什麼鬼話！當然是不要啊！
「不要！」

學長很滿意的點頭，突然又再往前靠近了點。
一個很輕很輕的吻印到我額頭上。

我整個人呆住。
「祝福。」學長一臉正常的低下頭看著我，「任務順利。」
就跟那時候在摩利爾的店裡一樣，那時候我看不清楚學長的樣子，他靠我靠的很近，影子整個罩住我。

我吞了口口水。不知道哪來的膽子，扯住學長的領子往下，學他的樣子。
「那、那個……」我覺得我現在臉整個都是紅的，不然為什麼學長整個人笑的很開心。
「學長、任務順利。」
「好。」

011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學長突然很喜歡跟我要祝福……雖然就算他不要我還是在他隔壁用他說的碎碎念給他求平安。不過比起以往，他現在更常直接在我任務前給我一句祝福，然後用他的紅眼盯著我，我只好也回祝一句……好像不知不覺就變成習慣了。

我拍了拍自己還很紅的臉……學長那張臉真的美的天怒人怨，被靠這麼近我還是沒辦法適應。
學長的祝福很有他自己的風格，很簡短，可是力量卻不可思議的強，跟我那一點弱爆了的力量比起來，我都要擔心學長這樣算不算虧本。

從沙發上站起來，我正打算要下樓去。手機就響了，一接起來，是幸運同學。
『冥漾，你學長也來了啊？』
同學，你們的消息傳這麼快嗎？
我只好點頭應是。
『班上的同學正在熱烈討論你學長呢。』幸運同學語氣中帶著笑意，完全樂在其中。喂喂你們不要熱烈討論啊！學長最討厭這種熱烈討論了……算了他應該聽不到、就算知道你們在討論應該也懶得管。
『有些還問我是不是學姊。』
不，這個絕對會被打的，就算學長再像學姊也不能……對不起我閉腦了。
我很習慣的直覺抱頭蹲下，才想起來學長已經走了。

幸運同學朝另一頭喊了什麼，接著轉過來問我，『我們等等要去附近的什麼潭逛逛，你要一起嗎？』
潭喔？原來附近有潭。
不過我還是不去了，各種外在原因跟個人因素註定我還是不要靠近那種夏天容易有東西出來抓交替的地方。譬如說水邊、水邊或者水邊。

我跟幸運同學說了聲抱歉，他惋惜的說了聲沒關係要我好好工作……我什麼都沒說你就知道我要工作了？

掛掉電話，我把符紙水晶什麼的全都塞好，拎了老闆給的鑰匙去樓下。



拉開倉庫門，一股詭異的氣味直接蓋過來，我拍了拍老頭公，讓它加強防護直到噁心的氣味淡了點。
倉庫裡面堆著幾個箱子、還有台除草機……那是什麼？
我愣了一下，往裡面走幾步，看見角落散了一地的草屑，紙箱有些還拗爛了，一整個就很不妙。
我四處環視了一圈，那時候剛進來民宿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很重，好像有什麼在這裡，可是這裡又什麼都沒有。

『在下面。』米納斯的聲音突然柔柔傳出。
在地下？
我愣了一下，地下……我靠！
我突然想起來手機裡學長給我傳的簡訊，上面就是這兩個字。
如果說他跟夏碎學長就在這裡了，那他應該早就知道這地下有不對的地方。然後他還知道我要來這裡……

……人權呢！
我不只一次覺得打從進了學校之後我的人權就完全消失乾淨，尤其在學長旁邊，所有行蹤都被吃得死死的啊！

米納斯依舊不屑的嗤了聲……怎麼跟學長一樣都喜歡不屑啊！

我在倉庫裡轉了兩圈，發現角落有血跡，只是不確定是什麼，沿著那些像是拖拉痕跡的血痕把裡面裝了不知道什麼的紙箱搬開，然後我才發現，那個可能躲在地下的東西一點都不小。

「這是……」我看著被清空出一小塊的倉庫。
那應該是蛇的痕跡，原本是整條放在這裡流血，然後被拖到另一邊……啊，那群小山精的領頭。
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溪邊成群結隊一起出來找人求援的小蛇。
蛇王先生我該不會找到你了吧？
可是看地上的血跡的模樣，又不太像自己爬的。

也就是說、這條蛇可能是被其他東西拖進去的？然後那個把蛇王拖下去的東西就是這塊地方變得那麼烏煙瘴氣的原因？

算了，反正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四處翻了一下，果然在倉庫的一個角落找到拉環，拉起來之後有繩梯通往底下。

這種地方沒事要什麼地下室……
更濃烈的腥味從底下傳出來。我應該沒找錯地方。

攀著繩梯往下，我搓了下手指點了光。發現這個地下室還不太小，感覺跟民宿老闆的小屋是相通的。

那個不舒服的感覺變重了。
我拿出米納斯小心前進。接著很快我就發現了其中一個我要找的東西。

一條大蛇。

一條大蛇怎麼可能嚇倒我呢！守世界連公車大的貓跟松鼠都有了我才不會被這一條蛇嚇到呢……才怪。
我一看到蛇馬上很丟臉的尖叫出來。就我這樣看，什麼金氏世界紀錄最大條的蛇根本是小咖，有見過這種一個頭就有兩個我這麼大的蛇嗎？
牠到底是怎麼把自己擠進倉庫那種小地方、然後又是怎麼被拖進來這種地下室的？

我稍微看了一下，注意到大蛇附近還有很多小蛇，全都圍著大蛇縮在一起，大蛇身上的鱗片掉了很多，露出裡面的血肉，感覺傷的不清，整條蛇的氣息都很弱。

然後我在牠的前方找到一疊草藥……這不是我的嗎！
我聞了一下，發現是摩利爾給的茶包裡面的其中一種，說是可以幫助傷害復原、恢復精力的東西……這條蛇看起來的確很需要。


「……人類……」
前面的大蛇突然動了一下。張開一雙黃色蛇眼盯著我看。
「呃、您好。」我連忙行禮。
「你……是另一邊的……人嗎？」大蛇吐了吐蛇信，我注意到牠嘴角還帶了點血。

另一邊？
「你……是公會……派來的……人嗎？」大蛇緩慢開口。牠旁邊的小蛇安靜滑開，溜進光照不到的角落裡小心看著我。

公會？
「請問您是……」
「我們……請求公會幫忙……」大蛇瞇了瞇眼，「褚巡司承諾派駐人員……你就是……那個……人嗎？」
「我的、眷族告訴我……來了個……少年……」

我整個呆掉了。
「你才是委託人？」不是那個民宿老闆嗎？
「是。」大蛇微微揚起頭，點了兩下。
「可是、那個民宿老闆……」「他是騙子。」我感覺大蛇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來，「他把我丟到這個地方，自己除不掉我、就要找其他人來。」
「褚巡司承諾過……會將他胞弟派來……你也是、騙子嗎？」
褚巡司？冥玥？
米納斯、牠騙我了嗎？
『不像。』
說的也是，哪個騙子會把自己搞到鱗片變成這種樣子。
我有點亂，不過我還是搖頭，「我以我族的名字承諾，我不是騙子。」只是被騙了而已。
「……我也承諾……我不是騙子。」大蛇跟著說，「相信我的話，只有真話才有約定的可能。」

我眼睜睜看著我手上又多纏一絲白線……是當我的手是什麼！展示架嗎！

大蛇再度吐了蛇信，「……我知道。」牠發出幾聲可能是笑聲的聲音，「山精給你約定了。」
「山精……覺得好就是好……覺得不好、就是不好。」
「你身上……有來自很多地方的祝福……」大蛇說。

……現在的蛇都這麼了不起的嗎？

我在大蛇前面坐下，順便丟了幾個治療的術法過去，「……您說您才是委託者……那麼民宿的主人……」
大蛇哼了聲，「就是我。」

幸運同學，你居然找到一家民宿老闆是白蛇精的民宿嗎？

「那我那時候在民宿外面感覺到的……」
「是我。」大蛇爽快承認了，表示因為那時候很想掀了這塊地方，所以氣息應該很糟。

「用你們的話說……我是這塊地的護神。」
大蛇說牠是很久以前這棟民宿的護神，以前那個時代，這個民宿也只是一般民居，牠就被供著當家神。後來經過時代變遷，這棟房子原本的主人一代換過一代，漸漸的就下山沒有再回來。
大蛇說牠不想讓這地方荒廢掉，所以會吸引一些人上來在這裡蓋了民宿。

「上一個……是好人……」大蛇說，牠在上一任民宿老闆現身過，對方並不怕牠，只是將民宿經營下去。
「這一代就不是了……」去年不知道為什麼來了個自稱是土地持有人的、也就是現在這個民宿老闆。大蛇看他身上的確有當初主人的血脈，雖然很微薄，但仍舊是。

「所以我讓他進來了。」大蛇的聲音帶著點不屑，一知道牠不是人類，還是個保護山地的護神，民宿老闆趁著大蛇蛻皮虛弱時不知道哪裡找來偏方把大蛇關在倉庫裡。
直到昨天才因為我來的的關係急急忙忙把蛇丟進地下室。

「擅自把你的藥拿來真是對不起。」大蛇很認真的道了歉，「我們佔用了你同伴的身體去拿了藥……你似乎也需要藥品，不知道有沒有妨礙到你。」

呃……基本上沒有，學長就在隔壁啊。
等等、被占用的同學……該不會就是何政吧？何政那時候身上也有藥草的味道啊……
我有種謎底解開的感覺……
「欸……沒關係、有幫到忙就好……」我連忙低頭，「那請問……你就是那個山精牠們的……」
「算是他們的領頭，也是鬼門的鎮獸。」大蛇說，身上傷口還是有點怵目驚心，不過精神整個好很多。
「再請你幫個忙，借我點力量。」

欸？
我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大蛇直接把腦袋靠過來。
我感覺我身上有什麼東西被抽出去。
然後大蛇突然整隻縮小，逐漸變化模樣。
「好。」大蛇變成了我的樣子……為什麼要變成我啊！

「因為我沒有其他參照物。」我的模樣頂著白色的頭毛，非常理所當然地告訴我。

……因為沒有參照物所以直接參照我嗎！
「那麼現在呢？」我問牠，據說牠本來的委託就是要來把牠救出去，雖然晚了一天，不過我蛇也找到了。
「回去守門。」大蛇跟我說，「這幾天鬼門不穩定。有東西在這裡亂搞。」
「如果是那個鬼門的話……已經有黑袍去……」
「不是鬼門的問題。」『我』露出一個表情，有點猙獰，「那邊有個潭，你知道嗎？」

我點頭。就是幸運同學他們去的那個吧。

「鬼門就在那裡，之前那邊有人死過，就有人說要丟人下去抓交替才會安靜下來。」

「欸？」我一愣，「安靜下來之後要幹嘛？」

『我』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錢啊。」大蛇很人性化的做了個錢的手勢。
「這幾百年我看多了，不知道多少人想把那個潭子填起來蓋房子，因為有鬼門的關係所以公會會來定期清淤泥。」
「因為怎麼填都填不起來，人類就傳說這邊曾經死掉的人在鬧。」大蛇勾起嘴角，完全在嘲笑。
「什麼要人祭天才能安靜下來……人類真是有趣。」

呃……我也覺得很有趣。不過這也就是說……「民宿老闆要把我同學丟下去？」這是什麼戲劇化的劇情？這都什麼年代了為什麼還會有人有這種想法？

大蛇滿臉鄙視。
「重點不是那個瘋子，重點是那個潭裡面真的有東西會抓交替。」

我居然被一條蛇鄙視了……不對，居然真的有東西會抓交替嗎！

「你的任務不是把這塊地的東西清乾淨嗎？」
大蛇看著我勾起嘴角，這時候就真的很像蛇了……不要頂著我的臉露出這種陰險的笑容啊！
「最近鬼門不安分，今天晚上裡面那個死掉的冤魂應該又要爬上來了。」

你再給我幸災樂禍啊！

＊

我跟大蛇原本想說要爬繩梯上去，不過才走到一半抬頭，就看見那個民宿老闆站在入口處看著我們。

「……」怎樣？要來個反派的長篇大論了嗎？
自古以來反派皆死於話多，說不定這個民宿老闆會從他小時候的悲慘經歷一路講上來、一講可以演三集，講完剛好可以被英雄打趴。

不過民宿老闆只是用某種看垃圾的表情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我旁邊的大蛇一眼，滿挑釁的把繩梯慢慢收回去，「什麼破公會，也沒什麼啊。」民宿老闆用他一如往常的憨厚聲音笑了兩聲。然後碰的一聲蓋上隔板。整個的氣勢就是要把我跟蛇一起關著。


「……」大蛇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大蛇一眼。然後默默掏出學長給我畫的移動符。

移動陣的光亮起，我突然有點想哈哈哈大笑三聲，你們這些不知道移動陣是什麼的人啊！不知道就算樓梯沒了學長的移動陣還是可以帶我離開嗎！

012

√非常ｏｏｃ
√人生美好，沒有天天更新了（
√大綱依舊不存在。
√遠離日更歸途的吊東正在原創的世界裡痛並快樂（不
√影子的後續。
√預先說個拍謝隊部幾、會盡量更新（鞠躬
√今天才想起來我有前面這堆勾勾沒有複製過來（安詳



移動陣的光退掉，我沒把座標定的太遠，就在民宿大廳裡。
後面帶著一條變成我的模樣的蛇，我不知道亂走會不會遇到個誰誰誰，要是遇到了還要解釋一下後面長著我的臉的白毛人不是我的私生子。

「外面在下雨？」我看了一下窗外，大雨滂沱，不像是適合去郊遊踏青的天氣。整個天都是黑的，比較適合所謂鬼門開。
「當然，山神大人喜歡召雨。」大蛇在我後面對這家民宿品頭論足，看完還跑來跟我表示那個瘋子品味爛到家。
「旅館就是要有花有草啊！比較自然！」

真是對不起喔，我是都市的小孩，要是哪天我的房間長滿了花花草草我絕對會哭，如果是學長的房間長草的話，草會哭著被燒掉。

我直接抓住從大門走出去，然後非常剛好的跟其中一個我不管怎麼樣都不記得名字的同學對上眼。
「呃……」他看起來嚇到了。

其實到這裡我已經感覺有點心死，反正到最後都是要洗腦的，就算看到我後面那條蛇應該也沒什麼關係。
「怎麼回來了？」我問，問出來的一秒馬上想甩自己巴掌。
什麼怎麼回來了，外面下大雨還要繼續玩也太悲哀了！
我咳了兩下換了個問題。
「有人沒回來嗎？」

愣了很久還沒回神，同學呆愣愣地指了指外頭，「餵、餵魚跟何政……」
他不用講我都知道他要說什麼。
「何政掉了東西……」

『你們，全部都去睡覺，睡飽了再起來。』
我對著那位同學很認真說了聲，口袋裡偷偷捏碎一個水晶。之前學長讓我用的那種劣等版……雖然是劣等版但也是很貴啊！捏一顆就會心痛好久。不過我還是對自己的言靈不是很放心，只好心痛一回了。

跟幸運同學比起來其實我還比較擔心何政，前者身上隨時隨地在發光、學長也說他有祖蔭庇佑，不過何政身上黑嘛嘛的東西一坨接著一坨，特別容易遭遇事故。

我們才走到外面，就跟剛剛那個沒有長篇大論的不專業反派迎面對上。他整個愣了好大一下。指著我後面的白毛大蛇你你你你了好幾聲，最後擠出一句話：「妖、妖怪……」

嗯老闆你的眼力很好猜的很對，哪天要是有奇怪的學校叫你去在職進修絕對不要去。

「廢物快滾。」大蛇非常沒有修仙氣場，跟我想像中的那種仙氣滿到快溢出來的白蛇精完全不一樣，非常接地氣的給了老闆一個中指，然後帥氣的一揮手，旁邊一大坨小蛇排山倒海擠過來，全往老闆身上爬。

我看著民宿老闆發出殺豬一樣的尖叫聲被蛇淹沒，我後面那個長了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的大蛇對我比了拇指，「好，解決完了。救人。」
……說好的修仙大蛇呢！仙氣飄渺呢！還我一個仙氣飄渺的蛇精！

「小朋友，你的臉在告訴我你對我沒有滿身仙氣感到不滿。」『我』咧開嘴，露出兩顆頗富威脅性的蛇牙。
「沒有沒事你看錯了。」我面無表情的把腦袋轉回去，「我只是在感嘆一下我死掉的童年。」
「那種垃圾快丟掉。」大蛇不屑。然後扯著我往前跑，「快走快走，晚到了你就等著明年來給你同學上香拜拜。」

不要！
「不用擔心，我們山上福利很好，每年固定有人上來給孤魂野鬼上香掃墓。山神大人還會陪你聊天。像隔壁山頭的那個就不怎麼樣，放著死魂亂飄。」

……這年頭是連死都要找對地方死了嗎？

「你幫過我的忙，要是哪天你要死了可以來我們這座山頭死，我跟山神說，幫你找個背山面海不會西曬的好位置。」

「不用了謝謝。」不要隨便幫我決定我死掉之後要去哪裡！

我跟著大蛇沿著一條泥巴小路往上跑，平時應該是條健行步道，只是現在大雨，把上面的泥沙都沖刷下來。
「他們會在哪裡？」
「山神廟吧。」大蛇說，「附近只有那邊能避雨，現在的空氣汙染太嚴重，山神大人常常抱怨快禿頭。」
我都不知道我應該先為空氣汙染的事情先叩頭謝罪還是先驚訝一下原來山神會禿頭……怎麼禿？直接山上禿一塊嗎？

「這裡怎麼會有廟？」
「以前人蓋的啊。」大蛇說，「古時候這邊人跟山神很親，都讓小孩來這邊認山神做義父。後來人類發達了，就來開發山，挖了水道引水過去。」大蛇指了指雲霧繚繞的山邊，正好旁邊有塊小缺口，放著導覽木牌，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看到底下。

「你看，就是那條。」
我的眼前突然清明了起來，大蛇只用手往兩旁撥了兩下，那些雲霧就像是被撥開一樣往兩邊散去。

那是條水庫的水道。
很像一條分水嶺，水道一邊是村鎮，這邊則是山區。中間只用一座橋連接。
「隔水一岸，這裡又是深山，就沒人想上來了。」大蛇說，又把雲霧蓋回去，「山神也沒辦法，知道隔岸那邊可能有曾經義子活的很開心他就開心了。」

「這樣喔……」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大蛇把一絲漂走的雲霧訓斥回原本的地方待好，又領著我繼續往上，跑到一半沒力了被大蛇拖著繼續跑。

「你們這些都市小孩真的肉雞。」
「不好意思喔。」

差不多走到小路盡頭前，我就感覺到那邊氣息不太對，給人黑黑的感覺，我也說不上是什麼，總之就是跟之前寒假在黑館碰上的差不多，只是比較弱一點。
「這次鬼門好像封不太起來。」大蛇瞇起眼睛告訴我，「平時這時候應該要封起來的。」
「欸？」我一個問題還沒問出來，大蛇直接抓著我往叉路口上的右邊放，「你身上還有藥沒有？」

對喔，你身上還有傷……我的體力居然輸一個傷患……別想我會難過，頂多悲哀一下果然白蛇精就是白蛇精，跟我這個脆弱的人類不一樣。

我掏了掏口袋，我沒把包包帶出來，口袋裡只有幾張爆符，學長的移動符都被我用完了，不過我還是反手按了幾個術法上去，這動作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越做越順手，學長回來身上見紅就拍幾個上去。我自己身上被找碴找碴到見紅也給自己拍幾個上去。
俗話說的好，身上的洞補好了才有體力捅回去……喔我說的是某獸王族的俗語。

「謝啦！小朋友，你醫療術法學的不錯。」大蛇咧嘴笑了笑，拍拍我的肩。
下一秒，我眼前一道白光過去，大蛇消失了。

很好，就跟武俠小說裡的場景一樣，一道光就可以消失得一乾二淨，可能叫做光遁術之類的……對不起我亂想了。

我往大蛇給我指的方向走，一路上都是泥。旁邊還有雨水凝聚出來的小溪往下流。雨下得很大，沒有停的感覺，另一條路的方向那邊一直傳來很讓人壓抑的氛圍。

然後我在路的盡頭找到那間所謂的山神廟，廟的規模小小的，不過還算間有樑有柱的廟，應該是沒有在照顧了，神像破舊、香爐無火。廟門傾倒，裡面到處都是黑水，感覺很陰森冷清。
重點是裡面沒有人，連上面的神像都沒有氣息，不過也沒消失的感覺，比較像是脫出神像去了其他地方。

現在跟老媽去拜拜的時候有時候會在大廟裡遇到神像裡的神靈，有好有壞，祂們也不是真的神，只是因為有人祭祀所以有了自己的意識。大部分的知道我看的見，就會在老媽閉眼誠心祈求的時候飄過來我旁邊問要不要一起打麻將，祂們三缺一……鬼才要跟他們三缺一！


所以，人呢？
這間廟小小的，全部繞完不用一分鐘。我還是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米納斯。」
我嘖了聲，往地上開了一槍，銀藍的絲線打進地面，牽到廟宇外頭。

原來這地方還有後門啊？
我跟了上去，廟的後方連接著一條小路，旁邊有條小水道，裡頭現在都是水。

他們沒有來這裡？
我四處看了一下，看不出所以然，大雨沖掉腳印，我也不太擅長尋人的術法，只好跟著米納斯的銀線往前。


走到半途，我就遇到了山精。
是鳥形的。
『昨天那隻。』米納斯在我腦袋裡面好心提醒。完全知道我根本分不出來那些山精誰是誰……看起來都長得一模一樣啊！

「欸……有事嗎？」我現在很急著要去找朋友。晚點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就這樣掛掉，難得出來一次同學聚會不要變成追悼會嘛。

鳥形山精的身體突然縮了起來，重新凝聚成一隻真的鳥。整隻白的，一看就覺得沒辦法在大自然的物競天擇裡面適者生存。
它發出幾聲機哩咕嚕然後往前飛。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它的意思應該是要我跟著它走？
米納斯沒反對，那應該就是我猜對了。

「你知道我的朋友在哪裡？」
白色小鳥點點頭，我感覺背後有個什麼東西輕輕點了我的肩膀一下。

我整個背脊麻了一下，冥玥跟我說過的什麼山裡不要回頭會被魔神仔牽走或是有人叫名字不要回頭不然會短壽什麼的這時候就記得特別清楚。

白色小鳥看著我歪了下腦袋，然後叫了聲往前飛。我只好也跟著踩出僵硬的腳步。

不存在不存在不存在，後面沒有東西在拍我肩膀什麼都沒有。

跟著那隻白鳥跑了有段時間，跑到我覺得我可能哪天可以去參加鐵人三項得冠軍。我看到路的盡頭那邊的東西了。

呃……他們是不是也在朝我跑過來？
我愣了兩下。等了幾秒，然後發現那兩個影子真的是往我跑過來，而且跑的一點都不從容，比較像是後面有什麼東西追著。

「冥漾！」其中一個叫了我的名字。
幸運同學？
「為什麼你們會在這裡！」等我看清楚後面跟著追過來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跑了，我直接一巴掌把兩個人往旁邊的小坡，然後往後開了一槍跟著跳下去。

「那是什麼東西？」太棒了，我現在就像在泥巴裡面打過滾一樣……只是何政跟幸運同學比較慘一點，他們全身都是濕的，還有擦傷。
「你學長說、是抓交替的。可能醒來第一眼看到我們，就追著我們跑。」

……幸運同學，真的不是我在說，這次真的不是你在衰，是你旁邊那個帶衰你。
我都可以看見何政背後一大坨黑漆漆的東西。同學，你到底做了多少虧心事？

「衰人，你可以看到對不對？」這種情況底下，何政居然還在意這個問題。
「可以。」我點頭，然後把幸運同學拉起來，「現在先帶你們出去。」白鳥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剛剛那個追過來的、看起來腐爛敗壞的差不多的東西也沒追上來。

「你也看的到我後面有什麼東西對不對？」
「對啦對啦。」我擺擺手，現在真的沒心情跟你玩什麼你看我我看你的遊戲，拜託你先把命顧好好嗎？
「那個什麼破公會，說什麼黑袍可以幫我除掉這些東西，到頭來還不是在這裡。」

我看那是因為你要求的事情太多了，人家斬妖除魔也要看程度是不是？你讓一個黑袍來幫你除這種東西會不會太藐視黑袍了？也難怪人家把你列為拒絕往來戶，依照我對黑袍們的認識……真的不是我在吹，我認識的黑袍一卡車，那些黑袍最喜歡看人那邊哎然後自己在旁邊喝茶……譬如說考前熬夜的我。

「所以呢？」我回了一句，然後開始研究這麼滑的坡我應該可以上去，但是幸運同學大概沒辦法，他們兩個看起來體力都透支……嗯？
幸運同學的表情有點詭異，醫療班常見到的死前表情，好像很痛又很迷茫想假裝自己不會痛……一看就知道是跟別人打架逞強逞強到死的。

我嘆口氣，「衛禹，你是不是受傷了？」我看他剛剛移動的時候不太對勁，大概是被我推下來的時候拐到了。

「沒事。」幸運同學露出個跟平常一樣的笑。跟何政比起來，同學我其實比較希望你跟我多說一點話，再跟何政說下去我可能會忍不住一槍打暈他，可是這樣就不知道要怎麼把他帶走了。
「沒事個鬼。」我嘖了一聲，把他的腳拉過來，治療術法拍上去。
來給你多拍幾個，好的快。

他們兩個用一種看鬼的表情看著我。

吊東 發表於 2018-7-21 23:33
012

√非常ｏｏｃ

謝謝喔喔喔喔喔！（感動打滾（
哈哈哈我也常常發生這種事欸嘿（不
那個你們看得開心我也打的很開心啊ˊˇˋ
天天都在想，今天又要更新什麼咧（安詳

吊東 發表於 2018-7-21 23:33
012

√非常ｏｏｃ

身為經常性肉體創傷症候群的漾對治療特別有心得ｗｗｗ
不客氣喔www多吃糧才會長高長大！

013

√非常ｏｏｃ
√人生美好，沒有天天更新了（
√大綱依舊不存在。
√遠離日更歸途的吊東正在原創的世界裡痛並快樂（不
√影子的後續。
√預先說個拍謝隊部幾、會盡量更新（鞠躬

「冥漾……」幸運同學你整個雙眼放光啊，絕對是跟漫畫連結上了對不對！
哼哼等你見到天使惡魔就知道了，絕對讓你對二次元世界完全印象崩壞。

「應該好了吧？」我看應該沒有傷口了，把腳還給幸運同學，「走吧。」不知道學長那邊的鬼門怎麼樣了……「對了，你們是從學長那邊過來的吧？」
幸運同學點頭，「你學長叫我們跑來找你，說你能帶我們回去。」

可是學長，我沒有移動陣，沒辦法直接傳送走，只能帶著他們一起跑路。


「你們可以爬得上去嗎？」我指著坡問他們，如果可以我還是寧願走原路回去，我不是火星人不能自已開一條路出來，能照著前人開拓出來的道路走我當然還是走原路……起碼比較安全。

何政沒說話，幸運同學看了一下坡上然後再看看我，最後搖頭，「應該上不去。」
下一秒，我就知道為什麼上不去了。

剛剛那個才被我開了一槍的東西直接從上面探頭，還發出幾聲古怪的聲音。
我剛剛是沒打到是嗎！不對啊米納斯怎麼可能打不到！

「對不起我們還是往這邊走吧。」一秒決定，我往另一邊的樹林裡跑，順便扯著幸運同學一起……不好意思喔何政同學，我還有一隻手要空著拿米納斯沒辦法顧到你，請你自己自力更生。

「米納斯！」我再往地上開了一槍，銀藍色的絲線往前。沒錯的話是往民宿的方向。
樹林裡面到處都是雜草樹根，很難跑，幾次我差點絆倒，偏偏後面那隻東西還不要命一樣一直跟上來，我只好把兩個人往前推，自己跑在最後，想到就往後補一槍。

「前面有路！」幸運同學突然指著前面對我說。
喔！有路！
有路的話就好辦了……才怪！

在我們又多跑了幾分鐘然後發現那條所謂的路一點都沒有接近的跡象時我心都想死了。
就在我在想說不定鬼打牆被我遇到的時候，那隻白鳥突然又出現在我們面前。停在我手上機哩咕嚕。
幸運同學的表情先是微妙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一下我的手，張了張嘴感覺想說話，後來還是什麼都沒說。
……嗯我懂了，你看不到這隻鳥。

「呃……它說什麼？」我先找個翻譯，你等等。
『它想帶你們走。』米納斯沉默了幾秒鐘，最後還是開口了。

帶我們走？
我思考了半秒鐘，然後在後面那個全身爛到隨便碰一碰就會掉下來一塊黑色死肉的東西追過來的一瞬間做好決定。
「跑！」
後面的好兄弟你可以不要這麼敬業嗎！可以讓我謹慎地做好決定再出現啊！我看你跑了也很久了可以休息一下啊！

發出某種很像泡到水的含糊吼聲，來抓交替的人形被水泡爛到看不出是男是女。只知道不管開幾次槍，過沒多久它都會非常努力盡責的自我組裝然後追上來。
最討厭這種帶著自我組裝技能的敵人了。每次要打爛它們就要找到本體，問題是那個傢伙全身都是黑的根本看不到本體在哪裡，再加上大雨一直下，視線模糊，想一槍打死很難。

白鳥馬上飛到我們前方開始帶路。整隻白色的很顯眼。
……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說你沒辦法適者生存。


「到底怎麼回事！」何政發出一聲怒吼，「衰人！你說話啊！是你帶我們跑的！」

你問我我問誰！什麼我帶你們跑！你不忘了東西回來拿我會需要把你們帶回去嗎！天雨路滑我也想待在房間發呆啦！
「何政，尊重點。」幸運同學皺起眉頭，「冥漾是來幫忙的。」
「我看他蓄意的。」何政勾了嘴角笑了聲，「我看那幾年我們班這麼衰，該不會是你故意的吧？被我叫成衰人想讓我死是不是？」

並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蓄意的也沒讓你想死的意思。
同學，你的被害妄想症有點嚴重，快去看醫生。不然就現在過來我讓米納斯給你洗腦洗到變白癡。

我翻了個白眼，「先停下來。」
喘口氣，雨幕厚重，我根本看不到後面那個東西去哪裡。

雨越下越大了。

「喔？終於發現自己走錯路了？褚冥漾，你還真的很衰。」
「何政！」難得看到幸運同學有點生氣的樣子。
「別生氣。」我拉了一下幸運同學，只是說我衰而已，「他還沒叫我滾出去呢。」頂著個妖師的名字，這些東西我聽得多了，何政這種的等級這麼低，還沒辦法讓我生氣……頂多覺得煩吧。

「聽說你在那個什麼公會那裏賺了不少吧？」
沒有啊，大部分都因為破壞古蹟什麼的賠掉了，你還真的以為錢很好賺是不是？
「你那個學長……其實並不是學長吧？」
嗯？是我學長啊？學長就是學長你還想怎樣？
「當小白臉的感覺怎麼樣？」
……什麼？我有點呆滯。
小白臉？
「何政！住嘴！」我這次是真的第一次看見幸運同學這麼生氣對著一個人吼，「你到底跟冥漾有什麼仇啊？」

何政看著我，嘴角歪了歪，咧開一個笑，身後纏著他的黑影子突然開始躁動起來，「喔，沒有仇啊，就是看他不爽而已。」
我就知道。我掏了掏耳朵，看了看四周，很好，那塊爛肉還沒追上來。

「褚冥漾，你在聽嗎？」何政突然陰陽怪氣地看著我，「該不會不是你被包養，是你去包養你學長吧？」

「你再說一次。」一聽到這句話，我整個火氣整個上來了。
「我說的不對嗎？本來只能睡地板，被帶到樓上的套房。」何政說，「一個月不便宜……」
「閉上你的嘴，不然就等著被我詛咒到死。」
我想也沒想，米納斯直接對準何政。何政果然馬上住嘴，不過臉上還是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看著我。

——吼！

手上的槍口還對準著何政，另一頭，追著幸運同學它們的那塊爛肉直接從何政後面冒出來。

「你覺得我現在應該救你還是不救你？」我大概是笑了吧，幸運同學用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冥漾……」

「你不救我，就是殺人。」何政咧嘴，不過我看得清楚，他整個人都在抖，眼神一直往旁邊飄。
那個抓交替的不知道為什麼，在何政旁邊停下來，開始在他身上聞東聞西……大哥、呃還是大姊，你現在是在看從哪邊下嘴比較好吃嗎？

「你說的很對。」我槍口指著他，聳聳肩，「不救你，就是殺人。」
何政笑了一聲。
「反正我之後還有很多機會可以找你算帳。」我對著他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們這邊……喔我指的是你說的『破公會』這邊，有種技術，可以把你洗腦洗成智障喔。」

我的手扣下板機。

「褚！等等！」
「學長？」
「冥漾的學長？」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學長突然從我背後直接抓住我的手阻止我扣板機，同時另一邊何政背後的抓交替的也被一條大蛇從天而降撞到一邊。

「學學學長！」我整個愣住，「你們那邊不是還在封鬼門嗎！」
學長不愧是學長，大雨底下跑這麼久，整頭長毛都還是乾的沒濕。
「你去問你同學。」一提到鬼門，學長感覺有點咬牙切齒，硬是露出一個很可怕的笑，「看他到底帶了什麼走。」

欸？什麼？

我下意識看向何政。
「怎麼弄得這麼濕？」學長看著我嘖嘖兩聲，伸出手往我頭上揉了兩下，本來還有點滴水的頭髮就這樣乾了……先天能力也太作弊！
「謝謝學長！」我道謝，「鬼門跟……跟何政有什麼關係？」

「山神也是封鬼門的關鍵，本體被拿走了，鬼門封都封不起來。」
喔……原來是這樣……等等，山神？怎麼又扯出個山神來？

「這小孩肯定是拿了什麼走。」大白蛇又人立起來，轉換成我的模樣……到底是多喜歡我的樣子！
「山神大人找不到，氣都要氣死了……大人，早就跟你說過，本體不能放的這麼顯眼啊！現在的小孩不一樣，破銅爛鐵……對不起啊大人，不是破銅爛鐵，現在的小孩連你本體都要拿，罪該萬死！」

欸？原來是這樣嗎！鬼門封不起來居然是因為一個高中生……等等，為什麼何政可以拿到山神的本體？這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白色的鳥機哩咕嚕幾聲停在大蛇的肩上……就是你！就是你把我們帶著在山裡亂跑！
「山精很誠實，覺得好就是好、覺得不好就是不好。」大蛇說，「它們覺得不能讓你們出山，你們就出不了山。」

簡而言之就是何政帶了什麼對山神的本體在身上讓我們像笨蛋一樣在山裡轉了好幾圈？
我一瞬間有種慾望想直接往何政頭上一槍下去，只要留一口氣都可以復活的吧！

學長瞇了瞇眼，「把你拿的東西交出來。」

「什麼都沒有。」何政說謊，他絕對在說謊。我看著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說真話。
大蛇旁邊的傢伙發出幾聲像泡過水的吼聲。
「大人說你說謊啊小朋友。」大蛇很認真地聽完那一串吼聲，這樣子說。

……
……等等。
「大人？」我指著那一攤被我開過好幾槍的爛肉。
學長朝我點點頭，「山神。」

山神長這個樣子？為什麼這座山的神靈都沒什麼仙氣！說好的仙氣飄渺的蛇精沒有，就連山神也長的破破爛爛的？
「不對啊！」我看向學長，「你不是跟幸運同學說那是抓交替的嗎？」
學長滿臉無奈，「一隻抓交替的我還處理不了嗎？那是後來又追上去的。」

……意思是幸運同學你們一天之內就被兩隻不一樣的東西追過了是吧？好事成……喔對不起，沒有好事成雙。

「不過山神為什麼是這個樣子？」

「大人的本體被拿走啦，氣到變形了。」大蛇用一種「這很正常」的語氣說。

原來山神是可以被氣到變形的嗎！是這樣嗎！而且這也變形的太嚴重了！根本就沒有山神的樣子啊！

何政很小心地挪動腳步想離開那個「山神」，結果學長走過去一站，就這樣被擋下來。
「交出你拿的東西。」學長的紅眼裡面沒什麼情緒，「你不交，我們有其他辦法可以拿。」
何政瞪著學長……不得不說真的很有種，不過我上課有聽過，不會怕獸眼的不是很強強到不怕就是沒腦子到不知道害怕。

……要我說，何政絕對是第二種。

學長挑眉，伸手拿起何政的背包。
「還給我！」何政突然大吼，「你這是侵占！偷竊！」
呃……何政同學，侵占跟偷竊的好像是你對吧？你拿了人家本體學長只拿你的包，夠手下留情了不是我在說。

學長勾了勾笑，大雨下，手中直接燃起光，何政的背包直接在他面前燒起來。
「你！」「閉嘴。」學長直接回了一句，不用言靈就讓何政閉嘴。

灰燼裡面掉出一塊墨綠色的石頭。
……
「本體？」我指著石頭問。
黑色的人形一看到石頭馬上像瘋子一樣發出聲音，掙扎著想推開大蛇。
「嗯，本體。」學長繞過還在呆滯狀態的何政，把石頭遞給黑色人形。

「啊，好多了。」
一個據說是山神的綠色頭髮的小女孩站到原地。
欸？
「山神？」
「嗯，山神。」學長點頭，非常篤定。

吊東 發表於 2018-7-22 22:18
013

√非常ｏｏｃ

謝謝不辭千里翻山越嶺來留言！！！

是的！是追著何政來的破破爛爛的山神！
（
揍他揍他！大家一起揍他！（不

014



√非常ｏｏｃ
√人生美好，沒有天天更新了（
√大綱依舊不存在。
√遠離日更歸途的吊東正在原創的世界裡痛並快樂（不
√影子的後續。
√預先說個拍謝隊部幾、會盡量更新（鞠躬


……你跟我說這個是山神？
我看著那個小女孩，不說的話沒人知道她上一秒還是坨追著我們跑了整片林子的黑色爛肉，就在接過學長手上的一瞬間，連點變化的時間也沒有，直接縮水成一個看起來染了頭髮的綠毛小妹妹。

「怎麼樣？對我是山神有意見嗎？」山神小妹妹哼哼兩聲，扔給我一個白眼，然後往前走幾步，「喂！你這個破小孩！」
山神直接站到何政前面。
「拿我的東西幹嘛！」
是山神是山神是山神……我在心裡狂念了三次，想辦法說服我自己剛剛居然對著山神開了好幾槍……
我居然對著山神開槍了！

何政的眼睛瞪得很大，明顯就是無法接受現實……只是我不知道他全身僵硬是因為背後有一群小蛇盯著他還是因為突然發現原來那坨黑黑的女大十八變……喔不，反正就是變成了個小妹妹。

「學長……」我看學長走回來了。
我剛剛開了好幾槍欸會不會被種在這裡啊？
「嗤。」學長看了我一眼，發出很不屑的一聲，「你那個同學把祂的本體都拿走了你有看到祂當場發飆殺掉他嗎？」

呃……我有看到祂發飆追著我們一直跑……
不過，好像、真的沒有對何政怎麼樣欸。

「山神說穿了也只是山中力量比較大的靈體。」學長哼了聲，「只是祂們依傍著山的靈氣活，跟人類的信仰思想沒有交集……總而言之，就是他們之間有分界，不管是人類跨過界去傷祂或是祂跨過界去殺他，都會有不好的影響。」

喔……
我突然想起大蛇指給我看的那條山下的水道。就這樣把山跟人分開了。
「那、學長……」何政剛剛說的那些話……
我沒說出來，我覺得學長光看我表情就知道我在腦殘什麼。
「嗯？」學長微瞇了眼，「你會被那些話影響到？」
「欸？」學長，你不生氣嗎？
學長哼笑了聲，「該算的帳還是會算……不過我看你同學也差不多了。」

什麼差不多了？

「你身上髒的要死你知不知道？」山神小妹妹露出某種嫌惡的表情，「我是可以幫你清乾淨啦。」
何政的眼神一亮，一整個就是看到救星的表情。背後的黑色影子繼續躁動。其實我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那些東西給人的感覺，很讓人不舒服，跟鬼族給人的感覺有點像，就是扭曲。
「前提是你沒拿走我的本體啊笨蛋。」山神吐了吐舌頭，「就放著髒好了，什麼搶劫放火你都做過了，真棒。」

哇……同學，你做過的事情真不少……等等。
我突然想起來我旁邊還有一個做過比這些更糟糕的事情的人。

「幹嘛？」發現我在看他，學長瞪了我一眼。
「沒事沒事。」我擺擺手，被學長送去復活的人應該有半個學校以上的人數吧……還有破壞古蹟破壞公物放火燒房子……

學長，你真是個大罪人！
「褚，你的表情看起來很想被我揍。」
「對不起我閉腦了！」

幸運同學在旁邊發出笑聲……你不要笑啊！

何政的表情瞬間垮掉。
「你跟那個破公會都一樣，為什麼不幫我？」

同學，你都拿了人家的本體你妄想要山神救你？
「不過就是一點小東西而已你們還清不掉嗎？」
喔不他們當然清的掉。只是不想幫你清而已。這種程度的其實我也可以。
「不是很厲害嗎！」
沒有人說自己很厲害啊你到底聽誰造謠的？說出來我保證學長一樣打死你。
「要錢的話我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不同學，你可以坐下來我跟你計算一下卡爾幣跟新台幣要怎麼換算。

「不就是想要錢嗎？」何政勾起嘴角笑得滿臉得意……我覺得能在這種情況下笑出來的絕對不是瘋子就是傻子，何政我看應該沒瘋，也就是說，是傻子。還是特別白癡的那種，「你幫了我，我就可以出錢，幫你蓋大廟！香火錢收到你手軟！」

山神小妹妹突然露出一種微妙的表情。
「大人……」

「為什麼不幫我！」

「不為什麼，只是因為看你不爽而已。」山神小妹妹聳聳肩，對著何政露出一個很欠揍的微笑……那個欠揍程度差不多就跟何政對著我笑一樣吧。
「你！」
「我跟在你們後面，吵架內容都聽到啦。」山神小妹妹搖搖頭，「破小孩，譬如說那位黑袍被包養或是那個黑色小朋友包養黑袍之類的……」
何政的臉色有點蒼白的往學長這邊看了一眼，順帶好像想要狠狠瞪我一眼，不過馬上被學長瞪回去。

想也知道何政的氣勢馬上弱掉。

「還有。」山神小妹妹嘖嘖兩聲，「什麼出錢蓋大廟，我一點都不在乎，我跟人類沒什麼關係，他們想來隨他們來，想走隨他們走，什麼鬼香火，不要汙染空氣啊笨蛋！我會禿頭的！」

重點是禿頭嗎！你是山神欸！保護好頭皮啊！

「我作為山神也沒什麼權力，我只能給你兩種東西。」山神露出笑容，「一個祝福一個詛咒，抵銷起來剛剛好。」

說真的，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結算法的，一個詛咒一個祝福，抵銷下來的意思不就是祂什麼都沒對何政做嗎？
「這算是祂們自保的一種方法，也是一種低等言靈。」學長說，「話說對了，就算是祝福也有傷害。」

「先詛咒你被蛇纏上吧……就某種方面來說也不算詛咒啦……小朋友，你的力量借我，你看起來言靈很強。」

……又來一個要借力量的！你為什麼就這樣看了一下就知道我言靈很強？
這裡的山神果然很謎。

學長拍了拍我的肩。我走過去，搭上山神小妹妹的手。

然後一隻腳從我旁邊直接踢過來。
我的天現在怎樣？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直接抓住那隻腳然後往旁一拗……這算是習慣動作……每次好補學弟衝過來我都會被撞到吐腸子，哈維恩雖然看不下去很想就這樣乾脆在我旁邊幫我擋參，不過被我吼回去上課不然就給我去種高麗菜。所以哈維恩就教我一套方法，什麼東西衝過來就扭斷什麼東西，反正學校很快就可以接回去了，參也沒有骨頭。

『要是我扭不斷怎麼辦？』
『您只要想會扭斷，就一定會扭斷。』黑小雞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請不要忘記您是一個妖師。』

……對不起我錯了。
總之從那次之後誰衝過來撞我我就扭斷誰，目前被扭斷的紀錄只有好補學弟，被扭斷之後還會躺在地板上跟我哭，『嗚嗚嗚學長我斷掉了……』
斷掉了就給我好好的死回去醫療班復活啊哭什麼哭！

何政爆出一聲尖叫。
呃，真的是尖叫，不是怒吼也不是咆哮，就是尖叫。

「啊、對不起。」我馬上放開手，哎呦我的媽，何政你的腳踝整個斷了欸扭曲的樣子有點嚴重……

學長露出一個很滿意的微笑，「有進步。」
進步什麼！這種東西多被衝撞幾次不進步也難啊！
「哇，小朋友，你好狠！」山神小妹妹只長到我的腰，滿臉開心的看著我，「你看，都斷了！」

不要滿臉開心的看著我！就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狠！一點也不！

倒在地上的何政抱著自己的腳抬頭來看我，整個表情很複雜，參雜了憤怒怨恨恐懼。
同學你不要這樣看著我，你自己踢過來的我扭斷了，你要慶幸你不是跟某根參一樣整個人直接撲抱過來然後攔腰折斷。

啊不過聽說腰斬之後還可以活一段時間，只要在這段時間之內把你送去接起來復活洗腦再送回來就好了吧？

剛剛說什麼包養東包養西的，光這幾句我就很想把他扭過來扭過去。

「呃……力量還借嗎？」我咳了聲，伸出手。
山神小妹妹喔喔兩聲，伸出手搭住我的，「詛咒你被蛇纏上，祝福你天天遇蛇。」

……現在的祝福跟詛咒都是這麼陽春的嗎！這樣真的可行嗎！這兩句話基本上是一樣的吧！為了相互抵銷這麼不顧一切嗎！

我直接幫這座山下了個標籤，這座山絕對是某種變異種……說好的山神呢！仙氣呢！’通通都沒有！

不過我還真的感覺到又一點力量從我身上被抽走，沿著搭住的手轉到山神小妹妹身上，最後直接沒入何政身上。
「從今以後，好好加油跟蛇作伴。」山神小妹妹收回手，很開心的這樣告訴何政，「牠們都很願意待在你身上。」

何政張了張嘴想說話，後面有著我的模樣的大蛇伸出手一個手刀敲昏他。

「好、現在輪到你。」山神突然轉過頭來看我。
我？我整個人抖了一下。
「你剛剛一直對著我開槍吧？」
呃，好吧，現在是要算帳了對吧。
我吞了口口水，「對、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抓交替的啊……而且那麼恐怖的東西追在後面誰都會想要一槍過去吧！
「你以為說個對不起就有用嗎！」山神插著腰，外表看起來沒什麼殺傷力，不過在我眼裡看來說不定我下一秒就會直接被種進地裡。
「你太天真了！少年！」

「大人、你別嚇他。」白毛大蛇呵呵笑了兩聲。
欸？所以是在嚇我嗎？可是你家山神的表情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啊！
啊，該不會跟黑山君一樣都是會正經著臉開玩笑的那種類型吧？

「我沒嚇他。」山神聳肩，「小朋友，看在你救了我家的蛇的份上，放過你！」
「……謝謝。」該怎麼說……要是有人打了我十幾槍然後跟我說對不起，基本上我應該是不會原諒的吧……

「其實，就算你沒救我，大人也不在意這種事啦。」大蛇走過來偷偷告訴我。

所以她到底在威脅什麼喔！

前面的山神跟大蛇已經往路的一端走了，何政被丟在原地繼續淋雨。

「這算是便宜他了。」等山神他們都走遠了，學長才小聲告訴我，「這座山的山神比較可以容忍這些事情，所以才沒一個祝福一個詛咒讓他直接走不出山。」
「比較容忍？」我愣了一下。
對喔……能容忍人類在祂的地方蓋水庫、還有別人開槍要殺她什麼的……

「你們要看封鬼門嗎？」學長拉下他綁頭髮用的橡皮筋……又用那種綁便當的！
「學長。」我默默從口袋裡掏出之前買的黑色髮束，學長整個愣了一下，然後丟了紅色橡皮筋接過去。
「你這樣頭髮有一天會被扯到都沒有啦。」山神都會擔心禿頭了拜託你也擔心一下好不好！

「封鬼門？」

學長綁好頭髮，指了指另一邊山神走過去的方向，「原本因為陣行少了個山神所以不能封，現在人到齊了，要把事情做完。」
「說到這個……你們居然跑著跑著就跑回來鬼門這邊？」學長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拼命搖頭表示清白。
我在逃命欸！逃命的時候怎麼會知道自己跑到哪個地方去了！

「就、不小心的啊。」

學長輕哼了聲，輕輕在我頭上敲了一下，「如果要看的話就過來，這種小鬼門不會太危險。」

欸……「你要看嗎？」我轉頭去看幸運同學，後者在後面已經淋雨有段時間了，實在很對不起他……呃，淋雨？
幸運同學拿著不知道哪裡來的雨傘很開心地對著我揮手。
雨傘哪裡來的？

「是那邊那個山神給我的喔。」幸運同學說。
……我怎麼突然想到宮＊駿裡的龍＊。
還送傘咧！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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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何政怎麼辦？」我突然想起來被敲暈的人一隻。
學長想也沒想，「丟著吧。」然後走人。
「……衛禹？」
幸運同學嗯了聲，「丟著吧。」然後拉著我一起走。

……你們兩個怎麼都一個樣子！
算了……丟著吧。

我在他們兩個之後跟了上去。

跟之前在黑館那個大陣一樣，紅色的陣型在整面水上張開，散發著微光。
然後那邊涼亭裡面，夏碎學長正在泡茶，茶具非常齊全，整個就是他在欣賞水面風光的感覺……鬼門就在你面前欸！這麼悠哉真的可以嗎！

「回來啦。」紫袍舉起手來對我們打了招呼。
「夏碎學長。」我連忙打了招呼。
「點心盒！點心盒的朋友！」小亭從夏碎學長旁邊冒出頭來。
就說了我不是點心盒！

「你好，褚、還有褚的同學。」夏碎學長彎起笑容這樣道，幸運同學撐著傘鞠躬，「你好，冥漾的學長、還有……」他有點困惑的看了眼小亭。
「小亭！」
「嗯，你好啊，小亭。」

……我看幸運同學習慣的很快嘛……

「鬼門目前看起來還好。」學長看了一眼整個潭水說，「等等應該就能重塑結界然後結束任務。」

「那就盡早解決吧……褚跟褚的同學，是來觀摩的嗎？」夏碎學長放下茶杯，「聽說之前褚已經參與過封印鬼門，應該比較熟悉流程了？」

呃……說熟悉流程嗎？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時候根本怕的要死沒注意什麼流程啊……
我只好乾笑幾聲。
夏碎學長笑了笑沒說什麼，招了招手讓幸運同學過去，「來，喝茶。」
小亭捧著茶壺給空杯子斟了茶，從自己的隨身小包包裡掏出一個大的點心盒子……我已經過了會為了從小包裹裡抽出大東西而驚訝的時候了！

幸運同學微微瞪大眼睛。
哼哼哼，開眼界了吧！

我就這樣看著幸運同學下一秒回復正常，從善如流道了謝，然後跟著坐下來喝茶。就差個棋盤，不然我會以為這裡是公園榕樹下的銀髮族集會。
「冥漾的學長，這茶真好！」
幸運同學你居然喝的出來好不好嗎！我頂多只喝的出來好不好喝而已！

「喜歡就好。」夏碎學長笑了一下，站起身，戴上面具，「小亭，在這裡招呼客人喔。」
看來是要工作了。
我往涼亭裡一站，這邊應該就不會擋到他們。
「點心盒，這裡有點心！」
「好。」
「要先喝茶才能吃點心！」
「……好。」你們規矩真多！

學長跟夏碎學長各站一邊，另一頭是小女孩模樣的山神跟大蛇。

「他們現在在幹嘛？」
「重新弄一個結界出來。」我隨口回應，接過小亭手裡的茶杯喝了一口。
啊，真的不錯欸。
「那邊裡面有個鬼門，上面會封印住。」我又摸了塊點心盒裡面的糕點……守世界的糕點真的不是普通的好吃，我喜歡吃甜點的事情被知道之後，每次黑館的居民要是去哪裡參加了什麼祭典集會之類的，都會幫我多帶一點，最近不知道為什麼連出任務的時候委託人也會特別放一盒在桌上……你們事先調查好我的身家了嗎！
「不過要定期檢查。」跟汽車差不多吧，時間到了就要進廠維修，只是這個是專人到府處理，「學長他們這次接的工作就是這個。」

「冥漾也會做這種事嗎？」
「欸？」我愣了一下，「沒有啦，我程度還不到這裡。」我擺擺手，「我只會挑一點比較簡單的任務做。」

幸運同學點點頭，沒再說話，把視線轉向學長他們那邊，目前看起來還算順利。幸運同學偶爾會開口問點問題……我也不是全部都回答得出來啦，不過能回答的還是回答。
最後他得出一個結論：「冥漾，你們學校真帥！」

相信我，同學，等你真的進去了你只會覺得好可怕而已。

看到場上，跟之前黑館那個比起來規模明顯小了很多，陣法發光、然後轉。
「呃，冥漾。」
幸運同學在我後面叫了一聲。
「嗯？」我轉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涼亭裡面塞了滿滿的山精，小亭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馬上有山精靠到旁邊，一些沒位置的就等在後面……現在是怎樣？看戲兼喝茶嗎？
「祂們……」
「你怎麼又突然看得到了？」我記得剛剛幸運同學什麼都看不到啊。

「小亭看這個亮亮的好像想要看，就讓他看到了喔。」一邊的黑蛇小妹妹直接舉手回答問題。
幸運同學抬起手讓我看他的掌心，有個小小的符咒在發亮。
「喔……那些是山精，只是想看戲而已。」真奇怪，這些東西好像都很喜歡看鬼門關……黑館那些也是……

幸運同學理解似的點頭。
「你除了山精，還看到什麼了？」我有點好奇。
幸運同學指了指四周，「我也不確定，就是很多東西……」他大致跟我描述了一下，天上飛的地上爬的還有一些黑黑的……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這麼認真的想跟他說這句話，「有人找你進去奇怪的學校，真的真的真的不要答應喔。」

幸運同學張了張嘴正想回答，小亭突然從旁邊站起來。
嗯？
我馬上感覺到不對。跟著回頭。

剛剛還轉的好好的陣型突然整個蒙上一層黑色東西，然後像爆炸一樣炸出大股黑煙。
……什麼東西才會炸出一堆煙來？

「學長！」
「壞掉了……」小亭皺起眉頭，似乎很想衝出去，不過又礙在夏碎學長告訴她要留在這裡招呼客人所以沒有跑。

「褚！」學長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過來！」

過來？
學長要我過去，代表他沒辦法離開那裡……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在這邊不要動喔。」
跟幸運同學說了一聲，我連忙往那團黑色的煙那邊過去。
其實還是能看見路，只是裡面的氣息整個就不太好……該不會鬼門又開了吧？
我照著剛剛看到學長的位置摸過去。還沒遇到學長，就先被抓住。

我只愣了一下，然後回過神來。
是學長。
學長直接把我拉過去。
「你怎麼又忘記張結界了。」學長嘖了聲，手伸過來幫我弄乾頭髮，然後把一張符咒塞到我手裡。
「學長……鬼門開了？」
「小鬼門而已。」學長哼了聲，「你先帶你同學離開。附近有其他東西在干擾陣型運作……等等我們會直接把鬼門關起來。」
「什麼東西？」
「不知道。」學長搖頭，「你跟你同學一起走。」
「欸……」可是我想留在這裡。
「快走。」學長推了我一把，我下意識往後一瞥，那個殘碎的陣法已經裂掉，他們又重新張開另一個，不過我隱約看到底下已經有灰白的東西冒頭。

學長跟夏碎學長……本來應該都不是能出這種任務的，這個鬼門真的很小，跟黑館那個不一樣。所以我在想，他們大概是想著任務簡單所以才來的。
說起來……要不是何政把山神東西拿了，現在學長他們大概已經完成任務了吧。

不管了，現在應該要先把幸運同學帶走，好好一個同學會不是被鬼追就是被神追，幸運同學這次的運氣真是太好了。

「怎麼了？」幸運同學在涼亭裡站起來，那一堆山精已經消失掉了，小亭一邊把剩下的點心盒子跟茶具組吞進去一邊說，「亮亮想出去，不過被小亭攔下來了。」

亮亮……這稱呼真好。

「出了點小問題，走吧。」
我連忙拉過幸運同學，往來時的地方跑，那邊還有個何政……雖然不想救他，可是把他放在這裡，等等要是鬼門開了就好笑了。
「冥漾？」
「漾什麼漾啦！快跑！」我頭也不回扯著幸運同學，後面的氣息整個很不對勁，不過現在不把他們兩個送走，學長他們等一下只會更難做事。

雨好像下的更大了。我拉著幸運同學跑回何政倒著的地方。
「何政！清醒！」不清醒就給我用滾的滾進移動陣！
可能我一不小心用了言靈，不然就是何政剛好也要清醒，我們跑到位的時候正好何政坐起來。表情迷茫一臉癡呆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種地方給雨淋的模樣。

「冥漾，你背後……」
「米納斯！」我想也沒想，轉過頭就是一槍。

……媽呀！這是鬼門開了還是沒開？
幾個低等鬼族居然追著我們過來了。我不確定是因為鬼門開了所以才跑出來，還是只是封印過程中不小心跑出來的。

我馬上從口袋裡掏出學長的移動符交給幸運同學，「不是想試嗎？給你試！」快點試！再不試等後面那些東西都追過來你們就知道了。
幸運同學伸手抓過符紙，順帶扯住我。
「冥漾……」他眉頭皺起，顯然就是感覺到後面的東西有多危險。對幸運同學來說是第一次碰到吧，當然覺得危險……

「哎——下一次回來再去找你玩。」我衝他笑了一下，『回去，馬上。』
這大概是我第一次把言靈用在幸運同學身上。
「嘿嘿……把符咒丟到地上就能用了。」
幸運同學顯然知道是我動的手腳，狠狠瞪了我一眼，把移動陣丟到地上，他們不會定座標，傳出去應該會直接回到跟幸運同學血緣相近的地方。

移動陣的光亮起，何政還待在原地。完全呆滯。
對喔，忘了你腳斷了。
『給我滾。』我直接指著他。

……然後他真的滾了。

我跟幸運同學眼睜睜看著他突然趴到地上，開始滾，把自己滾進發光的圈裡。
幸運同學看了我一眼，然後我們兩個同時笑出來。
「哈哈哈——」笑聲只到一半就止住，因為移動陣發揮作用的關係。原地只剩下剛剛幸運同學站著的腳印痕跡。
「米納斯。」
我回身，往後開了一槍。
又一隻鬼族。

＊
等我跑回去的時候，那邊的霧已經散掉了。
「褚！」學長第一個發現我，「我不是叫你離開嗎？」他皺起眉頭，手上的兵器往中間那個正在轉的法陣刺下去，只不過好像沒什麼用，法陣還是在轉，從裡面跑出不少低等鬼族，不怎麼強，但是數量多。
還有中間那坨……
潭水中間有一坨黑色的東西。給我的感覺很像陰影……可是又不太對，不是陰影這種東西……如果是的話，我應該會知道的。

那到底是什麼？
「學、學長……那個鬼門……還有那個東西……」
「封不了。」學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有個相關種族在附近，有意識的擾亂術法運作。」

相關種族……「人不是我殺的！」我馬上舉起手。
「我有說你是相關種族嗎！」學長哼笑了聲，「你想擾亂術法運作？再等一百年吧！」
意思是我一輩子都等不到了嗎！

「封不了，怎麼辦？」我問，學長拎著我到涼亭邊，「找到干擾者，幹掉他。」學長哼聲。

……很好，很直接，這是學長沒有錯。
因為封不起來，鬼族一直像長筍子一樣一直跑出來，山神小妹妹一邊露出噁心的表情一邊把鬼族爆頭……危險性真高，我該說不愧是山神嗎？
幸好只有低級的，要是有高級的或是鬼王類型的……算了，不敢想像。

「冰炎！」夏碎學長遠遠的喊了一聲。
學長馬上轉頭過去……那是什麼？
一看到潭水中間那裡，我整個愣掉了。

有個……不一樣的人影正在往外爬。
「是、貴族……？鬼王高手？」我只有這兩個想法。
問題是還是不像啊，哪來的鬼王高手會一邊鑽出鬼門一邊把擋到自己路的鬼族雜魚全部都斷頭丟棄的？
「……」學長沒回答我，只是擋到我前面，皺起眉頭。

「喔！終於出來了！」從鬼門裡爬出來的東西呼出口氣，直接站在水面上，拍了拍身上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泥土，接著彎腰撿起潭水中央那坨我說很像陰影的東西放到肩上。

「欸？你們都在啊？」那傢伙還對著我們所有人都友好的揮手。
我看見學長的臉都黑了。

「摩阿。」

016(暫時停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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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美好，沒有天天更新了（等等說沒有天天更新好像還是日更了
√大綱依舊不存在。（放飛欸嘿（每次都放飛（對不起我放飛
√遠離日更歸途的吊東正在原創的世界裡痛並快樂（不
√影子的後續。
√預先說個拍謝隊部幾、會盡量更新（鞠躬
√同學會差不多就到這裡，隔岸還沒寫完。
√只是因為突然發現原創好像真的快寫不完了。
√九月再回來寫（
√隔岸到目前為止只是想寫同學跟他的差別（什麼
√嘎吼！（什麼東西



有好幾個月不見的變色龍老師出現在我們面前。
……其實第一眼見到他，我認不太出來。
本來的摩阿是白毛，現在已經變成黑灰毛……所以我應該恭喜你終於變成黑色的了嗎？
「你們好啊。」摩阿老師微微笑，離開法陣，「我就在想是誰這麼急著把鬼門關起來，原來是你們。」

「摩阿，你為什麼會從那裡出來。」學長的語氣很冷，兵器也沒放下。
我想起來，學長好像說過純人族不屬於黑色也不屬於白色，因為兩邊之於他都沒什麼差別，所以他不會特別偏向其中一邊，連鬼族都有可能是他的合作對象只要他開心。

「因為我想說那裡有個通道，說不定會到神奇的地方。然後就不小心到了鬼門裡面了。」摩阿老師溫婉一笑，「我還以為你們會知道呢，我不是有跟褚同學說過嗎？」

我？

所有人的目光直接轉到我身上。
「你什麼時候跟我說了？」不要給我亂造謠喔！
「『純粹人族的名字是咒語，特雷安的摩格薩阿祈求妖師平安。』……我想說看你睡得很好，就沒吵醒你。」摩阿說。

「褚，他說什麼？」
……呃，學長˙……
我稍微昨天早上聽見的跟學長說了。
我以為那是夢啊原來不是嗎。

「你們不用太擔心啦。」摩阿老師走出那個陣，「我真的沒有要幹嘛。」他說。

「公會正在通緝你。」學長說。
欸？
我愣了一下，通緝？
「是啊，因為他們以為我身上帶著陰影。」摩阿的表情一點都不緊張，只是很無奈，「就說了我不是妖師，沒辦法動陰影。」

「那麼你身上那是……」
「先關好門吧。」摩阿站到外頭，「要是再有鬼族跑出來就不好了。」他看了眼那個還在轉動的陣，伸出腳往裡面踏了兩下。硬是把剛冒頭的灰白腦袋踩回去……鬼族是可以這樣子踩回去的嗎！

＊

「你不應該出現在我們面前。」學長坐在我旁邊，對面是摩阿，「你被公會通緝，而我們是正在執行任務的袍級。」
我們全被傳送回民宿，山神跟依舊維持我的模樣的大蛇重新封起鬼門，跟我說了聲下次還要再來玩。
「大蛇跟我說了，我會幫你保留一個適合放屍體的好地方。」山神小妹妹對我保證，「背山面海，不會西曬，土質很好，要記得死來我們這裡喔！」
「……謝謝喔。」不要隨便亂決定我死掉之後要埋哪裡好不好！


「別擔心，我會逃跑。」摩阿說，「這次來，只是為了看看褚同學。」
「我？」看我幹嘛？
學長瞇了瞇眼。整個表情很嚴肅。
「老實說，我被通緝過很多次了。」摩阿說，「有時候公會會用奇怪的名目通緝我……譬如說我毀了一個種族或是什麼，黑袍，你知道嗎？」

學長沒說話。

「我現在身上有影子……就是這個。」摩阿指指肩上那一坨黑色。
「那是影子？」我愣了愣，它看起來好像變大坨了。
「對，我沒幫他找身體，所以一直都是這樣，才會被誤認成陰影……反正公會想除掉我就會隨便找理由。」摩阿說的很輕描淡寫，不過學長跟夏碎學長的表情都有點僵硬。

摩阿變色龍聳肩，「……總之，褚同學，你的身體還好嗎？」

「很好啊？」沒病沒痛什麼都沒有，除了天天喝茶吃飯……天啊我過的真頹廢，「怎麼了？」

摩阿盯著我，最後搖搖頭，「沒有、應該沒什麼事。」
「你來只是因為褚？」
看表情就知道，學長一點都不相信。

摩阿點頭，「對，就因為他。然後我就要去原世界找工作。」

……呃？
我有聽錯嗎？一個據說在守世界活了很久久到可能跟賽塔同年的純粹人族跟我說什麼要去找工作？

「找工作？」學長顯然跟我有一樣的疑問。
「對啊，聽說現在工作難找，有大學文憑還不一定找的到……我考慮去考公務人員……不過國家考試好像不太好考，現在人真辛苦。」我看著純人族露出困擾的表情，一瞬間居然跟鄰居家那個大學畢業失業多年的鄰居大哥哥影像重疊。

我這輩子居然看到一個可能活了上千年的火星人正在煩惱工作問題……這種問題留給我來煩惱啊可惡！

「可是你不是正在被通緝嗎？」而且這邊還有一個黑袍一個紫袍，照理來說應該不會就這樣放著你安心去找工作吧？

摩阿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這是我的專長啊。被通緝了就躲進人群裡，不是說藏一棵樹就要藏在樹林裡嗎？」
意思是你一個火星人要把自己藏在地球人裡嗎？想也知道行不通的吧！

「褚同學，跟妖師也差不了多少。」他突然說。
我愣了愣。
「沒了自己的樣子，躲在人群裡，成為萬中選一但又平凡無奇的那個。」

吊東 發表於 2018-7-25 13:26
016(暫時停更)

√非常ｏｏｃ

看到摩阿老師要找工作覺得心有戚戚焉(？
何政用滾的進傳送陣太好笑了XD
謝謝大大更新！期待九月的後續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