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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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我的英雄學院│麥相] 2016~2017舊作合集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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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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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HA
連載進度: 文集
把人生最高產的階段整理出來,滿載黑歷史
太早期的舊作所以瘋狂被打臉,包括沒有三笨蛋設定,山田ひざし的中文譯名還沒正式出來所以私心翻成山田陽光
偶爾會出現一隻叫喵太的貓是私設相澤老師養的貓
麥克名字使用東立譯名的禮物.麥克風,稱呼改成山田代表該篇是15歲麥相

目錄






〈寵物都會像主人〉

  月夜,城市某處。一位單身男子獨居的公寓。
  ……本該是如此。
  「喵!」
  可愛的肉球間伸出爪子,直撲向那支特意晃來晃去的逗貓棒。
  「……你是特地來我家玩貓的嗎?」
  「嗯?」麥克風回過頭來,對上一雙帶著血絲的眼,距離自己五公分。「……Ahhhhh!!!」
  「慘叫個什麼勁啊?」相澤老師眼裡又迸出一條血絲,髮梢還滴著水。「好了,你什麼時候要滾回去?」
  「啊,你洗完澡啦?那就換我囉──」
  「回來。」
  麥克風打了個冷顫,狂冒冷汗的回望相澤老師那死瞪著這邊的血紅雙眼。
  「誰准你在我這洗澡了?當真以為是自己家嗎?」隨意把毛巾蓋在濕漉漉的頭上,純白毛巾掩蓋不住黑髮底下散發出來的墨黑殺氣。
  麥克風摘下墨鏡──雖然此刻的他穿著便服,但還是習慣戴著墨鏡──用碧綠的瞳仁真誠地看著對方:「今晚讓我在這裡過夜嘛?」
  得到一記鄙視的眼神。腳邊的貓還若無其事的「喵」了一聲。
  「Please.」
  「滾。」
  「不要這麼無情嘛看在我連過夜套組都帶來了的份上!」
  「喵太,送客。」
  喵太十分機靈的跑到玄關。
  「等等!連你也這麼無情嗎?枉費我每次都帶貓餅乾來進貢──」
  「我們家喵太知道什麼叫公私分明。」
  麥克風跪倒在地上演出一道燈光打下來的效果。「太過份了……我如此為你們兩個盡心盡力……連貓砂都是我在換的,如今卻始亂終棄……啊啊,利用完就沒用了吧?我只是個大型垃圾……」
  「明明是你擅自跑來,我什麼都還沒有說就一手包辦所有家事。要不是喵太喜歡你才不會讓你進來呢,少得寸進尺了。」
  「不是的!我只是……」麥克風習慣性的一邊講話一邊揮舞手臂。「只是看不下去竟然有人房間空盪盪的但其實垃圾都藏在壁櫥裡!!」
  麥克風話剛說完就後悔了。相澤老師偏了偏頭,但在麥克風眼裡只看見一抹漆黑的人影,大約在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紅點,像是夜晚裡野獸的目光。
  不、不行!不能每次都被這招嚇到!反正相澤只會嚇唬他一下而已,只是打算趕他走而已,只是……呃……而已……吧……?
  「……再不走就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了……喔?」
  嗯那的確是事實但是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在相澤家過夜呀!本來想說雙方都是男的應該不會有人懷疑……應該相澤也不會起疑的才對……
  麥克風抿了抿嘴。
  眼前的男人,相澤消太,是他暗戀了十餘年的心儀對象。
  當年的畢業典禮沒能提起勇氣告白……如今他們倆都成為職業英雄,甚至在同一時間回到母校擔任老師,想當然爾──還是說不出口。
  音量比別人大有什麼用處?無法脫口而出的喜歡,對方永遠也不會聽到。
  現在的他不是想奢求什麼,只是想多接近相澤一點。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想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好照顧自己,想知道他……願不願意讓自己待在他的身邊。
  就算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至於來找相澤養的貓,來找喵太玩那只是順便。只是順便而已,順便。
  偷偷瞄相澤一眼,帶著鬍渣的臉龐散發不耐煩的情緒。
  嗯,行得通!在相澤決定使出肘擊之前只要耍賴就贏了!!
  ……話是這麼說但今天的相澤老師不知為何特別堅持……不,應該說特別有耐性。
  「我家沒有床讓你睡,給我滾。」
  「我當然知道你只有睡袋啊,所以我帶了自己的睡袋。」
  「給我滾。」
  「你放心雖然你不會打掃不會煮飯沒有別的興趣只好整天睡覺打發時間但是──」
  「起碼用吸塵器我還行。」相澤老師的決定是往麥克風臉上踹。
  「……但是我做的飯可是老家人人都說讚有口碑的喔!拜託就當收留個可憐人吧我以後每天都帶便當給你吃!」不是肘擊,pass!
  「有能量果凍飲就夠了。我也不想吃男人做的便當。」相澤老師把腳抽回去,又開始瞪大血紅的眼。
  Why?為什麼今天的相澤這麼堅持呢?雖然每次相澤趕他走的時間都會讓他準時搭上最後一班列車,但是、但是,都已經是高中以來的好朋友了,不至於這麼無情吧……?
  ……嗯,仔細想想,六親不認這種事相澤絕對幹得出來。畢竟在學生時代的對戰訓練他可是能毫不猶豫地往對手的要害打,包括面對麥克風的時候。當年被直擊小腹的痛仍記憶猶新……
  眼看相澤老師真的準備使出肘擊下逐客令,麥克風腦袋裡卻只能浮現喵太那張毛茸茸的臉。
  嗚嗚嗚難道只能做一隻貓才能和相澤共處一室嗎?喵太你好幸福,好羨慕!
  「我……」麥克風眨巴著淚汪汪的眼睛。「……最後、我,我能交代遺言嗎……?」
  「有屁快放。」相澤老師心裡想的是又是新招嗎煩不煩啊。
  相澤老師也覺得今天的麥克風特別堅持感覺莫名其妙。平常只要恐嚇一下再陪他玩一番十八相送就能耳根清靜了,今天偏偏說要留下來過夜……你是小女生嗎?啊?
  麥克風一骨碌爬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前握住相澤老師的雙手,著實嚇了他一跳。
  「相澤!」
  「……?」相澤老師心裡想的是臉靠這麼近好想貓一拳下去。
  「我……」麥克風吞吞吐吐的,相澤老師心想有沒有搞錯這小子還臉紅了。「其實、我……」
  「……」相澤老師心裡終於浮現「呃,不會吧?」這個句子。
  「其實我──」
  「等等先給我──」
  「──其實我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了!」
  相澤老師腦袋累格兩秒,接著使出肘擊把麥克風揍飛。
  啊,力道完全沒有手下留情呢……麥克風抱著挨揍的肚子。不、不過……拖延時間戰術成功……!
  「麥克風。」
  「Yes, sir!」麥克風起立立正敬禮。
  「我問你,我今天對你說了幾個『滾』字?」相澤老師說話速度愈放愈慢,微駝著背還歪著頭,臉上的陰影和散發紅光的瞳孔讓這個姿勢完全為恐怖程度加分。
  「報告,包括這個是一千零八十三個!」麥克風狂冒冷汗。
  相澤老師慢慢踱步到麥克風面前,眼裡又多蹦出好幾條血絲。「麥克風,我知道你喜歡有事就嘻嘻哈哈的撇開話題,」
  「咧?」
  「但是今天你讓我很不爽。」相澤老師已經逼近眼前了,但麥克風一動也不敢動。「很好玩嗎?啊?這次玩的又是什麼梗?」
  「不我只是──」
  麥克風下一瞬間看到的是天花板。相澤老師很乾脆的一記掃堂腿讓麥克風的後背與後腦杓狠狠撞在地上。
  「既然沒那個膽,」相澤老師蹲坐在麥克風身上。「就別冒這個險。」
  麥克風此時腦袋快速運轉中。雖然後腦杓很痛,剛被揍的肚子也很痛,但是、但是……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會感覺到不妙的氣息!?
  「你今天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呃……留、留宿……?」糟糕糟糕糟糕相澤超火大的啊……明、明明明明明天的新聞頭條不會是某職業英雄被職業英雄殺害……吧……?
  「你知道這個行為代表什麼嗎?」
  「不、不不不不知道!」
  雖然相澤老師全身都在散發濃厚的殺氣,不過麥克風已經被威嚇感嚇過頭,腦袋裡已經不再想明天的報紙頭版,而是開始無意識地偷瞄相澤身上寬鬆的家居服與肌膚間的空隙。啊……完全沒有曬痕呢……
  「你一個人,在單身男子家裡過夜?」
  「咧?」麥克風的意識稍微被拉回一點。
  「你以為都是男人就沒問題了嗎?有沒有危機意識啊?」相澤老師伸手挑起麥克風的下頷,勾起一抹陰暗的笑。「還是說,你是刻意自投羅網?」
  等等等等等等等這不會太超展開了點嗎!?眼前這是相澤吧?是那個會邊對他說「去死」邊踹他一腳的相澤吧!!!
  「本來以為你只是個連情書都沒膽寄出的膽小鬼,沒想到竟然連跑壘都想省了啊?」
  「不是的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得寸進尺求求您大發慈悲饒了小的吧……情書!?」
  現場靜默兩秒。麥克風努力回想,確定他沒有失手把沒膽寄出的情書投進信箱過。
  「……午夜時分搜出來的。為了取信於我她還現場示範找出那封信的過程。」
  「原來是她嗎!!」的確是曾經放在背包裡過!……午夜時分妳搜人家的背包想幹嘛!?
  「所以?你又有什麼意見?老子也喜歡你不行嗎?」相澤老師展現出「還不跪下來謝恩」的氣勢。
  「形象啊!形象!而且這不是我想像的啊啊啊!!!!!」
  相澤老師下一個動作是堵住麥克風的嘴。
  ……嗯?
  臉……好近。
  相澤老師抬起頭來,對上那碧綠的眼。
  心裡很氣。為什麼自己會喜歡這種沒用的笨蛋。
  「唔……呃……咦……?」麥克風完全反應不過來,只隱約記得那短暫的柔軟觸感。
  相澤老師輕舔嘴角。感覺……還不錯。
  「……我……那個……」
  「怎麼,你不想做?」
  「不是……不對……那、那個……不行……我……我還沒有心理準備……!」
  相澤老師扣住麥克風的下頦,拇指貼上彼人的唇。
  「看來得懲罰呢……」相澤老師勾起邪魅的笑。「撒謊的壞·孩·子。」
  麥克風滿臉通紅。強勢的相澤……好帥……!
  「喵!」
  回頭一看,原本待在玄關等送客的喵太用一張天真無邪的臉直勾勾盯著這邊。
  「……」
  「……繼續。」
  「等一下!你要污染純潔小貓的心靈嗎!!」麥克風話一出口,立馬發現自己錯了。喵太在相澤老師的背後睜大眼,那是,看好戲的眼神……!
  「……」相澤老師又湧起揍麥克風的衝動。
  「……不管啦今天不行!有喵太在真的不行──」
  啊咧?是錯覺嗎?為什麼喵太和相澤一起擺出唾棄的表情?
  喵太此時以「沒用的傢伙老子勉強替你解圍吧」的表情懶懶的走過來蹭相澤老師。不愧是與相澤老師長相共處的老手,相澤老師擺出溺愛的神情抱起喵太。
  麥克風癱在地上。啊,天花板也清理一下吧……



  The End.
本文最後由 gp6jo 於 2022-11-6 04: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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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2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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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一片虛無。
  看不見前方,看不見腳下正踏著什麼樣的土地,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
  只有無邊無盡的黑暗。
  該往哪裡去?能往哪裡去?誰、來、告訴、我……
  誰來、帶我走……

  「Good morning, Eraser!」
  相澤睜眼,方才的夢仍揮之不去。直覺的伸出右手,麥克風立刻握住那滲出冷汗的掌心。
  「怎麼了?」麥克風問。
  相澤瞪大帶著血絲的眼,又伸出左手,得到一個擁抱。對方柔順的髮絲垂到留有傷疤的右臉上,相澤輕輕用五指爬梳那宛如陽光的金髮,體溫,洗髮精的味道,彼人的聲音,他緊緊抱住麥克風,試圖把一切都揉進懷裡。
  因為他知道,這個夢是永遠也不會醒了。
  相澤徒勞的睜著空洞的雙眼,無論是那一頭金髮、那墨鏡底下的綠色眼睛,甚至是這個世界──他都看不到了。
  只有無邊無盡的黑暗。
  麥克風給了他一個吻。相澤的掌心由麥克風的髮間滑下,輕撫許久不見的臉龐,碰到脖子上的擴音器。
  以前,麥克風在家是不戴擴音器的。直到那天晚上,不遠處的爆炸聲響驚醒他們倆,換上戰鬥服便衝了出去。兩人事後才發覺,總在夜晚隱秘行動的Eraser·Head與在白日高調行事的Present·Mic,第一次搭檔合作出動。也是最後一次。
  相澤失去了視力。Eraser·Head就此引退。
  此後,除了同床共枕之時,麥克風時刻都戴著擴音器。大概產生陰影了吧,相澤這麼想,也就由著他。
  離開被窩,赤裸的腳踏上冰冷的磁磚。雖然早已熟悉格局而不再撞到東西,相澤還是任由麥克風牽著帶到餐桌前。暖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感覺到風的吹拂,麥克風開了窗嗎?失去雙眼後取而代之的是全身感官,受到溫度刺激的皮膚,捕捉細微聲響的耳朵,感受物體的指尖,他用這副軀體重新認識世界。
  用全身去感受,確認心愛之人就在身邊。
  「今天星期幾?」
  「五。」麥克風露出相澤看不見的燦爛笑容。「明天就放假囉~」
  相澤點頭作為回應,同時勾起淺淺的笑。
  黑暗中,那陽光般的嗓音成了他的太陽,是唯一能指引他方向的光芒。
  拿起筷子,用舌尖感受米飯融化的甜。即使連你的面容都看不見也沒關係,只要有你的聲音,我就知道該往哪裡去。
  My light, my hero.



  單純教課的話是沒有問題的。
  相澤被根津校長挽留下來,繼續做英雄科的導師,只是再也離不開普通教室。就這樣牽著麥克風的手來到學校,學習點字以讀懂校長特地準備的教科書,用語言教授。班上學生都很體貼,輪流帶領他在教室與職員室兩頭跑,功課上的疑問就直接朗誦,待到放學再由麥克風接手。
  日復一日,簡單而又安心的生活。
  幸福。
  「Good morning, Eraser!」
  相澤半夢半醒的抓住每天早晨都會響起的句子。
  「……今天星期幾?」
  「六。」
  相澤決定補眠。再次闔上的眼皮感受到一個輕柔的吻。
  其實會感到害怕。他並不是真的想知道今天星期幾,只是想在夢境與現實交錯的黑暗中聽見麥克風的聲音,分辨太陽究竟是否升起。害怕某天醒來再也聽不見聲音,再也沒有一道光照亮他身處的黑暗,害怕真的失去所有。
  腳步聲離去之後,相澤還是起床了。
  憑著記憶來到客廳,耳畔傳來金屬撞擊桌面的聲響。麥克風轉過頭來,眨著相澤看不見的綠色眼睛。
  「怎麼了?」
  「……你在做什麼?」相澤慢慢走到聲音來源,坐在對方身旁,緊緊貼著麥克風。
  麥克風笑著抓住相澤的手,一個一個觸摸桌上的點字版字母。
  「我·也·來·學·點·字。」
  相澤「看」向麥克風的臉,仿佛再次看見那溫暖的笑容。
  給了他一個擁抱。

  相澤從未想過愛上麥克風的理由。愛上就是愛上了。
  只是以前老嫌他吵,等到身陷黑暗才像是溺水者抓住浮木般死抓著他的每一句話不放
  只要能聽到他的聲音,就會感到安心。或許,一個能給你安全感,、能擁抱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愛情吧。
  「Good night, Eraser.」
  相澤帶著這個念頭,躺在麥克風的臂彎沉沉睡去。



  如果世界失去聲音,會怎麼樣呢?
  沒有你最喜歡的音樂,沒有你熱愛的廣播節目,沒有你陽光般的嗓音。
  這無邊無盡的黑暗,會變做泥沼吧。失去太陽,而將人拉至無法呼吸的深淵。
  從聲音英雄身上獲得的救贖,能延續到什麼時候呢?
  會聽到你雀躍的聲音?
  會聽到你感冒沙啞的聲音?
  會聽到你老態龍鍾滄桑的聲音?
  如果有一天,我們會老去。
  如果有一天,我們會死去。
  誰來帶領我走出黑暗呢?
  「Good morning, Eraser!」

  相澤窩在睡袋裡。到現在才察覺,睡袋的觸感與床鋪是截然不同的。等待的片刻睜著血紅的眼瞪視天花板。麥克風在換衣服,拉著他的手用點字告訴他要來個午後約會。
  是怎麼走到這一天的?相澤記不清了。高中畢業典禮那天接受了麥克風的告白,交往,接吻,不知是誰先提出的同居,一起關注婚姻法條的修改進度,一起為晚餐該吃什麼而煩惱,一起躺在被窩裡呼喚對方的名字,一起跌入夢裡。
  其實像這樣的日子也不壞。日復一日,單調,毫無變化,不用從事危險的英雄活動,固定的工作,固定的生活,安逸的、無所事事的度過一整天。
  但,維持現狀是不行的。
  相澤閉上帶著血絲的眼。
  我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覺的,無知的接受你的照護。
  「Eraser!」
  聽見呼喚時相澤立刻鑽出睡袋,站起身來直視發出聲音的方向,動作迅速得異常。
  「……怎麼了?」麥克風被這樣的相澤嚇到了。
  相澤大步向前,直到伸出的手砰到麥克風的耳廓。
  「麥克風。」
  「怎麼了?Eraser?」麥克風看著相澤空洞的雙眼,莫名感到無助。
  「叫我的名字。」
  「……?Eraser?」
  相澤輕撫那再未見過的臉龐。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後,這張總是帶著笑容的臉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你在我的記憶裡留著陽光般的金髮,而我只能在你的墨鏡倒影中老去。
  我不能一個人幸福。我不要一個人幸福。
  「叫我的名字,叫我消太。」
  你在家裡不會戴著擴音器,更不會喊我的英雄名。
  你的擴音器只有戰場的記憶。
  手掌滑下,碰到冰冷的金屬機器,找到最底下的按鈕。麥克風仍舊沈默。
  得不到回應的相澤按下播放鍵。
  「Good morning, Eraser!」
  「Good night, Eraser.」
  「一」「二」「三」「四」「五」「六」……
  「Eraser!」
  「怎麼了?」
  「Yeah!」
  「sorry.」
  「明天就放假囉~」
  「Okey!」
  「Eraser!Eraser!Eraser!Eraser!Eraser……」
  麥克風不發一語。相澤張著空洞的眼,細聽句子中微乎其微的錄音帶轉動聲。除了「Eraser」之外,只放出一些麥克風平時會隨口說出的慣用語,以及在學校對他說過的話。也是他在黑暗中聽到的,重複播放的話語。
  相澤卸下獨自轉動的機器,麥克風毫無抵抗的露出修長的脖頸
  在那個夜晚,在那聲巨響中失去的不只是相澤的視力。
  還有你的聲音。
  你再也不能哼喜歡的歌,不能主持你熱愛的廣播節目,不能用你的言語介入我的生命。
  而身陷痛苦的你,選擇給我一個平凡的幸福。
  相澤「看」著記憶中的綠色瞳仁,輕撫記憶中的金色長髮,湊上前朝記憶中的位置給了一個吻。
  捧著麥克風的臉,用肌膚去感受,感受液體滑落的觸感。
  輕觸彼人的唇。麥克風正嘟囔著,正在吶喊著。
  「我愛你。」
  相澤用掌心感受唇瓣搧動,喃喃覆誦著。
  「我愛你。最愛你了。我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愛你……我愛你。」
  緊緊抱住麥克風,麥克風也抱住他。兩人都用盡氣力要將對方擁入懷中,仿佛要合而為一才不會害怕分離。
  你竭盡全力所發出的最後光芒,我看見了。
  臉上拂過那宛如陽光的金髮,體溫,洗髮精的味道,彼人無聲的話語。
  看不見前方,只有無邊無盡的黑暗,但已經不害怕了。
  用這雙手擁抱你,用皮膚感受你的溫度,用全身去明白你的存在。
  我不要一個人幸福,不要一個人得到光芒的恩惠。既然陷入黑暗,就緊緊擁抱一同跌入泥沼。無需用眼睛去看見,無需用耳朵去聽見,只要互相擁抱,就能確認自己還擁有彼此。
  唯有兩個人並存,才叫做愛情。
  「我愛你。」
  你說不出口的愛,就由我來說。
  因為我愛你。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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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31:52
只看該作者
三十題 溫馨版


(朋友傳給我的獵奇三十題,來源不明,我沒看清楚是獵奇三十題全寫成溫馨小品)



  1. 間接性接吻  
  麥克風毫不避諱與相澤老師之間的戀情。
  有什麼好隱瞞的?愛就是要大聲說出來啊!
  不過這個想法造成相澤老師的煩惱。相澤老師一向是不愛出風頭的人,可偏偏和高調行事的麥克風交往,他時常在想當年是不是不知不覺間被下了迷藥才會糊裡糊塗的接受對方的告白。總之,在職員室、在一票沒時間沒機會認識異性的職業英雄之間,這對情侶常是被拱出來娛樂大家的玩具(?)
  其中最熱中的是十八禁英雄午夜時分。31歲沒男友的她最擅長的就是在雄英教師們的聚會上帶頭起哄,為的就是看相澤老師露出厭惡的表情卻無可耐何的窘境。雖然常常會爽到麥克風,但為了玩相澤老師還是將就點吧。
  今天午夜時分就特地起哄讓大家玩起國王遊戲。在狙擊用動態視力觀察、歐爾麥特假意凸槌製造空隙、13號以後輩身份不斷倒酒勸酒、校長鑽進去相澤老師的捕捉布裡直接偷看籤的完美合作之下,抽到國王的午夜時分直接指定麥克風和相澤老師現場表演法式熱吻。
  這下可就真的爽到麥克風了。只見他像個少女般紅著臉卻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眼前的相澤臉上的黑影愈來愈深,眼裡又多爆出幾條血絲。
  但萬萬沒想到,由於這場居酒屋聚會是放學後直接過來的,大夥都還穿著身為職業英雄的戰鬥服。而一向公私分明的相澤老師從不允許麥克風在工作場合打情罵俏,也就是說,他們倆第一次身穿戰鬥服親熱。然後就這麼理所當然的,麥克風的擴音器狠狠撞上相澤老師的下巴。
  麥克風的小腹遭到相澤老師報復性的襲擊。然而午夜時分還不死心,堅持不管怎樣她就是要看麥克風和相澤在眾人面前接吻。
  相澤老師真的火大了,眼裡的血絲數量逼近新紀錄。一把拎起抱著肚子倒在地上的麥克風,就在麥克風以為他要遭遇不測時,相澤老師伸出兩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趁著大家還沒反應過來,又用那兩根手指貼上麥克風的唇。
  事後相澤老師喝了個爛醉,麥克風整晚籠罩在粉紅色的幸福光環裡,雄英教師們茶餘飯後的話題又多了一樁。









  2. 戀人的收集癖



  麥克風開始有個煩惱。
  他從學生時代開始搜集的唱片、CD,再加上以前玩樂團時的吉他貝斯還有客廳裡剛新添購的大螢幕電視及全套音響設備……
  總之,他租的這個小公寓已經快擺不下了。然而麥克風腦筋一轉,記得之前去相澤家時房子裡看起來空蕩蕩的?
  擇日不如撞日,麥克風立刻跳上電車跑到相澤家。
  按門鈴、敲門、開最大音量喊相澤的名字都沒有人應,正當麥克風要放棄時,門板被什麼東西從裡面撞了一下,接著慢慢開啟……門後是跳上來掛在門把上的,相澤老師養的貓喵太。
  「喔喔喵太你已經學會開門了嗎!?好乖好乖~」麥克風直覺的掏出口袋裡的貓餅乾,喵太露出「計劃通」的表情滿足的叼著餅乾帶領麥克風到客廳。
  ……然後麥克風看見了互相挨著疊成一座小山的一大堆貓。
  「……相澤?」
  察覺到音源變近,其中幾隻比較靠近中間的貓挪了挪位置,露出一顆黑色的腦袋。
  「……沒事跑來我家幹嘛?」
  「不,我比較想問你在幹嘛?」
  「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貓咪聚會。」
  「喔是這樣啊我懂了……不對吧!?所謂的貓咪聚會不是會在公園或街頭撞見的嗎?為什麼會全體跑來你家?!!!」
  此時喵太「喵」了一聲,麥克風低頭一看,喵太正對著他露出「你對老子的朋友有意見嗎」的表情。
  ……好吧。反正相澤喜歡貓他高興就好。
  麥克風試圖無視那成堆的貓,開始與相澤交涉能不能讓他把一部分專輯CD暫時擺在這。「只要借我一個壁櫥就夠了,拜託!」
  「不要。」相澤老師很乾脆。
  「拜託啦我的租約已經快到期了我會去找個大點的房子,在那之前先借我擺在這!Please!」麥克風雙手合十。
  「沒有那個空間給你擺雜七雜八的東西。」
  麥克風實在不知道能怎麼說服相澤,擅自拉開了壁櫥。「你家明明看起來就很空呀……shit這是什麼!?」
  麥克風目擊到壁櫥裡堆成小山的果凍能量飲包裝袋的衝擊畫面。
  「你把壁櫥當垃圾桶嗎?!這邊也是!暖爐桌為何沒收直接塞進來!!?」
  相澤老師只覺得被貓包圍很溫暖很想睡一點也不想理會麥克風,既然趕不走那就當作他不存在吧開始睡覺。完全無視老媽子上身開始大掃除的麥克風。
  麥克風就這麼忘記原本目的打掃了整個下午,相澤老師也睡了整個下午。
  「……好!這些是要拿去扔的~」
  麥克風一邊抹汗一邊整理出好幾袋垃圾,想說再確認一次吧又打開了某個壁櫥,卻發現了之前沒注意的一個大帆布袋。
  沒有灰塵,所以是相澤有在用的囉?雖然判定不是垃圾,麥克風還是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堆錄音帶,上頭標著日期與「Put Your Hands Up」的字樣。
  回頭一看,發現客廳一角擺著個收音機。
  再轉回來,喵太露出「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的表情。
  「Put Your Hands Up」是麥克風主持的廣播節目名稱。
  「相澤──!!!!!」
  麥克風感動到撲上去,被眾貓巴飛。
  「……幹嘛?」相澤老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在看清楚麥克風手上拿著什麼東西後立刻衝出貓咪的懷抱,一把搶過來扔進集中在一旁的垃圾袋。
  「我太感動了,原來相澤你是我的忠實聽眾!……嗚哇啊啊為什麼要丟掉!?」
  「不需要了。沒用的東西就丟掉。」
  「怎麼可能沒用!你都特地錄下來了!沒關係做我的粉絲沒什麼好可恥的我很高興啊!!!」
  「都說了不需要!」
  相澤老師瞪著血紅的眼,一整個惱羞成怒。



  「反正我現在每天都能聽到你的聲音了不是嗎!」



  麥克風、喵太、以及眾貓一致沉默。
  隔天麥克風就進行了搬家事宜,搬到了相澤家。






  題外話:
  事後大嘴巴的麥克風說溜了嘴,但早就在大家的預料之中也沒人有多餘反應,倒是消息流出到學生之間後,時不時有人看到普通班的心操同學跟著相澤老師走在走廊上。
  在每個月一次的貓咪聚會那天,麥克風產生了競爭意識。








  3. 交換肢體



  練習時間。
  相澤老師:「再上面一點。左邊……不對太過去了!右邊一點!」
  午夜時分:「你們真的很沒默契耶。」
  相澤老師:「……我發誓絕對不再搞這個第二次。」



  在雄英高校的尾牙上,麥克風與相澤老師表演了二人羽織。











  4. 永遠都不會分開哦



  「我愛你。」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從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了,我來到這就是為了與你相遇。
  「放心吧。我會永遠愛著你。我們兩個永遠都不會分開。」
  麥克風坐在相澤身旁,安靜的聽著相澤口中說的每一句話。
  ──對著喵太說。








  5. 垃圾堆中的熱戀



  「怎麼今天又是弄得髒兮兮回來呢?」
  麥克風無奈地笑著替剛洗完澡的相澤老師擦乾頭髮。要是不幫他吹乾的話他肯定會就這麼鑽進睡袋睡覺。
  交往這麼多年,兩人早有一定的默契。相澤一個眼神,麥克風就知道要替他拿果凍能量飲。相澤一個轉身,麥克風就知道睡袋該洗了。
  他們就是這樣的關係,這樣的存在。
  然而麥克風卻開始起了疑心。
  他對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感到可恥,但相澤最近愈來愈行跡怪異,在沒有從事英雄活動時晚歸、坐在沙發上捏喵太的肉球忘記鑽進睡袋裡、果凍能量飲喝到一半從嘴裡掉出來,近幾日更是常弄得全身髒兮兮才回家。問他他也不說自己去了哪裡。
  麥克風開始擔心了。雖然相信相澤不會有外遇,但這麼晚回來還是會讓人疑惑。到底有什麼事瞞著他?
  麥克風決定要跟蹤相澤。
  今天相澤老師又反常地說「我去倒垃圾」提起垃圾袋就頭也不回的步出家門──相澤怎麼可能會去倒垃圾!──麥克風馬上付諸跟蹤行動。
  多虧相澤老師的反常讓麥克風成功沒被發現,一路跟到垃圾集中處,相澤老師扔下垃圾袋果然沒有打算回家,而是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了貓罐頭。
  麥克風目睹相澤老師一臉幸福的捧著貓罐頭坐在垃圾堆中被後來聚集的貓包圍的奇妙光景。



  根據後來相澤老師的解釋:那些貓要你與垃圾袋融為一體讓他把你當作垃圾袋才會親近人,就像貓咪收集(ねこあつめ) 裡的稀有貓一樣要擺特定的東西牠才會來找你玩。對了,那是相澤老師最愛的手機遊戲。









  6. 我該如何命名



  相澤老師養的貓叫做喵太。
  這個名字其實是麥克風取的。事實上連相澤老師的英雄名「Eraser‧Head」也是麥克風取的。想當年相澤因為懶得想名字,就這麼爽快地以「反正我不打算在媒體上露面」的理由採用這個麥克風隨口說出的兩個英文單字。
  「既然你叫做消太,那牠就叫喵太吧!」麥克風這麼說。
  喵太是隻聰明的貓,表情也很多,只會喵喵叫的牠學會了用表情來表達心聲的本事。相澤老師一直很慶幸自己撿到了喵太,牠甚至能叼著印章去門口收掛號信,而相澤老師本人則躲在睡袋裡躺在地上睡覺。雖然相澤老師這樣利用喵太,但他待喵太可不薄,吃最高級的貓罐頭,羊毛材質的貓窩,還有四處去蒐集來的,貓咪最愛的紙箱。
  明明就有玩具!為什麼偏偏比較喜歡紙箱呢?麥克風拿著逗貓棒問冷靜窩在沙發上的喵太,喵太只用冷冷的眼神擺出表情告訴他「廢話少說還不快進貢」。麥克風無言地掏出帶來的貓餅乾。
  由於麥克風努力不懈的追求相澤老師的同時也努力用「來找喵太玩」的理由跑來相澤老師家,無論颳風下雨每天堅持的帶貓餅乾過來,即使追到手之後也沒有中斷,所以喵太對麥克風是有那麼一點好感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喵太偶爾會大發慈悲的當一下情境小推手。
  今天喵太就假裝對麥克風的露指手套有興趣,抓花了他的手用牙齒扯下一隻手套後直奔向躲在睡袋裡的相澤老師。
  「喵太?」相澤老師接過喵太咬來的手套,抬頭看見苦笑著按住傷口的麥克風。「……你知道急救箱在哪,自己拿。」
  相澤老師默默的抱著喵太,默默的看麥克風包紮傷口,然後默默的挪到麥克風旁邊坐下。
  「Umm?Eraser你睡飽了嗎?」麥克風心想現在才下午一點還真難得。
  相澤老師默默的盯著麥克風墨鏡後方的綠色眼睛。「沒在工作的時候不用叫我Eraser。」
  「喔!sorry  sorry習慣了。」麥克風露出燦爛的笑容。「那就~消太~~~♥」
  「滾。」
  「唔咿!?」
  「你叫得太肉麻了。」
  「我我我沒有啊我本來還想叫你honey的怕被你揍才改口叫名字啊!」麥克風著急的揮舞手臂解釋。
  「……那就隨便你。」相澤老師又躲回睡袋睡覺了。
  反正繼續叫「Eraser」也無所謂。
  因為那是你給的名字。
  就偶爾縱容他一下,讓他替自己的愛人命名吧。









  7. 追逐與獵殺的遊戲



  麥克風正在狂奔。
  因為相澤老師正在後面追他。
  雄英的校地很大,讓麥克風跑上個三天三夜都不是問題,問題是長期坐錄音室的麥克風怎麼可能逃得過以體術見長的相澤老師,才跑沒三分鐘就被追上了。
  相澤老師從高處跳下一個騎士踢……喔不,是直接踹飛了麥克風。趁著他還沒爬起來衝上前騎在麥克風身上壓制住他。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校都聽得見麥克風的慘叫。
  「你太讓我失望了,麥克風。」相澤老師用帶著血絲的眼冷冷俯視掙扎著的麥克風。「期末考,口田·耳郎組的錄影我看了。身為一個職業英雄,你輸給了區區蟲子?」
  「不是的你也知道我怕蟲啊!」麥克風快哭了。
  「不過就是蟲爬到身上,你就不會帶著蟲衝到他們面前嗎?這分明就是敵人親手送上的武器!」
  「那你也用不著親自示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躺在全身爬滿蜘蛛蜈蚣螞蟻的相澤老師屁股底下,麥克風再次被嚇到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8. 恐懼的是你的離開



  麥克風用他細長的手臂從後方環抱相澤老師。
  「放手。」相澤老師用冷冷的語氣吐出兩個字。
  「不。」麥克風抱得更緊了。「不要離開我。」
  不要棄我而去。
  「我叫你放手。」相澤老師臉上的陰影愈來愈深。「我再說最後一次,放·手。」
  麥克風的肩頭顫抖著,在相澤老師看不到的地方,碧綠的眼中有淚水在打轉。
  「不要……」
  麥克風話還沒說完,相澤老師向後一記肘擊逼他鬆手。滿臉怒氣的相澤老師惡狠狠的瞪向麥克風,又加碼用手上捲起來的報紙往麥克風臉上打。
  「……你不放手我要怎麼去打蟑螂!」
  「嗚嗚嗚不要啊好恐怖牠現在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如果你走過去牠就從這邊冒出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嗚嗚嗚嗚嗚……」被打倒在地的麥克風爬回來抱住相澤老師大腿,無論被怎麼踹都不肯放手。
  「我不去打死牠你豈不是要抱著我一輩子?夠了,一個大男人還怕蟑螂!你再不放手到時候我把蟑螂屍體扔進你嘴裡!」
  「千萬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
  「喵~」
  貓叫聲打斷了這齣鬧劇,兩人回頭一看,喵太用水汪汪大眼看著兩人,爪子下壓著那隻跑出來讓麥克風嚇得尖叫的蟑螂。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嗎?並沒有。為了打一隻蟑螂害相澤老師被麥克風抱住耗去一小時,讓無法補眠的他十分火大,因而報復性的捏著蟑螂鬚追著麥克風滿屋子跑,直到住在樓下的房東被麥克風的慘叫吵到受不了上來敲門叫他們安靜點為止。









  9. 請食用



  「山田怎麼了?平常不是都很吵的嗎?」
  「說是睡過頭沒吃早餐就來了,血糖過低。」
  趴在桌上的山田已經沒有力氣理會同儕的關心。不行,餓過頭肚子開始痛了……!
  一個冰涼的東西砸在頭上,滾落桌面。山田有氣無力的抬頭一看,隔著墨鏡看到桌上的果凍能量飲,以及鄰座的黑髮同窗。這位老是在睡覺、眼裡帶著血絲的同學只淡淡說了句:「拿去。」
  這是山田與相澤的第一次對話。也是相澤人生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了錯誤的決定──隔天山田帶了個宛如愛妻便當的超豪華便當做為回禮說是他自己做的逼相澤吃下去還要講感想,相澤唯一的感想是:難吃死了。
  此後山田不只天天和相澤搭話,還天天帶便當要相澤吃吃看有沒有進步。









  10. 果然你的身體最溫暖了



  相澤老師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反應。
  現在是冬天,雖然這樣感覺很溫暖,但會讓人感覺脖子附近卡卡的。向對方反應後只得到了一句「果然你的身體最溫暖了」這樣不知所云的話。
  算了。相澤老師默許了這樣的行為。
  而在不遠處的角落,寒風中的麥克風咬著手帕羨慕嫉妒恨的看著躲在相澤老師捕捉布裡取暖的根津校長。









  11. 分別去愛每一部份



  「我喜歡你。」
  麥克風用閃亮亮的眼神突然冒出一句。
  「幹嘛?」相澤老師不以為意。
  「電視上說,就算是夫妻也要常常對彼此說『我愛你』、『我喜歡你』之類的,才能常保戀愛的感覺。」
  躺在睡袋裡的相澤老師終於睜開眼看麥克風。默默思考了一下。
  「我喜歡你的頭髮,在陽光下的樣子。」相澤老師說。
  麥克風興奮的點點頭。
  「我喜歡你的眼睛,很漂亮。」相澤老師說。
  麥克風臉上泛起紅暈的點點頭。
  「我喜歡你的牙齒,很整齊。」相澤老師說。
  雖然一瞬間感到疑惑,但麥克風還是點點頭。
  「……但我不喜歡你。」相澤老師一臉淡定的說。
  「What!?」
  相澤老師翻身繼續睡。
  「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誰和你說好了?」誰叫你偏要把一頭金髮用髮膠抓得衝天高,用橘色鏡片的墨鏡遮住綠色眼睛,那個圈在脖子上的擴音器更是連提都不想提。
  不管怎麼吵都再也得不到相澤老師回應的麥克風躲到角落哭哭。
  晚上,月光從窗簾縫隙灑下來時,白天就地在客廳睡著的相澤老師鑽出睡袋,躡手躡腳的走到麥克風孤單睡著的雙人床前。
  鑽進被窩,相澤老師替麥克風將金髮順到耳後,麥克風囁嚅了幾句夢話,又安份的睡去。他永遠也看不到,相澤此時輕撫他的臉龐,看著他的睡顏而露出的柔和神情。
  「我喜歡你的頭髮,在陽光下閃耀的樣子。我喜歡你的眼睛,綠色的,很漂亮,老映著我的影子。」
  相澤老師輕輕的在麥克風唇上點了一個吻。
  「我喜歡你的吻。」
  似乎夢見了什麼,麥克風傻傻的笑了。相澤老師抱著他,任由自己與彼人一起沉入夢境。
  「即使我不會告訴你,我一樣喜歡你。」









  12. 疼痛教學



  相澤疑惑山田究竟是怎麼通過雄英高中英雄科入學考試的。
  他為了補足本身「個性」的不足之處,體適能成績一向是班上最高。相對連體育都要差點被當的山田,只能說兩人是天差地別。
  「相澤……」
  既然都立志當英雄了,也該意識到要督促自己了吧?
  「那個、我……」
  每次體育成績都是低空飛過及格線,不努力不行吧?不然出社會後要怎麼辦,衝上前線被Villain打趴嗎?


  「相澤……我我我真的不行了……!」
  相澤嘆了口氣,放在山田背上的手繼續往下壓。「沒有不行的,給我下去。」
  「痛痛痛痛痛……!不行啦真的沒辦法!放過我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過就是坐姿體前彎!你的腳和身體之間竟然還有六十度角!你今天至少要給我下去到三十度為止!!」
  嘴上說了「相澤你幫幫山田吧看能不能有所進步」的體育老師實在看不下去,再加上整間體育館都是山田震耳欲聾的慘叫,只好阻止想坐上山田後背的相澤,給了山田同情分六十分。
  看到成績單上的六十分,高中三年每個假日相澤都拉著山田繞社區跑十圈。








  13. 如果你要殺死我 / 被害妄想



  「我啊,以後火化就可以了……」


  職員室裡,相澤老師正在把學生成績打成電子檔,對於隔壁臉貼在桌上沒頭沒腦冒出這句話的麥克風只回了一句「喔。」
  「可以的話爽快點,不要用像溺死這樣的方式,會很痛苦。」
  「所以?」相澤老師因為盯電腦螢幕太久眼睛乾澀停下來點眼藥水。
  「要動手就快點吧,不要折磨我……」
  相澤老師終於聽出來麥克風不是在談論理想的死掉方式而是在說理想的被殺方式,還是被他殺死。總算轉過頭來正視麥克風。「你在發什麼神經啊?」
  「拜託你別玩現在什麼事都沒有等等就從我背後捅一刀的招數……」麥克風一臉要殺要剮隨便你讓我死痛快點的表情。「我趁你去上廁所時拿你桌上的貓咪擺飾來玩不小心把尾巴弄斷了……我已經認命了……來吧,如果你要殺死我──」
  原來只是這種小事啊。原本還不知道兇手是誰的相澤老師露出「合理的虛偽」笑容,把麥克風的腦袋壓進公廁馬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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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尋找藏在我身上的愛



  山田很喜歡鬧著相澤玩。
  他有一個秘密,就是他之所以會鬧相澤是因為喜歡他。他沒那個勇氣告白,但心裡明白,愛沒有說出口對方是永遠不會聽到的。


  然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老半天的結果,直到畢業當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喜歡」。


  「有一個故事:一位青年愛上了年紀比他大的有夫之婦,他告白的時候問對方說,你的愛藏在哪裡?對方回答他『在井水裡』來拒絕他,所以他就跳下井底尋找她的愛了。」畢業典禮上,山田突然切換到憂鬱小生文青模式深情款款的對旁邊相澤說。
  「你突然發什麼神經啊?」台上正在頒市長獎,壓根沒人理竊竊私語的兩人。
  「……有感而發而已。」山田嘆了口氣。之後相澤也沒再搭理他。
  領到畢業證書,就要各分東西了。山田沒抱什麼希望,只是想在最後多看相澤一眼。
  走在身旁的相澤不發一語。一枚櫻瓣落在那黑髮之上,有種青澀的美感。
  「喂。」相澤輕輕踢了山田一腳。「Present·Mic。」
  「?怎麼突然叫我的英雄名?」山田搔搔後腦。「叫山田就可以了啦~」
  「我討厭山田。」
  山田沈默下來。隔著墨鏡看相澤認真直視他的血紅雙眼。
  「我討厭山田每天都來吵我、討厭山田打擾我睡覺、討厭山田每次自由分組都只會來找我。我討厭山田。」相澤的語氣堅定。「所以,我要對聲音英雄『Present·Mic』說:我的愛不在井水裡,」
  「我的愛在這裡。」他的右手拍上自己的胸口。「想要的話就來找吧。」
  髮稍沾黏的櫻瓣再次飛上天際。
  那是個畢業的季節。也是學生們踏上職業英雄之路的季節。









  15. 饑餓



  山田疑惑相澤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
  每個早晨他都會去按相澤家門鈴把被窩裡的相澤拖出來一起上學去,而半夢半醒進教室的相澤第一件事就是拿果凍能量飲出來當早餐;午休時山田也會誘拐相澤到校園某個有貓咪出沒的角落一起吃午餐,而沈浸在「兩人世界」的山田所看到的是手上忙著逗貓嘴裡咬著果凍能量飲的相澤;放學後山田還是不死心用同樣的伎倆把相澤拐到貓咪咖啡廳去,雖然有低消所以相澤點了咖啡但因為他一臉幸福洋溢的拿手機狂拍貓,壓根忘了桌上的咖啡;山田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死皮賴臉的用一起寫功課的名義跑到相澤家,進門後才知道相澤夫婦在冰箱門留了張紙條說爸媽拿到人家送的兩張電影票所以今晚要去久違的兩人約會請親愛的兒子晚餐自己解決……不管怎麼努力都看不到相澤吃果凍能量飲以外的東西,山田進入向某漫畫致敬的燃燒殆盡貌狀態。
  「喂,你來我家睡覺的嗎?快點,這題我不會。」相澤用筆點著英文作業簿敲醒了山田。
  好吧,相澤到底怎麼靠吃果凍能量飲活下來的不是重點,重點是他現在竟然成功以「我可以教你寫英文作業」的名義留在相澤家還可以過夜。……雖然說相澤拿出來招待他的晚餐也就只有果凍能量飲。
  「……我餓了……」有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當然要儘量耍賴到底!再說他不像相澤晚餐只吃果凍能量飲根本填不飽肚子!「我要吃宵夜!」最好是要相澤親手做的!
  相澤像是看五歲小孩耍白痴的眼神看山田。
  「……好吧。」相澤撐起上身。「正好我也餓了。」
  喔、喔喔喔真的嗎?相澤真的要去準備宵夜了嗎?!……等等該不會又是果凍能量飲吧?
  才這麼想,相澤突然伸手過來,挑起山田的下頷。
  ……咦?
  山田隔著墨鏡看到的是稍微偏著頭,舔了一下嘴角的相澤。
  「我、想、吃、你。」
  山田綠色的眼底映出相澤邪魅的笑。
  十七歲那年,山田終於見識到相澤吃果凍能量飲以外的東西。









  16. 完美戀人



  「『完美並不美,我們多虛偽……』」
  「吵死了閉嘴。」
  相澤老師坐在後座敲了正在大聲唱歌的麥克風的安全帽。
  「真是的,相澤你都不會因為聽到一首歌被洗腦一直很想唱嗎?」
  「問題是你把馬路當演唱會場嗎?給我專心騎車。」
  麥克風的安全帽又被敲了一次,鬱卒的閉上嘴。
  耳根終於清靜的相澤老師嘆了口氣。麥克風已經沿路唱同一首歌好一段時間了,害他現在腦袋裡也在無限重播那首歌的旋律。但隔著安全帽實在聽不清歌詞,只聽出了「完美」二字。
  ……算了。
  相澤老師手上稍微施了點力,抱著麥克風細瘦的腰,輕輕靠在對方肩上。
  反正你在我心目中,已經夠完美了。



  題外話:兩人的安全帽造型分別是草莓和小叮噹。









  17. 至少讓我親手



  「Please, Eraser.」
  「拒絕。」
  「真的……求求你……!」麥克風的手顫抖著。「至少讓我親手……!」
  「不要。」純白的繃帶間只露出那雙迸出好幾條血絲的眼睛。
  「……至少讓我親手餵你一次吧!」
  「滾。」
  雙手骨折打石膏的相澤老師坐在午餐尖峰時段的餐廳冷冷看著眼前硬把他拖過來說「既然你手不方便那就讓我來餵你吧」但卻無法得逞的麥克風。
  順帶一提,因為這齣鬧劇被來雄英運動會幫忙維護治安的職業英雄撞見,「Present·Mic」和木乃伊交往還被甩了的謠言流傳了一陣子。









  18. 無條件接受 / 無條件拒絕



  麥克風根本是相澤的工具人。午夜時分這麼想。
  她在職員室的位置正好就在相澤與麥克風的對面──喔,忘了說,那兩人也剛好就坐一起。她的座位準確說是在相澤對面,斜前方才是麥克風。
  她每天早上看著相澤老師兩手空空來學校,不知從哪摸出那黃色睡袋接著就開始睡覺。接著晚點進來的是麥克風,先用被人家糾正才調整過的音量說句「Good morning, everyone!」然後從手上的便利商店袋子拿出能量果凍飲擺在相澤桌上,相澤立刻醒來開始吃「早餐」。而兩人之間完全沒有對話,相澤只是伸手,無論果凍能量飲眼藥水還是逗貓棒,不用說麥克風都可以馬上變出來。之前午夜時分還特地找麥克風聊天順便套話,得知相澤在家只負責照顧貓──因為家事之類的大小瑣事麥克風全部一手包辦。
  「喂,相澤,你喜歡麥克風嗎?」某天午夜時分趁著麥克風不在座位上這麼問了。
  相澤瞥了她一眼,抬頭點眼藥水。「妳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交往。」
  「你會對他說『喜歡』之類的嗎?」她怎麼看都覺得相澤不是那種人,但還是很好奇。
  「不會。」
  「一次都沒有嗎~?情侶之間一點甜言蜜語總會有的吧?」
  「情侶之間,」相澤眨著眼,沒有多餘表情,語氣十分理所當然。「就只是這樣啊。」
  只要愛著彼此,就不需要任何理由。
  此後午夜時分只要看到相澤和麥克風坐在一起就覺得好閃。









  19. 紅色白色藍色



  白色被單上蔓延著黑色的影子。順著流線可以看出那披散的墨黑髮絲,而其中夾雜著更長的金髮。金髮的主人輕輕撥開烏黑的瀏海,在額上留了個吻。
  「消太?」
  相澤發出點夢囈,緩緩睜眼露出一抹血紅。
  「早上囉~」麥克風抱著還很睏的相澤,露出燦爛無比的笑容。「還要睡一下嗎?」
  「唔……」相澤揉眼,稍微清醒後想起今天是星期五得去學校,硬是撐起帶著倦意的上身,純白的被單滑落,赤裸的肌膚瞬間暴露在冷冽的空氣中。
  「消太。」
  「幹嘛?」相澤撿起扔在床邊的衣服。
  「說真的,紅色的不好嗎?」麥克風端賞帶著些微舊傷疤的背部線條,有些失望的說。
  「不好。你就放棄吧。」相澤套上他那條藍白條紋四角褲。「告訴你,老子絕對不會因為你想看而穿紅色三角褲,絕·對·不·會。」









  20. 看著我



  「Eraser……」麥克風顫抖著。「看著我。」
  相澤老師咋舌,無奈的瞪向麥克風發動「個性」。
  麥克風抓起衛生紙對著桌底下一陣無聲的猛咳。
  「好了沒?我想點眼藥水了。」
  又等了三秒才等到對方比出OK的手勢。相澤老師閉眼,黑髮再次披散下來。而麥克風朝嘴裡扔了顆喉糖並涬鼻涕。
  「Thank you, Eraser. 有時候真的忍不住……」大概是感冒的關係咳嗽的時候還沒辦法控制「個性」……麥克風深深覺得隔壁坐的是抹消英雄實在太好了。
  相澤老師則是邊點眼藥水邊後悔為什麼要因為嫌咳嗽咳得震天響的麥克風吵死人答應幫他消除「個性」。雖然職員室裡的全體老師都很感謝他,午夜時分還拍了他的肩說「我第一次覺得你的『個性』實在太方便了。」
  喔對了,隔天麥克風在自己的座位上發現一瓶京都念慈菴川貝枇杷膏。









  21. 永遠不說愛你



  相澤坐在木製廊道上,懷裡抱著貓,默默看著日式庭院中邊揮手邊走過來的麥克風。
  房子是麥克風和相澤攢錢合買的,雖然門牌掛的是山田。當初特地挑了和式建築,一方面是因為相澤喜歡,另一方面半開放式的庭院常常有貓跑進來。
  麥克風坐到相澤身旁,親暱的親了一下那帶著鬍渣的臉龐。
  「……幹嘛啦。」被暖風吹得很想睡的相澤有點慢半拍的說。
  麥克風臉上堆滿笑容。「我愛你。」
  相澤帶著倦意的點點頭,輕輕倚在麥克風身上。麥克風溫柔的替他撥開臉上的髮絲,寵溺的看著那闔上的雙眼。
  從交往到現在,相澤從未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而瞭解他性格的麥克風也未強迫過他。
  只是日復一日單方面的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愛。
  但他不在乎。因為他知道,相澤只容許他愛的人參與他的人生。
  「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高興的事就是考上雄英,因為那讓我遇見了你。」
  「我愛你,所以喜歡黏著你,喜歡照顧你,喜歡看你玩貓的樣子,喜歡你躺在我身邊度過每個早晨的樣子,喜歡你和我在一起感到安心的樣子。愛你,這件事永遠也不會變,即使你永遠不會開口說愛我。」
  麥克風瞇起帶著細紋的眼,微笑著輕拍那已不再烏黑亮麗的銀髮。
  「所以你可以好好睡一覺囉……消太。」









  22. 那位先生的收藏講座



  「那是小玉,是佐籐太太養的貓。」
  「那邊的暹羅貓,主人要搬家但牠卻不想走所以就留在這了。」
  「還有那隻三花貓。公的三花貓是很少見的喔。」
  「別看異色瞳的貓很漂亮,其實牠們的視力不好。你看,牠又撞牆了。雖然牠本來就比較天然呆啦。」
  「在矮牆上睡覺的那隻,對,就是尾巴看起來比較短的那隻虎斑貓,牠是喵太的好朋友,也是這一帶的貓老大,尾巴是光榮的傷痕喔。」
  「……這條路上真的很多貓呢。」麥克風傻笑著說,然後指著相澤老師懷中的喵太:「這是相澤家的貓,名字叫喵太。」
  相澤老師一臉幸福的笑著點點頭。對於沒有吐槽「這不是廢話嗎」的相澤,麥克風只覺得有種無法言喻的恐怖。
  此時喵太跳到地面上,踩著垃圾桶躍上矮牆找那隻貓老大。
  「我就說牠們感情很好吧。」相澤老師露出無法想像會是那個相澤消太會露出的靦腆笑容。
  ……算了……反、反正……
  麥克風偷偷的觸碰相澤老師空出來的手,見對方只專心看貓便大膽的牽起來。
  ……反正這樣的相澤也很可愛,這樣就夠了。









  23. 快! 快! 快!



  「再快一點。」相澤冷冷的說。
  「已、已經不能再快了啦!」山田哭喪著臉。
  「放心吧,人有無限可能。」相澤一邊說一邊替山田正在跑的跑步機加快時速。
  「這不是一句話就能達成的目標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山田開始用手刀狂奔。
  「你不是說今天下雨不想跑社區十圈嗎?只要一天休息身體就會怠惰,就看你在雨中跑步和在健身房跑跑步機要選哪個。」相澤是鐵了心要給山田訓練體能了。
  之後兩人因為山田太吵而被趕了出去。









  24. 你的味道是?



  某個假日,山田終於又在繞社區跑十圈的地獄裡活著回來了。幾乎癱軟的坐在便利商店門前的長椅,山田氣喘噓噓的遠望那已快隱沒的夕陽。
  啊……雖然不止在學校也能看到相澤很高興,但這也太折磨人了吧……
  一個冰涼的東西砸在頭上,山田連忙接住滾下來的果凍能量飲。
  「喝吧。」從便利商店走出來的相澤坐到山田旁邊。明明才剛跑完十圈卻臉不紅氣不喘,山田不禁認為他是怪物。
  「Thank you……嗯?這上面寫『百香果口味』?原來這還有分喔?」
  「嗯。」
  「欸那你的是什麼口味?借我喝喝看!」山田才喝了一口又對相澤手上的紅葡萄口味產生興趣,兩人交換著喝。
  然後相澤突然覺得怪怪的。「……這是間接接吻吧?」
  山田嘴裡的果凍全噴了出來。
  「不……不是……我、我沒有那個意思……!」
  面對相澤投過來的鄙視眼神,山田開始動搖。對呀,這是間接接吻耶……!
  盯著滿臉通紅的山田,相澤嘆了口氣。這小子怎麼這麼沒用啊?
  在被夕陽映得澄黃的長椅上,相澤湊上前吻了山田。
  瞪大碧綠的眼,那張總是帶著倦意的臉此刻離他好近。嘴裡夾雜著果凍若有似無的甜味,更多的是汗水淋漓的味道。
  「……吶,嚐起來是什麼味道?」相澤抬起頭,看著臉紅到耳根子的山田,勾起一抹嫵媚的笑。
  山田輕觸自己的唇,好一會都說不出話來。
  那是初戀的味道。









  25. 我生君未生,君卻先已老



  (這裡必須說明一下:我看了半天題目都是「我生君未生,君卻先已老」,但俺只聽過「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所以困惑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用原題目硬給他寫出來,不足之處請見諒。)



  山田、不,現在應該叫他Present·Mic。麥克風感到十足失落。
  明明一起從英雄科畢業,還預計要到同一間事務所從Sidekick做起,卻只有麥克風前來報到。
  相澤聽從父母的意見考上了師範大學。
  「你不是一直很想當英雄的嗎!?」被拒之門外的麥克風朝相澤房間的窗戶開最大音量大喊,直到被鄰居檢舉讓警察來關切噪音來源為止。之後兩人再也沒見過面。
  麥克風熬了好幾年終於熬出頭,獨立出來擁有自己的事務所。也是從那時開始聽到了「都市傳說」:有位神秘的職業英雄,不喜在媒體前露面因而沒人認識他。但據說遇上他的人,無論是Hero或Villain,都會被奪走「個性」而變得手無縛雞之力。
  隔年看到新聞報導夜晚街頭的幫派鬥毆事件,由於其中一方的頭頭被前來阻止的職業英雄逼得狗急跳牆,用「個性」引發大爆炸波及多戶民宅,麥克風抱著一絲希望跑到報紙上說的醫院找到那位負傷的職業英雄。
  全身包著紗布的Eraser·Head用帶著血絲的眼冷冷看著氣喘噓噓的麥克風。
  「你居然去年才剛獨立嗎?」相澤啐了一聲。
  「別這麼說嘛!倒是你究竟在哪間事務所做Sidekick?為什麼不管怎麼探聽都沒有你的消息?」
  追問下去才知道,相澤大學畢業便開了只有他一人的事務所,在沒有前輩帶領、資訊與資源都不充份的情況下,Eraser單打獨鬥的縱行黑夜追捕Villain,開始有些功績後也因為與其他職業英雄沒有交流而被傳誦為都市傳說。
  麥克風覺得自己沒有說話的餘地。在他還在做後援工作時,相澤以自己的方式完成夢想,而他只是在原地踏步。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不爭氣。」相澤翻身繼續睡覺。
  之後麥克風天天來探病。不愧是隱蔽系英雄,除了他沒有半個人來過。問父母呢?貌似相澤丟下一句「我已經滿足你們的願望讀完師範大學了接下來我要走自己選擇的路」便離家生活不怎麼能得到父親諒解的樣子,總之眼下相澤是舉目無親了。
  某天麥克風在病房裡削蘋果時意外來了訪客,他們的母校雄英高中的校長。
  「你誰?」個頭嬌小、毛茸茸的根津校長看著麥克風一開口就是殘忍的話。也對,校長怎麼可能會去記住初出茅廬的小英雄。報上本名山田校長才稍微想起似乎是有這號人物。
  原來在Eraser住院之前校長就有找過他,想請同時有教師與英雄資格的相澤回母校教書。
  「對了,山田你的英文不錯吧?要不要去考教師資格來雄英當英文老師?」根津校長問。
  一進雄英便擔任英雄科導師的Eraser漸漸為其他職業英雄所知,「個性」是「抹消」的真相曝光後都市傳說也落幕了。而要一直到很久以後,大眾才開始認識一位老跟在Eraser旁邊吵死人的菜鳥英雄。









  26. 填充傾注滿滿溢出的我的愛情



  相澤看來十分認真。
  麥克風用慈愛的眼神端詳那認真的側顏。也罷,他高興就好……
  「好了!接下來怎麼縫起來?」相澤一臉興奮的遞上剛剛拚命塞滿棉花的手製布偶,麥克風一副「好好好你很努力了接下來交給我吧」的表情替鯉魚造型的布偶做收尾。
  喵太用兩隻爪子抱著生日禮物鯉魚布偶,一邊咬一邊用後腳踢,相澤在一旁幸福洋溢的拍照。
  ……喵太你好幸福我好羨慕可惡啊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27. 明明我是如此愛你



  麥克風很哀怨。
  「我只是個被利用的存在……有我沒我都無所謂……為什麼?明明我是如此愛你,你卻……!」
  好不容易成功邀相澤來他家過夜卻只能睡沙發的麥克風看著把喵太帶來一起睡的相澤佔據了他的床。









  28. 你的愛人



  喵太用貓掌巴醒麥克風。
  在麥克風被喵太叫起來準備早餐時,相澤老師還沉在夢鄉裡,此時喵太會鑽進被窩裡相澤老師的臂彎。以前相澤老師是會抱著喵太睡覺的,現在次數愈來愈少了。
  起先喵太有點委屈,對牠來說就是個外來的男人搶走了自家貓奴。直到麥克風重傷住進加護病房那次,相澤老師抱著喵太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到昏迷的麥克風清醒前都沒有離開。那時喵太舔著滿佈淚痕的臉龐也無法安慰親愛的貓奴。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姑且允許他的存在。喵太窩在相澤老師懷裡默默心想。









  29. 藏起來的愛的證據



  「消太~你愛我嗎?」山田從背後掛在相澤肩上,用肉麻的語氣提問。
  「不然我跟你交往幹嘛。」相澤繼續用手機瀏覽貓咪照片。
  「可是你從來都不說『我愛你』呀~」山田嘟嘴。
  「關我屁事。」
  山田鬱卒的躲到角落畫圈圈。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對話,幾乎是每年都會發生一次。麥克風已經問了超過十年以上,都只得到「關我屁事」的答案。
  某個新年前夕,相澤老師在睡袋裡睡大覺,麥克風滿頭大汗的大掃除。大概是最近Villain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緣故,相澤竟然沒有因為吸塵器的聲音太吵而躲進房間,照樣躺在客廳地板熟睡著。
  哎呀,是太累了嗎?但是我還是得打掃啊。麥克風無奈的笑著想把相澤老師抱回房間,相澤老師稍微扭動一下但沒有醒來,似乎還說著夢話。想聽清楚相澤老師說了什麼夢話的麥克風湊近傾聽。
  「山田……」
  在夢裡叫我的名字呢……真可愛。麥克風喜上眉稍。
  「……愛你……」
  相澤老師吐出這句話就沒動靜了。
  留下臉紅到耳根的麥克風。








  30. 你是誰?



  麥克風十足坐立不安。
  僵持好一陣子,麥克風才唯唯諾諾的對旁邊的西裝男子開口:「那個、請問……你是誰……?」
 然後麥克風被刮了鬍子洗了臉頭髮還往後梳綁起來的相澤老師揍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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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3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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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現在我生命〉

↓篇名來自↓






  那是他的學生時代,就讀雄英高中英雄科時,揮灑青春、最耀眼的瞬間。

  山田是在舞台上看到相澤的。在文化祭,山田的樂團演出的舞台上。
  臉上披散半長不短的黑色瀏海,抱胸站在離觀眾席有點距離的陰影中,充斥血絲的紅色眼睛意興闌珊盯著舞台上手拿裝飾用麥克風的山田。那本來是山田所不認識的學生,或許是視線有對上吧,那一抹黑色人影成了山田在文化祭最深刻的記憶。
  後來山田就認識他了。在之後的雄英運動會上勇奪冠軍、得以由普通科轉進英雄科的相澤消太,成為他的鄰座同窗。
  「所以你不是我的歌迷,只是被同學拉來看我們樂團表演啊?哎呀,還以為你太崇拜我才努力轉到英雄科呢~嗯?當然不是?我知道呀!但是現在開始成為我的歌迷並不遲呦!」
  相澤轉進A班第一天山田就向他搭話。冷漠的他淡淡回覆山田每個問句,始終擺著紅色的、意興闌珊的眼神。
  此後山田和相澤就走在一塊了。應該說,是山田擅自黏著相澤的。兩人一起上下學、一起吃午餐、一起成為學業上的競爭對手。體育課時,腳程較慢的山田直盯著相澤,直追那抹黑色人影。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碧綠的眼底只剩下那摻雜紅色的黑影。

  「你要帶牠回家嗎?」山田撓撓後腦,反射夕日的金髮格外刺眼。
  相澤抱起因為母貓被山田嚇跑而意外扔在路旁的幼貓,巴掌大的小東西連眼睛都還沒睜開。
  音量過大的山田被臭罵了一頓,然後陪著相澤去獸醫院檢查小貓有沒有摔下來傷著了。
  「名字就叫『喵太』吧!怎麼樣?」天天往相澤家跑的山田提議這個名字,相澤毫不猶豫的採納了。
  「對了,你也還沒決定英雄名吧?」畢竟相澤是後來轉入的。「這樣吧,就叫『Eraser·Head』!」
  結果兩個名字都被採用,令山田喜出望外。表示相澤認同他的命名品味吧?完全無視對方只是僅專注於懷裡的小貓隨意點了頭。
  「你還沒去過職場體驗吧?啊沒問題的相澤這麼強~冠軍耶~哪像我上次啊,遇上『個性』是『變身』的Villain,最後竟然讓他逃了!只差一點點耶~」
  山田還想繼續講下去,見相澤瞪了他一眼便乖乖閉上嘴坐到同樣來不及換下制服的身旁。一同看照相澤懷裡那將長出一身漂亮黑毛的小貓。
  看到相澤圈在懷裡的貓,看到圈在懷裡的紅色領帶,心頭便湧上一股暖意。山田沒有察覺自己所感受到的幸福氣息,其實是來自抱著貓、用溫柔的紅色瞳仁看著牠的黑色人影。

  要等到山田意識自己喜歡相澤,已經是高三下半學年的事了。
  「相澤~」山田邊轉筆邊凝視鄰座的相澤。「我可以直接叫你消太嗎~?」
  從山田的方向看過去,窗邊逆光令托著下頷的黑影顯得更深,僅露出些微意興闌珊的血紅。
  相澤不反對,但當他知道山田是想把他的名字寫進歌詞裡可就反對了。
  山田執意要寫下「消太」二字,直到被用圍巾勒住脖子、整本寫滿詞曲的筆記差點被銷毀才肯放棄。
  不過被問起為什麼要在歌詞裡填相澤的名字,山田也只瞇起綠色眼睛笑笑帶過。
  這份在舞台上相視而生的情愫,這份太晚察覺的愛情,他想用自己擅長的方式留下證據。
  畢業前一天,山田的金髮被夕陽映得耀眼,相澤的黑髮也被染上淡淡昏黃。山田在落日餘暉中硬把自己正在聽歌的耳機一邊塞給相澤。
  那是山田寫的歌,前些日子才特地租了錄音室錄成音檔。山田第一次主動要求相澤聽自己的歌,其中一個原因是,那是為相澤寫的歌。
  另一個原因則是:「我們樂團明天晚上要在PUB辦演唱會!畢業典禮結束後你一定要過來喔,我會現場演唱這首歌!」山田剛要脫離青澀的臉龐漾起笑顏。
  「我打算把這首歌獻給你向你告白的!」
  相澤停下腳步,山田這才發現自己說溜嘴了。
  一番手忙腳亂的解釋被相澤無視,他只問山田為什麼選在畢業典禮當天告白。山田只好坦承自己害怕被拒絕,可又不想留下遺憾,才想寫一首歌表達心意。
  最終兩人靜默。相澤手按耳機沒有其他動作,山田怕會扯到耳機線惹相澤生氣只好一動也不動,為相澤消太寫的歌不斷重播,兩人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呆站在無人的十字路口,直到一隻流浪貓闖進視野吸引相澤注意,時間才又開始流動。
  為什麼歌詞結尾是一個吻?相澤問。
  「哎呀……這樣聽起來比較美嘛!Happy Ending呀!」
  相澤把耳機還給山田,逕自拐向自家方向的轉角、流浪貓走進的那條巷弄。以往他們都是在這兒分頭的。
  「……消太!」山田扯著乾啞的嗓子叫住他。「……我會怕!」
  「我害怕畢業後,分離之後我們再也無法相遇!」
  當我們都成為職業英雄,就再也無法成為鄰座的朋友。
  跟在貓後方的相澤轉過頭來,恰巧停留在一片陰影底下,充斥血絲的紅色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相遇本身就是奇跡。」相澤笑了。「分離只是未完待續。」
  山田怔怔看著不再意興闌珊的笑容。
  一陣暖意湧上心頭,山田戴上耳機調大音量,沈浸在為相澤消太寫的歌之中踏上歸途。



  「消太?」Present·Mic感受被窩裡另一個溫度,微笑著呼喚對方起床。
  梳洗,替對方準備早餐,每個互動都是愜意的。
  今天是在雄英任教的第一天呢。麥克風戴上耳機時心想,決定聽當年給消太寫的歌。
  消太會是個怎麼樣的老師呢?一路哼歌,腦中想的盡是消太。畢竟雄英是他們的母校,是他們的回憶呢。
  「我是班導師相澤消太,請多指教。」
  如果是消太一定會這麼說吧。帶著這個想法,麥克風站上英雄科一年A班的講台。
  「我是班導師Present·Mic,請多指教。」



  山田戴上耳機轉身時,相澤才發現不對。
  那莫名出現的流浪貓突然身形脹大數十倍,扭曲成人手模樣的貓爪握著亮晃晃的刀。
  ──!
  相澤想起山田曾說過的,在職場體驗把對方打得落花流水但還是給逃掉的,會變身的Villain。
  ──山田!
  復仇?相澤沒有心思猜測原因,第一個念頭是呼喚山田。
  ──快逃!
  戴著耳機籠罩在音樂中的山田什麼也沒聽到。
  Villain持刀衝過來時山田才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接近,轉過身,撲進眼前的是相澤,以及刺穿相澤胸口的刀刃。
  籠罩在音樂中,在夕陽餘暉下,山田吼出歇斯底里的吶喊。
  沒能一次得手的Villain被能驚起鳥飛的音量逼退了,山田恐慌的碧綠瞳孔直瞪相澤的紅色眼睛,相澤流出紅色的耳朵,相澤的紅色領帶漫延開來的紅色。
  「……消太……消太……?」
  相澤什麼也沒聽到。
  從肺部湧上血腥,相澤勾起紅色的嘴角,低頭。
  給了山田一個吻。



  回家的時候不是一個人,能看到等待你的他,是幸福的。
  「消太,吃晚飯囉~」麥克風笑著遞上碗,得到的回應是一聲「喵」。
  「啊,sorry,又叫錯了,是喵太才對。」麥克風皺起眉頭形成苦笑,摸了摸偶爾會鑽進被窩的,一身漂亮黑毛的貓,又戴起耳機。
  消太。
  我會怕。
  喵太察覺到現任主人的顫抖,上前舔了舔早已脫離青澀的臉龐。
  我怕我不能愛你。
  夕陽下的昏黃在腦海閃現。
  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我會是在哪裡?
  這世上誕生了一位聲音英雄,抹消英雄卻還沒出現就已殞落。
  如果我們從不曾相識。
  不存在這首歌曲。
  你又會在哪裡?
  「不是說,未完待續嗎?」聽著寫給相澤消太的歌,麥克風喃喃自語著。「那句話不是我們還有以後的意思嗎……?」
  歌曲停留在一個吻,結束。
  很美,不是嗎?他們揮灑青春、最耀眼的瞬間。
  Happy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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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3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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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題 獵奇版  (一)~(五) +(七)~(十)


(第六題為雙CP另外發,後面已坑)




  1. 間接性接吻


  鐵味在舌尖擴散開來。伸手握住面前這隻右手,勾起慣有的笑,碧綠瞳仁映著墨黑的影子,紅眼的男人回敬他一個瘋狂的笑容。
  麥克風盯著他心愛的男人,渾身飄飄然。他畢生的願望終於要實現了。
  「I love you.」麥克風說。
  相澤老師感受自己右手上的溫度與手中的冰冷。
  扣下扳機。
  那血紅的眼轉成近乎黑色的暗紅。
  只要你能高興,這就夠了。
  相澤老師將槍管塞進自己嘴裡。
  「Me too.」






  2. 戀人的收集癖


  做為一個有在玩樂團的男高中生,山田還滿受歡迎的。
  「欸~相澤~你真的不加入我們嗎?多個貝斯手不會怎樣的啦~」
  戴著耳機的山田與吸著果凍能量飲的相澤一同走在放學的路上。相澤只冷冷對沿路吵死人不中斷的山田吐了句「不要。」
  相澤實在不太喜歡山田老黏著他。山田的樂團在文化祭大放異彩後女孩子送來的情書從未中斷過,甚至還有人拜託相澤轉交,煩都快煩死了。
  前方的岔路相澤要右轉,山田得左轉。相澤才走沒幾步,突然迎面颳起一陣風,他不禁瞇起眼。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過身,撞見那隔著一小段距離的山田才剛獨處立刻跑出一個別校女生向他告白的場景。
  身為一個距離你最近的人,身為你的愛慕者之一,不時撞見這一幕,太殘酷了。
  昏黃街道上,血紅的瞳仁閃爍著。
  升上高三,學生們抓住最後機會的雄英運動會,中場休息時,山田拉著相澤躲到校園某個角落。
  「相澤,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們樂團?」
  「你到現在還在講這個?」相澤繼續喝他的果凍能量飲。
  山田將相澤逼到牆邊,手貼在牆上將相澤困在眼前。
  「……我又被告白了。」山田的墨鏡反光,讓相澤看不清他的眼神。「然後我又拒絕了。」
  「……所以?」
  「我……」山田湊上前,兩人都聞得到彼此身上淋漓的汗水味。「我們已經高三了。再不到一年我們就畢業了。」
  見相澤瞥開眼神,山田慢慢的,大膽的吻上那帶著鹹味的唇。
  「……我已經,沒有其他手段能讓你留在我身邊了。」
  相澤沒有回話。
  「我沒有接受任何一個喜歡我的人,」山田的語氣顫抖著。「因為我喜歡你。」
  這畫面太過符合他的想像,相澤無法相信。
  「剛剛,我終於下定決心了。我知道我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了。」山田輕撫相澤剛剛在比賽途中因意外染血的臉龐。「我想要保護你。」
  相澤從來沒有想過,他能夠得到山田的愛。
  運動會結束後,山田想送相澤回家,被拒絕了。「明天再說吧。」
  等明天一覺醒來,確認這不是夢。
  接受了這個說法的山田在昏黃的岔路上揮舞手臂與他道別,臉上笑容燦爛。相澤也笑了。



  夜晚,相澤躡手躡腳的踏進家門。逕自走向廚房,掏出懷中的紅色物體。
  那是顆鮮紅的心臟。
  扔進果汁機,眉頭連皺都沒皺一下的按下開關。把攪成泥狀的血液小心翼翼的灌進果凍能量飲的真空包裝袋。
  他從不奢望,卻迫切渴望著山田的愛。
  因為得不到山田對他的愛,所以他拚了命收集對山田的愛。沒有放過任何一個。
  他的努力總算讓他得到這份愛情。
  「我愛你,勝過任何人。」相澤喃喃自語著。
  「因為我擁有所有人對你的愛。」
  「……消太?」寢室裡的母親醒了,在黑暗中看著兒子的背影。「怎麼又這麼晚回來?跑去哪了?」
  「……和朋友去遊樂場。」相澤沒有回頭。他沒有說謊,他的確跟著那曾向山田告白的女人去了遊樂場。
  母親嘆了口氣。「晚飯吃了嗎?餓不餓?」
  「不。」相澤吸了一口手中的果凍能量飲。「我喝這個就夠了。」
  只要擁有對你的愛,我就能存活。
  想起點在唇上的吻,相澤血紅的瞳仁閃爍著,笑了。






  3. 交換肢體


  「消太,」麥克風摘下墨鏡,綠色的眼神十分認真。「嫁給我吧!」
  相澤老師看著他許久,默默伸出手。麥克風見狀立刻取出戒指盒裡的信物。
  看著滿臉笑容的麥克風與無名指,相澤老師淺淺的笑了。
  「我願意。」取出小刀朝自己的無名指根部刺下的同時,相澤老師笑著吐出麥克風日思夜夢的三個字。






  4. 永遠都不會分開哦


  「……想不到你還會縫紉。」相澤老師半倚在沙發上對坐在身旁的麥克風說。
  「可不是嘛~這點家事活都不會怎麼照顧我們家阿娜答呢~~~」


  相澤老師看著一臉幸福的側顏,不自覺的勾起笑容,與麥克風十指緊扣的手捏得更緊了。
  「OK!這樣就完成了~」
  麥克風舉起牽著相澤老師的手,兩人十指緊扣的指間繞著漂亮的紅線,鮮血順著指節蜿蜒而下。
  「永遠都不會分開哦~!」






  5. 垃圾堆中的熱戀


  麥克風百般聊賴的按遙控器轉台,剛吃完的洋芋片包裝袋隨手丟在一旁地板,堆滿垃圾袋的客廳彌漫惡臭難耐的氣味。
  麥克風不以為意的看著電視螢幕。轉過好幾台重播的電影與職棒,剩下的只有新聞台,而且一直重複追蹤報導最近造成人心惶惶的隨機殺人棄屍事件。
  說實在,一開始麥克風只覺得記者大驚小怪。英雄社會其實是人類歷史上犯罪率最高的年代,雖然曾出現因「和平的象徵」遏止Villain行動而致使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下降的現象,但空有「個性」誤入歧途的人每年都在增加。「我們今天訪問到『抹消英雄』Eraser·Head!請問您對這起連續殺人案件有什麼看法呢?」
  相澤老師拆開洋芋片袋,像看白痴一樣看手拿寶特瓶充當麥克風的Present·Mic。
  相澤老師很理所當然的沒什麼看法。犯人的手法是殺人分屍後分裝在垃圾袋裡分好幾天扔到垃圾場。「搜查是警察在做的事。我們也只能等到他們需要英雄時再出動。」說完,相澤老師啐了一聲。啊……又抽到再來一次了吧?那款洋芋片正在辦抽獎活動,獎品全是貓咪造型,讓麥克風家裡的垃圾桶除了果凍能量飲以外多了成堆的洋芋片袋。
  後來犯人變本加厲,受害名單上出現了職業英雄。
  「我也要幫忙!我好歹也是職業英雄啊!」嘴上這麼說的麥克風立馬被打槍。
  「你這只會用音量震暈Villain的英雄在說什麼啊?」相澤老師吃完洋芋片後吸了一口果凍能量飲。嘖,又是再來一次。
  遭到棄屍的那名職業英雄被發現的地點就在Eraser的事務所附近,那一區的職業英雄全受到警察委託協助搜捕Villain。有職業英雄被害,表示Villain擁有足以匹敵英雄的強大「個性」。
  「總之,這陣子我要忙工作,學校那邊也要請假,就麻煩你代課。」相澤老師握住門把時停頓了一下,轉身給了麥克風一個吻。「給我好好做你該做的事去。」
  專注於工作的Eraser從那天起就沒再到麥克風家過夜,讓連在學校都見不到相澤老師的麥克風十足失落。等他回過神來,家裡已經好幾天沒倒垃圾了。

  等犯人抓到了再去倒吧,麥克風這麼想。沒有那麼一個需要被照顧的人在,實在沒有動力做任何家事。造就現在這種局面。
  麥克風癱倒在沙發上,又打開一包洋芋片。想打電話聽聽相澤的聲音,但之前早就打過好幾通被轉接語音信箱,相澤還傳了封簡訊說「工作中,別吵。」就算是簡訊,說句甜言蜜語什麼的也好嘛,麥克風瞪著碧綠的雙眼看天花板哀怨的想,突然想起相澤出門前給他的那個吻。
  明明就是個可愛的傢伙~工作之餘談戀愛又不會怎樣~難不成非得等那個混帳Villain被抓後才能再吻害羞的你一次嗎?


  某個相澤還沒回來的夜晚,結束廣播節目錄音回家的路上,麥克風順路到便利商店買洋芋片。走進被路燈圈出的領域時,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偏偏視線投到已許久沒去倒垃圾的垃圾集中處。聽新聞說,沒有人目擊棄屍的過程,連監視器都拍不到,有人猜測這正是Villain的「個性」。在原地佇立良久,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麥克風隨手拎起一包垃圾。
  屋裡的垃圾袋是愈積愈多了。每晚麥克風都會帶一包垃圾回家,如果是普通垃圾就隨手丟在一旁,若是不明人物的殘缺肢體便交給警方。很邪門的,麥克風撿到屍體的機率愈來愈高,警察也都感到不可思議。
  最後一次提著垃圾袋回家的晚上,麥克風坐上沙發打開電視,才剛拿起洋芋片時,螢幕閃現臨時插播。
  隨機殺人棄屍事件的犯人,就在剛剛被逮捕歸案了。抓到他的是某位被警察召集來的職業英雄。
  連後續報導都來不及看的麥克風連忙抓起沙發旁幾包垃圾袋,衝到門口附近、他今晚帶回來還沒查看過裡面的垃圾袋跟前。
  絲毫不理會瀰漫的惡臭,麥克風顫抖著打開黑色的袋口,碧綠眼睛映出他心心念念的墨黑髮絲。
  露出許久未展露出的燦爛笑容,麥克風從口袋掏出貓咪圖樣的指環,抓起另一袋的左手套在無名指上,眼底盡是溫柔。
  「對不起,我只抽到這個。」麥克風的笑容帶著歉意。「真是的~非得要工作結束才肯讓我見你~」
  捧起袋中的頭顱,凝視只剩一隻的血紅眼珠,麥克風吻了那久違的唇。
  隔天麥克風清理了久未打掃的屋內,唯獨客廳裡的惡臭仍揮散不去。
  坐在沙發上的垃圾袋之間,麥克風又打開了一包洋芋片。




  7. 追逐與獵殺的遊戲
  聽說、聽說,捉迷藏其實是鬼怪抓人的遊戲。
  聽說、聽說,當鬼的人必須從一數到一百。
  聽說、聽說……
  「還沒數到一百,不能偷看喔。」
  山田嚇了一跳,他已經數到九十九,照理其他人應該跑很遠了,相澤的聲音卻近到就像在他身後一般,山田直覺地往背後看去。
  聽說、聽說,當鬼的人要小心別被鬼抓走囉。





  8. 恐懼的是你的離開


  麥克風已經忘記自己過世的祖母的臉。但他記得很清楚,小時候的某年夏天去祖母家,突然的肚子痛借了廁所,蹲在馬桶上的他與突然出現在門前的黑亮大蟑螂大眼瞪小眼。
  而且最後還飛起來。
  相澤聽到這段回憶時表示能理解,然後一臉嫌棄的用小指頭幫三十歲聲音英雄挑起從樹上空降他頭頂的小毛蟲。
  除了蟑螂,麥克風最怕的就是毛毛蟲。不單是渾身是毛的那種,光溜溜軟綿綿的毛蟲更怕。在那起事件後他害怕所有的蟲,然而鄉下的樹掉毛蟲下來是很普通的事,祖母當年是這麼說的。只是不像相澤一臉嫌棄,而是滿臉無奈的把掉到他頭上的小蟲捏起,走到遠一點的地方丟掉。麥克風記得那時的自己因為被獨留在樹下反而哇哇大哭。
  「消太……今天讓我去你家住好不好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有必要嚇成這樣嗎?幾歲了給我滾回你家去。」相澤毫不留情的踹開麥克風,逕自往自家方向走去。
  麥克風眼睜睜看著相澤走遠,才小心翼翼抬頭望向方才掉了毛蟲下來的路樹。
  與小時候相同的樹,彎下腰露出樹葉間的臉,是小時候記憶中那隻毛蟲的臉。
  與當年相同的,撲向將他獨留原地的那人。





  9. 請食用


  相澤有認真想過,如果他和自己養的貓一起落難,在無水無食物的情況下,他是否該吃了貓。會出現這個想法是因為他看過的漫畫,老獵人與獵犬在雪山遇難,不進食就會死,老獵人切下自己的肉給愛犬吃。
  雖然他很愛貓,且貓的體溫能幫助他渡過(可能的)雪山遇險,但要是迫不得以,他想他可能還是會吃了貓。
  他不太能理解老獵人為何切下自己的肉,何況忠心的獵犬並不肯吃。加重自己的傷只是加快自己的死亡吧?這樣的行為等同於自殺,而老獵人也該明白自己親手養大的獵犬沒有嚥下自己主人的肉的勇氣。
  自己的死亡只能讓對方追隨自己而去,這樣的死法有何用?
  相澤勉強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皮,面前金髮碧眼的人著急地呼喊他的名字確認他是否還有意識。
  相澤奮力抬起手,撫上那張即將掉淚的臉龐,拇指壓著他的唇。
  可以的話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沒價值呢。

  吃吧。





  10. 果然你的身體最溫暖了


  相澤總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尤其是冬天。
  寒流來襲冷得快死的山田把手伸進相澤圍巾下的領子裡取暖──雖然相澤說自己手腳冰冷才包那麼緊但比起在外承受寒風的手還是衣服裡面的溫暖多了!儘管這般取暖方式往往會遭受相澤肘擊。
  交往後相澤會主動牽他的手。雖然想取暖的時候還是會遭受肘擊,但相澤握住山田的手總會更用力些。
  「很溫暖呢。」
  麥克風輕輕摸著相澤的後頸。那裡一向很溫暖。
  掌心的觸感是濕的。即使如此還是很溫暖。真的,真的很溫暖喔。
  緊緊抱住相澤。相澤沒有再對他肘擊。
  你的心也是暖的呢,連血都是暖的。
  「果然你的身體最溫暖了。」麥克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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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3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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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溺〉


  聲音是個需要介質的存在。
  照理論,在水中聲音會比在空氣中要傳得快。但是山田對水的感想是,仿佛隔著一堵牆的嘈雜悶響。
  在水中,仰頭看見被水波打得紊亂的景象,在快要窒息的同時,視野闖進成形的黑影。
  水色中的一抹紅。

  「白痴……不會游泳要早點講啊!」
  撈回山田一條小命,眼裡充斥血絲的相澤有些惱火的說。──雖然是他把山田踢下水的。
  直到災難救助訓練課結束,山田都沒再說一句話,只是怔怔瞪視水面,唇邊接受人工呼吸後吐出水的觸感揮之不去。



  「……當年發生過這樣的事呢!你們說Eraser很過分對吧!」
  居酒屋,雄英教師們的聚會正舉行到酒酣耳熱之際,幾乎都是從雄英畢業的各位開始揭發彼此的黑歷史。或許是只有Present·Mic和Eraser·Head剛好是同班同學的緣故,最後變成多嘴的麥克風不斷敘述相澤當年如何斯巴達式督促他試圖使他爭氣點,而除了不斷甩眼刀過來的相澤以外所有人都一臉認真的嗑瓜子聽故事。
  「你們感情還真好呀。」途中校長冒出了一句。然而相澤始終不發一語。



  在那青澀的年紀,「朋友」就相當於全世界。
  相澤的世界卻只有自己。
  「Hello!叫我山田就可以了,你呢?」
  開學頭一天隔壁鄰桌臉上寫著「我很吵話很多」的金髮同窗轉過來搭話時,相澤就明白這三年肯定是不好過了。
  他可不是來玩交朋友的遊戲的。
  問題是對山田而言,四海天下皆兄弟。
  「相澤!剛剛上課的筆記可以借我嗎?」
  「相澤!午休一起吃飯吧!」
  「相澤!我們放學一起走吧!」
  「相澤!下來嘛相澤──!」
  當山田在自家樓下用「個性」開著大音量呼喚他時,相澤真的火大了。他的決定是下樓把山田拖到沒人的暗處揍一頓。
  稍微出了點氣後,山田卻用那鼻青臉腫的模樣衝他一笑,從此相澤徹底放棄抵抗。等回過神來,兩人已經是會在假日一起去貓咪咖啡廳的關係了。
  這樣就算是「朋友」了嗎?相澤不懂。和別人打好關係、甚至維持之間的關係,他從未認真去經營過,一向都是山田主動來搭話,主動在他周圍團團轉。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山田的呢?相澤也說不上來。只是看到山田的學科與術科成績,會燃起一股怒意,這導致了日後相澤不時嚴格對待山田,甚至在災難救助訓練課時把遲遲不敢下水的山田踢下水災區域。
  他不懂。但他不知道,山田也不懂。他們之間,這樣就算是「友誼」嗎?



  「Hey,Eraser!」
  眼見麥克風邊大動作揮手邊走過來,相澤腦中只出現一個念頭「不會吧」。
  十餘年未見的兩人竟同時回到雄英教課,在教職員室還坐隔壁。
  山田,不,麥克風還是老樣子圍著相澤團團轉,主動找相澤談話。不同的是,相澤再也不像當年那樣時刻注視麥克風了。



  二月,相澤一如往常趴在桌上睡覺,絲毫不理會周圍男生們的不安騷動。反正這種節日和他從來就沾不上邊。
  睡到一半時察覺到有個視線在注視自己,習以為常的抬頭,果不其然對上巴在桌旁的山田的綠色眼睛。只是今天比較不同的是,山田沒有帶著墨鏡。
  山田遞上一盒巧克力,青澀的臉龐漾起笑容。
  「……不用把你的巧克力分我沒關係,我沒差。」
  山田抿抿嘴,低下頭把手中的巧克力舉高,不符合他平時形象的小小聲地說:「是……本命巧克力……啦……」
  相澤充斥血絲的眼默默看著不敢直視他的山田赤紅的耳根與巧克力盒上一張小小的卡片。
  那個週末,相澤首次在出門前向父母報備「要去約會」。

  在那青澀的年紀,真的明白「愛情」是什麼嗎?
  山田沒有想到相澤會回應他的告白。自己是喜歡上對方哪一點呢?山田可以列出一大堆理由,但相澤?山田想不出來相澤會喜歡自己哪一點。
  午休一起躲在校舍某處吃飯時山田偷偷問了這少女的問題,相澤吸著果凍能量飲思考了一下,貌似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相澤覺得差不多該回教室了,起身拉了山田的手便往教室方向走,走沒幾步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回頭衝著滿臉羞紅的山田一笑。
  十七歲那年,兩人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偷嚐禁果。



  窩在睡袋裡睡覺的相澤感覺到有個視線在注視自己。抬眼,對上蹲在一旁的麥克風墨鏡後的綠色眼睛。
  麥克風傻笑著,見相澤冷冷瞪著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便主動但小小聲地說:「Eraser,當年你是喜歡我哪一點呀?」
  相澤沉默。如今看來那不過是個意外,只是你永遠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找上你。
  只是相澤到現在還是不懂。他們之間,這樣算是「友誼」嗎?
  他們之間,這樣算是「愛情」嗎?



  畢業後第七個月,已經出社會以Present‧Mic之名活動的山田收到許久未見的相澤傳來的簡訊。
  「我們分手吧。」
  只有這五個字。
  其實是預料之中的結果。山田到現在還是想不出來相澤會喜歡自己哪一點,記憶中的相澤早已淡化為一個只展露過一次的笑容。
  其實早就發現,在那個青澀的年紀,兩人都不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麼。
  可偏偏,自己卻在那名為愛情的井底沉溺。



  為什麼自己要答應來這裡呢?
  麥克風站在USJ水災區域旁,開始後悔答應今天請假的13號替他代課。
  更要緊的是,今天是相澤帶的班要上災難救助訓練課。
  相澤一來就沒給他好臉色看,還一邊碎唸「13號怎麼選了個最不合理的代課老師」。
  好吧,雖然說因為相澤當年的功勞讓麥克風勉強能游過25公尺,但他還是對水有點怕怕的。
  起碼還有相澤在,應該沒關係吧。才這麼想,馬上有個學生腳抽筋溺水還慌張得使用「個性」拖了周圍幾個同學下水。
  撈起好幾個學生的相澤看著同樣全身溼透的麥克風,什麼也沒說。直到下課回教職員室,才淡淡說了句:「你游泳退步了啊。」
  那個週末,麥克風再次開始回顧相澤教練的魔鬼訓練。

  「Eraser~」
  「在私底下叫我相澤就好。」相澤坐在市立泳池畔,毫無表情的看著慢慢游過來的麥克風。
  畢業後就沒來過這裡了呢。麥克風像平常一樣話講個沒完,相澤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
  「……休息得差不多了,繼續。」相澤再次下水,卻感受到手裡多了個觸感。
  被水波打得紊亂的底下,麥克風牽起相澤的手。
  「……幹嘛?」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相澤。」麥克風微低著頭。「你當年到底喜歡我哪一點?」
  相澤呆站著,水珠沿著跑出泳帽的髮絲滴落。「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相澤回頭。這是十餘年來,相澤第一次主動注視著麥克風。
  「我不知道為什麼喜歡你。不知道為什麼要向你告白。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你搭話。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和你做朋友,不知道為什麼想成為你的男朋友。」
  麥克風手裡捏得更緊了。「我只是想看你對我笑而已。」
  相澤拉著麥克風的手離開市立游泳池。

  隔天在教職員室碰面時,麥克風一如既往的露出燦爛的笑容與相澤打招呼。然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麥克風拿出手機傳了封簡訊。
  相澤默默點開,十餘年前那僅有五個字的簡訊,所收到的答覆。
  「No.」



  在那青澀的年紀,兩人都不懂「愛情」是什麼。
  只是在無知的情況下沉溺於那無知的愛情裡,即將窒息之際,他明白了一件事。
  能夠把我拉上岸的人,只有你。

  在校舍某處,回頭,那是一個記憶中的笑容。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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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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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的愛〉



  「如果我能,我願我是一株向日葵,向著光,向著熱,向著快樂。」
  相澤消太跟著貓拐進轉角時想起這句話。
  多少年沒有走過這條小路了?熾陽下,遠處的視野扭曲,可以感受到腳底正被柏油烤得熔化,仿佛在此佇立之人將於不久之後蒸散於大氣,融為一體。
  充斥血絲的眼冷冷看著貓鑽進綠色的迷你叢林,貓要是抬頭仰望天空,肯定會訝異這個世界竟不是綠色的吧。木製房屋旁的院子裡,矗立著高大的花朵,是滿溢出來的一整片向日葵。
  這是相澤高中時代必經的通學道路,呈圓弧劃開來金黃利劍佔據了三年來的夏天記憶。
  沿著圍牆捲來的風無預警闖入這片葵花園,花柄擺動著,卻沒有倒下。恣意生長的墨黑髮絲隨風打得臉上生疼,相澤是一如既往的蠻不在乎。
  他就是這麼一個突如其來的存在。在悶熱中帶來涼意,拂過枝椏從不停歇的沙沙作響,偶爾會鬧得你心煩,但你趕不走他,也無法討厭他。


  相澤只聽見「山田」二字便睡著了。
  開學第一天,戴著墨鏡的金髮少年分別向全班每個人自我介紹,嘰嘰喳喳的停不下來,記住這位的名字後立刻找上下一位,相澤是被迫聽那音量大到整間教室都聽得見的自我介紹的最後一位一年A班同學。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全年無休帶著睏意的相澤是輪到他時才被叫醒,聽完姓氏明白以後班上會有個姓山田的馬上回到夢鄉,留下其餘18位同學聽那第19遍自我介紹。
  對於山田,相澤是有那麼一點羨慕的。他永遠也做不到像山田那樣與每個人都能搭上話的交際手腕,也做不到隨時咧著嘴的燦爛笑容,更做不到不厭其煩向從未做出回應的人不斷述說這世界的美好。
  對,那個從未做出回應的人就是相澤。
  山田總是用無法讓人忽略的音量表示相澤是他最要好的哥們,即使相澤本人與A班同學,甚至公園裡那隻貓都不相信這個說詞。
  「相澤!起床啦起床啦已經放學了!」山田收拾好書包猛拍趴在桌上的黑色腦袋,相澤醒來不發一語的揮出一拳。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山田不辭辛勞的拉著毫無反應的相澤上山下海,新年看日出還是臨時起意到港邊看夕陽,無論寒暑山田都會打電話要相澤從被窩裡出來,相澤也每每被欣慰自家兒子終於交到朋友的母親催促著去赴約。然而相澤實際上都只是默默站在一旁見證山田有多聒噪,從未與他分享相同的心情。
  相澤並不討厭山田,但山田和他之間存在無法忽略的差距,就像別人說的天與地永遠無法相連。山田在天空之上發光發熱,而相澤只是呆站在原地,不特意去避開那毫無遮蔭的光芒。
  那是個同今日一般灼燒皮膚的夏天。是相澤第一次容許山田跟著他回家而沒趕他走,也是第一次與山田一起走進有向日葵屹立的小巷。
  山田果然闔不上吵鬧的嘴,一見那鋪在綠色之上的耀眼金黃,開始賣弄小知識說了個故事。有位仙子愛上太陽神阿波羅,可阿波羅從未看過她一眼,她每日默默守望阿波羅駕著散發太陽光的馬車由東方劃過天際,不斷仰望著他直到化為一朵花仍在仰望著。那是神話中向日葵的由來,也因此,向日葵有個花語是「沈默的愛」。
  相澤看了看說得口沫橫飛的山田,再看看因為陽光太過刺眼仿若花瓣也在散發光芒的葵花,開口說了句他不知道向日葵是這樣悲傷的花。
  山田停止說話,就像偶爾會不知為何軋然而止的蟬聲。相澤還來不及感到疑惑,山田立刻開口告訴他這是你第一次對我說的話表達感想。
  相澤想了想,除了這是事實以外感受不到任何意義。
  下一秒山田又變回那開朗吵鬧的他,和相澤說了句在網路上看來的話:「如果我能,我願我是一株向日葵,向著光,向著熱,」山田露出燦爛的笑容。「向著快樂。」
  山田突然脫下鞋襪,踩在滾燙的柏油上,相澤問你在幹嘛?
  「向著光!向著熱!」山田跳腳,腳底被燙熟的行為最後變成即興舞蹈。「用全身感受夏天吧!」
  被熱氣蒸騰得扭曲的街道上,兩個手拎著書包與鞋子沿路狂笑的雄英學生在奔馳,其中的金髮少年甚至脫下上衣拿在手中揮舞。
  「向著快樂!」
  忘記是第幾次一起經過這片向日葵園,山田牽起相澤的手,而相澤任由風把黑髮吹得狂亂,捏緊了手心。


  或許是停留得太久,向日葵一陣擺盪,花柄間露出一個男孩的臉龐,似乎是木製房屋裡的某個素未謀面的孩子。男孩問你喜歡向日葵嗎?
  算喜歡吧。
  男孩也不知該怎麼延續話題,又問他從未見過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我來掃墓。」相澤雲淡風輕的說。「今天是某個人的忌日。」
  露出尷尬的表情,男孩天真的童顏想了想,竟連根拔起一株向日葵,遞上。掃墓怎麼沒帶點東西呢?至少帶朵花吧。
  「爺爺最喜歡向日葵了,我每次都是帶他種的向日葵去看他。」
  脫離土壤的花柄仍挺立著。比想像中的要脆弱,卻不輕易屈服。
  相澤接過花,帶著鬍渣的臉龐突如其來漾起一個笑。
  男孩怔怔看著初次見面的男人脫下鞋襪,赤腳踩在熱氣蒸騰的大地。
  你就像風。無預警的吹亂他人的頭髮,又無預警的停止。
  相澤消太裸足踩在街道上奔馳。
  我不知道向日葵是這樣悲傷的花。
  「才不是呢,向日葵是很努力的花喔。你看,它總是挺直腰桿仰望太陽,哪怕陽光有多刺眼。」
  山田的話蒸散在大氣裡。許多人都看見了,被熱氣蒸騰得扭曲的街道上,一個拿著向日葵的黑髮男人扭曲著表情沿路狂笑著。
  哪怕陽光有多刺眼。哪怕有多痛。仍舊挺直腰桿仰望著太陽──
  「向著光!向著熱!」相澤消太用全身感受夏天,傾聽十七年蟬生命中最後的歌頌愛情。「向著快樂!」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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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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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生出來的極短篇



  教職員室內,麥克風一臉鬱悶。
  上禮拜的第一萬次告白又只得到相澤一句「所以?」
  嗚嗚嗚……你這樣講我要怎麼接啊!
  麥克風沒發現,鄰座相澤正冷冷看著思考要什麼時候提出第一萬零一次告白的他。
  「麥克風。」
  「有!」麥克風馬上轉過頭來露出燦爛笑容。
  「我有喜歡的人了。」
  麥克風的墨鏡掉落地面。
  「……是誰?」麥克風語氣顫抖著。
  「你知道是誰的話會怎樣?」相澤從頭到尾都很淡定。
  麥克風此刻很想撞牆。是誰……是誰搶先一步得到消太的心!啊啊啊好想把他碎屍萬段!「……如果是爛人的話我可以宰了他嗎?」
  相澤血紅的眼裡映著嘴上說「不能隨便把我們家消太嫁出去」表情卻寫著「我絕不會把消太交出去嗚喔喔到底是誰我要宰了他」的麥克風。
  「那還是別告訴你好了。」
  「不行!萬一我們家消太被玩弄了要怎麼辦──」麥克風一邊說一邊撿起墨鏡戴上。
  「你完全一副要宰了我喜歡的人的氣勢啊。」相澤拿起點名簿準備往A班移動。「省省吧,因為被告白而自殺這死法太丟人了。」
  相澤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麥克風墨鏡再次掉到地上。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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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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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めちゃくちゃ好きだ!〉

↓篇名取自↓






  空氣中凋零著花香。是櫻花。

  又是個開學的季節,一個開始與結束的季節。他的學生時代也確實在某個春天開始,在某個春天結束。畢業後在街頭看見穿著制服的人影,往往會想起年少輕狂的日子,但他不會刻意去看從前的校園,聯繫通訊錄上曾在同一空間並肩的同學。
  回顧從前是種不合理的行為。因為所有事物都長大了。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會答應回到母校任教。
  同樣的校門,桌椅換新過的教室,窗外粉色的光景,站在講台上的自己──以老師的身分。
  看著熟悉的事物改變,會感到感傷呢。──因為自己也變了。
  不再是躊躇滿志的孩子,剛開始冒出來會煩躁的鬍渣現在卻能無視它的存在,不被長輩拘束,也沒人關心自己。這就是大人。
  是無能為力的人生階段。


  相澤消太坐上教職員室裡屬於他的位置。他一直是獨來獨往的,撇除工作上會接觸的同業與便利商店店員,他甚至能過上好幾個禮拜都沒和人說上話的生活,現在猛然面對狹小空間裡的20個孩子,超過40隻眼睛盯著他(有些「個性」有好幾隻眼睛),對著他嚷嚷「相澤老師」,一瞬間掌心捏緊冷汗。
  沒關係,會過去的。就像高中一晃而過的三年。
  「Eraser?真的是Eraser?」
  ……高中同學的出現倒是始料未及的。
  「哎呀好久不見啦!上次同學會你也沒來!」很不幸的,高中時某位姓山田的同窗──英雄名Present‧Mic──湊巧成為與他同梯的雄英教師,在教職員室還坐隔壁。
  啊啊,這下麻煩了,好死不死還是這傢伙……除了那高高豎起的金髮,山田、不,麥克風幾乎沒什麼改變,老樣子剛碰面就當對方是拜把兄弟,逮著機會就叨叨絮絮說個沒完,相澤當機立斷鑽進睡袋睡覺。高中時他就不太能應付這類型的人。
  何況山田還是相澤消太年少輕狂的證明。
  相澤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有人能和每個人都搭上話。
  在那個磚路上零落著櫻瓣的春天,首次繫上紅色領帶的相澤還帶著屬於自卑少年的緊張。或許在長輩眼中他比任何同齡孩子都要傑出,但他沒有自信與猜不透思維的青春期少男少女相處,總是以冷冷的目光把自己獨立出來,獨自走在「優秀」的路上。升上高中這改變環境的行為,相當於刪掉遊戲存檔重新開始,對好不容易找到方法與同學們相安無事的他來說堪比自我了斷。
  希望別碰上難纏的同學吧……相澤這麼想,才剛踏上採光良好的走廊,立刻一個朝氣十足的聲音喊著「同學!」猛拍他的肩。墨鏡遮不住小臉上燦爛的笑、隱約泛著櫻色的金髮明顯用髮膠抓過的少年初見面便與他勾肩搭背。「我是山田!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啊還有不好意思我找不到教室在哪裡啦同學你知道1-A怎麼去嗎?」
  竟然因為這麼微不足道的理由與聒噪的傢伙搭上線,相澤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放慢腳步。更糟糕的是對方還坐自己前面,三不五時便轉過頭找他聊天,就算他趴在桌上睡覺也要硬拉他起來去食堂吃午飯。但要認真說起來,和山田成為「朋友」是有好處的,這位大聲公型人物非但不會說人閒話,反而會替被說「好陰沉」的相澤護航,凡事都先想到相澤,只因為對方是他升上高中交到的第一個朋友,即使相澤從未對他的行為表示感謝或回報。
  起碼是個還稱得上愉快的三年。但這並沒有改變什麼,畢業後他們還是會分道揚鑣,因為學校而連結在一起的友情沒有永遠。相澤想。

  「相澤?睡著了嗎?」
  「……睡著了。」
  山田笑著拍拍他。「你要不要一起玩?」
  相澤睜開充斥血絲的惺忪睡眼,三個拿手電筒照自己臉的大男生擠眉弄眼看著他。
  「你們不是自己在玩大冒險嗎?」相澤稍微撥開黑色的瀏海,沒嚇到人的山田和兩位男同學一臉失望。畢業旅行是四人一房,扣除山田和自己,其他兩位當然是山田的朋友──畢竟相澤也沒其他朋友。
  「剛剛玩太過火被老師罵啦。」山田嘟嘴。秉持畢業旅行怎麼能浪費在睡眠上精神的他們已經玩了好一會撲克牌邊玩邊賭到零食全賭(吃)光了,不賭太無趣所以賭輸的玩大冒險,剛剛山田就輸到在大廳跳扭扭舞,剛好被半夜起來去外頭抽根菸的老師發現。
  「改玩真心話啦真心話!都沒聽相澤說過什麼秘密今天一定要你全說出來!」山田興奮地發牌,揭開噩夢的序幕──相澤邊聽其餘兩位同學爆料山田玩了幾遍大冒險邊看牌技不是普通爛的山田被逼著把小學三年級還會尿床的糗事講出來。
  凌晨四點,再多有精力的男孩都差不多累了,如果是賭錢的話山田應該傾家蕩產了吧。這時忘記是誰拋出個難題:「山田你有喜歡的女生嗎?」
  「對耶!無法想像你這傢伙竟然沒交過女友!說吧說吧該不會是暗戀誰?」
  「太、太卑鄙了!竟然問這個!」山田原本快閉上的綠色眼睛透露緊張,讓快睡著的相澤也提起精神來捉弄……逼問山田。
  「是你說要玩真心話的不是嗎?」相澤勾起山田從未看過的壞笑。
  「……只、只是沒有對象而已啦!」山田躲進棉被裡,略帶睏意的聲音悶悶的。「這種事要講緣分的嘛……」
  「一定有鬼!怎麼可能沒有!」
  「相澤你的武器呢有帶吧拿出來!」
  相澤立馬爬起來翻包包,身後已展開一場搶棉被大戰。敵不過三個大男生的山田最後只能慘叫著護住褲子──因為他想逃跑卻被抓住褲腳拖回來──驚天動地的音量吵醒旅館內所有人,四人被罰早餐時間在所有旅客面前跳扭扭舞謝罪。

  「你的牌技真的超爛啦還要賭!」其中一個同學這麼說,拿著啤酒與麥克風碰杯。
  相澤默默在角落聽眾人話當年。在不知第幾個迎接新學生的春天,麥克風打著畢業十周年的名號又召集了一次同學會,硬是把躲進睡袋裡的他扛到居酒屋來。理所當然的,大家很快便對基本上只和麥克風對話的相澤失去興趣,轉而調侃一向是開心果的麥克風。
  相澤不喜歡去談從前的事,因為從前已經留在從前了。
  畢業典禮後他沒有主動聯繫任何一個人,包括山田。不過看著手機裡99+未讀訊息,相澤獨獨回覆他。是因為怕山田會胡思亂想嗎?相澤不解。畢業旅行回來後,山田悄悄把他拉到無人的角落告訴他那晚沒說出的秘密。
  「……我是同性戀。」山田低頭小小聲的說,在相澤的角度能從墨鏡上方看見那雙碧綠瞳仁。「因為是你我才說的、所以……」
  「喔。」
  「好冷淡!你最要好的朋友對你出櫃耶!」山田突然便恢復原本的語氣像相聲吐槽那樣拍相澤。
  仔細想想,他的確沒其他朋友,要說山田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或許沒有錯,相澤默默下了這個結論。即使畢業後可能不再見面,但至少回一封訊息吧,相澤可不想被山田誤會自己因為知道他是同性戀而疏遠他。
  『好無聊~相澤有喜歡的歌嗎?分享來聽聽!(=゚ω゚)ノ』
  離開同一環境,少了共通話題,聊天記錄裡也只剩這種東西了。相澤感到困擾,卻沒想過要已讀不回。
  ……為什麼、會這樣替山田著想呢?
  明明不管被誰討厭都無所謂的。為什麼會在意山田怎麼看自己呢?
  相澤隨手丟了個YouTube網址,他不常聽歌,只是找了個旋律順耳的英文歌而已。
  『英文歌?相澤你知道歌詞的意思嗎(☉д⊙)』
  『只是喜歡旋律而已。』
  『真是的~明明知道人家喜歡男生還給我這種東西(*´艸`*)這是情歌啦超肉麻的那種喔(´///∀///`)』
  ……相澤還挺後悔的。
  久而久之,工作忙碌的兩人連無聊的話題也用罄。時至今日。
  「對了,前幾天那個新聞是真的嗎?」同學會上忘了是誰挑起這個話題。新聞指的是人氣DJ Present·Mic和女粉絲間的緋聞。
  既然是「女」粉絲,那肯定是假的,問題是除了相澤沒人知道真相。老樣子被甩著玩的麥克風連相澤都看不下去,把手中啤酒一飲而盡便往麥克風身上倒去。
  「……咦?相澤?咦咦已經醉了嗎?喂!別睡啊相澤!」
  他其實害怕與舊識重逢。尤其是山田。
  就因為曾是最要好的朋友,相澤更不想面對遺失了十年的他。十年的時間足以抹去少年青澀的痕跡,足以奪走他們天真的思維,足以破壞一切恆定。
  你為什麼要再次出現?
  為什麼不能以記憶中的年少模樣活著呢?
  為什麼、要、動搖、呢……
  「唉~沒想到相澤你酒量這麼差啊~」麥克風扛著相澤坐上計程車,才關上車門就聽到口齒清晰的回答。
  「因為只有你知道我住哪,所以只有你能送我回去了。」相澤連眼睛也沒睜開。
  「……咦?」
  「幹嘛?」相澤睜開一隻血紅的眼。「你還想繼續戀愛話題?」
  他不懂麥克風的想法。即使他們曾是朋友,仍然沒有道理為他付出。成為同事到現在,麥克風時不時對鄰座的他噓寒問暖,甚至跟著他跑回家嚷嚷著「怎麼有人能邋遢成這樣子」的大掃除,難得空閒的日子還會把他從睡袋裡拖出來說曬個太陽也好……為什麼這樣對我?這樣照顧一個自私的人?
  這樣照顧一個獨自把秘密藏在心底的人?
  「……說起來,我真的沒有聽相澤講過祕密耶。」麥克風打開不知第幾罐罐裝啤酒時說。他們倆到便利商店去買了一堆啤酒準備在相澤家續攤。
  相澤不以為意的撓撓黑髮覆蓋的後頸。「你這老是跟女粉絲傳緋聞的人還想探聽別人的緋聞啊?」
  「連你也這樣!那些都是姊妹淘啦!啊啊可惡,今天一定要你全說出來!」麥克風撲上來搔相澤的癢處,只用髮箍固定的金髮披散在空中,畫出亮眼的色彩。兩人嬉鬧的在地上打滾,就像學生時代一樣的單純。
  「夠了啦!」酒酣耳熱的臉有些發燙,相澤推開胡鬧的麥克風。「……喂,你又為什麼沒交男朋友啊?」
  「有啊,就是你。」麥克風吐舌裝可愛。「男性朋友要簡稱男友也行嘛~」
  相澤冷冷看著年紀不小還要裝可愛的大男人。躺在地上一個打滾滾到牆邊。
  「咦?咦咦?相澤?」麥克風上前察看捂臉面壁的友人,從烏黑髮絲間露出的耳根赤紅。
  「……你是笨蛋。」
  「咦?!」
  為什麼要對我好。
  為什麼對我毫無保留。
  為什麼、只對我……?
  「到底是怎樣啦相澤!」麥克風拉開那顫抖的手,帶著鬍渣的臉上,剛剛被搔得笑到飆淚的眼仍有淚水在打轉。
  山田是他年少輕狂的證明。
  是他交過朋友的證明。
  是他第一次發覺自己愛上一個人的證明。
  「我喜歡你啦,笨蛋。」相澤甩開麥克風的手。「笨蛋……」
  是沒有自信的自己,只陪在對方身邊便心滿意足的證明。


  「……說起來你當年真是有夠膽小的!對自己有信心一點啦!」麥克風拉開燦爛的笑容,褪色的金髮不減耀眼。
  相澤聳肩。他不喜歡去談從前的事,因為從前已經留在從前了。
  因為他們活在現在。
  從斑馬線踏上人行道時麥克風絆了一下,所幸相澤拉著他才沒跌倒。抬頭又是個天真單純的笑容。
  在某個櫻花被風捲向天際的春天,相澤第一次聽了麥克風的廣播節目。因為是麥克風要他聽的。帶著倦意坐在收音機旁──他怕躺著會睡著──麥克風朝氣十足的聲音從小小的機械傳出。他知道麥克風有主持廣播節目,卻從不轉到那個頻道。他一直刻意保持著距離感,因為害怕山田變成他所不知道的樣子,害怕山田不再把他當朋友,害怕山田眼中的自己也有所改變卻渾然不覺。自私的,希望山田能停留在記憶中最美好的樣子。
  「今天的節目也要結束了!想必大家其實很想知道答案吧?」收音機傳出的氣氛突然改變。相澤打消去接麥克風回家的念頭──此時錄音室外肯定一堆想追蹤緋聞的記者。
  「嘛,也沒什麼啦,只是我突然想起某人曾送我一首英文歌,自己卻不懂歌詞,所以!我替他改編了一下翻唱成日文版喔!」
  說完竟然真的現場高歌。沒聽過廣播的相澤默默懷疑廣播節目真的都是這樣的嗎?闔眼想睡下去時,聽出熟悉的旋律。
  ……這歌詞真的超肉麻的。
  「……把這首歌送給喜歡這首旋律的Darling。」麥克風的嗓音是一慣的朝氣十足,可以想像出那碧綠的瞳仁堆滿笑容。「超愛你的喔,My Hero.」
  竟然害討厭媒體的他被記者纏上,相澤不知該哭或笑。那時他們才剛交往不到一個禮拜。
  取下老花眼鏡滴了眼藥水,相澤眨眨眼又牽起麥克風的手。麥克風是一慣的喋喋不休,還老愛話當年。
  其實會害怕。擅自想陪在你身邊的自己會不會給你造成困擾。在你的人生中有我的存在,真的會比較好嗎?
  即使陪在你身邊就是我的生存意義。
  相澤捏緊手心,混雜銀絲的黑髮凋零在風中,在夕陽下與金色長髮重疊,輕聲哼著喜歡的旋律,身旁的麥克風跟著打拍子,最後唱起那超肉麻的歌詞。磚路上零落著櫻瓣,兩個年邁的腳步彼此相依。
  「我愛你。」帶著鬍渣的臉上一個淺淺的笑。
  「嗯。超愛你的。」麥克風回報更加燦爛耀眼的笑容。
  從前已經留在從前了。
  唱著愛情的他們,活在現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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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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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想念我的你停止心跳〉


(寫這篇的時候同婚還沒過)



  金髮男人打了個噴嚏,聽見自己耳裡瞬間阻塞的悶響。手織圍巾把過肩長髮與脖頸綁縛在一塊,肌膚不再冷冽而是被搔得發癢,Present·Mic用戴著露指手套的手往鼻子一抹,神經病似的在大雪剛結束的冬日坐在室外的露天咖啡廳座位,獨坐他一人的桌面只有一杯喝到一半便冷掉的咖啡和手搖式音樂盒。揣了揣口袋裡被體溫捏到發熱的盒子,碧綠瞳仁將視線移到廣場上單腳站立的時鐘。約定的時間早在兩小時前就過了。

  打噴嚏代表有人在想我吧?麥克風吸吸鼻子,幾乎快要失去知覺的指尖轉動眼前的音樂盒,透明塑膠殼底下滿佈疙瘩的金屬圓桶刮著簧片敲出僵硬的樂音。這是某次和相澤消太,和他此時正等待的人在街頭巧遇的那天,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衝動買下來的。根據相澤所言,這曲調歡樂得可笑。
  嘆氣,思愁的音節呵成白霧,麥克風調整與圍巾同是矢車菊藍的耳罩,繼續等待下一個小時。
  相澤消太是他的高中同學。是與他愛情長跑多年的戀人。從學生時代交往到老大不小的現在,兩人從未對親友公開彼此的關係,畢竟有些長輩無法接受兩個大男人相愛的事實。在消極的狀態下走到現在,也差不多對結婚生子的話題感到厭煩了,這才驚覺熱戀的冷卻。
  該怎麼說呢?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卻不能說是單純的愛戀。
  麥克風啜飲能映出臉龐的咖啡,冷得刺骨。


  屋檐上的積雪崩落,悶響驚醒闔眼的黑髮男人。先是花時間把意識完全從休眠中脫離出來,逐漸察覺被窩裡裸露的肌膚,因為以同一姿勢做太久的睡眠而生疼,像是在這天候還擺在室外的機械發出不妙的僵硬運轉聲。從未整理的凌亂黑髮隨意擱在額前,一不注意便漫流到鼻頭以下,相澤消太扯開仿佛被冰凍的眼皮,血絲簇擁血色的虹膜,猛一看還挺嚇人的。
  靜默許久,整理混亂的腦袋,想起有那麼一個人等著他。窗外歪斜的半顆太陽間接告訴他錯過的時刻,髒兮兮的玻璃侵染銀白世界隔絕冰冷空氣,把他拘束在溫暖又停滯的夾縫。環顧四周,沒洗過的黑色衣物癱在身旁,扭曲的袖管像是凶殺現場空洞的人形白線,而他這句屍體冷眼盯著他曾躺過的地方。
  不能穿這樣去。相澤當下只這麼想。
  還有一個名為禮物的男人等著他。相澤轉動喀喀作響的頸骨,想起如陽光般燦爛的笑顏。沒有錯,他是禮物,是漆黑的他所缺少的光芒,是被他擁有尚嫌浪費的存在。維持現狀真的好嗎?他常常想,自己到底怎麼得到這仿佛觸碰就會被灼傷的大禮?兩個稱兄道弟的男孩是怎麼變成一對情侶?在想給麥克風買個禮物的某天,偶遇笑容燦爛的男人。他是想給麥克風買個音樂盒的,因為從未送過禮的他根本不知道該送些什麼,又撞見那熟悉的臉龐,他一慌張便把隨手拿起的音樂盒塞給麥克風,沒想到對方還歡天喜地的買了下來。這樣真的好嗎?單方面接受對方的付出?
  單方面的愛,還叫愛嗎?
  小跑步踏上雪白的土地,鼻子吸入冷冽的空氣而打了個噴嚏。想起不知從哪聽來的說辭,據說打噴嚏時心臟會停止跳動約一毫秒。
  他的心跳也停止了嗎?


  愈來愈低的微弱太陽被雲層覆蓋。是約定的時間太晚了嗎?旁觀人潮漸漸聚集的廣場,麥克風又點了一杯咖啡,蒸騰的熱氣很快融入白色的雪中,天空再次落下渺小的結晶,美麗,卻又冷得致命。看來是不會來了……是嗎?他一直不懂,不懂自己深愛的人的想法。習於獨處的相澤保留屬於自己的領域,顯得遙不可及。想給他空間,又想接近他、碰觸他,這就是愛情的矛盾嗎?
  他可以為相澤消太而死。但浮現這想法的自己又想陪伴在相澤身邊。
  陪在你身邊真的是好的嗎?你真的需要我嗎?
  或許我不在了,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呢?
  等待的指針轉過第三圈,麥克風又打了個噴嚏。啊啊,不會是感冒了吧?整理矢車菊藍的圍巾,陽光般的金髮包裹以男性來說略小的臉龐,將停止轉動的音樂盒塞進口袋,與小小的盒子碰撞,麥克風起身迎接潔白的雪。
  走吧。


  自己為什麼這麼拚命?
  直覺的抓了件毛衣包覆赤裸的身子,還有一條長得像埃及出土文物的圍巾,原本就怕冷的他打了個冷顫,又馬上衝了出去。
  下起雪的雲層遮擋太陽,拖著沉重的身體前進,感覺胸口劇烈的疼,鞋跟陷在雪地裡舉步維艱,心臟紊亂的大口呼吸。
  維持現狀真的好嗎?
  選我做你的伴侶真的好嗎?
  刺眼的光芒襲來,差點打滑的煞車聲停在跟前,因為逆光看不清駕駛的臉,對方大罵一聲又軋然而止,相澤沒有多想的繼續奔向目的地。麥克風就像那光芒,因為耀眼而美麗,卻也刺目得叫人睜不開眼,逆光看不清面貌。美麗而心慌。
  宛若冷卻水被氣候結冰的機械,嘎嘎作響、艱難地鼓動心臟,呵出的白氣消散在飄揚的黑髮間,充斥血絲的眼快要被凍裂,相澤直奔向有時鐘單腳站立的廣場,吸入寒冷空氣的嗓子啞得發不出聲,仍喃喃唸著。
  Present·Mic。


  麥克風打了個噴嚏。
  唉,還是去看個醫生比較好吧?麥克風這麼想,鞋跟踩在廣場上,踏進人群。周圍湧出的都是情侶,孤單一人的自己有些惹眼呢。手伸進口袋捏緊沒機會亮相的盒子,發現幾雙視線紛紛投向相同的點。眨眨碧綠的眼,眾人正盯著的顯眼目標隱約透露一抹矢車菊藍。
  黑髮男人斷斷續續的喘著氣,單薄的上身只套著一件淺灰色毛衣,脖子上一條繞了好幾圈的手織圍巾,是麥克風喜歡的矢車菊藍,是麥克風親手織的禮物。
  這是麥克風眼中的他,然而引人注目的原因不是這些,而是與雪同樣慘白的紗布,糾纏凌亂的黑髮、緊縛袖口外的皮膚,滲出與瞳仁同樣顏色的血,淺色衣物讓血跡更加顯眼,血紅隨著腳印滴落在雪地裡。
  「消太!?」
  一個箭步衝上前,剛好讓站不穩的相澤抓住他而不至於倒下,呵出的白氣無法掩蓋凍得發紅的臉龐,相澤咳了幾聲才喊得出聲音來。
  「抱歉,遲到這麼久……」僵硬、虛弱,帶著血味的笑。「我剛剛回家了一趟……」因為那件血跡乾涸的黑衣實在不能穿出來。
  「那不重要啦!你去工作了嗎?先去醫院!」麥克風慌張的提高音量,行注目禮的人更多了。
  「沒事、我才從醫院出來、」應該說在醫院醒來的。相澤打著冷顫,劇烈動作撕裂開的傷口咬囓血管,因冰冷的雪失去痛覺。
  與其在醫院躺著,不如來赴過遲的約,因為你在等我。即使心臟會因此凍結停止跳動。
  因為喜歡你。因為深愛著你。霸佔你愈久,愈感到疑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你。
  即使喜歡你到自身毀滅都無所謂。
  「你說……有事要說……是什麼……?」相澤稍微站穩腳步,習慣性的把下半臉藏在圍巾底下。堅持要麥克風完成此行目的。
  麥克風一時猶豫,這變數和他想像的氣氛差距太大,但很快找回剛開始等待的心情。略帶無奈的勾起笑容,掏出口袋裡被體溫捏得發熱的盒子。
  「你知道嗎?消太。」如陽光般溫暖,溫柔的笑。「今天,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第十五個平安夜喔。」
  相澤怔怔看著擁有碧綠眼睛的金髮男人單膝跪地,打開藍絲絨的戒指盒,在眾人面前得意展示精挑細選的白金戒指。
  「嫁給我吧,消太!」
  相澤呵氣,溫暖吐息被攏在手織圍巾的毛線縫隙。
  因為喜歡你。因為深愛著你。過了交往初期而消退的熱情並非不愛,只是不再驚天動地,就算平淡划過水面不留痕跡,也堅持要和你在同一港口上岸,要牽著你的手,成為彼此的唯一。
  「美國、葡萄牙、哪裡都行,就算是地獄也可以去,只要有你在。」麥克風認真的直視血紅的眼。「留在我身邊吧。」
  讓我獨佔你。
  相澤拉起矢車菊藍的圍巾蓋住鼻頭,披散的黑髮傾瀉而下看不見表情。
  「笨蛋。把我叫出來就為這種事。」
  在雪中,在飄零的美麗結晶之間,散發血味的男人一把拉過矢車菊藍吻了上去。
  我願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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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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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y Hero Zoo之我是一隻小小鳥


鸚鵡麥克風×烏鴉相澤老師


  吵死了。
  在電線桿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這裡正好可以吹風,不至於被炎炎夏日曬昏頭。
  扭轉脖子。牠是這附近的新老大,照理說沒其他鳥類敢打攪牠,可所謂街頭劃分地盤的行為是不適用於連家門都踏不出的寵物身上的。那隻關在籠子裡、在陽台屋檐下享受紫外線的玄鳳鸚鵡毫不間斷的對牠「Hello、Hello!」「YEAHHH!!!」的大叫。是誰教那隻笨鸚鵡對素不相識的烏鴉講英文打招呼的?
  這是個超常世界。某座牧場誕生了一頭會發光的小牛──揭開動物出現各式能力的序幕,人類稱其為「個性」。
  不過動物和人類的相處模式沒有多少改變。在野性世界裡弱肉強食是一切法則,也沒有家畜想掌握地球的主導權,畢竟顧好自己的生活,生存下來才是牠們的全部。
  世上某個角落的寵物玄鳳鸚鵡也是屬於得過且過的一隻無憂無慮的鳥。擁有紅通通臉頰頂上豎立黃毛的牠是飼主倍加疼愛的心肝寶貝,還是從破殼而出時開始養大的,自然與人類有著深厚感情。比較讓人類所困擾的是,牠的「個性」是「聲音」,能讓三條街以外都聽見的音量只能苦笑著稱讚真是符合鸚鵡形象。
  『看我看我!』玄鳳心裡這麼想,一邊用人聲吸引對方注意。電線桿上一隻紅眼的烏鴉冷冷看著牠,黑羽在陽光下流動光澤,隱約藏著紫色金屬光芒,脖子上圍著一圈塑膠袋的殘骸,大概是纏住便弄不下來了。
  「嘎!」烏鴉總算回應牠了。『吵死了!不要一直講人類的語言聽了就煩!』
  「Oh yeah!」玄鳳興奮地拍打翅膀。
  (為了讓各位人類讀者更好理解,後面會省略動物的叫聲直接呈現牠們的對話)
  『我叫「陽光」!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名字?What's your name?』
  陽光想和那隻烏鴉搭訕想很久了。從牠可以自由自在的飛到電風扇上的小房間裡能隔著窗戶看見挺直蹠骨的黑色身影,牠第一次看見如此漂亮的黑色羽毛。(雖然牠這一生只見過麻雀和綠繡眼)
  烏鴉默默想吐槽牠,隨即想起寵物大概都以為每隻動物都有名字,所以只用鼻孔噴氣表示牠聽見了。「陽光」?人類怎麼會給寵物取個這麼俗爛的名字?
  『麻煩死了,』牠可不想對別的鳥類嚷嚷「陽光」來稱呼對方。瞥一眼這戶人家的門牌。『就叫你「山田」吧。』
  『那──你──的──名──字──呢──?』山田沒有放棄,還一直學人類哼著「What's your name,Oh I really wanna know」的曲調。
  烏鴉聽牠唱歌聽到煩了,瞪大雙眼發動「個性」──「抹消」。牠的「個性」是能夠消除「個性」的「個性」,除了異形系的「個性」都能消除,在幾乎都是發動系的鳥類當中稱霸天下。山田發現自己的音量瞬間降低反而更興奮了,在籠子裡跳來跳去。問清楚烏鴉的「個性」之後衝著牠喊「Eraser」。
  『你到底想幹嘛啦?』覺得不耐煩但沒心情飛到別的地方去,瞪太久眼睛又乾,烏鴉索性放棄,認命的接受牠最愛的位置有噪音的事實。『我不要英文名字。聽你一直講英文好煩。』
  『那麼、那麼!叫「消太」怎麼樣?很有日本味吧!』山田咬著籠子門栓。『來玩嘛來玩嘛!交個朋友嘛!我分你吃乾燥玉米粒!』
  烏鴉消太沒有理牠。山田很快便被飼主拎進屋內,在窗戶後面飛來飛去。
  被飼養有什麼好的?除了吃食無虞以外牠想不到其他。自由自在不好嗎?身旁沒有被飼養的烏鴉,牠不明白、也無從明白做為寵物的感受。偶爾會去啄巷尾那隻俄羅斯灰貓的尾巴,牠和那隻寵物貓有些交情,只大概知道了幼貓把貓奴視為父母的感覺。
  反正是隻沒見過世面的鸚鵡,就體諒牠一下吧。烏鴉消太飛到落地窗前看了高興地搖頭晃腦的玄鳳鸚鵡一眼,撿走被山田扔出籠子、落在陽台上的乾燥玉米粒。
  烏鴉消太偶爾會和鸚鵡山田聊天了。只限於山田在陽台上曬太陽的時候,站在電線桿上遠遠的偶爾回牠一句話。
  鸚鵡還真不是普通的吵啊……
  『……你還沒要進去嗎?』消太懶懶的打斷山田朗朗上口的「I wanna get to know you,And to get you knowing me」……這家人類是多喜歡這歌啊?『時間差不多了吧。』
  『對耶……哎呀在講電話啦。』山田跳到面對落地窗的一邊,飼主正在窗戶後有說有笑,又接著唱下去「Oh Oh Yeah No No No」『那就繼續聊吧!消太繼續陪我!聽我說聽我說喔……!』
  消太閉上嘴。反正山田自己講個沒完就夠耗去一下午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山田還以為是地震──牠的籠子突然劇烈搖晃,又嘎然而止。嚇得撲騰黃化的翅膀,籠子又搖了一下,像是被什麼給撞了上來。
  「Help!Help me!」山田脫口而出電視上學來的人類語言。『消太!消太救我!』
  要知道鸚鵡是個行為囂張,其實膽小得要命的生物,這突如其來的危機已經把山田嚇得一顆小心臟快跳出來了,在籠子裡橫衝直撞。下一秒牠直擊一張憑空冒出的毛茸茸貓臉──就在牠眼前齜牙咧嘴的巴著籠子,貓爪與尖牙閃閃發光,差點沒把山田嚇得口吐白沫昏過去。牠可是從沒如此近距離與掠食動物面對面啊。
  翅膀拍打空氣的聲音。籠子被推倒的瞬間山田的視線闖進紛飛的黑色鴉羽,發動「個性」的消太直搗貓的顏面,在一陣混戰中被扯下不少黑羽,並在貓身上留下長條傷口。屋裡的飼主終於察覺異狀掛斷電話出來查看,嚇跑了貓,烏鴉消太也跟著脫離戰場。籠子被推翻而壞了門栓,鸚鵡山田傻傻看著飛遠的黑色身影,竟然舉起翅膀追了上去。
  那隻貓的「個性」好像是隱形,所以在消太消除牠的「個性」時才現身。總而言之,山田嚇壞了。
  『貓本來就喜歡撲殺鳥類,以後小心點就行了。趁你還記得路快回家去。』消太停留在行道樹上用喙梳理羽毛淡定的說。山田聽到「撲殺」二字更是嚇得渾身哆嗦,挨著比牠大型的烏鴉把頭埋進鴉羽間。消太不耐煩的張開翅膀把牠拍開,跳著去啄食樹葉間的昆蟲補充體力。
  『嗚嗚嗚……不要……我怕路上會遇到貓……嗚嗚嗚嗚嗚……』山田堅持的跟在消太後頭。
  『不是每隻貓都這樣啦,我跟心操之間就相安無事啊。』心操是那隻就算被牠啄尾巴也還是癱在地上甩尾巴的俄羅斯灰貓。『而且你跟著我就得去翻垃圾過活喔,不然就得吃這個。』
  叼著毛蟲的消太看山田嚇得倒退三步就知道這隻玄鳳鸚鵡是不可能在野外求生了。
  『……我送你回去行了吧。』消太吞下蟲子嘆了口氣。山田又黏了上來。
  後來有好幾天,消太都去找巷尾的心操談天,直到傍晚才會去山田家門前瞄一眼。因為這起事件,山田的飼主好幾天不敢讓山田待在陽台曬太陽,即使山田用「個性」大聲喊著『消太消太消太』,牠也沒有特地飛到陽台找牠。
  『那隻鸚鵡真的很吵……』心操癱在自家後院曬太陽,也不費心起身驅趕停留在牠身上的烏鴉消太。『你是什麼時候被取名叫消太的啊?』
  『讓牠去吵吧。我又不能進屋。』消太嗤聲一笑。心底不知為何感覺怪怪的。『你不要跟著叫「消太」啦。』
  總覺得,那是專屬山田的名字。
  除了山田,沒有其他生物能稱呼牠為「消太」。
  『那能叫什麼?』心操豎起貓耳。
  消太隨意瞄一眼門牌。『就叫「相澤」吧。』
  山田在安全溫暖的屋內跳來跳去,時不時啄著隔絕陽台的落地窗。
  消太!消太有來看我!可是怎麼只看一眼就走了呢?就站在電線桿上讓牠多看幾眼也不會怎樣嘛!
  又是傍晚,脖子上纏著塑膠袋殘骸的烏鴉飛上電線桿,遠遠看著興奮地撲騰翅膀的山田。
  令山田感到意外的是,這次消太飛過來降落到陽台上。
  『消太!消太消太消太!』山田掩不住興奮,紅紅的臉蛋看起來更紅了。
  消太沒有說話,把鳥喙叼著的東西扔到盆栽裡,剛好就在山田看得到但人類不太能注意的地方。橘色的酒瓶碎片在夕陽下閃爍反光,烏鴉一向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然後什麼也沒說就走了。一根鴉羽飄落,留在山田眼底。
  因為山田每天的呼喚,附近的生物大概都知道了那隻會停留在電線桿頂端的烏鴉的名字。但許多動物其實都不解,一隻野性的烏鴉為什麼會有姓名。消太從前也是不在乎名字的野生動物之一。
  不過牠現在會說,牠有名字。
  牠是烏鴉。烏鴉相澤消太。





  The end.


  順說山田唱的歌是Jesse McCartney 的What's Your Na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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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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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成貓的那天〉



  那是個灰濛濛的天,空氣潮濕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麥克風動作甚大的衝進教職員室,喘著粗氣與桌椅碰撞的巨大聲響宣告他的到來,但沒有改變他已然遲到的事實。
  啊,絕對會被消太罵的……麥克風抹汗。雖然他是一大早被臨時叫去事務所幫忙才會在第一節課快結束時才報到。偷瞄隔壁沒有多餘擺飾的辦公桌,空空如也。今天早上第一節是一年A班,相澤消太帶的班的班會課。即使如此,這只代表他會晚點得到相澤鄙夷的目光罷了。
  或許是雨要下不下的天氣讓人心情浮躁,整間教職員室異常安靜。麥克風默默啃著遲來的早餐,邊思考怎麼讓消太心情好一點邊囫圇吞下三明治,慢半拍的注意到午夜時分正用眼角餘光瞄過來,眼睛裡閃爍著麥克風無法理解的光輝。要是其他女性,麥克風肯定會說「你是迷上我了嗎~」消遣幾句,但面對午夜時分他可是連開玩笑的力氣都沒──午夜時分要是知道他此時的想法肯定會拿鞭子抽他──再說我已經有消太了!麥克風心想。腦袋瓜回憶起相澤對他那句「請和我交往!」淡淡回應「好啊。」的場面,全身漾起幸福的光輝。
  明明就是個連拿梳子梳頭都懶的傢伙……怎麼可以這麼可愛!麥克風周圍冒出小花。雖然相澤那句淡定的「好啊」已經被麥克風昭告天下,但還是無人能理解到底哪裡可愛。
  下課鐘響的瞬間,午夜時分打破寧靜拍桌起身,大步走向沈浸在妄想裡的麥克風,回過神來的麥克風怔怔看著那對湊到他眼前的波濤洶涌。
  「……你去A班接相澤回來吧。」故作嚴肅的午夜時分勉強擠出這句話後扭曲著嘴角直奔女廁。
  ……怎麼回事?更年期的年齡下修到三十歲出頭了嗎?懷抱這個絕對會被午夜時分吊起來打的想法,麥克風慢悠悠的走向A班教室,皮鞋跟敲在走廊上喀噠喀噠的響。早上他不在時是發生了什麼事?滿腦子相澤的麥克風終於開始發覺方才教職員室裡的氣氛似乎怪怪的?
  不用同事替他解釋,在踏進鬧哄哄的A班,被綠谷察覺他的出現時,學生們熱情的一擁而上,被圍在人群中央的八百萬小臉泛著紅暈的向他展示騷動的來源。
  被八百萬抱在懷裡的小孩──不,依體型比較像嬰兒──一臉不爽的用血紅的眼瞪著他瞧。
  「……Eraser?」
  那是被八百萬硬揉在胸前徒勞無功蹬著小短腿的相澤。是眼裡滿是血絲頭髮毛躁鬍渣沒刮的迷你版相澤。而且是頭上冒出貓耳還有條貓尾甩來甩去的相澤消太!!!
  綠谷很貼心的主動說明相澤老師來學校的路上看見一隻陌生野貓逗著牠玩回過神來就變成這樣了而且似乎心情不好剛剛上課解釋這件事時都用手機打字顯示在數位黑板上一句話都沒說。
  「八百萬。」麥克風聲音低沉的推了推墨鏡。「……可以借我抱一下嗎!」
  相澤除了甩尾巴加碼甩了眼刀過來。
  要知道相澤是屬於那種不喜與他人有多餘肢體接觸的個性,讓麥克風幾次想一親芳澤每每碰壁,問題是現在變作這小小隻的模樣力道與小貓沒有差別,甚至連女學生的手都掙不開,完全任人擺佈。
  「嗚啊啊軟綿綿的!」
  「沒錯吧這樣的相澤老師超可愛!」
  「麥克風老師、下一個換我、換我!」
  「三奈你已經抱兩次啦輪到別人了。」
  「肚子!肚子那裡超好摸──」
  A班一票男生默默觀望興奮的女同學們與同樣興奮的麥克風老師把相澤老師全身上下都摸過一邊還抱在懷裡磨蹭直到麥克風老師被咬為止。
  「夠了吧,就算是隻貓也該生氣了。」轟同學一本正經的邊說邊把軟綿綿的相澤老師接過來。相澤老師很想告訴他那麻煩你也輕點別抱這麼緊當我玩具嗎。
  麥克風瞄了一眼黑板上貌似打字打到一半的「別把我當」,想起一個重要的癥結點。為什麼消太要打字呢?
  「……Eraser他……會喵喵叫嗎?」
  全體視線集中到轟懷裡的相澤老師身上。被脖子上的布遮住一半的臉唰地蒙上一層陰影。
  一場毫無意義的抗戰持續到下一堂現代文課的水泥人老師走進來把兩位老師及躲在門外的心操同學趕回去為止。


  「不清楚是不是Villain的『個性』,而且對方長得太像一百零一隻野貓,目前實在逮不到人,只好保持這樣了是嗎?」根津校長低頭詢問。
  抱著手機的相澤老師把手機翻過來讓校長看螢幕上的「不要低頭看我」幾個大字。
  「難得有人比我矮嘛~相澤,你有考慮過一輩子都維持這模樣的人生嗎?」校長肆意滿足自己比人類高的心願,即使眼前的人還長著貓耳。
  在教職員室裡所有人都抱過相澤一回摸過一輪後,校長瀟灑的要求麥克風放學後把相澤帶回家,理由是身為動物在人類世界生活太辛苦了需要有飼主照顧。因為從同是動物的校長口中說出來這話聽來十分有道理,相澤點頭後看見麥克風給校長下跪磕頭道謝的畫面才驚覺自己答應了什麼事。


  那是個灰濛濛的天,濃厚的雲層擰出傾盆大雨。
  全身濕透的麥克風拿出毛巾包起髮稍滴著水的相澤,順手偷摸幾把。
  「消太~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啦~?」麥克風一臉幸福的讓相澤對他的手又抓又咬。「『喵』一聲看看嘛!只要『喵』一下就好!」
  相澤用鄙夷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不然……讓我聽聽你的聲音嘛?」麥克風眨巴著閃亮亮的碧綠眼睛。「今天都沒聽到消太講話好寂寞喔~」
  相澤受不了那超有壓迫感的閃亮亮眼神攻勢拿起手機打了「對啦跟你想的一樣只能發出『喵』和『喵嗚』的聲音啦!」這麼一排字給麥克風看。
  ……這樣更想聽到消太喵喵叫了啊!!!好想把消太抱起來轉圈圈!好想拉消太甩來甩去的尾巴!好想捏消太豎起來的貓耳!好想摸消太軟綿綿的肚子!啊啊好想往消太臉上吧唧的親一口──!
  腦袋不斷刷屏『消太』的麥克風決定付諸行動時顏面遭到小小隻的消太飛踢,見識到貓咪的彈跳力有多驚人。
  明明都開始交往了,打情罵俏也不會怎樣嘛~……不對,難不成那算是消太打是情罵是愛的體現?麥克風試了試洗澡水的水溫,開始考慮買貓砂貓窩貓玩具,完全遺忘此時在他背後拖著一條浴巾的人並不是貓。
  「OK!水溫剛好!」麥克風愜意的讓出浴室──其實他是想和相澤一起洗的,可是遭到強烈反對……好吧,消太的這種不可愛也是他的可愛之處吶。
  麥克風把迷你消太的迷你衣服扔進洗衣機,一邊吹口哨一邊想像相澤泡澡的樣子。從畢業後就沒看過消太的裸體了呢,學生時期在男子更衣室直擊消太線條平緩的裸背讓他差點在同儕面前升旗,這一直是藏在心底的秘密。消太衣服底下長成什麼樣子了呢?說起來,他是有見過那水珠順著背脊肌肉線條滑落的身影的,就在高中合宿在浴池洗澡時。被水打濕的黑髮黏在臉龐,細碎的舊傷瘀痕攀附在尚未伸展開來的骨架,沒入水中像隻輕盈的水鳥,探到深處時卻化身虎視眈眈的鱷,只露出兩隻眼睛盯著獵物,又隨即隱沒。
  ……麥克風想起很重要的癥結點。
  「消太!!!!!」麥克風不顧一切破門而入。「你不能自己洗啦!你會在浴缸裡睡著的啊啊啊啊!」
  ……映入眼簾的是一隻小小的身影浮在水面上的畫面。
  「……消太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吵醒的相澤惡狠狠瞪向驚聲尖叫的麥克風發動「個性」。雖然他的確是睡著了但只不過是仰漂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因為麥克風的堅持──有部分原因是麥克風淋了雨很想早點洗頭──妥協方案:讓麥克風抱著被毛巾裹起來的消太貓泡澡。(毛巾是重點。)
  總而言之!最後還是順利和消太洗鴛鴦浴啦!麥克風此時在心底高喊第一百萬個萬歲。
  「消太~消太~消太太~」麥克風一個勁兒的哼歌,歌詞全改成消太的名字,相澤抖動貓耳很想揍他一拳,但是洗澡水好溫暖好想睡……
  「消太~你覺得你會永遠維持這個模樣嗎?」麥克風突然冒出一句。「也不知道Villain的『個性』是不是有時效性的……」
  相澤眼皮快要闔上又再睜開,沒有回應。
  「雖然消太變成小貓貓也很可愛,但我還是最喜歡原本的消太了,那個只矮我幾公分的消太,雖然沒有軟綿綿但摸起來還是很舒服的消太,那個偶爾會抱抱我的消太。」麥克風將相澤緊緊摟在懷裡。「我最喜歡消太了。」
  相澤沒有出聲。


  下過雨的天空撤去陰霾的雲,弦月瞇著眼笑而不語。Present·Mic哀怨的把自己埋在最近一直沒能拿出去曬乾癟的棉被裡。嗚嗚嗚為什麼……明明很期待和消太同床共枕的消太卻堅持在沙發上睡還縮進椅背和坐墊的縫隙抓都抓不出來!
  消太會一直都是貓的模樣嗎?在黑夜中瞪大綠色的眼睛,客廳裡沒有聲響,莫約是被廚房冰箱運轉聲和遠方犬吠給蓋過去,聽不出均勻的小小呼吸。
  消太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嗎?
  其實很擔心。相澤消太雖然給人凡事嫌麻煩的印象,事實上比誰都要認真。當年得知相澤擔任雄英教師時他立馬跟著去考了教師資格──為了隨時能在校園看顧相澤。他家甚至就在相澤的事務所附近以便就近看護他,因為知道相澤經常直接在事務所過夜,經常工作太累就直接睡下去從不注意身體保健。面對這樣的相澤他完全能預想到為了教育、為了學生不顧一切的相澤會讓自己陷於多糟糕的情況下。
  即使他並不能改變什麼。改變不了相澤一而再、再而三為學生身受重傷的事實。
  如果你不知何時會離開我,至少現在多陪我一刻吧?
  雖然知道自己肯定會貪心的想讓消太永遠留在身邊。
  閉上眼把四肢百骸平放在被窩裡,試圖讓自己入睡。想要讓腦袋睡著,得先讓身體睡著。何況這副軀體明天還要繼續為消太付出呢。
  指針的聲響在黑暗中震耳欲聾,敲打耳膜,讓他沒有聽見細碎得微乎其微的腳步。關燈的房間裡亮起野獸眼神般的紅點,一身漆黑像是融在那片隱約透出鈷藍的天空裡。貓咪消太蹬著小短腿爬上獨立筒床墊,甩著貓毛蓬鬆的尾巴,猶豫一會,找了個舒適溫暖的位置──麥克風的肚皮。像隻貓般趴上去,沒幾秒便轉為平緩的呼吸聲,偶爾冒出幾聲咕噥。
  麥克風連翻身都不敢的,掙扎著被拉入夢境。
  值得慶幸的是,Villain的「個性」是有時效性的。隔天早上因為夢到被巨大化的校長坐在屁股底下而嚇醒的麥克風發現身上的重量來自變回原樣的相澤,毫無防備的展露三十歲的睡顏。
  啊啊,我要為消太獻出一生……不,下輩子和下下輩子還有下下下輩子都要為了消太而活!雖然相澤醒來後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麥克風早就把他的貓咪模樣設為桌布、早晨的睡臉設為待機畫面了。幸好有把手機放在隨手能拿到的地方,麥克風幸福的為睡回籠覺的相澤準備早飯。把早餐端到床上餵阿娜答……天哪竟然有機會讓他親手重現這個經典場面!
  很可惜相澤還是撓著睡亂的頭髮來到廚房了。
  「消太~?等一下喔馬上就好!」好吧……以後有機會再說……
  相澤不發一語的戳了戳麥克風背對他的腰。麥克風疑惑的轉過頭來。
  那是個湛藍的天,觸手碰不到任何一朵雲。相澤沉默好一會,才慢慢開口。
  「喵。」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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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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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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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中浮現的第一個想法是你心臟發光還隔著肉和肋骨的看得見嗎!)

  (所以硬坳一下,假設人類會發光,發光方式是有發光菌)








  身為職業英雄,最不該做的是什麼?
  答案是:戀愛。
  人類的心臟寄宿著一種發光菌,與人類共存,既不危害人體也無益處,現今科學尚無法解釋,只知道當一個人遇上真愛時,發光菌會開始活躍、發光,不同人心臟內的發光菌會閃爍不同色澤的冷光,同種顏色的人就會是你的今生摯愛。愛得愈深,發光菌會拓展到心臟以外,直到體表發出點點螢光,你已經愛到無法自拔了。
  同時這也是最糟糕的地方。看夜晚街頭手挽手帶著一身淺淺光芒到處跑的情侶就知道,你要一個職業英雄也這樣大咧咧的說「我在這裡現正熱戀中揍我啊」嗎?
  所以相澤消太不愛人。
  他是這麼想的。
  站在夜晚燈光斑斕的街頭,某個已熄燈的櫥窗前,相澤冷眼看著光可鑑人的玻璃中的自己,像隻被關在魚缸中的魚,自以為是頭藍鯨,往往在七秒後忘了自己只是條凸眼金魚。
  拉開纏在脖子上的灰色布條,由胸口蔓延而上的薄荷綠已侵略到鎖骨,再差一點便會攀附脖頸,像慢慢聚集的螢火蟲般一閃一閃著點點螢光,隱沒,又再亮起。
  ……最近學生間好像有句流行語是「眼睛業障重」的樣子?



  相澤在高中時遇見屬於他的人。
  其實發光菌活躍的時候是能感覺到的,像是冷不防被捏住心臟,說不上疼,卻能感覺到其存在。
  相澤和名為山田的金髮同窗對上眼時,人生第一次感到所謂心揪了一下的感覺。
  「你他媽的不是吧?」相澤脫口而出他升上高中的第一句髒話。
  「Oh,fuck.不會吧?」那個手上正在擦墨鏡的蠢貨也看著他同時罵出聲。
  兩人相識不語,不約而同的決定無視對方罵髒話的原由。
  那年,他們才十七歲。
  山田的位置就在相澤前方,由於上課時──尤其英文──特別認真聽講,原本還拿他當屏障安心在課堂上睡覺不怕被丟粉筆,結果因為山田也特別踴躍發言,老師點主動舉手的山田上台時常發現後頭有顆黑色腦袋明顯高度與周遭不同而扔板擦過來。
  「不要再睡了啦相澤!」山田在課餘時間反坐在椅子上雙臂撐著椅背不停抱怨。「我們這邊是粉筆灰最多的地方耶!喂,不要再睡了!板擦男!」
  「……你叫誰板擦男啊?墨鏡蠢蛋!」相澤終於抬頭睜開充斥血絲的眼。他說的是真心話,會在室內戴墨鏡的除了蠢蛋他想不出其他形容詞。
  兩個年輕氣盛的男子高中生就這樣在教室打起來,山田為了維護他的尊嚴寧願護住墨鏡,到最後變成他倒在地上讓相澤對他拳打腳踢。班長把班導叫來後山田幸災樂禍地指著被罰雙手平舉拿板擦半蹲的相澤哈哈大笑,接著被斥責一聲乖乖閉嘴跟著半蹲。
  他絕不談戀愛。想到自己會像隻可笑的發情螢火蟲,相澤寧願一輩子單身。聽說有些較有經驗的人能幾乎完全控制體表的發光菌不會發光,但他沒自信能做到,也覺得能做到的人大概都不怎麼正經。
  兩個結下孽緣的少年天天在學校打架,好像每天不打一回會全身發癢似的,要是有天不去保健室報到,復原女孩還會來教室關切他倆是否互毆到腦袋故障了。



  他是造了什麼孽?
  整理能充當圍巾的武器。現在是七月,但氣溫於他沒有差別,不顧旁人眼光,慶幸厚重衣物能替他遮掩囂張的薄荷綠。竟然是最像螢火蟲的顏色,相澤啞然。
  這會妨礙工作。相澤深深感到困擾。
  人體為什麼會有這種機制?這麼想公諸天下感情狀態嗎?萬一曾愛過的已經不愛了,要光明正大的傷害對方的心?一點也不合理。
  人類就是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才會如此麻煩。也因為不知道在想什麼,才足以逃避。譬如此刻,逃避自己心裡住著某個人。
  刷了兩遍才進入月台,相澤慢悠悠地走進車廂。在這站上車比較能找到空位,下一站就會有大批學生湧上來了。他並不討厭電車,雖然曾經裹著睡袋在上方置物架睡覺而被車掌罵留下不愉快回憶,但電車依然給他個安心的感覺。窗外景色刷成印象派油畫的同時,乘客則是佇立不動。就像被這方型鐵殼保護著而安然無事,偶爾因作用力失去重心,安逸又不會過份鬆懈。
  車廂門開了又關,旁邊座位與眼前拉吊環的人一個換過一個,一度擁塞又退去,留下裸露的潮間帶。在眼角無論如何會瞥到的地方有對學生情侶,唧唧我我膩在一塊,彼此間的縫隙隱約透漏鉻黃與檸檬黃的螢光。
  顏色有點差異時,便是考驗是否真誠。大部分的人即使顏色些微不同也能走上紅毯,事實上是試驗的開始。是否能接納彼此的不同?
  相澤閉目。他對別的情侶怎樣沒興趣,愛情一向不是他會留意的話題。



  「Hey,Eraser(板擦),蛋餅沒了只有三明治。」山田給剛進教室的相澤指了指課桌上的早餐。相澤默默把說好的現代文筆記丟在山田面前。順帶一提,因為被班導師勒令改過,相澤對山田的稱呼改作「墨鏡」。
  每次打架不是相澤耳膜被震破就是山田護住寶貝墨鏡被打倒在地,兩人開始覺得很沒挑戰性,說好了每天放學一起跑操場,假日是重量訓練,撇除學校課程外增加的運動量讓相澤在課堂上睡覺的時數大增,山田也因為平時在家惡補學科的時間減少而成績退步,無可奈何的分工合作,山田負責雜務讓相澤有空暇時間補眠,相澤整理筆記讓山田補救理解力不足的腦袋。
  明明都在睡覺為什麼成績還能比我好?山田問。
  事實證明你比上課都在睡覺的人笨。相澤答。
  接著兩人就又打起來了。
  旁邊嗑瓜子看武打戲的同學們都覺得這兩傢伙根本感情超好,連衛生紙都可以你那包用完換我這包,相澤還瞭解山田最頭疼的題型是二次函數,山田也不用問就知道相澤的奶茶一定是微糖少冰三明治不夾小黃瓜。
  十七歲那年情人節,一位整天下來沒拿到半個巧克力的男同學親眼看見暗戀的女生把巧克力交給山田,山田竟然還分一半給相澤,崩潰大喊「你們快去結婚啦!!」跳窗──別緊張,那位同學的「個性」是有一雙大翅膀──山田與相澤面面相覷,班長趁勢說一句眾人心聲:「你們根本感情很好吧」
  相澤吃完巧克力伸出手:「……感情好?」
  山田遞上濕紙巾給他擦沾上巧克力的手:「我們哪裡感情好了?」
  接著異口同聲說句竟然說我們感情好太侮辱人了今天非分出勝負不可又打了起來。
  大概是相澤剛好整個星期都有睡飽,他在這場第一千三百一十四回合的互毆中首次成功扯下山田的墨鏡,山田慘叫著接住在空中畫出漂亮弧線的寶貝墨鏡,也不管誰輸誰贏了趕緊拿眼鏡布出來細心擦拭,氣急敗壞地回頭瞪相澤一眼。
  相澤第一次看見山田墨鏡底下漩渦般的綠色眼睛。第一次感受到體內確實有發光菌存在。
  大概是反抗心理,從那天起相澤的目標變成摧毀山田的墨鏡。
  雙方沒有多說什麼,相處模式也沒有改變,相澤還是一樣給山田指正更有效率的讀書方法,山田則是練就隨時變出手帕便當能量飲的本事。
  兩個還沒談過戀愛的少年開始覺得真愛什麼的簡直是放狗屁。



  恰巧在到站前醒來。相澤確定薄荷綠還藏在衣服皺摺裡才慢悠悠地離開座位。月台上還有人在遊蕩,但並不如尖峰時段擁擠。
  才出車站準備打通電話,一波聲浪立即襲來。像是怕旁人沒注意到似的,朝氣蓬勃又震耳的嗓音,麥克風揮著手邊喊他的名字的走過來,一頭金髮披掛在肩上,襯出修長的脖頸線條,便服領口放肆閃爍著緋紅色的螢光,讓相澤愈發不想卸下脖子上的灰色布條。綠色與紅色?活像聖誕樹的燈飾,可笑。
  畢業後就再也沒打架了,改「切磋」。只是麥克風身兼職業英雄、DJ、雄英老師的工作,時間壓縮後對戰的次數也少了。久而久之,兩人變得像是酒友的關係了。
  「明明天氣這麼熱,Eraser你幹嘛還穿成一副極地探險隊的裝扮啊?」在狹小的居酒屋找到位置,麥克風一邊小酌一邊不忘碎唸,從工作上的煩心到隔壁鄰居的貓又跑進他家,甚至忘了自己的章魚腳全被相澤默默吃完。此時的他沒有戴墨鏡,綠色眼睛與紅色光點形成強烈對比。相澤瞥眼,發現麥克風袖管底下也悄悄蔓延出光芒。
  到底人體為什麼會有發光菌呢?
  「……你有喜歡的人嗎?」相澤問。
  麥克風眨眨眼,似乎是意識到相澤在說他毫不遮掩的光點。「沒有喔。高中的時候就自顧自亮起來了。」
  「……」
  「果然真愛什麼的只是放狗屁對吧?」
  兩人相視而笑。
  為什麼非得公諸天下呢?
  麥克風想了想,咧嘴扯開更燦爛的笑,拉開相澤脖子上的灰色布條。薄荷綠的光點像是夜晚的螢火蟲被驚擾而散溢到空氣中。
  相澤發現被扯開一點的V領下,光芒已經延伸到左肩了。
  「假的。眼睛業障重啊。」相澤脫口而出一句,與麥克風同時爆出哄堂大笑。
  「顏色反了吧!啊哈哈哈哈哈!」麥克風笑到飆淚捶桌。「而且紅色和綠色還是對比色你知道嗎!」
  「看來我們合不來是有原因的啊?」相澤挑眉。他指的是眼睛顏色。
  他們是完全相反的顏色。
  也是互補的存在。
  「……對了,我住的公寓租約要到期了。」麥克風擦完淚突然冒出一句。
  「我也是。」
  沉默一會,麥克風率先開口。「一起住?」
  「房租平均分攤?」相澤再次用灰色布條遮住畢露的薄荷綠。
  「以後我要找你去保齡球館還不用坐電車。」麥克風托腮。
  「聽起來沒壞處。」啜飲。「我家的貓也不討厭你。」
  「那我就去看房子啦。」
  「選好再跟我說。」
  「OK~!」
  為什麼要用光芒訴說愛呢?
  維持這樣的關係不是很好嗎?
  反正我們一樣會在彼此身邊。
  愛情一向不是他會留意的話題。真愛什麼的不過是放狗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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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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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太の消太觀察日記〉



  喵太是一隻貓。
  全身的毛是黑色的,一雙黃澄澄的貓眼,是隻再也普通不過的街頭野貓。只是牠對流浪的記憶幾乎沒有印象──在出生後剛睜眼不久的牠很快就被一個名為相澤消太的人類撿走了。
  消太看起來懶洋洋的,事實上他的日常也懶洋洋的。早上起床剛打開貓罐頭就會在廚房站著睡著,等喵太過來喵喵叫才慢慢醒來放下貓罐頭,睡眼惺忪地晃進浴室面對鏡子隨便把亂翹的頭髮抓順就當盥洗完畢,鬍子照樣沒刮──喔對,他昨晚又沒洗澡直接上床睡覺了。接著消太會換上戰鬥服,隨手拿起睡袋……鑽進去睡覺。沒辦法,只要連續睡超過三小時消太醒來就會呈現混亂狀態,常常忘記自己要幹嘛,所以他平常都少量多睡,抓到機會就打個盹。喵太享用完早餐後就會來巴醒他,提醒他留下後兩頓的貓糧,消太才終於完全醒轉,但也沒時間弄自己的早餐了,只好又拿一包果凍能量飲上班去。起碼他現在已經不會迷糊到把果凍能量飲當貓糧餵牠吃了,所以喵太會體諒他一下,自己玩過的毛線球還會自己歸位。
  從牠有記憶開始,消太就是獨來獨往,像是受過傷而不願近人的野貓,偏偏又不會照顧自己,幸好他有僅有的兩位朋友,其中一個是職業英雄,算是他工作上的夥伴,英雄名Present‧Mic。喵太只在電視上見過他,存在感強烈的裝扮,囂張的墨鏡,不知怎麼弄得高聳入雲的金髮。喵太雖然不常出門,但牠起碼見過窗外的行人,知道非異形系人類的髮型絕對不是那個模樣。消太偶爾會和他通電話,大部分是對方先打過來霹哩啪啦說個沒完,消太偶爾回個兩句,後面就剩下「喔」、「嗯」,最後聽到睡著手機沒電對話才會結束。醒來後消太就會和喵太抱怨麥克風怎樣怎樣,擅自買眼藥水給他但他剛想換個牌子之類的,還有「個性」雖然不錯但聽久了會耳鳴,麥克風又常常喜歡在他身旁轉問他晚餐有沒有乖乖吃。每天聽消太抱怨,喵太甚至在心底描繪出了麥克風學生時期的模樣。總之是個騷包又煩人的傢伙,喵太想。
  另外一個朋友,喵太就比較喜歡他了,他只會在假日時過來,每次都會帶著貓餅乾貓罐頭,所以當消太睡著人家又來按門鈴時喵太都會搶先一步把鑰匙從門縫推出去給他開門。消太沒什麼命名品味,一開始只叫牠「喵」,也是這個朋友替牠取「喵太」這個名字的。但是消太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常常不是「喂」就是「欸」,對方也只用那綠色眼睛笑笑,沒有在意。所以喵太偷偷喚他「小綠」。
  小綠和麥克風同樣有一頭金髮,但從不做多餘造型,簡簡單單的披在肩上,低頭時會滑落在空中,牠總是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抓。還有聲音也很溫柔,就算喵太讓他的衣服沾滿貓毛也不生氣,而且只要小綠有來家裡的日子麥克風都不會打電話來,喵太甚至希望小綠能天天來照顧消太。
  消太雖然懶懶散散的,但他絕不會忘記給喵太清理貓砂,喵太敢發誓牠的貓窩絕對是這附近的家貓之中最高級的,還有條純羊毛的小毯,那兩個魚造型的布偶,是小綠親自做一個,再手把手教消太做出來的。小綠會做好多事情,包括各種手工藝,喵太很是崇拜他。可是消太常常不怎麼在意他,凡事都以喵太為優先。雖然喵太很高興,但每次看消太自顧自睡著,小綠會一臉無奈的坐在消太身邊,什麼也不做就只是盯著消太瞧。
  喵太覺得小綠大概喜歡消太吧。可是消太從來不會對別人說喜歡什麼的,喵太覺得這樣對小綠好像太不公平了。而且消太每次和麥克風通電話時,雖然都只是默默的聽,但常常會露出淺淺的笑容,躺在沙發上把手機壓在腦袋底下,也不掛斷。如果喵太會接電話的話,牠一定會三秒掛斷麥克風的來電。雖然消太常常在抱怨麥克風又在他耳邊叫太大聲,但很明顯消太是不討厭他的。
  好幾次消太因工作受傷時,小綠會不管是不是假日,每晚過來照顧消太,堅持消太一定要好好吃飯、洗澡、刮鬍子。那時候喵太甚至冒出如果消太每天都受傷就好了這樣小綠就會天天給消太和牠準備超豐盛晚餐的想法。
  有一次消太去便利商店,照理說應該都是果凍能量飲的塑膠袋裡竟然多出一本雜誌。喵太膩在消太身上撒嬌,順便偷瞄幾眼,居然是情侶專欄,還有夫妻之間如何維持熱情之類的。消太想用在誰身上嗎?不會是麥克風吧?拜託不要啊。
  如果消太能喜歡小綠就好了。喵太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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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4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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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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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可以了!」金髮男人暴跳如雷的用「個性」大吼。「你要我上哪找家屬?讓他養的貓來簽字嗎!」
    「對不起,這是醫院規定……」
    「規定,規定!」麥克風氣得幾乎要把頭髮扯下來。「我去你他媽的規定!」
    整間醫院都聽得見震耳的怒吼,唯獨那躺在病床上,依靠儀器維持生命的黑髮男人聽不見他的呼喚。



    Present·Mic,山田ひざし是無神論者。
    因為家人的信仰,他還是會跟著去新年參拜。尤其是讀初三時,硬是在元旦零時被拉去神社。事實上天亮再去也行,可混帳老爸堅持要照習俗來,還說是為了祈禱他順利考上雄英。拜託,這種事是要靠自己努力的好嗎?跟神明有什麼關係,大國土神能幫他考英文?還不如讓他睡飽飽好有精神唸書。
    二拜二拍手一拜。跟在家人最後面的他恰巧旁邊站了一位年齡相仿的少年,太無聊了想找對方搭話,結果被狠瞪一眼要他閉嘴。世上竟然有人如此不近人情?於是他反而死纏爛打的黏了上去,成功的從一臉不情願的黑髮少年手中要到LINE。
    少年名叫相澤消太。
    好巧不巧的,相澤的志願竟然和他一樣都是雄英高校。更巧的是,兩人都順利考取並被編到同一班,看著相澤扭曲懊悔再差一點就罵出髒話的表情,山田內心雀躍不已。這下相澤沒有藉口已讀不回了!
    相澤與他相反,胸前口袋總是固定放著御守,有次山田好奇裡頭裝什麼東西想打開還被罵,說是打開會把神力釋放出去就不靈了。他哪懂那麼多啊?就趁換戰鬥服的機會偷偷摸出來打開了──很理所當然的在接下來的戰鬥訓練課被加倍暴打。
    明明相澤家也算不上狂熱信徒啊。禁忌、禁忌什麼的,誰知道神明是不是真的在看?大家都明白天空最高處只有增溫層啊。如果真的有神,一神論和多神論會打架吧?山田寧願相信世上沒有神。雖然他也想不出來人死掉後會去那裡,但總比為了上天堂而兢兢業業好多了。
    某天山田問說相澤家很虔誠嗎?得到的答案好像不算。他們不會特別遵照最嚴謹的規範,只是有什麼事都會去神社求個平安罷。
    你怎麼確定神明正在看照著你?山田直接問了。他還記得當時相澤擺出看白痴的眼神。
    「這是我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信仰,你管不著。」相澤血紅的眼益發認真。「如果你不信,就閉上嘴。我也知道以科學的角度來看這世界不可能有天堂地獄,但我們之所以會求神,只是求個寄託,找個正當理由讓自己以為有所依靠。你沒有資格對別人尋求安慰這點說嘴。」
    山田呆愣一會,也不好說些什麼。
    「不過我是注定會下地獄的,你那為了死後好過而兢兢業業的說法根本不存在。」相澤補了一句。
    說完就後悔了。這句話引起山田的興趣,死纏爛打的追問他原因。
    一直到好久以後,相澤才吐露,許多宗教對同性戀都是不友善的,幾乎要全世界的同性戀都下地獄的氣勢。
    「……你是喔?」山田小聲的說。見相澤遲疑的點點頭。「這是向我出櫃的意思嗎……?」
    遭到白眼。
    「……」山田咬牙。「……我也是。」
    相澤終於正眼看他了。
    「……你看起來不像。」
    「你沒說我也看不出來啊,半斤八兩。」
    出櫃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連家人都可能不知道,因為有太多的父母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不正常」,而在社會上對同性戀者不友善的人又不在少數。有可能你向最好的朋友坦白,對方便與你就此絕交了。
    相澤為什麼會覺得他值得信任呢?山田感到疑惑。
    後來不知是哪根筋不對,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夜十一點時用LINE傳了條訊息。
    『交往看看?』
    馬上就已讀了。山田冷汗直冒,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提議。
    相澤只回了短短一句。
    『給我去睡覺。』
    隔天,山田擅自把對相澤的稱呼改成「消太」,相澤也沒有表示什麼。
    兩人畢業後就同居了。



    「……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
    麥克風氣急敗壞的掛斷電話,幾乎是要把手機砸在長廊上,直奔向醫院裡的公共電話。
    消太在年初開始有阿茲海默症的傾向。狀況時好時壞,好的時候甚至讓人忘了他已然是個老英雄。事實上,在這個年紀還在從事英雄活動的並不多,連麥克風也只剩下廣播電台的工作,偶爾到雄英高校代課。他也勸過消太差不多該退休了,消太說待在家裡只會愈來愈懶,寧願去活動筋骨。他的生活重心從以前就放在工作上,退休反而無所適從,麥克風也就隨他去。但職業英雄從不是安逸的行業──為了保護民眾,以及年紀造成的判斷力下降,Eraser·Head硬生生被卡車般的異形系Villain撞上,危在旦夕,醫院表示得家屬簽手術同意書才能開刀。但因為麥克風這個戀人曝光,消太的父親早早與他斷絕父子關係,消太與老家幾乎再也沒有往來,以往需要家屬出面的部分一向是在醫界極有影響力的復原女孩替他背書,可復原女孩在前年過世,是壽終正寢。
    接起電話的人一聽到他的聲音便掛斷。畢竟麥克風是公眾人物,聲音很好認。年輕時在相澤家門口被潑水的記憶猶新,他能理解相澤家不想面對他,尤其是消太頑固的高齡父親。
    「你們不是家人嗎!」麥克風把話筒掛回去,力道大到金屬產生回音。
    「我可是、連想把名字填進配偶欄都做不到啊!」
    在這個社會,他們永遠都只能是「朋友」。
    即使相依為命四十年。
    重複播打幾十年沒瞧過一眼的號碼。他其實也很久沒見過自己的家人了,父親過世後,爭氣的弟弟便把老邁母親接到美國安養天年兼抱孫子,獨留他這個不孝子留在日本,在這個他還有依戀的家鄉。母親雖然會抱怨長子無法傳宗接代,還是無奈的支持他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但,支持又如何?
    表面上許多人都對同性戀者表示支持,但,這個社會又如何?
    他們永遠是少數,是被多數決淘汰的二氧化碳,即便是無法取代的存在,仍被劃為無用的一邊。
    不是一句「加油」就能抬頭挺胸的。
    「……喂?」
    投下最後一枚硬幣時,終於得到老邁的回應。麥克風像是抓到浮木,嗆水的喉才要開口便被對方搶先一步。
    「我看到新聞了,」是消太的母親。壓低音量。「孩子的爸說別接電話,但……」
    相澤太太通知了一位表親的女兒,剛滿二十一歲,是還沒對世界失望的年紀,見到麥克風本人還興奮的想要簽名。
    「手術中」的紅燈終於亮起,麥克風像是緊繃氣球被刺了一針,洩氣的窩在空調太強而冰冷的塑膠椅裡。
    護士把相澤的個人物品交給麥克風。其實也只有半毀的黃色護目鏡和黑色布條,以及染血的御守。
    Eraser救下的一個男孩童言童語的說,救了他的人在失去意識前,拖著身子把掉在他腳邊的御守撿回來。
    虔誠到底是什麼?滿大街都是的錦囊裡藏了什麼神?為什麼如此執著父親強加的信仰?
    因為是能得到安心的存在嗎?是能相信自己有所依靠的存在嗎?
    他曾經陪著消太去神社參拜,也跟著傳教士進過教堂,甚至到著名的寺院瞻仰大佛。他感受不到,感受不到所謂的安定。曾經驕傲的金髮像是誤把漂白水當作洗衣精撒了上去,即使再染色也回不去原本的樣子。
    消太有時候會忘記他。像是只有消太踏上倒流的時光,思想與動作微弱的、確實的在退化。每次當消太無法成功想起他是誰時,充斥血絲的眼會瞇起,拚盡全力的想靠自己回想手裡牽著的、心裡惦記著的人到底是誰。那時麥克風會更加用力捏緊手心。
    我在這裡。



    消太在年底提早出院了。因為他說想去新年參拜。
    腳上石膏還沒拆,略顯縮小的身子陷在輪椅裡,膝上窩著黑白乳牛斑紋的貓,彷彿在模仿他刷上白線的墨黑髮絲。當年養的貓過世時消太難過很久,麥克風堅持去流浪動物之家抱一隻幼貓回來給他作伴。到今日也是老貓了,從破壞麥克風的音響為樂到只在消太身旁睡覺,活動力明顯下降很多。
    就像現在的消太。
    悄悄抬起頭,像是要掩飾剛剛不小心睡著,消太輕輕轉動脖子,環顧他身處的熟悉的家。輕啟乾裂的唇,尋找陌生的音節。
    「……ひざし。」
    正在細看傳閱板的麥克風猛然抬頭,摘下掛在鼻頭的老花眼鏡。消太已經很久沒叫過他的本名了。
    「Hi、za、」消太偏頭,瞇起眼咀嚼發音。「shi……」
    閉眼。又再睜開時,彷彿回到那老當益壯的消太。「……我不想坐輪椅。」
    麥克風上前抱住他。今天的消太是還記得他的消太。
    「用拐杖就可以了。」消太自顧自地說。
    「那你肯定會亂跑啦。」麥克風緊緊抓住下次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全然清醒的他。「等等我再推你出去散步。真是的,你真的要考慮退休,不對,是真的要退休了啦!」
    「……喔。」消太含糊回應。「……喂,這房子是誰的?」
    麥克風不清楚他是否又退化了。「你的啊,想起來了嗎?」
    「轉到你名下吧。」
    抬頭看消太,消太只是眨眨眼,一副又要睡著的樣子。
    為什麼這麼說?
    「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自己清楚。」消太一如既往,冷靜。「要是我走了,你怎麼辦?」
    因為他不能是消太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們倆永遠都只能是「朋友」。
    「……那是我要說的話啦,你這個老年癡呆。」
    「你罵誰老年癡呆啊?」消太啐了一聲,但不再像年輕時那樣掄起拳頭揍他。「對了,御守呢?得還給神社。」
    消太依然是消太。記得他信奉的宗教裡的規矩,即使教義聲明他會下地獄。
    如果和你有同樣的信仰,就能和你一齊墜入相同的地獄嗎?
    Present·Mic,山田ひざし是無神論者。不相信神,不相信天堂地獄,不相信盲目的崇拜。但他能諒解在神社祈福的消太。
    消太只是在告訴自己有所依靠。
    一直到很久的現在,他才明白無所依恃的感覺多麼可怖,多麼無助。
    虔誠的人們只是在用一種明確的方式告訴自己,他可以不用獨力活下去。
    消太又閉上眼睡著了,爬上細紋的嘴角被鬍渣掩蓋。沒有人知道他醒來後是否還會記得一個名為陽光的男人,但麥克風知道,消太依然是消太。
    是頑固又任性的消太,是會對他耍脾氣的消太,是會為他著想的消太。
    即使他們永遠都只能是「朋友」。
    是能夠讓他感到安心,能夠依靠的存在。
    是我的愛。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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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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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下慎重地開滿了花〉

(篇名取自席慕蓉的「一棵開花的樹」)

↓靈感來自↓







  煙花劃破無雲的天空,灑在通明的人群之上。

  相澤消太小心翼翼的拉平某人替他穿上的浴衣皺褶,抬頭四處張望,尋不著熟悉的背影。
  那個混帳,明明是他把別人拉來廟會的,現在卻跑得不見蹤影。相澤懶得再去費力找他,出聲攔住前方一位長者。
  「不好意思,您有沒有看見一個金髮、年紀和我差不多的……?」
  長者回過頭來,年邁而依然炯炯有神的綠色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瞧,相澤還沒明白對方展現的情緒,已被緊緊擁入懷中。
  「……消太!」
  熟悉又稱不上熟識的嗓音在耳邊炸開,像身後的煙火,落在橋下的池底。
  「……年紀和我差不多的男生……」相澤吐出他已想起答案的疑問。「他叫山田,山田ひざし。」
  
  老人闖進教室來時,綠谷出久,No.1英雄DEKU便了然於心的要今年的一年級新生停止騷動。仔細回想,這節應該是普通科的英文課,便用他慣有的笑請昔日的班導在第二十一張桌子入座。
  相澤消太有時候會忘記山田剛剛交代過他要去哪裡。一開始以為單純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到後來山田發現不對。相澤開始會把裝有貓糧的盤子擺到冰箱上頭,咬著半空的果凍能量飲忘記自己要幹嘛,有次甚至到附近公園散步最後是給巡警帶回來。
  相澤大概知道自己的腦迴路打了結,他會在某天早晨猛然忘記身旁躺著的老人是誰,即使對方口口聲聲說他是自己愛了幾十年的戀人,但他拚命回想,卻只能咬牙說出他得去上學否則要遲到了的句子。他無法相信他所愛的金髮碧眼男孩一夕之間衰退成髮線倒退的老男人。把自己關在浴室裡,鏡子映出歷經滄桑的臉龐,髮尾亂翹的黑髮撇上孩童天真的白色筆觸,他脫下簡單的黑色上衣,精壯的軀幹多了成堆他沒有印象的舊傷疤,線條也不再平緩,悄悄地融為一體。等到眼底所見提醒他現在的年齡,他才會想起自己親自走過多少歲月。
  相澤開始會試著回想自己遺忘了何許事物,他會瞇起帶著血絲的眼,輕撫膝上黑白乳牛花紋的老貓,嗅聞窗邊灑下的陽光氣味,卻只想起在校園裡的某棵樹下與山田打打鬧鬧的過往。退休後除了逗貓沒有其他興趣的相澤覺得自身每個關節都在呻吟,抗議記憶中的黑髮少年不該無所事事的放任自己腐爛。由於相澤愈來愈常「活動筋骨」到忘記家在何方,還在雄英代課教教英文的山田把他帶到相澤最熟悉的雄英校園,至少當相澤誤以為自己還是學生時還有現任的老師們能幫忙照應。
  「相澤老師?」DEKU在校園一角找到方才跟著他帶的班開班會的恩師。相澤忘了許多身為職業英雄的記憶,但身體記住的全都沒忘,學生們都當他是自稱十八歲的老師,相澤也以指導的方式提供訓練上的意見,在雄英如魚得水。
  DEKU用他萬年不變的笑容無奈的嘆了口氣,播手機通知已經找到從教職員室失蹤的相澤消太。黑衣黑褲的男人半倚在某棵樹下,黑白夾雜的髮絲隨意披在臉旁,輕輕攏著沉睡的他,以同齡來說保養得宜的體格罩在寬鬆布料裡。
  「相澤老師……?」DEKU又再呼喚一次,穿過樹蔭的光點在愈發蒼白的皮膚上跳躍,慢慢撐開眼皮,底下血紅瞳仁折射未知光芒,像沒有名字的紅寶石,埋藏在泥沙中,暗自閃爍光輝。
  「……綠谷?」沙啞的嗓子扯著,已經比相澤老師高出半個頭的DEKU立刻瞭解他現在是記憶有好好搭上時間軸的相澤消太。人未到聲先到的山田正喊著他的名字趕往此地,相澤聽到堪比噪音的呼喊皺起細眉。
  相澤在校園內漫無目的亂晃時發現那株鬱蔥蔥的大樹。他馬上就認出來,那是學生時代常在樹蔭下打盹兒的地方,山田只要在午休時間不見相澤的身影便知道要來這裡找他,但畢業後就沒來過了。新鋪的草皮鮮綠得刺眼,一旁排列忘了是什麼品種的柏樹,樹形像是團團綠色火焰,仿佛宣稱是它們燃盡這片大地,後頭卻已冒出新芽。
  相澤躲到陰影之下,原本只是想享受片刻的寧靜,習慣性的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他站在綠色火焰之間,卻沒有人發現他。他看見熟悉的枝椏,十來歲的相澤消太在盤根錯節之間陷入睡眠。他看見年輕的自己安睡在樹下,眉眼間帶著少年的天真。
  相澤醒來。發現他還是躺在樹下,樹葉間的陽光搶佔他老邁的皮膚,溫暖而不扎人。
  他記得自己是年近耳順的相澤消太。
  撥掉髮間的落葉,他第一次成功回想起自己年輕的樣子而不會誤以為那就是現在的自己。
  抬頭仰望綠色的天空,山田曾爬上枝頭,想嚇唬他卻搶先被毛蟲嚇到摔下來跌斷手骨;他們繞著樹踩踏草皮,尖叫狂笑,直到相澤捏著甲蟲反追山田;樹紋殘留風化的刻痕,是山田刻的愛心傘,歪歪斜斜留著ひざし與消太的字跡。
  漸漸地,相澤每次跟著山田來學校一定會來到這棵想不起是什麼品種的樹下。在樹蔭底沉睡,他就能想起過去是什麼樣子,而且不會混淆自己現在的模樣。他們曾在那片草地因為共同的默契一齊瘋狂大笑,追逐直到不知誰絆了一腳雙雙摔在泥土味中,他們在柏樹間藏匿彼此的便當盒,在艷陽下對練把山田打得落花流水,他們在這棵樹下第一次親吻。
  相澤醒來,偶爾會看見山田帶著細紋的笑,傻傻牽起他伸過來的手,在落日中回到相依四十年的家。
  他曾在落日中背起書包,拉著山田的手一起踏上歸途,在某個十字路口依依不捨的分離,互道明天再見。
  想起這些往事,他會懊悔。唯有在那棵老樹下他才會清楚理清自己活在哪個年代,自私的想把回憶鎖在珠寶盒不讓窺視,可回到天花板會有彈珠聲響的屋子,回憶只會毫不留情的攪亂海馬體,把腦袋糊成漿。到最後,他甚至連看著鏡中的自己都想不起這副蒼老的軀體屬於誰。
  他承認他懷念與山田相戀的樣子。但他卻想不起自己還愛著現實中的誰。
  在某個有貓寂寞叫喚又軋然而止的夜晚,相澤抱住枕邊他腦袋裡不熟識的男人默默掉淚,在彼人的手撥開摻雜銀絲的黑髮時終於閉上眼嚎啕大哭,歇斯底里、拚盡全力的擠出肺部所有空氣。
  他好想念山田ひざし。
  他深愛的,名為陽光的男孩。
  枕邊人輕輕摟著他,直到相澤哭不出聲音,直到天邊翻出魚肚白,才在半夢半醒的相澤耳邊輕輕吐出略顯沙啞,卻無比熟悉的嗓音。
  「我在這裡。」
  
  「別太勉強囉,老師。」DEKU給山田一個微笑,山田也露齒而笑回應他。
  相澤又來到那株老樹下。艷陽炙烤他的皮膚,宛如綠色火焰的柏樹替他燒出通往過去的路,他甚至背著學生時代常背的斜背包。
  環抱樹幹,他已經長大了,但樹也長大了,他始終無法完全圈住粗糙的樹皮。夏天,它開了花,相澤終於想起它是一棵會開花的樹。細碎的黃色花瓣垂掛而下,飄落,鋪成鮮黃的草皮。
  曾經有個男孩,有和花一樣耀眼的金髮,花叢中夾雜的綠葉就是他的眼睛,他會用比太陽奪目的笑替他撥開髮間的瓣落。他愛著他。
  他有著陽光的名字。
  「消太!」
  熟悉的嗓音在身後炸開,像燦爛的煙花。相澤閉上眼再轉身,然後扯開少年天真瘋狂的笑容。
  他們像瘋掉一般在陽光下奔跑,像兩個年輕男孩,像以前一樣。
  像以前一樣,消太愛著ひざし。
  愛著陽光般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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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5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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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



  做為一個獨居在外的大男人,是絕對不能感冒的。
  因為就算高燒39度請假在家窩在棉被裡抱著冒冷汗的身體瑟瑟發抖也沒人能照顧你。
  Present·Mic就是這麼一個只能孤單貼退熱貼吃成藥的悲慘小人物。雖然有個穩定交往的戀人相澤消太,但對方也要工作,所以麥克風只傳封簡訊要消太下班後幫忙買點熱的食物和感冒藥回來。啊啊,只是去便利商店應該沒問題吧?一向是購物擔當的麥克風開始為生活白痴的愛人擔心了。
  因為藥效的關係半夢半醒的,麥克風又量一次體溫,37度半,終於有點退燒了……現在到底幾點啦?拖著沉重的身子,撈了好一會才找到眼鏡,想再繼續睡但是肚子好餓……冰箱裡很悲慘的沒有現成的食物,翻箱倒櫃才找出一包不知有沒有過期的燕麥片,頭重腳輕的麥克風覺得心靈疲憊。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麥克風發誓他是個愛乾淨的人。雖然年輕時也有過房間髒亂的階段,但他很快就發現不維持整潔的壞處,再加上談戀愛後女子力上升,他的租屋處簡直可稱作三十歲男人的典範。總之這種事本來不該發生的。
  麥克風丟下那包燕麥片,光速衝回他的被窩。快回想!上次打開那個櫃子是什麼時候?為什麼會躲在裡面!
  手機沒人接。也對,現在應該是上課時間……打去學校十成十會被罵你白痴嗎,但至少消太會在放學後立刻過來如果是打去事務所肯定會被罵你白痴嗎然後掛斷放他自生自滅!
  眼下是沒人能來救他了。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傢伙」可是無孔不入,只隔著門板簡直是自殺行為!
  ……看來這次得自立自強把「那傢伙」趕出去了!
  口罩:防禦力+10。手套:防禦力+15。預防萬一還是套件外套。最後是殺蟲劑:攻擊力+50!
  他已經進步很多了!從小就被笑一個男生還會被「那傢伙」嚇到尖叫,到現在……雖然還是會尖叫。但是只要有殺蟲劑在手他便能提起勇氣,至少有自信能把「那傢伙」趕到家門外!
  剛剛只瞄到兩根晃來晃去的鬚,Present·Mic現在要深入敵陣偵查敵情了!老實說有「那傢伙」出現的時候他都會直覺打電話叫消太來救他,他已經很久沒自己上前線了……麥克風戰戰兢兢的前進廚房,把發燙的體溫拋諸腦後,壓低身子慢慢接近櫥櫃時發現引以為傲的金髮正垂在胸前,為避免遭遇不測又跑回去紮起來再重新來到戰場。
  嗯,燕麥片還好端端躺在地上,眼前暫時沒有異狀,over!還未確認「那傢伙」有多大火力,小心前進,over!已達到目的地,over!
  確認櫃子裡的情況:沒有其餘食物,沒有碗盤,允許噴灑殺蟲劑!
  麥克風突然覺得自己感冒加重了。「那傢伙」終於現出全貌,黝黑的軀幹,兩根存在感強烈的鬚……
  ……目測有兩個指節那麼長。
  麥克風好歹也三十歲了,所以他冷靜的爬回被窩,把臉埋在枕頭裡確定有一定的隔音效果不會吵到鄰居才開始尖叫。
  不行不行不行辦不到啦!!!超過一公分什麼的太恐怖了為什麼會出現戰艦等級!?報告單兵無法處理!!!!!
  嗚嗚嗚為什麼這樣對我除了震飛Villain和烹調肉料理平常沒在殺生的啊到底上輩子欠了多少債未還!殺蟲劑解決得了這種龐然大物嗎?啊啊啊現在到底幾點了消太什麼時候能回來拜託誰來救救孤苦無助戰鬥力只有50的小兵麥克風!消太快回來救我嗚嗚嗚嗚嗚嗚嗚消太消太消太消太消太消太消太消太消太──!!!!!!!!!
  不知道躲在被窩裡默唸消太唸了多久,麥克風終於冷靜下來,因為狂call消太都沒有接。再次確認裝備齊全,拿出一罐全新的殺蟲劑確定彈藥量充足,就不信整罐殺蟲劑還沒法趕你走!!!
  回到戰場廚房,這次「那傢伙」就停留在天殺的燕麥片包裝上,看來你要犧牲了……不對,看來你是豢養Villain的幕後黑手啊,燕麥片?
  這大概是麥克風最勇敢的一刻了,反正就是閉上眼狂噴殺蟲劑……不對,他有睜開一隻眼確認「那傢伙」沒有朝自己的方向爬來。很好「那傢伙」被逼出廚房了!依路線來看廁所比較近,就一路把「那傢伙」逼進去關起門來等消太回來處理──
  專心面對「那傢伙」的麥克風就這麼一直忘記看時鐘並忽略了大門門鎖轉動的聲響,待他終於要完成任務時,一隻大腳狠狠踩上只沾到一點點殺蟲劑的「那傢伙」。麥克風傻傻把視線上移,看到他心心念念的阿娜答時尖叫出聲。
  「不是說了要記得穿室內拖的嗎消太太太太太太太太!!!!!」
  一臉不耐煩的相澤消太瞪大充斥血絲的眼發動「個性」以免吵到鄰居,默默把便利商店的塑膠袋交給麥克風,單腳跳著去處理腳底血肉模糊的屍體。
  體溫回到38度,麥克風哭著吃完消太買回來的微波皮蛋瘦肉粥。
  「不過就是蟑螂幹嘛打八十幾通電話啊,白痴。」相澤拿了塑膠袋裡的果凍能量飲,順便給麥克風倒了杯溫開水。幹嘛特地指定要熱的食物啊?果凍能量飲又不能微波害他在便利商店裡轉了好久。
  「不准提起『那傢伙』的名字!你一講出來角落就會躲著28隻『那傢伙』知不知道啊!」麥克風的眼眶有淚水在打轉。
  「出現一隻蟑螂代表角落躲著28隻蟑螂是常識吧?」相澤打了個呵欠。
  為什麼一個大男人能這麼怕蟑螂蟲子之類的呢?相澤撓頭表示無法理解。麥克風還嚷嚷著明天要去買水煙式殺蟲劑,相澤只聳聳肩。不過他還是沒改口把蟑螂叫做「那傢伙」。
  嚇壞了的麥克風會整晚抱著他睡覺不肯放手,那模樣還挺可愛的呢。相澤想。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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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5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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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屬於你〉



  幾乎是用塞的擠上公車。山田沒有多餘的手去整理散到額前的髮絲,相澤則是一手拽著他的衣角,另一手伸直了刷過車票。
  被後頭的人潮推向車身中央的位置,相澤識相的雙手抓住扶手桿,山田只撈到一個吊環,還提著購物袋。
  「為什麼不搭計程車啊……」相澤抱怨。
  「Sorry,我以為這麼晚了應該不多人搭公車的……」山田也在懊悔中。啊啊,難得和消太一起出來購物,一不小心就逛太晚了,真糟糕。
  相澤把重心都壓在扶手桿上,山田就站在他背後,因為空間不足的關係看起來就像山田用臂彎把相澤困住一般。
  「……唔……」相澤只想早點回家睡覺。最後擋不住倦意,乾脆抱著桿子直接閉眼開始睡。
  「消太?」山田半抱著相澤。已經睡著了?不會吧這樣也能睡?
  公車司機大概心情不太好,或者是賽車手精神在燃燒,好幾次煞車與加速都讓人快站不住腳。山田覺得手都要麻了,這樣也能睡著還是人嗎?
  相澤發出細細的呼吸聲,和車內的空氣混在一起。四周大部分的人都低頭看著手機,站著睡覺的相澤格外突兀,而山田則是把相澤與人群隔離開的屏障。
  髮尾亂翹的墨黑髮絲有股淡淡的洗髮精香味,混著悶悶的汗臭。相澤其實可以好幾天不洗頭的,但山田昨晚才把他逮進浴室好好的從頭到腳洗一遍兼去角質。這其實很難得,因為平時兩人都有老師的工作,週末白天是Present·Mic的工作時段,晚上則是Eraser·Head的活躍。簡而言之,他們能享受兩人世界的時間極少。
  山田突然覺得這樣挺不錯的。雖然在人群中,卻被隔離出來的,屬於兩人的小小靜謐。
  相澤似乎睡太熟,突然一個腳軟,因而被嚇醒。不滿的咕嚷。
  「……喂。」
  「Umm?」山田又往相澤身上靠了靠。「別再睡囉,快到站了。」
  相澤總算完全睜開眼。「……你頂到我了。」
  「咧?」
  旁邊一位原本在滑手機的女性投來異樣的眼光。
  「等、等等!」山田壓低音量。「……頂到什麼!?」
  「……」相澤撓頭,接著向後拋來一個玩味的笑。「……皮帶。」
  山田按了鈴把相澤給拖下車。
  相澤一到家就直奔臥房倒頭就睡,絲毫不理會滿口抱怨的山田。
  「你害我被當成色狼了啦!!」山田搶走相澤的棉被。
  相澤使勁搶回來。「你本來就是色狼啊。還是對鬍渣大叔性騷擾的色狼,嘖嘖。」
  山田爬上床,四肢撐在床上困住手腳並用抱住棉被的相澤。
  「怎樣,要告我嗎?把我送去警察局?」山田眨著綠色的眼睛。
  「不管你在想什麼,我想睡覺了。」相澤當真閉眼開始睡。
  「咦咦!?不做嗎?」
  「這是性騷擾,色狼。」相澤臉上泛起笑意。
  山田無奈的嘆了口氣。算了,相澤想睡覺時誰也攔不住他。山田只解開後腦的髮圈,眼鏡隨手扔在床頭便硬把相澤懷裡的棉被拉來攤開。
  山田輕輕抱著相澤。而相澤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像這樣抱著。無論在哪裡,都只屬於彼此。
  像是隔絕整個世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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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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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澤老師生賀極短篇


  路燈與車燈點成閃爍的光影,卻改變不了天空的顏色。黑衣黑褲的黑髮男人踏出陰影的範圍,像是脫離本體的影子,在光線照耀下愈顯渺小。在某個角落佇足,不耐煩地掏出口袋裡瘋狂震動的手機,拿得遠遠的按下接聽鍵。

  「消太你在哪裡?消太──!!」
  震天響的吶喊引來側目。他沒有開擴音,但電話另一頭的男人就是這樣聲音宏亮到不允許任何人忽視他的存在。
  相澤消太等麥克風稍作休息換氣時才把手機湊近耳邊。「不是說我今晚要工作嗎?」
  「明明說過叫你今天早點回家的!」
  相澤翻了個白眼。「好好好,那我大概早上六點回去。」
  「那就變成明天了啦!今天是11月8號喔?是我們家Darling的生日喔!!!」
  相澤向旁邊的婆婆說聲抱歉,然後要麥克風音量再降低。反正又是弄了燭光晚餐之類的吧。
  「今天可是意義重大的一天!我們家消太的誕生日!是神讓我倆相遇所不可或缺的一天!消太你怎麼能這樣冷淡對待!」
  「你什麼時候信神的?」
  「這是一種浪漫啊浪漫!」
  相澤聳肩。「對了,生日禮物我要明天早上開賣的限量貓咪馬克杯,那很搶手的你最好現在就去排隊。」
  「不但敷衍我還使喚我!!」
  「啊,你說什麼?收訊變差了──Villain大概有電波干擾的『個性』──我先掛了掰──」
  「消太──!!!!!」
  相澤毫不猶豫的把手機關機。
  「......抱歉,那傢伙很吵。」
  「有活力是好事。」在街尾獨自顧店鋪的婆婆笑容不減。
  相澤用指腹摩擦另一手上的隨身聽喇叭的小孔。是卡帶式的,現在很難找到了,但那傢伙就是喜歡這種東西。
  今天是什麼日子?不過又一個十一月八號。能代表什麼?
  「麻煩給我這個。」相澤勾起一個淺淺的笑。
  代表你的生日,倒數241天。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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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gp6jo 發表於 2022-11-2 22: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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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勇氣去死〉



  「我什麼時候才能有勇氣去死?」
  放下懷裡的貓,將不安分的黑髮撥至耳後,相澤消太一副蠻不在乎的瞥向沙發上的人影。一個金髮男人雙手置於腹部、一條腿還掛在椅背上,看似茫然的瞪著天花板。
  「請問您又要發表什麼高見了,Present·Mic先生?」
  「偶爾也叫我的名字嘛,笨蛋消太。」麥克風有氣無力的扔了個靠墊過去。相澤任由貓咪圖樣砸在自己臉上。
  相澤抓著靠墊慢悠悠的走到沙發旁,以高高在上之姿俯視麥克風,表情是無所謂,不發一語。
  「……好啦,講真的啦。我沒有勇氣去死。」麥克風摘下黑框眼鏡捏了捏鼻根。「明明是個職業英雄喔,竟然不能隨時去死。每次想到『啊~死一死算了反正這世上又不缺個聲音英雄~』的時候,都會臨時踩煞車。不行啊我還沒餵貓,洗碗槽裡還有碗筷,明天廣播電臺的工作怎麼辦,想到好多好多事還沒做就不敢去死了。」
  相澤坐到麥克風身旁所剩不多的位置,伸手拿走他的眼鏡擺到茶几上,發出個稱不上清脆的碰撞聲。
  「我是不是有太多留戀了?」麥克風坐起。「我好膽小。」
  相澤輕輕拍了麥克風的背,那一頭金髮掛到他的肩上,像流水,只是無法留下水痕。
  「你不必有勇氣去死。」相澤輕輕抱著相識十五年的男人。「我會負責殺了你的。」
  肩頭傳來「撲哧」一笑,但隨即安靜下來。
  「如果我能做為你的留戀,我願意成為你的勇氣。」
  輕輕抱著,和十五年來一樣,互相擁抱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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