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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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刀剣乱舞│鶴丸国永X女審神者] 落花時節 [G](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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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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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一》

【注意事項】
※私設很多
※戀愛描寫篇幅占比不大,但因為有所以還是標了
目前很多還沒出現但標註一下會有的:

※除了審神者以外的原創人物、刀劍

※其他本丸之刀劍暗墮、斷刀、弒主……等描寫
※本篇審神者有和現世人類男性交往之描寫




  『我許了一個願,而你聽見了。』

《章節一》

  ※  
  那天外面飄著雪,第一次見到雪鈴実內心感到有些欣喜,但想著接下來是要去工作的,也不好意思說想玩雪,只能低下頭多看幾眼地上的積雪。她看見靴子踩在雪地裡留下一步步的腳印,往回一望是兩個人蜿蜒的足跡,她們已經走了好長一段路。
  鈴実把口鼻都埋進圍巾,雙手抓緊暖暖包縮進厚重的外套裡,跟身旁深紫色頭髮的少女互看一眼後點點頭,兩人開始加快腳步。
  到那邊的方法很多,但他們尚未知曉靈力該如何運用,所以只能選擇這樣艱難的途徑。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眼前出現一幢日式建築,依照信中所寫這裡是稱之為本丸的地方。她整理好有些鬆散的圍巾,兩人來到門前,只見門自動打開了,而門口站著一名金髮男子,身上披著一條白色斗篷,與其說是斗篷,不如說是一塊有點髒的白色布料,帽沿幾乎蓋住了半張臉,鈴実認出這是她一開始選擇的初始刀,但一時忘記他該怎麼稱呼了,當時見面也並沒有多做其他介紹。
  藍色的眼睛悄悄打量了兩人,接著似乎是發現鈴実盯著自己,對方移開目光將帽沿往下拉了一點。
  男子開口說了什麼但鈴実聽不懂,愣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接著旁邊一隻狐狸跳了出來,鈴実低頭觀察著,結果狐狸竟然也開口說話了。
  「我聽不懂日文啊……」鈴実苦惱地看著身旁的人,只見對方也搖搖頭。
  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不是該有什麼自動翻譯功能嗎?

  雙方互相不懂對方在說什麼,雞同鴨講了半天,最後是狐狸跳到兩人後面推了推,似乎在叫他們先進去。

  外頭雪越下越大了,還開始起風,鈴実與身旁的人面面相覷,最後一起走進本丸裡。
  即使鈴実聽不懂,但狐狸跟金髮男子還是在放好行李後帶著他們繞了一圈,雖說聽不懂但看著布置跟器具姑且認得哪間房是幹嘛的。聽著狐狸詳細的介紹,鈴実只能笑笑,雙方語言不通,實在很尷尬。
  「雖然你們聽不懂,但我得先說我什麼都不會,我旁邊這位也什麼都不會。」鈴実咳了兩聲後板著臉,一本正經地說:「靈力先撇一邊,指揮人戰鬥這事我一點經驗也沒有,雖然被分配了一把刀,但也不會用。」
  金髮男子聽了沒說話,鈴実身旁的人也不說話,倒是從她隨身包包裡跳出一隻黑貓,喵了一聲之後窩在旁邊的走廊休息。
  於是場面變成三人、一狐與一貓。
  鈴実好像看見金髮男子輕輕嘆了口氣,但她決定無視,畢竟現在這個情況也不是她能控制的,而且語言不通,多說什麼都沒用。

  狐狸跟金髮男子帶著鈴実他們來到一間房間,環顧了一圈再參考之前的簡介,這裡大概是鍛刀室。
  一個藍色衣服的小人來到鈴実面前,鈴実愣了一下,只見狐狸跟那個小人講了些什麼,小人看了鈴実一眼點點頭。
  鈴実心想,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私底下說了她的壞話。
  本來以為介紹結束了,鈴実想走出房間,卻被金髮男子輕輕拉住,他剛要開口卻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閉上了嘴。於是兩方又再次比手畫腳折騰了一陣子。最後,鈴実終於明白狐狸要她做什麼,並按著指示完成她第一次鍛刀。
  隨著櫻花散落顯現的是一名穿著軍服的小男孩,栗色的頭髮剪成妹妹頭,對方見到鈴実後開始自我介紹。
  鈴実當然還是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只想著這樣算不算雇用童工啊?
  剛想了一秒又突然想到他們可都是頗有歷史的刀劍付喪神,年紀估計都比自己爺爺大了好幾輪。
  男孩介紹完後,見鈴実沒有回應,開口發出疑問。金髮男子簡短的向他解釋,男孩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低頭對狐狸說了什麼,接著狐狸跳了出去。
  留下四人……還是該說五人?鈴実苦惱著眼前這幾個到底該不該算人。
  過了一會狐裡回來了,還叼著一個包裹,打開來裡頭是紙跟筆,男孩向狐狸道謝後拿筆寫了寫,然後遞給鈴実。
  上頭寫著「平野藤四郎」旁邊還標上了平假名,但鈴実也認不得幾個,只看得懂那個「の」字,總之,看來這便是男孩的名字。
  鈴実點點頭示意她知道了,然後看向一旁的金髮男子和狐狸。
  金髮男子似乎有些無奈,畢竟當初選擇初始刀時已經告知了名字,但還是從平野手中接過筆,寫下名字後把那張紙遞過來,鈴実接過紙看了看,上頭寫著「山姥切国広」。
  山姥切想了想再拿了張紙寫下幾個平假名,頓了一下後又在旁邊補上狐ノ助幾個字,指著旁邊的狐狸。
  這隻狐狸居然還有名字的啊,鈴実邊點頭邊在心裡吐槽。接著她伸手向山姥切拿了筆,寫下自己的名字「鈴実」。
  旁邊帶著貓的少女拿著筆寫下「貓貓」,估計是臨時隨意取的吧,鈴実看完之後這麼想。
  為免初來乍到讓現場更混亂,鈴実沒有選擇繼續增加本丸的戰力,而是決定先填飽肚子。做了決定後鈴実馬上行動,轉身走出鍛刀室。
  其他人不知道她想幹嘛,只能緊緊跟在她後面。

  廚房的食材還算齊全,冰箱也有一些生鮮食材,就算多添幾個人也夠吃好一陣子,剛剛逛了一圈,看見外面也有農地,看起來自給自足也不是問題。
  鈴実這天下來也很累了,翻了翻發現還有生烏龍麵,於是就簡單做了清湯蔬菜烏龍麵,加了幾片冰箱裡的豬肉。
  實在不知道狐狸跟刀劍男士需不需要吃飯,但鈴実也給他們都準備了一碗。平野在一旁幫忙處理食材跟遞碗,乖巧的樣子讓鈴実對他印象很好。而山姥切則是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在跟狐之助說什麼。
  終於弄完後鈴実端著烏龍麵走到廚房隔壁的食堂,其他人跟在後頭,讓她覺得自己像隻母雞帶著小雞散步。食堂很大約有六十個人的座位,鈴実心想到時候要給這麼多人供餐,可能需要請一位廚師,不知道能不能跟時之政府申請這方面的補助。
  鈴実分完晚餐後隨便坐下開始吃飯,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坐下,狐之助也跳上桌子開始吃起來。
  其實鈴実的廚藝不怎麼好,也沒打算專精這方面,覺得煮熟了能吃就好,反正攝取到的營養都一樣,喜歡吃美食不代表懂得怎麼做美食。
  其他人吃了也沒多說什麼,雖然山姥切吃了一口後臉色有點微妙,但還是繼續吃完,鈴実也就不管他了。飯後是大家一起收拾洗碗的,鈴実邊擦碗邊想到本丸裡需要分配很多工作,之後怎麼分工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實在夠混亂的。  
  洗澡後,鈴実累得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這麼想。

  因為還不習慣環境,鈴実早晨時很自然的就睜開眼睛 。她望著天花板發呆,山姥切他們帶鈴実來的這個房間很大,昨天稍微看了一下隔壁貓貓的房間也差不多大,看來分配給審神者的房間都是這樣,因為還什麼東西都沒有,顯得很空虛。
  因為實在睡不著了,鈴実打了個呵欠從床舖上坐起,結果聽見門外傳來平野的聲音。
  雖然聽不懂日文,但其實還是懂幾個詞,平野道了聲「主上早安」,後面的話她就真的聽不懂了。轉過頭只見紙門後的影子,平野應該是跪坐在門前。鈴実呆呆地看著,這訊息量也太龐大了。
  這是等自己起床的意思?說起來他在那邊多久了?刀劍男士還需要做這種事的嗎?
  鈴実從床旁邊拿起手機開始抱佛腳,勉強用並不流暢的日文說她要先換衣服,請平野等待一下。只是平野聽完沒有回應,從裡面看不見表情他的動作也沒什麼太大變化,鈴実猜測平野可能不太理解她剛剛說了什麼。
  看來翻譯app的句子文法不太可靠,又或者自己發音太過不標準,鈴実只好重新說了重點的幾個單詞。這次平野就明白了,應了一聲「是,我知道了。」便靜靜等候。
  拿出當時在政府選的行燈袴鈴実有點尷尬,雖然學過穿著的方法但當時穿得亂七八糟,重穿了幾次指導的人還是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搖頭,昨天來的時候也是別人替自己穿好,而現在身上的睡衣也只是隨意綁起。
  應該叫平野幫忙比較好嗎,鈴実這麼想著。但又擔心穿著西式軍服的平野不會穿這種衣服。雖然有點後悔讓平野在外面等待,但鈴実也只能硬著頭皮穿上衣服。她照了照鏡子,雖然有點不美觀,顯得有失上位者的威嚴,但至少是穿上了。
  至少頭髮是整齊好看的,鈴実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頭髮裝飾的兩顆鈴噹發出清脆的叮噹聲,鈴実看著鏡子滿意地點點頭。
  「平野。」鈴実再次臨時抱佛腳拿起手機查平野的唸法,見對方應了一聲是後繼續待在原地,只好又用零零落落的日文補充:「你可以進來了。」
  這次總算有動作了,平野規規矩矩的拉開門進來,鈴実才發現他還帶了水盆跟毛巾,大概是要讓她洗臉用的。鈴実覺得如果每天都這麼麻煩實在不好意思,但現階段也沒辦法和他們溝通禮節方面的事,只能暫時接受。
  平野走進房間後,看到鈴実明顯很驚訝,大概是她真的穿得很糟糕吧,雖然鈴実認為還在及格範圍。只見他放下手上的水盆,說了聲「失禮了」,便開始幫鈴実把衣服整理好,因為不是全部重新穿過,所以還是不太平整,但比剛剛亂七八糟的樣子好多了,鈴実覺得這方面還是該好好學一下,先不說是平凡人的她不習慣讓人服侍,都那麼大的人了還要讓其他人幫忙穿也太過丟臉。
  接過濕毛巾後,鈴実洗了把臉,有些驚訝這盆水竟然是溫的,平野雖然是個外貌小男孩,但做事做得太過周到,鈴実不禁開始困惑自己是否應該把他當成小孩看待。
  鈴実道謝之後,平野就先退下了,也不清楚他去了哪裡,這時,她才想起現在不知道幾點,剛剛明明都拿起手機了,卻沒想到要確認。結果一看,時間竟然才剛過七點。
  這裡作息要這麼健康規律的嗎?不擅長早起的鈴実覺得前途坎坷,開始思考能不能要他們對這方面寬容一點。
  既然都起來了也只好先填飽肚子,之後的事就吃完再說,鈴実前往廚房想弄點吃的,結果看見洗碗槽堆著一些鍋子跟刀具,蒸飯的木桶也還有熱騰騰的白飯。
  鈴実急忙走去位於隔壁的食堂,發現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在。
  貓貓默默吃著日式早餐,而黑貓面前的盤子已經空了,坐在一旁舔著牠的爪子,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山姥切跟平野則沒有動筷子。
  這桌東西都這些是誰做的?鈴実用眼神詢問現場唯一在吃東西的人,查覺到視線貓貓停下吃東西的動作,用下巴指向山姥切,他察覺視線又用手把帽沿拉低,微微低著頭,金髮蓋住那雙藍色眼睛。
  「山姥切。」為免尷尬,鈴実也稍微練習了下山姥切的念法,她不知道發音是否標準,但看著山姥切抬頭望向自己,那應該是有聽懂,她補充道:「謝謝。」
  說完後,鈴実連忙坐在擺著早餐的空位,開始吃起山姥切準備的早餐。如果自己不吃,恐怕這兩個人也不會吃。慶幸的是,鈴実剛吃幾口,山姥切跟平野就開始動筷子了。
  關於用餐時間這一點,之後也應該討論一下,畢竟她沒辦法保證每天都能準時起床。
  鈴実嘗幾口了,發現竟然好挺好吃。難怪山姥切昨天吃飯時表情有點微妙,應該是覺得很難吃吧。鈴実一邊吃一邊想,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在找到廚師前負責料理。她自己的廚藝不行,也不好讓主戰力一直吃這種飯菜。
  吃完飯後,狐之助背著鈴実帶來那把刀跳過來,時之政府的人說那刀是把脇差,因為存在還不過一百年,所以沒有產生付喪神,讓鈴実放心使用。當時她還在想,難道有付喪神就不能用嗎?現在仔細想想,換作是她也不會想讓一個大外行拿著自己的本體吧。鈴実對刀真的不熟悉,只知道那刀拿起來挺順手,重量也不會讓她很有負擔。時之政府的人說若是鈴実有那個想法,也可以為這把刀命名。
  鈴実仔細端詳手上的刀,等回過神來眼前的景象已經變了,周圍是一片原野,而身旁的貓貓在一旁打呵欠,黑貓站在她的肩上。
  視線正前方是山姥切跟平野的背影,兩人皆已拔刀進入戰鬥準備,狐之助站在她的腳邊似乎在解釋情況,當然鈴実幾乎沒聽懂。
  鈴実揮揮手把介面弄出來,地圖顯示這裡是函館,鈴実對這地名有點印象,現在看來是被那隻狐狸強制出陣了。明明審神者不一定要跟著上戰場,卻直接把人丟過來,再怎麼說也有點太過份了,鈴実無奈地嘆氣。
  說明時有提到審神者需要在出陣指揮陣形,但現在只有兩個人真的有差嗎?
  敵人已經接近,情急之下鈴実用不太標準的日文喊了個看起來順眼的陣形,前方的兩人應了一聲便跑向敵人,一刀下去,敵人的血飛濺在空中,落到地面留下斑斑血跡。
  好在這裡的敵方似乎並不強,兩批敵人很快被平野跟山姥切一起解決。平野前去搜索完週邊也沒有發現殘黨。
  放鬆下來後,鈴実呼出一口氣,接著雙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地上。平野首先來到鈴実身旁,表情有點慌張地說著什麼,山姥切站在後方神色複雜,像是在思考要不要繼續靠近。鈴実想說自己沒事,張開嘴卻感覺身體有點不受控制,抬手一看,發現她竟克制不住的顫抖。
  啊啊,原來我很害怕。
  鈴実突然感到很疲憊,想著閉目養神一下,才剛閉上眼,意識卻慢慢變得模糊,身體向前倒,耳邊傳來平野的叫喊聲,而她則倒在一個人懷裡,勉強睜開眼看見白色的布,應該是山姥切接著才沒讓她臉朝地倒下。鈴実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接著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

  有意識後,鈴実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未知空間,四周一片漆黑。低頭檢查了身體,發現自己變得有點半透明。伸手想捏自己的臉,卻穿了過去,也沒有痛覺。她試著一動身體,發現可以自由走動。
  鈴実沒想到只是出陣一次,居然搞到靈魂出竅。
  正想到處走看看,眼前卻突然出現一個人影,鈴実嚇得退後兩步。仔細一看對方的臉無法辨識,像是打上馬賽克一樣模糊不清。
  「你不該待在這裡。」
  隨著這句話,鈴実來到另一個空間,跟剛剛似乎有些不同。在這裡她沒辦法自由走動,而且也沒有實體,就只是看著在這空間內發生的事。
  鈴実不確定這是什麼情況,眼前的景象是什麼?是夢境?還是其他的什麼?
  她看見「自己」躺在一個人旁邊,哈哈笑著,那個人穿着跟平野同樣款式的軍服,只是褲子的部分是長褲,黑色的長髮紥著低馬尾,長長的呆毛很顯眼,旁邊還有一個白色頭髮的人和他相貌神似,兩人看起來應該是兄弟。
  「呦,主上。」
  一個聲音響起,但不是來自那兄弟倆,而且其他人。鈴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個一身白色和裝的白髮男子,那雙金色的眼睛讓人印象深刻。那人滿臉笑容的接近,雙手背在後面藏著什麼東西。
  當他正要拿出那東西時,鈴実努力想仔細看清,卻再次失去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是有些陌生的天花板,鈴実發愣了一下。這裡看起來也不像醫院,但她又覺得這裡好像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過了一會才意識到這是自家本丸,看來在她像是靈魂出竅的期間,已經被搬運回來了。
  鈴実覺得現在腦袋糊成一團,很難思考,於是想開口叫人了解身體狀況,張開嘴卻感到喉嚨很乾,也發不太出聲音,正要爬起來去倒水,卻發現全身使不上力。
  這也弱了吧?鈴実心想。她盯著天花板,覺得前途一片黑暗,如果以後每次出陣完都要這樣來一次,她還真吃不消。更何況今天只帶了兩把刀,要不要乾脆趁現在才剛開始打包回家算了?
  這時門被打開,鈴実順著聲音轉頭過去,看見平野端著水盆走進來。平野看見鈴実醒了,馬上眼眶泛紅,鈴実也覺得好像看到救世主,連忙伸手從床邊摸出手機,打開翻譯app想請他幫忙倒水。
  然而,平野喊了聲「主上」之後,放下水盆擦乾眼淚又往外跑。
  鈴実抓著打字到一半的手機,看著平野消失的身影,心想他也跑得太快了吧?
  過了一會,平野帶著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人回來,對方提著一個大包包,看到鈴実後微微一笑。
  「終於醒了是嗎?感覺怎麼樣?」對方說。
  在經過語言不通的洗禮後,鈴実再次聽見熟悉的語言,非常感動,內心有千言萬語,但現在不是和同鄉傾訴各種艱辛的時候──
  「水……給我水……」鈴実用盡全力開口說。

  鈴実送走那名醫生後,深深覺得審神者之路艱辛難走,她居然昏睡了整整三天。剛剛醫生說明這是靈力還不穩定所導致的。昏睡期間醫生打了一針,腦袋一片混亂跟口乾舌燥都是那藥的副作用。她開始擔心這醫生到底用了什麼藥?不會之後回不去現世吧?
  鈴実硬撐著還沒恢復的身體,纏著醫生問了很多問題,像是:藥是什麼成分啊?有其他副作用嗎?但一直被醫生打發過去,只說現階段只要繼續增加刀劍男士,多出陣就沒事了。身體習慣使用靈力便不會產生排斥症狀。醫生還順便通知鈴実下個月有一場會議,日期是昨天才定下來的,最後丟了一本厚重的書讓鈴実看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山姥切跟平野在送走醫生後去處理農務,鈴実趴在床上隨意翻閱著那本書。那本書封面角落寫著「涼未」,幸好裡面寫的是中文,鈴実可以沒有障礙的閱讀。
  內容是某位審神者的日常記錄,從第一天上任開始詳細的寫下各種大小事,但從某天之後便什麼都沒有寫了,後面有十餘頁的空白頁。鈴実仔細看了最後一天的內容,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只是平凡的出陣和遠征,還有一些刀劍男士日常的生活,那天一名叫燭台切的刀劍男士做了現世的甜點──焦糖布丁,結果大受好評。
  鈴実認為本丸最需要的一定是這位叫燭台切的人。雖然懶得精進廚藝,但鈴実喜歡吃美食,尤其是甜食。她下定決心要盡快讓燭台切顯現。
  大概真的只是給她參考審神者日常的工作?鈴実稍微翻了一下有沒有關於會議的內容,翻了一下終於找到了,那名審神者說第一次參加正式會議,而且正座這麼長時間,腿整個麻掉完全站不起來。最後會議結束是被當天的近侍山伏國廣扛回去,可謂社會性死亡,之後他也不敢再跟其他審神者交流。
  讀到這裡,鈴実臉色發白,完蛋了,她從來沒有正座過啊!
本文最後由 LoveSparrow 於 2024-1-1 02:5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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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3-16 01:5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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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二》

  隔天當狐之助帶著一名醫生出現時,鈴実腦袋一片混亂。在確認完對方持有的工作證明沒有問題後,讓她更加不知所措。
  昨天一發現狐之助不在本丸內,鈴実馬上艱難的用日文跟平野和山姥切溝通,最終得知狐之助因為不明原因無法對外聯繫,於是去時之政府找醫生協助,但不知為什麼,幾天前只有醫生來到本丸,他們雖然感到納悶,但那名醫生出示了政府的證明,所以也就讓他進來了。
  雖然很困惑,但身體也沒特別的感覺,鈴実就當狐之助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應該很快就回來。
  結果狐之助帶著另一名叫秋分醫生出現,鈴実各種負面想法全都湧上心頭,雖然目前身體沒事,但誰知道那個醫生進來本丸做了什麼事?那時候她問了問了很多問題,但他都未曾正面回答。想到這裡鈴実止不住的顫抖,突然覺得呼吸變得困難。
  好痛苦。
  狐之助帶回來那位醫生見情況不對,連忙走向她身邊,手輕輕放在鈴実背上。
  「冷靜下來。」
  秋分說的是中文,但更讓鈴実意外的是,聽見這句話她真的冷靜許多,這難道是所謂言靈的力量?鈴実抬起頭看向他,一臉茫然。
  「現在慢慢用鼻子深呼吸,慢慢數到三。」

  一、二、三…… 

  「然後噘嘴吐氣,這次數到六。」 

  一、二、三、四、五、六…… 

  跟著秋分說的步驟重複數次後,鈴実覺得好多了,也不再有呼吸不到空氣的感覺:「謝謝你。」
  「好了,可以告訴我怎麼了嗎?聽說審神者大人靈力不穩所以昏倒了,但現在看來您的靈力是穩定的。」
  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鈴実可以感覺到秋分是親切的。秋分平穩而堅定的語氣讓鈴実可以冷靜的回答他。
  「我……前幾天來了個醫生,因為有政府的證明,所以我的刀便讓他進來了,他在我失去意識時打了一針,最後留了一本其他審神者的日記後離開了。」鈴実回憶著平野他們說的情況,慢慢講述。
  「原來如此,於是剛剛發現他不是狐之助找來的而感到很混亂。」秋分聽了後很冷靜地分析。
  「對……這是怎麼回事?」鈴実感到很不解,因為刀劍男士都認得政府的證明,所以他們這樣判斷也不能說錯了。
  「前幾天有一名政府職員受到襲擊,雖然沒有大礙,但他的證明被對方搶走了,可以請您的刀劍男士確定一下,當時看到的是不是這個證明嗎?」醫生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
  「呃……好,那個……」鈴実轉頭看了一下在不遠處的山姥切跟平野。
  平野跟山姥切雖然聽不懂他們的對話,但也知道現在狀況不對,表情都很凝重。
  鈴実偷偷瞄了醫生一眼,接著有些侷促的拿出手機查翻譯app:「山姥切、平野,過來一下。」
  兩人走近之後拿起醫生遞出的東西,鈴実也湊近一看,確實跟自己看過的政府證明一模一樣,一個圓形金屬徽章上面雕刻著花朵或動物紋樣,眼前的這枚是知更鳥,剛剛秋分拿給自己確認的那枚也是,而這是代表醫療部門的圖樣。
  秋分對平野跟山姥切說了幾句話,接著兩人仔細端詳那枚徽章,接著把存有資料的介面弄出來,確認完畢後將其還給了秋分。
  平野說沒錯,秋分眼神凝重的點點頭,然後轉頭向鈴実說:「對方技術很高明,連裡頭的資料都竄改成自己的,所以您的刀劍男士沒有發現異常。」
  秋分接著說明自己遲了這麼多天才到這裡的原因,那名政府職員受襲的同日,時間帶出現了一些波動,進而導致政府方無法將職員傳送到各本丸,雖然已經向大部分本丸發出通知,但仍有少數本丸一直無法取得聯繫,鈴実的本丸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來您可能需要配合調查一下,我們會先詢問這幾天發生的事,接著跟您確認身體狀況、還有您提到的那本日記有沒有問題。」
  「……我知道了。」

  從時之政府回來時已經是深夜了。在那裡先是被調查小組又問了一次事情經過,接著被帶到醫療組做了很全面的身體檢查,最後在研究組那邊又做了各種檢測,那本日記也被送去檢查。全部結束後,鈴実疲憊到幾乎走不動,是陪同鈴実一起去進行調查的山姥切背著她進傳送回本丸的地點。
  東奔西跑一整天下來,只得到兩個情報,好消息是身體暫時沒有出什麼異常,壞消息是完全不知道對方這麼大費周章目的為何。
  在本丸迎接他們的是看家的狐之助和平野。平野慰勞了鈴実幾句,說了一些辛苦了之類的話,後面幾句鈴実只聽懂晚餐跟狐之助兩個詞。
  鈴実震驚的想,難道是狐之助準備了晚餐?這隻狐狸還會做飯?怎麼做的?
  鈴実還趴在山姥切背上,低頭打量被平野抱在懷裡的狐之助,只見牠一臉得意。大概真的是狐之助做了晚餐,鈴実不禁擔心起晚餐的內容。
  看見餐桌上一碗滿滿的日式豆皮,鈴実覺得自己的擔心是對的。但旁邊的狐之助眼神閃閃發亮,似乎在催促她品嚐,鈴実朝牠尷尬一笑,認命的坐在餐桌前。
  還好並不是整碗都是日式豆皮,在數十片豆皮的下方有一顆溏心蛋,還有烏龍麵跟蔥花。
  鈴実嘗了幾口,味道很不錯,但日式豆皮實在太多。她咀嚼著最後一塊豆皮,邊想著絕對不能讓這道料理再出現在餐桌上。

  鈴実睜開雙眼時,發現外頭陽光已經曬進房內,前幾天因為不習慣所以才早早起床,也許是昨天在時之政府太過操勞了,難得今天睡得這麼飽。
  直到拿起手機看見時間已經是中午,鈴実才覺得不妙。
  這好像已經是睡過頭的程度啊!
  經過這幾天的練習,鈴実已經可以順利穿上那套行燈袴。匆匆整理好儀容後,她來到食堂,發現其他人午餐都已經吃了一半,而她的飯還在桌子上,被蓋上碗蓋保溫。
  「抱歉……我完全睡過頭了。」
  平野放下筷子,笑著向鈴実問候,但鈴実聽不太懂他後面的話,只能對著他微笑回應。一旁的山姥切則是點點頭打招呼後什麼也沒說,貓貓跟黑貓則已經吃完午飯,已經開始收拾自己的餐具。
  鈴実連忙坐下開始用餐,雖然才剛開始就遇到很多事,但她明白不能讓本丸一直空轉。昨天詢問政府職員時也說確實增加刀劍男士與出陣能讓靈力穩定,而經過昨天精密檢查後確定繼續使用靈力也不會有問題。
  鈴実原本打算今天開始慢慢增加刀劍男士,然後嘗試安排遠征及其他工作。結果竟然一覺睡到中午,計劃完全被打亂。
  吃完飯後鈴実帶著貓貓跟山姥切來到鍛刀室,雖然聽說過投入的資源會影響顯現的刀劍男士種類,但鈴実還真沒想過想要哪種刀,於是隨意選擇一個配方。鈴実評估一下現有資源,決定今天先透過鍛刀增加兩名戰力。之後她想出陣碰運氣,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些刀劍男士。
  「你也選一個配方吧。」鈴実看向貓貓,而她肩上的黑貓「喵──」了一聲。
  出現的鍛刀時間分別是兩小時三十分跟三小時,鈴実拿出初期分配的加速符放上去,接著將另一個加速符交給貓貓。
  像平野那天顯現時一樣,周圍有櫻花瓣飄落,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前。鈴実需要抬頭才能看見他的臉,他的黑色長髮綁成高馬尾,眼睛是金色,仔細一看眼尾有一抹紅色。他的指甲也是金色的,刀的整體金光閃閃配上紅色的漆非常華麗,本人給人的感覺非常端莊冷靜。
  顯現的刀劍男士開始自我介紹,除了一開始感嘆的一聲「喔呀」,鈴実完全沒聽懂。一旁的山姥切上前遞了紙筆跟對方說明,高大的刀劍男士聽完後在紙上寫下「太郎太刀」,又給鈴実唸了一次自己的名字,鈴実跟著唸了一遍,太郎點頭微微一笑。
  「我是鈴実,旁邊這是貓貓,請多指教。」
  接著,貓貓也把加速符放上去,顯現的刀劍男士身高比太郎矮了一點,但也十分高大。黑色的長髮披散著,左邊紮著一條小辮子,用紅色緞帶固定著。服裝整體跟刀鞘都是紅色搭配黑色,肩上披了一條淺蔥色的披肩。藍色的眼睛炯炯有神,表情自信滿滿。介紹完後看著鈴実跟貓貓有些困惑,大概因為這裡是鈴実的本丸,而自己卻是以貓貓的靈力顯現。
  山姥切上前遞紙筆給他並說明情況,對方「蛤?」了很大一聲,但還是在嘆氣後寫下自己的名字。紙上很豪邁地寫著「和泉守兼定」五個大字,可能因為寫得很大力,墨水還濺到一旁留下許多墨漬。
  和泉守也又唸了一次自己的名字,之後還補上一句「要好好記住啊!」之類的話,鈴実跟著唸一遍,和泉守滿意地笑著。
  「嗯?」和泉守回過頭看見什麼之後亂叫了幾聲,表情很激動,鈴実湊過去一看,是那隻黑貓正用貓掌撓著和泉守的頭髮玩。
  和泉守對山姥切喊了幾句話,山姥切愣了一下後上前想抱起貓,結果貓很靈活的跳到另一邊。
  場面一時變得很混亂。

  處理完那場小意外後,出陣時非常順利。鈴実一鼓作氣打通了幾個地圖,也收穫不少刀。其中幾位跟平野是同個刀派的五虎退、亂藤四郎、還有跟平野樣貌神似的前田,其他還有今劍、愛染國俊、宗三左文字等人。山姥切出陣還會隨身帶著紙跟筆給大家寫名字,鈴実覺得他雖然乍看不太起眼,也不想被人注意到,但實在很可靠。
  晚飯過後的休息時間,鈴実把寫著大家名字的紙一字攤開,趴在地上一張一張看著,又默默練習一遍大家名字的發音。經過幾天雖然還是聽不太懂大家的話,但已經習慣開口練習,而大家也很願意放慢語速讓鈴実能聽清楚點,連感覺沒什麼耐心的和泉守也很配合,雖然他的表情總是一臉「為什麼我要做這種事?」的樣子。
  收好那疊紙後,鈴実拿出手機查資料。昨天聽政府職員說,其實審神者間有一些互助平台,其中也有中文語系獨立的區塊,只要是審神者身份貨有成為審神者資格的人都能找到。
  稍微搜尋了一下果然有,裡面有不少審神者整理的情報,有人好心翻譯刀劍男士顯現時說的話、還有日常比較常會提到的詞語。其他還有用什麼配方比較容易出現哪種刀也有詳細記載,目前能顯現的刀劍男士的相片也整理得很詳細。
  鈴実滑了一下,看見在那個夢中見到的兄弟,黑髮的叫做鯰尾藤四郎,白髮的叫做骨喰藤四郎。果然跟平野是同個刀派,兩個都是脇差,網站上的情報還寫著兩位原本都是薙刀。
  繼續翻閱時,她發現粟田口的人數實在很多。目前本丸內有四把粟田口的刀,他們討論後決定睡一間房,鈴実給他們換了一間目前最大的房間,但就算是那間,也絕對容不下所有人。若是之後剩餘的刀都顯現了,那本丸勢必要重新裝修一下。
  於是鈴実找了一下有沒有能裝修本丸的途徑,結果意外的很簡單,只要有錢──也就是小判,就能輕鬆解決。鈴実翻出目前身上的所有家產清點,發現果然還遠遠不夠。
  鈴実決定先把這件事擱在一邊,把幾篇可能會用到的筆記加在書籤。
  其中有關會議的資料寫得很詳細,這次的會議只有中文語系審神者參與,會議內容沒有很嚴肅,只是交代往後的任務順便吃飯。但是正座這點還是無可避免,發說明文的審神者只說大家來之前練習一下就不會有問題。
  這種事最好是練習一下就能習慣,鈴実不禁吐槽道。

  除了早睡早起的作息,鈴実已經完全習慣在本丸的生活。而距離會議只剩大約兩週的時間。
  「腳……我的腳……」練習完正座,鈴実整個腳都麻了,一旁指導的歌仙兼定前幾天剛顯現,原本鈴実只是看著網路上的圖片自己計時做練習,結果歌仙顯現當天路過看到鈴実的姿勢好像大受打擊,反應過來後連忙把鈴実的姿勢矯正好,於是這幾天都是歌仙嚴格的看著,但也多虧他,鈴実的姿勢變得非常標準。
  而鈴実之所以願意聽他的話,是因為他目前和同一天顯現的燭台切一起負責三餐。民以食為天,做飯的人最大。
  想起燭台切顯現當天,鈴実一看見燭台切顯現,連對方的自我介紹都沒仔細聽完,就興奮地衝回房間。沒多久,她抱著自己收集來的日文食譜回來,拉著他說想吃這些。燭台切也很有興趣的研究起來,還帶著跟他同時顯現的大俱利伽羅一起,大俱利一臉沒興趣,但燭台切不接受他的反對意見。
  後來鈴実跑去廚房想偷看晚餐時,發現歌仙也在,才發現原來他也會做料理。便順勢安排他們一起負責廚房大小事。
  歌仙說一點都不風雅後,又抱怨好幾句。鈴実因為出神想著等下要去找燭台切要點心,加上聽不太懂就敷衍的應幾聲。結果歌仙好像被碰到什麼開關一樣,讓鈴実回到正坐的姿勢,一連唸了一個小時,還不打算停下。
  鈴実覺得腳已經完全失去知覺,簡直比學校上課還要煎熬。最後是因為已經到安排出陣的時間才,被近侍救走。
  今天的近侍是鯰尾,鈴実覺得他跟骨喰的身高和自己相近,所以很親切,因此很親近他們,顯現之後近侍基本上都是他們兩輪流。日常除了處理公事之外,鈴実也幾乎都在他們倆身邊轉。雖然從表情不清楚骨喰的想法,但看起來沒有特別排斥,鯰尾則是一直都看起來很開心。
  而貓貓則是一直跟著和泉守,也不知道是因為那隻黑貓喜歡抓著和泉守的頭髮玩,還是本人也對和泉守有好感。  
  總之,和泉守雖然一開始頗有意見,後來習慣也就放著那隻貓隨便玩,不時刻意大聲嘆氣發牢騷。而一旁比他稍晚顯現,跟和泉守以前是同個主人持有的堀川國廣,則會苦笑著安慰他,讓他再忍耐一下,鈴実看過幾次那個有趣的場面。
  安排好出陣隊伍後,鈴実一一幫他們繫上御守。目前的地圖難度都不高,但鈴実還是很不放心,堅持一定要每個人都有御守才能出陣,有時候出陣到一半想起忘記給御守,還會臨時把他們全叫回來。 
  雖然部分刀劍男士不太能理解她的擔憂,但這是主的命令也只能接受。 

  「主上,您又在畫畫嗎?」
  鈴実原本全神貫注在描線,聽到鯰尾的聲音,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差點在紙上留下無法修正的痕跡。面前的鯰尾一如既往地微笑,似乎沒發現鈴実嚇了一跳。上次鈴実心血來潮從現世帶了自己畫圖的用具,讓鯰尾當模特兒,鯰尾很中意她畫的那幅畫,還拿著到處跟其他人炫耀。後來好幾名刀劍男士想求鈴実也畫畫自己,讓鈴実有些苦惱,最後是長谷部站出來喝止大家,雖然鈴実也從他的眼神讀出了些什麼,但決定對方不說自己就不戳破。
  「嗯,突然想畫點什麼。」鈴実平復好心跳後回答。
  一些簡單的對話鈴実已經可以不靠翻譯,雖然有些刀劍男士講話特別艱深,鈴実還是聽不太懂,通常都是傻笑一下呼巄過去,如果鯰尾剛好跟在旁邊時,會簡單解釋大概他們說了什麼。若是鈴実講得文法不太正確,鯰尾也會委婉指正。
  「嗯?這是誰啊?我們本丸裡應該沒有這位?」
  「他是──」
  正要回答時,旁邊傳來燭台切的聲音:「這不是鶴先生嗎?」
  鈴実回頭一看,燭台切手中端著三色糰子,她一看見眼睛都亮了起來。迅速的把桌面收拾乾淨,並拿出茶具準備泡茶。
  「主上,只能吃一串喔。」燭台切見她這樣,連忙把盤子舉高,嚴肅的說道。
  「好好好,知道了──」鈴実從他手中接過糰子咬了一口,一臉滿足。
  「真是的,不要又吃不下晚餐喔?」燭台切把剩下的糰子放到桌上,坐定後對鈴実問道:「主上怎麼突然畫了鶴先生呢?之前應該沒有見過他吧?」
  說起來也神奇,鈴実幾乎每日都會去跟其他本丸演練,但還真的沒見過別人家的鶴丸。
  「啊……這是因為──」鈴実正想說她曾經在夢裡看過鶴丸,但想到如果她真的能預見未來並且被上報給政府,可能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她思考了一下,拿出手機說:「審神者的互助站常常有人分享自己本丸裡刀劍男士的照片喔。」
  「上次看到他的照片印象很深刻,就突然想畫看看。」鈴実面不改色的撒了個小謊,鯰尾跟燭台切似乎都沒注意到,讓她鬆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嗎?那主上是希望鶴先生能來我們本丸嗎?」燭台切問道。
  「嗯,算是吧……」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在夢中看到鶴丸時,就有種奇妙的感覺,彷彿自己和他之間有一種特別的聯繫。
  「等一下、等一下!主上你們在說什麼?鶴先生到底是誰?」一旁的鯰尾憋了很久,終於出聲打斷對話,因為只有他跟不上話題,所以一臉不滿。
  「啊,抱歉抱歉,忘記鯰尾也在。」燭台切帶著歉意笑了笑:「鶴丸國永,五条國永所鍛造的太刀,鶴先生跟我和小伽羅都曾經在伊達家待過。」
  「啊,這麼說來確實有其他審神者說過。」鈴実想起其他審神者們的考據,每次看到那些考據黨鈴実都很佩服:「燭台切跟他很熟嗎?」
  「鶴先生雖然人很鬧騰,但作為戰力非常可靠。」燭台切手放在下巴沉默片刻:「小伽羅跟他一起的時間比較長,或許問他會有更多資訊。」
  「大俱利嗎?」鈴実不太擅長面對沉默寡言的人,鈴実自己也不是特別健談的人,兩人待在一起基本上不會多說什麼,因為太過尷尬所以不太會單獨跟大俱利相處。就算鈴実想要問大俱利關於鶴丸的情報,也不知從何開口。她試著想像如何與大俱利交談,但是腦中卻一片空白。
  「畫圖算是主上許願的儀式嗎?」鯰尾盯著桌上那幅畫到一半的圖這麼說。
  「儀式?」鈴実被鯰尾這麼突然的一句話震驚了一下,但想起網路上的各式玄學,又說道:「嗯……確實有個說法是畫了就會來呢。」
  「畫了就會來……嗎。」鯰尾聽完自言自語了一句又陷入沉默。
  「鯰尾?」看見他突然這樣鈴実有些不安,便開口喚了一聲。
  「啊、沒什麼!」聽見鈴実喊他,鯰尾才連忙抬起頭。
  接著,鯰尾又突然站起來:「突然想到我跟骨喰有約,先走一步!」
  鯰尾一說完,便飛快地站起來,跑出去了,一瞬間連背影都看不見。
  「喔……好?」鈴実感到有些奇怪,不知道鯰尾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
  「應該是一期一振吧。」燭台切看著鯰尾離開的方向,神情有些複雜。
  「一期一振……」鈴実知道這把刀,也曾經在演練場上遠遠看過幾次別人家的。當時鯰尾在演練結束時還盯著對面好久。
  「雖然說丟失一些記憶,但應該還是記得哥哥的吧?而且藤四郎的短刀們也常常談到。」
  「什麼?我從來沒聽過他們提這些……?」鈴実常常跟短刀們一起玩,短刀們也很願意親近她,但卻從來沒聽他們說過這件事。鈴実本來以為自己和短刀們關係很好,但現在發現他們對她隱瞞了一些事情。
  「大概刻意避開你談了吧,上次聽見他們談還有人說『小聲一點,被主上聽到怎麼辦!』」
  「……」鈴実低頭沉思著該怎麼解決,突然想到什麼又猛然抬頭:「等等,那你怎麼說出來了。」
  「啊,小伽羅!你來得正好,主上有事情想問你喔!」燭台切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轉向門口大聲喊道。
  本來以為燭台切想轉移話題落跑,抬頭一看,大俱利還真的正好經過門口。對上眼的那瞬間大俱利似乎有一絲不耐煩,但還默默走是進來。
  「欸?等等?」看著大俱利已經做在對面,但鈴実還沒得到回答,所以又看向燭台切。
  「那麼主上,我差不多該去準備晚餐,先走一步。」燭台切完全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這麼說,接著就轉身離開,留下大俱利跟鈴実兩個大眼瞪小眼。
  鈴実還猶豫著該不該問他,抬頭看著大俱利,對視後又馬上移開視線。
  大俱利被這樣看得很尷尬:「......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我要走了。」
  「啊,等等!」鈴実連忙拉住正想站起來的大俱利:「聽說你跟鶴丸很熟──」
  話說到一半,鈴実就感覺大俱利的臉色變得不太好,表情像是在隱忍什麼,怕不是踩到地雷讓他生氣了。
  「……我要走了!」  
  看著門被關上,鈴実覺得有些難過。才短短幾分鐘,房間只剩下鈴実一個人,她憤而看向桌上剩下的幾串糰子,決定全部佔為己有。
  而這之後因為晚餐沒有吃完,被燭台切跟歌仙抓住,碎念了很久,又是另一回事了。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0: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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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3-18 20:3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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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三》

  這一天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鈴実一早被燭台切拖著起床吃早餐,她例行地安排去演練場、出陣、遠征及內番,做完跟政府的日常報告。一整天行程做完後在專用浴室泡澡,最後閉上眼睡覺。
     閉上雙眼的那一瞬間,鈴実查覺到不對勁,但說不上來哪裡不對。正想嘗試求助自己的刀劍男士時,意識已經慢慢失去控制。接著,她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並且自己是沒有實體的狀態。如同第一次出陣後的一樣的情況,事情在眼前發生,但自己沒有任何插足的餘地。
     和第一次歡快的氛圍不同,周圍充滿不詳的氣息,讓鈴実感到不太舒服。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看到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於是她嘗試讓自己醒來,然而意識卻像是被固定住一樣,無法離開,靈力也不能使用。
  嘗試無果後,鈴実只能先觀察這裡是何處。雖然格局與她所熟悉的本丸不同,鈴実判斷這裡應該是某位審神者的本丸。地板跟紙門上都留下刀劃過的痕跡、彈孔還有幾枝箭,看起來被襲擊過。
  接著鈴実看見「自己」握著刀,眼睛死盯著對面的勉強維持人形的東西,那身影散發著和時間遡行軍一樣的氣息,雖然佈滿血汙但衣服很明顯原本是白色的,上頭有金色的鍊子裝飾,那是鶴丸──直覺告訴鈴実那不是未來會屬於她的那振鶴丸。
  那名鶴丸眼睛是混濁的紅色,眼白是黑色的,他笑著對「鈴実」說了幾句話,聲音卻像是被消音一般,鈴実只聽見刺耳的噪音。
  接著站在對面的「鈴実」咬牙舉起刀,對著鶴丸斬下,那身影沒有反抗,而是從容地笑著接受了攻擊。隨著刀鋒落下身體被砍成兩半,噴出的血是紅黑色,有一些濺到「鈴実」身上,是十分令人悚慄的場面。
  從被砍成兩半的切口冒出一道光,因為光線太過刺眼,「鈴実」舉起手用袖子遮住視線,接著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傳來,那道光消逝後留在原地的只有破碎的鶴丸本體,還有一直在他脖子上的那條金色鍊子。
  什麼都無法改變。

  從夢中驚醒後,鈴実全身都是汗,睡衣背後溼了一片。雖然已經脫離夢境,卻還心有餘悸。外頭天都還沒亮,鈴実神情恍惚地從床鋪上坐起,無法改變任何事情發展的無力感湧上,鈴実抱起枕頭把自己縮成一團,眼淚不爭氣的落下。
  平復好情緒後,鈴実拿起手機查看時間,現在才凌晨五點。鈴実決定先整理一下狼狽的樣子,她不想被其他人看見自己這副模樣。她拿起一套衣服,壓低聲音拉開房門,悄悄觀察走廊,確定沒有任何人才走出去。
  確認隔壁的貓貓跟黑貓都熟睡著後,鈴実抱著換洗衣物走到浴室,她居住的區塊跟刀劍男士們的寢室有點距離,這邊的浴室也只會有她跟貓貓使用,只要不發出太大的聲響或剛好有人經過,就不會被發現。
  鈴実低頭淋著熱水,各種低落的情緒像是隨著水蒸氣蒸發掉,讓她感覺舒服多了。沐浴後鈴実走到鏡子前,確認已經看不出哭過的痕跡才鬆了口氣。
  最後她走回房間又躺回床鋪,接下來只要睡著等著燭台切來叫她起床吃飯。
  對,就和平常一樣。
  鈴実閉上眼睛如此說服自己。

  幾個小時候,燭台切一如既往叫她起床去食堂。燭台切對床鋪比以往還要凌亂感到疑惑,但鈴実平常睡相就不太好,所以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就在她她幾乎可以確定沒有人發現自己的狀況時,剛剛才遠征回來,正在吃飯的石切丸猛然拍桌站起來,石切丸以他最快的速度來到她面前,神色有些緊張。
  旁邊的燭台切看到平和穩重的石切丸突然這樣,一臉不解:「石切丸先生?怎麼了嗎?」
  「主上,您沒事嗎?」石切丸觀察著鈴実神情,不確定她是否有不適。
  「我怎麼了嗎?」鈴実努力控制表情,讓自己看起來跟平時一樣,她不確定石切丸從哪裡看出了端倪。
  周圍傳來其他刀劍男士的討論聲,他們說著「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越多人這樣看著她,就越容易被發現異常。想到這點,鈴実感到有點緊張。
  石切丸猶豫片刻後緩緩開口:「您身上有被人下咒的痕跡。」
  「什麼?」
  雖然想過很多可能會看見那種場面的原因,但鈴実完全沒想到這點。當鈴実還在沉思自己是什麼時候被人詛咒時,石切丸已經把她拉到醫務室。
  看著石切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備齊祈禱的用具準備開始為她祈求平安,鈴実坐在石切丸讓她坐著的地方,還搞不清楚狀況,直到肚子叫了一聲才想到──
  她還沒吃飯。
  等石切丸做完祈福儀式後,接著藥研也進來給鈴実做身體檢查,反覆確認沒留下任何後遺症,藥研推推眼鏡嚴肅的說:「大將,不要太常熬夜。」
  鈴実連忙點點頭。剛剛光忠已經幫忙把早餐端進來,放在床旁邊的桌子上,在藥研進行檢查時,鈴実眼神不斷飄向放著自己早餐的桌子。
  折騰一番後終於可以吃飯,鈴実感動得快要流眼淚。
  正當鈴実吃到一半時,狐之助跳進醫務室:「主公大人,時之政府那邊已經為您安排好檢查,稍後會有人來接您,請您準備一下。」
  「……好。」居然不到一個月就要去時之政府做第二次身體檢查,鈴実開始思考是不是該去求個平安御守。
  後來調查後發現本丸內一個角落的結界被人破壞,下咒的人估計是從那邊入侵,對方很仔細地把破壞的地方隱藏起來。昨天石切丸跟幾個對這些事比較敏感的刀劍男士都剛好去遠征,直到今早才回來,而他們都馬上去食堂吃飯,所以沒有注意到。
  這次倒是很快就抓到犯人,時之政府那邊正在審問。檢查身體時政府職員來跟鈴実報告結過,他供出來就是上次偽裝成醫生來到她本丸的人,下咒的人也不知道背後有什麼目的,只說對方給了很多錢讓他辦事,聯絡也都是對方直接找上門,完全不知道讓他做這些事有什麼原因。眼看已經問不出更多情報,最後時之政府只好先把人關起來慢慢調查。
  據說幾乎在同一天有不少審神者受害,都是那天無法跟時之政府聯繫上的本丸,雖然通訊早就已經恢復正常,但幕後黑手似乎沒有就從罷休,還打算再繼續做其他事,時之政府動用很多人力在調查這事件。
  被交代完在解決事件前一定要多注意周圍變化,鈴実就被送回本丸。而在接受檢查與調查的期間,已經由政府職員加強鈴実本丸裡的結界。
  鈴実本來沒有太在意之前遇害的事情,只覺得只是倒霉體質正常發揮,但現在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捲入一個大事件了。這種情況已經不是普通的運氣不好,而是攸關性命安全。

  從那天之後,鈴実暫時沒有再碰到奇怪的事情,身體也很健康,還可以活蹦亂跳的跟短刀們玩捉迷藏、鬼抓人等等遊戲。
  終於來到審神者會議當天,鈴実帶著本丸資歷最深的山姥切前往集合地點,貓貓其實也可以參加,但她說比較想跟第一部隊一起出陣,鈴実就隨便她了。
  「為什麼選我這個仿造品……」山姥切拉低斗篷的帽沿,看向鈴実一臉不解。
  「直覺認為應該帶你來。」鈴実思考一下,這麼說道。
  「……」聽見這個回答山姥切都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於是兩人繼續保持沉默,一前一後走著。
  審神者會議的地點並不在時之政府本部,而是政府另建的一處建築,外觀就和大型溫泉屋一樣,用途是讓審神者可以過來放鬆身心,因為這幢建築充滿靈力,所以不少審神者完成大型任務過後前來休息。
  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鈴実好奇的四處張望。這裡跟時之政府又是不同氛圍,如果說時之政府給人莊重威嚴的感覺,那這裡則是充滿舒適放鬆的氣息。即使同樣是充滿靈力的地方,也有這樣的區別。
  「山姥切?」鈴実四處逛了一陣子,才發現身旁的人不見了。
  正在尋找山姥切身影時,鈴実嗅到一股白檀的香氣──
  餘光瞥見一抹白色,鈴実下意識拉住經過身邊的人,本來以為是山姥切,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抓住的是別人家的鶴丸的衣服。對方突然被拉住,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從容的微笑。
  「審神者小姐有什麼事嗎?」對方的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沒有任何溫度,甚至帶有一絲殺氣。
  鈴実被他的表情嚇出一身冷汗,有一瞬間他的臉和前幾天夢中的場景重疊,甩甩頭努力想揮掉那驚悚的夢,稍微冷靜後,鈴実發現他帶有殺氣的時候看向的不是自己,而是她的正後方。
  確認大概沒有生命危險後,又有另一個煩惱,鈴実不知道該如何向他解釋,畢竟隨便攔住別人的刀這事可大可小:「啊、不是,我……」
  鈴実還在斟酌該怎麼說時,對方的審神者已經邊大聲罵著邊跑來:「鶴丸!你還站在那幹嘛!?」
  那名審神者沒有跑到鶴丸身邊,而是站在鈴実背後。突然被夾在中間讓鈴実再度陷入緊戒,如果鈴実不小心說錯話,他們可能會對她做些什麼。
  「抱歉抱歉、這位審神者小姐好像迷路了。」
  對方的鶴丸低頭瞥了鈴実一眼,接收到他眼神的意思後鈴実乖乖配合,轉身對著那位審神著開口:「啊、對,可以麻煩你們幫我帶路嗎?」
  「哼?一臉運氣不好的傢伙,這裡這麼多人怎麼偏偏找我家的鶴丸?不是藉機想挖角吧!」那名審神者似乎不相信鈴実的說法,反覆打量著鈴実,咄咄逼人的問道。
  「欸?不是!絕對沒有!」鈴実被逼得很緊張,說話音量不自覺放大,引來旁人的視線,開始有人聚集過來看發生什麼事。
  見到被圍觀那名審神者似乎也不太舒服,嘆了口氣無奈地問:「算了,你的近侍呢?」
  鈴実不喜歡引人注目,被人群看著更加不自在,但也不能完全不回答問題。眼看對方越來越不耐煩,只好閉上眼睛小聲說:「呃,我、我不知道……」
  「蛤?」結果聽見這個回答讓對方更加不悅,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你在開玩笑嗎?」
  「對、對不擠!」連話都說不好讓鈴実臉都紅透了。現在她只想趕快離開現場,但這裡實在太大了,只怕亂跑會趕不上會議,而且也真的不知道山姥切跑去哪裡了。
  圍觀的人開始議論紛紛,鈴実沒心思仔細聽,眼前的人感覺已經快氣炸了,現況看起來就像鈴実被那名審神者欺負。
  「……你在這裡啊。」山姥切撥開人群,擠到鈴実旁邊把她護在身後。雖然對審神者忠誠算是刀劍男士的本能,但看見山姥切的舉動,鈴実還是感動得快要掉眼淚。
  「主上。」這時對方的鶴丸開口:「看來這位審神者小姐是把我錯認成自己的近侍了。」
  那名審神者則不高興地看向山姥切:「蛤?鶴丸跟這種披著破布的刀也能搞混?」
  「……呃?」鈴実嚇了一跳,因為這句話那名審神者是用中文說的,但仔細想想這是中文語系的審神者聚集的會議,所以講中文很正常。
  周圍的議論聲更熱烈了,而站在鈴実前面的山姥切雖然沒聽懂他說什麼,也感覺得到對方語氣中的不善,默默地拉下帽沿低著頭。
  想到剛剛那名審神者的話,鈴実一股怒氣湧上,一瞬間也忘記正被人圍觀著,嚴肅的開口說:「很抱歉誤把你的鶴丸認成我的近侍,攔下他並不是有惡意或想據為己有。」
  看到對方的眼神似乎很認真地聽著她的話,鈴実又開口:「請你也道歉。」
  「蛤?」對方似乎不能理解鈴実為什麼這麼說,口氣很不好的大聲質問:「為什麼我要道歉啊!?」 
  「請你道歉。」鈴実用力握緊拳頭,雖然還是緊張但當務之急是讓這名審神者道歉。
  「山姥切才不是『這種披著破布的刀』。」

  當鈴実說完那句話後,圍觀人群為她掌聲喝采,讚揚她是很好的審神者,不要在意那個審神者說的話,那名審神者最後也不甘願的跟山姥切道歉,然後灰溜溜的離開。鈴実被圍觀的人繼續圍著說話鼓勵,搞得很不自在,找了藉口後走了。她一直蹲在廁所裡,等到會議快要開始時才偷偷入座。
  還好,她跟剛剛那名審神者被分配的座位距離很遠,不用擔心上演狗血的冤家路窄戲碼。鈴実邊聽著主持會議的人說話,邊寫著筆記這麼想。
  鈴実暗自決定選擇性失憶,把這件事當作過往雲煙,並堅決不對任何人提起。即使被即使其他審神者問她是否知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她也會矢口否認。她只想當一個默默無名的審神者,不想成為眾人討論的中心。
  旁邊的審神者見鈴実帶著山姥切,悄悄問她知不知道剛剛那件事,他那時候站得很遠沒看清楚,只知道是帶著山姥切的審神者為自己的刀打抱不平,據說場面十分帥氣。鈴実馬上裝傻,表示她比較晚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鈴実認為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這些人也太誇張了吧!
  對方一臉可惜,好像非常想看到她本人,又拉著鈴実滔滔不絕好久。鈴実則掛上尷尬而不失禮的微笑,偶爾回應幾句,對方話很多,直到前面的主持人叫大家安靜才停下。鈴実覺得耳朵清靜不少,正想把注意力放回會議上,卻看見旁邊的山姥切一直盯著她,好像有什麼想說。
  「怎麼了?」鈴実確認主持人注意力不在這個方向,壓低聲音問他。
  「不,沒什麼……」山姥切再次拉下帽兜,視線離開鈴実。
  鈴実覺得他大概不願意說,默默把注意力放回會議上,筆記做得正認真時,耳邊傳來幾乎聽不見的一句:「……謝謝。」

  寫著筆記的手停頓一下,鈴実側頭看向山姥切,只見山姥切轉頭聽著會議內容,沒有看向她,但紅透的耳根出賣了他。
  鈴実拿筆戳戳山姥切竊笑著,原來他還會因為這種事害羞啊。

  最後會議順利結束,政府方面目前沒有大型任務,只交代大家多安排出陣提升刀劍男士練度,同時要確認注意本丸內結界是否完好。鈴実猜測時之政府大概正為了那個事件忙得焦頭爛額,沒多餘的人力進行任務。而政府沒有提起那個事件,表示她遇到的事情屬於機密。

  時之政府的人悄悄讓幾名審神者留下來,鈴実也是其中一個,剛剛那名和鈴実引起小騷動的審神者也在。其他也有幾個鈴実見過幾次的,前兩次在時之政府檢查身體時鈴実有看過他們。

  他們被一名式神帶往一個隱藏的房間,被留下來的審神者們大概也知道是因為什麼,表情都沒有特別的變化,默默跟著。只有帶著鶴丸的那名審神者坐在角落,看起來特別焦躁。鈴実環顧室內一圈其他人也都在觀察房間內部,最後,鈴実走向另一邊的角落坐下,山姥切則站在她後方。

  等了片刻後,一名臉上綁著白布的男子走進室內。那個人手一揮形成一個結界,瞬間壟罩整個房間,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他。鈴実悄悄觀察著,學會使用靈力後她多少能看出靈力和其他能量的流動,但在這個人身上卻什麼都看不出來,只知道那個人氣場很強大。
  房間是一個小型會議室,座位有十個,加上最後進來的那個人剛好可以坐滿。

  等其他人都入座後,那個人卻站在座位前沒有坐下,而是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個箱子默默打開。鈴実坐得比較遠,看不見裡面裝了什麼。
  「分配下去。」
  這句話一說出口,有九隻狐狸憑空出現,仔細一看,牠們跟狐之助很像。
  其中一隻跳到鈴実面前,鈴実雖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嚇了一跳。停頓幾秒後,她故作鎮定地接過那東西,然後開口說:「謝謝你。」
  那個東西是一個小包裹,裡頭有幾張攻擊用的符咒跟一個護身符。鈴実拿出來看了一下,發現那是刀劍男士用的極御守。她又翻了一下,看見一枚金屬徽章,跟時之政府的職員證很像,但上面刻著「審」字。
  鈴実嘗試想弄出像職員證一樣的介面,卻什麼也沒出現。
  「那枚徽章是通信器,緊急時注入靈力可以直接聯繫到負責處理本次事件的人員。」
  那個人不知何時站在鈴実身旁,讓她整個人僵住,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其他人看見他上一秒明明還站在最前頭,下一秒卻突然出現在鈴実旁邊,各個一臉驚愕。

  「你們都還需要多鍛練呢。」
  接著那人又一揮手,每個人面前出現一本冊子,鈴実翻開一看,是時之政府的課程簡章,有初階的符咒跟靈力使用、各種類刀劍實戰、中高階的有比較複雜的結界佈法,甚至針對刀劍男士的課程也不少
  「因為你們都是高危險族群,所以選個實戰或自保類型的報名吧。」那個人停頓一會又補充:「每個人都要。」



  從那天之後,鈴実開始兩邊跑的日常。當時她沒有猶豫很久,馬上就報名了脇差以及靈力使用的初階課程。上課地點在時之政府內部,而前往那邊有專門的途徑,路上的結界每天都會維護,鈴実思考這安排大概也是想減少幕後黑手動手的機會。
  雖然鈴実跟短刀和脇差比較親近,但前往時之政府上課都是帶著山姥切,鈴実不想被他們看見自己被老師數落的一無是處的場面。而身為初始刀的山姥切已經多次見她出糗所以被他看見無所謂,當然,聽到這個理由讓山姥切十分無言。
  這一天,時之政府那邊的課程臨時取消了。鈴実沒有其他安排,於是帶近侍到萬屋購物。鯰尾第一次來萬屋,一進門就冷靜不下來,左顧右盼。鈴実讓他隨便逛逛,如果看到喜歡的東西可以買,自己則去拿預計要買的物品。檢查完清單上的東西都有拿齊,抬頭尋找鯰尾的身影,卻有另一樣東西先吸引她的目光──圖畫紙和蠟筆的組合。

  鈴実四處張望,看見鯰尾還在另一頭研究商品,一名店員在對他介紹那個商品。鈴実確認鯰尾注意力完全在那個商品上,便悄悄拿著幾組圖畫紙跟蠟筆,到櫃檯小聲對收銀員說:「這些先幫我結帳。」
  收銀員一臉了然,迅速幫她結帳,還貼心幫她包裝好並用一個大小剛好的袋子裝著,完全看不出裡面裝了什麼。
  「啊!主上,您要結帳怎麼不說一聲呢?」在鈴実結帳完後,鯰尾小跑步過來,手上沒有拿著剛剛看了很久的商品。

  「咦?你不買嗎?我看你剛剛看那個東西很久。」鈴実邊問邊把剩下的東西交給店員結帳。

  「嗯──雖然很想要但是價格太貴了。」鯰尾有點可惜的笑著,但嘴上這樣說著,視線卻又往那個商品的方向看。

     聽到他這樣講鈴実有點好奇:「欸?多少錢啊?」
  鯰尾看了一眼店員,湊到鈴実耳邊報了個金額。鈴実聽到價格後,拿著錢包的手都抖了一下,還真的很貴。

  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貴?
  她本來想去看看那個東西,卻被鯰尾死命攔住了。他說今天燭台要做新點心,得早點回去。於是就很自然地拿過錢包,付了錢,從店員手中接過結帳完的商品和找零,然後推著鈴実走出了店門。
  這樣讓她更加好奇了,心想之後帶其他人來購物時,要偷偷問問店員那件貴得不得了的東西是什麼。好在有這個插曲,鯰尾完全沒有察覺到鈴実多提了一袋東西。
    回到本丸,她讓開門的大和守安定幫忙把東西歸位,然後轉頭對鯰尾說:「幫我把你的兄弟們跟其他短刀叫過來吧。」
  「欸?」
  「我想想……到大廣間那裡集合好了。」鈴実想起前陣子有人提議有機會的話想辦宴會,所以她讓人放了桌椅在那邊,雖然也是用來吃飯的,但總比真的在食堂畫好一點。
  她可不想再被廚房的兩位大廚說教了。

  那天燭台切有意無意提起一期一振的事,鈴実才發現刀劍男士並不會把每件事都告訴自己。透過靈力獲得人類身體的他們也有感情、會思考,也懂得什麼事情會讓鈴実感到有壓力。所以對於某些事才閉口不談,但什麼都沒說不代表不在意。

  於是她開始偷偷觀察本丸的刀劍男士,發現粟田口刀劍們確實不只一次提起一期一振。如燭台切所說的一樣,他們談論的時候會壓低聲音,還會確認周圍有沒有人。鈴実好幾次差一點被發現。

  而除了粟田口那邊,鈴実還不小心聽見今劍對石切丸說想見岩融跟其他三条的刀,說到三条的刀,除去了已經顯現的兩位都不好入手。這時鈴実多希望自己運氣再好一點,但很不幸,最近的鍛刀結果都是一小時三十分。

  本來以為這就結束了,結果前幾天又聽見宗三跟小夜在聊天。小夜悄悄對宗三說起粟田口那邊最近流傳著什麼「畫了就會來」的傳聞,鈴実聽了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天隨口跟鯰尾提起的話嗎!

  對於這些事,鈴実確實感到苦惱,畢竟運氣就是那樣,不會來的就是不會來。

  直到剛剛在萬屋看見圖畫紙跟蠟筆才想到可以為他們做什麼,既然這個傳聞已經傳開,就大家一起畫吧!有沒有用不知道,至少這是現階段除了努力鍛刀以外,鈴実唯一能做的事。
  「我們來畫圖吧!」等人都到齊,鈴実拿起圖畫紙說道。
  眾人原本以為出了什麼大事,聽到她說的話弄得大家面面相覷。
  「我來幫忙發紙!」今劍第一個舉起手,蹦蹦跳跳到鈴実面前,鈴実把紙交給他,自己則分好三到四個人一組讓他們坐好。
  「主君,我們要畫什麼呢!」秋田盯著桌上的蠟筆好奇地研究。
  「嗯……畫自己想畫的就好吧?」鈴実本來想直接明說,但想想他們不願意直接告訴自己這些願望,也是有他們的考量。而且說出來的話偷聽的事就要曝光了。
  看大家已經開始拿著紙跟筆討論起要畫什麼,鈴実希望這樣的體驗,能夠帶給他們一些微小的慰藉。她趁著沒人注意默默地離開大廣間,腦袋裡想著鯰尾剛剛說燭台切好像要做點心,等會兒看時間差不多再端過去給他們。
  鈴実邊走邊點點頭,覺得這個臨時計劃真是完美,她可能是個天才!這小算盤打的太認真了,以至於沒看見另一邊角落的兩個人。

  「小伽羅你看,她這不是做的不錯嗎?」  
  「哼……」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0: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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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3-20 13: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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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四》

  鈴実坐在執務室的旋轉椅上,抬頭看著天花板一邊用椅子轉圈,直到頭有點暈眩才不得不停下來。
  「頭好暈……」鈴実把頭放在桌上,有氣無力的喃喃道。
  「……你在幹嘛。」大俱利敲門後走進來看見這幕,本來不想多說什麼。但鈴実趴在桌上直盯著他一直不說話,才勉強開口問。
  「等上課時間很無聊。」今天鈴実又做夢了,雖然這次不是什麼惡夢,身體也沒有不舒服,但還是比平常早醒來,因為太在意夢的內容也沒辦法繼續睡。於是她乖乖折好棉被起床,吃完早餐後還有一段時間才要去時之政府那邊上課。
  「……」得到這個答案,大俱利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於是把手上的東西放到鈴実桌上:「光忠說這個給你吃。」
  「哦哦,是葛切!」鈴実看見點心眼睛都亮了,頭馬上從桌上抬起來坐好。
  自從上次買了圖畫紙跟蠟筆讓粟田口跟其他短刀們畫畫,大俱利對她的態度好像比較友善了,但只有一點點。
  因為他們還是不太常說話,所以鈴実是從其他地方發現的。比如上次她東西掉進池塘裡時,大俱利剛好路過,居然二話不說走進水裡去幫她撿;還有昨天晚餐出現茄子,鈴実盯著菜碟裡軟趴趴的紫色物體,臉上的表情彷彿天人交戰般嚴重,正拿起筷子想速戰速決時,大俱利走過來拿走那碟茄子。
  「只有這次。」說完他就回去自己位置上繼續吃飯。

  偷偷問光忠,他突然這樣是怎麼回事時,才知道原來大俱利也聽過好幾次短刀們的談話。大概是大俱利沉默寡言所以短刀們在他面前不太避諱,而也因為這樣,讓他對鈴実一直沒注意到這些事情頗有微詞。
  「那你果然是故意跟我提這些的吧。」鈴実邊吃點心邊這麼說。 
  「哈哈,事情順利解決不是很好嗎?」說完他又塞一個銅鑼燒給鈴実。吃東西比較重要,她就沒再計較了。
  大俱利實在跟她聊不下去,於是放下點心就離開了。鈴実也不勉強他,畢竟自己跟人聊天也幾乎都是接別人的話題,他們又沒共通點實在不好聊,只要不討厭她就行。
  鈴実嚼著葛切,把旋轉椅轉到桌子正後方,稍微抬頭可以看見一幅畫。這是那天短刀們一起畫的,中間畫著鈴実,周圍是目前本丸內的所有刀劍男士們,畫滿了整張圖畫紙。因為這不是她的原意,所以收到的時候很驚喜。當然,她沒漏看短刀們刻意擋住的幾幅畫,不出所料是畫著他們的兄長,上頭好像還寫著字,但鈴実沒有去看。
  後來鈴実高興得抱著畫拿去表框,掛在自己的執務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處理公事累的時候看一下那幅畫,心情會好一點。
  鈴実閉上眼睛微微一笑,被人重視的感覺很好。

  完成今日的課程後,鈴実回到本丸。經過兩週的學習,終於不會再被老師數落,靈力用的更靈活了,刀法也勉強可以站上檯面。
  「你真的很喜歡跟著他們出陣耶。」鈴実走向出陣的傳送裝置,看貓貓早就已經換上方便行動的衣服在旁邊等著。
  除了第一次被狐之助「逼迫」後,鈴実便沒有再跟著隊伍出陣過,其實也不是討厭或留下心理陰影,單純不想出門,貓貓倒是很熱衷於跟著他們。
  鈴実是不太懂跟著出陣的樂趣,就算去了刀劍男士也不會讓自己動手,她覺得那應該會很無聊。好不容易學了點刀法卻沒有實際應用的機會,當時提出自己想去戰場試試身手時,大部分刀劍男士都極力反對,其中長谷部更是開始滔滔不絕 ,說什麼:「只有這點就算是主命也不能遵從!」鈴実聽到一半便摸摸鼻子跑去廚房跟燭台切蹭點心了。
  今天的出陣是貓貓主動說想安排的,鈴実也就放她去,反正她現在不做未來也是得學,不如現在先學好。
  說起來也奇怪,雖然這個本丸是鈴実建立的,大部分刀劍男士也是以鈴実的靈力顯現,但貓貓也算是審神者,事件的幕後黑手卻從來沒有攻擊貓貓。明明都在同一個本丸裡,也不知道是有什麼不一樣。
  確認完每個人都有御守,鈴実拿了幾張自己最近練習寫的符咒給貓貓:「雖然效力不大,不過緊急的時候多少有點用吧。」 

  送隊伍出陣後,鈴実隨意地走著,不知道為什麼便走到鍛刀室。穿著藍色衣服的小小刀匠把昨天鍛好的刀交給鈴実,她記得昨天的時間都是一小時三十分鐘,也就沒有用加速符完成,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已經顯現的刀,鈴実把刀放在旁邊鍊結用的箱子裡。確認完委託符跟加速符的數量後,又從袖子裡拿出那疊寫著刀劍男士們名字的紙。
  雖然已經透過交流網記住刀劍男士們的名字跟長相,但鈴実還是讓後來的人都在紙寫上名字,而即使感到困惑,他們也還是聽話的寫上。目前累積到三十一張,紙張已經積了一定厚度,鈴実想著應該把這些裝訂成冊,看哪天有空找人跟自己到萬屋物色合適的紙當作封面。
  整理好紙張後鈴実小心的拿在手上,接著看向鍛刀室的藍色小人,決定既然都過來了,就鍛把刀吧。
  其實比較好入手的刀幾乎都顯現了,剩餘的都是些鈴実不敢奢望的稀有刀,叫做鶴丸國永的刀便是其中之一。雖然鈴実對他很有興趣,也希望能早點讓他顯現,但她從以前開始運氣就很不好,所以完全不抱任何期待。
  鈴実突然想起那個夢,夢中她躺在鯰尾跟骨喰旁邊,自己被逗得發笑。鶴丸笑著接近他們準備拿出什麼驚喜。她一直有個預感,大概那是真的會在某天發生的,而自己斬了某個闇墮的鶴丸也是。
  隨便挑完一個其他審神者推薦的配方,鈴実便坐在旁邊看著刀匠將材料依比例放入,她一直覺得刀匠的動作很慢,看一看還打了個呵欠。等刀匠放完材料,鈴実瞥了一眼,果然又是一小時三十分。
  鈴実讓另一個刀匠也用同樣的配方。這次她懶得再看完過程,站起來準備要離開鍛刀室,手中抱著的紙不知道為何掉了兩張。鈴実蹲下來把他們撿起來,掉下去的是寫著「燭台切光忠」跟「大俱利伽羅」的紙。她盯著那兩張紙,困惑為什麼夾在中間的紙會突然掉下來。重新排好他們原本的順序後,鈴実看見第二個刀匠的鍛刀時間──上頭顯示三小時十七分,秒數那欄還在慢慢倒數著。
  鈴実一直很期待看見這個鍛刀時間。即使顯現的不是鶴丸,也有機會是粟田口的一期一振或是小夜跟宗三的哥哥江雪左文字。如果是鶯丸,將來也會是本丸很重要的戰力。她來到刀匠旁邊,揉著眼睛反覆確認不是自己眼花看錯。她站在前面盯著仍繼續倒數的時間,真的是三小時二十分。
  拿出加速符時鈴実雙手還微微抖著,放上去的瞬間刀匠完成鍛刀──
  伴隨著櫻花散落,一襲白衣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而那段鈴実已經深深記在腦中的話語傳入耳中:
  「喲。我是鶴丸國永。我這樣突然來到是不是很驚訝?」  
  那雙金色的眼睛清澈得沒有任何雜質。鈴実震驚的看著眼前的刀劍男士。她覺得情報量有點龐大,導致腦袋有點死機。久久沒有發言,好不容易才整理完思緒。透過剛剛獲得的情報,她確認他是鶴丸本人沒有錯。
  「喂喂,你這樣是想讓我感到驚訝嗎?」鶴丸看她當機這麼久,笑著開口說,說完還用手在發呆的鈴実眼前揮了揮。
  「真的假的……」鈴実喃喃自語,捏了一下自己臉頰,會痛。
  一瞬間,高興跟各種情緒湧上。突然,一陣怪風吹進來,風吹得鈴実頭髮全亂了。她用手把遮住視線的頭髮撥好,結果看見另一隻手也是空的。她瞪大眼睛低頭尋找,但沒有看見。接著往外一看,漫天紙張隨著風在藍天中飛舞著。  
  「啊!」鈴実驚呼一聲。
  「哦哦,那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嗎?」鶴丸湊到鈴実旁邊看向外面還在飛舞的紙,有些已經落在地上跟各種地方:「不去撿嗎?」
  鈴実已經把頭髮隨意綁起來,袖子也拿襷挽起:「要!當然要撿啊!」
  「你也來幫忙一下!」鈴実跳到外面,抓住飄下來的其中一張。開始跑著尋找其他紙在哪裡,完全顧不上剛剛讓鶴丸顯現的事。
  「主上!?你在做什麼?怎麼不穿鞋子?」燭台切抱著剛從農地採收回來的蔬菜,看見這一幕嚇了一跳。
  「咦,鶴先生?!」燭台切往旁邊一看,看到鶴丸也在場更是震驚不已。
  「喂,光忠,怎……」大俱利抱著一簍蔬菜也從後面走了過來,看見眼前的場景,神情變得複雜起來,他對著鶴丸開口:「你來了啊。」
  「啊啊!等下再說!你們都先幫我撿紙!」鈴実已經找到了五、六張,頭髮跟衣服亂七八糟,甚至人整個趴在地上找著,衣服上到處沾滿土跟雜草的碎屑。
  燭台切和大俱利都看得傻眼了,他們連忙放下手中的蔬菜,加入到找紙的行列中。

  鈴実四處奔跑,尋找其他飄落的紙張。並讓所有有空的刀劍男士都幫忙找,本丸到處都是奔跑的身影,有些人甚至爬到樹上或屋頂上。原本因為大部分的刀劍男士都去出陣或遠征,本丸一度顯得安靜,但現在卻變得喧鬧起來。

  「長谷部先生飛到屋頂了!」
  「次郎先生在緣側下面!」
  「啊,清光掉進水裡了。」
  「什麼?!快撈起來啊我會爛掉的!」
  「我找到藥研跟小夜了!」

  本丸內所有人吵吵鬧鬧,說出許多讓外人聽了會一臉問號的話,折騰了整整一個小時,大家終於找齊所有紙,聚集在中庭。每個人都氣喘吁吁,有些人甚至直接躺在地上。  
  鈴実則盤腿坐在緣側數著跟大家合力找回來的紙:「……二九、三十、三一!都找到了!」
  除了有幾張掉進水中的正在旁邊晾乾,鈴実把其他紙整理整齊,抱在懷中,長嘆一口氣。次郎大聲提議今天該辦宴會慶祝,不少人跟著附和。
  這時,有人走到鈴実面前:「不不,還少了一張吧?」  
  本來大家鬧哄哄的,聽見這句話都安靜下來,所有人好奇的打量著這位生面孔。  
  抬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那雙金色的眼睛。鈴実眨眨眼,一臉愕然,鶴丸手上拿著一張紙。她騰出一隻手接過來看──上頭寫著「鶴丸国永」。  
  朝思暮想的刀劍男士就站在眼前,鈴実反而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於是再度陷入當機狀態。她看著鶴丸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仔細想想還真沒想過第一次見面該說些什麼,難道要說「我等你很久了!」嗎?這也太令人害臊了。  
  怎麼夢裡就沒告訴她這個呢。  
  「雖然知道主上見到鶴先生很感動,但還是先換衣服吧。」在鈴実還在琢磨該說些什麼好時,燭台切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模樣,開口說。 
  「欸?」聽到這句話,鈴実低頭一看,發現衣服上都是土跟雜草,隨意挽起的袖子也掉了一半。她把寫著鶴丸名字的紙和其他紙一起拿好,然後空出來的手往頭髮一摸,果然剛剛隨意綁起的頭髮都快散開了。看來自己在找紙時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  
  「這不是不錯嗎,夠驚喜。」鶴丸對著鈴実仔細端詳了一會後,笑著說道。 
  在鈴実已經感到無地自容時,聽見鶴丸補上這一句,頓時滿臉通紅。她從未想過在刀劍男士面前表現得這麼狼狽不堪。把手上的紙塞給離她最近的鶴丸讓他保管好後,匆匆跳下緣側。她跑得太急,差點就摔倒了。鯰尾想要上前扶她一下,但鈴実很快說了一句「我沒事。」,並且加速跑走。  
  刀劍男士們看著鈴実的背影,其中一位感嘆地說:「原來主上可以跑這麼快啊。」  
  這樣的初次見面對鈴実來說根本不是驚喜,已經到驚嚇的程度了。 

  鈴実把自己清洗乾淨後,泡在熱水中。原本就因為發生尷尬的事紅透的臉,在熱水的蒸氣下變得更加紅了。  
  「大將,副將他們出陣回來了喔。」浴室外頭傳來藥研的聲音,副將是他對貓貓的稱呼,貓貓對此沒什麼意見還讓其他刀劍男士也這樣叫。  
  「好——我再十分鐘就出去。」  
  她現在不知道如何面對大家,尤其是鶴丸。這個第一印象太過糟糕,怎麼補救都回不去了。鈴実嘆了口氣,原本已經放鬆了一些,但現在又開始煩惱起來。
  鈴実在希望能夠避開這些問題,先暫時享受一下熱水的放鬆效果。她閉上眼睛,慢慢地感覺到身體被熱水溫暖的包圍著,心情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感覺泡得差不多後,鈴実從浴池裡起身。把頭髮吹乾後走出浴室,結果一開門看見亂跟秋田在外面,兩人一左一右拉住鈴実。  
  「主君!我們一起玩吧!」秋田抬頭看著鈴実,有一瞬間她覺得看見天使。  
  「可是我得把剛剛弄髒的地方清一下。」雖然很可愛,但如果不把剛剛本丸弄髒的地方找出來清乾淨,晚餐的內容可能會變得很驚人。鈴実別開頭不敢看他們的表情,深怕繼續看下去會輸掉這場「戰役」。  
  「大家剛剛已經打掃乾淨啦!走嘛走嘛!」亂鬆開手,走到鈴実背後推著她,秋田則拉著她的手走在前面。  
  「欸?好?」  
  既然已經被清理過,那應該沒關係吧?鈴実就這樣被他們拉著走了。

  亂跟秋田帶著鈴実來到粟田口的房間,雖然已經把最大的房間給他們用,但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多了,於是他們不得已讓鯰尾和骨喰住到隔壁房間。進去之後發現五虎退也在,但是沒看見其他人。  
  「主、主公大人,歡迎您來。」五虎退抱著其中一隻小老虎,對著鈴実靦腆一笑。  
  「只有你們嗎?今天要玩什麼?」鈴実再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其他刀的身影,有點困惑的問。  
  「啊啊!那個,主上我們來玩撲克牌!」亂拉著鈴実坐下,秋田已經去旁邊置物區找東西。 
  鈴実摸摸湊過來的一隻小老虎,覺得案情不單純,但沒有感覺到他們有惡意,便乖乖配合了。 
  「好啊。」鈴実欣然答應,接過秋田遞過來的撲克牌,開始為大家發牌。 
  上次鈴実跟貓貓回現世,帶回很多他們以前的玩具,鈴実帶了撲克牌、大富翁還有一些布偶,貓貓則帶了皮球跟跳繩。 
  鈴実只會玩抽鬼牌跟大老二,也就只教他們這兩種玩法,不過刀劍男士們還是玩得很開心,所以後來又帶了好幾副牌過來。
  途中,鈴実看到其他短刀偷偷摸摸地過來了。雖然他們沒有說話,只是比手畫腳,但她猜想他們大概是在用暗號溝通。因為他們好像不想讓她發現,她就當作沒有注意到,但內心又覺得他們太可愛了,好幾次差點笑出來。 
  他們已經玩一段時間了,中途光忠有來送點心跟茶水。鈴実想著他們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想去廁所,這三個人還一副很緊張,說什麼都要跟著去,雖然沒有到一起進去的地步,但想到他們在門口等著,也不知道會不會聽到裡面的聲音。
  在廁所的時候,她還想過要不翻窗出去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不過想到可能會讓他們覺得沒把同伴交代的事情做好,鈴実想像了一下到時候他們三個的表情,還是乖乖走出去了。
  不過時間真的太久了,雖然沒什麼工作要做,但遊戲玩那麼久也早就膩了。他們幾個也是,嘴上說很好玩想再一場,但那個表情怎麼看都不是那回事。
  鈴実索性放下牌,說自己累了要趴一下,就真的趴在桌上睡著了。

  「嗯……」 
  在鈴実睡得正舒服時,隱約聽見三名短刀輕聲地說話,聽起來好像很緊張。另一個不屬於三名短刀的聲音有點低沉。鈴実因為還想睡,沒有判斷出是哪把刀,也懶得思考,於是調整好姿勢後準備繼續睡。 
  接著感覺到有人在她頭上放了什麼,鈴実嚇得身體一僵,馬上把頭抬起來坐直身體,頭上的東西順勢掉下來,被身後的人接住。
  「哦!好險好險!」鶴丸笑嘻嘻地說,他把接住的東西上下拋接著,仔細一看是一顆橘子。 
  「小光說你差不多該嘴饞了,讓我拿這個給你。」說完把橘子遞給鈴実,她腦袋有點當機,呆呆地伸手接下那顆橘子。  
  鈴実看著手上的橘子,滿臉問號,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居然還拿橘子打發人! 
  在還鈴実盯著橘子時,鶴丸已經很自動到桌子一邊坐下了,看著桌上還沒收拾的東西,笑著問:「你們在幹嘛?也跟我玩吧?」 
  三把短刀面面相覷,小聲的討論幾句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辦,最後看向還坐著的鈴実。看來,鶴丸的出現與原先預計的不一樣。但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她今天剛剛讓鶴丸現身,而這件事刀劍男士們大概已經策劃了一段時間了。
  「……你們玩吧,我去旁邊繼續睡。」鈴実打了個呵欠,把橘子放在桌上後,起身走到旁邊躺下。 

  後來是亂到隔壁拿鯰尾的床鋪跟棉被過來給鈴実用。她覺得不太好,但亂保證沒問題,所以還是拿來用了,大不了之後買套新的給鯰尾。於是鈴実舒舒服服的在粟田口的房間熟睡到晚上。事後鈴実自己也覺得很神奇,聽說鶴丸跟他們幾個玩得可吵了,長谷部從遠征回來時,遠遠的就聽到他們的聲音,還過來大罵了一頓,到底怎麼有辦法繼續睡。
  長谷部罵了很久,後來是前田說準備好了過來叫人才停下。長谷部這才發現鈴実也在房間裡面,還一臉自責,說自己居然打擾主上休息,於是大家一起前往大廣間時他默默走在最後面。聽說前田說的時候鈴実默默分別摸摸旁邊三位短刀的頭安慰,長谷部雖然對自己很寬容,但對其他刀很嚴格。鈴実說過好幾次大家自由點沒關係後有才斂點,估計這次是真的太超過。
  「喂喂!我也被罵了啊,主上不安慰我一下嗎?」走在鈴実後方的鶴丸開口,她轉頭看鶴丸一眼,他不知道從哪弄來幾個沙包,正把玩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輕鬆愉快,一點也不像剛被人罵過。
  「……但你算罪魁禍首吧。」
  鈴実對鶴丸很好奇,所以也看過不少其他審神者家鶴丸的事蹟。雖然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但也是夠精彩了。亂跟秋田先不說,能讓五虎退也跟著一起吵,鈴実認真非常佩服。原本她還不信,但前田都說是真的了,而且五虎退還含著淚說對不起,也只能帶著震驚的心情相信。
  說到這裡,他們已經走到大廣間門口,門緊閉著,裡頭也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在四位短刀期待的眼神下,鈴実走上前開門──
  碰!
  迎面而來的是拉炮的聲響,低頭一看是今劍跟愛染拿著拉炮,彩帶跟紙片落在鈴実身上。還沒反應過來,鯰尾就已經拉著她到座位上坐好。貓貓在她旁邊的位置擼那隻黑貓,而出陣跟遠征的刀劍男士也都在,難怪鈴実總覺得貓貓今天安排遠征回來的時間壓得很近,看來這件事她也參與其中。
  前面的桌子擺著精緻的餐點,鈴実稍微看了一下居然還有炸蝦跟生魚片:「我們本丸的財庫還好嗎?」
  「主上不用擔心!長谷部先生已經仔細計算過了!」坐在鈴実另一邊的鯰尾這麼說,語畢還比了個大姆指。
  喔,難怪剛剛看見長谷部有點黑眼圈。
  就在鈴実想著他們搞這麼久應該不會只有這樣時,堀川拿著不知道哪裡弄來的麥克風開口:「主上也到了,那麼宴會開始吧!」
  次郎搬來好幾罈酒,邊喝邊喊著:「說到宴會就是喝酒!大家喝起來!」
  「……我們本丸的財庫真的沒問題嗎?」鈴実稍微數了數,大概有十幾罈,先不說喝不喝得完,她現在只好奇哪來的錢買那麼多。
  「來!主上也來喝!」說著,次郎拿出酒杯為鈴実斟滿。
  「欸?」鈴実看著次郎手上的那杯酒,雖然她也很好奇但還是決定當個乖小孩:「……雖然你們大概沒這概念,但依照法律我還不能喝酒喔。」
  她不確定這裡適用哪一國法律,就照刀劍男士所屬的國家來算了,雖然就算照自己那邊的法律鈴実也還不能喝。
  「嗯嗯?在現世的話滿二十就能喝了吧?」
  「唔,你們認為我多大了啊……」鈴実有點傻眼,她自認自己長得還算和年齡相符,此時不知道該不該高興自己看起來像大人:「我才十七歲喔,還在讀書呢。」  
  鈴実看著旁邊已經開始吃東西的貓貓,又補充:「貓貓還比我小呢,別給她喝喔。」 
  在刀劍男士們震驚的眼神下,鈴実也拿起筷子吃飯,她決定先不管財務問題了,炸蝦好吃。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0:5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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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3-27 17:5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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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五》

  鈴実坐在執務室的旋轉椅上發呆。因為昨晚舉辦的宴會玩得很晚,今天她索性讓大家休假一天。貓貓早上回現世一趟了,而今天也沒有時之政府的課程。和泉守他們好像約好一起去萬屋,之後還要去山上野餐,早早就拿著便當出門。鈴実沒仔細問其他刀劍男士去幹嘛,反正只要別炸掉本丸去哪裡要幹嘛都行。  
  說到宴會,昨天進行到一半時鯰尾悄悄離開座位。與此同時,獅子王說要表演。本來鈴実想跟著鯰尾看他要幹嘛,但實在很好奇獅子王要表演什麼節目。在鈴実想著大概是轉盤子之類的雜耍節目時,只見他拿著麥克風唱起歌,還是自己最近常聽的遊戲角色歌。  
  難道每次她以為附近沒人時,用手機外放音樂,其實大家都聽得一清二楚?  
  掌聲結束後,鯰尾也已經悄悄走回來,但卻沒有回到位置坐下,而是走到鈴実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家都聚集過來了,當刀劍男士們圍繞在她身邊時,她想起了早上的夢境──  
  鈴実完全沒想到早上才夢到的內容居然就是今天的事,意識到的那瞬間她擔心了一下,會不會等下反應太過平淡,他們以為自己不滿意。但很快就知道這些擔心是多餘的,畢竟她是多麼感性的人啊。  
  當鯰尾拿出那個東西時,鈴実幾乎是同時掉了眼淚,淚水不斷流下,彷彿再也停不下來一樣。今天並非她的生日或是就任周年,她更沒有達成什麼豐功偉業,完全不是什麼值得紀念的大日子,但他們把這天變得很特別。她現在的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  
  她不知道在夢中自己是什麼反應,因為她夢見的角度完全看不到自己的正臉,而且在看見禮物的那刻,她就醒來了。身後的加州清光拿出手帕給她,鈴実擦乾眼淚露出笑容,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難看,二次元把哭畫泣得那麼唯美都是騙人的,實際上人哭起來怎麼會好看呢?但他們完全沒有嫌棄這副模樣,有人輕拍她的背安撫,有人伸手摸摸她的頭,幾名短刀撲進她懷裡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鯰尾輕輕拉過鈴实的手,把東西放在上面──一個裝飾得很簡單的布髮飾,一塊很精緻布料做成蝴蝶結的樣式,上面點綴了三朵小小的布花,下方垂吊著布花瓣跟兩顆小鈴鐺,整體配色剛好跟鈴実平常的衣服同色系。不是什麼很貴重的禮物,鈴実小心翼翼地捧著,像是手中的東西是什麼稀世珍寶一樣。  
  「主上不戴看看嗎?」人群中有人開口說。  
  「我!我來幫主上戴!」亂擠到前面,跳著揮揮手,深怕鈴実看不到自己。  
  「好啊。」鈴実把東西拿給已經走到旁邊的亂,然後把原本繫在頭髮上的緞帶解開收好。  
  回憶到這裡,鈴実又把那個髮飾拿出來。雖然很喜歡,但她決定平常還是繫緞帶就好,那個髮飾就等有什麼重要場合再戴出門,因為要是不小心弄壞她會難過很久。  
  她拿出小本子,寫上昨天的日期,又寫了「收到刀劍男士的禮物」,最後在旁邊畫上蝴蝶結的圖案。雖然沒有像那名叫涼未的審神者一樣寫日記,但鈴実會把比較有趣事情或重要的事件一條一條寫下來。昨天她問過鯰尾,果然髮飾就是那天去萬屋時看到的東西,報出那個驚人的價錢是為了不讓鈴実自己去結帳。鯰尾本來只打算自己去買那個髮飾來送給鈴実,結果被兄弟們發現,之後越來越多人知道,最後莫名演變成全本丸為她辦宴會,中間到底發生什麼鯰尾說他也記不清楚了。
  鈴実隨意翻著前面的頁數,她剛到本丸就出了很多事,除了適應環境還要應付這些讓她身心俱疲,也許想休息的是自己,給大家放假不過是藉口。  

  休假日的隔天,鈴実冷得完全不想動。  
  「哈啾!」  
  鈴実把披肩抓得更緊,短刀們出去遠征前纏著她說想玩雪,於是她讓本丸換上冬景,雖然她也喜歡欣賞白銀的雪景,但實在受不了寒冷。剛到本丸時正好是冬季,有天出去玩一會兒就冷得受不了,回到室內馬上找方法更換了本丸內的季節,讓本丸季節與現實相符的美好幻想完全被現實打敗。因此,有大半數刀劍男士沒有實際碰過雪。  
  往外一看是一片白雪皚皚,鈴実握緊暖暖包靠在窗邊欣賞這片景色。還好當初過來的時候帶了很多暖暖包,不然走路時又不能隨身攜帶暖爐桌,她會冷死的。  
  另一邊可以依稀聽見短刀們玩耍的聲音,這頭因為是曬衣場,所以大家玩樂時不會來這邊。正無聊得看著自己呼出的白氣時,餘光瞥見地上有什麼東西動了動,鈴実震驚了一下還以為眼花了,探出頭仔細一看,確定不是看錯後連忙從二樓跑下去看。  
  鈴実站在緣側,扶著柱子大口喘氣。雖然距離不長,但她用最快的速度衝下來,喘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鶴丸,你在幹嘛!」  
  「如你所見,玩雪呢。」鶴丸在地上躺成大字型,看到鈴実小跑過來便坐起來,拍拍在頭髮和衣服上的雪:「怎麼了,難道要出陣?」  
  「呃,當然不是!」
  早上鈴実才讓第二部隊跟鶴丸去練練手,聽說他完全沒有不習慣人的身體,表現非常活躍,一連打了好幾場。一段時間後,鈴実覺得靈力再消耗下去會不太妙,急忙通話讓他們趕快回來。  
  說完鈴実又不知道說什麼了,走過去繞著鶴丸看了一圈,他的衣服沒有弄髒,而剛好今天的衣服還沒清洗沒有在這邊晾著,看來不會被今天負責洗衣服的抱怨,頂多要擔心他穿這樣躺在雪地會不會感冒,說起來,刀劍男士會感冒嗎?雖然不確定,鈴実還是想小心一點。  
  這麼說來,今天由誰負責洗衣服?現在除了出陣和遠征,其他工作都是交給刀劍男士自行分配。當時長谷部自告奮勇接下了安排這些的任務,並表示絕對一視同仁,有賞有罰。  
  做個家務是要賞罰什麼,當時鈴実在內心吐槽道。 
  正當她站著發呆時,感覺到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雖然不痛,但有些冷。她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體溫把雪融化在衣服留下一小片水痕,手因為去摸而有些被沾濕。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於是看向鶴丸,果然一轉頭就看見他滿臉笑容,手上還拿著兩顆雪球蓄勢待發。  
  「你!」鈴実不甘示弱,馬上蹲下開始捏雪球,然後猛力往鶴丸的方向扔去。  
  「哦!好險!」鶴丸很輕巧地避開,還趁機又朝鈴実扔了一顆雪球。  
  「啊!你別給我躲!」鈴実急忙閃過,一邊蹲下又捏了幾顆雪球,朝著鶴丸猛丟狂砸。  
  茫茫白雪中,一身白衣的鶴丸有保護色,鈴実難以瞄準目標。而且身為家裡蹲,體力自然比不上鶴丸。於是雪球全都被輕鬆躲開,鈴実則又被砸了好幾次卻只能不滿地瞪著鶴丸。看到她這副模樣,鶴丸忍俊不禁,噗哧一聲哈哈大笑起來 
  雪又下起來了,鈴実雖然感到疲憊,卻還是奮力地丟著雪球。因為沒有戴上手套保暖,雙手已經凍得發紅。朦朧的白雪像柳絮一樣輕輕飄揚,慢慢落在頭髮和衣服上,白色的雪花因為丟雪球的動作被甩開,溶入地上的積雪中。  
  「哈啾!」  
  鈴実又打了個噴嚏,鶴丸原本要丟出雪球的手停在半空,頓了一下便扔下手中的雪球,跑向鈴実。而鈴実看見接近的人,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把手中因為打噴嚏而散開的那一坨雪往前砸,鶴丸不得不停在離她幾步的距離,被砸了一臉雪,好像還沒反應過來。 
  「呵,終於打中你了。」鈴実看著鶴丸把雪從臉上抹掉的動作,終於露出笑容。  
  「喂喂,這算犯規吧。」鶴丸甩甩手把殘留的雪抖掉,嘴上這麼說卻還是笑著:「不過這個驚喜我挺中意。」  
  達成目的後,鈴実走到緣側坐下來休息。因為真的很不會找話題,又怕兩人這樣靜靜待著會讓鶴丸感到無聊。她剛想開口呼叫近侍過來一起喝茶聊天,又想到今天的近侍就是自己旁邊這位。提到近侍的工作,他出乎意料的做得很好,把長谷部交代的事都做到了。
  鈴実往後一躺,講好聽點是躺著小憩一會,實際上只是單純地想逃避現實而已。夢裡什麼都有,搞不好會夢到聊天話題或變成社交大師的方法。  
  剛躺下沒多久,鶴丸就坐到她旁邊。鈴実順勢抬頭一看,逆光導致有點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從嘴角的線條辨識出大概還是元氣十足地笑著。她真不懂為什麼出陣完又陪自己打雪仗,鶴丸怎麼還能那麼有精神。 
  鈴実瞇起眼睛,半夢半醒間聽見耳邊傳來鶴丸說話的聲音──  
  「說起來宴會時他們給你準備了禮物。」  
  「是啊。」她還是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開口回應。  
  「哎,這種驚喜我居然沒參與到太可惜了!」  
  鶴丸給的驚喜鈴実還真不敢要,聽到關鍵字的瞬間馬上睜開眼睛打量旁邊的人。雖然知道他自有分寸,不會做出傷人的行為,但鈴実實在不太喜歡被嚇,過生日都要嚴肅的跟朋友說不准整人,否則一律絕交。她斟酌著該用什麼理由拒絕,要是太直接或理由太奇怪也許會產生嫌隙。 
  「主上,我跳舞給你看吧。」 
  光這話就夠驚喜了,刀還會跳舞。鈴実睡意全無瞪大雙眼坐起來,鶴丸的笑容撞進視線內,她一瞬間看呆了,發現自己對那張臉沒什麼抵抗力,鈴実有些懊惱,想著原來她這麼外貌協會嗎?
  而鶴丸好像很滿意她的反應似的點點頭:「雖然沒有樂曲相伴略顯不足啊。」
  「且看我舞一段。」他輕巧的跳下緣側,往前邁了幾步拉開距離,然後站定。  
  對著鈴実鞠躬後,鶴丸便翩翩起舞,落下的雪彷彿配合著他的動作跳耀著,衣袖隨著他的舞姿飄動,每一個動作都自然而流暢,雍容不迫,在雪中顯得更加神秘而優雅。先是如流雲般緩緩移動,又如風輕捷的旋轉,他像白鶴飛舞一般,高潔清幽,不被世間凡塵所染。舞蹈結束時,鶴丸側著身子,低眸垂眼。如果不是雪還在下著,鈴実還以為時間靜止了。鶴丸靜靜地站了好一陣子,最後才朝著鈴実的方向行了一個禮。  
  恍惚間,鈴実好像嗅到白檀的香氣。她本只當鶴丸隨口說說,沒想到他真的會跳舞。縱使沒有音樂襯托,這一段演出依然非常精采。  
  「怎麼樣,我還會跳舞嚇到你了嗎?」鶴丸湊到鈴実面前,邀功似的朝她問。  
  「嗯,嚇到了。」鈴実收起臉上驚艷不已的表情,站起來和鶴丸拉開距離,想掩飾著胸口的悸動。看著眼前的白色太刀她故作鎮定,又難掩慌亂,最後扭過頭,若無其事地回應。
  「說起來小光今天要做毛豆麻糬。」對於這拙劣的演技,鶴丸沒有多言,只是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這句話,便拉著她一起去廚房。
  而鈴実得知今天負責洗衣服的是鶴丸,已經是晚餐的時候了。

  本丸的運行越來越順利,隨著隊伍的練度提升,每次出陣的傷員都慢慢減少,遠征隊伍也讓資源能維持一定數量。
  而事件的幕後黑手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讓鈴実感到煩躁和不安,因為無能為力,夢中也從來沒見過相關的事發生。她最近越來越常做夢了,儘管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也不會感到不舒服或消耗靈力,但隨著頻率增加,鈴実開始感到坐立不安。好像所發生的一切都被決定好,一次次告訴她無法改變任何事。既想依賴、利用這份力量,卻又對此感到恐懼。
  這份力量她還不敢告訴任何人。
  鈴実有在時之政府的圖書館跟資料室調查過相關訊息,部分紀錄中顯示,一些審神者隨著學會使用靈力會獲得一些特別的能力,有些則是天生就有特殊能力被邀請後成為審神者。而預見未來的能力不是沒有,只是紀錄很少,而且擁有這個能力的審神者不是活不長就是失蹤了。
  她是被人邀請而成為審神者,但當初只說她的靈力很適合當審神者,並沒有說她持有特別的能力,這份力量是在成為審神者那天,首次出陣暈倒後才出現的。
  「咦?」鈴実感覺漏掉了什麼很重要的訊息,快要想起來的時候,腦袋卻彷彿蒙上一層迷霧。
  「主上?您怎麼了?」平野是今天的近侍,鈴実沒有要求近侍一定要整天守在身旁,不過平野是會乖乖整天跟著她的那部分人。刀劍男士裡也有只定時送茶、送點心和提醒鈴実用膳就寢,這種只做最基本工作的。鶴丸則是特殊的例子,常常以為他不在,下一秒又變著花樣突然出現,但因為他的工作有好好完成,讓鈴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
  「呃,沒什麼。」沒想到自己剛剛不小心發出聲音,鈴実急忙回答,想著工作差不多完成了便站起來開口:「對了,我突然想去鍛刀,平野你陪我一下吧。」
  鈴実這兩天沒有做夢,前幾天做的夢也都沒看見本丸內部的事,所以她也不確定什麼時候能讓新的刀劍男士顯現,但還是維持每天鍛刀的習慣。
  「是。」雖然感到奇怪,但平野還是很聽話跟著鈴実往鍛刀室走。
  今天鈴実突然運氣爆棚,除了江雪左文字跟鶯丸,還鍛到了三条家的岩融,雖然粟田口的一期一振還是不見半個影子,但今天這個結果也很值得慶祝。鈴実連忙讓平野把左文字跟三条的刀叫來,並讓他請燭台切跟歌仙把晚餐準備豐盛一點。
  想著讓同一刀派的刀劍男士有多點私下相處的機會,鈴実就讓他們分別帶江雪跟岩融認識環境了,鶯丸的話鈴実打算由山姥切帶路。正要請平野叫山姥切過來,結果發現平野偷偷看著鶯丸,一臉欲言又止。
  「平野,你帶鶯丸認識一下本丸吧。」為了確定自己的猜測,鈴実試探性地說道。
  「但是……」聽見這句話平野明顯眼睛亮了一下,但想起自己的職責又猶豫起來。
  「好了,我要去睡午覺,會找別人當護衛,你就去吧。」判斷自己沒猜錯後鈴実打了個呵欠,揮揮手便轉身離開,留下平野跟鶯丸在原地,平野覺得他們的審神者有時候真的跑得很快。
  平野看著鈴実已經消失的背影,雖然身為今天的近侍應該追上去,但剛剛又被交代別的任務,而且也不能留鶯丸一個人在這裡,左右為難。 
  望著已經跑到沒半個影子的鈴実,鶯丸大概明白她的用意,朝著平野笑著說:「平野,就拜託你了。」

  原本安樂的一天在訪客鈴響起的那刻變得有些不安穩。  
  在簡單的慶祝後,鈴実準備享用飯後甜點,訪客鈴不合時宜的傳入耳邊,鈴実覺得不管來者何人,會在這個時間來訪一定沒好事,盯著甜點思考該不該把它吃完。 
  環視食堂一圈後鈴実點了個已經吃完晚餐正在休息的刀劍男士:「堀川,你去把客人帶過來吧。」
  過沒多久堀川國廣帶著那名訪客走進食堂裡。平野跟山姥切已經站起身護在鈴実前方,手已經放在刀上戒備著,其他人則有點不解為什麼他們如此緊戒,食堂內一時陷入騷動,後頭傳來「怎麼了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之類的驚呼。  
  「非常抱歉打擾您的用餐時間,我是特殊事件處理科職員,可以稱呼我為驚蟄。」還沒等鈴実開口,自稱驚蟄的職員邊自我介紹邊拿出職員證明。鈴実看了堀川一眼,接收到眼神後堀川接過那個證明開始確認,確定沒問題後把證明交還給驚蟄,看著鈴実點點頭。至此山姥切跟平野才解除備戰狀態。  
  因為有過外部人士搶奪職員證明竄改資料的先例,所以鈴実被給了特殊權限。在遇見自稱政府職員的人時,本丸可以連上時之政府的職員資料庫對比資料。時之政府的內部資料庫防護很嚴密,要竄改那邊的資料是很費時費力的,而且一入侵到內部政府馬上會發現。屆時會將資料庫所有東西做鎖定,解鎖需要在時之政府內部進行,還需要特殊的鑰匙跟程序。  
  所以如果確認時連不上資料庫,大概就是犯人或其同夥,而剛剛已經確認眼前的人確實是政府的職員沒錯。  
  「發生什麼事了嗎?」  
  「今日有兩名審神者遭受襲擊,都是跟您一樣的重點保護對象。」  
  被捲入事件的有九名審神者,時之政府稱他們為重點保護對象。他們被要求至少一周去時之政府接受課程一次,但除了加強防護措施以外,政府並沒有派人守著,理由是人手真的不夠。加上這次事件屬於高度機密,派人過來進駐反而容易引起注意。政府方面平常不會讓他們群聚一起,有任何進展都是分別用密函或職員直接到本丸通報,以免太常聚集在一起被一網打盡,所以鈴実沒怎麼見過其他人,對他們的印象停留在審神者會議後的密會。 
  「目前兩位除了受到驚嚇,並無受傷,已經抓到犯人。但不排除會再派人進攻,請加強本丸的結界,並請不要獨自行動。」  
  「我知道了。」對於這件事鈴実已經只感到很疲憊,然而她也只能在本丸待機或是有新進展時接受調查,如此無力的狀態讓她很不甘心。  
  「接下來的內容可能涉及審神者的隱私,所以請您跟我到比較隱蔽的房間談話。」驚蟄說完,為了避免引起疑慮,又補充道:「如果您擔心我對您不利,可以允許您帶上一位刀劍男士。」  
  原本以為只是來報告事件的進度,這番話讓鈴実感到茫然。  
  她環顧食堂內一圈,所有刀劍男士都很認真地聽著剛才的內容,一個個放下碗筷,神情嚴肅。她看著大家有些猶豫,鯰尾跟她最為親近,她也常常跟短刀們一起玩樂,但有事情絕對不想讓他們擔心。雖然對鶴丸抱有好奇心跟好感,但也還沒熟悉到能傾訴,其他刀劍男士也是。鈴実不確定他們聽到等等的事情會有什麼反應,也不想讓他們為自己操心。  
  連她也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談話內容,有時候遇到不安的情況,她總是忍不住想:為什麼夢不能全部告訴她呢?  
  「山姥切。」鈴実思考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讓資歷最深的山姥切跟著她,畢竟若是一個人的話,她也有些不安:「你跟我來吧。」  
  一到隔壁房間,驚蟄拿出符咒佈好隔音的結界,接著便馬上進入主題。  
  「我們政府職員很努力的調查九名受害審神著的共通點,希望能鎖定犯人的目的。經過一對一調查,除了母語皆為中文語系之外,我們好不容易又找到一點。」  
  「……目前除了您以外的審神者,在成為審神者前都有自殺的紀錄。」  
  說完,驚蟄拿出文件一字攤開,雖然沒有照片,但對於自殺的手法描述很詳細。只看了其中一張就覺得不太舒服,她放下文件後用手指按按眉頭放鬆。談話內容太過衝擊,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聽見這些,鈴実的腦袋完全反應不過來。政府的職員是怎麼查到這些的?難不成一個一個像揭瘡疤一樣詢問?
  還沒等她平復好心情,驚蟄已經再次開口:「所以我們想調查您是否有相關經驗。」   
  「我需要做什麼?」鈴実調整好表情跟呼吸,語氣平淡的問道。 
  接著,驚蟄拿出錄音工具,開始問她很多問題。鈴実很配合,完全沒有反抗。連她自己也很意外,內心異常平靜地跟驚蟄對話,對於他的提問都很詳細地回答。就這樣進行了大約三十分鐘的對答,最後驚蟄又調閱鈴実的記憶,確實沒有自殺過。這表示曾自殺過這個共通點不成立,而每個人自殺的理由又各有不同,他們的調查必須重新審視方向。確認關於這個事件沒有其他進展後,鈴実就送他到門口,目送他離開了。

  「喂,你還好嗎?」目睹全程的山姥切站在鈴実身後,藍色的眼睛帶著一絲擔憂。  
  「嗯?」鈴実關上大門後轉頭看向山姥切,對著他微微一笑:「我沒事喔。」 
  「對,我沒事。」鈴実低頭喃喃自語著。但山姥切很清楚地看見那瞬間她的表情──比外頭的雪更加寒氣逼人。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0: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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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4-11 12:2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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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六》

  執務室的旋轉椅已經五天沒人坐在上面了。
  鈴実原本就因為開學得去學校上課,平常只有晚上會待在本丸,隔天一大早又馬上離開。這幾天又因為有其他事情得處理,完全沒出現在本丸。貓貓也只有早上跟晚上會過來安排遠征,其他時間都待在現世。因此本丸暫時只做最基本的每日工作。
  有些刀劍男士去問山姥切那天叫驚蟄的職員到底說了什麼,但山姥切被鈴実拜託守住這個秘密,所以對此閉口不言。即使全本丸展開一場除了山姥切全是鬼的鬼抓人,他也沒有鬆口。
  最後是貓貓抱著黑貓擋在山姥切面前,阻止這場鬧劇。至此刀劍男士們不禁冒出一個想法──也許審神者不想繼續了。
  而鈴実在現世其實沒有事情要處理,只是想做個試驗,而她確定了一件事情──在現世她不會做那種預知夢。而且對於在本丸內夢到的事,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回想時腦袋只有一片空白。不過和刀劍男士的點點滴滴都記得很清楚,預知夢所預見已經發生過的事也都記得。
  鈴実到現世還有一個理由,她發現時之政府那邊有一些事情瞞著他們。雖然應該是有所顧慮才沒有全盤托出,但鈴実不喜歡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總之她需要時間整理現有情報,並想辦法得到更多資訊。
  首先,時之政府從「自殺」這件事開始調查本身就很奇怪,如果真的完全不知道幕後黑手的目的,不可能會問起這個。而驚蟄一開始問問題的時候很篤定,最後卻抱著疑惑離開。鈴実認為自己還是跟其他八名審神者有相似之處的,她無法完全肯定那個猜測,但那個偽裝成醫生的人八成做了什麼導致她跟其他人產生共通點,而她會做預知夢應該也跟這件事有關聯。
  除了最初一次性攻擊九個本丸,接下來幾次襲擊都是只有三名左右的審神者遇襲,鈴実目前只遇到上次被下咒的事。而據她所知有兩名已經收到三次以上的攻擊,其中一個便是那天審神者會議上帶著鶴丸的那位。
  如果要得到情報,她需要想辦法再接觸一次那個幕後黑手,或是跟其他審神者接觸。但很不巧,她根本沒辦法聯絡到他們,他們都比鈴実資深很多,大多是備前國跟相摸國的審神者,鈴実則是美濃國。而也因資歷的關係,在時之政府的課程完全錯開,鈴実感覺時之政府方面也一直避免讓他們九位審神者有所交流。
  鈴実拿出包裡的紙人,這是離開本丸前她請石切丸教她做的,有類似替身的效果,可以阻擋一次厄運,但使用之後會有一些後遺症。石切丸告誡她非必要絕對不能使用。
  寫完記錄後,鈴実起身回到本丸。

  而鈴実一回到本丸便接到時之政府的消息,這次有三名審神者遇襲,其中一個至今已經被襲擊五次,在短短兩個月內遭受這麼多次攻擊,雖說沒有受重傷,但精神上已經受到嚴重影響,那名審神者選擇封印靈力跟消除身為審神者的記憶,回到現世作為普通人生活。
  信紙隨著鈴実閱畢化為灰燼,隨風而去,什麼都沒有留下。
  「你回來了。」山姥切敲響執務室的門,一開門就看見鈴実站在窗邊發呆,猶豫了一下後開口。
  「嗯。」鈴実沒有回頭,而是換了個姿勢趴在窗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有一個審神者已經不幹了。」窗外又開始下雪了,自從上次把本丸的季節換成冬季,她就沒有換成別的季節。鈴実伸手接住緩緩飄落的雪,剛落到手上雪就開始融化,她盯著手心看了半晌,雪化作水慢慢流下手心,最後鈴実不忿的握緊拳頭。
  山姥切看著她的背影,她還很年輕,遇到這種事會有這些反應是很正常的。即使今天她事經過豐富社會歷練的成年人,這些超乎常理的事也完全超過普通人類的承受範圍,所以本丸的刀劍男士都有所準備:「如果你想……」
  「我不服氣。」
  「他們說我什麼都做不到,知道更多只會引來殺身之禍。」風從鈴実耳邊吹過,她沒有關上窗戶,只是放任髮絲被吹開變得凌亂,雙眼還是緊緊盯著握拳的手。
  「我不服氣啊……」
  鈴実前幾天前往時之政府,原本職員不願意讓她進特殊事件處理科的區塊,但鈴実一副要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樣子,無奈之下才放她進去。但進去後職員只讓她坐著等,在喝完不知道第幾盞茶後,依然沒有任何人要過來聽她說話,無聲地告訴她,這裡不會提供任何情報。
  最後是一名職員過來對她說,知道太多對她只有不利,於是被下逐客令的鈴実只能背起包包離開那裡。
  鈴実側身看向山姥切,雙手維持著握拳的姿勢。原本山姥切認為這座本丸八成要易主了,但那雙眼睛雖然害怕卻很沒有喪失光芒,跟那天在雪夜下為驚蜇送行時判若兩人。如果當時不是看得很清楚,山姥切大概會認為自己眼花看錯了。
  他現在有些不確定那天到底是怎樣。

  鈴実更加認真對待時之政府那邊的課程,靈力使用的課程已經升級到中階,脇差也正在準備升階考試。她知道光是這樣,時之政府那邊也不會輕易告知所有情報。但至少真的遇到有一天必須跟幕後黑手當面對峙時,她要有自保的力量。
  她曾經拉下臉皮,到那位會議時帶著鶴丸的審神者的本丸拜訪,結果毫無懸念的連吃好幾天閉門羹。最後是那個本丸的三日月讓鈴実別再過來,原本她不想服從,但天下五劍的氣場太過強大,光是站在那裡笑著不說話,鈴実就敗下陣。雖然那座本丸散發出的氣息讓她很在意,但已經被趕走也不好再過來拜訪。之後她也去訪問過其他受到特殊保護的審神者,除去幾個避不見面的,其他問了一輪他們也沒有得到太多情報。總之,獲取情報的路完全被封死。
  眼下只能等待幕後黑手再次攻擊她,鈴実雖然感到不甘,卻也只能做更充足的準備,免得抓不住對方,反而讓自己受傷。
  這天鈴実照常完成出陣跟遠征的安排,完成一天的所有行程。在洗澡時她突然感覺到很奇怪,急忙套上浴衣跑出去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狀,還因此嚇到好幾位刀劍男士。
  「主上,怎麼能穿著浴衣到處亂跑呢,頭髮也不吹乾。」最後燭台切提著還在室外亂跑的鈴実進室內,讓她去把頭髮弄乾並把衣服穿好。
  為了避免真的有狀況,還是分配幾名刀劍男士巡視了本丸一圈。結果直到鈴実準備就寢,也沒有發生任何事,本丸的結界也沒有出現異常。鈴実硬是忍著睡意躺在床上裝睡了很久,到了凌晨一點眼皮開始打架才終於放棄,決定乖乖睡覺。
  鈴実正翻身調整好睡姿,背後卻突然有一陣冷風吹來,可是她躺下之前分明已經關好窗戶。而且她的房間位在三樓。風吹進來後便沒有其他動靜,但她感覺得到背後確實有什麼東西,她分辨不出那東西是好是壞,氣氛瞬間緊張起來,她緊閉雙眼猶豫著該叫其他人過來,還是用靈力或懷中那把脇差硬碰硬。
  她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然從床上跳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向門口要開門叫人。然而手還沒碰到門,背後的東西已經開口──
  「噓,別叫。」
  聽見熟悉的聲音鈴実下意識停止動作回過頭:「鶴丸?」
  「喂喂,你這樣很危險的啊,現在這個時間出現什麼都不奇怪喔?」沒想到鈴実想都沒想直接轉頭,鶴丸難以置信的看著她說。
  「欸?你是……」鈴実打量著眼前的人,外表跟語氣是鶴丸沒錯,但這不是她本丸裡的那位,這是她那次在審神者會議遇到的鶴丸,意識到狀況不對鈴実後退了兩步,手放在脇差上警戒的看著他:「你怎麼進來的?」
  「你這反應太慢了吧。」鶴丸無奈的笑笑,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沒帶武器,而且真要動手你早就沒命了。」
  鈴実愣了一下,往鶴丸的腰間看去,確實沒帶著本體,遲疑片刻後把手從刀上移開,換了一個稍微放鬆一點的站姿,狐疑地打量他:「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鶴丸沒有回應,只是走到鈴実面前,她連忙又退後一步,背部碰在門上發出聲響。鶴丸停在離她一步的距離,還是那副笑著的表情,鈴実慌亂的伸手想推開他,卻揮了個空。
  鈴実看著自己的手眨眨眼,又張開嘴抬頭看鶴丸,再次伸手往前揮了兩下,還是什麼都沒摸到。她這才發現眼前的鶴丸身體有些半透明,而且腳沒有落地,懸在空中。鈴実沉吟片刻後才開口:「你是死掉了嗎?」
  聽見這問題,鶴丸無語的看著鈴実嘆氣後說道:「我用了某個方法讓靈體可以自由行動。」
  看著鈴実呆呆的表情,鶴丸更無奈了,撓撓後腦杓有些頭疼:「算了,再扯別的時限要到了。」
  「等等!你偷窺我洗澡嗎?」本來還在消化訊息的鈴実突然想到這件事,指著鶴丸的手微微顫抖,一臉不敢相信的說。
  「咳咳,等一下,我發誓我什麼都沒看到。」如果鶴丸剛剛在喝茶一定會被嗆到,他很慶幸現在是靈體狀態,不會有喝茶的動作更不會嗆到。
  「那你幹嘛去我浴室那裡?」雖然鈴実覺得自己沒什麼好看,但還是懷疑的看著鶴丸不停追問。
  「這個嘛,因為感應到你人在那,誰知道你在洗澡。」看到鈴実的表情越來越不信任,鶴丸連忙舉起手發誓:「我發現那是浴室就先離開了。」
  「……好吧,為什麼這樣大費周章跑來?」鈴実知道就算是刀劍男士,也不能輕易讓靈體脫離身體自由活動,而且還能離開自己本丸到這裡,不管那是什麼方法總之絕對不容易。
  「聽說你來我們本丸被趕回去了。」鶴丸的靈體在空中盤起腿,手扶著下巴說道。
  「你怎麼確定是我?」鈴実聽了心裡一驚,說是聽說表示他原本不知情,也不知道他的同伴都說了些什麼。
  「我的同伴說那個審神者頭髮上繫著鈴噹,近侍都有沒帶上,一個人跑來,表情看起來還很呆。」
  鈴実沒有漏聽關鍵字,忍不住大聲抱怨:「等一下!很呆是什麼意思!」
  「噓,小聲點啊!」鶴丸連忙上前捂住鈴実的嘴,但因為是靈體狀態,捂了個寂寞,只能皺著眉頭嘆道:「被人聽到我可不好辦啊。」
  「這裡離他們住的區域有段距離,聽不見的。」鶴丸突然湊那麼近,讓鈴実嚇出一身冷汗。她撇開頭,壓低聲音說。
  下一秒,外頭就傳來別人的聲音:「主上,你在跟誰說話?」
  「呃……」鈴実剛說完,馬上被打臉。她尷尬地看向眼前的鶴丸,只見他撫著額頭嘆氣,接著用嘴型說了什麼就一溜煙消失了。鈴実沒讀懂他想表達什麼,但眼下只能想辦法讓門外的人離開。
  「我、我在看影片……有吵到你嗎?」鈴実一時想不到其他理由,只好胡亂說一個。剛剛實在太突然,她沒聽清楚是誰來了,只能轉身從紙門上映出的身影判斷,以身高來說應該是打刀或是太刀。
  「是嗎?那你為什麼站在門口?」門外的人再次開口,鈴実不由得倒吸一口氣,一連後退好幾步。
  這門裡門外居然是同一個刀劍男士,只是門裡這個不是自己家的,鈴実覺得雖然沒發生什麼但如果傳出去好像不太好聽。
  「呃,我看到一半突然想去廁所,但聽到有奇怪的聲音!」在腦袋一片混亂下脫口而出的話讓她事後後悔不已。

  鈴実看著手中的紙條陷入沉思,昨天晚上因為各種原因鶴丸陪著自己去上廁所,當然,是她本丸裡那位。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很丟臉的體驗,雖然鶴丸大概不會拿這件事到處亂說。要說為什麼這麼認為──
  回憶起昨天的事,本來從廁所回來時還好好的,鶴丸還出去巡視了一圈本丸以防萬一。她趁著鶴丸去巡視時回到房間,沒多久另一個鶴丸又再次出現,鈴実又被他嚇了一跳。
  結果他是來給情報的,因為靈體狀態無法攜帶其他物體,所以他把情報藏在時之政府的圖書室,鈴実只要按他說的編號就能找到東西,鈴実連忙拿紙條把編號寫下來。道謝完送走另一個鶴丸後,她轉身看到的是冷著一張臉的自家鶴丸。
  絕對被聽見了。
  鈴実正想支支吾吾地解釋些什麼,可鶴丸已轉身離開房間。她不確定鶴丸聽到多少,也不知道他是否有看見另一個鶴丸。
  回憶到這邊,鈴実看著紙條嘆了一口氣,雖然能得到情報很好,但卻不小心跟自己的刀劍男士冷戰,總覺得得不償失。她知道自己需要採取行動,但現在的情況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該不該先向鶴丸解釋一下呢?還是直接前往時之政府的圖書室找東西?
  「主上,你跟鶴先生到底怎麼了?」燭台切找到坐在食堂發呆的鈴実,難得他出陣回來沒有馬上更衣,甚至一臉疲憊。鈴実往燭台切身後一看,果然大俱利也在,他一直是一號表情,她至今還是分辯不出來大俱利心情好不好,不過很明顯現在是心情很不好。
  「嗯……這個不好說。」鈴実有些氣餒,今天一早開始她跟鶴丸搭話就只能得到簡短的回答。她還沒想好該如何向鶴丸解釋,現在正苦惱著。
  本來以為讓鶴丸出征發洩一下就好,看來這計畫失敗了,看到燭台切跟大俱利那表情,她覺得還是不要多問發生什麼事比較好。
  「有什麼不能說的。」大俱利皺起眉頭盯著鈴実。
  鈴実也不知道這有什麼不能直說,但內心下意識想逃避這件事。加上鶴丸是那個反應讓她更加不敢跨出那一步,想到這裡鈴実莫名感到煩躁。
  「大俱利最沒資格講我吧。」話剛講出口鈴実馬上後悔,抬頭一看,大俱利的表情果然更難看了。還沒等鈴実繼續說,大俱利已經離開現場。
  「哎,小伽羅!」燭台切本來想馬上追過去,但又回頭看了鈴実一眼。
  「主上,我覺得這次真的是你的錯。」丟下這句話後,燭台切也離開現場,留下鈴実一個人坐在食堂裡。
  鈴実看著已經沒有人影的門口,她感覺自己要完蛋。不止是鶴丸,連跟他關係很好的親友都被她惹毛了。雖然她自認已經很冷靜沉著,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太衝動了,遇到一點事情就自亂陣腳。

  繼續跟自家刀劍男士關係惡化是很嚴重的事情,鈴実很想趕快解決這件事,但這可以說是她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吵架,從來沒有跟朋友吵架過,所以她不知道跟人和好是什麼概念。直覺告訴她這大概不是雙方冷靜幾天就能解決的,實際上,鈴実跟他們也兩天沒好好說話了。其他刀劍男士不是沒有勸和,但這情況下只是造成反效果,鈴実只好讓勸和派人士暫時去遠征。
  趁著今天是假日,她想好好把話講清楚。可是鈴実一看到對方的表情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聲音像卡在喉嚨一樣,那種眼神她實在不敢再多看一眼,但不看著人家眼睛說話又太過沒誠意。一晃眼這天就這樣過去,什麼都沒解決。
  深夜時分鈴実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除了偶爾會做惡夢和預知夢以外,她的睡眠品質一直很好,平常不太會失眠,所以睡不著往往都是有非常困擾的事。
  「呦,你看起來挺沒精神啊。」
  鈴実聽見聲音嚇得心臟差點跳出來,慌亂的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當照明,回頭一看是蹲在窗台上笑得一臉燦爛的鶴丸,看這表情就知道絕對不是自己家的那位,是前幾天用靈體溜進來那個。在夜色之下月亮被鶴丸的身影遮住,背後的月光勾勒出他的輪廓,那雙金色的眼睛好像在發亮。
  這一刻,鈴実更加確信她跟他們是不同的存在,意識到這件事的瞬間,她感到莫名惆悵。
  鶴丸見鈴実一直不說話,脫下鞋子從窗台上跳下來,還順帶把窗戶關好。鈴実靜靜看完他一連串動作,鶴丸臉上還是掛著笑容,只是染上了鈴実讀不懂的情緒。
  「你們家本丸這麼自由,可以讓刀劍男士到處亂跑的嗎?」鈴実表面平淡其實還心有餘悸,緊抓著棉被的手心都是汗。
  「當然是偷溜出來的。」鶴丸一臉理所當然地回應。
  「這次又是什麼事?我這幾天有點事所以沒去拿東西。」想到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鈴実無聲地嘆了口氣。仔細想想,這件事情眼前的人也算有一半的責任,心情更加鬱悶了,索性直接躺下不理他。
  「怎麼,吵架了?」
  鈴実聽了沒有回應鶴丸的問題,而是棉被一蓋翻了個身背對他。直到背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鈴実有些好奇他在幹嘛,於是轉頭悄悄一瞥,鶴丸在她床舖大概一步的距離坐下了,逆著光看不清他是什麼表情。鶴丸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但沒有戳破,只是輕輕一笑。
  「哎,東西我給你拿來了。」
  鶴丸不知道拿出什麼,輕輕放在鈴実床舖旁邊,鈴実聽著放下的聲音感覺應該是一本書。而她還是沒有回應,雖然知道這樣遷怒的行為實在很幼稚,但她現在也沒有心力再開口說話了。
  「你會折紙鶴嗎?」沒想到鶴丸放了東西還沒有離開的意思,繼續找話題自顧自地說起來。
  鈴実本來就睡不著,鶴丸又一副鐵了心不離開的樣子,只能無奈的從床上坐起來,看向鶴丸點點頭。
  「哦,那正好,作為謝禮你折一隻給我吧。」
  看著鶴丸又變得開朗的笑容,鈴実只覺得莫名奇妙,兩人互看好一陣子,最後她還是默默起身走到床邊的書桌。鈴実平常除了畫畫還喜歡做手工藝,也收集不少材料,但就是不會收納東西所以常常找不到。翻開好幾個抽屜跟盒子,終於找到之前買的色紙,盒子裡的色紙是燙金的款式,鈴実覺得很漂亮所以買了不少,但完全捨不得用就堆在那邊一直沒動。
  鈴実翻了翻看見一張很適合鶴丸的,白色的底搭上紺色的花紋,又點綴金色的燙金紋路。她想了一下把那張挑出來放在旁邊,之後隨意拿出一張開始折紙鶴。第一隻因為太久沒折忘記折法,紙被攤開重折好幾次,最後整隻紙鶴變得皺巴巴,紙鶴身體的部分也吹不開,鈴実覺得也不好把這種東西當作謝禮,於是又拿一張色紙重新折。
  「你覺得他昨天晚上為什麼來找你?」折到一半時,鶴丸突然開口說話,鈴実愣了一下,折紙鶴的動作也停滯下來。轉頭一看鶴丸還是坐在原處,只是轉了方向面對她。
  這個「他」想必是指自家鶴丸。鈴実還真沒想過昨天他為什麼在那個時間出現,她確實有不小心發出比平常大的聲音,但也不至於讓鶴丸聽到。況且,連隔壁的貓貓也沒聽見她跟人說話,離自己房間最近的刀劍男士也不是他。
  「不知道嗎?」眼前這個別人家的鶴丸還是笑著。
  鈴実搖搖頭,確實想不到原因。只知道大概有事來找她,但具體是什麼事她還真猜不到。
  「哦,那你去問問吧。」鶴丸咧嘴一笑,完全沒有要解答的意思。
  鈴実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咬著牙沒說話,皺眉瞪了他一眼,最後轉頭回去繼續折紙鶴。她也不信其他本丸的鶴丸會知道自己家鶴丸在想什麼。
  「那你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才多折兩個步驟鶴丸又再次開口,這次鈴実沒有停下動作,默默繼續把紙鶴折好。這次這隻折的很漂亮,一吹氣就完美的撐開了。
  「哎,這事暴露了我也有點責任,不過你直接講清楚就好吧?就說有人半夜闖進來給你情報……嗯,這聽起來好像很可疑?」
  「你也知道很可疑……」鈴実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一個沒忍住就回話了。鈴実意識到自己破功了一臉苦惱,糾結幾秒後,乾脆繼續說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講不出口。」
  「我好像不太想讓他知道我跟你講話?」鈴実整理好思緒,這麼說著。其實她不太確定現在是什麼感覺,而其他更多的她也想不到了,讓她感到更加惆悵和迷惘。
  「雖然我挺想告訴你,但不說好像比較有驚喜吧。」鶴丸站起身從鈴実手上拿起紙鶴,把紙鶴收好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呃?」鈴実猝不及防被摸頭,再度愣住。鶴丸說的話讓她更加混亂:「我都不知道你又怎麼知道?」
  「哦哦,真是好問題!」鶴丸眼睛一亮,打了個響指。下一秒,他轉身走到窗邊,背對鈴実愉快的說:「但我不告訴你。」
  「欸,等等?」鈴実看著鶴丸站在窗邊俐落地穿好鞋。鶴丸沒有再對她多說其他,衝她一笑後就離開現場。
  跑到窗邊時,已經哪裡都看不見鶴丸的身影。而她這才想到,鶴丸這次過來是有實體的,不知道是怎麼進來,而且還能跑到自己房間。難道結界又有哪裡壞了?
  鶴丸站在屋頂上看著鈴実,她披上羽織,提著燈四處檢查本丸。因為動靜太大,驚動本丸內的刀劍男士們,下面頓時一片混亂,沒有人注意到有個不屬於這個本丸的刀劍男士就站在屋頂。她解釋一番後,刀劍男士們分工巡視本丸,最後岩融扛著鈴実帶她進室內了。

  「總有一天會開竅吧。」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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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4-21 18:3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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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七》

  因為昨日晚上的騷動,加上原本就有煩惱,鈴実完全沒睡好,一大早頂著大大的黑眼圈走到食堂,被刀劍男士們勸著再多睡一下。她也很想繼續睡,但今天凌晨五點,狐之助來到她房間,說時之政府臨時要召開視訊會議宣布重要事項,時間就在早上七點。她只能用意志力離開溫暖的床鋪,急忙換上衣服、打理好頭髮。  
  所以當長谷部苦口婆心的勸她多睡一會兒時,鈴実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著他,努力壓下沒睡飽又不得不醒來而產生的起床氣,說了一句:「要開會。」  
  在假日的這種時間開會未免也太違反人性,雖然時之政府全年無休,沒有固定的休假日。鈴実想著這些時眼皮還在打架,手拿著筷子,但幾乎沒動碗裡的飯。只嚼了一兩口,就開始頻頻點頭,身體也越往前傾,沒多久臉都快要埋到面前的湯碗裡了。這時有人抽出她還含在嘴裡的筷子跟手裡的碗一起放在桌上,提著她的衣領往後拉讓她坐直。  
  這串動作讓鈴実從瞌睡中醒來,腦袋還沒完全清醒,所以反應很慢。她低頭一看,雙手都還維持著剛剛拿著碗筷的動作,再往桌面一望筷子整齊的擺在筷架上,碗也放好在餐盤上。就這樣發呆數十秒後才想到,剛剛是誰在她旁邊?  
  想到這裡,鈴実的腦袋終於暖機完了。然而往旁邊一看,卻沒有人在。左顧右盼時,瞥見青江看著她,臉上還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鈴実覺得莫名其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邊是鶴丸他們坐的位置,三個人都在吃飯,沒有多說話。鶴丸坐的位置背對鈴実,所以看不見表情;大俱利注意到視線後,似乎「哼。」了一聲,低頭繼續吃飯;他旁邊的燭台切大概也有注意到鈴実正在看他們,但沒有表示什麼。  
  鈴実把視線移回青江的方向,滿臉問號看著他。只見他瞇起眼睛意味深長的笑著,開口用嘴型說了什麼,她沒讀懂意思,於是感到更加困惑。後來狐之助跳過來提醒會議再十五分鐘就要開始,鈴実才急忙把早餐吃完。  
  跑向執務室時,鈴実突然想到現在本丸的季節還是設定在冬季。這天氣她實在受不了,雖然景色很美,但又帶著淒涼,讓她的心情更加容易鬱悶。趁著會議還沒開始她把季節調成春季,原本只有樹木上白色的積雪換上粉紅色的妝容,櫻花的花瓣隨著風緩緩飄落,地面冒出青翠的草皮,原先寒冷的空氣變得舒適許多。  
  鈴実覺得心情稍微好轉了,雖然對於本應該是美好的休假日,卻一早就要開會依然讓她感到不悅。  
  還沒欣賞完眼前的景色,便聽見會議開始的聲音,鈴実站在窗邊發出深深的嘆息,微蹙的眉間寫著滿腹愁情,最後她還是認命坐到旋轉椅上。  
  會議內容是最近出現了新的敵人──檢非違使。如果同一本丸在一個地圖攻略太多次,會被他們判定為干涉歷史,檢非違使會攻擊時間溯行軍,也會攻擊我方,是很強勁的第三方勢力。接著提到有新的刀劍男士可以顯現,是跟蜂須賀有關係的刀劍。其實鈴実沒有聽懂以上的內容,是互助網有好心人提供翻譯。  
  平時本丸大部分的刀劍男士跟她對話時都會放慢語速,而且咬字都很清楚。如果鈴実沒聽懂,她會請對方重複一遍,或是拿她的手機給刀劍男士打字,以便她查翻譯。但時之政府的人可沒空管這些,那語速快到讓每個字、每句話都糊在一起。她覺得反正政府方沒辦法看到每個審神者的情況,乾脆掛機補眠吧,互助網都有人整理情報,所以不怕漏掉什麼。  
  剛這麼想下一秒就收到通知,等會議結束,她得跟政府職員一對一通話。她只能放棄補眠的念頭,攤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  

  一對一通話的職員是用中文對話,所以溝通上沒有障礙,內容很簡短。他們九位審神者除去已經離開的剩下八位,而其中有一名從昨天沒有回傳定期報告,目前時之政府也無法聯繫到他,前往該本丸的通道也損毀,負責人員正在加班搶修──言下之意就是該本丸有很大機率是被襲擊了,但因為時之政府人力不夠,你們剩下的人要自己注意安全。  
  通話結束後,鈴実翻了翻目前身上的東西,除了通信器跟備用御守以外,還有那個替災紙人,那把脇差她也一直帶著。把這些收好後從袖子掉出一個東西──那張白色的燙金紙折成的紙鶴,她昨天半夜回房後折了這個,想著要拿去給鶴丸當作道歉,但今天他們還沒有機會說上話。她記得長谷部今天安排鶴丸跟大俱利去耕作,現在估計還在忙。 
  思考片刻後,她決定等他們忙完再說道歉的事。今天的近侍是鯰尾,鈴実讓他不用守在自己身邊,然後請他注意一下農地那邊,如果鶴丸他們忙完耕作的事就通知她一聲。  
  接著鈴実拿出昨天另一位鶴丸帶過來的東西,那是一本看起來很古老的書籍。那本書封面非常斑駁,而且書封跟書背都沒有任何字,她昨天稍微翻閱過,裡頭的內容都是些鈴実看不懂的日文詞彙,她只能先睡覺,打算今天再拿著手機邊查翻譯邊慢慢看。  
  研究幾小時之後,鈴実得知這本書大概是在講某個儀式。她很害怕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讀下去。
  儀式需要的使用大量的靈力,還有一些罕見的物品,如某種妖怪的眼睛和麒麟的鱗片,鈴実並未仔細查詢其他材料。最後還需要以提供靈力者的血液畫出法陣,而法陣的圖樣在記著材料的隔壁頁,裡面還提到願望跟神明等等要素。書上提到,若儀式執行成功的話,施術者可以獲得龐大的力量跟不老不死的身軀。然而,儀式中哪怕有一點小差錯,都會導致失敗,而且反噬力量會傷及施術者自身。
  這東西也太危險。鈴実讀到這裡更加不懂現在的情況,所以幕後黑手是想拿他們當實驗品?但真要這樣直接把人帶走不就好了?她希望從書中獲得更多信息,但除了解除反噬狀態的咒語和法陣,書中沒有提供其他情報,其他內容都是在強調這個儀式的高風險性。
  「主上,喝點熱茶放鬆一下吧?」鯰尾敲門進入職務室後,把手上端著的茶杯輕輕推到鈴実面前。骨喰跟在他後面進來,手上端著一盤三色糰子,鈴実讓骨喰把點心放在桌上,然後姑且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主上,你在寫日記本嗎?」鯰尾看著鈴実桌上的書說:「明明還什麼都沒寫,卻看起來有點老舊呢。」  
  鈴実原本還不能理解鯰尾為什麼這樣問,她盯著書出神好一陣子,直到鯰尾出聲呼喚她才回過神。鈴実隨意糊弄了幾句,讓鯰尾他們先出去。 
  她拿起那本書,雙手不自覺顫抖,有點不敢相信。  
  怎麼回事?他們看不見上面的字嗎?

  鈴実站在鶴丸房間門口,閉上眼睛不知道第幾次做出深呼吸,正要出聲的時候門卻突然被拉開。她嚇得後退一步,抬頭一看是大俱利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呃?這裡不是鶴丸的房間嗎?」鈴実退後一步,確認門外掛著的牌子,寫的是「鶴丸国永」沒錯,她困惑地眨眨眼。
  大俱利嘆息一聲後從房門邊退開,然後朝房間裡面抬了抬下巴。鈴実往房內一看,鶴丸盤著腿坐在房間內的矮桌子前,看了她一眼後把視線移到緣側那頭,大俱利走過去坐在鶴丸左邊的位置。
  「有什麼事?」鈴実站在門外沉默良久,鶴丸轉頭過來用沒什麼起伏的語氣說。
  「啊!」這時鈴実才想到自己是來幹嘛的,她端好手上的托盤走進房間,接著把東西放在矮桌上,在鶴丸對面坐下。
  「那什麼……」鈴実把茶壺裡的熱茶到進杯子,輕咳兩聲:「那天在我房間的是其他本丸的鶴丸。」
  鈴実把前因後果大略講出來,聽完後鶴丸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和預想的結果不太一樣讓她有些緊張,一瞬間產生玩戀愛模擬遊戲選錯選項,降對方好感度的錯覺,但現在不是在玩遊戲。鈴実故作鎮定喝了一口茶,努力回憶著自己在腦內演練好幾遍的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想讓你知道。」
  她吞了吞口水後大聲說道:「但是啊!不管怎麼樣,我的鶴丸只有你一個!」
  這次,鶴丸聽完表情變得有些微妙,一旁的大俱利看著她的表情竟也有些變化,然而鈴実哪個都沒有讀懂意思,只能眨眨眼乾笑。
  她也搞不懂現在是選對還是選錯了。
  「對了……」鈴実突然想起紙鶴的事情,從身上摸出來準備要交給鶴丸。

  變故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鈴実感覺到不對時,那個東西已經闖進房間,緣側那側的門被它巨大的身體破壞,她還沒反應過來,鶴丸已經站起來一把抓起她,扛在肩上,大俱利用力拉開房門,身後傳來那個闖進來東西的咆嘯。鈴実沒看清楚那東西的樣貌,被鶴丸扛在肩上跑的時候還在發呆,只知道它的體型非常龐大。她聽見本丸內不斷傳來東西被破壞的聲音,突然想到貓貓今天也在本丸裡。 
  「貓貓!你快去傳送器那邊!」鈴実用靈力跟貓貓對話,等了一會後傳來一聲「喵。」她實在聽不懂貓話,但也只能當作她已經乖乖逃跑了。被扛在肩上移動實在很不舒服,鈴実覺得頭有些暈,如果她剛吃飽,現在大概已經全吐出來。 
  但鈴実還是努力保持清醒,她拿出通訊器試著聯絡負責處理事件的職員,注入靈力後,通訊器卻沒有回應。  
  就在這時,那東西突然一個跳躍,差一點就壓在鈴実他們身上,巨大的震動讓鶴丸的手差點鬆開,但他重心一轉姑且穩住。鈴実差點被拋飛,全身都是冷汗,接著她發現原本在手中的紙鶴不知道跑去哪裡了。
  「喂喂,你別亂動啊。」剛準備要尋找就聽見鶴丸這麼說,鈴実只能停下動作,現在最重要的是保命,找東西絕不是明智之舉。
  但一直逃跑也不是辦法,鈴実想了一下開口:「我用結界攔住它,你們趁機攻擊吧。」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鈴実也覺得這方法不太可靠,她缺乏實戰經驗,不知道能否成功使用結界。可是現階段她連追著他們跑的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必須先搞清楚對手的真面目才能想其他辦法應付。
  鈴実悄悄打量鶴丸的表情,他眼睛直視前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旁邊的大俱利也一直沒說話。
  「好吧。」
  氣氛霎時變了,鶴丸加快速度跟那東西拉開距離,接著把鈴実放下來,鈴実低聲念出咒語,結界展開。它一頭撞上結界,被迫停下腳步。  
  她抬頭一看,那東西是大約兩米高的黑泥狀物體,像是五官的部位扭曲,勉強可以在它身上看見衣物之類的布料。從它身上滴下的泥狀物在地上冒出濃煙,仔細一看地板已經被侵蝕出一個不規則的洞。鶴丸他們也看見了,所以沒有貿然上前攻擊。那個東西開始噴出黑泥,一邊衝撞結界,撞了兩下結界就出現裂痕。鈴実心臟重重跳了一下,結界大概撐不了多久。
  結界快要被破壞時,鶴丸和大俱利互看一眼,隨即再次把鈴実扛在肩上。正要跑起來的瞬間,那東西也撞壞結界縱身一躍,鈴実瞥見一個東西下意識伸手往前抓,還不知道自己抓到了什麼,鶴丸已經護著她往旁邊翻了一圈。她覺得頭更暈了,但還是努力保持清醒,鶴丸看她遲遲不起來,便扶起她和入侵者拉開距離。鈴実深呼吸緩了一下,抬頭就看見那東西因為剛才的跳躍陷進地板,掙扎著要往上爬。
  她還真沒見過這種東西,眼前的一切都太超乎常理了,現場也沒有其他人能告訴她該如何處理。她低下頭深呼吸,接著看見手上抓著一塊像是從衣物上扯下來的布料,布料上面有被黑泥侵蝕的痕跡,仔細一看布料上原本有一個圖案,已經被侵蝕的看不清圖案的完整樣貌,但鈴実覺得有點眼熟。  
  眼看那東西再次接近,鈴実連忙用靈力使出結界抵擋,它不斷衝撞結界,看起來這次也撐不了多久。鶴丸跟大俱利衝向前方,兩人已經進入備戰狀態,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在哪裡看過這個圖案。  
  「等一下!不能攻擊她!」鈴実抓著手上的布料微微顫抖,這個圖案她曾經在九名審神者中的其中一位身上看過,因為那不是刀劍男士的刀紋,所以特別有印象。她記得對方看起來比自己稍微年長一點,年紀大約在二十五歲的女性,當時會議帶著的近侍是歌仙兼定。
  「那個東西是審神者。」  
  聽見這句話,鶴丸跟大俱利才驚訝地放下刀,轉頭看著鈴実。她從他們倆中間走過去,用手擋著示意他們把刀收起來。接著抬頭凝視著還在不斷用身體衝撞結界──那個曾經是審神者的東西。
  刀劍男士不能攻擊審神者,包括其他本丸的審神者。如果做出攻擊行為會暗墮進而失去理智,審神者之間要對決只能透過演練或是申請特殊規則,但即使是申請特殊規則刀劍男士依然不能直接攻擊審神者。就算是審神者本身有問題,也是交由時之政府處理,總之,部會輪到普通本丸的刀劍男士。
  鈴実不太確定變成這副模樣是否還能定義為審神者,可她不敢冒險。

  「我認得你,你是那天帶著歌仙的審神者對吧?」鈴実遲疑了一下才開口。
  「歌仙……」那個東西停下掙扎,張口發出嘶啞的聲音,鈴実很努力才辨識出它說了什麼。 
  「歌仙……你在哪裡?」它喃喃自語著,鈴実沒有繼續往前,視線停在它身上,不敢掉以輕心。 
  那個東西突然失去控制,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結界沒有隔音的效果,刺耳的聲音讓鈴実感到痛苦,即使用雙手捂住,聲音仍然不斷穿透進來。眼看它再次失去理智,已經快要掙脫開結界的束縛,鶴丸和大俱利互看一眼,接著鶴丸一把抱起已經快站不穩的鈴実,再次跑起來。
  他們來到一間還沒被破壞的空房,大俱利確認那個東西沒有跟過來後關上門。鈴実站著喘息了一下,平復呼吸後上前在門上設下結界。經過兩次的實踐,她知道自己現在能使用的結界強度不夠,但姑且能在它過來時爭取到逃跑的時間。
  「主君大人!」這時狐之助帶著平時聯絡時之政府的通訊器,跳到鈴実腳邊。  
  鈴実連忙拿起通訊器,才剛拿好對面的職員已經先說話了:「我方已經判斷該物體為相模國第三九六號本丸之審神者,請您不要與它接觸。」  
  「啥?你以為我想嗎!」鈴実聽了很無言,那個東西移動的聲音越來越近,這裡大概很快就會被找到,而她的體力已經快透支了。 
  「請您冷靜,我方已經加緊調動支援,很快就會有職員過去處理後續,請您不要離開本丸。」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請等待救援。」  
  「都這種時候你們還要瞞著我嗎?」如同跳針般的對話讓鈴実一肚子氣,她憤怒的看著通訊器投射出的畫面,對面的職員帶著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  
  「請避免跟該物體接觸,等待救援。」
  鈴実放下通訊器,任由職員繼續不斷重複那幾句話。這東西明顯不是避免接觸就能躲過的,過不了多久整個本丸就會被夷為平地,失去所有藏身之處。然而時之政府什麼都不解釋,還要求她待在本丸,擺明要把她當作棄子。如果乖乖聽話肯定會因公殉職,想到這邊鈴実咬牙切齒的抓起通訊器,對面通話的職員還在不斷跳針重複的幾句話。
  「算了,我會自己想辦法!」  
  她把通訊器用力的摔在地上,通訊的介面閃了好幾下,對面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最後聲音跟畫面都完全消失,通訊器徹底壞了。其他人見她突然這樣也嚇了一跳,一時房間陷入沉默之中,那東西嘶吼跟奔跑的聲音顯得更加震耳欲聾。 
  「我也會變成那樣子嗎?」鈴実看著地上變做廢鐵的通訊器,自言自語道。
  「喂!」聽見大俱利的聲音時,鈴実才發現有術式在自己腳下發動了,她辨識出那是移動用的術式,立刻嘗試停下它,卻發現無法使用靈力。  
  接著她就在其他人焦急的呼喊聲中被傳送到其他地方了。

  那個移動術式把鈴実傳送到一處沒被破壞的區域,她看著周遭確認目前還在自己本丸內部,接著嘗試使用靈力也很順利。雖然她很在意剛剛的術式,但現在本丸的氣場和靈力流動都被打亂,鈴実感應不到刀劍男士們跟貓貓的氣息,更不用說其他入侵者。鈴実咬了咬嘴唇,開始搜尋著黑泥的位置,聽聲音離她有段距離,應該暫時是安全的。  
  這裡離職務室的那棟樓不遠,她思考著該不該冒險去把那本寫著奇怪儀式的書拿來。如果那名審神者因為儀式失敗而變成那樣,就可以對它使用解除反噬狀態的咒文。
  這時,鈴実聽見有什麼炸開的聲音,她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看,沒記錯的話傳送器是在那個方向。狀況太過混亂,她不確定剛剛是否有人使用傳送器出去,連忙穿過門往外一看,只見黑泥還在不斷衝撞著傳送器,所有不好的預感一湧而上。  
  「我在這裡!」鈴実腦袋一熱,衝著那個方向大喊道。  
  聽見鈴実的聲音後,黑泥轉過身朝她移動。它移動的速度變得比剛才還要緩慢許多,但那像是眼睛的部位變得鮮紅,黑色的瘴氣從他嘴裡不斷冒出,讓鈴実感到呼吸困難。她被迫背著艱鉅又不得不為的重擔,只要稍有不慎就會一命嗚呼,所以說什麼都不能在這裡退縮。  
  「快想想……」鈴実再次用結界阻擋黑泥,接著緊握雙拳,指甲掐進手心的肉,疼痛讓她勉強能保持清醒。因為完全沒想到會遇見被儀式力量反噬的審神者,鈴実沒記住解除反噬的咒文。  
  難道要在這時候用替災紙人?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預知夢反而什麼都不告訴她呢?
  就在這時一段畫面流進她的腦中,她看見「鈴実」拿著以血畫的符咒嘴裡念著咒文,接著那名審神者停下暴動,恢復成原本的樣貌,最後兩人相擁而泣。
  回過神來那東西卻還維持著被結界困住的狀態,一邊咆嘯一邊嘗試掙脫,結界已經出現些許裂痕。鈴実沒時間再猶豫,於是照著剛剛看見的記憶,拿起脇差在指腹劃出一道,她忍下疼痛與不適,用流著血的手指在空白符紙迅速畫下符咒,接著把符咒丟向那東西,喃喃地唸出咒語。  
  就在唸完咒語的瞬間,鈴実的靈力大量流失,而眼前的黑色泥狀物沒有絲毫變化,反而更加躁動。她忍不住瞪大眼睛,腦袋變得一片混亂。 
  跟剛剛看到的不一樣,哪裡出問題了?
  靈力已經幾乎要見底,這時鈴実感到鼻子有股濕意,伸手一抹只見手被染上鮮紅色,接著血從鼻子湧出,一滴、兩滴落在木質地板上。緊接著體力開始不支,她大口喘著氣,心跳變得不穩,隨即兩腿一軟,用手中的脇差撐住地面才勉強維持半跪的姿勢,沒有整個人撲倒在地。靈力還在不斷流逝著,鼻間的血在地面上留下斑斑血跡。  
  鈴実感覺得到自己的生命力快要燃燒殆盡了,她莫名覺得這個狀態似曾相似。漸漸地,她開始感到寒冷,一絲一絲的寒意像是往骨頭深處鑽,身體變得越來越無力,手已經握不住那把脇差,落在地面上發出聲響,眼睛失去焦距,面前的景象變得模糊不清。腦袋不禁閃過一個詞──窮途末路。 
  現在支撐她的到底是什麼呢?

  突然,鈴実感覺到有個東西落到她的肩膀上,被那柔軟的毛蹭到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聽見那聲「喵──」才把她拉回現實。  
  「不是讓你快逃了嗎……」鈴実側過頭蹭了蹭黑貓的身體,眼淚不自覺的流下來,確認擔心的對象平安後她安心不少。輕輕閉上眼嗅了嗅黑貓身上的味道,大概是因為曬了半天的太陽,身上有股陽光的氣息。  
  「咪──」黑貓又叫了一聲。  
  那一刻鈴実感覺身體輕盈許多,原本黯淡的視野也開始變得明亮。靈力依然緩緩流逝著,但貓貓的靈力涌入體內把空洞填滿。  
  鈴実緩緩站起身,黑貓咻一下跳到地上開始舔毛。她磕磕絆絆地走向那個曾經是審神者的東西,穿越已經幾乎被破壞的結界後,在離它一步的距離停下,接著抬起頭平靜的凝視著它。此刻所有她不再恐懼,內心出乎意料的安定,用靈力覆蓋全身後,她張開雙手緊緊抱住眼前的東西,它越是掙扎鈴実越是加深力道,整個身體都快陷進去那扭曲且龐大的身軀裡。  
  它還在不斷用淒厲的聲音喊著歌仙的名字,憤怒、哀戚跟後悔各種感情夾雜在一起,一切都讓鈴実感到不適,但卻還是沒有放手。她想起自己還沒見到第一個預知夢的那個場景,頓時滿腹委屈湧上心頭,她下定決心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 
  「你不能死掉!把我的本丸弄成這樣你得負責啊!我要求賠償!」鈴実閉上眼睛用盡全力吶喊著,一口氣喊完後她張嘴喘著氣,眼淚再次滑下臉頰。
  「你死掉的話我不會原諒你的……」她像喝醉般胡言亂語繼續喊道,眼淚止不住的留下,沾濕她衣襟的布料,到最後泣不成聲連話都說不好。
  她還是搞不懂現在跟剛剛看見的「未來」有什麼不同,雖然看到的形式跟以往有些不一樣,但那個感覺確實跟做預知夢時相同。鈴実仔細回想剛剛見到的場景,接著突然想起什麼呆呆地開口:「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而幾乎是同一順瞬間,一段不屬於鈴実的記憶湧入她腦中……

  『歌仙,他跟我求婚了!』那名審神者說話的語氣很輕快雙頰透著微紅,全身上下都透露著掩蓋不住的喜悅,那瞬間,左手無名指上那枚精緻的戒指跟她比起來竟遜色許多。
  『歌仙,我懷孕了。』她微笑中洋溢著幸福。
  『歌仙,我跟他討論過了,等孩子出生後讓你來起名字吧。』她輕輕撫摸著已經隆起的肚子,臉上還是那副開心表情。
  『歌仙!』她挺著大肚子,赤腳踩在草皮上轉圈,記憶的持有人好像很緊張的跑向她,她見了哈哈大笑起來。 
  接著畫面一變,周圍陷入黑暗,只有那無助的聲音傳進耳中。

  『歌仙……歌仙……你在哪裡?』

  鈴実還沒從這份記憶中緩過來,那東西再度開始試圖掙脫。慌亂之中她險些鬆開雙手,但很快又緊緊抱住。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一直抱著那東西,但直覺告訴她,一旦鬆手就真的完了。 
  「你的歌仙已經不在了。」這句話鬼使神差般的脫口而出。鈴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心臟差點停下來,這時候說這種話絕對不會有好結果。  
  然而,鈴実抱著的那東西漸漸停下動作,沒多久竟慢慢變回人形。那名審神者安詳的閉著眼睛,微弱的呼吸著,擁抱的姿勢讓鈴実可以感覺到對方心臟正撲通跳動著。意識到成功的瞬間,她長舒一口氣,從緊張的狀態放鬆下來。鈴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遇到這種事還能大難不死,尤其還是以這句話作結。鬆懈下來後,疲憊感一股腦的湧上,接著她維持擁抱的動作和那名審神者一同倒下。  
  倒在地上時,鈴実看見那隻被壓得看不出原型的紙鶴:「原來掉在這了……」  
  她的意識漸漸渙散,卻還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將意識聚焦在紙鶴上。然而,在差一點點就碰到紙鶴時,鈴実完全失去意識,手指離紙鶴只有一毫米的距離,雙眼閉上,就此沉沉睡去。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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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1 16:47: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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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八》

  鈴実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之間徘徊,恍惚中她聽見貓的叫聲,接著又聽到很多人在呼喚她,有一雙帶著手套的手焦急的握著她的手。她想開口說自己沒事,但現在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囈語呢喃後再度陷入昏迷。  
  她墜入一個又一個夢境,夢境跟現實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楚哪些是夢哪些又是預知,鈴実感到很疲憊,努力想從這種狀態中抽離。  
  接著她在黑暗中看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個無法分辨樣貌的人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就站在她正前方。鈴実驚訝的看著他,他的樣貌好像變得比初見時清晰了點,可以看出頭髮是淺金色,用精緻的藍色緞帶紮了個低馬尾。  
  那個身影低頭看著鈴実輕啟雙唇說了一句話,但卻沒有任何聲音傳進鈴実耳中。他輕輕嘆息一聲,把手放在鈴実頭上。鈴実感覺到自己被一股暖意包裹著,朦朧的意識漸漸變得清晰,她不禁屏聲靜氣盯著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明明看不見他的臉,鈴実卻隱隱感覺那身影看著自己的眼神流露著喜悅。接著,那身影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在她眼前。過了半晌,鈴実才發現她剛才不自覺伸出手,像是想捉住那身影,卻什麼都沒抓到。她跌坐在地上看著自己掌心,恍然若失。  
  她好像聽見有人在唱歌,久違的聽見聲音,她下意識站起來。那堅定又溫柔的聲音將她包圍,鈴実覺得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她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原先黑暗的世界綻開曙光,變得一片煥然,金色的光芒讓她想起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鈴実睜開眼睛那瞬間,一陣清風拂過臉頰,所有不適飛散開來,身體不再感到寒冷,呼吸也變得順暢。她感覺身體充滿力量,但剛睡醒腦袋還理解不了現況,只能怔怔的看著陌生的天花板。  
  這裡不是她的本丸。  
  鈴実意識到這一點後,緩緩從床上坐起,開始觀察這個地方。這裡不是時之政府的據點,也不是那個提供審神者放鬆的溫泉屋,以靈力散佈的方式來看,這裡像是其他人的本丸,和鈴実的本丸不一樣,這座本丸構造像是日式洋樓。  
  房間只有她一個人,隱約可以聽見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鈴実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身上穿著乾淨的睡衣,幾處擦傷已經結痂。隨身物品放在床旁邊的矮櫃上,鈴実拿起手機確認時間,現在是早上十點,她又確認一下手機的電量,一看竟是充滿電的狀態。她的脇差、御守和替災紙人也都整齊的放在旁邊。但怎麼找都沒有那隻紙鶴,明明只是一隻已經被壓爛的紙鶴,只要再重新折一隻就好,她卻莫名感到無比失落。  
  鈴実仰起頭深呼吸,收拾好心情後從床上下來,她的鞋子擺在床邊,房間的桌上放著一套衣服,她走過去一看發現是自己的那套行燈袴,但看不到髒污跟破損的地方。 
  雖然覺得困惑,但她還是先把睡衣換掉,穿著睡衣在別人家亂跑感覺不太好。整理好身上的裝備後,鈴実思考片刻,接著拿出隨身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完成後,她小心的打開門,走廊上沒有其他人。剛才從窗外看出去可以判斷這裡不是一樓,看高度應該在二樓或三樓,鈴実放輕腳步走著尋找到樓梯的位置,接著往下走了兩層來到一樓。  
  這一路上,鈴実都沒有遇到其他人,於是只能往有聲音的方向走。走了一會兒後,她聽到了談話聲,確認聲音是從某個房間傳來。她站在門前吞了吞口水,然後伸手打開了門。  
  門打開的瞬間,房間內的人停下談話。房間內有兩個人,一個是被咒術反噬的那名審神者,另外一個是小夜左文字。那名審神者端著茶杯轉頭一看,表情沒有太大的起伏,鈴実有些侷促,思考著該說什麼。  
  「喔,你醒了嗎?」那名審神者啜飲一口茶,淡淡的看著鈴実。
  那名審神者的頭髮是偏橘的粉紅色,編成隨興的低丸子頭,服裝是藏青色的色無地,仔細看布料上有織出來的暗紋。  
  「這裡是?」雖然這邊怎麼看都是眼前這位審神者的本丸,鈴実還是向她求證。  
  「我的本丸。你叫鈴実是嗎?」那名審神者問。  
  鈴実點點頭,正想開口問些其他的問題,對方已經再次發言。  
  「你可真夠亂來的。」  
  鈴実原本想說的話全噎在喉嚨,她也覺得確實很亂來。或許是腎上腺素發揮作用,她當時沒什麼感覺,但現在仔細想想,心有餘悸。換作是以前,絕對不會做這種拿命去冒險的事,尤其最後收場那麼玄,她都不太確定那時發生什麼事。  
  「那個……你……你是?」鈴実想詢問對方記不記得當時發生什麼,張開嘴看了老半天,怎麼樣想不起眼前的人叫什麼名字。  
  「我是咲良。」那名審神者嘆了一口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鈴実:「你沒把其他人的名字記住嗎?」  
  「沒辦法吧,我也沒見過你們幾次。」其實時之政府給過好幾次其他人的資料,雖然都是閱讀完馬上自動銷毀,但只是記住名字不是什麼難事。鈴実自知理虧,別過頭小聲咕噥道。  
  「算了,雖然你處理的方法很糟糕,但還是得謝謝你救我一命。」咲良說完轉頭看向小夜,小夜點點頭之後起身走出房間。  
  「先坐下吧。」  
  鈴実點點頭後走到咲良對面的位置坐下,咲良替鈴実倒了一杯熱茶,接著有人端了點心進來放在她們面前。鈴実打量了一下那個人,雖然說是男性,但看起來不像刀劍男士。那人似乎是發現鈴実在看他,對著鈴実親切一笑。鈴実內心一驚,低頭向對方頻頻道謝。  
  「你的本丸我已經負起責任修繕了,今天應該就會完成吧。」  
  「啊,謝謝。」鈴実這才想起自己的本丸當時至少有一半的區域被破壞,她的本丸幾乎都是木造。除了被那巨大的身體衝撞,還有不少地方被黑泥腐蝕,雖然鈴実沒看到所有區域,但至少刀劍男士們居住的區塊倒塌了。鈴実隱約記自己對咲良喊了什麼要她負責之類的話,沒想到真的幫自己整修了,這全部修下來不知道得花多少小判。  
  「先把其他人的名字記好吧。」  
  接著,咲良用日文一口氣講出了其他人的名字、長相,還有會議當天帶著的近侍。鈴実聽得一愣一愣,默默從身上摸出手機打開翻譯軟體。  
  「啊。」正想叫對方再複述一遍剛剛的話,鈴実突然想起什麼,猛然抬起頭說:「不好意思,你可以用中文再說一次嗎?」  
  「呃?」

  後來,咲良用中文重新跟鈴実講了一次其他人的資訊,鈴実拿出筆記本記錄下來。除了鈴実以外的其他人,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咲良講了很多關於其他人的事情,比如年齡跟是否為單身。很巧的是,他們八個人使用的名字都剛好是植物名稱。離開的那名審神者是紫陽,目前她的本丸已經找到其他審神者接手。會議那天跟鈴実起爭執的是伊吹,因為靈力很強又看不起比他弱小的人,他們之中也有人不太喜歡他。  
  「主上。」講到這裡的時候,小夜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沒見過的人。  
 鈴実放下筆記本,悄悄觀察。那個人披著灰色的斗篷,帽子蓋住大半張臉,還帶了個黑色面罩,只露出一隻藍色的眼睛。鈴実覺得他的輪廓有些眼熟,但一時想不起來。那個人身上帶著刀,看起來像是刀劍男士,但她沒在可以顯現的名單上看過這名刀劍男士。  
  「您來了啊。」咲良看著那個人,表情一樣沒什麼變化。  
  「他是時之政府的刀劍男士,現階段不方便報上名號,叫他監察官大人就好。」咲良向鈴実簡單介紹那名男子,鈴実理解為這是讓她不要多問更多。  
  「你好。」監察官簡短的打招呼,公式化的語氣像是公務員一樣。鈴実不禁有些緊張,愣了一下才連忙向他點頭致意。  
  接著,那名男子在咲良旁邊的位置落座。斗篷下露出的那隻眼睛盯著鈴実,讓她更加不安了,鈴実看著他們不知道該不該先說話。  
  「因為事情很複雜,我來說明一下。」監察官開口了。  
  「除了你以外的人早在一年前就成為了攻擊的對象,這個事件已經處理很久了。」  
  鈴実聽了瞪大雙眼,這種情況她完全沒預想到,也難怪咲良對其他人好像很熟悉。鈴実消化了下情報,故作鎮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繼續聽那名監察官說話。  
  因為這一年來沒有其他審神者被捲入這個事件,所以鈴実很自然被列為嫌疑對象,事件相關的情報幾乎沒有告知她,也是這個原因。鈴実突然理解為什麼之前想向其他審神者交換情報,卻總是被拒之門外,或是只得到早已知道的訊息。  
  而現在之所以告訴她這些,是因為時之政府已經逮捕那名幕後黑手。監察官說是那天幕後黑手在鈴実本丸內設下的傳送陣時露出馬腳了,所以負責人員馬上逮到他,並帶回時之政府進行審問。  
  「作為供出情報的條件,那位嫌犯提了一個要求。」監察官停頓了一下,盯著鈴実的眼神更加銳利:「他指名要見你一面。」  
  「見我?」  
  「雖然最終決定權在你手上,不過他說你不過去他就不會透露更多情報。」  
  「那我這不是完全沒洗清嫌疑嗎?」鈴実心想這個幕後黑手也真是卑鄙,不管自己願不願意,時之政府一定都會把自己當作同夥。根本就是走投無路想拉她一起上賊船。  
  「請您不要誤會,您依然是嫌疑對象。告訴您這些訊息只是上面的意思。」監察官用毫無起伏的語氣說。  
  「那我怎麼證明自己是清白的?」 
  「與其做這種沒意義的事,不如讓自己成為更有價值的人。」監察官好像有點不耐煩,加快了語速。鈴実覺得他剛剛好像瞪了自己一眼。  
  「至少要到沒人能夠取代你的程度吧。」這句話監察官像是在對鈴実說,但說得非常小聲,她差點沒聽清楚。 
  「有價值……」 
  都說一家公司失去一兩個員工還是能正常運作,審神者們也是一樣的。即便少了幾個審神者,時之政府仍然能找到替補,就像叫做紫陽的審神者離開後不久,就有人馬上接替她的職務。鈴実現在有點頭痛,她完全不認為以自己的能力能夠成為無法被取代的人。  
  「現在開始我要審問您。」監察官拿出錄音工具,放在桌上,盯著鈴実的眼神非常不友善。  
  鈴実的思緒被打斷,原本輕蹙的眉頭不自覺深鎖。以往被襲擊後她除了被抓去做各種身體檢查外,還要配合一連串的事件調查,每回都被問到精神耗弱。她感到有些無力,但還是維持端正的坐姿聆聽著。
  監察官拿出跟紙筆做記錄,他首先詢問當時的狀況。鈴実一邊回憶一邊慢慢敘述整個過程,因為太過混亂,她也記不太清楚詳細的情況,只能盡可能把自己記得的都說出來,也包括伊吹的鶴丸將那本寫著奇怪儀式的書交給自己的事。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拿到那本書的?」從剛剛開始,監察官就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有什麼疑點都會馬上打斷鈴実的話,進行詢問。  
  「咲良闖進我本丸的前一天。」鈴実繃緊神經照實回答。原本她以為是自己多心了,但現在鈴実很確定不是錯覺,那名監察官就是在瞪她。  
  監察官低頭快速寫了幾個字,接著抬眼用審視的眼神看著鈴実:「那時候你應該沒帶著那本書吧?你怎麼記得咒文跟符咒的畫法?」  
  「我有寫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裡。」其實是剛才下樓前才寫下的,鈴実感覺到手心都是汗,內心也冷汗直流,但還是擺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十分鎮定。  
  「呵。」監察官不可置否地輕笑,但從露出來的那隻眼睛可以看到,那眼神完全沒有笑意。鈴実絲毫沒有放鬆下來的感覺,反而感到更加緊張,不自覺坐直身體,吞了吞口水。 
  在鈴実以為監察官要拆穿她時,一旁的咲良先開口說話了:「雖然這次順利解決了,但對你來說應該有更加安全的辦法。」  
  檢察官轉頭瞪向咲良,但她沒有理會,繼續看著鈴実說:「緊急召喚你會吧?既然如此,你應該在那時候召喚歌仙,轉移我的注意力。」  
  「欸?」因為直到剛剛都還在審問,鈴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她在說什麼?  
  「喂,現在還是審問時間!」監察官指著錄音工具,另一手拿著筆點了點記錄用的紙張。  
  「這樣的話應該能撐到時之政府抓住那個幕後黑手吧。」咲良沒有等鈴実回覆,也沒有回應監察官。  
  「你……」鈴実瞪大雙眼張開嘴,過了好一陣子才吐出一個字。    
  「你是審神者。」咲良面不改色的說道:「而刀劍男士的任務除了守護歷史,還需要保護審神者。」  
  「怎麼能……」聽到咲良若無其事的說出這些話,鈴実感到不悅,她很想反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  
  「如果犧牲一把刀能保全審神者跟其他刀劍男士,那很划算。」  
  「你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種話!」  
  「換作是我,就會這麼處理。」  
  「夠了,我要回去了。」鈴実不想繼續聽下去,也不打算說服對方接受自己的想法,板著一張臉說道:「我跟你沒什麼話好說。」  
  她用力拍桌站起,桌上沒喝幾口的茶因震動撒了一些出來,鈴実看了看監察官跟咲良的臉,也不管調查還沒結束,沒再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

  鈴実風塵僕僕回到自己的本丸,她走得很急,衝進食堂時還微微喘著氣。現在是午餐時間,幾乎所有刀劍男士都在用餐,鈴実走路發出很大的腳步聲,木製的地板發咚咚的聲響,用力拉開門的那瞬間所有人都抬頭看向門口。  
  她知道這件事跟自家刀劍男士們完全無關,那不斷湧上心頭的情緒無從發洩,於是忍不住開口──  
  「……你們也覺得我那時候應該召喚歌仙嗎?然後留他一個人在那裡,好讓我自己逃跑?」  
  鈴実一股腦兒把話說了出來,讓在食堂內的刀劍男士嚇了一跳。大家左看右看,沒有人敢開口,深怕說錯什麼會讓鈴実更加激動。原本熱鬧的食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啊……主上?」燭台切一進門馬上發現氣氛不太對,雖然鈴実背對著他看不見表情,但這情況很明顯是鈴実心情不好。  
  燭台切雙手還胸想了一下,然後對鈴実試探:「要先吃飯嗎?」  
  鈴実回頭看向燭台切,原本激動的情緒稍微平息下來,提到吃飯,她現在確實感覺肚子有點餓。  
  「我給您做一些好消化的東西吧?」見鈴実沒有回答,燭台切對著她輕聲詢問。  
  鈴実點點頭,然後默默走到用餐的位置坐好。許多刀劍男士一臉尷尬,不知道是否該繼續用餐,但也有幾個人不太在意現況,繼續吃飯。  
  沒多久,燭台切端著一碗蔬菜粥跟一杯無糖豆漿過來。鈴実皺皺眉頭,正想說話,但一抬頭就看到燭台切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只好馬上閉嘴,拿起湯匙開始進食。  
  她差點忘了自己還沒跟伊達三人組和好。  
  鈴実邊吃蔬菜粥著,邊在內心嘆氣。她精心策劃的的道歉計劃被那波襲擊打斷,而接下來可能又需要配合各種調查,未來幾天必定相當忙碌,她不知道得到何時才能跟他們和好了。 

  在鈴実用餐完畢後,訪客鈴在她耳邊響起。  
  來拜訪的是一名年紀約莫是國中生的少年,髮型跟鳴狐有點像,但髮質比較柔軟,而且有些自然捲,髮色是和山姥切一樣的金色,衣服是深藍色的詰襟,仔細一看第一顆鈕扣上有像是家徽的圖樣。跟在他旁邊的近侍是御手杵,他發現鈴実在看他尷尬的笑了笑。  
  「你是……椿?」鈴実摸著下巴回憶,記得咲良剛剛在介紹其他人時提到,帶著御手杵的審神者是叫這個名字。  
  「……我是石蕗,別把我跟那個膽小鬼搞混。」少年無語的看著鈴実,表情像像踩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樣,滿臉寫著嫌棄,一旁的御手杵小聲則安慰著。  
  「你們男生名字都是『き』結尾我會搞混啊……」鈴実低聲說道。但她記得咲良說過叫石蕗的審神者近侍一直是一期一振,於是開口問:「你的近侍不是一期一振嗎?」  
  「一期的話我派他去執行特別任務了。」石蕗收起那嫌棄的表情,簡短的解釋。  
  因為不好讓客人一直站著,鈴実乾脆讓石蕗在食堂裡坐下。接著兩人陷入一陣沉默,鈴実本來話就不多,更不用說和陌生異性說話。她想知道石蕗的來意,但對方現在看起來不打算主動開口。兩人互看半晌,確認過眼神,他們兩人是同類。  
  「……有誰被叫錯名字會特別不高興嗎?」鈴実想了一下,率先打破肅靜的氛圍,壓低聲因向石蕗確認。她不太擅長記人名字,自家刀劍男士除了原本就有興趣的,往往都要相處一陣子才會記得。要記住這些都沒見過幾次的審神者實在太困難。  
  「以後妳會常常見到其他人,想辦法記住。」  
  「呃,你有他們照片嗎?」  
  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再次陷入寂靜。最後鈴実拿出手機跟石蕗加了Line聯絡,石蕗傳了一張照片給鈴実,上面是八名審神者的合照。八個人排成兩排拍照,前面四個人蹲著,臉上的表情都不是很好看。鈴実覺得如果是自己被拉去拍這種團體照,大概也不會露出多燦爛的笑容。  
  接著石蕗指著照片介紹他們,鈴実又拿出筆記本,在剛剛寫下的名字下方寫上他們在照片中的位置。石蕗倒是沒講更多關於其他人的事,鈴実心想大概他不是喜歡八卦的類型。  
  「你知道時之政府審訊那個幕後黑手的內容嗎?」  
  「呃?」鈴実停下寫筆記的手,抬起頭看向他。  
  「……果然沒有告訴你啊。」石蕗移開視線看向窗外,神情像是在思考什麼,知性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審訊的時候他可生氣了,說不過是個一時興起才加進來的小姑娘,居然破壞他的計畫。」  
  「一時興起?」  
  「說是那天發動襲擊碰巧感應到你,覺得挺有趣就把你算進計畫中。」石蕗說到這裡時,轉頭看向鈴実,左手托著下巴:「還說時之政府把你視為他的同夥真是好笑。」  
  「哦……」又是另一個讓鈴実難以消化的消息。她覺得身為一個剛脫離險境的人,不應該承受這麼多。  
  「……你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石蕗說。  
  「有、有嗎?」鈴実聽得一頭霧水,她不覺得現在需要表現得很激動。  
  「你都不生氣嗎?」  
  「我應該要生氣嗎……?」她整個人愣住,被這樣說鈴実覺得有些不知所措,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很奇怪。 
  石蕗沒有回答,只是用複雜的神情盯著鈴実好一陣子,欲言又止,剛張開嘴又馬上閉上。鈴実不知道他做出這表情的原因,不禁有些忐忑。  
  「算了,先不管這些,演練場在哪?」石蕗輕咳兩聲帶過這個話題,像是沒事一樣對鈴実說道。

  鈴実一走出食堂馬上迷路。回來的時候她沒怎麽注意周圍,直到這時才發現,她家本丸整個大翻新,與其說是整修不如說是改建,格局都跟原本不一樣了。她不敢想像這到底花費多少小判。鈴実開始有點後悔剛剛那樣對咲良說話,要是她翻臉不認帳,鈴実可能要一輩子給時之政府當免費勞工了。  
  她領著石蕗硬著頭皮繞了好幾圈,還不小心誤闖大澡堂,好險現在沒有人在洗澡。剛剛她能從傳送器直接走到食堂堪稱奇蹟。最後,在石蕗感覺快燒起來的眼神下,鈴実喊了剛好路過的前田來帶路。
  演練場也變得比原先大上許多,鈴実都覺得好像沒必要那麼大,但看石蕗走進去後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大概其他人的本丸也是這麼大吧?
  「你平時用的是脇差?」石蕗環視演練場一圈之後,看著還在驚嘆的鈴実開口。  
  鈴実愣了一下後回答:「對。」  
  「行,那我也用脇差。」說完石蕗取了兩把練習用的木製脇差,將其中一把遞給鈴実。  
  鈴実順手接過來,一臉不解地看著石蕗。  
  「開始吧。」  
  語畢,石蕗向鈴実攻來,鈴実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下意識舉起手上的脇差抵擋。石蕗的力氣比外表看起來還大,鈴実很勉強才沒讓刀被擊飛出去。  
  鈴実向後一跳,石蕗看穿她的動作,緊追而上,又朝她揮出一刀。這一擊比剛才更加用力,她手一麻差點把刀鬆開,接下來好幾輪攻擊也都是竭盡全力才擋住,光是防禦就這麼吃力,更不用說主動攻擊。才過幾分鐘,鈴実的手已經整個發麻,快要握不好刀了。  
  說起來,她為什麼得在這邊跟石蕗對練?  
  石蕗沒有放過鈴実恍神的瞬間,上前一個猛擊。鈴実反應不及,木刀被擊飛出去,她也沒站穩就這樣跌坐在地。  
  「……你還真有夠弱。」石蕗低頭看著鈴実。  
  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強。鈴実內心受到暴擊,乾脆閉上眼睛自暴自棄躺在地上。  
  「因為之前你被封鎖消息,所以不知道,其實我們幾個都是兩兩一組行動的。」石蕗蹲下身子對鈴実說道。 
  「欸?」聽見這段話鈴実睜開眼睛,坐起來一臉錯愕的看向石蕗。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上面決定讓你一起行動,總之之後我都會和你一組行動。」石蕗向鈴実伸出手,然後把鈴実從地上拉起來。  
  「你決定好要不要見那個人,通知我一聲,如果要去我會陪著你。」石蕗把練習用的木刀撿起來,放回原位,向鈴実說。  
  「喔,好。」其實鈴実內心已經有答案,但她這次察覺到了,她的刀劍男士們比她所想得還要重視她,所以決定還是先跟自家刀劍男士們討論一下。  
  接著,鈴実想起一件事,但又猶豫著是否該開口,盯著石蕗看了老半天。
  「你幹嘛這樣盯著我?」察覺到鈴実毫不掩飾的視線,石蕗皺眉問道。  
  「我想問一個可能不適合現在問的問題。」鈴実擺弄著手指,支支吾吾地說道。  
  「你問。」石蕗側身瞥向鈴実,挑起半邊眉。  
  鈴実深呼吸後,用非常認真的表情看著石蕗──  
  「你是怎麼鍛到一期一振的?」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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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2 13: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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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宣》

書名 ▏落花時節 壹

CP ▏鶴丸國永×女審神者

標籤 ▏全年齡/原作正劇向/些許懸疑要素

規格 ▏A5右翻 無線膠裝

篇幅 ▏約八萬字/正文160p

售價 ▏180

收錄 ▏章節一至章節十一+不公開番外兩篇+彩色拉頁

通販 ▏賣貨便

※本故事預計出三集,至多四集

封面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8-15 13: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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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8 12:3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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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九》

       本章有些許血腥描寫,請斟酌閱讀。  
       ※  

  嶄新的職務室裡,跟原本一樣的只有那張旋轉椅跟辦公桌。明明這區塊是沒有被破壞的,卻被裝修得更加高級。昨天醒來後她大略逛過重建後的本丸,比她原先的本丸還大上兩倍。防護系統也被加強了,在緊急時刻會啟動警鈴,而鈴実本人如過遇到危機也可以用靈力啟動警鈴。鈴実偷偷向石蕗打聽,這筆錢是咲良跟石蕗集資的,已經付清全款,也不會要求鈴実付錢。
  另外除去鈴実的八名審神者取了個組名叫「八重」,取名沒有特別的意義,只是裡面有一名審神者想取。聽說本來因為多了鈴実一個受害者要改名,但鈴実被時之政府列為特殊觀察對象,就擱置了。現在正好加上鈴実是八個人。雖然也有人怎麼樣都不願意承認鈴実是他們的同伴。
  天氣晴朗的週六早晨,鈴実坐在旋轉椅上整理現有資訊,在她昏睡期間發生不少事。
  首先,她這次居然睡了五天。好消息是她在星期五醒來,隔天是週休二日,壞消息是她休假得努力把這五天的作業完成。聽見這個消息,她差點又一次暈倒。
  石蕗原本似乎忘記提這件事,是在鈴実纏著他幫忙選鍛刀配方後,才突然告知。而這五天竟然是石蕗替她去學校上課。
  「雖然我不是普通科課業沒有那麼難,但你還是國中生吧,你自己不用上課嗎?」
  「我是在家自學。」石蕗回答完便沒有再多說。
  鈴実理解他不打算多說其他,也不再多問。
  「……你是不是沒朋友啊,這幾天雖然有人來搭話,但看起來都跟你不熟。」石蕗看著兩個一小時三十分的鍛刀時間,似乎覺得氣氛太尷尬,於是努力找了話題。
  「啊!」鈴実聽見了臉色發白,馬上拿出手機確認,果然看見來自朋友的訊息──
  『勸你看到訊息給我解釋發生什麼事。』
  雖然跟朋友的對話只有那則未讀,但意思非常明顯了,鈴実連嘆好幾口氣,她這兩天得好好想想該怎麼跟朋友解釋自己遇到的事。
  石蕗看她一直嘆氣滿臉問號。
  「怎麼可能沒朋友……她也是審神者喔。」鈴実傳了訊息跟朋友說,等星期一去學校會好好講清楚,又嘆了一口氣。
  「絕對是看出你不是我,所以沒去搭話。」
  回憶到這邊,鈴実又嘆了一口氣。朋友的訊息框顯示已讀,卻沒有任何回應,平常她自己沒少幹已讀不回這檔事,所以不太介意。但這種情況下被已讀不回實在太過煎熬,她點開手機記事本,將她修改N次的說詞又重新讀過一遍。她覺得這敘述很誠實,只是朋友聽完一定會氣炸。鈴実第N次做好被抓著說教的覺悟,關掉記事本將手機放在一旁。
  還有一件事,貓貓的靈力被時之政府看好,想邀請她進行深度培訓,以後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但是貓貓拒絕了,知道貓貓暫時不會離開,鈴実很高興。但另一方面,她也為貓貓感到可惜,如果接受這個條件,之後貓貓能夠得到更好的機會和發展。而且離開她的本丸,就不會再被波及了。
  她詢問貓貓為什麼不答應,但黑貓只是「喵──」了一聲。
  鈴実最初替貓貓做的假體,外貌是灰藍色頭髮的少女,眼睛也是一樣的顏色,她很滿意這個身體。但最後貓貓轉頭選了一隻黑貓的身體,說要以那個作為審神者的形象。
  她無法接受精心製作的身體被拋棄,又不想自己使用,因為平常又看不到自己的臉,一直照鏡子也很可笑。於是叫貓貓一定要用她做的,不然就一次用兩個。
  結果貓貓還真能一次操作兩個身體,只是如果要說話就必需讓黑貓停止活動。所以通常都是喵喵叫跟大家溝通。更神奇的是其他人好像都聽得懂,讓鈴実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聽不懂。
  遭受襲擊時,貓貓把靈力全部轉到黑貓的身體,連鈴実製作的假體也一併化為靈力被吸收。鈴実聽到這個消息,痛心疾首,但既然貓貓這麼喜歡黑貓的身體,就隨便她了。

  雖然這幾天昏睡她沒有意識,不過確實有一種很久沒有在本丸用餐的感覺。鈴実看著桌上的午餐,內心感慨萬千,還好今天餐點內容是正常的,不是昨天那種吃起來很空虛的清粥小菜。
  「主上。」
  鈴実剛拿起筷子,猶豫著該先吃唐揚雞還是玉子燒,就聽見平野在叫她。抬頭一看,平野站在她旁邊,和鈴実對視之後,又馬上回頭看向粟田口用餐的區域。再次轉頭回來後,他露出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
  其他刀劍男士也停下動作,看著鈴実和平野。食堂陷入詭異的沉默中。
  平野臉上帶著一絲猶豫,慢慢地開口,問道:「請問您會去見那個幕後黑手嗎?」
  鈴実咬著筷子,吞下剛剛吃的唐揚雞後回答道:「欸?沒有喔。」
  原來他們如此在意,她原本打算等遠征部隊回來再公布此事。
  「這樣嗎,太好了。」平野露出笑容,鬆了一口氣,向鈴実鞠躬之後,他回到座位繼續用餐。其他人也放鬆心情,食堂再次變得吵吵鬧鬧。
  鈴実雖然好奇幕後黑手的意圖,但不打算跟他見面。她覺得這怎麼想都是陷阱,才不會上當。時之政府需要情報的話,應該自己想辦法,而不是依靠她這個上任沒多久的審神者。
  傍晚,等其餘刀男士回到本丸後,鈴実召集所有人,說了自己的想法。表明她不會去做傻事,讓大家不用擔心。 

  鈴実悄悄把山姥切叫來職務室,確認周圍沒有其他人後,鈴実設下隔音的結界。這是她跟石蕗學來的,石蕗雖然年紀比鈴実小兩歲,但靈力十分強大,據說是八重裡面最強的。鈴実很慶幸石蕗沒有和自己敵對,還提供了不少幫助。這陣子她跟石蕗學到了不少東西。
  「接下來我所說的話,絕對不能對其他人提起。」鈴実走到山姥切面前,神情嚴肅地說道。
  「我知道了。」山姥切盯著鈴実,他感到有些不安。
  鈴実又低頭沉思一會兒,然後從懷裡拿出一個東西,交給山姥切。山姥切接過那個東西,是一張寫著鈴実名字的紙,上面有鈴実的靈力殘留。他抬起頭,一臉困惑地看著鈴実。
  「這張紙跟我本人連結,一旦遭到破壞我就會沒命。」鈴実向山姥切解釋。
  「你……」山姥切瞪大雙眼,下意識往前踏了一步。蓋在頭上的斗篷隨著他的動作,落到身後。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那種怪物,你就破壞那個把我處理掉吧。」
  雖然現在幕後黑手被捕,但鈴実隱隱覺得事情沒那麼容易結束,畢竟對方現在也不願供出目的。上次她和遭到反噬的咲良對峙得知,要解除反噬並不容易。考慮到讓讓刀劍男士終結她的生命,對他們來說可能太過煎熬。於是鈴実請石蕗教她這個方法。使用這個方法也不算直接攻擊審神者,刀劍男士不會暗墮。當然,鈴実希望這個方法永遠不會用上。
  山姥切將掉下去的斗篷拉好,緊咬嘴唇,盯著手中的紙,一言不發。表情中充滿了矛盾和猶豫。
  「放心吧,這東西沒那麼容易被破壞。」鈴実苦笑,對著山姥切講解使用方法:「破壞時要唸出上面寫的字,注入靈力,最後拿刀刺穿它。」
  鈴実思考片刻後,又補充道:「那個幕後黑手應該不想要我們喪命。」
  空氣中陷入詭異的沉默,鈴実也知道這個責任對山姥切來說是一種壓力,但她實在想不到還可以交給誰。她緊張的盯著山姥切,山姥切依然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雖然這種方法過於極端,但這是她為了保護本丸所必須做的事情,她不希望刀劍男士面對化為怪物的她時,無法下手,讓整座本丸走向末路。
  山姥切經過一段時間的沉思,終於開口道:「我知道了。」
  見山姥切答應這個要求,鈴実鬆了一口氣。

  鈴実暫時回到普通的審神者生活,平日維持著往返學校與本丸,假日則會跟石蕗學習一些實用的技法。時之政府那邊的課程暫時停止了,因為現階段鈴実比起那些基礎,更需要累積實戰經驗。當石蕗去處理難易度比較低的事件時,會帶上鈴実一起。
  這段時間裡,鈴実得知八重原本的成員都是負責處理特殊事件的審神者,他們需要調查失去審神者而黯墮的本丸,或是審神者遭到神隱等等事件。因為大部份都是靈力高強,或是應變能力很強的審神者,所以被當作目標很合理。
  也難怪還是菜鳥的鈴実會被當作是犯人的同夥。
  「辛苦了,我檢查的區域都沒有異常。」
  鈴実帶著山姥切一起行動,檢查完最後一個房間,來到跟石蕗約好的集合地點。他看起來等一陣子了,鈴実到的時候他正拿著一本書翻閱,一期一振站在他身旁待命。
  「嗯,報告就交給我,你可以先回去。」石蕗闔上書本,對鈴実點點頭。
  不得不說,石蕗真的很可靠,而且雖然話不多,卻很懂得怎麼指導別人,鈴実認為這個夥伴是SSR等級。近幾次跟著石蕗出任務時,她已經可以迅速做出反應,即使遇到突發情況,也能立即找出應對方式。
  當然,她深知這種程度,還稱不上「有價值的人」。因此,她最近在考慮是否要告訴其他人她具有預知夢的能力。這個秘密她一直藏在心裡,先不說本丸內的刀劍男士們,連她的朋友和貓貓都不知道。
  但這個能力並不是很可靠。首先夢的內容她不能控制,有關重大事件的事她幾乎沒有看見,幾乎都是本丸內的日常小事。
  說到這邊,她也很好奇遇襲那天跟咲良對峙時,她看見的「鈴実」和「咲良」。當時她明明照著看到的畫面做,但結果卻跟看見的不一樣。而且跟做預知夢的感覺也不太一樣,預知夢通常是很清晰的場景,但她仔細回想,當時看見的畫面有許多雜訊。
  她決定,在搞清楚狀況之前,不將這個能力告訴任何人。
  思考到這裡,鈴実打算回本丸休息。一抬頭卻發現石蕗仍在場,並且注視著她。
  「怎、怎麼了?」鈴実愣了一下後開口問道。
  「你還真是個乖小孩呢。」
  「欸?什麼意思?」鈴実覺得莫名其妙,她認為在場如果有人應該被稱為小孩的話,那肯定是石蕗。
  「沒什麼。」石蕗沒有多作說明,念出咒語展開傳送陣,幾秒後就跟一期一振一起消失在現場。
  鈴実被留在原地,開始反思石蕗說的話。難道是因為她做事太一板一眼?
  「山姥切,你覺得他是什麼意思?」鈴実實在想不到原因,轉頭看向山姥切說。
  「……我不知道。」山姥切嘆了一口氣。

  今天時之政府召集鈴実他們來開會,會議內容當然是關於幕後黑手。這段時間,幕後黑手完全沒有透露半點消息,因此至今無法得知他的目的、選擇他們幾個的原因,以及那個儀式到底是什麼。還有那個儀式到底是什麼。明明抓到真兇了,事件卻遲遲無法結束。這個謎團仍然糾纏著所有人,讓人無法完全放心。
  鈴実今天帶著平野來參加會議,理由是他也是從鈴実剛上任就在的成員,也見過幕後黑手,有參與和知道事件發展的權利。她無法反駁,山姥切也沒意見。所以最後,便帶著平野過來時之政府。當然,鈴実明白這個說詞,百分之百粟田口集體出主意的。
  原本鈴実很擔心其他人會把她推出去,讓她去跟幕後黑手見面,以換取更多情報,讓這個事件得以落幕。不過意外的事,當政府職員提起這件事,大部份的人都覺得不應該讓鈴実去。
  「這太危險了,她還那麼菜,如果在裡面有什麼事沒辦法接受處理吧。」一名叫作「薄」的男性審神者說道,說完還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如果那個人肯讓其他人陪同倒還好,但不是連近侍都不讓她帶進去嗎?」咲良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
  「那您本人的意思呢?」發言的是負責這次會議的政府職員──白露。
  鈴実突然被點名,嚇了一跳,深呼吸緩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也不想去見那個人。」
  「呵,確定不是你沒膽去?」伊吹手撐著下巴,勾起嘴角看向鈴実,眼神帶著一絲輕蔑。完全就是挑釁。
  「……」鈴実懶得理他,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怎麼?默認了?」
  「伊吹,不要這樣。」咲良用力放下茶杯,瞪了伊吹一眼:「還在開會呢。」
  「嘖。」伊吹一個咂嘴,把頭撇開。
  而伊吹身後的鶴丸拿袖子掩起嘴,伊吹轉頭看他又馬上站直身體。鈴実全程目睹他在偷笑,忍不住想:這樣笑自己的主上沒問題嗎?
  白露把話題拉回到事件上,將所有最新進度報告完後,會議就此結束。關於幕後黑手的事,時之政府會另覓方法處理。總之,不會勉強鈴実去面對幕後黑手。
  另外,因為鈴実分配到的緊急通信器因不明原因故障,所以這次補了一個新的給她,剛剛測試過確認是沒有問題的。

  原本鈴実以為會議結束可以馬上回去休息,卻莫名奇妙加入八重的飯局。
  「要不要大家一起吃飯?」走出會議室後,薄伸了個懶腰,看著其他人說。
  「好啊!好啊!」跟鈴実同年的女性審神者,胡桃,首先舉手回答他,接著其他人也紛紛同意。
  鈴実在一旁聽著大家討論要吃什麼,想著以後有機會來吃吃看。本來打算偷偷溜走,這時,石蕗突然開口問道:「鈴実要來嗎?」
  「欸?我……」
  「也行,今天我請客吧。」男性審神者中年紀最大的椿笑著看向鈴実。
  「蛤?這傢伙要去的話我就要走了!」伊吹聽了一臉不滿,雙手環胸,瞪著鈴実。
  「時之政府的食堂有一間很好吃的拉麵呦!」胡桃不管伊吹的話,拉著鈴実,雙眼閃閃發亮。
  她拒絕不了,於是默默跟著大家一起走。最終,伊吹也決定跟來了。
  在吃飯的時候,大家聊得很開心,鈴実雖然不習慣在吃飯時說話,但被其他人瘋狂問問題,不得不說了很多話。雖然感到有點累,但她覺得偶爾這樣也很不錯。
  偶爾伊吹會嘲諷她說的話,但其他人會制止,鈴実也就沒有太在意。倒是伊吹旁邊的鶴丸一直在偷笑,伊吹感覺不對轉頭看他時,鶴丸又能馬上裝作沒事。鈴実覺得奧斯卡獎應該頒個小金人給他。
  這樣笑自己的主上真的好嗎?鈴実忍不住再次這麼想。
  飯局結束後,大家在前往傳送區的路上繼續聊天。鈴実偶爾加入話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心情很輕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這樣了。她不禁微笑著,有些感謝這個意外的經歷。
  在鈴実沉浸在和大家的歡聲笑語時,伊吹的鶴丸經過她旁邊,往她手中塞了什麼。鈴実愣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掌心,是一個上頭裝飾著櫻花的髮夾。鈴実抬頭看向鶴丸,一臉驚愕,他幹嘛給她這個?
  鶴丸已經走到前頭,背對著她沒有回頭,擺了擺手。
  「您好,審神者小姐。」
  在鈴実邊走邊滿臉問號時,一個人出聲打斷她的思緒。鈴実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對方,發現是一名政府職員。
  「欸?你是──驚蟄?」鈴実凝視著對方,從記憶中尋找這個人的情報,過了數十秒才終於想起來。
  「很高興您還記得我。」驚蟄對鈴実微笑。不知道為什麼,那瞬間鈴実感到一絲違和。
  當鈴実反應過來時,腳下的傳送陣已經啟動。她嘗試停止,卻與咲良襲擊她本丸那天一樣,無法使用靈力。
  在鈴実被傳送到其他地方前,她很清楚聽見驚蟄這麼說:「再見了。」

  鈴実被傳送進一個房間,裡頭光線昏暗,她摸索了一下牆壁,找到電燈開關。燈亮了之後,她環顧周圍,發現這裡是牢房。她看到出入口,試圖打開那扇門,結果毫不意外,是上鎖的。鈴実繼續觀察這個房間,大部分的隔間都沒有關押人,在從右邊數來第三間房,一個人盤腿坐在裡面。
  「呵呵,你還滿意我給你的禮物嗎?。」牢房隔間裡的人把手放在欄杆上,笑著對鈴実說。
  鈴実沒有回答他,皺起眉頭對他說:「是你。」
  牢房裡是那個幕後黑手,他的容貌跟鈴実初次見面時一模一樣。頭髮整齊,身上也沒有髒汙跟異味,除了衣服有些破爛,絲毫不像被關押的犯人。
  「我可是把我的寶物給你了啊。」那個男人幽幽的說道。
  寶物?鈴実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呵呵呵呵……」
  那個男人狂笑著,鈴実感到不適,連忙後退好幾步,直到背部撞到牆壁。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在加速,手心也開始冒汗。明明對方被關著,她卻似乎整個人都被那個男人的狂氣所掌控。鈴実嘗試保持冷靜,深呼吸幾口,藉以控制自己的情緒。然而,那個男人笑得更加猖狂,越來越尖銳刺耳,令她感到越來越不安。
  突然間,那個男人停止發笑,從懷中掏出一顆藥丸,不加思索地吞了下去。鈴実驚恐的看著他,不知道那顆藥丸是什麼,但她能感受到不祥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接著他的身體開始變化,身體的肌肉緊繃,面容扭曲,眼中透出瘋狂的光芒,像是失去了理智。鈴実身體緊繃,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懼籠罩著她。
  鈴実想著接下來他應該會化為怪物,破壞牢房,對她展開攻擊。這時她才想起還有通信器,她拿出通信器,注入靈力,這次順利接通了,讓她稍微放鬆下來。
  「您好,我是雨水……」
  時之政府的職員剛接通,就被其他人打斷,對面的通信器好像被人搶走,傳來一些雜音。
  「你在哪裡!」對面傳來石蕗跟咲良的聲音,兩人同時說了一樣的話,聲音很焦急。鈴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們正在擔心她,聽見他們的聲音讓她安心不少。
  「主上!您還好嗎?」接著通信器傳來平野擔憂的呼喊。
  「我暫時沒事,剛剛被那個叫驚蜇的帶到牢房了。」鈴実試圖冷靜的說道:「那個幕後黑手剛剛不知道吞了什麼,現在樣子有點奇怪。」
  通信器陸續傳來其他人的聲音,沒想到其他人都沒有離開,連伊吹都出聲問她還好嗎。鈴実頓時覺得有點感動。
  鈴実抬頭看了那個男人一眼,接下來那個畫面深深刻在她的腦海,揮之不去,成為束縛她的折磨──她一定是在做夢吧。
  那個男人的肉體開始瘋狂搖晃,發出恐怖的聲響,好像隨時都會爆炸一般。鈴実嚇得目瞪口呆,眼皮狂跳,她下意識想要遠離,但身體卻不受控制,雙腿像是陷在泥濘中一般,無法移動分毫。通信器掉在地上,發出碰撞聲,對面傳來其他人急切地呼喊,但她沒辦法回應。接著,那個男人的身體突然間炸裂開來,化為血水和無數的肉塊,四處飛散,灑滿整間牢房。
  鈴実顫抖地看向那個男人原本所在的位置,感覺頭暈目眩,臉色變得蒼白。接著雙腿發軟,她跪倒在地上。心臟仍在急速跳動,不斷砰砰作響,彷彿即將跳出胸膛。她試圖深呼吸,但呼吸依然急促,難以平復。鈴実的腦海裡不停地回放著那個可怕的畫面,閉上眼睛那個畫面卻又更加清晰。
  時間在這時似乎變得格外緩慢,讓鈴実感到每一秒非常漫長。這種恐懼和無力感是她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她感到自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為什麼?為什麼夢還沒醒呢?
  她握緊拳頭,試圖用疼痛讓自己清醒。突然感覺到手中有什麼,低頭一看,手心中躺著那枚伊吹的鶴丸給的髮夾,這件小小的物品讓她回到了現實。
  「啊……原來不是夢啊……」鈴実看著她捉在手中的髮夾,低聲喃喃著。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1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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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10 1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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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

  鈴実不知道現在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當牢房的大門被打開時,首先衝進來的石蕗跟咲良看見她的模樣,嚇了一跳,鈴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心想大概是很難看的表情吧。石蕗看見了牢房裡的景象,便將其他審神者擋在外面,讓一期一振把她抱出來。而隨後進來的政府職員則進來拍照和紀錄。
  這個意外的事件讓鈴実感到震驚和不知所措。她在那瞬間意識到,審神者的世界,其實是遠比自己想像的更加複雜和危險的。
  作為事件的關鍵人物,時之政府要求她協助調查此次事件,於是她被迫留下來。鈴実麻木的和負責調查的職員對話,重複回憶並敘述她當時所看到的場景。這段時間內,她感到十分疲憊和無助,然而,這裡沒有人能夠幫助她。平野雖然一直站在她身邊,但明顯也嚇壞了,一臉自責的低頭不語。
  好想得到解脫。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不停地盤旋。
  驚蟄把鈴実傳送到關押幕後黑手的房間後,就消失無蹤。其他審神者來不及阻止驚蟄,但當下立刻通知特殊事件處理科。時之政府派出人手卻無法追查到他的蹤跡,正焦頭爛額。沒想到在內部有間諜,如果不想辦法找出有沒有其他同夥,整個時之政府的運作都會受到影響。
  終於結束調查後,鈴実走出房間,看見石蕗站在走廊外面。
  「……你還好嗎?」石蕗悄悄觀察鈴実的臉,她的神色平靜。但石蕗很清楚,目睹那種畫面,不可能沒事。
  「我沒事。」鈴実轉頭看向石蕗,用毫無起伏的語氣回答。
  石蕗愣了一下,鈴実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整個人都變得麻木而冷漠。即使她沒有明顯的情緒反應,但也許在內心深處受到了傷害。他不知道這時候應該說些什麼,這件事情遠遠超過他能處理的範圍了。
  兩人再度陷入沉默,一期一振跟平野分別站在他們身旁,神色凝重。
  「時間很晚了,回去吧。」鈴実站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接著低頭對著平野說。
  「欸?好的……」平野愣了一下,才開口回答。
  鈴実邁開步伐,朝傳送區的方向走。這裡離那邊有段距離,於是她走得比平常還要急,還用力摔了一跤。
  「你、你還好嗎?」石蕗急忙跑到鈴実身旁,想扶她起來。平野也急忙上前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鈴実沒有伸手,而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接著,她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跑,即使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也沒有停下,好像只要往前跑就能遠離那可怕的回憶。
  平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只能緊緊跟在她身旁。

  鈴実回到本丸時,有數名刀劍男士在門口迎接。燭台切一看見她,便立刻上前,抓著她左看右看,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主上!您還好嗎?」他擔心地注視著她,想從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其他刀劍男士也圍上來,表達了他們的關心,問她是不是需要一些休息或照顧。
  「我沒事。」鈴実仍舊這麼說。燭台切皺起眉頭,眼前的人雖然表情變化不大,但絕對不會這樣冷漠。鈴実的臉上毫無表情,目光空洞──就像人偶一樣。
  其他人也陷入沉默,面面相覷,眼神中充滿著不安和焦慮。他們知道鈴実此刻的心情肯定很不好受,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燭台切不放心地拉起鈴実的手臂,想拉著她進本丸休息,他輕聲細語的說:「主上,我做一點甜的給您吧?」
  然而,鈴実沒有答應,而是輕輕的把手抽開:「抱歉,暫時讓我一個人待著吧。」
  鈴実感覺像是被魂魄掏空了一般,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她轉身,朝房間的方向走,雖然體力已經快要耗盡,但她還是一步一步慢慢走著。刀劍男士們看著她的背影,生怕她會發生意外,但又不敢貿然上前。

  鈴実躺在床上,但卻沒有半點睡意。那段畫面在腦海中不斷地翻滾,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她,不讓她進入夢鄉。她試著閉眼數羊,翻來覆去調整自己的姿勢,可是一切都沒有用。時間慢慢流逝,鈴実望著天花板,想著今天大概要徹夜未眠了。
  這時,她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而且離她的房間越來越近。鈴実有些緊張,雖然沒有感覺到來者的惡意,卻仍擔心是因為對方實力高強而隱藏得很好。那個人在鈴実門前停下腳步,鈴実望著門口,紙門映出模糊的人影,讓她心中更加緊張了。
  那個人在門口站了一陣子,片刻後,才伸手拉開門。
  「鶴丸?」門打開的瞬間,鈴実從床上坐起,對於鶴丸的來訪感到驚訝。但也稍微放下心來,雖然尚未和好,但她沒有做出任何讓鶴丸懷恨在心的事情,更不會讓他狠下心來弒主。
  鶴丸看見鈴実還醒著,有些尷尬,兩人對望許久,沒有人開口說話。鶴丸皺著眉,抓著後腦勺,似乎在想該怎麼解釋。
  鈴実的房間裡一片安靜,弱的月光透過窗簾照射進來,顯得更加孤寂。鈴実想起伊吹的鶴丸曾經說過,讓她問問那天晚上鶴丸為什麼過來。現在似乎是很好的時機,但鈴実卻沒有那個心情去問了,得到答案又如何呢?
  「你睡不著?」鶴丸打破了僵局,走進房間,盤腿坐在鈴実床邊:「我在附近巡邏時路過,就順便來看看。」
  鈴実點了點頭,卻又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畢竟,嚴格說起來他們還沒和好,現在她也沒心情去想該怎麼緩和雙方的關係。鶴丸似乎也不想說太多,只是默默地陪著她坐了一會兒。
  時間慢慢過去,房間內還是一片沉默,唯一的聲音是窗外風吹過樹葉,發出的沙沙聲。最後,鶴丸站起來說:「我得走了,早點休息。」他停頓片刻,伸手輕撫了一下鈴実的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鈴実望著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頭。原本如同死水般的內心,好似池塘被微風吹過,泛起了漣漪。她感到有些意外和困惑,因為她和鶴丸之間仍然存在著矛盾和隔閡,鶴丸在這時間來到她的房間,絕非單純路過。
  她又再次躺下來,靜靜地望著天花板,思緒慢慢飄散開去,一股暖意在心底流轉著,令她感到平靜安心。最後,她終於閉上眼,意識漸漸模糊。恍惚間,鈴実又聽到了那個歌聲。堅定而溫柔的聲音再次包圍著她,這一次,她認出來了。
  歌聲漸漸遠去,她不再睜開眼,任由自己沉浸在那旋律之中,直到進入一個溫暖平靜的夢鄉。

  鈴実睡得很好,但是一睜開雙眼,卻依然感覺提不起勁,仿佛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她像機器一樣換上學校制服,走到食堂用餐,最後出發去學校上課。然而,她心中的煩憂卻一直沒有散去,腦海中始終盤旋著之前的種種不安,無法真正地專注於課業。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具空殼,沒有任何活力和生氣。
  這次,她事先告知朋友發生了什麼,所以朋友很努力找話題讓她放鬆,還拿了她喜歡的零食過來。但看著以前說是神作的漫畫,她卻不再感到悸動;聽著喜歡的音樂,她的內心卻不再感動;連前陣子沉迷的遊戲,都提不起勁打開。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放學後,鈴実回到本丸。一進門,山姥切就告訴她有客人來訪。
  鈴実把書包交給山姥切,接著走到客廳。石蕗跟一期一振正在裡面喝茶。見鈴実來了,石蕗闔上書本,從位置上站起來。
  「走,去演練場。」
  石蕗二話不說,拉著鈴実的手,走向演練場。鈴実沒有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時,人已經在演練場裡。石蕗把木刀塞給她。
  鈴実看著手中的木刀,很快明白石蕗的意思,握緊木刀迎擊。石蕗見她準備好了,立刻上前進攻。
  沒多久,鈴実被擊倒在地,木刀從手中飛出去,落在道場的地板上。廣大的道場只有他們兩個人跟守在旁邊的一期一振,木刀落地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再來一次。」石蕗把鈴実從地上拉起來,再次把木刀放到她手上。
  鈴実咬了咬唇,握緊木刀。這次她主動進攻,但每一個攻擊都被石蕗輕易擋下。這一次,她也很輕易的被打敗。鈴実半跪在地上,她緊握著木刀,努力地支撐著自己。
  「再來。」石蕗低頭看著她。
  這一次,鈴実比先前更加專注,她試圖預測石蕗的下一步動作,不斷調整姿勢。但依然沒有贏過石蕗,被擊倒了又站起來,又被擊倒,就這樣重複好幾次。鈴実拿著木刀的手漸漸發紅,她感到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顫抖,呼吸變得紊亂。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戰。
  石蕗再次擊倒了她。鈴実跌坐在地上,低頭不語。
  「站起來。」石蕗舉起木刀,用刀尖指著鈴実。
  「……夠了吧?」鈴実垂下雙手,木刀順勢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你打算繼續什麼都不說嗎?」石蕗低頭盯著跪在地上的鈴実,這不是鈴実第一次輸給他,但以往鈴実絕對不會是這種反應。
  「那我該說什麼?」鈴実抬頭看向石蕗,用力呐喊:「該說我痛苦到快要喘不過氣了嗎?還是說我現在好想死?」
  石蕗注視著鈴実,一言不發,面露驚愕之色。
  此時,鈴実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哭了出來。
  「我……」鈴実低下頭,聲音透露出一絲憤怒和絕望。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在認識不久的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的眼淚滴在地上,留下了不規則的痕跡,讓她不敢再抬起頭。
  石蕗默默盯著她,良久,才緩緩開口:「你這不是能好好發洩情緒嗎?」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卻帶著一絲關切。
  「發洩情緒?」鈴実疑惑地抬起頭,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
  石蕗雙手環胸,看著鈴実:「沒錯,你──」
  此時,一名男性突然出現在門口,有些尷尬地抓抓後腦勺:「啊……難道我來得不是時候?」
  石蕗和鈴実轉頭看向男性,石蕗皺著眉頭保持沉默。鈴実則急忙拿起手機,打開前鏡頭檢查自己的表情,果然臉上有明顯的淚痕。
  骨喰站在他旁邊,沉默幾秒後看著鈴実,說:「因為您好像沒聽到訪客鈴,我就直接帶客人過來了。」
  鈴実認得這個人,他是那天在咲良本丸時,為她們端上點心的男性。
  石蕗低聲對鈴実說:「他是咲良的丈夫。」語畢,又遞給她一包隨身包的溼紙巾。
  鈴実接過濕紙巾,默默擦掉臉上的淚痕,濕紙巾有些冰涼,讓她稍微冷靜下來了。她知道現在看起來有點狼狽,她不希望讓人家覺得她很軟弱,但剛才全都被看到了。她嘗試適應這種突如其來的轉折,深呼吸好幾次。
  「我覺得偶爾哭一下也沒關係吧?」咲良的丈夫摸著下巴思考片刻,又補充道:「那什麼……平常太壓抑很容易崩潰吧。」
  眾人陷入一陣沉默,咲良的丈夫乾笑著:「哈哈哈……那個,我有點口渴,要不我們去其他地方坐著聊?」
  「我帶你們去客廳吧。」鈴実緩緩開口,然後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塵。身為本丸的主人,她也不好一直把客人晾在一邊。

  在路上,咲良的丈夫開始與他們閒聊起來,試圖分散大家的注意力,消除尷尬氣氛。眾人也漸漸地放鬆下來。他的名字叫「榊」,三年前和咲良結為夫妻,現在有一個一歲半的女兒。鈴実有些意外,她本以為咲良的孩子跟歌仙一樣不在了。
  咲良的歌仙幫那個孩子取名為「季桜」,因為咲良的本丸太過危險,目前住在現世,咲良和榊會輪流回去照顧孩子,晚上則一律在現世過夜,不在本丸留宿。
  鈴実領著他們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入寬敞而溫馨的客廳。客廳光線柔和,桌子上已經擺好甜點和茶水。燭台切看見他們進來,向鈴実點點頭,然後退下了。
  大家入座後,榊喝了幾口茶,然後握著茶杯緩緩開口道:「其實現在我們本丸的歌仙是第二振。原本陪著咲良的歌仙,在一年前遇襲時,不幸斷刀了。」
  鈴実更加意外了,本以為歌仙是在咲良遭到儀式反噬時才斷刀的。畢竟,那天她也沒在咲良的本丸看見歌仙。
  榊苦澀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之後,又繼續說道:「第二振歌仙雖然外表一模一樣,卻沒有以前的記憶。」
  因為外表沒有差異,所以即時知道他們是不同的人,咲良仍時常對第二振歌仙說講述他不知道的回憶。但縱使再怎麼相似,終究不是原本的歌仙,咲良意識到這點後,無法接受,漸漸變得歇斯底里。歌仙也因為覺得自己被當作替代品,懷疑自己的存在。
  榊因為忙著應付本丸遭遇的事,等發現時已為時已晚,咲良被蠱惑施行了儀式,許下願望,最後被儀式的力量反噬。
  榊對於自己沒有即時注意到她的情緒,感到後悔不已:「如果我好好開導咲良,她就不會對那東西許下願望吧……」
  榊慢慢說著,咲良也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儀式是什麼時候進行得也不清楚。只記得她許下願望後就失去意識,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在鈴実的本丸。儘管在後來她恢復了一些理智,但發現自己做了什麼後,讓她非常痛苦,這也是她衝撞鈴実本丸內的傳送器的原因。
  「但是啊……咲良跟我說,在你對著她喊話時,她看見了原本的歌仙。」榊閉上眼睛,微微一笑:「歌仙對她說了一些話,於是她釋懷了。」
  「咲良她不太會說話,之前可能冒犯到您了。」榊站起身,走到鈴実身邊,跪在地上並趴伏在地:「我代她向您道歉。」
  鈴実嚇了一跳,幾乎是用跳的方式站起來,彎下腰試圖扶他起來,但是榊不肯起身,她只好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裡。她第一次親眼看到別人土下座,而且還是對著自己。
  「那個……」鈴実試圖再次扶起榊,但還是被他拒絕了。她不忍心讓榊這樣一直跪著,無措地看向石蕗,投以求救的目光。
  石蕗嘆了一口氣,有些不耐煩的開口:「榊先生。你嚇到她了,請快點起來吧。」
  聽到石蕗這麼說,榊才終於抬起頭來。但還是維持著跪姿,他手放在腿上,真誠地看著鈴実。
  「謝謝您。」
  接著,他開始表達對鈴実的感激之情,感謝她讓自己的家庭仍然完整,也讓咲良最終能好好地面對第二振歌仙。

  之後,榊不斷地道歉和感謝,鈴実被搞得暈頭轉向。最後,是石蕗看不下去,拖著他離開鈴実的本丸。這次讓鈴実的耳朵恢復清靜。
  鈴実獨自坐在緣側,吹著晚風,享受片刻的寧靜。晚餐時間還沒到,她喝著茶,但不敢吃點心。萬一等等又沒把晚餐吃完,估計兩位廚師又會對她進行「教育」了吧。
  喝完第三杯茶時,鈴実聽到一陣腳步聲,抬起頭望向聲音的來源。鶴丸朝她走了過來,臉上沒什麼表情。
  鶴丸走到鈴実旁邊,塞了一個東西在她手中,低頭一看,是一隻紙鶴。正確來說,是「勉強」看得出那是一隻紙鶴。鈴実一臉疑惑地看著手中的紙鶴,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天你暈倒了,手卻放在一隻紙鶴上。」鶴丸轉過頭,目光注視遠方,卻時不時地偷偷瞟向鈴実::「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但已經爛掉了。」
  鶴丸乾脆在鈴実旁邊坐下,轉頭看向鈴実說:「所以我請別人教我折了一隻。」
  鈴実花了一些時間消化這個資訊,然後低頭看著那隻「紙鶴」,沉默許久。最後,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折得好醜。」
  說完,鈴実笑得更大聲了,原本還拿袖子掩著嘴,最後直接往後一躺,哈哈大笑起來。鶴丸在她旁邊,看著那隻紙鶴,確實說不上漂亮。但這也不至於這麼好笑吧?
  看著鈴実一直笑,鶴丸也跟著笑了。其他人聽見笑聲,都好奇地圍過來看,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鈴実這樣開懷大笑。
  鈴実笑得流了幾滴眼淚,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接著她站起來,向鶴丸伸出手,對著他說:「我教你吧。」

  鈴実帶著鶴丸和後來圍觀的刀劍男士們折紙鶴。她拿出之前買的色紙,讓大家自己挑選。接著,她一步一步地教大家折紙的步驟,還告訴他們如何折才能折出漂亮的紙鶴。
  於是,當燭台切找到鈴実,想叫她來吃晚餐時,看見的是大家坐在地上折紙的景象。地上除了紙鶴還有不少其他動物,五彩繽紛,像個小型動物園。
  他進來時,鈴実正在問秋田折的是什麼,秋田雙手拿著完成的折紙,微笑著說:「主君,這是小鳥。」
  看見鈴実整個人放鬆不少,燭台切欣慰地笑了,他輕輕敲了敲門框,對著裡頭的人說:「各位,晚餐準備好了喔。」
  晚餐時,大家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剛剛參與折紙的刀劍男士一邊品嚐著美食,一邊和周圍的人分享著折紙的心得,話題不斷。
  聽著大家的歡聲笑語,鈴実覺得好像可以繼續面對了。

  晚飯過後,不少人又纏著鈴実,請她教他們折紙。鈴実想了一下,今天沒有作業要處理,明天也沒有小考。但回到本丸後發生了很多事,讓她感到有些疲憊,於是決定洗完澡再來教他們折紙。
  鈴実沐浴後又泡了個溫泉,等她換上輕便的衣裝,來到約好的地點,裡面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待著。這裡是資料室兼圖書室,因為本丸改建前沒有圖書室,所以目前還沒有什麼書籍。鈴実建議他們以後可以買自己喜歡的書籍放進來,讓大家可以有更多的閱讀選擇。
  「主上!您會折鯰魚嗎?」鯰尾看見鈴実進來,拉著她的手問道。
  鈴実聽了一愣,她還真的沒折過這個。
  「……我看看怎麼折。」鈴実拿出手機,在網路上搜尋教學,果然,跟紙鶴比起來複雜許多,有高達八十個步驟。她盯著一大串圖片,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折出像樣的鯰魚。
  儘管有簡化版的教學,但鈴実認為那模樣根本算不上是鯰魚。最後,在鯰尾期待的眼神下,她仍舊硬著頭皮坐在椅子上,邊看步驟邊研究怎麼折。
  可鈴実還折不到一半的步驟,便感到頭昏眼花。她死死盯著教學看,完全不懂如何讓色紙從第三十八個步驟,變成下一個步驟的樣子。經過幾次左折右折、上翻下翻之後,整張紙都起毛邊了。
  「抱歉,我做不到啊……」鈴実看著手上已經被折到爛掉的半成品,一臉苦惱,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沒聽到回應,本以為鯰尾難過到說不出話。結果一轉頭,鯰尾已經不在她旁邊,而是在另一邊跟骨喰研究折紙。
  好氣。但因為鯰尾拿著紙張比劃的樣子很可愛,所以鈴実原諒他了。
  鈴実環顧房間一圈,大家都在桌前研究折紙,還有人不知道從哪裡帶了折紙的書本。接著她站起來,邊走邊看大家都折了什麼。
  亂折了個蝴蝶結,鈴実經過時他還笑著放在頭上,讓鈴実多看幾眼。厚坐在亂的旁邊,他不知道去哪裡找了大張的色紙,折了一個武士頭盔,完成之後戴在頭上。
  大俱利折了幾隻貓,鈴実有些意外,沒想到他也來了。看見鈴実盯著桌上的貓,每一隻動作還不一樣。大俱利看了她一眼,說:「我隨便折折的,送你。」
  大俱利把那幾隻貓塞到鈴実手上後,就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走出資料室。鈴実盯著手上那幾隻貓,想著要不晚點拿去給貓貓吧。
  剩下的人一起折到很晚,鈴実打了個呵欠,發現時間已經快要十一點。最後讓大家一起收拾一下,準備上床睡覺。今天太過疲憊,如果再不睡,明天大概會睡過頭。
  收拾的差不多後,鈴実把他們趕去睡覺,參與折紙活動的刀劍男士們,拿著手中的成品向她說晚安後,陸陸續續走出資料室。
  鈴実最後檢查了一圈資料室,還好她有檢查,因為她在另一側的座位區看見鶴丸。因為大家都坐在靠近門口的圖書區這邊,鈴実便沒有有走到放資料的區塊。
  沒想到鶴丸竟然坐在那裡,而且還趴在桌上睡著了。他面前的桌上堆著幾隻紙鶴,鈴実湊近一看,折的比傍晚拿給她的那隻好多了,他手上的那隻形狀甚至很完美。鈴実沒有叫醒鶴丸,而是到客房拿了一條毯子,蓋在他身上。
  本來應該馬上回房間睡覺的,但鈴実卻鬼使神差似的,拉開他旁邊的椅子坐下,她從盒子抽出一張色紙,仔細地折了起來。折好紙鶴後,鈴実看著鶴丸,沉思片刻。

  最後,她把手上的紙鶴輕輕放到他頭上,輕聲說道:「其實那隻紙鶴是要給你的啊……」
  也許正因為對方現在聽不見,才得以把話說出口。
  她輕聲靠上椅子,走到開關那邊把燈關掉,只留下鶴丸坐位那區的一盞燈,然後邊打呵欠邊離開資料室。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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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14 12:5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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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一》

  隔天,鈴実放學後回到本丸,一進門,山姥切又告訴她有客人來訪。這次鈴実直接背著書包,快步走到客廳。石蕗和一期一振正在裡面喝茶。
  還真是似曾相似的情境。
  「你都不用上學……」鈴実突然想起什麼,停頓了一下,改口說道:「你的本丸這麼閒?」
  石蕗沒有回答問題,他闔上書本,從位置上站起來:「去演練場吧。」
  說完,石蕗自顧自地往演練場的方向走,走得熟門熟路,彷彿這裡是他的本丸。鈴実嘆了一口氣,放下書包,快步跟上。
  當她跑到石蕗身邊時,突然想起,她已經振作起來了,但石蕗他們好像還不知道,不如說她還沒有機會提起這件事。
  鈴実回憶起昨天的事,所以他還要繼續用昨天那種偏激的方法讓自己振作嗎?他關心人的方式太過奇特,鈴実覺得承受不起。
  看著石蕗的側臉,鈴実有點驚訝。她邊走邊沉思著,在心裡自問,要不要趁現在跟石蕗說明她的現況。最後,她決定稍微捉弄一下石蕗。
  誰叫他每次比試都毫不留情呢?她看著滿是水泡的雙手,憤憤地想著。
  到了演練場,鈴実握著木刀,與石蕗擺開了比試的架式。
  石蕗一副游刃有餘的樣子,一開始就毫不留情地向鈴実進攻。鈴実擋住他的攻擊,接著咬緊牙關,嘗試回擊,但石蕗的攻擊太快了,她幾乎無法跟上他的節奏。不斷地擋、攻、躲,鈴実的汗水不停地往下流。
  時間漸漸地過去,鈴実的疲憊感越來越明顯,但石蕗還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她嘗試著讓自己集中精神,但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石蕗看出了她的困境,加強了攻勢。鈴実盡力擋住他的攻擊,但最終還是倒下,勉強用木刀支撐身體,半跪在地。
  「鈴実,站起來。」石蕗低頭看著鈴実,用命令的口吻叫她站起來。
  她低頭不語,看不見臉上的表情。當石蕗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時,鈴実拿出一個三角形的摺紙,對著石蕗用力一甩──
  啪!
  趁著石蕗因驚嚇而愣住時,鈴実伸出手,握住對方的腳踝將他絆倒,石蕗瞪大雙眼,往後一倒。接著她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她用木刀指著躺在地上的石蕗,微微一笑:「是我贏了。」
  石蕗看著天花板,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一臉不敢置信的說:「……你居然拿甩炮?這不合規則吧。」
  「只要贏了就好吧,在戰場上誰會管你什麼規則。」鈴実把木刀丟在一邊,一腳踩在石蕗肩上,看起來很強勢。
  石蕗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鈴実勾起嘴角,說:「我不當乖小孩了。」
  「我會逮到那個幕後黑手。」
  鈴実閉上眼睛,回想起昨天的場景,她還能感受到當時的驚恐和絕望。那個男人在最後擺出扭曲的笑容,對著她說:「我還會回來的。」
  雖然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方法,但那個幕後黑手大概還在某處逍遙自在,繼續謀畫下一場襲擊,或是誘使他們之中的某人進行儀式。鈴実握緊拳頭,下定決心,她絕對不會讓那個人得逞。
  「你會幫我對吧,前輩?」鈴実笑得更加燦爛了。
  石蕗吞了吞口水,他承受不住鈴実身上的壓迫感,最終僵硬地點了點頭。
  鈴実伸手拉著石蕗起來,石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有些無語地說:「話說,既然你振作了,就早點告訴我啊。」
  「因為我覺得看你繼續誤會挺有趣的。」鈴実把木刀歸位後,拿出拖把開始整理地板。
  「……你的惡趣味真是出乎意料啊。」石蕗扶著額頭,嘆了口氣。
  「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喔。」鈴実背對著他繼續拖地,沒有回頭。
  「我還以為你會消沉更長一段時間。」石蕗雙手環胸,看著鈴実努力拖地的背影,好奇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讓你這麼快振作?」
  鈴実停頓一下,正想回答問題。就在這時,她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門口,看見鶴丸正站在那裡。夕陽照在他身上,讓他顯得更加耀眼。鈴実恍了神,一瞬間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心中的漣漪不斷,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悄悄產生變化,讓她感到困惑。
  鈴実的心跳加速,她嘴唇微微動了一下,但最終仍是沒有對鶴丸說出任何話。她朝鶴丸揮揮手,然後側身看著石蕗,舉起食指比了噓聲的動作,一臉神秘地笑著說:「是秘密喔。」
  石蕗眨眨眼,一臉愕然。回過神後,他頭也不回的朝門口走,對著站在一旁的一期一振說:「一期,回去了。」
  鈴実看著石蕗的背影,疑惑地皺起眉頭。石蕗走得比平常還要匆忙,鈴実心想他是不是有什麼不滿,難道剛剛玩笑開太過頭了?
  她在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剛才的場景,試圖找到石蕗開始不對勁的時間點,但一無所獲。
  當石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後,她輕輕地嘆了口氣,轉過頭來看著鶴丸,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會兒。她莫名地感到有些緊張,不知道該不該主動與鶴丸交談。
  鶴丸移開視線,打破了沉默:「小光說可以吃飯了。」
  鈴実點點頭,然後跟鶴丸一前一後,往食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寬大的走廊上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室外走廊可以看見本丸庭院的風景,櫻花樹綻放著粉紅色的花朵,微風吹過,花瓣飄落在地。鈴実裝作在欣賞眼前的景色,好讓自己不那麼尷尬。
  她本以為,經過昨天的摺紙活動,他們的關係已經回到以前。但仔細想想,鶴丸來到她的本丸也不過快兩個月,原本就說不上熟悉。雖然鶴丸之前曾經對她開過一些小玩笑,但都是點到為止,兩人在冷戰前就是有點距離感的關係。摸著良心說,鈴実自己也沒有對他敞開心胸。
  現在去審神者交流網發文說20點求解有救嗎?
  尷尬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他們抵達食堂前,才稍微緩和了一點。聽著食堂內熱鬧的聲音,鈴実吞了吞口水,稍微用力地拽住鶴丸的袖子,讓他不得不停下開門的動作。
  「那個……我們能不能別這樣了?」鈴実視線飄移,吞吞吐吐地開口。
  見鶴丸沒有回應,鈴実更加緊張,低下頭閉著眼睛,補充道:「我是說,就是……我們可以正常地對話嗎?」
  回應鈴実的是一陣沉默。因為實在太過安靜,鈴実忍不住抬頭確認狀況。一抬頭,便看見鶴丸側著身,頭背對著鈴実,肩膀一抖一抖。
  鈴実看著鶴丸的動作,一臉錯愕。接著,鶴丸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鈴実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鶴丸?」
  「抱歉抱歉、哈哈……主上,你也太好騙了吧?」說完,鶴丸擦擦眼角的眼淚,然後拉開食堂的門走進去,留下鈴実站在原地。
  鈴実平常罵人不帶髒字,但此刻,她的內心冒出各種她所聽過的不雅詞彙。她家的鶴丸也值得拿到一座小金人啊!

  隔天是假日,鈴実通常都會睡到早上十點,甚至中午才起床。她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向紙門,發現有人跪坐在她房間門口。
  她的腦袋一瞬間清醒,困惑地對門口的人說:「外面是誰啊?出了什麼事?」
  鈴実拿出手機,現在時間才早上六點,平常的話她絕對還會再睡個回籠覺的。
  「主上,我是骨喰。」骨喰停頓了一下,說道:「今天有客人來訪。」
  「誰啊?什麼時候來的?」鈴実心想誰那麼閒,在假日一大早跑來她本丸?
  「該不會是石蕗吧?」剛問完她馬上想到可能的人選,想想他昨天走的時候那麼生氣,今天怕不是來興師問罪的。想到這裡鈴実身體一抖,默默站起來,開始整理床鋪。
  「是的,石蕗先生來了。」骨喰在外面,思考了一下後回答道:「他們是五點半左右來訪的。」
  鈴実已經收拾好棉被,邊穿衣服邊對著骨喰說道:「好,你拿些點心讓他們再等一下吧。」
  「我明白了。」骨喰回答完後便馬上起身離開。
  雖然很想馬上過去客廳,但鈴実覺得肚子有點餓,於是她整理好儀容後,先前往廚房。走到廚房的門口,看見光忠正在準備早餐,他熟練地拿著菜刀備料,不忘顧著旁邊爐上的鍋子。
  光忠轉過頭,發現鈴実走了進來,有些訝異的開口說:「主上?您今天這麼早起床嗎?」
  鈴実點點頭,打了個呵欠:「骨喰說石蕗他們在客廳。」
  「啊,原來剛剛的訪客鈴是石蕗先生啊。」
  這時,光忠見湯煮滾了,把爐火關掉,拿起碟子試喝,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嗯……」鈴実還有些想睡,揉揉眼睛又打了個呵欠,說:「早餐我吃白飯跟味噌湯就好。」
  「不可以。」光忠拒絕鈴実的要求,嘆了一口氣後,對她說:「主上,早餐是很重要的,不可以隨便敷衍。」
  「我再煎個玉子燒吧,請您先去食堂等一下。」光忠邊說著已經到冰箱拿雞蛋,準備煎玉子燒。
  「好吧。」鈴実本來希望能夠快速解決早餐的問題,好讓自己能夠早點到客廳,確認石蕗的來意。
  那就讓他再等等?誰讓他沒事先告知就在這種時間登門拜訪,真的把這裡當作自己家啊。鈴実邊打呵欠,邊在食堂的座位坐下。
  過沒多久,光忠就替她把早餐端進食堂。鈴実向他道謝之後,便開始享用跟平時一樣豐盛又均衡的早餐。今天的配菜除了玉子燒,還有花椰菜和紅蘿蔔,調味都恰到好處,非常美味。
  美食當前,鈴実專注於享受,暫時把訪客的事情拋在腦後。

  走在前往客廳的路上,鈴実思考著該如何向石蕗道歉。
雖說只是私底下比試,但用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取勝,她還是有些良心不安。人家畢竟是出於好意才跟自己比試畢竟人家是出自好意跟她比試,這樣總有種辜負人家的感覺。鈴実越想越愧疚,加快了腳步。
  抵達客廳門前後,鈴実站在門口深呼吸好幾次。接著,她用力拉開門,看見石蕗在裡面喝茶。
  「對不起!」鈴実雙手合十對著石蕗低下頭,閉上眼睛,用最誠懇的語氣說道:「我不該因為有趣就在比試中耍詐,讓你用這麼不堪的方式輸掉比試!」
  等了數十秒後,石蕗都沒有回應。鈴実心想,完了,他一定超生氣。
  「咳咳!」鈴実正要繼續道歉時,客廳內傳來兩聲輕咳,讓她心中猛地一驚。一抬頭,才發現除了石蕗之外,還有其他人在場──八重的成員全擠在她家本丸的客廳。
  鈴実尷尬地看向石蕗,他低著頭,瀏海蓋住雙眼,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明顯看起來相當不悅。她環視客廳,看向其他八重成員,他們臉上的表情各異,有的很驚訝,有的一副在看戲,也有人非常不屑。
  石蕗終於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沉重:「……我沒因為那件事生氣。」
  「哈哈哈……這樣啊。」鈴実乾笑幾聲。她本以為骨喰說的「他們」是指石蕗跟一期一振,沒想到是石蕗跟八重的其他人。
  椿突然大笑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哈哈哈,石蕗你居然輸了?那個石蕗輸給一個小菜鳥耶?真的假的?」
  鈴実心想這樣石蕗也太難堪,畢竟聽說他是八重裡面實力排名前頭的。她悄悄瞥了石蕗一眼,果然他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她環視客廳觀察其他人。咲良舉起手,用袖子掩著嘴,明顯是在偷笑。坐在石蕗旁邊的胡桃用手指戳了戳石蕗的臉頰,被他撥開,接著胡桃面色委屈,大概是被瞪了一眼。椿還在繼續大笑。
  「嘖,你居然輸給這種蠢材,真是看錯你了。」伊吹一臉不敢置信。
  「伊吹,不要這樣。」咲良停止偷笑,出聲制止。但當她轉頭看向石蕗的臉,又忍不住拿袖子掩住嘴巴。
  「啊……那個,請問各位是來幹嘛的?」鈴実看情況有些失控,連忙打圓場。
  「胡桃說想參觀咲良和石蕗出資改建的本丸。」橘喝了一口茶回答道,她非常寡言,就連聚餐時,鈴実都沒聽她說過幾句話。
  「這樣啊……」鈴実聽了一愣,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
  「然後就邀請我們所有人。」薄打了個呵欠,然後又說道:「看起來比我的本丸小啊。」
  「……因為我還是個菜鳥。」鈴実無奈道。她沒看過其他人的本丸,之前在咲良的本丸也沒仔細看,也許其他人家真的很大?
  「庭院裡種滿櫻花樹,很有咲良的風格呢。」椿終於停止大笑,舉起食指評價道。
  「演練場跟石蕗的本丸一模一樣。」橘不知道何時看起書,邊翻頁邊補充道:「就是小了點。」
  「啊?你們自己逛過了嗎?」聽到這邊,鈴実一愣,她都做好要帶人參觀的準備了。
  「還不是因為某人睡到這個時候才過來。」伊吹一個咋舌,又說道:「浪費我時間。」
  「呵呵,伊吹他啊,早上可是被椿搬運過來的,剛剛才完全清醒呢。」胡桃看著伊吹,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
  「喂!胡桃妳……!」
  「既然覺得浪費時間,那你跟鈴実比試一場吧。」石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沒說話,這一開口嚇到在場所有人。
  被點名的兩人互看一眼,面露嫌棄。
  「『我才不要!』」兩人同時開口,臉上表情更加不悅了。

  在眾人起鬨之下,所有人來浩浩蕩蕩來到演練場。伊吹和鈴実各拿起一支木刀,距離拉開。隨著擔任裁判的石蕗宣布比試開始,伊吹迅速發動攻勢,一開始便猛烈地攻擊著鈴実,但鈴実馬上做出反應,躲避攻擊,並嘗試回擊。兩人在比試中互相攻防,彼此都不甘示弱。
  伊吹的動作雖然不算華麗,但卻非常俐落、有力度,看得出來基礎很紮實。也許是因為經常和石蕗切磋,鈴実並不覺得吃力。比試進行了一陣子,兩人實力不相上下,時而伊吹占上風,時而鈴実反擊,戰情膠著。旁邊觀戰的八重成員都屏息凝神,看著他們交手。
  突然,鈴実看見伊吹露出一絲破綻。她抓緊機會,迅速出擊,瞬間擊中了伊吹的手臂,讓他的木刀脫手而飛。伊吹看著鈴実,一臉愕然,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什麼事。
  「可惡,再來一次!這次我不會輸的!」伊吹左手握緊拳頭,右手指著鈴実,不甘心地喊道。
  「欸?才不要,我好累了……」鈴実喘著氣,拿出手帕擦汗。
  其實跟和石蕗的對練相比,這根本不算什麼。鈴実單純不想繼續跟伊吹面對面,更不想讓他贏。
  「說好比試一場,不要鬧了。」石蕗開口阻止他,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像剛剛一樣陰沉。
  雖然不知道他心情好轉的原因,不過鈴実還是鬆了一口氣。
  伊吹還在一旁不斷叫囂,但椿摀住他的嘴,把他整個人架出去了。


  比試結束後,所有人決定一起去日式料理店吃午餐,當然,鈴実也被算在內了。一行人來到一家看起來非常正統的料理店,店內裝潢高雅,還可以聞到一股清新的木頭香,氛圍給人一種寧靜舒適的感覺。她們被帶到一間寬大的私人包房,入座後,一位女服務員為他們倒上茶水。
  八重的成員坐一個大桌,他們的近侍則坐在包廂內另一桌。鈴実非常拘謹地坐在位置上,連茶水都不敢碰。餐具旁邊有一張摺疊後的紙,鈴実打開一看,上面是手寫的書法字,寫著今天所有菜色的名字。
  她還在研究菜單,服務員已經為他們端上餐前酒,幾名未成年的成員則是分到不含酒精的果醋。
  「這……」鈴実左看右看,她聽不懂服務員的介紹。
  「妳沒來過這種店嗎?」石蕗見鈴実一臉震驚,低聲詢問。
  鈴実僵硬的點點頭,湊近他的耳邊,小聲說道:「這我可能付不起啊……」
  咲良坐在鈴実另一邊,喝了一口茶:「沒事,伊吹會請客。」
  「蛤?為什麼我要請她吃飯!?」伊吹聽見這句話,一個拍桌站起來。
  「你剛剛輸給小鈴実了,請一頓飯又不會怎樣。」椿抬眼看了伊吹一下,將面前的餐前酒一飲而盡。
  「哼,請就請!」伊吹坐下之後,瞪向鈴実,開口說:「妳等著,下次我會讓妳請更貴的。」
  鈴実聽了一抖,下定決心絕對不再跟伊吹比試。
  鈴実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心中還是有些不安,因為她從沒來過這樣的高級日式料理店。就算是別人請客,她也沒辦法好好享用吧。說到日式料理,她也就只吃過迴轉壽司或便宜的丼飯,根本無法和這些高級料理相提並論。

  這時,椿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他坐在鈴実對面,指著剛剛送上的開胃菜:「這開胃菜很美味啊,小鈴実你快吃看看?」
  鈴実看著眼前精緻的料理,笑著對椿點點頭。服務員剛才介紹說這是「八寸」,其實看不懂這裡面都是什麼東西,一個一個小碟內裝著菜品,內容物很豐富,而且都切成方便入口的大小。
  「你放鬆吃,反正這裡只有我們,不用在意順序跟規矩。」石蕗見鈴実根本不敢碰桌上的東西,輕聲對她說。
  她點點頭,拿起筷子,緩慢的吃著料理。終於把所有開胃菜吃完,讓她暫時鬆了一口氣,準備向石蕗道謝時,突然從隔壁桌傳來了拍桌的聲音。
  「你開什麼玩笑!」鈴実轉頭看去,只見她家的鶴丸從座位上站起來,抓著另一個鶴丸的衣領,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出門前,鈴実不知道該帶誰出去,正好鶴丸這時候路過,索性就讓他跟來了。而伊吹今天也是帶著鶴丸出門,鈴実本來沒想太多,現在想想,她應該多考慮一下。
  她也不管合不合規矩,連忙來到鶴丸身旁,低聲詢問他:「鶴丸,發生什麼事?」 
  鶴丸見到鈴実過來,情緒稍微冷靜了一點,瞪了伊吹的鶴丸一眼,然後放開對方的衣領。
  他小聲地回應鈴実:「沒什麼。」
  「欸?」鈴実聽了一愣,來回看著這兩個鶴丸和其他的近侍,他們臉上的表情微妙,怎麼樣都不像沒什麼啊。
  鈴実等著其他人開口,但是,在場沒有人要解釋發生什麼事,她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鈴実轉頭看向伊吹,他喝著熱茶,一副沒有要管的樣子。
  「好了,真的沒事,你快回去。」鶴丸扶著鈴実的肩膀,把她轉了半圈。鈴実轉頭還想說些什麼,但鶴丸打斷她,說道:「下一道餐點應該快來了,先吃飯吧。」
  「喵──」
  這時,黑貓型態的貓貓叫了一聲,從鶴丸的帽兜探出頭,所有人一臉震驚。
  「『欸?』」

  在那之後,午餐在微妙的氛圍下結束。審神者桌發現有貓,圍著牠玩,還給牠不少食物,過程非常愉快。鈴実都不好意思說裡面是個人,跟他們一樣是審神者。相反地,近侍坐的那桌非常尷尬,鶴丸換了個位置,跟伊吹的鶴丸隔得很遠。但不時可以看到他們互瞪,橘的近侍──岩融出聲緩和氣氛,但沒什麼用。總之,其他近侍根本沒辦法好好吃飯。
  眾人用餐完畢後,就地解散。回到本丸的路上,鈴実感到有些心神不寧。
  她很想問鶴丸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深怕再次讓鶴丸感到不悅。
  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貓貓像沒事一樣在蹦蹦跳跳,鈴実覺得實在太過尷尬。於是決定回到本丸前先在這附近散散步,欣賞不同的景色。幸好邀請鶴丸時,他很快就答應了。
  這裡的空氣非常清新,周圍還有櫻花相伴,小徑上舖滿花瓣,走起路來十分舒服,鈴実稍微放鬆了一點,情緒緩和下來後,就慢慢想通了。
  鈴実裝作欣賞風景,表現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開口說:「雖然我不喜歡你有事瞞著我,但我好像也不會什麼事情都會告訴你。」
  鶴丸沒有回應,鈴実走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道:「我相信你不是主動去和他吵架的。」
  聽見這句話,鶴丸原本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他點點頭,開口說:「確實是他先出言不遜。」
  鈴実沒有繼續問下去,轉身繼續漫步。看著花瓣片片飄落,她伸出手,一朵完整的櫻花落入掌心,那瞬間,她的雙眸明亮而充滿光彩。鈴実看著那朵花,想著要將它做成壓花書籤,希望這一刻可以永遠留存。就在這時一陣風吹來,將它吹離掌心。那朵櫻花埋沒在遍地花瓣之中,再也找不到蹤跡。鈴実望著遠方,深深地嘆息,眼神變得失落,卻也無可奈何。
  「主上。」
  鶴丸輕聲呼喚她,鈴実轉過頭,發現鶴丸站得很近。接著,鶴丸放了什麼在她髮間,她想伸手碰觸,卻被鶴丸阻止。
  鈴実有些無奈地拿出手機一看,是一朵櫻花。她愣了愣,抬起頭剛要開口詢問──
  「我會保護好你。」鶴丸看著鈴実,無比認真地說:「不會讓那個人有機會把你變成那副模樣。」
  她有些訝異,沒想到鶴丸記得當時她說了什麼。鈴実放下手機,看著鶴丸再次開口:「我也會保護好你。」
  「所以你千萬不要輕易折斷啊。」
  兩人相視而笑,鈴実的笑容比起之前更加明亮。此刻沒有人再多說什麼,卻沒有任何尷尬的氛圍。似乎彼此都不需要多說什麼,就可以理解對方的心意。
  櫻花不斷飄落,粉紅色的雪花般紛飛在空中,有幾片輕輕地落在兩人身上。櫻花綻放的瞬間美麗而短暫,這些櫻花跟本丸內的不一樣,再過不久就會凋零,化作泥土的養分,但這一刻的美麗卻是無與倫比的。他們靜靜地站在原地,享受著這片美麗的風景。

  「喵──」
  貓貓縱身一躍,跳到鈴実頭上,打斷了這寧靜美好的氛圍。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5-16 11:1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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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5-24 15:5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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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二》

※這章開始是第二部內容
※第一集實體書價格會調整為NT$180

﹍﹍﹍﹍﹍﹍﹍﹍﹍﹍﹍﹍﹍﹍﹍﹍﹍﹍﹍


  『為了實現願望,你願意付出什麼?』

  針和線不斷在紙張間穿梭,紙張提前打好等距的洞,方便作業。在終於到達最後一個洞時,鈴実熟練地打了個結,並做好收尾的動作。確認可以順利翻閱後,她將手縫書抱在懷中,露出笑容。
  書本的封面使用由她親手製作的手抄紙,深粉色的紙張點綴著乾燥櫻花,為了加固所以將紙張貼在厚紙板上,最後又請山姥切幫她寫上「刀帳」兩個字。鈴実翻閱著內頁,目前她的本丸已經顯現三十九位刀劍男士,然而一期一振的身影依然未現。前幾天在緞刀室讓小狐丸顯現時,鈴実不禁開始懷疑人生……應該說審神者生。難道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冒犯了一期一振的本靈嗎?
  「你那是什麼傻表情?」
  在她抱著腦袋整理思緒時,耳邊傳來鶴丸的聲音。
  鈴実抬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鶴丸的臉離自己非常近,那雙金眸緊緊盯著她。她嚇了一跳,手中的刀帳掉落在地,身體重心一個往後,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驚險地穩住身體後,鈴実手放在胸前,鬆了一口氣。她捨起躺在地上的刀帳,仔細檢查有沒有哪裡撞壞了。
  接著,她抬頭注視著鶴丸,生氣地說道:「你為什麼不敲門!」
  「我可是敲了好幾次,是你沒聽到。」鶴丸伸出手指,抵住她的眉心,露出一抹輕笑。
  「我沒聽到,不算數。」鈴実毫不客氣地撥開他的手,輕蹬那張旋轉椅,後退了一點距離。
  「是是,下次注意。」鶴丸也不繼續糾纏,隨意地回答道。
  鈴実把刀帳收進辦公桌的抽屜內,伸手抓住杯子,將早就涼掉的茶一飲而盡,問道:「有什麼事?」
  鶴丸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收起桌上的茶杯和茶壺,走到隔壁的茶水間。他將已冷掉的茶倒掉,重新泡了一壺新的茶,然後回答道:「那個叫石蕗的審神者來了。」
  「唉……本以為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的。」鈴実捧著剛泡好的茶,輕嘆一口氣。
  「啊!等等,你怎麼不讓他直接過來找我?」
  明明都來過好幾次了,大部份的刀劍男士見石蕗來,通常會直接將他帶到職務室。除非鈴実剛好不在職務室內,才會讓石蕗在客廳稍作等候。但鶴丸不知道出於什麼理由,就是不肯直接帶人到職務室。
  「如果主上正好在睡覺,豈不是很丟臉?」
  問了也不會給正面回答,就像現在這樣。
  「那你可以讓他在門口等一下,先進來看我是睡著還醒著。」鈴実一邊收拾裝備,一邊說道。確認該帶的東西都在身上後,她滿意地點點頭,小聲地說:「好了。」
  「還有啊……都要出去了你還泡茶幹嘛,很浪費的。」鈴実又倒了一杯熱茶,嘴裡嘀咕著。
  「主上。」鶴丸用很正經的語氣喚了她一聲,鈴実本以為他又要捉弄她,抬起頭望向鶴丸,準備要制止他不合時宜的惡作劇──卻見他的表情異常認真。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建築的牆壁斑駁而開裂,發黑的木頭透露出年代的久遠。門口屋頂上的瓦片已幾乎脫落殆盡,僅剩的幾片孤零零地挂在那裡。風吹過周圍的枯草,發出陰森的呼嘯聲,顯得更加荒涼。
  穿過那扇殘破的大門,庭園已荒廢不堪,雜草猖獗地佔據著每一個角落,寸步難行。
  這座廢棄的本丸彷彿被時間所遺忘,處處都是滄桑和凋敝的痕跡。
  然而,即使它失去了昔日的輝煌,依然可以感受到它悠久的歷史痕跡,散發著一種淒涼而迷人的美感。
  「這裡真的有問題嗎?」鈴実翻出一本滿布灰塵的書,她拿出紙巾將灰塵大略拍掉,接著開始翻閱。
  那是一本出陣紀錄,這座廢棄本丸的審神者,是位很好戰的女性,每次出陣都必定會跟上,和刀劍男士們並肩作戰。鈴実大概翻了一遍,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情報,便將書放回原位。
  「上面說有審神者路過這裡,看到奇怪的東西。」石蕗將抽屜一個一個翻開,一邊回答道。
  「鬧鬼了嗎?還是審神者或刀劍男士留下的怨念?」鈴実翻開另一本書,這次是一本會議記錄,字跡很潦草,有幾次甚至沒寫幾個字。大略瀏覽後,也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情報。
  「誰知道呢。」石蕗關上最後一個抽屜,起身對著鈴実說道:「去二樓吧。」
  「嗯?要怎麼上去?剛剛看樓梯壞了啊。」鈴実用沒沾上灰塵的袖子掩住鼻子,拍拍落在身上的灰塵。
  石蕗沒有回答,而是用下巴指向門口,鶴丸和石蕗的一期一振站在那裡。
  「主上,西側的房間沒有任何異常。」一期一振向石蕗報告。
  石蕗點點頭,開口說道:「我們去二樓。」
  說完,石蕗從緣側走到庭院,開始繞著外圍走,一邊抬頭查看。
  鈴実看鶴丸好像不太高興,走過去拉住他的袖子,小聲地問:「鶴丸,怎麼了嗎?」
  以往這種任務,鈴実總是帶著山姥切,畢竟他們之間配合很有默契。但在出門之前,鶴丸認真地請求她,她無法拒絕,只好答應了他。
  鶴丸愣了一下,隨即展開笑容對鈴実說道:「沒什麼。」
  鈴実歪著頭思考,心不在焉地跟隨著石蕗的步伐。
  「就這裡吧。」
  石蕗突然停下腳步。鈴実還在想事情,要不是鶴丸從後面拉住她,就要一頭撞向石蕗的背了。
  「呃?難道我們要跳上去?」鈴実回過神來,順著石蕗的視線往上看,這裡的屋簷仍然保持著完好的狀態。
  石蕗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蹲下身子,仔細檢查著自己的鞋帶是否綁好。
  「你讓鶴丸抱著你跳上去。」石蕗言簡意賅地對鈴実說道。
  「啊?」鈴実驚訝地呼出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石蕗。
  還沒等鈴実反應過來,石蕗已經靈活地往上一跳,輕巧地抓住屋簷,接著由先行上去的一期一振拉著他上來。他一如既往地冷靜自若,毫不慌亂,一期一振跟在他後面,翻著窗潛入二樓。鈴実只能目瞪口呆地目送他們消失在二樓的幽暗處。
  「主上,我揹著你吧。」鶴丸不等鈴実回應,已經背對著鈴実蹲在她面前,等著她爬上去。
  鈴実注視著鶴丸的背影,內心經歷了一番糾結,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多少會介意體重,萬一被鶴丸說了很重什麼的,她會覺得無地自容。
  但她確實沒辦法靠自己上去。
  最終,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
  
  鈴実和鶴丸稍稍慢了幾步,當他們來到二樓時,已經不見石蕗和一期一振的蹤影。鈴実左右觀察,這個地方和一樓完全不同,空氣中籠罩著一股不詳的氣息。她的直覺認為,他們這次任務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裡。
  「對了。」鈴実掏出一個金色御守,遞給鶴丸:「這個給你。」
  鶴丸看著鈴実遞過來的御守,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已經給過我了嗎?」
  「好像是比較高級的?」鈴実輕輕拉過鶴丸的手,將御守塞進他的手中:「這個的話,發動後會變成滿血的狀態。」
  「你過度擔心了吧。」鶴丸無奈地看著鈴実,他明白這是對他的關心,但他是刀,是附喪神,並不像人類一般不堪一擊。
  「啊,之前那個要還我。」鈴実沒有理會鶴丸的眼神,向他伸出手。
  鶴丸嘆了一口氣,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她的決定,將之前的藍色御守放到鈴実手中,又把新的仔細收好。
  鈴実將御守收好,拿出地圖確認,決定先前往審神者的房間,她猜石蕗大概也在那裡。在昏暗的走廊中,她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前方的路。小心翼翼地前進,右手放在脇差上保持警覺,一旦有什麼不尋常的跡象,她隨時準備應對。
  路上沒有任何阻礙,鈴実和鶴丸很快就來到審神者房間的門口。她輕聲拉開那扇門,房內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燭光映照在牆壁上,投下微弱而搖曳的光影。桌子中央擺滿了古老的卷軸和陌生的器物。她轉頭望向一旁,果然見到石蕗和一期一振,石蕗正皺著眉,翻閱一本布滿灰塵的古書。
  她靠近他,輕聲問道:「石蕗,你有找到什麼線索嗎?」
  石蕗抬頭看著鈴実,眼中閃爍著一絲猶豫,隨即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開口說道:「這裡大概比我預想得還要危險。」
  「雖然我現在應該讓你先回去,但可能辦不到。」石蕗闔上書本,嘆了一口氣。
  「……該不會我們被困在這了?」鈴実希望石蕗接下來會否定她的猜測,然而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石蕗點點頭,將那本書歸位,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在解決藏在這個地方的『東西』之前,我們沒辦法離開。」
  一行人討論之後,決定先離開房間,繼續探索這座本丸的二樓。剛走出房門,鈴実就感覺到一陣陰森的寒意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眼前的走廊變得比剛才還要陰暗,似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著什麼不尋常的存在。
  鈴実下意識想拉住鶴丸的袖子,卻發現鶴丸雙眼直視面前,手已經拔刀備戰。她抬頭一看,什麼都沒看見,但確實感覺有什麼東西在那裡,她試著用靈力輔助凝視著前方,還是什麼都看不見。鈴実看向旁邊,石蕗跟一期一振也早已進入備戰狀態,石蕗的眉頭微微皺起,看來這東西不好對付。
  石蕗知道鈴実看不見那東西,但他依然保持冷靜。他輕聲對鈴実說道:「鈴実,拔刀。」
  鈴実愣了一下,隨即伸手拔出脇差,將姿勢擺好。她感受到周遭瀰漫著隱藏的危險,雖然看不見對手,但她準備迎接任何可能的攻擊。
  突然,一陣異常的風迎面而來,伴隨著一陣陰冷的氣息。鈴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她雖無法看見敵人,但能感受到敵意和殺氣的逼近,閉上眼對她而言更能感知到那東西的行蹤。
  「別閉眼!」鶴丸對著鈴実喊道,她雖不解卻還是睜開雙眼。
  鶴丸瞄準了目標,舞動著刀劍迎向敵人。劍光閃爍,風聲呼嘯,鶴丸的刀與敵人交錯碰撞,發出尖銳的撞擊聲。雖然鈴実看不見敵人,但她能感受到鶴丸劍刃的震動,這讓她能夠揣摩出敵人的位置和攻擊範圍。
  從鶴丸攻擊的看起來,目標大概也持刀,身高和鶴丸差不多。鈴実不敢鬆懈,緊緊盯著前方。突然,鶴丸一愣,轉頭看向鈴実。她察覺到有什麼過來了,卻無從下手。石蕗身形迅捷,移動到鈴実的身旁,靈活地抵擋敵人的攻擊。
  「我們會解決,你想辦法自保!」石蕗看了鈴実一眼,毅然將敵人引開。雖然只有鈴実看不見敵人,但黑暗中對戰給鶴丸和一期一振帶來不小的困擾,石蕗必須擔任主要攻擊的位置,沒辦法一直護著鈴実。
  鈴実繃緊神經,她知道自己必須保持警覺,即使看不見敵人,也要全神貫注地感應敵意的動向。她的手握著脇差,隨時準備著反擊的時機。時間的流逝變得模糊,鈴実不知道他們僵持在這裡多久了,每一次劍刃的交鋒都伴隨著緊張的氛圍。她試圖集中思緒,感知敵人的氣息,尋找攻擊的破綻。
  「嘖,鈴実!你擋一下。」石蕗大喊著對鈴実下達指令。也許是敵人抓住了破綻,鶴丸等人無法完全攔截住對手,讓它逮到機會從最弱的鈴実開始攻擊。
  她舉起脇差,憑著直覺擋下攻擊。然而,敵人似乎也不甘示弱,接著繼續下一擊,攻勢越來越猛烈,讓鈴実感到壓力倍增。她努力保持冷靜,依靠本能和過去的訓練來阻擋敵人的進攻。
  鶴丸捕捉到了一個破綻,他毫不猶豫地抓住了這個機會,一刀斬向敵人,劍刃穿越黑暗,帶著凌厲的氣勢斬向目標。鈴実感受到了劇烈的震動,隨即聽到一聲尖銳刺耳的慘叫聲。雖然她看不見,但她能感受到鶴丸已經成功解決了敵人。脫離緊張的氛圍,周圍只剩下他們喘息的聲音。鈴実長舒一口氣,心情稍稍放鬆。
  石蕗和一期一振也迅速趕到鈴実和鶴丸身旁。目睹了這場驚險的戰鬥結束,石蕗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疲憊,他放下了武器,眼神凝重地說道:「這樣的敵人應該還有一個。」
  「什麼?還有?」鈴実剛收好刀,聽見這個消息只覺得無力。
  那之後,他們在二樓繞了很長時間,卻始終沒有遇到所謂第二個敵人。沿著走廊,他們目光警覺地掃視著每一個角落,耳朵仔細地傾聽著周圍的聲音。但寂靜佔據了整個空間,唯有他們四個人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蕩。
  石蕗摸著牆壁前進,似乎在尋找什麼,但鈴実注意到這地方有些不對勁,便沒有過問。
  「那什麼……你們不覺得從剛剛開始就在同一個地方打轉嗎?」鈴実眉頭微微皺起,試探性地問道。
  明明已經走了這麼久,卻好像還停留在原地,不斷重複著相同的路徑。
  「你現在才注意到嗎?」石蕗白了鈴実一眼,手繼續摸索周圍的牆壁,像是在尋找什麼。
  「呃,才不是!我只是不太確定……」鈴有些尷尬地解釋道。
  石蕗抬頭看了鈴実一眼,說道:「你應該多相信自己的直覺,它比你想得還準。」
  鈴実深吸一口氣,在心裡幫自己打氣。她開始仔細觀察牆壁和地板,雙手摸索著,期待著能找到突破口的線索。她希望能盡快找到出路,逃離這片令人窒息的迷宮,回到自家本丸休息。
  「說起來,有什麼辦法能讓我看到敵人嗎?」鈴実邊摸著牆壁,邊問道。
  石蕗停頓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神情複雜:「……有是有,但我覺得看不到可能更好。」
  「讓我看吧,單憑直覺我還是有點怕。」鈴実雖然害怕恐怖的事物,但看不見敵人讓她更不安。
  石蕗沉默片刻,停下了探索的動作,從隨身包中取出一張空白符紙,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完成之後,他將符紙交給鈴実。她瞥了一眼,上面繪有一個像眼睛的圖案,周圍寫著一串無法理解的咒文。
  「這可以讓你暫時看到各種妖怪神物,但效果只有十分鐘。」
  「欸?沒辦法更久嗎?」鈴実有些失望地問道,以剛剛的戰鬥結果來看,她認為不可能在十分鐘內解決敵人。
  「時間太長你會吃不消。」石蕗盯著鈴実,挑起半邊眉:「還是你想再睡五天?」
  聽見這句話,鈴実連忙搖搖頭,她絕不想再次經歷那種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感覺。
  「要用的時候貼在額頭上,注入靈力。」簡單說明完使用方法後,石蕗摸著牆壁繼續找尋機關。
  鈴実將符紙收好,感覺到周圍的氣氛變了,正當她想向前邁進時,鶴丸伸手攔住了她。她轉頭一看,其他人已經準備好應對,每個人都緊緊握著武器,表情凝重,看來敵人終於出現了。
  石蕗率先舉起武器,毫不猶豫地向敵人發起攻擊。鈴実的心跳加速,她瞥了一眼其他人,鶴丸和一期一振都投入了戰鬥。戰情陷入膠著,石蕗的臉色顯露出疲憊和無力,他的攻擊變得有些遲緩。鈴実立刻發現到他的狀況不對,內心不免陷入焦慮。
  「石蕗,你還好嗎?」鈴実擔心地問道,她迅速靠近他,拿出符紙貼在自己的額頭,準備支援。
  石蕗勉強點了點頭,注意力依然在和敵人對峙:「沒事,只是這裡空氣太稀薄而已。」
  他的聲音明顯帶著疲意,鈴実明白他們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戰鬥,否則後果可能不堪設想。她對符紙注入靈力,一陣微光閃過,視線變得明亮起來,接著,她便明白為什麼石蕗說不要看見比較好──
  眼前的敵人雖為人型,身體卻爬滿蟲子,還散發著惡臭,讓人不忍直視。
  「這什麼鬼!」鈴実皺起眉頭抱怨,卻還是拿起手中的武器,準備與敵人展開戰鬥。
  「所以才說了看不見比較好。」石蕗一擊猛攻,敵人連退數步,發出低沉的嘶吼聲,然後再度向前衝來。
  「你盡量別吸入它身上的氣味,會變遲鈍的。」石蕗抵擋著敵人的攻擊,同時對著鈴実大聲提醒。
  「我知道了。」鈴実拿出一條手帕,蓋在口鼻上,然後纏繞到腦後固定住。
  鈴実仔細觀察著敵人的動作,從中可以感受到敵人生前必定擁有極強的實力。每一招都將人逼入絕境,加上那難聞的氣味干擾,難怪石蕗陷入了如此苦戰。
  該如何突破這個困境呢?鈴実回憶著行前拿到的情報,這座本丸原本的審神者是女性,但眼前的敵人骨架明顯是男性。
  「石蕗,它是審神者的朋友還是誰?」
  「這時候還問這種問題幹嘛?」石蕗喊道。
  一期一振暫時上前引開敵人,石蕗在一旁稍作喘息,回答道:「他們是兄妹,為了在一起做了某種儀式,變成這副模樣。」
  這兄妹之間的關係或許可以成為突破的關鍵。她開始思索著,如何利用這點來瓦解敵人的攻勢。
  「哥哥!」鈴実試著喊了一聲。敵人的動作一頓,鶴丸趁機上前攻擊,敵人被擊倒在地上,但很快又掙扎著爬起來,發出刺耳的嘶吼。
  這個突破口似乎還不夠,她需要更大的力量和策略來克服眼前敵人。可以看見的時間大概只剩四分鐘左右,她必須在時間內解決眼前的敵人。單單一個稱呼無法讓敵人清醒,她需要更具說服力的手段來撕裂他所承受的束縛。
  她試著思考自己如果是那名審神者,現在會怎麼想。緊接著,一股記憶流入鈴実腦中,她看見那兄妹倆進行儀式的過程,兩人相視一笑。下一秒,一陣詭異的光閃過,雙雙發出慘叫聲,周圍陷入一片黑暗。鈴実皺起眉頭,她深刻感受到兄妹倆進行儀式時的痛楚,還有被那股黑暗力量侵蝕後的煎熬。
  鈴実注視著敵人痛苦的樣貌。單純的攻擊並不能解決根本問題,她需要觸動敵人內心深處的記憶和情感。
  「願望……」鈴実想起咲良也是進行儀式,許下願望,也許這兩個儀式是類似的東西。
  然而,鈴実從上次的實踐經驗中知道,以她目前的靈力無法施展這個解除反噬的咒語。她只能急切地求助道:「石蕗!我想試試用那個解除反噬的咒語,你幫幫我!」
  石蕗勉強擋下敵人的猛攻,對鈴実喊道:「蛤?有沒有搞錯,這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吧!」
  「但是我們打不過他吧?」鈴実理解石蕗的疑慮,但她知道現在他們無法打敗敵人:「拜託了!」
  石蕗看著鈴実的眼神,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好吧,要我幫你什麼?」
  「把你的靈力借我。」鈴実抽出空白符紙,一手將紙壓在牆上,開始畫起符咒。
  「蛤?你認真的嗎?」石蕗愣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看向鈴実。
  「沒辦法吧,我靈力不夠!」鈴実後來在課程中得知,傳送靈力給別人,有可能會連同記憶一起傳送過去,而且不知道會傳過去哪段記憶。雖然她當時並沒有看到任何貓貓的記憶,不過這不代表她看不到石蕗的記憶。
  「……我知道了,你可別亂看。」石蕗從前線退下,來到鈴実旁邊。他把手放在鈴実肩上,靈力緩緩湧入她的身體,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流動。
  「嗯……我啥都沒看到啊。」鈴実收下靈力,但跟貓貓那時一樣,並沒有看到石蕗的記憶。
  「沒看到最好。」石蕗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你還看得到敵人嗎?」
  「勉強看得到影子。」也許是因為接收石蕗的靈力,鈴実現在覺得精神特別好。
  鈴実對敵人念出咒語,符咒的圖紋在符紙上閃耀著微光。鈴実全神貫注地將靈力注入符咒,感受到它開始發動。
  敵人停下攻擊,在光芒的映照下,它的眼神逐漸變得柔和而清明,他的臉上露出驚愕和解脫交織的神情。黑暗力量被驅散,他的魂魄重獲自由,內心的紛亂和煎熬得到了解脫。時間彷彿凝滯了一瞬間,敵人與鈴実相互凝望。接著,那名女性審神者的身影出現在旁邊,他們感激地向鈴実鞠躬,臉上綻放笑容,然後並肩而去。
  隨著兄妹倆離去,周圍也變得明亮起來,外頭藍天白雲,草木綠意盎然,建築也不似先前那般殘破。鈴実鬆了一口氣,正要向石蕗道謝,這時卻有股力量壓在她的肩膀上,她下意識伸手扶住,低頭一看,石蕗緊閉著眼,陷入昏迷而全身癱軟,呼吸變得非常微弱。
  「石蕗?」
  
  「這是吸入太多瘴氣,加上過度疲勞導致,休息幾天就好。」秋分替石蕗做完檢查,拿著報告向鈴実解釋:「他最近接了不少工作。」
  鈴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石蕗的一期一振,他猶豫片刻後點了點頭,開口說:「是的,主上近來幾乎每天都工作到深夜,除了時之政府的工作,還接了不少私人委託。」
  「欸?為什麼?」鈴実追問。
  「非常抱歉,這個我也不清楚……」
  「好吧,你帶他回去好好休息,叫他醒來聯絡我。」鈴実嘆了一口氣。這下她還得負責去做任務報告,她實在很不想面對回報處那個龜毛的職員,而且這次搭檔昏迷,她勢必要被責問一番,此次必是一時半刻無法結束。
  「是,謝謝您。」
  「啊,對了。」鈴実突然想起什麼,拉住正要進病房的一期一振。
  「請問還有什麼事?」
  「那個……難道我有不小心得罪你嗎?」鈴実一臉困惑地看著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滿臉問號,斟酌片刻後反問:「鈴実小姐為何這麼問?」
  「不然為什麼我老是鍛不到你。」
  「這個……」一期一振一臉困擾。
  「難道是覺得我對藤四郎們不好嗎?」
  「沒有這回事,看得出鈴実小姐對他們非常關照……」
  「那為什麼呢!」鈴実追問。
  「這個……」一期一振感到更加困擾了。
  「喂喂,好了。」鶴丸把鈴実拉到身邊,朝一期一振笑道:「抱歉啊,我家的主上最近沉迷鍛刀,弄得開始懷疑人生。」
  說完,不管鈴実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就拉著她去做任務回報了。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12-25 20: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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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6-13 11: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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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三》

       本章有些許血腥描寫,請斟酌閱讀。  

       ※  

  隨著睡意的侵襲,鈴実逐漸沉浸進夢中的世界。有意識之後,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昏暗的浴室,室內很潮濕悶熱。環視一圈後,鈴実的視線落在浴室最裡面的浴缸上。
  她的心跳加速,空氣中充滿了無言的絕望。石蕗靠著浴缸邊緣坐著,他的眼神空洞,臉上帶著無比的絕望和痛苦。石蕗手握小刀,另一手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液從其中湧出。這一幕仿佛定格在鈴実的腦海中,心臟頓時緊縮。鈴実既恐懼又驚嚇,她試圖呼喊石蕗的名字,卻怎麼樣都發不出聲音。她想衝往石蕗身邊,將他拉起來止血,但她的身體卻彷彿被束縛住,動彈不得。
  無助和悲傷籠罩著鈴実,這股情緒湧上心頭,讓她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石蕗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
  就在這時,鈴実突然從夢中驚醒。她大口喘著氣,全身止不住的顫抖著,冷汗從額頭滑落,手緊緊抓著床單。夢中的景象仍然在她腦海中回蕩著,就算被喚回現實,那股深深的不安感依舊無法忽視。
  鈴実深呼吸了幾次,穩住呼吸後她迅速起身,披上羽織,拿著手機邊撥出電話,一邊匆匆走出房間。她的步伐急促,夢中所見讓她內心非常不安,她急切的想確認石蕗的安危。
  撥出的電話傳來冰冷的機械音:「您撥的電話未開機,請稍候再撥。」
  鈴実拼命地壓制住哭泣的衝動,眼淚卻還是不禁滑落下來。她加快腳步不斷跑著,希望能儘快到達傳送器的所在地。夢境的內容不斷在腦中重現,直到她不小心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才終於回到現實。
  「喂喂,這個時間你在這裡幹嘛?」
  聽見熟悉的聲音,鈴実慢慢抬起頭:「……鶴丸?」
  鶴丸見鈴実正流著眼淚,原本隨意的語氣變得謹慎:「你怎麼了?」
  「我、我做惡夢了……」鈴実小聲地說道。額頭上的汗珠仍未消散,她努力平息呼吸。
  「你打算這個樣子跑去哪裡?」鶴丸看鈴実還穿著睡衣,外面只披了一件羽織,不禁嘆了口氣。
  鈴実稍微冷靜了一點,終於意識到現在並不是前往石蕗的住所的好時機。雖然夢境中的情節仍然困擾著她,但她明白現在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
  「夢到什麼了?」鶴丸見鈴実似乎放棄出門,繼續問道。
  「……可能是石蕗的記憶。」鈴実回憶起那個場景。石蕗的容貌並無太大變化,但他穿著的衣物明顯是現世某國中的制服,場景也不像是本丸,更像是普通家庭的住所。
  「我知道你擔心他,但現在不是適合拜訪的時候。」鶴丸輕聲對鈴実說:「而且他估計還沒清醒吧。」
  鈴実點點頭,她明白鶴丸的話有理,此刻草率行動只會帶來更多麻煩。
  「好了,現在你得好好休息。」他輕輕拍了拍鈴実的背,安撫她放鬆下來:「要我陪你嗎?」
  鈴実猶豫了一下,再次點頭。鶴丸輕輕牽著她,兩人穿過走廊,回到鈴実的房間。將夜燈打開後,鶴丸她坐在床邊。他靜靜地注視著鈴実,在她躺下後為她拉好棉被。
  「睡吧。」鶴丸輕柔地說道,他的聲音如同輕風輕輕拂過耳畔,帶來一絲寧靜。
  「……在你睡著之前,我不會離開。」
  鈴実躺在床上,靜靜閉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鶴丸守護著她的夢鄉,讓她安心入眠。漸漸地,鈴実的呼吸變得平穩,她逐漸沉浸在夢的世界中。鶴丸靜靜地守候在鈴実的身旁,他的目光投注在她的臉龐上,輕聲哼著曲調。他的歌聲輕輕地漫入鈴実的夢境,猶如一陣微風,撫慰她受傷的心靈。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緩緩灑進房間,柔和的光線襯托著鈴実安詳的睡容。鶴丸坐在門口,靜靜地望著她,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
  光忠一如往常在早晨來到鈴実房間,然而,在他的手將觸碰到門的瞬間,房門卻在他眼前被拉開了──鶴丸一邊打呵欠,一邊走出房間。
  「早啊,小光……」鶴丸向光忠打招呼,接著又打了個大呵欠:「哈……既然你來了她就交給你,我回房間睡一會兒。」
  光忠的手半空中停滯,盯著鶴丸出神,他的嘴巴不斷張開又合上,對於眼前的情景感到震驚:「鶴、鶴先生?」
  「小光啊,你是不是還沒睡醒?」鶴丸皺著眉頭,他通宵未眠,現在的眼皮幾乎要闔上了。
  光忠稍微愣了一下,然後豁然開朗,打了個響指:「啊……要準備紅豆飯嗎?」
  「……你想去哪了啊。」鶴丸雙手還胸,有些無奈地說道:「她做惡夢,我只是在旁邊陪她一晚而已。」
  「這樣啊,哈哈……」光忠發現自己誤會了,尷尬地笑了笑。
  鶴丸擺擺手,轉身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光忠站在鈴実的房門前。
  
  等鈴実起床時,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因為再不吃早餐就會錯過午餐,光忠毅然決然地將她從被窩中拖了出來。鈴実打了個呵欠,拉開食堂的門,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刀劍男士在用餐,而在她的視線掃過的食堂一圈,她驚訝地瞪大雙眼──一直很早起的鶴丸竟然正坐在位置上。
  鶴丸剛吃完早餐,正在喝茶。他的神色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只是鈴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皺起眉頭,快步走向鶴丸的座位。
  「鶴丸國永。」鈴実大聲呼喚,聲音在食堂內回蕩,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鶴丸抬起頭,突然被喚全名讓他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揚起笑容說道:「早啊,怎麼皺著眉?起床氣?」
  鈴実沒有回應,她用力地捧起鶴丸的臉,仔細端詳,看見眼皮底下那淺淺的黑眼圈,有些不悅:「你整晚都沒睡嗎?」
  鶴丸因為她的動作僵了幾秒,隨即移開視線,回答道:「剛好睡不著而已。」
  鈴実深深吸了口氣,表情嚴肅地說:「你今天不用出陣了。現在立刻去睡覺。」
  原本就不算吵鬧的食堂更加安靜了,大家對鶴丸的反應充滿了好奇和關注。
  鶴丸聞言停頓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好吧。」
  「但是剛吃飽不能馬上躺下,你先去散個步吧。」鈴実提醒道。
  坐回自己的位置後,鈴実感受到其他人的視線,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看什麼呢,快吃飯。」
  見大家紛紛轉頭,鈴実也開始享用早餐。今天的菜單是生蛋拌飯,搭配著鮮嫩的花椰菜和一些美味的醃菜。另外,還有香煎的鮭魚片和濃郁的味噌湯。她小心地用筷子在白飯上挖出一個洞,將雞蛋打進去,淋上醬油後攪拌均勻,緩慢地品味每一口。這份簡單卻美味的早餐讓她感到身心滿足和愜意,也稍稍擺脫了昨晚懾人的夢境。
  
  慢慢享用完早餐後,鈴実擔心著鶴丸是否按照她的囑咐去休息了。她將碗筷清洗乾淨,決定還是去確認一下。她來到鶴丸的房間,猶豫半晌,舉手輕敲了兩下。見沒有回應,便輕聲拉開門──鶴丸並不在房內。
  鈴実心頭一驚,她迅速從鶴丸的房間走出來,以她最快的速度穿越走廊,逢人便問是否有看到鶴丸,希望能找到他的蹤影。最後,鈴実跑遍了本丸,終於在緣側一角發現鶴丸。他靜靜地坐在那裡,雙眼閉合,似乎已經陷入了夢鄉。
  看著他有好好在休息,鈴実不禁長舒一口氣。鈴実輕聲靠近他,小心地觀察著他的臉龐。鶴丸的表情平和而安詳,呼吸平穩,看來確實睡著了。她到附近的客房拿了一條薄被,動作輕柔地為他蓋好,隨後便默默地轉身離開,不打擾鶴丸的休息時間。
  她來到執務室,輕輕推開窗戶,凝望著窗外的風景。想起鶴丸平靜的睡臉,一抹微笑浮現在她的臉上。鈴実靜靜地站在窗前,思緒飄忽不定,回憶起與鶴丸的相遇和經歷。來到這座本丸已將近三個月,而鶴丸則大約在一個半月前顯現。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發生了許多事情,像現在這樣稍作喘息,實在是難得之事。
  關於石蕗的記憶還有許多疑點。一般來說,是在轉移靈力時才會看見對方的記憶。而且,如果這確實是石蕗的記憶,那鈴実看到的應該是從石蕗的視角看見的畫面。她看見也不是從鏡中反射的景象,整個夢境和平時做預知夢的感覺一樣,只是這次並不是預知,大概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鈴実沉浸在回憶之中,突然,她聽到一聲輕輕的敲門聲。她抬頭望向門口──鯰尾拉開門,走了進來。
  「主上,石蕗先生來拜訪了,我讓他在客廳等您。」
  鈴実聽了一愣,她馬上拿出手機,確認沒有未接來電。她明明對一期一振說了,要石蕗醒來後打電話給她,沒想到石蕗會直接過來。
  急匆匆來到客廳後,鈴実在門口停住了腳步。她突然有種預感,大概石蕗也知道自己昨晚看到了什麼,否則不會這樣直接跑來。
  鈴実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終於下定決心打開客廳的門。果然,她一踏進房間就看到石蕗臉色不佳,一期一振坐在旁邊,憂慮的目光投向石蕗,看來石蕗的身體尚未完全恢復。
  「那個……早安?」鈴実尷尬地向他打招呼。
  石蕗抬頭,瞥了她一眼,簡短地回答道:「……早安。」
  鈴実在石蕗對面坐下,開始支支吾吾地解釋:「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看到那種畫面……」
  石蕗深深地嘆了口氣,說道:「唉……我知道。」
  「今天我來是為了解決這件事,不然我沒辦法好好休養。」
  仔細一看,石蕗的眼皮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臉色也慘白無比,看來這個夢境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的夢境因為昨天發生的事,各種影響之下連在一起了,所以你才會看到那些畫面。」石蕗揉揉自己的眉頭,一邊向鈴実解釋。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疲憊,令鈴実有些心虛,畢竟她身體完全沒事,除了被噩夢驚醒以外一夜好眠。
  「有辦法解除連結嗎?」鈴実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石蕗拿出一張符咒,對鈴実說:「我們需要進入夢中,想辦法解除這個狀況。」
  鈴実注視著石蕗手中的符咒,心中猶豫不決。她知道他們必須解決夢境連結的問題才能恢復正常生活,但裡面會發生什麼事,以及實際上該如何解決,這些都是未知的。她糾結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吧,畢竟是我先有求於你。」鈴実輕聲回答道。
  石蕗的表情明顯緩和不少,他將符咒放在兩人中間,然後將手放在符咒上方,示意鈴実也跟著做。鈴実將手放在符咒上方,符咒的圖樣像雲霧一般,以流暢的線條和柔和的曲線呈現,中間是兩個像是眼睛的圖案,在圖案兩側寫著古老的文字,鈴実看了一下,大概是象徵著祈願和保護的意思。
  接著,石蕗念著咒文,一邊注入靈力,符咒開始發出光芒。這時,鈴実注意到符咒上有一處異常,但石蕗已經快將咒語念完,而她卻怎麼樣都發不出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她看見符咒冒出一絲絲黑氣,但石蕗閉著雙眼,並沒有注意到異狀。當咒語念畢,鈴実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睜開眼睛時,發現他們置身於一個幽暗的空間內。四周彌漫著濃濃的霧氣,看不清前方的景色。鈴実感到不安,下意識拉著石蕗的袖子。
  仔細一看,這裡和昨晚夢境中的浴室很相似,但當他們試著打開門時,卻只見一片黑暗,沒有辦法通往其他地方。他們開始探索這狹小的浴室,卻驚訝地發現鏡子前無法映照出他們的身影。條件反射下,鈴実摸了摸腰間的脇差,確認它還在身上,但其他隨身物品卻不見了。石蕗也檢查自己身上的物品,發現身上只剩下一把瑞士刀和幾張空白符紙。
  鈴実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向正在思考的石蕗:「我們現在要怎麼做。」
  石蕗皺起眉頭,看著周圍的景象,並用冷靜的回答道:「這是夢境的核心領域,我們必須找到導致夢境連結的根源,想辦法解除它。」
  「具體要怎麼找?」鈴実環視浴室一圈,除了那面奇怪的鏡子以外,並沒有任何不協調的地方。
  石蕗走到鏡子前,輕輕觸摸鏡面。鏡子表面漸漸湧現出細微的漣漪。他們的身影開始在鏡面上模糊顯現,但卻不是他們現在的模樣──鏡子上映照的是穿著現世制服的石蕗和鈴実。
  鏡子上的人影突然發出詭異的笑聲,讓人感到不適的聲音在浴室中迴盪。兩人互看一眼,同時皺起眉頭。鈴実緊緊握住手中的脇差,而石蕗則舉起手中的瑞士刀,準備應對任何突發狀況。浴室中的空氣變得稀薄,令人難以呼吸。鈴実咬緊牙關,她能感受到一股陰森的氛圍籠罩著這個夢境。鏡中的人影笑得更加猖狂,刺激著兩人的耳膜。
  突然間,鈴実察覺背後有一股殺氣。她迅速做出反應,勉強擋下攻擊。當她看清發動攻擊的人時,愣了一下──那個人竟然是穿著現世制服的石蕗。鈴実急忙看向身旁的人,發現石蕗已經倒在地上,他的手緊緊捂住心臟的位置,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全身更是被一層冷汗所浸透。
  鈴実的心臟狂跳不止,她完全無法理解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想蹲下身查看石蕗的狀況,然而另一個石蕗卻不給她這個機會,再度向她發動攻擊。鈴実立刻進行防禦,順利發揮出她平日所訓練出的臨場反應,與眼前這個詭異的石蕗展開了一場激烈的對戰。她全力保護自己,同時小心避開一旁倒在地上的石蕗,努力尋找解除這個夢境的方法。
  鈴実細細回想著夢境中的種種細節,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或暗示。夢中的石蕗緊靠著浴缸邊緣,手中握著一把水果刀,這一幕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然而,令她困惑的是,他們在檢查浴室時並未發現那把刀子。
  面前這個詭異的石蕗面目猙獰,除了髮型都與她所熟悉的石蕗截然不同,而且他的動作也遲緩得多。儘管對戰並不困難,但無論如何砍擊,她的刀都無法留下一絲傷痕。這樣下去,她的體力將會先被耗盡。純粹的用力猛擊是毫無效果的,因此她需要找到其他解決這困境的辦法。倒在地上的石蕗仍然發出痛苦的呻吟,鈴実心頭一緊。
  「快想想……」鈴実喃喃自語著。這個空間十分狹小,除了浴室裡的基本設備外,空無一物。
  鈴実試著一邊閃躲攻擊,一邊用力把門打開。外面依然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景象,一股陰風從底下吹來。她感到喉嚨有些乾燥,吞了吞口水,努力保持冷靜。她小心翼翼地遠離門口,同時試著引導那個詭異的石蕗走向門前。
  終於,她抓住了夢中石蕗移動到門口的瞬間,全力將他推出門外,然後迅速關上了門。此時,浴室中的霧氣散開了一些,沉重感稍稍減輕了許多。鈴実靠在門上休息,大口喘著氣,心跳漸漸平穩下來。現在,她必須尋找解除這個夢境的方法,才能真正放心下來。她努力整理思緒,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可能的線索和策略,希望能夠找到破解之道。
  石蕗從地上坐起,臉色雖然蒼白,但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你還好嗎?」
  「……還活著。」石蕗喘著氣,勉強擠出這句話,聲音帶著明顯的倦意。
  兩人在夢中進行了漫長的搜索,但一無所獲。原本那個奇怪的鏡子已恢復正常,不再映照出他們過去的身影。他們試著再次打開那扇門,外頭依然是一片漆黑。而無論他們在裡面做什麼,夢境都沒有產生任何變化,他們無法解開這個謎團,束手無策。
  他們疲憊地坐在地上稍作休息,此時鈴実突然想起進入夢境之前的情景——那張符咒冒出一絲黑霧。她將這個細節告訴了石蕗,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或提示。石蕗聽後沉思片刻,表情凝重地點點頭。
  「下次這種事拜託早點說。」
  「抱歉,我剛剛才想到嘛……」
  「唉,難怪我覺得很奇怪,看來符咒被動了手腳。」石蕗低聲說道。
  「咦?」
  石蕗看著鈴実,解釋道:「這張符咒是以前畫的,因為我現在沒有足夠的力氣畫這種複雜的符咒。」
  「難道是那個幕後黑手?」
  「大概吧。」石蕗點了點頭,秀氣的臉龐蒙上一層慍色。
  「既然被動了手腳,就不能用一般的方式脫離了。」石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這個夢境現在也無法解除我們之間的連結。」
  「那怎麼辦?」
  「破壞掉吧。」石蕗拿出瑞士刀,往指腹一劃,開始用血在地上畫起咒文。
  鈴実驚訝地注視著石蕗,他畫下一個又一個咒文,傷口隨著時間開始停滯滲出血,但他又在同樣的地方劃出傷痕。鈴実看著地上一個個以血繪製的咒文,不自覺地顫抖。
  石蕗注意到鈴実的狀況,抬眼看向她:說道:「怕就閉上眼睛,不要看。」
  鈴実點點頭,輕輕閉上眼睛。在黑暗之中,她漸漸冷靜下來。她開始能感受到石蕗身上散發的靈力,那是一股堅定又平穩的力量,讓她放心不少,身體也不再顫抖了。
  她睜開眼睛,想確認石蕗的情況,但眼前的景象讓她瞪大雙眼。她身處一個全白的空間,而非剛才夢境中的場景,石蕗也不在她身邊。面前站著一個人影,鈴実認出那是之前見過兩次的神祕人影。
  「你太常被捲入奇怪的事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輕輕嘆息。他的模樣又清晰不少,她看見那雙藍色的眼睛流露著一絲憂傷。
  鈴実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碰觸他。然而,在她的指尖觸碰到之前,身影突然開口。
  「我送你們回去。」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神秘的人影微笑著,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取而代之的是,他舉起手掌,手心中浮現出一道淡淡的光芒。光芒逐漸擴大,包裹著鈴実。她開口想再說些什麼,卻被一股力量抽離。
  「主上!」鶴丸的聲音在鈴実耳邊響起,讓她驚醒過來,意識回到了現實。她急忙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往下墜落。
  鈴実的腦袋一片空白,嚇得不敢發出聲音。她感受到自己持續不斷地向下墜落,周圍只有無盡的虛空。她試著找尋著任何可以抓住的東西,然而周圍什麼都沒有。
  「喂,你還好嗎?」石蕗不知道何時來到她身邊,他也是不斷向下掉落的狀態。
  鈴実臉色慘白,勉強開口道:「我有懼高症……」
  「眼睛閉起來,快到了。」
  鈴実緊緊閉上雙眼,嘴唇微微顫抖著。她試圖控制自己的呼吸,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個短暫的困境,很快就會過去。他們不斷向下墜落,速度越來越快,風吹過他們身體,發出尖銳的呼嘯聲。
  突然,她感覺到身體穿過了一層東西,接著手被一股力道拉住,她落入一個人的懷抱中。
  「主上,您沒事吧!?」
  聽見鯰尾的聲音,鈴実才終於睜開雙眼,結果發現自己正趴在某人的懷中。聞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鈴実心頭一驚,心跳不自覺加快。
  「你是嚇傻了嗎?」聽見身下傳來鶴丸的聲音,鈴実急忙坐起來,從他身上離開,一連退後好幾步。
  鶴丸若無其事地從地上一躍而起,輕輕拍掉身上的灰塵,感嘆道:「我睡個覺你就走丟了,也太讓人不放心了吧。」
  「抱歉……」鈴実低下頭,小聲地道歉。
  鶴丸頓了一下,伸手輕拍鈴実的頭,便轉身離開:「回來就好。」
  鈴実看著鶴丸離去的背影發呆許久,那複雜而難以捉摸的情感再度湧現,久久不能平靜。
  最終是鯰尾的呼喚打破了她的沉思,帶她回到現實中。她的目光離開了鶴丸離去的方向,聚焦於身旁的鯰尾。
  「啊,對不起,我在想事情。」鈴実尷尬地對鯰尾道歉。
  「真是的,主上您要好好休息啊!就算是石蕗先生的要求,也不一定要在執行過任務的隔天做吧。」鯰尾忍不住抱怨道,而骨喰則在一旁點頭表示贊同。
  「欸?說起來石蕗人呢?」提到石蕗,鈴実才恍然想起剛剛墜落時還曾看見他的身影。
  「石蕗先生說他貧血,先回去休息了,說是改天再來。」鯰尾停止抱怨,向鈴実解釋著現況。
  「這樣啊……」
  因為過程中出了意外,所以他們之間的連結尚未解開,鈴実有些擔心,不知道今晚又會看到什麼畫面。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等等去找石切丸,看看有沒有什麼安神的方法。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12-25 20: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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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7-15 03: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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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四》

  房間內燈光昏暗,僅有書桌上的那盞檯燈照亮周遭。鈴実坐在書桌前,疲倦的身體逐漸被昏沉的睡意籠罩,時間在靜謐的夜悄悄流逝。
  不知道打了第幾個呵欠,她揉揉有些發酸的雙眼,嘗試保持清醒。倦意不停襲來,她意識模糊,手上卻繼續努力。但光忠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最終忍不住把她從書桌前拉起來,讓她去床上躺好。
  「我剩下一點就完成了……」鈴実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說道,身體卻是誠實的往被窩裡縮。
  「是是,明天我會早點叫您起床的。」光忠幫她蓋好棉被,輕聲哄著她睡覺:「現在先睡覺,好嗎?」
  鈴実躺在床上,嘴裡含糊地說著什麼。光忠無奈地笑了笑,關上檯燈後,便離開房間。
  疲憊的身體逐漸沉入夢鄉。她感受到被溫暖的棉被包裹著,安心地沉睡著。夢中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她進入了一個平靜而溫暖的夢境。
  有一家三口在餐桌前坐著,父親溫柔地擦拭著男孩嘴角的食物殘渣,母親則眉眼含笑地注視著他們。男孩看著父母的笑容,也不禁展露出燦爛的笑容。畫面一轉,男孩已經稍微長大了一點,穿著可愛的幼兒園制服,和父母一起走進校園。他們牽著男孩的手,陪伴他步入這個新的環境。男孩笑著向站在門口的父母揮手,眼神閃閃發亮,對於嶄新的世界充滿期待。
  畫面又一次轉變,這次不是校園的場景,而是一座充滿日式風格的建築內。男孩正在充滿活力地奔跑著,享受著這個空間。突然,他撞上了一個人,重重地摔了一跤。一期一振被撞了一下,嚇了一跳,急忙蹲下身體,細心地確認男孩是否受傷。男孩抬頭後愣了許久,目不轉睛地盯著一期一振,那雙明亮清澈的雙眼讓一期一振有些不知所措。
  「石蕗殿下,您有沒有受傷?」一期一振蹲在男孩面前,微微一笑。
  男孩盯著一期一振,仍然保持著沉默。接著,他突然轉身,急匆匆地跑離,留下一期一振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背影。
  背後傳來一聲輕笑,一期一振不禁心中一震,緩緩的轉過頭,眼眸中有些驚愕和不安。見到後頭的人是男孩的母親後,神色變得有些困窘,臉頰微微泛紅。
  「一期,你被石蕗討厭了呢。」男孩的母親掩著嘴,努力壓抑住笑聲,但仍然發出一陣輕輕的笑聲。
  一期一振努力平息內心的羞澀,回應道:「主上,請您別笑話我了……」
  母親的笑容漸漸緩和,她注視著一期一振,眼神柔和:「沒事,我相信你們之間的關係會漸漸變好的。」
  遠處走廊的轉角處,男孩探出頭,悄悄打量著一期一振。
  畫面再次轉變,場景又變為最初那個家。父親緊握著行李箱的手柄,另一手拉低帽沿,看不清他的表情。男孩抱著他的手臂,喊著挽留的話語,卻被一把推開,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接著父親關上門,頭也不回地離開家中。母親痛苦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掩著臉,不斷哭泣著,母親悲痛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掩面,無盡的淚水從指間湧出,滴落在她顫抖的指尖,又滑落到衣服上,布料上留下一滴一滴水漬。
  男孩靜靜地看著母親,他的內心充滿了悲傷。他不知道為什麼父親離開了,也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幸福的家變成這樣。他努力地想讓自己哭出來,想將這些負面情緒抒發出來,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他只能無助地坐在地上。
  這一切讓他有種窒息感。
  
  鈴実猛然睜開雙眼,心跳有些急促,意識開始慢慢回到現實。她感覺臉頰上有些微涼,迷茫中伸手去觸摸,指尖輕觸到濕潤的感覺,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流下了眼淚。她靜靜地坐在床邊,內心還沉浸在夢中最後那悲傷的場景。
  她深深吸了口氣,試圖把夢境與現實分隔開來。然而,夢境帶給她的情緒波動和悲傷依然縈繞在心頭。鈴実瞥了一眼手機──現在是凌晨四點。她決定先去洗把臉,將哭過的痕跡洗掉,重新整理思緒,之後再回來將沒做完的作業完成。
  正要站起來時,鈴実透過紙門看見外面坐著一個人,單看背影無法辨認出是誰,那人一動也不動的坐在那。鈴実望著門口猶豫了片刻,她試著用靈力試探,感覺不到對方有惡意。
  她放輕腳步,小心地走向門邊,屏息拉開門。黑暗籠罩著走廊,鈴実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往前一照──鶴丸抱著自己的本體,靜坐在她房門門前,雙眼輕輕合攏,呼吸的頻率很規律,看起來是睡著了。她摸索著牆壁,找到開關的位置,將走廊的燈打開。鈴実小心翼翼地走近鶴丸,蹲在他身旁,仔細端詳著。
  鈴実凝視著鶴丸的輪廓,白天她並未花太多時間觀察,因此這是她首次如此近距離看著他。也許是因為觀察對象正熟睡著,鈴実靠得很近,她特別喜歡鶴丸的睫毛,不自覺盯著看了許久。他的睡容很放鬆,明明應該是不怎麼舒適的姿勢,卻看起來很安穩。鏡花水月,她不只一次在內心這樣評價鶴丸,儘管他們同樣擁有人類的身體,但隨著相處的時間增長,她越發感受到他們之間的差異。
  起初,她對鶴丸產生興趣,是因為那些夢境中與他有關的片段。然而,如今透過與他的交流,她對他產生了更深層次的好奇──她渴望更加深入地了解他。
  當鈴実察覺到時,自己已經向鶴丸伸出手,接著,鶴丸猛地抓住了她的手,眼神中閃現出一道銳利的光芒。鈴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彷彿自己的秘密被發現一般,感到尷尬不已。鶴丸一看清楚是鈴実後,立刻放開了她的手,眼神也變得柔和,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
  鶴丸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杓,鬆了口氣,略顯詫異地說道:「什麼啊……是你嗎?我還以為是敵襲。」
  鈴実迅速收回手,雙手放在胸前,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已經滿是冷汗。內心同時感到驚訝和慌亂,她不禁自問為何會在那一刻伸手想觸碰鶴丸的臉龐。
  鶴丸抬起頭,留意到鈴実臉上的淚痕,馬上又換了個表情,神情凝重地問道:「……你哭了?」
  鈴実的心仍然怦怦跳動著,她僵硬地轉過頭,不敢正視鶴丸,支支吾吾地轉移話題:「你、你怎麼在我房間門口?」
  鶴丸並未就此罷休,他站起身來,繼續追問道:「你又做惡夢?」
  「呃……這次不是……就是有點難過的夢?」鈴実試圖淡化自己的情緒,希望不讓鶴丸太過擔心,她嘗試露出一個笑容,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悽慘。
  鶴丸微微皺起眉頭,手托著下巴。半晌後,他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一點。鈴実頓了一下,然後走到鶴丸旁邊,靠著牆壁。鈴実悄悄看向鶴丸,只見他盯著自己一言不發,挑起半邊眉,一副等著鈴実開口的樣子。
  「……最近有時候會覺得夢境和現實之間的界線很模糊。」鈴実緩緩解釋道,她指了指自己的眼角,苦笑著說:「因為夢裡的東西太過真實,所以我會被影響。」
  鶴丸沒有說話,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鈴実有些侷促,低頭悄悄看著鶴丸,下一秒又看向洗手間,猶豫著該不該先去洗臉,剛剛流淚留下的痕跡讓她感到不舒服。
  「主上。」
  「怎……啊?」鈴実轉過頭,看見鶴丸臉上帶著一副鬍子眼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如何,嚇到了嗎?」鶴丸摘掉那副滑稽的眼鏡,對著鈴実一笑,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這副眼鏡已經不是鶴丸第一次拿出來,但她每次都還是會給出一樣的反應。鈴実呆呆地看著鶴丸,然後突然開懷大笑起來。她的笑聲充滿了喜悅和輕鬆,鶴丸的關心彷彿一陣清風拂過,把她所有的煩惱都吹散了。
  
  隔天一早,鈴実靜靜地坐在食堂裡,低頭陷入沉思之中。她的眉頭微微皺起,表情顯得有些若有所思。
  「主上,怎麼一直發呆呢?要遲到了喔。」光忠用餐到一半,留意到鈴実幾乎沒有進食,出聲提醒她。
  鈴実抬起頭,輕輕咬著筷子,含糊地回答道:「我在思考『愛』是什麼。」
  食堂內頓時陷入一片混亂,有人突然站起,椅子傾倒在地,還有人的碗筷都掉在地上。
  「主主……主上……您談戀愛了嗎?」鯰尾驚訝地站起身。
  「嗯?沒有啊。」鈴実放下筷子,一臉困惑。
  「愛不就是那個嗎?男女之間的情愫……不,也有可能同性之間的吧……」青江早早便用完餐,此刻坐在餐桌前,唇角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頗有興致地說道。
  「愛並不是只存在於戀愛之中,對朋友、家人,或是其他人,都可以表達愛意。」鈴実對於愛的概念一知半解,所說的也只是書中讀來的字句,沒有包含自己的想法。
  鈴実放下筷子,雙手環胸,絞盡腦汁舉著例子:「像粟田口的大家感情很好,這也是『愛』。」
  就在此時,秋田舉起手突然插話:「主上在我們受傷的時候都會很擔心,這也是愛嗎?」
  「欸?」鈴実微微一楞,再度陷入了沉思。
  「明明有御守了,我們也不會斷刀。」亂雙手支著下巴,看著鈴実說道。
  關於御守的事,其實不只刀劍男士覺得她過度保護,石蕗和咲良也曾多次提醒她這一點。刀劍男士們作為守護歷史和審神者的存在,對於風險和傷害的認知與鈴実有所差異。對他們來說,置於危險之中是很正常的事,而鈴実給予的關懷和擔憂讓他們難以理解。
  「主上……雖然我也認為這件事值得討論,但您真的要遲到了哦。」光忠提著玲実的書包,一臉無奈地放在她旁邊。
  鈴実被光忠的提醒打斷了思緒,她抬起頭,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眼前的數字警告著她,時間已經不容許她再繼續沉思。早自習再過十分鐘就開始了,她內心一陣慌亂,站起來匆忙地將湯一飲而盡。
  「光忠,抱歉!晚餐我會好好吃完的!」鈴実焦急地道歉,她急忙背上書包,又拿起放著作業的畫袋,快步朝著門口的方向奔去。
  
  回到本丸時,清光為鈴実開門,並告知她石蕗已經在客廳等待。鈴実點點頭,先稱讚了清光指甲油的新顏色,接著讓他去跟石蕗說等自己換好衣服就過去。鈴実轉身走進自己的房間,將制服換下來。
  想到又要潛入夢中,鈴実便覺得心力交瘁,昨天回來後她整個人都昏昏欲睡,差點要遲交作業了。光是想不知道該如何在夢中切斷連結,她就感到頭痛。鈴実站在鏡子前,靜靜地放鬆身心。她深呼吸幾口,試圖讓思緒平靜下來。
  鈴実走進客廳時,石蕗並不像往常一樣在閱讀。他今天帶著的近侍是石切丸,兩人在客廳的地上鋪了一張紙,上面繪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咒文。石蕗和石切丸正在仔細檢查咒文是否有任何缺失,當鈴実進來時,他們只是點了點頭示意,然後繼續進行檢查。
  鈴実走到客廳的桌子旁坐下,好奇地觀察著石蕗和石切丸的行動。
  「可以了。」石蕗站起來,看向鈴実:「過來吧。」
  「你昨天有夢見什麼嗎?」鈴実走到石蕗旁邊,小聲地向他試探,因為和第一天的反應實在差距太大,她認為石蕗大機率沒夢見一樣的東西。
  「沒。」石蕗一臉莫名其妙,下一秒又像想到什麼眼神一變,表情變得凝重起來:「……你又看見什麼了?」
  「沒有沒有!」鈴実急忙擺擺省手,急切地否認道:「就是沒夢見東西覺得奇怪。」
  「雖然沒夢到,但確實還連著。」石蕗眉頭微微皺起,深深地注視著鈴実,像是試圖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線索。
  鈴実假裝沒注意到他那審視的神情,輕聲問道:「你怎麼看的啊?」
  石蕗沒有繼續追問,回答了她的問題:「你一直在吸取我的靈力。」
  「啊?」鈴実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感覺到,只能尷尬地搔搔臉頰:「……抱歉。」
  「雖然靈力對我來說沒什麼差,不過要是你繼續夢到關於我的事情也不好。」石蕗語氣平靜地說道。
  鈴実頷首同意,她特別容易被負面情緒影響。而且一直看到別人不願意說出口的事情,感覺像是在窺視他們的秘密,換作是她自己也會感到不太舒服。
  「開始吧。」
  石蕗和鈴実面對面站在咒文上,石切丸站在咒文外,開始喃喃念起她從未聽過的咒語,咒文開始發出微光,這次並沒有出現奇怪的黑霧。唸完的瞬間,石切丸拔出刀,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鈴実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想要後退。
  這時石蕗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別動。」
  聞言鈴実乖乖停在原地,吞了吞口水,接著,石切丸在他們中間用力一揮:「哈!」
  寫著咒文的紙隨著石切丸的動作消失,他將刀收回刀鞘。鈴実心想還好客廳空間夠高夠大,不然石切丸的刀身大概會卡住。
  「好了。」
  「這就解決完了?」鈴実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甩甩手腳,沒感覺有什麼變化。
  石蕗伸手拉起鈴実的左手,用靈力探測了一下,放開後對著她說:「是。」
  「那我們昨天幹嘛這樣折騰?」明明有這麼簡單的辦法,鈴実無法理解為什麼要繞一大圈。
  「挫挫你的銳氣。」石蕗轉身收拾東西,背對著鈴実說道:「你最近有點得意忘形。」
  「我有嗎?」鈴実嘀咕了一聲,開始回想最近的狀況,她認為自己一直都很小心謹慎。
  「你覺得會游泳的人跟不會游泳的人哪邊比較容易溺水身亡?」石蕗沒有回頭,只是這樣問道。
  鈴実張開嘴想反駁些什麼,卻一時語塞。理解石蕗的意思後,她低下頭開始反思自己,表情中有幾分懊悔。
  石蕗背上背包,轉頭看向鈴実:「你現在一副覺得自己掌握了一點技巧,所以什麼都辦得到的樣子。」
  她明白,石蕗的用意並非要削弱她的自信,而是希望她能夠更冷靜沉著,以面對未來的種種困難。
  「你的實力確實有所提升。但無論你的靈力如何高強,也依然要小心面對。」石蕗凝視著鈴実,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忘記我們平常面對是類似神明的東西。」
  鈴実吞了吞口水,點頭表示理解。
  石蕗看著鈴実的眼睛,語重心長道:「希望你是真的明白。」
  「啊,對了。」石蕗正要離開時,鈴実把他叫住:「石蕗看得見付喪神對吧?」
  「是看得到,你是遇到什麼事了嗎?」石蕗停下腳步,上下打量著鈴実:「有的話也不是什麼壞東西吧。」
  鈴実猶豫了一下,把身上的脇差遞給石蕗:「你幫我看看兔丸吧。」
  「兔丸?」石蕗盯著鈴実手上的刀,一臉不敢置信:「你把刀取名叫兔丸?」
  「怎、怎麼了?」鈴実對他的反應感到困惑。
  「沒什麼,你高興就好。」石蕗接過脇差,看了許久,又用靈力探測,最後開口:「這把刀還沒有付喪神,連一點點碎片都沒有,上面只有你殘存的靈力。」
  「欸,是嗎?」鈴実本來很肯定自己的猜測,但現在卻被推翻。
  「就算給別人看估計也是一樣的結果。」石蕗將脇差還給了鈴実:「這把刀看起來很新,估計年齡甚至比你還要年輕,不可能存在付喪神。」
  「這樣啊……」鈴実感到一絲失落,但同時也莫名地鬆了口氣。
  
  晚飯後,鈴実在走廊散步。早上因為匆忙,她並沒有好好享用早餐,以致於今天的晚餐內容非常精彩,令她永生難忘。晚餐的菜色盡是一些她不敢吃的菜,她雖挑食,但認為自己挑的還在正常範圍,不需要特意矯正。她在內心發誓,這生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走著走著,鈴実感到有些疲倦,於是坐在緣側,吹著晚風,感受微風輕撫著她的臉頰。思緒越飄越遠,她又開始思考早上的事。
  「貓貓啊,你覺得『愛』是什麼?」鈴実伸手摸了摸一旁黑貓的毛,牠的毛柔軟細緻,手感很好,忍不住多摸了好幾下。
  「喵──」黑貓抬頭叫了一聲,一掌把鈴実的手拍開,起身伸了個懶腰後便揚長而去。
  「也是呢……」鈴実嘆了一口氣,摸摸被貓掌攻擊的手,繼續望著夜空沉思。
  「呦,主上。」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轉頭望去,看見鶴丸手持酒杯和下酒菜,靈動的金眸染上濃濃的笑意,歡快地朝她走來。
  鈴実看著他手上的東西,有些詫異:「不是剛吃飽嗎?你還吃得下啊?」
  「有空的話陪我一下吧?」鶴丸沒等鈴実回應,便自顧自地在她旁邊坐下。
  鈴実有些無奈,雖然她並不介意,但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已經坐下了,我還能說不嗎……」
  鶴丸聽了鈴実的話,笑著舉杯邀請她:「來一杯嗎?」
  「不要開玩笑。」鈴実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然後便轉頭不再理會他。
  「為什麼要對他說你什麼都沒夢到?」鶴丸斟了一杯酒,捏起杯子對著月光輕輕晃動。
  「你聽到了?」鈴実心頭一驚,她沒想到當時有其他人在場,還聽見他們的對話。
  「剛好路過。」
  看著鶴丸的笑容,鈴実完全不相信只是路過,但也沒有揭穿他。想著會不會是自己下意識做了壞示範,讓她的刀也學會了說謊。
  「呃……因為感覺他不會想讓人知道。」鈴実低下頭,緩緩開口:「而且我不知道說了之後要怎麼面對他。」
  「原來如此,這是所謂善意的謊言?」鶴丸將酒一飲而盡,摸摸下巴喃喃說道。
  「差不多?反正現在也不會再夢到了,我就當作沒這件事。」鈴実伸手拿了一個毛豆,邊嚼邊隨意問道:「鶴丸,你覺得愛是什麼?」
  「怎麼,你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嗎?」鶴丸斟酒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鈴実一眼。
  「……我還搞不太清楚。」鈴実含著毛豆莢,雙手往後一撐,抬頭看著夜空。
  「我倒是好奇你為什麼這麼迫切想知道,跟你夢到的有關?」
  鈴実點點頭,簡短地說道:「我看到原本應該充滿愛的家變得支離破碎。」
  鶴丸放下酒杯,靜靜地凝視著鈴実,開口說:「這不是能用三言兩語概括的東西吧?我想想……因為你,我的心臟開始跳動,這就是愛吧。」
  「哦……」鈴実轉頭聽著鶴丸的話,看著他茫然的點點頭。
  鶴丸看著鈴実的表情,不禁啞然失笑。他止住笑聲後,摸摸鈴実的頭,輕聲說:「你沒有理解我剛才說的意思吧。不過,也不一定要現在得到答案。」
  「是嗎?」鈴実抬起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迷茫。
  「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
  
  穿著制服的男孩被一群人圍在中間,汙水從他的頭上滴落,他渾身濕透,書包內的東西散落一地,被流到地上的水浸濕。男孩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周圍盡是嘲笑的話語,還不時響起手機拍照的聲音。
  「騙子的小孩。」不知道是誰這樣說道。
  原本一直沒反應的男孩突然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她才不是騙子!」
  他的話語讓周圍的人停下了嘲笑,不禁愣住了。其中一個人首先回過神,將準備站起來的男孩踢倒。
  「誰准你說話的啊!」其他人也圍上來,開始對他拳打腳踢。
  「騙子的小孩一定也是騙子。」
  「老師真可憐。」
  「才不是……」刺耳的話語不斷傳入耳中,男孩低著頭,緊咬嘴唇,淚水在眼眶打轉,卻始終沒有落下。
  突然,男孩的身體發出光芒,他趴在地上,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其他人還在繼續用腳踩著他,在他身上留下許多鞋印,似乎沒看見男孩身體的變化。
  一道強光突然閃過,男孩抱住頭,緊緊閉上眼。
  周圍變得安靜下來,安靜的有些可怕。
  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沒有人在攻擊他。他緩緩從地上爬起來,發現剛剛圍著他的人全倒在地上,陷入昏厥,神情痛苦。
  男孩看著周圍,瞥見其中一個尚未失去意識的人,那個人一臉驚恐地看著男孩,渾身顫抖:「怪、怪物……」
  看見他這樣的表情,男孩轉過頭看向身後──除了地上失去意識的人以外什麼都沒有。意識到對方害怕的對象正是自己,男孩有些茫然,還沒搞清楚剛剛發生什麼事,便聽見門口的方向傳來一陣尖叫聲。
  「石、石蕗?你對同學做了什麼?」班導師癱坐在地上,摀著嘴一臉震驚,教室內的慘況超出他的理解範圍。
  男孩站起身,慌亂地看著班導師,想解釋情況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也不清楚事情的緣由,但他知道這種異變發生後,他的存在不會再被理解和接受。他的眼神充滿了無奈和悲傷,緩緩走向班導師。
  「別過來、別過來……」班導師被嚇得站不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離開現場:「來人啊!誰快過來!」
  他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下一秒,周圍的人突然都消失了,然後他的母親出現在門口,身邊還跟著兩個陌生人。
  「帶他回去吧。」
  
  鈴実睜開雙眼,外頭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房間,天氣正好。她望著天花板,久久無法回神,睡衣被她的冷汗浸溼,呼吸變得急促,心臟彷彿要從胸口跳出來一般。
  回想起剛剛的夢,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夢到這些東西。她確認過多次,和石蕗之間的連結確實解開了沒錯,石蕗也說她確實沒有再下意識吸取自己的靈力。
  「怎麼回事……」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12-25 20:2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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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7-26 16: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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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五》

  「為什麼我要幫你呢?」秋分喝了一口茶,將最後一小塊羊羹放入口中。
  「欸?」鈴実愣了一下,沒想到眼前的人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秋分替自己又倒了一杯熱茶,一邊摸摸下巴說道:「這可超出我的工作範圍了啊……」
  「這個……」面對和初次見面時迥異的態度,鈴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因為石切丸說沒看見鈴実有任何異常,藥研也說除了有些睡眠不足以外,她的身體目前很健康,所以她便拜託狐之助請秋分傍晚過來一趟,好確認是不是有其他問題。
  「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身體很健康,也沒有被其他人動手腳的痕跡。」
  鈴実點點頭,拘謹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明明是在自己的本丸,此刻她卻感到如坐針氈,完全無法放鬆。
  「要幫你找到做夢的原因確實不是我的工作。」秋分放下茶杯,開口說道:「我可是醫生啊。」
  「……但我聽說你對這方面也很熟悉。」八重聚會時,鈴実偶爾也會參加,其他人會與她提起審神者工作中需要注意的事項,以及遇到問題時可以向誰尋求幫助。
  橘曾提到,秋分雖然是醫生,但在成為醫生之前是研究詛咒和一些儀式的專家,所以鈴実認為他應該知道一些線索。秋分是負責支援他們這個事件的醫生,自從幕後黑手被抓住消失後,至今沒有任何動靜,這使秋分過得相對清閒,因此才有時間造訪鈴実的本丸。
  秋分雙手托著下巴,似笑非笑地盯著鈴実:「你能給我什麼呢?」
  「對不起,我好像確實沒有辦法給你回報。」鈴実低下頭,抿著嘴唇。
  秋分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鈴実旁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這麼快就放棄了嗎?」
  「欸?」鈴実驚訝地抬起頭,注視著秋分,不能理解他為何這樣說。
  「明明你有這麼有趣的能力啊……」秋分意有所指地說,這次她確定這個人正笑著。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鈴実幾乎是馬上反應過來,故作鎮定地說道,她的雙眼毫不閃避地看著秋分,希望對方不要發現任何破綻。
  「哦?是嗎?那就這樣吧。」秋分淡淡地回答。
  「如果你改變主意再連絡我吧。」秋分收拾好東西,拉開客廳的門,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鈴実一個人。
  秋分離開後,鈴実發現自己手心都是汗,袴的布料都被抓得起皺。她試圖用手將布料復原,一邊思考究竟是哪裡讓秋分看出來的?有其他人看出來嗎?雖然他並沒有明說,但很明顯就是指預知夢的事,畢竟她身上也沒有其他值得提起的特殊之處了。
  鈴実嘆了口氣,揮揮手解開客廳的隔音結界。這時,她看見另一邊的門有些騷動。
  「你們在幹嘛?」鈴実拉開門,就看見鶴丸跟鯰尾耳朵貼著門。
  「哇啊!?主上!?」鯰尾聽見鈴実的聲音,嚇得從門邊彈起來。
  「……你們在偷聽嗎?」
  「怎麼可以偷聽主上跟客人談話呢!」長谷部雙手環胸,瞪著跪在地上的鯰尾和鶴丸。
  「好啦好啦,我們不是什麼都沒聽到嗎?」鶴丸試圖平息長谷部的怒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現在不是這個問題。」長谷部仍然不滿地說道。
  「……我只是很擔心主上啊。」鯰尾低著頭小聲地解釋。
  「……這個我當然也是很擔心的。」長谷部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視線不自覺飄向鈴実這邊。
  「啊……」鈴実坐在一邊,發現不知不覺大家的視線集中過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真的要現在說出來?
  鶴丸站起來,走到鈴実身邊,蹲下來摸摸她的頭:「算了吧,等你想說了再說。」
  「喂!誰准你起來的!還有,不要隨便碰主上的頭。」長谷部生氣地提醒鶴丸。
  鯰尾也站起來,在鈴実面前半跪著,握住她的手說道:「主上!不管怎樣我們都願意一直陪伴著你。」
  「……總有一天我會全部說出來的。」鈴実回握住鯰尾的手,低聲說道。
  「好了,晚餐也差不多準備好了,不能讓主上餓肚子吧?」鶴丸站起來,對著長谷部一笑,再度轉移話題。
  長谷部雙手環胸,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鈴実認為晚餐時光是大家歇息、交流的寶貴時刻,因此不喜歡讓大家因公事而拖延晚餐時間。所以長谷部也就只能放過他們,四人一起前往食堂。
  抵達食堂後,一股暖暖的食物香氣迎面而來,讓鈴実的胃也不禁咕嚕咕嚕作響。漂亮的木製托盤上,放著今天的晚餐。一碗熱氣騰騰的味噌湯,湯中浮著嫩滑的豆腐塊和新鮮的海帶,湯底是昆布,和白味噌搭配起來充滿鮮味。清爽的醃製小黃瓜和蘿蔔帶著開胃的酸甜,香菇茶碗蒸則在口中融化,帶來淡淡鮮甜的清香。再來是一份炸得金黃酥脆的天婦羅,上面上著蝦、南瓜、茄子等各種新鮮食材,炸得恰到好處,每一口都帶來滿滿的滿足感。搭配著特製的醬汁,更是美味無比。每一道小菜都有著不同的風味,使得整餐晚餐更加豐盛美味。
  主菜是一份烤秋刀魚,秋刀魚是今早採購的新鮮貨,上頭的炭燒痕跡散發著誘人的焦香味,撒上鹽巴,擠上檸檬汁就非常美味。而在托盤的中央,則擺放著香噴噴的炊飯。炊飯蓬鬆香甜,剛從鍋中盛出,散發著令人陶醉的米香。炊飯裏頭是切得正好能入口的食材,上頭撒了白芝麻,讓每一口炊飯都有層次感。調味恰到好處,讓人心情漸漸安定。
  鈴実享用到一半時,聽見有腳步聲正往她的方向靠近。但她並未太在意,畢竟在本丸內,經常有訓練到忘了晚餐時間的刀劍男士。
  接著,一個盤子被輕輕地放在鈴実面前──上面是一塊金黃色的長崎蛋糕。鈴実不禁驚訝地仰頭望向來人,是燭台切光忠,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讓鈴実把要脫口而出的驚嘆吞了回去。
  他微笑著,輕聲說道:「雖然大家不會說出來,但其實都很擔心您喔。」
  鈴実小心地切開長崎蛋糕,柔軟的蛋糕體輕盈而富有彈性,令人心動不已的香氣彌漫開來,一入口便嚐到蜂蜜甜滋滋的味道,底層的砂糖顆粒增加了咀嚼的口感,令她回味無窮,搭配上一杯剛泡好的熱紅茶,讓她享受了一回美好的點心時刻。
  休假日,鈴実帶著鯰尾參加八重的聚會。這次他們預定的是平價的定食餐廳,以鈴実的收入不會造成太大負擔。雖然其他人說讓他們請客也沒關係,但想想那個金額,她覺得實在承受不起。
  鈴実到場時,遠遠就看見石蕗站在餐廳門口,低頭看著手機若有所思。
  石蕗注意到鈴実的到來,迅速收起手機,將目光轉向她旁邊的鯰尾,有些詫異地問道:「你不是說要帶鶴丸一起來嗎?」
  「啊……他感冒了。」鈴実有些尷尬,輕輕地搔了搔臉頰,苦笑著解釋道:「原來刀也會感冒啊。」
  「哼?畢竟是人的身體。」石蕗冷哼一聲:「不過他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還是讓我有些意外。」
  「我會替鶴丸先生照顧好主上的!」鯰尾抱著鈴実的手臂,精神飽滿地說道。
  「真是可靠呢。」石蕗身旁的一期一振看見這個畫面,不禁讚賞道。
  鯰尾看著一期一振,發呆了幾秒,直到鈴実拉拉他的袖口提醒,才靦腆地回道:「嘿嘿,謝謝誇獎。」
  「這麼說來你還沒鍛到一期。」石蕗淡淡地說道。
  「是啊,到底為什麼啊?」鈴実盯著石蕗的一期一振,他尷尬地回了一個微笑。
  石蕗看著鈴実這麼苦惱,不禁嘆了口氣,安慰道:「單純緣分還沒到吧。」
  「該去神社求個御守嗎……?」
  「你上次才請一期做一個給你。」石蕗斜了她一眼,忍不住吐槽。
  「啊,好像是有這回事?」鈴実想起前幾天,石蕗來訪時,她請求一期一振做一個御守,祈求自己能夠順利鍛刀。
  當然,她滿懷期待地拿著御守去鍛刀,結果依然是一場空──全都是一小時三十分。一期仍然沒有在她的本丸顯現,所以多求一個御守估計也是沒用的。後來,她把御守交給了粟田口的短刀們。
  「我拿給秋田他們了,不知道他們怎麼處理?哈哈……」
  在等待其他人到場的時間裡,氣氛有些尷尬。石蕗本就是惜字如金的人,今天更加沉默寡言。鈴実特別不會找話題,而且他們之間似乎沒有太多共同話題可聊,讓鈴実感到有點無所適從。她試圖找些話題來打破沉默,但每次的開場白都顯得有些生硬,石蕗也只簡單回應幾個字。鈴実開始在內心祈禱其他人能夠快點抵達,希望有更多人加入談話,讓氛圍變得更加輕鬆和活躍。
  看著石蕗的表情,她隱隱猜得到原因。但她也明白,現在並不是適合追問的時候,只能在心裡安撫自己的焦躁情緒,等待合適的時機再做了解。
  幸好,不久之後,胡桃帶著近侍螢丸到場,為現場帶來了一絲生氣。鈴実看到胡桃的到來,心中的喜悅頓時湧上心頭。胡桃總能夠輕易地炒熱氣氛,也就順勢成為八重的活動領頭人。
  胡桃來了之後,石蕗明顯放鬆不少。大家陸續帶著近侍到場,咲良和橘抵達後建議大家先入座點餐,隨後椿和薄也一前一後到了餐廳。當大家都點完餐時,伊吹卻還沒到場。
  「伊吹那傢伙,也太慢了吧!」胡桃用吸管喝了一口檸檬水,支著臉抱怨道。
  石蕗看著手機,淡淡地回答道:「路上有事情耽擱了吧。」
  因為這間餐廳沒有大桌,所以這次用年齡分桌,年齡比較大的橘、薄、椿跟咲良一桌,剩下的人一桌,近侍則又另外分成兩桌。胡桃說年齡近一點話題也比較相近,其他人也沒多說什麼便入座了。
  鈴実在心裡暗自吐槽,明明如果以性別區分也是一樣的人數,而且她不認為兩位大學生和身為社會人士的椿和咲良會有什麼共同話題。但怎麼分她都只有配合別人話題的份,就接受這樣的座位安排。
  過了大概五分鐘,伊吹才姍姍來遲。一到座位區,他瞥了一眼,不滿地抱怨道:「蛤?我要坐這蠢蛋的旁邊嗎?」
  「你坐地上也行吧。」鈴実忍不住回嘴,順勢往內側挪了一些,身體幾乎貼著牆壁。
  「什麼!?」
  「好啦,沒叫你請客就不錯了吧。」胡桃把菜單遞給伊吹,示意他快點坐下。
  「誰要再請這傢伙吃飯啊。」伊吹一邊抱怨,一邊翻閱起菜單。
  鈴実本來還想再多嗆他幾句,卻發現伊吹身上的氣息不太對,這和之前到他本丸拜訪時感覺到的很像。她抬頭看向近侍坐的區域,伊吹帶來的近侍是鶴丸,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伊吹的鶴丸察覺到鈴実的目光,對她微笑了一下。
  還好她沒帶鶴丸來。鈴実手放在心臟的位置,暗自鬆了一口氣。她悄悄觀察其他人的反應,也和平常一樣。但這麼明顯的差異,這些資深審神者不可能沒發現。
  鈴実心中有些疑惑,但此刻她沒有選擇表現出來,只當作沒發現這件事。畢竟還有美味的午餐要享用,她特別期待今天的炸豬排定食,聽說豬排非常厚實多汁,配菜跟甜點也都很精緻,是一間物超所值的餐廳。
  用餐時,鈴実發現石蕗不斷分心,視線一直看向放在一旁的手機,不時看向窗外,有時候胡桃叫了他好幾聲才反應過來,敷衍地回應一兩句。
  突然,一陣震動從桌面傳來,鈴実邊嚼著豬排,邊抬頭瞄了一眼──是石蕗的手機響了,她瞥見上面的來電顯示是「母親」,但石蕗沒有接電話,而是迅速把手機切成靜音模式,便收進背包裡。
  鈴実看了石蕗一眼,發現他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拿著筷子的手明顯握得很緊,明顯心情不是很好。
  「你怎麼不吃啊?肚子痛?」鈴実咬著筷子,隨口說說。
  伊吹聽見鈴実突然說話,也看向石蕗:「喂,不好好吃飯會長不高喔。」
  「我沒事。」石蕗隨意敷衍了一句,便開始埋頭吃飯。
  「真是的,吃那麼急會消化不良喔!」胡桃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
  石蕗抬眼看向胡桃,沒有多說什麼,繼續吃著午餐。不過,這次他細嚼慢嚥,情緒看起來也緩和不少。
  午餐之後,大家討論著往後的訓練和計劃。
  「蛤?你居然現在才遇到檢非為使?」伊吹拍案而起,不敢置信地看著鈴実:「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工作啊?」
  「沒辦法啊,我還要上課,假日又常常得跟石蕗一起執行任務。」鈴実喝著紅茶,覺得有些無辜。
  「別拿我當藉口。」石蕗瞥了鈴実一眼,喝了一口麥茶。
  「好啦好啦,每個人步調不一樣嘛。」胡桃幫忙緩頰,但說完又尷尬地補了一句:「不過這步調是有點太慢。」
  「……」鈴実無言以對,她確實沒什麼心力在出陣方面,不過也沒到很不認真。眼前這些人可都是戰歷豐富的審神者,哪是她比得上的。
  正當氣氛有些尷尬時,橘忽然走過來插話:「也沒什麼,高中是正忙的時候吧,多顧點課業也沒錯。」
  「胡桃你有認真讀書嗎?」薄從也走過來,不屑地看著胡桃。
  「什麼!當、當然有啊。」胡桃有些心虛,眼神不自覺飄向旁邊說道。
  鈴実也有些心虛,說實話,她讀書其實也沒多認真,大部分時間都拿去充實術科了,學科也只有國文好一點,其他科目的成績是完全不能看。
  正當胡桃準備辯解時,橘和薄換了一個眼神,接著橘笑著說:「這樣吧,我們幾個學生來比比,誰期末考成績最差就請大家吃飯。」
  「蛤?怎麼比啊!時間根本也不一樣好嗎?」伊吹忍不住提高音量吐槽。
  「嗯?頂多也就差一週?」
  「考的東西也不一樣吧。」石蕗喝完麥茶,差點翻了個白眼。
  「我覺得別吧……」胡桃小聲地說道。
  鈴実也覺得千萬不要,但她選擇閉嘴不說話,默默把最後一口紅茶喝完。
  橘看話題已經被帶開,也不再逼迫他們比較,只是笑笑說:「好啦,別弄得這麼嚴肅。我們各自有各自的長處和不足,相互幫助就是最重要的。」
  「唉……我都快跟女朋友鬧翻了,你們這種煩惱真是讓我羨慕。」椿也來到他們桌邊,故意唉聲嘆氣誇張地說道。
  「呵,說什麼呢,不是都要結婚了?」薄冷笑一聲,擠到伊吹旁邊坐著。
  「幹什麼!很擠的啊。」伊吹皺了皺眉,但還是往裡靠了一點。
  薄背靠在伊吹身上,漫不經心地開口:「沒什麼?站久了腳酸。」
  「那你回去坐啊!」
  橘也擠到胡桃旁邊坐下,四人桌硬是擠了六個人,畫面變得有些滑稽。
  「為什麼鬧翻啊?」鈴実靠著牆,有些好奇地問。
  「因為婚禮又推遲了。」椿低下頭,眼神有些憂傷:「這次她好像特別急,但事件還沒結束,我怕出意外啊。」
  這時咲良遞給椿一杯茶,輕聲安慰道:「不要太擔心,你們會找到合適的時機的。」
  椿接過茶,苦笑著點了點頭,婚禮一再推遲,也讓他很有壓力。但目前還不知道幕後黑手的去向,實在稱不上是好時機。
  「嗯,我也知道。」椿感慨地看著咲良,喝了口茶,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後開口:「只是,她這次好像很堅持,我也真的不想再讓她等太久。」
  「她沒說原因嗎?」鈴実用吸管撥弄杯子裡的冰塊。
  「欸?沒有呢,我也沒問……」椿支著下巴陷入沉思,頓時,寂靜籠罩全場,沒有半個人出聲。
  伊吹斜了椿一眼,不耐煩地說:「你不是說她一直很有耐心,這麼急一定有理由吧?」
  椿眼皮動了動,沒有說話。
  「快回去吧,今天允許你提早離場,下不為例哦。」胡桃拿起帳夾,笑了笑:「下次輪到你請啊?」
  他點了點頭,微笑著說:「謝謝你們,我會好好處理這件事情的。」
  椿收拾好隨身物品,便匆匆離去。
  椿離開之後,因為胡桃想吃吃看新開的泡芙店,於是一行人移動到泡芙店的所在地。鈴実往後看了一眼,石蕗走在最後頭,胡桃則走在他旁邊努力找話題。然而,很明顯地,石蕗並沒有心情回應,不時拿起手機查看訊息。
  泡芙店的氛圍明亮且溫馨,冰櫃裡擺滿了各種口味的泡芙。胡桃興致勃勃地選了幾個口味,不停地和石蕗分享自己的選擇和推薦。
  今天的聚會整體氣氛有些微妙,但大家仍然在努力維持平常的相處模式,鈴実也就配合他們演出,只是這樣藏著內心話不說出口,實在是太消耗精神了。鈴実今天消耗許多社交能量,感到有些疲憊,挑好泡芙跟飲品,便坐在二樓角落的位置休息。
  鯰尾說想和石蕗的一期一振單獨聊聊,鈴実便點頭同意。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她咬了一口泡芙,同時思考著眼前的情況。
  說實在,她已經想回家了。但她對石蕗的狀況太過在意,所以只能留下來看著。她不太明白,石蕗明明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為什麼又不肯離開呢?
  她知道石蕗是個充滿責任感的人,可能是為了不影響大家的心情,所以才選擇留下來。或許他覺得自己的情緒不該讓其他人知道,而選擇將一切壓抑在心中。但其他人也不是笨蛋,多少察覺到了什麼,只是誰都沒有明說。
  誰都不想當捅破窗戶紙的人。
  「呦,好久不見啊。」伊吹的鶴丸拿著飲料走來,自顧自地拉開鈴実對面的椅子坐下。
  鈴実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問:「有什麼事?」
  「你沒什麼精神啊。」鶴丸盯著鈴実的臉看了一會兒,說道:「沒事就不能聊聊?」
  看起來也不像沒事。鈴実忍不住在內心吐槽,她管不著別人家本丸的狀況,不過眼前這位刀劍男士實在太過從容,讓她很不解。
  「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聊吧?」說完她環顧四周,尋找伊吹的身影,最後在一樓靠窗的位置看見他,薄正在和他聊天,看起來很投入,估計不會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這可不好說啊,例如……」鶴丸似乎毫不在意鈴実的冷淡,指著鈴実的頭髮,輕輕一笑:「上次我給你的髮夾,你一直沒戴啊?」
  「我本來就不太戴髮夾。」鈴実冷漠地回,接著兩三口把剩下的泡芙解決掉,還舔了舔手指。
  鶴丸若無其事地接受了鈴実的回答,笑容未減,進一步說道:「偶爾換個不一樣的造型也不錯吧,這也是個好驚喜。」
  「……我怕變成驚嚇啊。」鈴実小聲嘀咕著。
  後來,他們隨意地聊著,基本上都是伊吹的鶴丸開話題,鈴実回應一兩句。鶴丸國永的話都很多,至少她家那個正躺在病床上的也是這樣,雖然他不太會對自己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
  鈴実心想,她的鶴丸大概是像到自己了,仔細想想還他有點陰沉的感覺。聽說刀劍男士雖然有一定的性格,但會受到審神者影響,而有個體差異。鶴丸的本靈大概是認為這樣的鶴丸適合待在她的本丸,才將這樣的分靈分配到這裡。
  伊吹的鶴丸也和他有幾分相似,都對自己很有自信,甚至有些自負。鈴実對這樣的人格特質沒什麼好感,同時又有些羨慕。
  她突然想起自己成為審神者的那一刻,當時心裡也像現在一樣,充滿了猶豫和不安。面對這個與眾不同的世界,她努力適應,用盡全力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審神者,即使旁人說她已經有所成長,但內心總是無法完全相信。
  所以她才急於證明自己。
  「鈴実!我們差不多要解散囉!」胡桃在一樓對著她喊道。
  「那我也離開吧。」鈴実將餐盤放到回收區,收拾好隨身物品。
  到一樓時,鯰尾從一期一振旁邊跑向她,抱著她的手臂問道:「主上,您和那位鶴丸先生聊了什麼啊?」
  鈴実確認伊吹並沒有注意這邊,在鯰尾耳邊小聲地說:「問了伊吹發生過什麼糗事。」
  鯰尾一聽,立刻興致勃勃地問道:「哦,是有趣的事情嗎?」
  「等回去了告訴你。」鈴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祕地笑道。
  其他人也已經收拾好東西,走出店外,夕陽照在他們身上,使大家的情緒變得更加晦暗不明。他們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彼此間似乎隔著一層看不透的薄紗,讓內心的想法無法輕易表露出來。鈴実站在這群人之中,感受著這份沉重的寂靜。
  「石蕗。」一個陌生的女聲傳來。
  鈴実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因為逆著光看不清臉,但她大概猜到那是誰了。
  石蕗沒有回應,而是盯著女人來的方向,瞪大雙眼。他張開嘴,頓了一下又闔上,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只是默默握緊雙拳。
  「石蕗,你怎麼都不接媽媽的電話?」那位女性慢慢走近,她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石蕗的母親和夢中所見相差無幾,只是眼皮底下有重重的黑眼圈,眼神也黯淡無光。
  石蕗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他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抱歉,我和他們聚會不想分心。」
  騙人。
  鈴実看了看其他人,胡桃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貿然出聲;薄和伊吹面無表情,靜觀事情如何發展;咲良皺著眉頭,交疊的雙手輕輕顫抖著;橘右手插腰,神情嚴肅。而石蕗的一期一振低著頭,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這樣啊,好了,你也跟朋友道別完了吧,我們回家。」石蕗的母親向他伸出手,露出微笑:「我們回去,跟爸爸一起。」
  石蕗沒有接受母親伸出的手,他默默地站在原地看著母親。鈴実看見了,他的神情顯得害怕且猶豫。
  「你也跟朋友道別完了吧,快。」石蕗的母親出聲提醒,又靠近了一點。
  看著石蕗和他母親之間複雜的情緒,鈴実的腦袋還在思考如何解決現況,但她的身體已經先行動了起來。
  「喂!」薄出聲制止她。
  她無視薄的呼喚,靜靜地走到石蕗身邊,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石蕗沒什麼反應。
  接著鈴実看向石蕗的母親,說道:「那個……請、請等一下!」
  「你是誰?之前沒見過你啊?」女人口氣有些不悅,盯著鈴実的眼神非常不友善。
  對啊,他們是什麼關係呢?同事?朋友?有正確答案嗎?
  「同伴。」鈴実握緊石蕗的手,明明很緊張卻沒有避開他母親的目光:「我們是同伴。」
  石蕗終於回過神來,驚訝地看著鈴実,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有些恍惚。
  「這樣啊,那你們趕快道別完吧。」
  「媽,你別這樣對她說話。」石蕗低著頭,回握住鈴実的手。
  「一個月。」
  鈴実看著石蕗的母親,深呼吸後再次開口:「……再給我們一個月吧。」
  她不確定這樣做是不是正確答案,但還是這樣做了。
  石蕗的母親聽到鈴実的要求後,皺起眉頭,似乎對這個要求感到不滿。她看著自己的兒子,然後又看向鈴実,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一個月。你們最好遵守承諾。」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
  「一個月你是能做什麼?」伊吹指著鈴実,冷冷地說道:「做事前能不能動動腦啊?」
  鈴実被伊吹的話語激怒了,她瞪了伊吹一眼,卻也知道他是擔心石蕗。她稍微冷靜了一下,然後說道:「總會有辦法的。」
  薄拉住伊吹:「伊吹,這不是壞主意。或許他們就需要這些時間想清楚。」
  「阿姨看起來已經決定好了吧,不管石蕗還是我們說什麼都會復婚。」伊吹的語氣仍然帶著一絲怨懟。
  「先不說這個,為什麼鈴実一副知道發生什麼的樣子?」橘盯著鈴実,神情嚴肅。
  鈴実感受到大家懷疑的目光,她明白自己無法再隱瞞任何事情,否則處境會更加危險。短暫地沉默後,她決定坦白說出實情──
  「之前夢境連結起來的時候她看見了,那時候知道的吧。」石蕗突然出聲解釋道。
  咲良直視石蕗的雙眼,隨後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好了,時間很晚了,大家快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因為咲良開口這麼說了,也就只能放棄爭辯,道別後各自回到自己的本丸。
  
  回到自己的本丸後,鈴実依然陷入思索之中。鈴実進入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思緒仍然無法平靜。回憶著今天所有細節,依然找不到答案──
  她不明白為什麼石蕗要隱瞞真相,這是在維護她嗎?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12-25 20: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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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8-3 13: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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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六》

  清晨,鈴実被太陽的第一縷光芒喚醒,悠然睜開雙眼。沒有鬧鐘急促的聲響,也沒有其他人的叫喚,就這樣很自然的醒了。外頭天還沒完全亮,有些灰濛濛的。鈴実眨眨眼,此刻,她的腦袋異常清醒。
  她熟練地整理好服裝儀容,慢慢地走著,她要前往傳送器的所在地。
  通常在這個時候,本丸早已經熱鬧起來,刀劍男士們忙著開始新的一天,本丸會充滿各種聲音。但今天出乎意料地誰都不在,本丸顯得格外寂靜冷清,這靜謐的氛圍彷彿將她帶回了成為審神者的初日,當時的她對於未知充滿著期待和好奇,當然,也有藏在內心的不安全感。
  微風輕拂,清晨的空氣微涼宜人。她撥好被吹亂的頭髮,抬頭望向天空。漸漸地,天色變得明亮,但周圍依然寧靜,只有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沙沙聲。鈴実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心情舒暢,因為是特殊空間,本丸的空氣一直都很清新宜人。
  她遠遠的便看見傳送器前有隻黑貓,不確定是正望著她,還是背對著她。
  鈴実又走近了一些,緩緩開口:「你要離開了。」
  貓貓聽見聲音耳朵動了動,緩緩轉過頭,深邃的眼眸注視著鈴実。接著她像平時一樣,慵懶地張開嘴:「喵──」
  「這樣啊。」鈴実低頭凝視著貓貓的雙眼,輕聲詢問:「不帶著和泉守一起走嗎?」
  「咪嗚──」
  「是喔。」鈴実其實還是聽不懂這些貓叫聲的意思,但此刻她卻莫名能明白,貓貓不打算帶任何刀劍男士離開。
  「道別呢?」
  「咪!」
  「我知道了,掰掰。」鈴実為貓貓開起傳送器,目的地是時之政府,她會在那裡辦理手續,建立屬於自己的本丸,或是接受被他人遺棄的本丸,正式成為審神者。
  面對離別,鈴実沒有流露出哀傷的情緒。她知道自己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在悲傷上。
  「她走了嗎?」
  和泉守的聲音傳入耳邊,鈴実回過頭,愣了一下。他的出現讓鈴実感到意外,卻又好像合情合理。
  一切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嗯。」鈴実點點頭,確認傳送器已經成功傳送,然後關掉了開關。
  鈴実盯著他的臉,陷入思考。刀劍男士也擁有感情,會有情緒。但在某些地方,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們和普通人類之間的不同。畢竟,即使他們外表與普通人相似,本質上卻是不同的存在。
  他們原先是物品,注定難以真正的理解人的情感。
  「幹嘛?你以為我會難過?」和泉守挑起半邊眉,用大拇指指著自己:「我可是又帥又強的男子漢,才不會因為離別掉眼淚。」
  「是是,你最帥了。」
  「那當然。」和泉守滿意地點點頭,露出自信的笑容。
  鈴実有時會感到困惑,不知道應該如何正確地對待這些「神明」。也因為他們是神明,已經在歲月長河中度過無數個瞬間,讓他們對許多事物看得更淡,其中最明顯的便是時間──他們對時間的概念很模糊。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的流逝與離別並不像對普通人而言那般刻骨銘心。他們或許會感慨惋惜,但一轉頭,仍能舉起刀劍斬殺敵方,堅定地守護著自己的使命。
  這幾個月於他的刀生,不過是一瞬吧。
  
  「主上,想睡就別硬撐了吧。」鶴丸靠在窗前,鈴実已是第五次因為打瞌睡,讓額頭重重地撞上桌面。
  她揉著被撞得發紅的額頭,用力瞪大雙眼:「不行……這個報告今天得交上去。」
  要交的報告是貓貓在本丸期間的表現,雖說只是跑個流程,但也不能隨便亂寫。
  「所以說為什麼明明有預感她要離開了,還拖到現在才寫啊?」鶴丸沏了一杯濃茶,輕輕置於她手邊:「這是你們人類所謂的『拖延症』?」
  鈴実不敢說是因為鶴丸感冒了,她太過擔心,又不敢前去探望,只在一次深夜偷偷在門口看過一眼。她第一次遇到刀劍男士感冒,讓她整個亂了手腳,什麼事情都做不好,以至於完全沒辦法把心思放在其他事上。即使時之政府有派專門的醫生前來,還有其他刀劍男士幫忙照顧,但鶴丸還是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現在他已經痊癒,但看著他單薄的身軀,鈴実內心還是忍不住感到擔憂。
  「對,我是末期患者。」鈴実將那杯茶一飲而盡,語氣一本正經:「番茄醬工作法萬歲。」
  「那又是什麼,聽起來很有趣。」
  「……總之絕對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說完,鈴実又打了個大呵欠。
  咖啡因對她似乎沒什麼效果,喝完茶之後依然一躺下就會睡著,完全沒有提神作用。這樣也有好處,至少晚上喝茶甚至咖啡都不會讓她失眠,但壞處就是像現在這樣,只能靠意志力硬撐。
  「好了,你還是休息一下吧。」看著鈴実這個樣子,鶴丸嘆了口氣。
  「可是……」鈴実累得快閉上眼,講話也含糊不清。
  鶴丸把鈴実拉到沙發上,讓她躺下。鈴実還想說些什麼,但鶴丸用手輕覆上她的雙眼,她不得不閉上眼睛。
  「沒事,我幫你處理一下,放心吧。」
  怎麼幫?還沒能問出口,意識已漸漸飄散,隨著閉上的雙眼,疲憊感讓她的意識下沉,心靈逐漸沈寂於睡夢之中。
  再次醒來時,鶴丸已經不在執務室內。黃昏的光線柔和地灑進執務室,夕陽漸漸下沉,再過不久天就會完全黑下來。
  鈴実伸展了一下身體,睡在沙發實在不是好選擇。因為側睡的緣故,她的右半身體整個麻了。
  來到辦公桌前,發現原本凌亂的文件被整齊疊好。最上面放著的是今天要交出去的那份,鈴実翻閱了一下,雖然稱不上完美,不過確實已經處理好,稍微修改幾處就可以傳給時之政府交差。
  還真的處理好了?鈴実有些訝異。鶴丸國永討厭寫公文,當部隊長的報告也常常壓線甚至遲交,總之就是能拖就拖。
  但他也總是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無私地支持著她。
  鈴実用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那種躁動的感覺又湧現。不可名狀的情緒在她心中蔓延,她的心臟狂跳不止,似乎要跳出胸膛。
  那聲音怎麼樣都停不下來。
  
  「主上,感覺您最近總是心不在焉。」鯰尾坐在沙發上,雙手支著臉,看著鈴実工作。
  雖然鈴実表面上努力埋頭工作,但實際上,從她坐下到現在,還沒有半點進展。鈴実的工作桌上堆滿了文件和筆記本,看似井然有序,但仔細一看,可以發現她的筆跡很凌亂,很明顯她此刻心思並沒有投入在工作上。
  鈴実抬起頭,面對著鯰尾的目光,她苦笑著坦言:「果然瞞不過你們。」
  鯰尾知道鈴実近來為了石蕗的狀況而煩惱,他站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是石蕗先生的事吧。」
  鈴実點點頭,望著鯰尾,聲音有些顫抖:「我知道我不能背負所有的責任。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想幫上忙。」
  雖然她常常表現得堅強,但在比較親近的刀劍男士面前,她總是難掩脆弱的一面。她對於自己的不確定感到無奈,卻也明白這是人生的一部分,是每個人都會面對的挑戰。
  「雖然我覺得主上不該插手,但這樣就不像您了。」鯰尾扶著下巴說道:「主上當時是有什麼想法才這麼說的吧?」
  「嗯,算是吧,但是不知道能不能順利進行。」鈴実沮喪的低著頭,聲音迷茫又無奈。
  那之後鈴実並沒有再夢到石蕗的往事,卻也讓她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好這件事。
  一個月並不是很長的時間,從遇見石蕗的母親已經兩週,隨著計劃的進行,她越來越迷茫。這次的行動對她而言是個巨大的挑戰,她無法確定結果是否會符合她的預期,也不確定自己是否能承受失敗帶來的後果──只要踏錯一步,將會失去許多珍貴的東西。
  而一切都是能力不足導致,這點讓她非常洩氣。
  鯰尾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鈴実的心聲,他知道鈴実平時就很愛護刀劍男士們,這次對石蕗的幫助也是出自她真心的關懷,而非一時衝動做出的決定。
  「主上,不管結果如何我們大家都會陪著您。」鯰尾握著鈴実的手,溫和地說道:「您是我們的審神者,您的想法我們會全力支持。」
  他無法保證一切一定會成功,所以唯有像這樣陪伴在鈴実的身旁。
  鈴実抿起嘴唇,沒有回話。
  「好,不如去鍛刀轉換心情吧!」鯰尾把鈴実從椅子上拉起來,對著順勢抬頭的她笑著。
  「欸?現在嗎?」鈴実感到有些意外,但她並不抗拒這個提議。
  鯰尾笑著點頭,帶著鈴実在本丸內奔跑。當微風吹過走廊時,鈴実仰望著天空,心中感受著風的撫慰。伴隨著其他地方傳來的歡笑聲,鈴実感覺內心的壓力漸漸減輕。
  她突然有種今天運氣會很好的預感。
  
  就在貓貓離開後的一週,一期一振終於在鈴実的本丸顯現了。
  眾刀劍男士得知這一消息後,興奮不已。他們決定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來慶祝一期一振的到來。
  鈴実邀請石蕗和他的一期一振一同參加宴會。她深知這段時間因為這件事情麻煩了他們不少次,所以想趁此機會表達感謝和歉意。
  「恭喜。」石蕗準時赴約,還帶著一袋禮品。
  「怎麼還準備禮物,我不能收。」鈴実看著那精美的禮品袋,連忙拒絕。
  石蕗把袋子塞進鈴実手中:「這是我本丸的燭台切做的點心,你就收下吧。」
  「好吧,謝謝你和燭台切。」鈴実把禮品袋交給鯰尾,接著親自為他們帶路。
  有了第一次宴會的經驗,這次刀劍男士更加踴躍參與,紛紛上台表演,各自展示自己的才藝。有的表演歌曲,歌聲悠揚,動人心弦;有的表演舞蹈,舞姿優美,瀟灑自如;還有的展示特殊技能,像是雜耍表演、魔術甚至模仿綜藝節目的橋段等,讓在場的人笑聲連連。
  鈴実覺得他們看太多電視了,這樣接觸學習現世的東西真的好嗎?她擔心這樣的變化是否會讓刀劍男士們遠離他們最初的使命,導致他們忘記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不過石蕗表示沒什麼問題,還說如果完全不了解現主身邊的人事物,反而會產生隔閡。
  在表演之間,大家邊喝著美酒,邊品嚐著各種精緻的美食。宴會上準備了各式各樣的美食,有著不同的口味和風味,滿足了每位刀劍男士的味蕾。大家圍著桌子坐下,歡聚一堂,一同沉浸於這美好的時刻。
  宴會進行到一半時,鈴実瞥見一期一振悄悄和石蕗的一期說了麼,接著兩人離開大廣間。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躲起來偷偷聽著,結果是一期一振在向人家請教該如何管理和照顧弟弟們。
  粟田口的刀劍男士在她的疼愛下成長,練度相對也比較高。這使得一期一振作為兄長感到不安,他擔心弟弟可能會缺乏紀律,但他剛顯現不久,不知道自己能否好好管教。鈴実原本並未覺得這是個問題,她認為粟田口的刀劍們都很乖巧,也就沒有特別在意。然而,看著一期為此苦惱,她開始覺得自己或許應該關注這個問題。
  「不用太擔心。」正在她思索間,突然從身後傳來石蕗的聲音,鈴実嚇了一跳,險些發出驚叫,連忙用手摀住自己的嘴,以免被兩個一期一振發現她偷聽。
  「我說過吧,祂們是神明,和我們人類的思想不一樣。」石蕗的聲音溫和,他寬慰著:「雖然如果有了執念很容易走歪,不過你的話沒問題吧。」
  說完,石蕗用下巴指了指大廣間內,鈴実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舞台上,小狐丸正用優美的舞姿和敏捷的身手展現出精湛的劍術技巧,為大家獻上一場美妙的舞劍表演。台下的刀劍男士們為之驚嘆,熱烈的掌聲不斷。
  然而,粟田口的短刀們卻發現一期一振不在場。鯰尾和骨喰迅速起身去尋找。鈴実和石蕗藏在走廊的轉角處,靜靜觀望著一切。
  他們很快便發現一期一振在外面談話,兩人小跑著到一期一振的身邊。
  鯰尾拉著一期一振,面帶笑容,開口說道:「一期哥!快回去吧,這可是為你準備的宴會!」
  骨喰在旁邊點點頭,也伸手拉住一期一振,抬頭望著他。一期一振回頭看了一下石蕗的一期,只見他笑著揮揮手,用嘴型說了什麼。
  看著兄弟們的關心和呼喚,一期一振的臉上漾著溫暖的笑容。他們一起返回宴會場地,熱鬧的音樂聲和歡呼聲迎接著他們的歸來。一期一振被弟弟們推上舞台,他尚未習慣人類的身體,他顯得有些侷促,但在弟弟們的簇擁下,也跟著跳起了歡快的舞蹈。
  他們看著著一期一振在兄弟們的陪伴下,展現出他的真實笑容,這個笑容讓他顯得格外燦爛和幸福。鈴実看著眾刀劍男士的笑容,心中充滿暖意。這是一個難忘的夜晚,大家在宴會上展現出的才華與友愛,讓她更加感受到這個本丸的凝聚力和和諧。
  夜色漸深,宴會終於劃下句點。大家依依不捨地道晚安,鈴実送走石蕗和一期,心滿意足地回到執務室。她在本子記下這一天,糾結許久後,在今天的日期後面寫下幾個字。
  她看著那行字,原本有些迷惘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心中的糾結也煙消雲散。他們各自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的想法跟行動模式,卻因為她而彼此相連。這份特別的羈絆令鈴実特別珍惜也讓,她更加堅定守護他們的想法。
  所以她說什麼都不會放手。
  
  隔天,時之政府傳來消息,橘和薄的本丸遭到襲擊,兩人沒有明顯外傷,卻一直昏迷不醒。本丸的刀劍男士也都變回本體的狀態,這使得時之政府無從得知事發經過,調查陷入了膠著狀態。
  時之政府召集鈴実與石蕗等人一起展開緊急會議,試圖尋找解決的方法。
  會議室裡,氣氛凝重,每個人都眉頭深鎖。時之政府的職員還沒到達,鈴実坐在位置上,不安地打量著八重剩下的成員。
  「我不覺得她能給出什麼有用的建議。」伊吹坐在會議室的椅子上,不屑地看著鈴実。
  鈴実不滿地瞪著伊吹,本來想回嘴兩句,看到伊吹身上的氣息更加不穩後,又把那些話全吞下去。
  椿為了緩解氣氛,輕拍了一下伊吹的頭,說道:「好了,知道朋友昏迷不醒讓你很混亂,但也克制點吧。」
  「哼。」伊吹低聲嘟囔著,但他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一些。只是那不祥的氣息卻仍在纏繞著他。
  今天伊吹帶著三日月宗近一同參加會議,因為之前拜訪時被他的三日月趕回來,鈴実對此留下了心理陰影。感受到鈴実的視線,三日月對她微笑,但雙映著新月的藍眼卻毫無笑意。鈴実移開視線後仍心有餘悸,她手放在胸前深呼吸好幾次,努力安撫自己的心情。
  注意到鈴実的狀況,鶴丸悄悄往她手中塞了個東西,鈴実低頭一看──是一塊山雀造型的和菓子,白白的小圓球很討喜。和菓子裝在透明的盒子內,裏頭還有個小叉子。鈴実正想問他是什麼時候買的,這時,有人開門進來了。
  銀髮青年走進會議室,冰藍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冷漠,他似乎是時之政府的負責人員。他的存在彷彿在這個空間中擺出一道難以跨越的隱形壁壘,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到壓抑。
  「久等了。」他平淡地開口,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位,他的表情始終不動,冰藍色的眼眸閃爍著一抹不可捉摸的光芒,他似乎在細細觀察著每一位審神者的表現和反應。
  鈴実感覺這位銀髮青年的氣場有些熟悉,但又無法確切地憶起曾見在哪裡過他。她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試圖找出那份既視感的源頭。
  石蕗盯著前方,沒有轉頭,低聲告訴鈴実:「他是之前會議後在小房間讓我們多修行的那位。」
  鈴実想起來了,當時對方臉上綁著白布,加上無法用靈力流動判斷,以至於剛剛她沒有認出來。
  青年坐在主席位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大家:「重新介紹一下,我是涼未。」
  「欸?」鈴実下意識發出疑惑的聲音,一瞬間有些混亂,她怔怔地凝視著銀髮青年。
  「怎麼了?」聽見鈴実的聲音,涼未盯著她問道,冰藍色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一切。
  石蕗見鈴実還一副風中凌亂的樣子,替她解釋:「她的名字唸法跟您一樣,估計嚇了一跳。」
  鈴実當然知道不是在叫自己,但現在也不好詳細解釋,只好僵硬的點頭附和。
  涼未不就是那本日記的主人嗎?鈴実回憶起日記的種種內容,眼前這位高冷的青年與日記中的形象實在不符,讓她有些不知該用什麼表情面對。
  當時看日記得知該名審神者是男性,查了唸法發現這名字通常用在女性,就算是用在男性也會是不同發音。但眼前的青年卻用了跟自己名字一樣的唸法,這點確實讓她混亂。
  「這樣啊。」涼未用靈力在空中寫下他的名字,那字跡泛著幽藍的光芒,停留數秒後便消失無蹤。
  確實是「涼未」這兩個字,是巧合嗎?
  
  今天的會議沒有實質的討論,畢竟連時之政府都沒查到多少有用的資訊。涼未請在場的人報告近況後,叮囑大家注意自身安全,接著便提議所有人一同去薄和橘的本丸查看情況。
  於是所有人收拾好裝備,並帶上時之政府的補給,首先前往薄的本丸。
  沿途的氛圍依然沈重。每個人都明白,這次的事件關乎著薄和橘的安危,同時也牽涉到其他人的安全。鈴実走在大家的最後方,默默注視著同伴的背影。
  抵達薄的本丸時,情況並不樂觀。原本保護本丸的結界已被摧毀,只能勉強用臨時結界支撐。幸好,本丸的建築並未完全崩塌。然而,除了駐守的幾位職員,整個本丸空無一人,一片寂靜。
  「變回本體的刀劍男士們呢?」鈴実四處張望,但地上找不到任何刀的蹤影。
  「收進薄先生的房間了。」薄本丸的狐之助突然出現,抬頭看著眾人解釋道:「我來為各位帶路。」
  薄的房間很寬敞,除了床和書桌外,別無他物。此刻,地上整齊地擺放著薄本丸內所有的刀劍。
  鈴実站在房內,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說不出話來。她深切感受到其他人的資歷真的遠超過自己:「全都在這裡嗎?順序是怎麼排的?」
  「按照房間的分配排列,薄先生優先考慮了同派的刀劍男士,接著是相同前主。」狐之助向鈴実解釋。
  其他人在房間內尋找著是否有其他線索,鈴実走近其中一把刀,凝視著刀身,感受著它散發出來的靈力,柔軟而有韌性──如同芒草一般,確實是薄的靈力。這些刀劍男士雖然變回了本體,但依然保留著自己的意識,鈴実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鈴実盯著地上的刀,由於數量眾多,她一開始並未注意到,但聽見聲音後,仔細一看立刻發現了異狀:「大和守安定跟加州清光是在一間房嗎?」
  狐之助聽見鈴実的問題,一邊靠近一邊說:「是的,審神者小姐發現了什……咦咦!?」
  「薄的近侍,也就是加州清光,他不在這裡。」鈴実指著地上大和守安定的本體,明顯下面空了一個位置,而接下來的位置放的是別的刀。
  涼未臉色一沉,馬上向一旁隨行的職員下指示:「通知在橘小姐本丸駐守的職員,去查看她的近侍還在不在。」
  沒多久,便接到那邊傳回來的消息,果然橘的近侍也消失了。為了更好地處理這個問題,涼未決定由時之政府接手處理。審神者們暫時解散,回去休息,養精蓄銳,等待後續的消息和指示。
  鈴実站在傳送器前等待,她回頭看著眾人來來去去的身影,喃喃自語道:「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
  「主上。」鶴丸喚了鈴実一聲,不知不覺其他審神者都已經離開現場:「該走了。」
  她再次確認隨身物品,然後三兩步走到傳送器前,開始操作面板。
  「嗯,回去吧。」她淡淡地回答,臉上浮現一絲放鬆的笑容。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3-12-25 20: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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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8-9 00:3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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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七》

  一名青年站在馬路上,他穿著淺灰色的帽T,下半身是寬鬆的工裝風長褲,後背包被他隨意背在右肩,頭上戴著一副耳罩式耳機,耳機線的另一端接著放在口袋內的隨身聽。紅燈倒數的秒數還有約一分鐘。他望著前方,喃喃自語:「不知道晚餐是什麼。」
  突然,一陣急促的喇叭聲傳來,周圍傳來尖叫聲和慌亂的腳步聲。當他意識過來時,那輛汽車已經筆直的向他撞來。
  景色在他眼前變幻,由繁忙的馬路轉為夕陽餘暉下的天空。他睜著眼,腦袋一片空白。周遭喧鬧躁動著,卻無法辨清發生了何事。他感覺頭上有液體滑落,下意識用手觸摸,指尖沾染一抹血紅。青年的瞳孔微動,似乎終於理解現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
  他開始感到痛楚,身體先是有些發熱,沒多久又感到很寒冷,呼吸變得急促卻感覺吸不到空氣,痛覺漸漸消失了,視線慢慢變得模糊。隱約看見有個人趴在地上看著他,好像對著他開口說了什麼,但耳鳴讓他什麼都聽不清。接著他隱隱聽見救護車的鳴笛聲,這名青年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模糊,腦海中一片混亂。他努力睜開眼睛,讓自己保持清醒,但身體卻不聽使喚。
  他能感覺到身體的震動和揺晃,有人將他抬上擔架,然後送上救護車。救護車上的救護人員不斷和他溝通,詢問他的名字和身份,但他的思緒越來越混亂,張了嘴卻無法作出明確的回應。意識漸行漸遠,眼前開始閃過與家人朋友的回憶,他彷彿在無邊黑暗中漂流著。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在他渺茫的視野中,忽然出現了一道微光,逐漸變得明亮。那是一倒溫暖的光芒,帶來了一股安寧的力量,他心中感到莫名的平靜。在那片微光中,他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薄……快點醒來吧。」
  鈴実睜開雙眼,目光注視著熟悉的天花板。她靜躺在床上,四周靜謐無聲,唯有呼吸聲回蕩。
  「……居然是直呼名字嗎。」她回憶著夢中的畫面,喃喃自語道。
  鈴実坐起身來,感到身體有些沉重,但她並未覺得不適。她站起來走到窗邊,將窗戶逮開,外面的景色依舊是熟悉的本丸,一片平靜而和諧。早晨的陽光照耀在庭院中,花草樹木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鈴実對著天空深呼吸,露出放鬆的笑容,隨意地哼起曲子,彷彿連剛才那場混亂的夢境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三天後,薄跟橘終於恢復了意識,並接受了調查。經過時之政府極力追查,終於確定犯人正是之前的幕後黑手。由於他失去了自己的身體,他以靈體的狀態影響著他們,他以靈體的形式滲入他們的夢境,利用這種方式操縱他們。一開始,讓他們進入不會醒來的夢,試圖透過夢境控制他們,使他們完全失去行動能力,進而讓他能完成那個儀式。兩人的近侍因為發現主的異常,潛入主了的夢境之中,因此才會消失不見。犯人在夢境中進行了反制,使他們難以順利讓主順利醒來。最後是犯人莫名放棄操縱夢境,才讓他們甦醒,薄和橘本丸刀劍男士們也得以重新以人類的身體活動。
  時之政府推測,幕後黑手一開始就打算捨棄自己的身體,以便佔據能夠獲得儀式力量的審神者的身體。他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不惜一切代價,最終目的很有可能是想將時之政府整個瓦解。現在,面對這個極具威脅的幕後黑手,時之政府忙得焦頭爛額。
  「事情就是如此,因為人員短缺,這個任務必需由您自己完成。」這名職員的臉上綁著白布,上頭寫著「穀雨」,鈴実推測這是他的名字。
  「這也太危險了吧,不是至少得資深到像咲良小姐那樣才必需獨自執行任務嗎?」鈴実有些不情願,她可不想在這種特殊時期冒險。
  「因為近期緊急突發事件很多,只能麻煩您獨自處理。」穀雨答道,因為白布的關係,看不見穀雨的表情,但鈴実聽他的語氣認為他一定在幸災樂禍:「人生總會有第一次。」
  「那這是怎麼回事,上面原審神者寫著『涼未』,那不是那位看起來很厲害的人嗎?」鈴実指著資料上第一頁的內容,看到這名字她就覺得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是的,請不用擔心。」穀雨淡然回應,讓鈴実更加困惑不安了:「這個任務只需要前往該本丸取一樣物品即可。」
  「物品?」
  「涼未大人非常思念他本丸的刀劍男士,但因為契約不能回去。慈悲為懷的時之政府因大人表現優秀,所以破例可以讓他拿回一樣本丸的東西。」穀雨補充道:「他沒有指定要什麼物品,您挑一個順眼的就好。」
  這麼隨便決定好嗎。鈴実忍不住在內心翻了個白眼。
  「但是……」鈴実稍微翻了那份資料,指著某一頁的內容,皺起眉頭說:「上面說因為刀劍男士無法接受其它主人,所以整個本丸暗墮,後來被處分了。」
  「沒錯。」穀雨沒有多做解釋,由於無法窺探他的表情,讓現場氣氛更加不安定。他續說:「但涼未大人永遠不會知道,所以你也不要說不該說的話。」
  「什麼……」鈴実覺得時之政府這根本完全在唬人,就算出了這種意外,依然不讓涼未和他的刀劍男士見最後一面。
  「沒有問題的話申請好補給您就可以出發了。」穀雨強行結束話題,將鈴実的思緒帶回當下。
  鈴実感到很無力,她知道時之政府直接指派的任務不能拒絕,但仍想盡可能確保自己的安全,並成功完成任務。這時,她靈光一閃──
  「等等,我要求一個人員支援。」
  時之政府的代表搖了搖頭:「方才已經說明過,目前沒有多餘人力可以協助您。」
  「那個人的話絕對有空的。」
  
  「沒想到您會要求我隨行。」秋分帶著裝備來到鈴実的本丸,神情和語氣中都透露著無奈。被要求從後門進來讓他心情更加不悅,不過他秉持著身為年長者的涵養,選擇不直接發脾氣。
  當時鈴実提要求時,那名時之政府的職員遲疑了一下,接著彷彿想到鈴実指的是誰,深思熟慮後對鈴実說這是特殊情況,下不為例,接著就回時之政府進行彙報與聯絡了。
  因為橘跟薄的身體狀況穩定,不需要醫生隨時關注,上層很快就批准下來,接著便安排了今天前往執行任務。
  「有醫生的話我比較安心。」鈴実本來想說「反正你很閒」,但瞥見對方的眼神,她還是選擇閉嘴,說了最安全的回答。
  「您該不會覺得我很閒吧?」秋分將鈴実申請的補給遞過去,用審視的目光注視著她。
  「我怎麼會這樣想呢!」鈴実接下補給,用誠懇的口氣回應:「誠摯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撥冗協助我執行任務。」
  權衡利弊後,最終他決定接受鈴実的請求:「算了,接下來確實沒我的事,而且上頭都批准了,我也不好說什麼。」
  接著秋分左看右看,像是在找什麼:「您不帶刀劍男士同行嗎?這部分應該沒有被禁止。」
  鈴実仔細清點補給的資源,又確認好其他隨身物品,確保一切準備妥當,隨後滿意點點頭,神色淡淡地說道:「我感覺帶了會有不好的事,所以就不帶了。」
  「好吧,既然您這麼說,我也不勉強。」秋分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同意,但他認為這是鈴実的個人選擇,反正出了什麼問題,他會負責治療,若真的救不了,那就是她的命運了。
  鈴実確認周圍沒有人,稍微靠近秋分一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其實他們也不同意,所以麻煩你小聲一點。」
  「哦?難怪您要我從後門進來啊,如果沒事倒還好,出事的話您的刀劍男士會難過吧。」
  「不會有事的。」
  秋分挑眉不語,對於鈴実這麼肯定的語氣感到很有趣,畢竟這種決定對她來說是很冒險的。
  看見秋分這副表情,鈴実忍不住又開口:「你明明也知道為什麼我這麼說。」
  他並未再對她的要求多做說明,放聲大笑幾聲:「哈哈哈,沒想到您就這樣承認了啊。」
  鈴実覺得被擺了一道,有些氣惱:「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得知的……你居然沒告訴任何人啊。」
  「啊,因為很有趣不是嗎?」秋分微笑著,隨後便在地上佈了傳送陣。
  鈴実看著秋分的臉,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是個危險的人,但還是選擇相信他不會對她有任何不良意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著秋分走向了傳送陣內。一道微弱的光芒閃爍,鈴実和秋分一起消失在了傳送陣之中。
  
  涼未的本丸雖然廢棄已久,但內部卻非常整潔明亮,地板一塵不染,紙門看起來嶄新如初,庭院裡更是沒有任何雜草,池塘中依然有鯉魚優游其間。
  「這有點麻煩啊。」秋分來到目的地後,站在原地,不動如山,皺著眉頭細細觀察四周。鈴実見狀,也選擇保持安靜,在秋分行動前,她不敢做出任何莽撞的舉動。
  秋分拿出通訊器,擺弄了一番,不禁嘆了口氣:「如果你事先知道了這樣的情況,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
  「我沒辦法看見整件事的全貌,而且說出來不知道會不會影響結果。」鈴実也拿出自己的通訊器,不意外的毫無反應,手機則是顯示無訊號。
  「盡快解決吧。」秋分拿起武器,開始邁步探索這陌生的本丸。
  鈴実收起聯絡器跟手機,手放在脇差的刀柄上,謹慎地跟在秋分身後。她深知,這個本丸看似平靜和諧,實際上卻充滿未知的危險。為了應對可能的挑戰,她必須比以往更加小心謹慎。
  他們的步伐在空曠的走廊中回響,回音在靜謐的室內顯得格外響亮,彷彿是對這片寂靜的挑釁。四周一片寂靜,讓空氣變得凝重,不安的情緒籠罩著他們,似乎連心跳都受到了壓迫,變得有些緩慢而深沉。沿著走廊前進,他們試著開啟一扇扇門,卻發現每間房間都是空無一物,空蕩的房間內連一件家具也沒有,彷彿時間已將一切都帶走,只留下虛無的殘影。
  兩人繼續前進,走過一個個空曠的房間,每一步都讓他們的緊張情緒加劇。在這片寂然之中,呼吸聲顯得格外明顯,鈴実和秋分是這個空間內唯二「活著」的東西,在這一片虛無般的空間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秋分不斷地在周圍打量,眼神猛然停頓,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扇半開的門。他似乎感受到了什麼,緩緩走向那扇門,鈴実緊隨其後。他們的目光同時投向門內,兩人的表情在瞬間變得凝重起來。門內散發著白色的光芒,看不清裡面有什麼。他們交換了一個肯定的眼神,毅然決然地打開了那扇門──
  本丸的記憶猶如走馬燈般灌進鈴実的腦海中,昔日的場景一幕幕浮現,逝去的時光在她的眼前重現。她清晰地看見起那些歡笑、交流和日常,彷彿就在昨日。本丸曾是一片歡樂的天地,居住其中的刀劍男士們彼此照應,和睦相處。然而,當涼未接到時之政府的徵召,一切似乎都改變了。涼未眉頭緊鎖,神情凝重。從那一刻起,本丸的記憶似乎也被覆蓋在歷史的帷幕之下。
  「……喂!」
  鈴実睜開雙眼,只見秋分抓著她的肩膀,可以看見他身上有一層薄汗,微微喘著氣。剛從記憶中抽離,讓她有些狀況外,困惑的眨眨眼。
  「您差點被扯進去了。」秋分指了指地上,鈴実低頭一看,一個黑色的洞中冒出許多雙手,不斷向上伸出,像是要捉住什麼一般。
  鈴実嚇得連忙退後好幾步,心跳仍然在急速跳動,她警惕地看著那個黑洞,深怕它突然移動。
  「可惜這裡除了這東西以外,也是空無一物呢。」秋分皺著眉頭說著,凝視著那個黑洞:「您要怎麼做?」
  「……」鈴実低頭沉思著,這是一樓的最後一間房間,二樓則因為樓梯有奇怪的屏障無法上去:「我們再往回走一次看看?」
  「也行吧。」秋分做了個請的手勢,笑瞇瞇的對鈴実說:「女士優先。」
  鈴実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小心繞過那個黑洞走出房間。出去之後,周圍不再如方才一般明亮乾淨,而是變為它原本應有的樣貌,破舊不堪。
  她隨手打開一間房間,卻看見跟剛剛完全不一樣的場景,眼前的房間很明顯是一間書房,可剛剛明明還什麼都沒有。
  「哦,看來我們中獎了呢。」秋分繞著房間走了一圈,看起來頗有興趣,卻未拿起任何東西,只是這麼評論道:「涼未大人的藏書真有趣啊。」
  「是不是不要碰這裡的東西比較好?」鈴実看著秋分的舉動,咽了咽口水。
  秋分鼓掌稱讚她,微笑道:「不錯,觀察得很透徹。」
  「但根據任務,您必需帶走一樣東西,您要在這裡選呢?還是去其他房間?」秋分凝視著鈴実,很好奇她會做出什麼抉擇。
  鈴実的目光在房間內不斷遊移,她明白這是一個充滿詭異變化的場所,選擇必須謹慎。她看著那些藏書的書名,卻發現沒有一個字看得懂,上面既不是中文也不是日文,更像是符咒之類的文字。
  看著書房內的東西,鈴実靜靜的思索片刻,最終謹慎地說道:「我覺得這邊應該沒有符合『回憶』這個條件的東西。」
  「您如果拿這邊的書回去,涼未大人會很無奈吧,畢竟都是時之政府就有的書,筆記本之類的用品也都帶走了。」秋分點頭表示同意,他們兩人走出書房,繼續向其他房間前進,試圖找到其他能夠帶走的東西。
  「這邊也沒有嗎?」秋分倚靠在走廊的牆上,看著鈴実進進出出。
  「再怎麼說廚房都不會有吧。」鈴実關上門,又打開隔壁的房門,嘆了一口氣:「果然是食堂啊……」
  一樓其他的房間,除了一開始那個用於研究的書房,還有訓練場,以及一些刀劍男士的房間。然而,這些房間裡除了床鋪外,再無其他物品。
  「怎麼辦呢?待太久可能會永遠出不去喔。」秋分看起來毫不擔心,鈴実感覺他一定還有留一手,只是這一手能不能保住自己是未知數。
  總之還是只能靠自己思考,鈴実想了一下,說:「二樓還沒看過吧,涼未的房間也在二樓?」
  「……您最好別在涼未大人面前直呼其名。」秋分沉默了片刻後提醒道,接著他看向天花板,點頭說:「好,上去吧。」
  秋分抽出符咒,往天花板一丟,符咒黏在天花板上後開始發光,接著天花板開了一個圓形的洞。秋分拿出繩梯,往上拋,確認鉤子固定在樓上後,看向鈴実。
  「您先請吧。」
  鈴実上前拉了拉繩索,雖然很穩固,但她還是有些害怕:「我有懼高症。」
  「這樣啊,您不要往下看就好。」
  既然別無選擇,鈴実只好接受現實,握住繩梯,開始往上爬。繩梯很容易晃動,即使秋分在下面扶著,仍然感覺腳下踩的不穩,鈴実每踏一步都心驚膽戰。終於,鈴実爬到了二樓,雙腳踏在地板上,她放下懸著的心,接著對還在一樓的秋分喊道:「我好了。」
  秋分不以為意地笑笑,也開始攀爬繩梯。他的動作顯得更加輕鬆,很快,他也成功地到達了二樓。二樓的情景和一樓最開始的奇特景象不同,這裡充滿了生活的痕跡,讓人感受到了涼未曾經在這邊居住。在這層樓,或許他們能找到一些有關回憶的物品。
  「涼未大人的房間在左側第二間。」
  「欸?」鈴実有些錯愕的看著他,而秋分已經逕自打開房門。
  「我以前受涼未大人不少照顧,這地方也來拜訪好幾次了。」秋分走進房間,環顧裡面的物品:「果然這裡還維持原狀啊。」
  鈴実也走進房間內,裡頭有個櫃子,擺著各式各樣的物品,走近一看,發現盡是些手工製作的小東西。
  「只能選一個啊……真是殘忍。」秋分看著這些東西,眼神變得有些憂傷。
  這些手工製作的物品有些精緻,有些粗糙,可以看出它們來自不同的人之手,但它們都被仔細保存著。鈴実和秋分靜靜地走過這個房間,每個物品似乎都蘊含著涼未的回憶和情感。他們的目光在這些手工製作的小東西上遊移,彷彿能夠感受到涼未過去的生活片段。
  鈴実的目光停留在一個木製的盒子上,她對這個有印象。當初在涼未的日記中看到有關這件物品的紀錄,讓鈴実感到很有共鳴。她注視著這個木盒,腦海中浮現出涼未當初的記憶,那份無法替代的情感都凝聚在這個小物件之中。
  秋分走近鈴実,留意到她的神情,他問道:「你覺得這個好嗎?」
  鈴実點點頭,秋分也沒有意見,做了個請的動作。鈴実手放在胸前,深呼吸好幾次。在內心給自己打氣後,她輕輕地把那個盒子捧起──
  地面開始劇烈搖晃,鈴実急忙緊緊擁住盒子,她轉頭看著地板開始破碎,而下方展現出的並不是一樓,而是一片混亂的虛空,裏頭散發出不穩定的氣息。接著,幾隻黑色的手伸了出來,不斷扭動著。
  「果然變成這樣了啊。」秋分看起來毫不意外,迅速取出幾張符咒,咒語讓它們鋪在破碎的地板上,構成一條通道:「請跑起來。」
  他們毫不猶豫地跟著通道往前跑,背後傳來一陣陣轟隆的聲響,伴隨著地板的崩塌,那些回憶彷彿也墮入虛空之中。
  地板很快就全數崩毀,房間分崩離析,他們腳下用符咒鋪成的通道已是唯一的生路。
  鈴実努力保持平衡,一步步跑在符咒構成的路上,周圍的景象變得模糊起來。幾處冒出的手伸展在空中,不斷地伸長,但似乎被符咒所阻擋而無法碰觸到他們。這場逃亡好像沒有盡頭一樣,儘管如此,鈴実仍然緊握著手中的盒子,感受著它散發出的溫度。
  突然,一隻手突破秋分的符咒,直直捉向鈴実的腳踝,鈴実抽出替災紙人,往腳下一丟。
  符咒碰到那隻手時,前方出現了一道光芒,光芒越來越亮,鈴実忍不住閉上雙眼,憑著直覺奔向光芒而去。
  當他們穿越那道光,一瞬間,所有的震動、噪音和混亂都消失了。
  「結束了呢,恭喜您。」秋分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鈴実正想開口,卻聽見一陣足音──
  「主上,要不要解釋一下你為什麼會從那種地方出現?」
  那是鶴丸的聲音,鈴実心想完蛋了,哪裡不好,偏偏回到自己家本丸內部,還被鶴丸抓包,這樣不就暴露自己沒帶任何刀劍男士,獨自跑去執行任務的事了嗎?
  「那什麼……等等我會解釋的。」
  鈴実嘗試眨眨眼,接著伸手在自己面前晃了晃,內心冷靜得不可思議:「我看不見了。」
  
  冰涼的布蓋在眼瞼上很舒適。鈴実躺在客房的床鋪上,如此想著。
  秋分治療時說還好鈴実及時用了那個替災紙人,不然就不會是暫時看不見這麼簡單了。秋分為鈴実調了藥草,敷在眼睛上大約兩個小時就能恢復視力了。
  「秋分先生可以先回去了,抱歉占用你的時間。」鈴実停頓片刻,又補充道:「還有……謝謝你幫我治療眼睛。」
  「我也不是不願意幫你。」秋分突然這麼說道。
  秋分突然不用敬稱讓鈴実一愣,腦袋轉了一陣子才開始想該怎麼回應。
  「那你那天是什麼意思?」鈴実掀開敷在眼睛上的布,用一隻眼睛看向秋分,她的視力已經恢復一些,勉強能夠看見秋分的動作。
  「不是要威脅你,單純覺得你把別人的幫助想得太理所當然了。」秋分聳聳肩,接著把鈴実臉上的布蓋回去:「而且要求別人幫忙居然還不老實,如果當時你把能力的事說出來我會馬上答應吧。」
  鈴実本來想反駁,那話卻噎在喉嚨。她確實想得太簡單,其他人有能力跟願不願意幫助是兩回事。秋分的話讓她思考了很多,對於這段時間的種種,她感到既感謝又內疚。
  「我能幫你消除那個能力,不過看起來你正在用那個力量做很有趣的事。」秋分摸摸下巴,勾起唇角。
  鈴実躺在床上,緊抿嘴唇,不知道現在該回應什麼最為妥當。
  見鈴実不說話,秋分悠悠地說:「憑自身的力量你究竟能走到哪裡呢,讓我在一旁見證吧。」
  秋分提出了一個計劃,鈴実默默地聆聽,既沒有急於反對,也沒有馬上表示同意。
  「等你想好聯絡我。」秋分從地上起身,在病歷表上寫寫畫畫後收進包包內,接著說道:「再過十分鐘,你的視力應該會完全恢復,好好躺著休息吧。」
  「……我知道了。」鈴実嘆了一口氣,最終回應道。
  秋分點了點頭,微笑著離開了房間,留下鈴実獨自沉浸在思考之中。在冰涼的房間中,她的心境似乎也變得更加明朗,她知道自己需要面對過去和未來,決定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鈴実的手掌微微出汗,卻毫不畏懼。下方的窗框上懸掛著風鈴,微風吹過,發出「叮叮」的清脆響聲。鈴実直視前方,感受著風輕輕吹過,掠過她的臉龐。屋頂漸行漸近,鈴実的視線漸漸變得廣闊,這一刻,她迎著橙色的夕陽,注視著屋頂上的瓦片,它們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光芒。當她終於踏上屋頂,站在稍微傾斜的空間上,讓她感到世界廣袤無垠,置身於鮮為人知的秘密場所,與日常生活的喧囂隔絕開來。太陽已經隱匿於山巒的背後,天空由明亮的藍色逐漸過渡成琉璃色,整片天空仿佛被藍色的絲緞覆蓋──華燈初上,有一群人這麼稱呼這如夢似幻的兩刻鐘。
  接著,先是月亮掛在天上,當夜幕逐漸降臨,星星也在藍色的天空中一盞盞亮起。時間仿佛被凝固,一切都變得靜止。
  鈴実坐於屋頂,深呼吸,將這片寧謐和美麗凝固於心,她仰望著,讓月光輕撫她的臉龐。
  這時,有人爬上屋頂,踏著靈巧的步伐,走向她,那人毫不拘束地站坐在她身旁,用那充滿歡愉的聲音說道:「呦,主上,還不吃晚餐?」
  鈴実回眸一看,月光灑落在鶴丸身上,那襲白衣讓他像是在發光一樣,散發出一種神秘而優雅的光芒,令她目眩神迷。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浮現出一絲失落,夢醒時分,她感受到了現實的無情。再次意識到她和刀劍男士之間的不同,他們屬於截然不同的世界,注定有著一道無法逾越的隔閡,讓她心中掀起一陣無可奈何的蕭索。
  她將目光重新投向天空,答非所問:「我們現在看見的星星其實是它過去發出的光。」
  鈴実向天空伸出食指,隨意地將星星連成線,試圖在星空中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跡。鈴実攤開手掌,伸向那遙不可及的星空,遂緊握,閉目深思,柔聲呢喃:「或許,那些星星早已消失,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像這樣仰望它最耀眼的瞬間。」
  其實她也不清楚為什麼突然對鶴丸說這些。似是宣洩情緒,又似隨口胡言。
  微涼的夜風吹過,鶴丸靜靜地聆聽,並未回應,只是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刀劍本是冰涼無情,但鶴丸的手非常溫暖。鈴実徐徐睜開雙眸,側頭凝望著鶴丸,看見那雙金色的眼睛正全神貫注地凝視天穹。她的視線穿越那雙金色的眼眸,看見一個更加深遠的世界,不僅僅是夜空,更是他們之間共同經歷的片刻,彷彿他們的靈魂正在透過星辰傳遞著心中的深情和感悟。
  這份情感深遠而純粹,是彼此間所共享的美好記憶,在心中留下難以磨滅的痕跡。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4-1-1 01: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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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8-15 13: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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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介紹及私設世界觀》

寫在前面
章節十七最後加了一小段,預計會有插圖,過後補上。
十八章預計這周末更新。
另外弄了一個問題表單
[size=14.6667px]可以詢問有關故事的任何問題(人物、本丸設定等等)
[size=14.6667px]只要不涉及劇透我都會回應。

───────────────────────────────────
※以下介紹包含至章節十七的內容,有部分劇透,請斟酌觀看。


審神者
時之政府從人類、幽靈、妖神等有自我意識及靈力的存在挑選,人類大多為原本就是審神者的世家,少部份是由人資部門直接聯繫。作為審神者活動時形象可以自行決定,部分人不會使用原本的樣貌,自行製作假體行動,或是以可以阻斷辨識的布條遮蓋臉部。為了保護歷史不被時間溯行軍改變,帶領刀劍男士們擊敗時間溯行軍。有些審神者會接時之政府派發的特殊任務。死亡時屍體一律採用火化,不能留全屍。

鈴実(すずみ):女性,單身,17歲。近侍不固定,前往時之政府活動通常帶著山姥切,最近偶爾會有其他刀劍男士要求同行。靈力普通,據說是成為審神者的良材。佩有一振無銘脇差,取名兔丸。雖然不擅言詞,但心情都寫在臉上,很好摸透。在幕後黑手的計劃下得到無法控制的能力,並為此苦惱。

貓貓(まおまお):女性,單身,13歲。鈴実的妹妹,建立自己的本丸後近侍是和泉守。靈力很強,活動時用的不是原本的身體。鈴実幫忙製作了少女外貌的假體,但最後使用了黑貓的型態活動。待在鈴実本丸時期同時操作兩個身體,建立本丸後則主要以黑貓型態活動。

咲良(さくら):女性,已婚,29歲。近侍為歌仙。受到幕後黑手利用強制進行儀式,儀式失敗遭到反噬,化為扭曲的型態,隨後不明原因來到鈴実的本丸。母親家裡世世代代都是審神者,繼承了母親的本丸;父親為普通日本男性。

伊吹(いぶき):男性,單身,19歲。近侍不固定,出席重要場合會帶著鶴丸或三日月。靈力很強但個性傲慢,戰鬥以使用靈力及符咒為主。穿著米色長着搭茶色馬乗袴,正式場合會穿著羽織袴。表面上看不起鈴実。

石蕗 (つわぶき):男性,單身,15歲→16歲。近侍為一期一振。靈力為八重裡最強。長相較秀氣。穿著藏青色詰襟,第一顆鈕扣刻著家紋,母親是日本人,家中三代是審神者,選擇自己建立本丸並定居於本丸內。原本家庭和睦,後來父親因故離異,母親變得鬱鬱寡歡,疏於照顧石蕗,導致其嘗試割腕自殺,急救後挽回性命。

薄 (すすき):男性,單身,20歲。近侍為清光。日文系大學生。靈力普通中上,使用的武器為槍。有學習弓道,平常穿著深色弓道服。曾經出過很嚴重的車禍,昏迷不醒很長一段時間。

紫陽(しよう):女性,有交往3年的男友,21歲。近侍為堀川。最初受不了屢次被襲擊選擇離開,消除記憶後回歸普通人生活,其本丸交由其他審神者接手。

胡桃(くるみ):女性,單身,17歲。近侍為螢丸。靈力普通,在現世有修習薙刀。長相很可愛。當審神者的原因是聽說可以接觸很多合法正太。穿著自己網購買的各式水手和服。

椿(つばき):男性,有論及婚嫁的女友,27歲。近侍為御手杵。靈力中上,但除了讓刀劍男士顯現不太會使用,戰鬥通常使用太刀。平時穿著西裝,單純覺得很帥才這樣穿。因為一直推遲和女友的婚期,導致女友不滿,差點分手。

橘(たちばな):女性,單身,20歲。近侍為岩融。靈力中上,不擅長使用武器。穿著粉色箭羽花紋二尺袖,搭配深紫色行燈袴。個子不高,矮或小之類的詞是禁句。

榊(さかき):男性,已婚,29歲。咲良的丈夫。兩人育有一女。原本也是審神者,和咲良結婚後本丸合併。雖退居幕後,但偶爾還是會做審神者的工作。

秋櫻(こすもす):女性,單身,45歲。石蕗的母親。近侍是一期一振。本丸目前是停擺狀態,石蕗用自己的靈力及任務得到的大部分資源勉強支撐其本丸。

時之政府職員
負責處理各項公務的員工,同樣擁有靈力,通常不是活著的人類。

涼未(すずみ):男性,年齡不詳。原本是審神者,被時之政府召集成為職員。本丸的刀劍因無法接受新主,加上沒有審神者的靈力支持,逐漸走向毀滅,知道這件事卻沒有明言。

秋分(しゅうぶん):男性,年齡不詳。時之政府派發至鈴実本丸的醫生,會說中文。在鈴実因能力苦惱時給了建議。

驚蟄(けいちつ):女性,原特殊事件處理科職員。背叛至今仍下落不明。

白露(はくろ):女性,特殊事件處理科職員。事件相關會議都是由她主持。

雨水(うすい):男性,特殊事件處理科職員。負責聯絡石蕗跟鈴実。

穀雨(こくう):性別不明,聯絡員。

其他人物

季桜(きはる):女性,咲良跟榊的女兒。因咲良的本丸太過危險,所以住在現世。






本丸
審神者及刀劍男士的據點。位於時空的夾縫中,不屬於現世。每位審神者的本丸構造皆不同,可以依自身喜好打造。也可以依照自身習慣攜帶現世的物品使用,有人會引進手機電腦等等電器用品。
前往他人的本丸可以聯繫後使用傳送器直接轉移,或是直接在本丸建立通道互相通行。



出陣
審神者可以跟隨隊伍出陣,也有一直待在本丸指揮的,跟隨出陣的審神者部份會留在起點指揮,有些則會跟隨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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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掉進兔子洞 發表於 2023-8-22 11: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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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十八》

  長靴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噠噠的聲響,鈴実緩緩步入時之政府的大廳,因為近期多次出入時之政府,對她來說這裡已經變得像自家後院一樣。
  昨天,因為瞞著自家刀劍男士出任務,回來之後她被眾人輪番說教,覺得耳朵都要長繭了。因為結束的時間太晚,所以回報任務只能延宕到今日。當時,她心裡有些抗拒,但也明白他們的擔心和用意,所以從頭到尾靜靜地接受著他們的「關心」。
  大廳內人來人往,審神者與刀劍男士們在忙碌地進行著各種事務,而時之政府的職員也在處理著相關的業務。鈴実走向一位工作人員,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並等待著被安排進去。不久後,她被引導到一個安靜的會議室,一進門便看見涼未在等待著。
  「任務辛苦了,請坐。」涼未示意鈴実坐下,鈴実戰戰兢兢的走到空椅子上坐著。
  鈴実取出從涼未本丸拿回來的木盒子,內心惴惴不安,她不知道該如何在不透漏本丸現況的前提,向涼未報告任務內容。
  「你拿了這個啊……」涼未今天依然蒙著一層白布,神情雖無法辨識,但鈴実能夠從他的聲調中感受到,他似乎不再像之前那般冷淡。儘管如此,她仍然感到莫名的緊張。
  鈴実將木盒子放在桌上,偷偷觀察著涼未對這個盒子的反應。雖然無法看清涼未的表情,但能感受到他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
  「是的。」鈴実小心翼翼地說道。
  涼未伸出手,摸索著木盒子,他的手指輕輕觸摸著木盒的紋理,似乎在感受著什麼。
  「你不需要那麼緊張。」涼未隨手一揮,於會議室籠罩一層幽靜的結界,接著輕輕地解下自己頭上的白布,露出冰藍的雙眸:「因為我全部都知道。」
  涼未的表情透露出些許感慨,他繼續摩挲著木盒子。鈴実悄悄地看著他的動作,沉默不語,她想不出合適的措辭,那一刻她突然很討厭自己的笨嘴拙舌。
  「你全部都知道?」她輕聲詢問。
  「那是我的本丸、我的刀劍男士,以我的靈力滋養成長,我怎麼會感覺不到呢?」涼未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我只能假裝不知曉。因為我沒有選他們,所以也無法為他們做其他事,只能任由時之政府處理。」
  內心的波瀾難平。她的表情從緊張轉變成困惑,然後是驚訝又難過,所有情緒交織在一起。她的眼神在涼未的眼睛和木盒子之間來回遊移,想試著從這些細微的細節中找到答案。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腦海中充滿了許多問題和思考。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在最後一刻咽下了所有詞語。她內心掙扎著,想不通自己應該如何處理這個情況,以及這段話對她和涼未之間的關係將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不用多言,這樣就好。」涼未將盒子收好,重新把白布綁回頭上。
  涼未垂下頭,低聲說道:「對,這樣就好。」
  像是在說服自己一樣。
  涼未起身送鈴実出去,鈴実走出門外,步伐顯得有些沉重。即使她已經按照指示完成了任務,但這份成就感似乎被一層陰影籠罩,讓她感受不到一絲喜悅。鈴実緊咬嘴唇,或許,那些來自於涼未的回憶和日記,已經在她心中建立起了一種特別的情感,讓他們產生聯繫。這種連結讓她認為這不單單是在完成一項任務,因此,當她未能完全實現涼未的願望時,心中的不甘和遺憾也變得更加強烈。
  就在快走到傳送區時,鈴実停下腳步,走在她後頭的人險些撞到她。鈴実匆匆向對方道歉,也不管對方還在謾罵著什麼,直直往剛才的會議室跑去。打開門的時候她還喘著氣,但她的聲音堅定而清晰,奮力的喊道:「這不是在你本丸拿的,所以沒有違反規定。」
  她把日記塞進涼未手中,這份回憶和情感的重量,透過日記回到涼未手中。鈴実的眼眶泛著淚光,但她忍住了淚水。
  隨著鈴実的話語,會議室內彌漫著柔軟溫暖的氛圍,彷彿連時間也在這一刻稍作停留。涼未輕輕閉上眼,拿著日記的手不自覺緊握,那些曾經的回憶和情感在他心中蔓延開來。涼未放下日記,把收起的木盒子重新拿出來,他的手指輕撫著木盒的邊緣,輕輕地打開它,隨著木盒子的蓋子緩緩翻開,一陣音樂悠然地飄出,填滿了空氣中的每一個角落。那是一個簡單而又深刻的旋律,那一刻,鈴実似乎聽見無盡的情誼在時間裡流轉。
  「這是我就任第五年時,他們一起送給我的。」涼未微微笑著,將音樂盒輕輕放在桌上,音樂依舊在會議室裡迴盪。他的目光注視著鈴実,鈴実站在一旁,側耳靜靜聽著木盒子奏出的音符。
  
  鈴実和涼未聊了很久,原本只是見過幾次面的關係,此刻卻如同多年好友般,無拘無束地交談著。離開會議室時,鈴実甚至感到有點不真實,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確定這一切不是在夢中,露出笑容。
  今天她來時之政府還要順便探望還在醫療科休養的薄和橘。聽說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讓審神者在時之政府休養的,因為兩人的本丸還有許多需要調查的地方,才會如此安排。
  照著地圖來到醫療科的病房區,鈴実看著門牌,一間一間找尋橘的病房號,這時,她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找到聲音的來源,在樓梯口看見胡桃跟石蕗,本來想上前打招呼──
  「我本來不打算說的,但現在不知道哪時會發生意外……」胡桃低著頭,不斷讓兩手的食指互碰,臉頰有些微紅。
  意識到接下來的話不適合自己偷聽,鈴実連忙轉身,結果剛跑幾步就不小心撞到了另一個人。
  「痛死了……」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鈴実摸著自己的額頭,撐起身體,低頭一看,正是薄。
  「呃,抱、抱歉。」鈴実匆忙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接著向被她撞倒的薄伸出手。
  薄看著鈴実伸出的手,嘆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握住了,藉著鈴実的力道站起來,隨後便馬上放手。
  「走廊上不要奔跑。」薄皺著眉提醒道。
  「真的抱歉,下次絕不再犯。」鈴実做了宣示的手勢,語氣嚴肅地作出承諾。
  薄有些無語,又嘆了一口氣後說:「你來探病?」
  「嗯。」鈴実拿出她帶來的探病慰問品,由於財力有限,她請光忠幫忙製作了一些點心。
  薄輕輕點頭,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微妙的變化,但又很快恢復了平靜。他回答說:「橘在病房裡休息,我帶你去吧。」
  一路上兩人沒有多說什麼,鈴実悄悄打量薄的側臉,他看起來很有精神,氣色也很健康。
  「嗯?薄你來幹嘛?」橘躺在病床上,看見鈴実跟薄一起進來有些意外。
  薄看著橘一臉愜意地躺在床上,忍不住說道:「一直躺著身體會變遲鈍。」
  「能躺為什麼要坐?」橘繼續躺在床上,一臉不在乎:「真好啊,好久沒這樣休假了。」
  「一點都不好吧,不要忘記你是為什麼躺在這。」薄雙手還胸,對於橘的態度有些不滿。
  橘伸手叉了一塊水果放進嘴裡,口齒不清地說:「放鬆一點嘛,繃這麼緊遇到事情反而做不好。」
  鈴実把慰問品塞給薄,接著把他推出病房外:「休息一下也沒什麼不好,薄也快回去休息吧。」
  「蛤?你幹嘛啊?喂……」鈴実沒有理會病房外薄的叫喊,關上房門。
  
  把薄推離病房後,鈴実詢問橘過去遭到襲擊的細節,這次橘非常直接地向她提供了所有資訊。以前她試圖蒐集情報時,其他人通常都不會告訴她太多,頂多只提供她已知的資訊。而且要求這樣的轉變讓鈴実感到心情複雜,不確定被這些人漸漸當作同伴究竟是不是好事。
  她無法掌握和這群人的距離感。
  詢問完想問的事後,因為聽說橘對防護類結界跟咒文有研究,鈴実便稍微請教她一下。橘非常樂意地分享了她的知識,還用靈力為鈴実添加了一層保護,以確保她的夢境不會被幕後黑手入侵。橘說這個方法仍處於試驗階段,但薄已經先當了白老鼠,由於他的靈力與鈴実差不多,所以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所以我是白老鼠二號啊。鈴実忍不住在內心吐槽。儘管如此,她還是很感激橘的幫助,夢境如果被幕後黑手入侵她也很麻煩。
  「鈴実。」就在她要轉身離去的時候,橘突然喚住了她。鈴実扭過頭,只見橘緊閉雙唇,眼神飄移,表情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卻無法啟齒。
  「啊,抱歉,下次再說吧。」鈴実抓抓後腦勺,苦笑道:「我家本丸現在有門禁,太晚回去會被訓斥的。」
  說完,鈴実對橘點點頭,關上病房的門匆匆離去,橘的手停在半空中,最終只能無力地放下,她咬著牙,握緊雙拳,卻也沒能下定決心追上鈴実。
  「再忍耐一下吧……」走廊上,鈴実快步前進,一邊低聲對自己說。
  「你是石蕗的朋友,啊不,是同伴。」
  聽見有些熟悉的聲音,鈴実回頭一看,發現是石蕗的母親,她有些不知所措地點點頭,開口自我介紹:「……我是鈴実。」
  「稍微聊聊吧。」石蕗的母親語氣中充滿了一種不容拒絕的氣場,讓鈴実感到有些慌張。
  鈴実坐在咖啡廳的沙發上,舉著茶杯,輕輕地吹著茶湯冒出的熱氣,試圖轉移注意力。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位年長的女性,這位女性正是石蕗的母親,秋櫻。
  「嗯,最近的工作還好嗎?」秋櫻開口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不自覺地遊移,似乎在尋找可以作為話題的東西。
  鈴実被茶水嗆了一下,輕輕咳了幾聲。放下茶杯後,她試圖冷靜回應,但說出口卻還是有些結巴:「啊,是,是的,工、工作還好……」
  這個尷尬的氛圍籠罩著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生硬,進展緩慢,遲遲沒有進入正題。不知不覺間目光避開了彼此,沉默使整個空間變得壓抑。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話題,眼神都不在對方身上,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該談些什麼。鈴実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想試圖尋找一些話題,卻發現自己的頭腦一片空白,她希望對方快點把想說的話講完。
  「大家都說既然他想跟我復合,就應該答應。」秋櫻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她望向窗外,語氣有些遲疑:「他們說,這也是為了石蕗好。」
  「只有你,阻止了我。」秋櫻轉過頭,目光鎖定著鈴実:「為什麼呢?」
  「……」鈴実沉默不語,她咬緊嘴唇,感到壓力在隨著時間增加,這個問題讓她難以回答。
  「我知道你最近在忙些什麼,但我無法理解這和我們之間的事情有何關聯。」秋櫻的表情越發沉重,盯著鈴実不放,像是要透過她的雙眼探究鈴実內心深處的秘密。
  鈴実努力壓下自己的情緒,卻無法掩飾眼中的不安,掙扎許久後,她低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現在不能說。」
  「這樣啊。」秋櫻沒有繼續追問,開口說:「其實我今天本來是來辦理本丸轉移的手續。」
  鈴実猛然抬頭,看著她,眼神有些慌亂,卻找不到適合的話語,嘴唇微微顫抖:「啊……」
  「我最後沒有去辦。」她的目光仍然專注地注視著鈴実,語氣變得柔和:「因為我看見你了。」
  鈴実鬆了一口氣,眼神稍稍明亮起來。
  「其實我沒有他也無所謂了,大概……石蕗也是這麼想。」秋櫻露出欣慰的笑容,繼續說道:「但是啊,他來找我復合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有點高興。」
  「我常常想起以前一家三口幸福的生活。」秋櫻閉上眼睛,那段平淡而甜蜜的回憶重新在腦海浮現。
  鈴実也不禁想起那段畫面。她知道那是秋櫻最珍貴的回憶,與最深愛的人們共度的美好時光,所以會懷念,甚至想重新拾起。那份對過去的眷戀和對未來的期望,是多麼令人難以捨棄啊。
  但她知道,這是絕對無法實現的願望。
  
  回到本丸後,鈴実躺在會客室的地板,沐浴在逐漸西沉的夕陽之下。她用手背擋著眼睛,不讓陽光直射雙眼。院子裡傳來短刀們愉快的玩耍聲,這些聲音伴隨著夕陽的溫暖,讓她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
  秋櫻說,那天鈴実讓她再等一個月後,她和前夫見了一面,當時前夫的態度很奇怪,讓隱隱覺得前夫目的不單純,但沒有找到證據。所以若是一個月到了,她依然會辦理轉移本丸的手續,並帶著石蕗一起離開時之政府旗下,然後和前夫復合。而明天正好期滿一個月。
  她閉上雙眼,意識漸漸飄離現實──
  一名嬌小的女子睜開雙眼,發現室內溫度異常的高,她不明所以地站起身,走到已經半開的包廂門邊,只見外頭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這一刻,她驚覺自己置身於火場之中。
  周遭的混亂使她不禁感到恐慌,正在她試圖找尋安全之處的時候,慌亂逃跑的人群將她推擠撞倒,重心不穩使她撞在包廂門上,接著跪倒在地。這突如其來的撞擊讓她更加難以冷靜,混亂中吸入的煙使她感到喉嚨和肺部灼痛,每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令她頭暈腦脹。火焰猛烈地燃燒著,熾熱的溫度像是要將她吞噬。
  她沒有放棄希望,試圖尋找一絲生機,想起過往所學,嘗試匍匐在地,緩慢而艱難地沿著牆壁移動,希望能夠找到通風處或逃生口。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提醒她時間在流逝,生命在慢慢倒數。這個時候,她的手腳漸漸變得無力,才發現自己的左腳不知何時受了傷,流了不少血,鮮血染紅了地面,在地上留下一道怵目驚心的血色。被烈焰吞噬的絕望感已經逐漸佔據了她的全身,她努力支撐著,這無情的大火讓她感到無助。漸漸地,女子的視線開始模糊,周遭的景象變得朦朧。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嘗試獲得氧氣,卻只帶來更多的焦躁和痛楚。
  就在她感到意識要消失的那一刻,從遠方傳來熟悉的聲音,帶著溫暖和希望到她身邊。她似乎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將手臂伸過來,一次次地呼喚著她。最後,她感覺自己被抱起,身體被那高大的身影輕輕地托起。一陣微光閃過,他們離開了那片由火焰構築的地獄,恍惚間,她覺得自己看見了天使。她的身體變得輕盈,呼吸恢復平穩,痛苦逐漸消失。彷彿被一片柔和的光芒包圍,她感到平靜和安寧,意識逐漸沈浸在黑暗之中。
  溫暖的大掌輕柔地撫上她的額頭,小心地不讓尖銳的指甲弄傷女子。溫柔的話語從她耳邊傳來,如同一股微風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靈魂:「主啊,安心休息一下吧。」
  鈴実緩緩地睜開眼睛,望著已經夜幕低垂的天空,星星閃爍著,將她從那個逼真的夢境中拉回現實。
  「主上,您醒了嗎?可以吃晚飯了喔。」平野打開會客室的門,對著鈴実說。
  「好。」鈴実站起來,對著門口的短刀微微一笑。
  會客室的房門被拉上,鈴実和平野並肩走向食堂。
  
  夜晚,鈴実的精神異常清醒。當鶴丸例行巡邏到她的房間時,她假裝閉上眼睛,擺出一個很差的睡姿,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熟睡。果不其然,鶴丸沒看出來,像往常一樣,輕輕地將她移回床鋪中央,為她蓋好棉被,然後轉身離開。
  當鶴丸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消失在走廊盡頭時,鈴実從床上坐起,將視線轉向窗外。窗外的風吹拂著樹葉,發出輕輕的沙沙聲。鈴実深吸一口氣,準備面對接下來的挑戰。
  窗邊突然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正是伊吹的鶴丸。鈴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現,結界和之前一樣毫無作用。她拿起早就備在一旁的刀,緩緩站起,盯著鶴丸,表情充滿警戒。
  「呦,好久不見。」他像上次見面一樣,用歡快的語氣打招呼。
  但鈴実卻感受到其中的異樣。眼前的鶴丸明明是平常的模樣,但身上卻有種奇怪的氣場,讓她感到不安。
  鈴実正想開口,就瞥見伊吹的鶴丸眼角帶著淚。她愣了一下,腦袋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由自主行動起來。她走到窗邊,向伊吹的鶴丸伸出手。
  他輕輕地抓住鈴実的手,然後跨越窗台進入房間。他並未說話,緊緊擁抱了鈴実,仿佛要將所有的哀傷都融化在這個擁抱中。鈴実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任由他在懷抱中宣洩情感──
  下一秒,擁抱突然加重,鈴実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提起,然後她被他抱著跳下了窗台。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鈴実腦袋停擺了一下,她下意識緊抓住伊吹的鶴丸,設法保持平衡。
  一段記憶湧入她腦中,她看見以往沒見過的畫面,也明白了些什麼。
  當記憶停止播放,他們已經安全地降落在一樓。鈴実喘著氣,用力推開伊吹的鶴丸,看著他,試圖理解他的意圖。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一下,最後什麼也沒說,只是突然拔出刀,向鈴実發起了攻擊。他的行為出乎鈴実的意料之外,讓她完全措手不及,只能勉強躲開他的攻擊,避免受傷。她在攻擊的空檔中舉起脇差,抵擋住下一擊。伊吹的鶴丸攻勢非常猛烈,每一擊都像是用盡全力,接了幾次後鈴実的雙手都麻了。眼前的戰鬥令她難以集中思緒,在體力快要跟不上時,她聽見了。
  「主上!」她的刀劍男士們似乎聽見騷動,紛紛趕來。
  還來不及高興,鈴実便瞥見伊吹的鶴丸身上開始冒出黑氣,心情像是坐雲霄飛車般起伏不定。
  「不要過來!」鈴実大聲喊道,咬著牙拼命抵擋伊吹的鶴丸的攻擊:「他闇墮了,你們會被影響的。」
  情勢瞬間變得極為緊張,黑氣不斷湧現,伊吹的鶴丸的眼神漸漸失去理智,金色的眼睛已經變成紅色。鈴実心一橫,佈下結界,不讓刀劍男士們繼續靠近,以免他們受到闇墮的黑氣侵蝕。
  這是她眼下唯一的辦法。
  她無視著自家刀劍男士們的吶喊,看著伊吹的鶴丸,他的眼神還有一絲理智,於是鈴実嘗試開口:「這樣好嗎?伊吹現在應該正被那個幕後黑手綁著,你卻在這邊和我拉拉扯扯。」
  「反正你今天做什麼都救不了我的主。」他的攻勢不斷,語帶諷刺,似乎希望能影響鈴実的情緒,藉此逼迫她屈服。
  鈴実的眼神則逐漸變得深沉,即使她早就知道自己今天無法拯救任何人,卻仍然抱著一絲絲希望,嘗試著阻止局勢進一步惡化。
  「你說的對,我沒辦法救伊吹。」鈴実再次抵擋攻擊,聲音有些沙啞:「不管做什麼都沒辦法啊……」
  突然,伊吹的鶴丸的身體發出劇烈的震顫,他捂著頭部,發出痛苦的呻吟。黑氣似乎從內部爆發,黑氣迅速籠罩著他們,他的表情變得極為痛苦。鈴実摀住口鼻,後退了好幾步,所幸因為有橘的加護,她並沒有受到傷害。
  伊吹的鶴丸繼續承受著被侵蝕的折磨,黑氣漸漸散去,但他的身體也變得虛弱。他的表情已經恢復了一些理智,但看起來極為疲憊,身體幾乎要站不起來,卻堅持著沒有倒下。
  「跟我走吧。」伊吹的鶴丸壓低聲音,刀收於鞘,向鈴実伸出手:「跟我走的話就不會再遇到這些事了。」
  他想讓鈴実放下她的使命,以逃避的方式來保護自己。鈴実緊緊地盯著那隻朝自己伸出的手,最終搖了搖頭,拒絕他的提議:「你怎麼能保證我的安危?」
  伊吹的鶴丸沉默了一下,並未直接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再次說道:「方法我不能告訴你,但跟我走確實能保護你的安全。」
  「你想把伊吹交給那個人,讓他不再對我和其他人動手。」鈴実冷靜地指出:「伊吹是目前最符合他需求的人,對吧?」
  「你知道的比我想得還多啊。」伊吹的鶴丸苦笑了一下,沒有否認她的話,也沒有再多言。他收回了伸出的手,似乎明白自己不可能說服鈴実。
  「你離開吧。」鈴実注視著那雙紅色的眼睛,平靜地說:「不想讓主的身體被有心人士利用而弒主,聽起來比為了和其他審神者私奔,而把主交給壞人好多了,不是嗎?」
  「這也是你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吧?你想把我交給幕後黑手,好換取伊吹的安全。」鈴実閉上雙眼,回想起剛剛所見的記憶──她看見伊吹的鶴丸和幕後黑手交涉的畫面,雖然看不清那個幕後黑手的容貌,但內容確實聽得一清二楚。
  「有時候,我真希望我的主是你,或許那樣一切都還有轉機。」伊吹的鶴丸別過頭,看向遠方,輕聲說。
  「我知道你不會跟我走,但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麼呢……?」他沒再多說什麼,也沒等鈴実回應,隨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鈴実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背影,雖然心中萬千思緒,卻並未再發一語。
  「主上,快回房休息吧。」光忠拿著薄毯,想走近她,卻依然被結界阻擋,其他刀劍男士也無法通過結界,沒有人能夠靠近她。
  「主上?」
  鈴実沒有回應,而是拿出通訊器,借著月光端詳了好一陣子。接著,她將靈力注入通訊器,對著它開口,說:「喂喂?聽得到嗎?」
  她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遞,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對面沒有任何回應,鈴実自嘲地笑了笑,好像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她繼續說:「啊,不用回應也沒關係,我反而會不知道該說什麼。」
  鈴実續道:「我知道喔……你們一直監視著我,從一開始到現在我都沒有得到你們的信任。」
  「我一直都知道喔。」她毫不在乎地說。語氣沒有特別的起伏,似乎她已經習慣了被持續監視的感覺,這件事早已成為生活中的一部分。
  「放心,沒有人告訴我,你們之中沒有叛徒。」鈴実轉身,看向自己的刀劍男士們,輕輕地笑了。
  「我啊,看得見未來,所以我全都看到了。」
  鈴実終於在這一刻敞開了自己的心扉,坦言她所擁有的特殊能力。這份能力使她早已洞悉了許多事情,所以她會做出一些令人不解的決定,而在旁人看來她只是一意孤行,令她有苦難言。
  刀劍男士們依然被結界阻擋著,在這一刻,他們與鈴実之間的距離似乎變得更遙遠了,不僅僅是物理的距離,還有情感上的鴻溝。
  鈴実垂下頭,看見地面有水滴落的痕跡。她輕聲嘆息:「啊,下雨了呢……」

本文最後由 掉進兔子洞 於 2024-1-1 01: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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