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乙棘] 狗卷君為何那樣[G]

**突如其來的韓劇腦洞
**常用的設定寫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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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回到五條本家的時候，在大廳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狗卷棘，看著牆上的那幅油畫發呆，他外甥的這位特助，在他身邊工作了將近八年的時間，不僅是他多年來的好幫手，也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悟先生。」

原本在發呆的狗卷棘注意到五條悟以後，立即起身向他問好，但一貫不拘小節的五條悟揚揚手讓他自在點，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憂太呢？」


「和老爺在書房裡說話。」



「噢。」

他家的老頭子又開始了。


五條悟正想跟狗卷棘八卦，上次老頭子想幫憂太安排相親，事先問了他這個舅舅的意思，不過看到狗卷棘那張純慾又安份守己的臉，他突然又起了點壞心思。



「小棘啊，今年是不是要三十了，有沒有女朋友還是男朋友，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



「？」

狗卷棘心想他做了什麼，被催著相親的不是他老闆嗎？怎麼換他引火上身了？



「謝謝您的關心，不過老闆不成家，又怎麼輪得到我們呢。」

小助理一句話又將鍋丟給老闆，都是老闆太忙了，所以他們也忙得沒時間煩惱終身大事，一切都是老闆的錯。




「哎！你先有對象他才有危機意識啊，朋友不就是這樣嗎？」


那你可能不了解你的外甥噢。


因為前任的五條家當家處於半隱退狀態，接任家主的總裁舅舅又是個道德感與責任心很稀薄的混蛋，因此五條家目前最像樣的，大概只剩下乙骨憂太這位認真勤懇的外戚少爺了。


因此這位身負眾望的外戚少爺，會變成一位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也不奇怪吧？




「你們在聊什麼？」

話說到一半，乙骨憂太走下了富麗堂皇的樓梯，五條本家是大正時期時建成的西式洋樓，本身就是座百年的古董，這位外貌出眾，出身良好的大少爺搭著扶手走下樓的時候，就像是一位財閥世家的貴族大少爺，事實上他本人還真的就是，狗卷棘每次看到這個畫面就會在心裡發誓，他絕對不要把將來的女朋友介紹給乙骨憂太認識，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嗯。



「沒事。」

五條悟收回了搭在狗卷棘身上的胳膊，一派輕鬆地轉移了話題，問他今天要留下來吃飯嗎？



「要的，我跟棘會留下來。」


乙骨憂太只要回五條本家，一定會抽空陪五條老爺吃頓飯，五條家現在人丁凋零，飯桌上只有三個五條家的核心成員吃飯，不知從何開始，五條老爺也招呼起陪乙骨憂太回家的狗卷棘一起用餐吃飯，既然五條老爺子都發話了，狗卷棘還敢婉拒嗎，他多大的臉啊？

雖然餐點很好吃，可是狗卷棘壓力多大，因為他第一次上餐桌的時候，不小心拿錯餐具，鬧了個大笑話，自那以後乙骨憂太每次出去就帶他去西餐廳吃飯，他真的好想吃日式料理啊啊啊啊！！



雖然他現在的餐桌禮儀已經挑不出錯來了，但狗卷棘還是不喜歡留下來吃飯，不過乙骨憂太現在都不會問他的意思，直接將他劃為吃飯的人口，他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你的表情好像不太樂意噢。」

五條悟分明知道他的難處，還要提出來揶揄他，未免太刻意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不情不願嗎？



「怎麼會呢？你不是很喜歡吃入江先生做的紙包焗三文魚嗎？」
乙骨憂太聞言，笑吟吟地看向狗卷棘，好像就不覺得會從他口中聽到一聲不。


「.......是。」


面對乙骨憂太的詢問，狗卷棘只好目不斜視的附和道，比起西餐他更喜歡吃和食，他奶奶說的，日本人就是要吃米飯啊。




幸好他現在面對一整桌的餐具刀叉已經不會手足無措了。





狗卷棘，今年三十歲，五條財閥的一個小小螺絲釘，目前是乙骨憂太的個人助理，工作經歷7.5年，從乙骨憂太剛接管家族事業時，就跟在他身邊一起奮鬥到現在，彼此之間可以說有很深厚的革命情感了。


當時五條老爺子的健康方面似乎出了點狀況，老人家自覺來日不多，便有意要磨練乙骨憂太，直接將一間投資子公司交給他管理，年輕又毫無經驗的乙骨憂太一下子就變成了公司的總裁，大學剛畢業的乙骨憂太壓力多大啊，不僅每天以公司為家，開股東會議的時候都是先躲在辦公室裡，趴在狗卷棘的面前大哭一場，那個時候狗卷棘就在想，他什麼時候能有這麼奢侈的煩惱，爺爺說做不好就早點回家娶妻生子靠著姻親減少奮鬥三十年之類的......



不過現在已經有了飛躍性成長的乙骨總裁，早就不是那個動不動就嚶嚶嚶地弱氣小少爺了，他只會在忍無可忍的時候關上門來，對狗卷君嚶嚶嚶。



這就是對外大霸總，對內小奶狗的乙骨憂太。




「今天的甜點你不喜歡嗎？」


「嗯？」


正在魂游神外的狗卷棘，慢悠悠地將視線從車窗外移到了身旁的乙骨憂太。



「栗子蒙布朗，秋天的栗子應該很好吃。」
五條家的主廚陣容非常的堅實，尤其是甜點主廚，是乙骨憂太特地知名飯店挖角來的。


「嗯，很好吃。」
他沒有覺得不好吃啊，他只是不小心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就好，我看你今天都沒有笑容，太累了嗎？」


「我一直都沒什麼表情。」
剛認識狗卷棘的人都會說，他是個情緒不太外露，很容易讓人望而生畏的類型，其實他只是不太會表達自己的情感與想法，還有解釋很麻煩，乾脆讓人繼續誤會下去吧。


「怎麼會呢，你吃到好吃的東西就會看起來心情很好。」

雖然狗卷棘總是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跟他相處久了以後，就會知道他是個容易心軟又善良的人，只是他的工作性質敏感，又深受乙骨憂太的信賴和倚重，要是讓大家知道他耳根子軟就糟了，除了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困擾，也會給老闆添麻煩的。



「我看起來心情不好嗎？」


「你今天不是訂錯班機的時間嗎？我聽到你打去航空公司更改時間，發生什麼事了嗎？」


雖然他們現在不在同一間辦公室裡辦公，但狗卷棘的座位就在他的辦公室外面，乙骨憂太進進出出的時候都會聽到他辦公的聲音，他很少聽到他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呢。


「......是有一件事。」

狗卷棘難得面露侷促，事實上這是他私事，不應該拿出來打擾日理萬機的乙骨憂太，但老闆都主動提及了.......



「怎麼了？」

他就是隨口一說，難道真的被他猜中了嗎？




「我祖母最近身體不太好，昨天住院了，我媽打電話問我可不可以請假去醫院看她，可是最近公司要開股東會......」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你們老家不是在奈良？」

他記得狗卷棘的祖母跟他感情很好，小的時候他就是住在奈良的祖母家，大學才搬到東京念書的。


「嗯，對。」


「現在秘書部有新人了，趁這個機會把工作交給他們也好，趁這個機會把年假休完吧，不夠再告訴我，我跟人事交代一聲。」


之前因為人手嚴重不足，乙骨憂太又很依賴狗卷棘，所以他不敢隨便請假，到了年底都是用休假換獎金。



「夠了夠了，我年假有二十幾天呢。」
面對大方的老闆，狗卷棘在侷促難安的同時，又種鬆了口氣的感覺，幸好他問了，也幸好自己鼓起勇氣說了。


「那就好，你別擔心這麼多，我現在一個人沒問題了，你放心的回家去吧。」


他聽到乙骨憂太這麼說，心裡突然有點感慨，當初那個軟弱的小少爺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霸道總裁了。



這樣他是不是離職也沒有問題了？



##




狗卷君
你這樣的想法非常危險

我勸你不要

在老闆的許可下，狗卷棘訂了最快的班機，從羽田機場飛大阪關西機場，狗卷棘原本想回家收拾行李再自己搭計程車去機場，不過乙骨憂太說要先送他回家，讓他趕緊上樓收拾行李。



「我自己去就行了。」


「時間不早了，你還不趕緊的，不要耽誤我的時間。」

乙骨憂太在這方面一向強勢慣了，絲毫沒有讓他繼續據理力爭的餘地，狗卷棘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乖乖聽他的話，用最快的速度上樓收拾行李，因為之前時常跟著乙骨憂太無預警出差的緣故，狗卷棘會常備一個登機箱，裡面放了兩套換洗衣物與簡單的日用品以備不時之需，因此這次他花了十五分鐘不到的時間就回來報到了，待在車上等他的乙骨憂太看了一下手錶，哎喲，不簡單，收拾行李的時間越來越快了呢。



「我好了，走吧。」
狗卷棘將登機箱放到後車廂以後，上了副駕駛座，他得先跟他媽媽說一聲，他半夜就會到大阪了，看是要先在機場附近的商務旅館睡一晚，還是他先想辦法搭車到奈良......



他們倆單獨出門的時候，都是乙骨憂太開車居多，因為狗卷棘沒有駕照，如果他為了一張駕照要回戶籍地考試的話，最快也要一個月的時間，乙骨憂太不可能離開他這麼久，估計兩三天後電話就接二連三的打過來了。


「你記得要跟我聯絡，傳訊息也可以。」

「噢。」


「你預計什麼時候會回東京？」


「嗯？看我奶奶的狀況，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回來了，只是兩三天的話順平還是有辦法的。」

他們的新人小弟吉野順平已經工作兩年了，狗卷棘還以為自己的工作量會輕鬆一點，但乙骨憂太還是習慣將事情交代給狗卷棘，狗卷棘如果要交代給吉野順平也可以，但如果新人小弟出包的話，老闆唯他是問，所以狗卷棘這個前輩似乎也沒輕鬆到哪去，還是得有隨時幫新人擦屁股的心理準備啊。



「噢。」


這個噢聽起來有點心不甘情不願啊。


狗卷棘忍不住抬頭看了認真開車的乙骨憂太，昏黃的街燈快速地掠過車身，照出了一張晦澀難辨的側臉，他突然福至心靈地放下手機，安靜地陪他一起開車。


「怎麼了？」


「我應該很快就回來了。」
狗卷棘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破了車內原本的靜默，乙骨憂太隱約察覺到，狗卷棘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因為他一向是個細膩又溫柔的人。


乙骨憂太原本忐忑不安的一顆心，好像因為這句話，突然有了安心的理由。


「希望如此。」

這些日子的相處與默契，讓他更離不開這個人了，所以出門時乙骨憂太寧願開車，也不用他特地去考駕照，他缺的是秘書，又不是司機。


他寧願多花一倍的錢再雇一個司機。





「奈良有什麼名產？」
乙骨憂太顯然心情好了不少，還有心思跟他聊起奈良的名產，好的，他聽懂了，回來的時候就順道買吧。



「嗯，鹿仙貝？」


「……」


「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你聽不出來？」

這致命的沉默是怎樣，好歹說句話啊！害他好尷尬哦！


「我聽出來了，所以我沒有回答你，我怕你真的買回來給我吃怎麼辦？」


狗卷棘只是看起來乖，但壞心眼可不少，之前還買過酸得要命的整人糖給他吃呢。



「快到了，你在前面放我下車就好，謝謝老闆載我一程。」


「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沒事就早點回來，再帶個伴手禮就更好了。」
他按了一下後車廂的開關，讓他記得去拿行李箱，他可不想幫他寄去奈良。


「知道了，老闆。」


狗卷棘隔著車門向他行了個舉手禮後，便快步轉身離去，趕著辦理登機手續了，看著他拖著登機箱瀟灑離去的背影，乙骨憂太心裡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想法，他好像送小孩子去上學的傻爸爸啊。




經過一番舟車勞頓後，在深夜飛到關西機場的狗卷棘在機場附近找了一間膠囊旅館湊合一晚，早上就改搭電鐵回去奈良了，他只要回到奈良的話，老家的人就會開車來接他回家。



來接他的人是他的兒時玩伴，綽號熊貓，雖然是玩伴們半開玩笑為他取的綽號，不過他本人貌似非常喜歡這個稱呼，連狗卷棘自己都快忘記他叫什麼名字了。



「喂！棘！這裡這裡！」

出了車站以後，開著小貨車的熊貓注意到他的車站前左顧右盼，便只主動探出車窗，扯開嗓子向他揮揮手。



拿著手機傳訊息的狗卷棘看到他以後，開心地揮揮手。



「哎呀，我們多久沒見了？」


「嗯，兩三年了吧？」


高中畢業後，熊貓就在家裡的建設公司上班，他們老家住的近，從前就時常互相串門子，雖然他現在住在東京，不過只要回老家，他都會主動聯絡對方，他剛搭上車就主動打給熊貓，問他要不要來車站接他，這位爽快人沒有二話，立刻便答應了。



「我奶奶沒事吧？」
她奶奶因為心絞痛一個人暈倒在家，要不是熊貓的奶奶剛好去家裡串門子，估計她奶奶就涼了。

「沒事，我奶奶說昨天去醫院看她，她吵著要出院，要不是你媽堅持讓她多住幾天，這樣你老闆才會給你放假，不然她昨天就要回家了，她說要等你從東京回來看她才要出院回家。」


「……」


嗯，真是個好主意，到底是誰說的，一定是我媽吧？




雖然他有一份相當體面的工作，以及相當可觀的薪資收入，但他們全家人一致都認為，狗卷棘的老闆是個工作狂，一年到頭都在工作就算了，還不准別人放假，連新年與黃金週都不准假，他們想看兒子與孫子都不行，因此他們背地裡都在偷偷批評這個無良老闆，狗卷棘心裡雖然對乙骨憂太覺得抱歉，不過事實就是如此啊，都是乙骨憂太讓他不能安心放假回老家，有什麼問題嗎？


反正乙骨憂太又不會遇見他老家的人，就讓他們罵吧，幫他賣命這麼多年，偶爾讓他揹個鍋又怎麼了？


「你那老闆這次怎麼捨得放你回來？」
狗卷棘剛上班那會，他常常聽對方抱怨工作上各種狗屁倒灶的瑣事，這幾年已經很少聽到他提起這個話題了。


「我奶奶都病倒了，我再不開口不行啊。」

其實請長假他自己也不放心，但乙骨憂太如今是什麼身分地位了，他再這樣事必躬親的操持下去，總有一天會忙死自己的，況且現在秘書部都有新人了，趁這個機會讓新人小弟獨立幾天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等狗卷棘意識到，自己似乎還是太低估那位嚴重分離焦慮的乙骨少爺時，已經是後話了。


不過此事暫且不表，日後再說吧。


##


這篇的棘寶怎麼一直在立flag
是我的錯覺嗎

朋友說總裁就像是知道主人要出遠門 開始分離焦慮的狗勾www

熊貓送他到醫院後，讓他不急著回東京就聯繫他，他們再一起出去吃飯喝酒，狗卷棘應了下來，就說一定，他們再聯繫。



「喂？順平？」
他剛踏進醫院大廳，吉野順平的電話就打來了，他有氣無力的問著狗卷棘，昨天是不是把老闆的西裝拿去送洗，老闆說要穿那一套，他今天一定要穿那一套。



好了知道了，你不要強調這麼多次，我聽出來了。

他們的工作就是從老闆睡著以前，到他醒來的那一刻，小至日常生活瑣事乃至工作行程安排，事無鉅細地一手包辦，狗卷棘剛開始做這份工作的時候也是怨聲載道，每天睜開眼睛就在想今天要提離職嗎？

不過看在薪水這麼高的份上，他還是忍氣吞聲的繼續為五斗米折腰了。




「沒有，昨天我們臨時回去五條家，我還沒有時間拿去送洗，應該掛在他房間的衣帽間，你仔細找找，我應該掛在最裡面。」


“那領帶呢？”

「……你拿藍色的那一條給他，你把領帶給他他會自己打。」



“真的？”


「對，因為我不在。」

狗卷棘一邊講電話，一邊循著指標尋找病房區的位置，現在是早上七點十五，乙骨憂太應該剛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上班，所以問吉野順平今天要穿的西裝掛在哪裡。


乙骨憂太住在東京CBD區的高級住宅區裡，狗卷棘每天都是在他起床前出門，第一時間趕到他家去，先幫他打點好一切再跟他一起出門上班，當然這部分的鐘點費是額外算的，要不然他放假都是睡到自然醒，不可能六點半前就趕著出門。


“狗卷先生，您要早點回來喔。”

這個充滿委屈的嗓音是怎麼回事，聽起來感冒很嚴重啊。



狗卷棘漫不經心地安慰他幾句，讓他加油呀，他應該還要兩三天才能回東京。


說完後，他覺得順平在電話另一頭的感冒似乎變嚴重了呢。




「你不要讓他知道你打給我，我今天還沒回他訊息，他會說我怎麼有時間打給你卻沒空傳訊息給他。」


“好的……乙骨先生，早安。”


不是吧，才剛說完馬上就露出馬腳，順平你段數太低了，還得再練練啊。


狗卷棘一臉怒其不爭地嘆了口氣，他下次得提醒吉野順平，先躲到乙骨憂太看不見的地方再打給他。




“喂？你到奈良了嗎？”


「剛到不久，我現在在醫院，在找病房。」



“找不到就去問路呀。”


「好的，電話掛上後馬上去，謝謝您充滿建設性的建議。」



“......你是不是放假很高興呀？”
好像很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似的，他明明就吩咐過，讓他到了要傳訊息或是打電話給他，怎麼一整夜過去都無聲無息呢？



「怎麼會，我聽起來很高興嗎？我既擔心我奶奶的病情，又擔心你沒西裝穿，哎，順平這傢伙，都來多久了，怎麼連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你把電話給他，我還沒罵夠呢！」


狗卷棘聽出他話裡隱約的哀怨與委屈，又見風轉舵的將鍋端給別人，讓乙骨憂太把手機還給吉野順平，他得繼續訓斥這個不長進的新人小弟。



他聽見乙骨憂太在電話另一頭隱約地笑了。


會笑就好，他最怕乙骨憂太一臉苦大仇深的，臉上毫無笑容，這樣吉野順平這幾天就沒好日子過了。


“狗卷先生......”

吉野順平總算拿回自己的手機了，他還沒說完，就聽見狗卷棘壓低嗓音叮囑他，下次要打電話，先去乙骨憂太看不到的地方再打，要不然他的手機會被乙骨憂太搶走，就像剛剛那樣。


“嗯，好的好的，那我不打擾您了。”

吉野順平接收到他的指示後，趕緊結束這通電話，他一定會努力撐過這幾天的。




「小棘？你怎麼來的？」

剛講完電話，拖著登機箱的狗卷棘就遇到剛好走出病房的親媽，狗卷久美子。



「媽。」

他將電話放進口袋裡，拖著登機箱去跟親媽匯合，狗卷久美子說他剛好要去裝熱水壺，問他怎麼來的、吃飽了沒、這次要待幾天？



「我半夜到關西機場，先去膠囊旅館住一晚，吃飽飯以後才搭車回來的，我到奈良的時候熊貓去載我，老闆說看奶奶的狀況，沒事了再回東京上班。」

估計是跟在乙骨憂太身邊太久了，狗卷棘的回應多簡潔有條理，將久美子的問題全都回應了。


他兒子以前可是那種可以整天都不吭聲的悶葫蘆呢。



「是嗎？那趁這個機會讓你奶奶多住幾天吧，順便做個身體檢查，沒事了再出院。」


「……也不是不行啦。」

狗卷棘面露難色的想著，不是不行，不過他估計乙骨憂太又要哭了。



他和乙骨憂太共事了將近八年的時間，大學畢業那會，兩個人都是剛踏入社會的大學新鮮人，只是乙骨憂太的起點比他還高，名校私大畢業，還去國外留學過一年，一畢業就有一間上市的公司等他經營，不過大概是接管家業的壓力吧，他對乙骨憂太的第一印象就是個單薄又軟弱的可憐蟲，雙眼充血，還有那對黝黑的黑眼圈，可能每天都睡不好吧？


當初他是和一大批新人一起面試，其中不乏海龜派的菁英、名校畢業的高材生，他們的履歷與證書一字排開，都能實力碾壓平平無奇的狗卷棘，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



「我原本以為我應該蠻有機會的，來到這裡之後我發現我是個很普通的人，沒有什麼特別的專長、興趣、愛好，因為太普通了所以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優勢，還有讓你們非錄取我不可的原因，可是......」


「可是？」

坐在中間的那位女性面試官笑吟吟地問道，面試了十幾個人，終於出現一個有點不一樣的新人了。



「可是你們錄取我的話，我一定會好好做的，就像小時候我收到過世的爺爺留給我的烏龜，爺爺在死前把烏龜託付給我，讓我好好照顧牠，牠到現在都還活得好好的，我還有照片，你們要看嗎？」


因為狗卷棘的表情與口吻實在太認真了，讓面試官們為之一愣，差點接不上話。



「……噗！」


經過一陣度秒如年的致命沉默後，所有面試官都笑了，這場意外的插曲，不僅沖散了面試的嚴肅氣氛，好像還讓場面輕鬆起來了？

連坐在最旁邊的那位臉色陰鬱的過勞男也跟著笑了。



那一天面試的結果，他毫不意外的落榜了，心態很好的狗卷棘早就開始著手準備下一份工作的面試，這次就不挑五條財閥這種大企業了，如果東京找不到工作，就回老家碰碰運氣吧......


正當他這麼打算的時候，就接到了改變他人生的一通電話。




對方自稱是那天參加面試的某位面試官，開頭先客套地表達了惋惜之意，不過他很欣賞狗卷棘那天的表現，想以他私人的名義，邀請狗卷棘到他們公司的秘書部上班。



「秘書部？」


「對，不過主要是擔任我的私人秘書，編制是我們公司的秘書部，薪資待遇不會比你面試的那份工作差，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見面再談，時間越快越好，明天方便嗎？」



「越快越好？我現在有時間啊，還沒找到工作所以很閒。」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誠實與直接啊。


乙骨憂太就和今天那樣，在電話另一頭發出了相似的笑聲。




等到後來他發現這份工作不僅是私人秘書，還是全天候專任保姆，負責解決老闆日常的各種疑難雜症時，突然覺得他是不是早點回去奈良老家比較好，尤其是他們剛認識的前兩三年，正是他們磨和的最辛苦的時候，那陣子他張開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思考今天要不要提離職，等他工作第四年的時候，他已經沒有天天都想離職了。


只有偶爾想離職而已。




##


寫到一半我腦海中出現了

嗚嗚
沒有棘我找不到衣服穿（背景是塞滿衣服的衣帽間

的總裁大人

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工作後，熊貓才發現手機有一通未接來電，是狗卷棘打來的。


「喂？怎麼啦？」

「今天有空嗎？我們出來聚聚？」


「今天？」


「嗯。」

狗卷棘說他先回家了，應該還會在奈良待兩三天，剩下的事他們見面再聊吧。


熊貓聽出他似乎有什麼心事，才會主動約他，狗卷棘性格比較安靜，他如果會主動找你就是有什麼煩惱想商量吧。



「好，我快下班了，我們老地方見。」


「好。」




掛上電話後，他把手邊的事情告一段落，就趕緊離開公司去跟老朋友匯合了。


他們所謂的老地方，是附近商店街的一間居酒屋，名字就叫老地方，這裡價格便宜、東西實惠，酒又好喝，而且三五好友聚會，也不用選什麼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場所，他們這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城鎮也沒有那種地方。



他踏進店裡的時候，正在收拾桌面的老闆娘跟他說棘在裡面的包廂，畢竟他們倆也算熟客了，紀子老闆娘不用問就知道他是要來找誰的。


「謝啦！」


熊貓走進居酒屋裡邊的長廊，在半掩的竹簾後，看到一張若有所思的清俊側臉，狗卷棘的外貌條件本身就挺好的，不過這幾年來，倒是出現了一些肉眼可見的明顯轉變，或許他本人不這麼覺得，但對奈良老家的小夥伴們來說，這種久久見一次的直觀感受還是挺明顯的。




從前的狗卷棘呢，雖然長得很好看，但骨子裡就透漏著一份有氣無力的慵懶拖沓，實在白長一張這麼好看的臉了。

不過現在呢，總覺得他整個人從裡到外的氣質都不一樣了，用淺顯易懂方式形容，就像少年漫畫裡面，貧弱的主角去進行武者修行後，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吧。

雖然那份慵懶還是有的，但至少不會弄得人抓心撓肺的，想叫他動作快點，別再磨磨蹭蹭了。




「你沒回家嗎？還穿西裝？」
熊貓心想，他沒回家換套衣服嗎，怎麼還穿著西裝，搞得跟剛下班的上班族似的。


「有啊，可是我懶得找衣服。」

他是為了應付無預警出差才會常備登機箱，裡面的衣服當然都是商務用的穿著打扮，狗卷棘也沒有那個閒功夫去翻箱倒櫃的找衣服穿，況且他是跟朋友出去喝酒聊天而已，他穿什麼都無所謂吧？


嗯。

狗卷棘的話，問他什麼都會說懶，他哪天懶死了都不奇怪。




「你去看你奶奶了啊，還好吧？」


「不好。」


說到他奶奶，狗卷棘又長歎了一口氣，熊貓看他這樣突然有些緊張，心都提到嗓子眼了，連忙追問他怎麼了，很嚴重嗎？



嚴重嗎？

不嚴重啊，嚴重的是他才對。





狗卷茂子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寶貝孫子，淚眼婆娑地張開雙臂，將狗卷棘抱在懷裡，老人家似乎是受了什麼委屈，一邊哭一邊嚷嚷著說，他要是再晚一點來就看不到她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這不是來了嗎？」



「我都說多少次了，讓你有空回來看我？你上一次回來的時候還是兩年前！」

剛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的狗卷奶奶，整個身心靈似乎脆弱了不少，或許老人家就是這樣吧，平日裡看起來很堅強，生病了以後就跟小孩子一樣，五條家的那位老爺子就是這樣，鬧脾氣的時候誰都拿他沒輒，乙骨憂太現在每個禮拜都會回家陪他說說話、吃頓飯什麼的。



「對不起奶奶，因為老闆離不開我啊，這代表你孫子工作能力很好，很能幹，所以老闆不想讓我放假。」


雖然他說的大部分是事實，不過也有少部分的原因是因為舟車勞頓太累了，有這時間狗卷棘寧願躲在家裡睡覺，因此乙骨憂太算是幫他背鍋？


「我好像還看到過世的爺爺了，他說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看不到你結婚生子，小棘，你今年都三十歲了，得抓緊啊！」

狗卷奶奶說完，還真情實意的擤了個鼻涕，雖然狗卷棘不想吐槽她，爺爺走的時候他才小學三年級好嗎？他怎麼結婚生子？



「奶奶，我才三十歲，我老闆三十一都不急著結婚了。」
這種時候拉出乙骨憂太當墊背還是很好用的，他都是這樣說乙骨憂太的壞話，讓狗卷家的人誤以為是乙骨憂太的錯，而不是狗卷棘的問題。


反正他說的是事實啊，大部分都是。

愛哭、毫無自信、容易抑鬱自卑與自暴自棄，他像極了人類這種軟弱的群聚動物，不管做什麼事都要拉上狗卷棘一起才會安心，所以小學生才會喜歡成群結隊一起去上廁所吧。

雖然經過這些年的磨練，當年那個軟弱愛哭的小少爺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但是在狗卷棘面前，那些讓人無語的壞習慣總會原形畢露啊。


「他是他，你是你啊！那種只會奴役我孫子的工作狂結不了婚很正常，你可別學他啊！」

顯然狗卷棘這幾年的抹黑，已經給狗卷奶奶留下來難以抹滅的刻板印象，才會讓為人和睦的狗卷茂子難得說出這樣的重話呢。


老闆，我代表我奶奶跟你說聲對不起，請您原諒她老人家，別跟她一般見識。





因為如此所以這般，孝順的狗卷棘十分為難，甚至還萌生出了趁這個機會提離職的想法。


好像也是個不錯的轉機啊，人生三十了，可以考慮轉換一下人生跑道了。



「你為了結婚要離職？」
聽完他的煩惱後，熊貓露出了詫異又無語的表情，白眼差點翻出天際了。


「也不是不行啊，你知道我老闆為什麼到現在還不結婚嗎？因為太忙了啊，忙到沒時間談戀愛怎麼結婚，他連相親都嫌浪費時間，我要是離職後就有時間談戀愛相親什麼了吧？」

狗卷棘似乎已經很習慣拿他老闆當擋箭牌了，他老闆在狗卷棘的口中，似乎就是個性格怯懦生活無法自理的廢物點心，遇到什麼不順心不如意的事，就會第一時間找狗卷棘哭訴什麼的......


有一次熊貓實在太好奇對方長得什麼尊容了，就上網搜尋了一下乙骨憂太這個名字，看著那張充滿菁英范的採訪照，熊貓突然冒出了一個困惑的念頭。


嗯？

這種人真的會對他的發小哭哭啼啼好幾個小時嗎？


「不會，你們倆情況根本不一樣，你不談戀愛不相親不結婚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懶！」


熊貓吐槽完還往桌上使勁拍了一下，那勘破一切的眼神，讓狗卷棘笑到差點把生啤噴出來，唉唷，不要這麼了解他嘛。



「唉，我已經攢了一輩子都不愁花的錢沒時間花，趁這個機會辭職去花錢也挺好的啊，上次年末我老闆送給我公司5%的股份，雖然是我們財閥的子公司，不過獲利還是很可觀的。」


通常是主管階級才有公司的持股，依照身分地位與貢獻持股比例不一樣，不過他只是乙骨憂太的個人秘書，對公司的運營沒有什麼話語權與直接貢獻，但老闆似乎很滿意他的工作表現，主動將自己持有的股份讓渡一部分給狗卷棘，反正他在五條集團各個核心企業幾乎都有持股，言下之意就是他還看不起這一點錢？


雖然他時常在背後說乙骨憂太的壞話，但這位軟弱的大少爺偶爾也會表露出這種財大氣粗窮的只剩錢的一面呢。




「你不怕你離職後他把股份收回去？」


「不怕啊，我們公司法務我認識，我有問過他，這5%不會因為我離職了就被收回去，我就算消極怠工什麼都不做就能收到分紅了。」



「......你這是預謀犯罪吧？」


什麼消極怠工不認真工作之類的，根本就是他的真心話吧？



「我才不是這種人呢。」

面對好朋友的靈魂拷問，狗卷棘立馬就否認了，他只有收到的當下才有這個想法，真的只有那一下下。



「可是你現在打算離職去享受人生了。」



「對啊，我去澳洲還是去北歐買塊地吧，我很喜歡北歐，那裡住起來好舒服。」



在公司的運營剛上軌道以後，五條家的老爺子又派乙骨憂太去海外拓展業務，命苦的狗卷棘只能跟著老闆四處跑，一年有將近2/3的時間都在天上飛，幾乎全球各大機場他都去過，還在國外住過一段時間，英文、西班牙文與北歐話說的還算流利，至少溝通上沒有問題了。



聽到這裡，熊貓原本還想多吐槽幾句，但是他看到狗卷棘那雙微醺的眼睛，隨著居酒屋裡輕柔的音樂緩緩閉上，就像一隻不停遷徙的候鳥，終於能在名為家鄉的棲木上，短暫的停留，他突然就覺得離職也沒麼不好的，換做是他，也想去過不一樣的人生啊。


反正錢什麼的早就不愁花了，不是嗎？



「你要是閒的沒事做，就來我公司打打零工吧，不過我只能給你基本時薪哦！」



「你知道上次x集團的專務挖角我過去，年薪開多少嗎？」

可能他出色的業務能力，大家有目共睹，至今已經遇過好幾個主動向他伸出橄欖枝的人了，但狗卷棘覺得換工作很麻煩，全都婉言拒絕了。



「好了，吃魚吧你！」

這天無法聊下去了，再見！



##



棘寶你
也挺凡爾賽的嘛


原來都是你在背地裡敗壞總裁的形象XDD

酒過三巡後，狗卷棘的手機突然傳來一陣耳熟能詳的交響樂旋律，狗卷棘先是歎了一口氣，才耐著性子接起電話，說了聲您好。



他的老闆一定打電話來了。




「我沒有不理你啊，我有回你訊息，什麼？貼圖不算訊息？老闆，我剛剛才從醫院回來呢。」


他每次聽狗卷棘在跟他老闆講電話，都覺得對方跟無理取鬧的女朋友一樣，胡攪蠻纏啊。


「沒那麼快，我奶奶可能要再住幾天做檢查吧，什麼？你不要對順平太苛刻了，他要是不幹了怎麼辦？誰來分擔我的工作量？我要是又住院的話我就離職，我一定會離職！好了你再說我要生氣了！」



這是什麼囂張的部下啊，把老闆兇一頓後就把電話掛了，你們到底誰才是老闆？



聽完發小的吐槽，狗卷棘一臉無謂的說有什麼關係，他老早就想離職了，有差這一次嗎？



「沒事，這樣他才不會對新人太過分，他不能用我的標準去要求別人，我是什麼薪資行情啊，拿多少錢辦多少事是應該的，但新人小弟一個月才多少錢？」


唉唷，說得這麼擲地有聲，像你這麼通情達理的好前輩實在不多了。



「你不趁這個機會讓他獨當一面，你真的提離職的話誰來接手你的工作？」

據狗卷棘所說，這位新人小弟是兩年前他因為過勞暈倒以後，乙骨憂太才勉為其難的答應再招一位新助理，目前是因為凡事有狗卷棘先擋著，順平小弟的工作才會這麼順風順水，但他離職後就不一定了......吧？



「……有道理噢，那我再打電話回去跟我老闆道歉？」

你不要這麼毫無原則與底線好嗎？剛剛那位通情達理的好前輩去哪了？






被掛電話的乙骨憂太傷心地看著辦公室外的夜景，他的秘書怎麼有一種回老家後樂不思蜀，一點也不想回來上班的感覺呢？


狗卷棘才離開一天，乙骨憂太就有點想念他了，可是狗卷棘怎麼一點也不想他呢？


「龜太，你的主人太過分了。」

他將辦公椅轉回桌面，向正在他的辦公桌探險的小烏龜發牢騷。


因為老闆說龜太一個人待在家裡太可憐了，可以放在辦公室陪他上班，他都允許員工帶寵物上班了，為什麼他不能在辦公室裡放烏龜？

狗卷棘拗不過他，只好將龜太的家整窩搬到乙骨憂太的辦公室，第一次養烏龜的乙骨憂太不僅興致勃勃，還幫牠打造了一個超級豪華的水箱，過得比他還滋潤，上班累了需要心靈療癒時，就將他抓出來放在辦公室裡四處跑。


「乙骨先生，津田常務已經離開了。」

吉野順平剛剛代替乙骨憂太送津田常務到電梯口，乙骨憂太嗯了一聲，伸出手指逗弄著爬在鋼筆上面的烏龜，烏龜的皮膚摸起來冰冰涼涼的，他很喜歡。




「您要回家了嗎？」


「我自已回去就行了，你明天不用特地過來一趟了，直接到公司上班吧。」



「……是。」


有句話叫天威難測，吉野順平也不敢隨意揣摩他的意思，只能乖乖地應承下來，匆忙將桌上的茶杯收拾乾淨後，便退到辦公室外，留下乙骨憂太一個人獨處。



他也不是討厭吉野順平，但以情感上來說，他更依賴與他有多年革命情感的狗卷棘，但增加人力是狗卷棘的要求，乙骨憂太只是體恤他的辛苦，才會點頭答應的。


兩人共事多年，從剛開始的僱傭關係，昇華成了默契極佳的工作夥伴，甚至是有話直說的好朋友，目前乙骨憂太身邊估計只剩下狗卷棘敢對他直言不諱了。



當初他會邀請狗卷棘擔任他的私人秘書，也是聽從爺爺與舅舅的建議，說私人秘書這種職務，就是要找信得過的人才行，他們也可以指派自己心儀的人選給乙骨憂太，但五條悟認為乙骨憂太還是要學會磨練自己的眼光，最好挑合眼緣、個性穩定、工作能力還過得去、身世背景相對單純的那種孩子，例如剛畢業出社會工作的那種就挺好，這種社會新鮮人就像一張未經染色的白紙，稍加調教一下就行了。



「伊地知當初就是我親自面試的。」

作為五條財閥的下一任接班人，五條悟的私人秘書伊地知潔高就是他的親信，無論什麼事情，五條悟都會放心交辦給伊地知去做。



因為如此所以這般，作為總裁的乙骨憂太陪同一級主管們面試營業部新人的時候，一眼就相中了狗卷棘。


當年的主面試官是營業部的九十九 由基專務，而他這位五條家的皇親國戚，則是毫無任何實績與威信的新任總裁，原本九十九專務出於尊重，想讓他坐在主位，但乙骨憂太婉拒了九十九專務的好意，說他第一次參加面試，在旁邊觀摩就好了，還是由他們營業部的主管主導面試比較好，九十九由基也不為難這個唯唯諾諾的老實孩子了，只是面試的新人們大概猜不到，坐在最旁邊的這位年輕人，就是他們公司的新任總裁。


他記得那天有將近上百名求職者前來面試，可在乙骨憂太的眼中，這些優秀的求職者都大同小異，就是各個都比他優秀，是足以讓他自慚形穢的那種，這份無形的心理壓力，甚至要壓垮一個本就不太自信的年輕人，乙骨憂太還自暴自棄的想過，把這間公司交給他們或許都比自己好吧？



就在這個時候，和他一樣平凡、普通的狗卷棘出現了，乙骨憂太很難形容他當時的心情，但是在那個所有人都比自己優秀許多的壓抑環境裡，狗卷棘成了讓他鬆一口氣的存在，原來這世上還是有像他一樣普通的人也想爭取這份工作，即使他的履歷並不出彩，沒有什麼特別的專業技能，也沒有出國留學過，只是一個在東京的大學念過書的，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他會來面試原因沒有別的，只是覺得自己條件符合，就遞履歷過來碰碰運氣了。




說也奇怪，正是這樣的他，讓乙骨憂太在上百名的求職者中，唯獨對狗卷棘這個名字留下深刻的印象，還將他的履歷偷偷收了起來，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留著這份履歷要做什麼，可是......




他記得剛結束面試的時候，他特地上網搜尋了：『飼養 烏龜』。




“......烏龜分成水、陸兩大類，水棲烏龜較易飼養，但水質的維護就很重要，大多數水龜平均壽命是20-30年，長大後體積直徑可到30公分左右；飼養陸龜則需要多費心思，溫度濕度都要好好控制，而且隨著烏龜年紀愈大，體型也會增加，成年後直徑可大到60-80公分，需要較大的飼養空間，此外陸龜更加長壽，多數都超過50歲，更有存活100多歲的例子，所以飼養前務必要考慮清楚。”




哇。

原來烏龜可以活這麼久嗎？




難怪，烏龜都活得比人還長壽了，難怪爺爺要將烏龜託付給孫子照顧。



不知道他養的是什麼烏龜呢？




這個荒誕好笑的想法，隨著一個奇妙的念頭逐漸成形，等乙骨憂太想清楚以後，他就撥通了狗卷棘的手機，主動向他招出橄欖枝。


能將爺爺的烏龜好好照顧這麼多年的乖孫子，應該是個不錯的人吧？


##




我有一位學姊家裡養了各種烏龜


寫文的時候順便請教他哪種烏龜比較好養
他跟我說西非側頸龜 看起來很呆萌

他家還有一隻蘇卡達
他說這種龜就是爺爺死了托給奶奶 奶奶走了托給孫子養的一種烏龜XDD

三天後，狗卷茂子終於出院回家了。

奶奶住院的這幾天，狗卷棘每天都會去醫院陪她說話談心，狗卷奶奶高興極了，好像恨不得將這幾年缺失的親情都彌補起來似的，一直拉著他說話，她還跟狗卷棘約好了，等她出院了以後一定會做他最喜歡的飛鳥鍋，吃完再回去東京。


狗卷棘拗不過她，只能暫時答應下來，說他還不會這麼快回去東京，讓她別心急，先將身體休養好最重要。


「我們小棘越來越好看了。」

狗卷茂子拉著他的手，開始吹起了孫子的彩虹屁，他心想天底下的爺爺奶奶都是這樣的吧，看來看去還是自己孫子最好看，乙骨憂太的外公就是這樣。


「昨天出院的岡田太太說我孫子真好看，問你結婚了沒，說要幫你介紹對象呢。」

「那你怎麼說？」


「我說先問問我孫子。」


狗卷棘聞言笑了，他奶奶真替人著想啊。



「要不然我搬回奈良吧。」

他握著那雙瘦骨嶙峋的手，突然覺得奶奶老了很多，她最疼的就是狗卷棘這個寶貝孫子，棘念小學的時候，狗卷久美子剛與丈夫離婚，她便暫時將年幼的狗卷棘託付給奈良老家的父母照顧。

年幼的狗卷棘雖然也想跟媽媽一起住，但他也捨不得爺爺奶奶，再加上爺爺臨走前還將奶奶跟龜太託付給狗卷棘，說這是男子漢之間的約定噢。


奶奶和龜太對他都是最重要的人。


幸好龜太還可以長命百歲好幾十年，可是奶奶呢？



「真的嗎？」


「真的啊，我回去跟老闆商量一下，反正我錢賺得夠多了，趁這個機會休息一陣子吧。」


「真的？賺很多錢嗎？」


「噓，妳不要這麼大聲，我怕我等等走出去就被綁架了。」


狗卷棘連忙向他奶奶比了個噤聲的小動作，狗卷茂子直覺地認為這是孫子為了哄她開心的玩笑話，忍不住笑出聲來，還答應他說好，自己絕對會幫他保守這個秘密的。


為了答謝他口風嚴實的奶奶，住院費用是狗卷棘自己去住院櫃檯默默結清的，因為他是賺很多錢的乖孫子。




叮咚。


正在開會的乙骨憂太聽到訊息提示聲，就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是狗卷棘傳來的訊息。


［狗卷棘］


狗卷棘：（圖片）


狗卷棘：奶奶做的飛鳥鍋



照片裡的狗卷棘穿著甚平，坐在暖爐桌裡和火鍋一起拍照，坐在他身旁的是一臉慈祥的狗卷奶奶，老人家挺新潮的，還會對鏡頭比耶呢。



乙骨憂太：好像很好吃

狗卷棘：對啊


乙骨憂太：奶奶不要緊了嗎



狗卷棘：剛出院就說要煮飛鳥鍋給我吃 她說吃完才能回東京


乙骨憂太：吃完就要回來了？


乙骨憂太：（圖片）




噗！

狗卷棘看到那張截圖差點要噴飯了，不要傳今晚的班機時刻表給我啊！



狗卷棘：老闆 你再這樣我要離職了


他剛傳完這條訊息，就看到乙骨憂太將上一則訊息收回了。


乙骨憂太：那什麼時候回來？



真是緊迫盯人啊，他如果真的提離職老闆是不是要炸了他的對話窗？



「奶奶，我老闆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回去呢。」

狗卷棘決定先已讀他，繼續陪奶奶吃飯，狗卷茂子聽了以後更不樂意了，說他回來不到一個禮拜呢，一直催人回去是什麼意思？



「奶奶，你要高興啊，這代表你孫子工作能力太好了，老闆離不開我呢。」


「你回來奈良，奶奶把店留給你。」


狗卷棘老家是吳服店，現在只剩下奶奶一個人經營，只是現在生意大不如前，媽媽都勸奶奶把店收了，不過狗卷茂子不肯，說店就是自己家的，不需要什麼租金，她能開幾年是幾年，成天無所事事才會老得快。



「現在還有人買和服嗎？」

這個年頭很少有人做和服了，只剩下便宜的浴衣還有銷路，他爺爺做和服的手藝就很好，可惜他還沒有機會學爺爺就去世了，媽媽對接手吳服店也沒有興趣，狗卷棘的媽媽是行政書士，聽說那張執照很難考，狗卷久美子當年就是在大阪的事務所一邊工作一邊努力準備執照考試，擔心自己無暇顧及年幼的兒子，才會將狗卷棘留在奈良老家，狗卷棘上高中後，媽媽就回奈良自己開事務所了。




「你不在以後生意越來越不好了。」
狗卷茂子搖搖頭，從前她孫子在的時候生意多好，和服一穿，往店門口一坐，活脫脫就是個會移動的人形招牌啊。


「⋯⋯是嗎？」

聽起來似乎是他的錯了？




如今的日本人已經很少穿和服了，不過狗卷棘從小就是穿和服長大的，他在家很少穿西服，不是穿甚平就是和服，爺爺在的時候每兩三年就會幫他做一套新的和服呢。



「你又長高了，該做一套新的和服了。」


「奶奶，我都三十歲了還長高？」

在老人家眼裡，自家的孫子不管多大了都還是個要人看顧的小孩子吧。


「你還是穿和服好看，上次店裡進了一匹新的布，太漂亮了，我就尋思著等你結婚的時候給你做一套新的。」



「我穿西裝不好看嗎？」


「好看，但是看不習慣，你還是穿和服好看。」

同一句話，狗卷茂子重複了無數次，害狗卷棘都有點自我懷疑了，他奶奶是不是不知道高訂西裝很貴的，他穿起來還不好看的話，老闆估計要哭暈在廁所裡了。






「怎麼了，終於知道打給我了？」
開完視訊會議後，乙骨憂太接到了狗卷棘打來的電話，狗卷棘說他原本不想打的，只是他奶奶一直讓他晚幾天再回去，她要帶狗卷棘去唐招提寺走走。



「唐招提寺？」


“對啊，奈良名勝，聯合國世界文化名產呢，離我家很近，我爺爺奶奶小時候都會帶我去那裡參拜。”


奈良在日本奈良時代，是平成京的首都，因此奈良市充滿了世界文化遺產，或許是因為這層緣故，乙骨憂太總覺得狗卷棘身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質，再加上喜歡吃和式料理跟大米，還練過弓道什麼的，比他更像個傳統的日本人啊。




「你奶奶怎麼每天都有不同的理由讓你多留一天？」

他想想啊，如果沒見到狗卷棘她就不出院、沒吃到她做的飛鳥鍋就不准回東京，現在是要陪她去寺廟裡參拜了嗎？


“有嗎？跟你一模一樣不是嗎？”

狗卷棘忍不住吐槽他，某人不是跟他奶奶一模一樣嗎？他是不是心裡沒點數啊？


「嗯咳！」

他是這種人嗎？他有嗎？




“我奶奶說我穿和服比較好看，我差點想跟他說我做這套西裝花了多少錢。”



「有嗎？」

不會啊，乙骨憂太覺得狗卷棘的外貌氣質、體型又好，最難得的是他隨時都能維持很良好的體態，一旦穿上剪裁合宜的訂製西裝，就能盡情展現出他的身材優勢了。


“她都是看我從小穿和服長大的，突然看到我穿西裝反而不習慣吧？”


「因為我沒看過你穿和服，所以無從比較。」
這麼說來，認識這麼久，他好像沒看過狗卷棘穿和服啊？



“太麻煩了，我不要。”

還真是很標準的狗卷棘式的回答啊。



狗卷棘對自己的事情不太有興趣，關於他本人的事情，都是乙骨憂太擠牙膏似的一項一項慢慢問出來的，因為他覺得自己很無趣，沒有什麼特別出彩或是過人之處，因此他一直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值得拿出來說嘴的事，可乙骨憂太卻不這麼覺得啊，他就沒遇過像狗卷棘這麼與眾不同的人。



「我還沒去過奈良呢，明天拍幾張那什麼寺的照片給我看看？」

他們認識這麼多年，乙骨憂太從來沒給狗卷棘放過這麼長的假，偶爾隔著電話這樣彼此聊天倒也挺新鮮的。



“是唐招提寺，上網搜尋一下吧老闆。”


狗卷棘說話的聲音很輕，雖然他不大常笑，但話裡總是有一種淡淡的笑意，乙骨憂太隔著電話都能想像到他此刻的表情了。



「好。」

乙骨憂太也跟著笑了。


##



難怪棘寶可以做這麼久
原來在他心裡奶奶＝老闆嗎www

狗卷棘並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毫無任何優點，他拍的照片就很好看，他傳給乙骨憂太的照片，拍得多美啊。


只見照片中的狗卷棘身穿和服，漫步在千年古剎中，用現在的一句話來說，就叫穿越吧，好像一朝穿回古老的日本呢。



可惜他依舊是個不喜歡露面的低調美男子，就連唯一一張入鏡照都只拍了側臉。



[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怎麼只拍一張獨照？


狗卷棘：你別為難老人家了


乙骨憂太：你奶奶拍的？


狗卷棘：對啊 我先取好景 擺好姿勢 讓她幫我拍的




乙骨憂太：和服挺好看的


狗卷棘：這是我爺爺留下來的和服 好看吧




其實他是想說狗卷棘穿和服很好看，不過他顯然會錯意了。


算了，誤會就誤會吧，他身上那件和服的確挺好看的。





乙骨憂太：參拜完了？我幫你看好今天晚上的班機了 吃完晚飯回來剛剛好



狗卷棘：我看我把奶奶帶去東京好了



看到狗卷棘的回覆，乙骨憂太忍不住噗哧地笑出聲來，問他奶奶又怎麼了？



狗卷棘：我奶奶明天要帶我去商店街買伴手禮 她讓我不要亂買 她帶我去買 買完才要回東京



乙骨憂太：我不買了 你快回來吧



狗卷棘：我可以送其他人啊 老爺和悟先生不用送嗎




或許是職業病使然，狗卷棘在這方面禮數特別周到，連五條家的那兩位都想到了，話說到這裡，乙骨憂太還能說句不嗎？



畢竟爺爺跟舅舅都知道狗卷棘回奈良老家了。



乙骨憂太：明天買完就快點回來


狗卷棘：我先問問我奶奶 看她還有沒有什麼行程




他剛打完這一行話，乙骨憂太電話就直接打過來了，彼時狗卷棘正好陪奶奶坐在樹下乘涼，電話裡乙骨憂太口氣還算客氣，但狗卷棘聽得出他快要瀕臨崩潰邊緣了。



“我突然想到這麼多天都沒有親自打電話關心你奶奶，好像有失禮數，我方便跟她說幾句話嗎？”



「呃，不方便。」



“講個電話而已，我還能做什麼嗎？”


狗卷棘無語地看了一下頭頂的藍天白雲，將手機捂到手心裡，悄聲跟他奶奶說，他老闆打電話找她。



「找我？」

狗卷茂子正在用手絹擦汗呢，孫子突然就把手機拿到他面前開了擴音，讓她直接講吧。



「您好。」



“您好，我是棘的老闆，很抱歉這麼多天才問候您，您現在身體還好嗎？恢復得怎麼樣？”


「是，謝謝您的關心與問候，我一切都好，謝謝您這麼照顧這孩子。」

他奶奶平時數落得有多狠，現在就有多客套虛偽，害他這個人體支架看了一直掩嘴偷笑，電話差點拿不穩了。



“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不用客氣，還是明天要跟棘一起回東京嗎？東京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可以親自招待您。”


「唉呀，那怎麼好意思，謝謝您的好意，只是我這個鄉八佬，這輩子還沒去過東京這麼大的地方，怕去了不習慣，沒幾天就想回來了。」



“您太客氣了，要不然我去奈良拜訪您也可以，我也沒去過奈良，趁這個機會去奈良走走也挺好的。”




哇。


老闆你不是吧？至於這麼窮追不捨嗎？



他看到奶奶臉色都變了，還拼命跟他使眼色，問他怎麼辦，狗卷棘笑得嘴巴都捂不住了，緩了半天才出聲替他奶奶打圓場。



「好了好了，我明天買完伴手禮就回東京了，老闆在催我回去幹活了奶奶，他的意思是妳再捨不得我就叫我帶你去東京一起住。」



「你這孩子瞎說什麼？」



他奶奶應該不了解乙骨憂太的個性，他說的是大實話啊。

之前乙骨憂太問他可不可以上班前來他家，幫他打點一下，這樣他就能快點出門上班了，因為他光是決定領帶的花色就要煩惱好幾分鐘，這樣太浪費時間了，狗卷棘當初以他住的地方太遠為由禮貌的婉拒了，乙骨憂太就問他的租約是不是到期了，不然乾脆搬到他家附近吧，他家隔壁的屋主出國了，他去聯繫他，如果對方只是想投資房地產不打算自住的話，那他就買下來吧。


狗卷棘還以為他是開玩笑，敷衍幾句就繼續去忙活了，幾天後乙骨憂太突然跟他說，房子的事處理好了，他隨時都能搬過去的時候，狗卷棘腦袋還卡殼了一下，幾秒後才會意過來，這個窮得只剩錢的老闆，為他買了一間......


員工宿舍？



“是啊，棘住的地方房型比較小，怕您住的不習慣，要不然你帶你奶奶去住R飯店吧，我幫你們安排，那裡的頂級客房看得到富士山，您喜歡富士山嗎？”


「不用了老闆！我明天一定回去！」

再講下去乙骨憂太要當真了，這樣他除了要打包行李，還要連奶奶一起打包回東京啊！



“我在問你奶奶的意思。”
乙骨憂太一旦執拗起來，很容易讓人望而生畏，狗卷棘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他的強硬與不由分說了。


「謝謝您，只是我最近身體不好，去了也只是讓這孩子擔心我，將來有機會一定去的。」

狗卷茂子聽著氣氛不大對，便好言好語地婉拒了乙骨憂太的好意，就算她想去東京，那也不是現在立刻馬上的事，況且只有她一個老婆子去玩，人生地不熟的，多沒意思？


“好的，那我不勉強您了，下次來東京的時候務必告訴我，我再帶您去吃飯，東京也有不少好地方可以走走。”



「好的，好的，謝謝您。」


狗卷茂子客套地答謝完乙骨憂太後，連忙推搡了孫子幾下，示意他快點掛電話，再講下去就盛情難卻，真的得走這一趟了。



「老闆再見！」
狗卷棘接收到他奶奶的暗示後，趕緊掛上電話，祖孫倆紛紛露出了如獲大赦的表情，緩了幾秒後，才看向坐在身旁的彼此。


他們不愧是祖孫啊，居然能露出一模一樣的表情呢。




「你這老闆是怎麼回事？討厭，太討厭了──」

來了。

他奶奶又要日常Diss他老闆了。



「他讓我想到你爺爺了！你爺爺當年就是這樣！我都說我有未婚夫了，他還是死纏爛打，每天寫信給我！真是討厭死了！」


嗯？


這個故事他好像沒聽過啊？



「寫什麼？情書嗎？」


「對，原本我不收，讓郵差全都退回去給他，後來他托我弟弟把信送給我，那個笨孩子，你爺爺給他幾顆糖就將我賣了，說什麼只要拿信給我就能拿到一顆糖，真是氣死我了！」



「後來呢？」


「他狡猾得很，他不寫署名了，我把信拆了以後，才發現是他的信，原本想直接扔掉的，結果他這次不寫信了，他寫了一篇文筆爛的要命的推理小說，一天只寄一頁給我看，後來我實在受不了了，我就跑去他家，問他兇手怎麼會是裕子？」


他爺爺真是機智啊。


可見文筆爛得要命的小說也是有人想看後續的，追更的人到底是什麼心態？是不是想看看這篇故事到底可以寫得多爛？



「後來呢？你們就結婚了？」


「是啊！不然怎麼辦？有理說不清啊這個人！」



他奶奶嘴上抱怨，不過跟爺爺的感情還是挺好的呀，連身為小孩子的他都感受到這對夫妻的吵鬧恩愛了。



「小棘，你這老闆陰陽怪氣得很，這次回去不想做了就跟他提離職，奶奶支持你，什麼人啊，只是想多留你幾天而已，還親自打電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老婆跑回娘家，老公在催人回家呢！」




奶奶，您別用這麼生動的比喻來形容好嗎？

難怪我一直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還是老人家見多識廣，很快就勘破了什麼不對勁啊。



「奶奶，他其實不是壞人，他就是性子比較軟弱，只認定自己信得過的那幾個人而已，雖然被他使喚有點辛苦，不過他對自己認定的人一向特別大方呢。」



聽到老闆被親奶奶這樣數落，拿人手短的狗卷棘心裡還是不禁油生了一點點罪惡感。

真的只有一點點。



「你自己還是小心點吧，你看看，我孫子這麼可愛，就你自己覺得你自己不可愛噢！」


狗卷茂子說完，就伸手擰了擰狗卷棘的臉頰，這小子從小就沒什麼危機意識，陌生人看他可愛，摸他、抱他、給他東西吃什麼的，他也來者不拒，有一次差點就被拐走當童養媳了。



好了奶奶，您手下留點情吧，好疼的啊。



##


小棘
你只有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我覺得非常不對勁啊！

隔天早上，狗卷茂子帶著狗卷棘去買了她推薦的伴手禮，柿子最中與吉田屋的西行櫻，買完後奶奶還讓他帶了一堆東西去搭車。


「好了奶奶，真的拿不動了。」

他回程就不打算搭飛機了，只是奈良沒有直達東京，必須先搭電鐵到京都換乘新幹線，他扛著行李箱，手上還提一堆伴手禮，也太折騰人了。



「天氣要變涼了，你記得多穿一點，我給你縫了一件新的半纏，冷的時候不要連衣服都懶得穿，知道嗎？」


「好。」

狗卷棘知道她在擔心自己，時光好像一下子回到他第一次離鄉背井去東京念書的那天，奶奶依依不捨的送他到車站，耳提面命地叮嚀他好多事情，都快耽誤他搭車的時間了。



「奶奶，你要保重身體，不然我會擔心你。」


「老了，不中用了，還得生病住院才能看一眼孫子。」


狗卷茂子歎了口氣，想著孫子兩年多沒回家，知道他工作忙，就算自己去東京小棘也不見得有時間陪他，女兒久美子才會以此說服她，要是住院的話，孫子就能名正言順的請假回來探病，要不然她早就吵著出院了。


「還是奶奶對我最好了，讓我有機會放這麼多天假，妳要長命百歲啊，好不好。」


狗卷棘聽到她這麼說，便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彎下腰給佝僂的老人家一個大大的擁抱，狗卷茂子眼含淚花低罵了他一聲，讓他有空常回來看他，誰曉得她能長命到幾歲呢？



「好。」

貼心的孫子乖巧地應承下來，讓她別擔心，反正奶奶都說了別怕，辭職的話還能回家繼承家業呢。




當年他一個人離鄉背井，遠赴東京求學也是這般的情景，年邁的奶奶無論如何都要送他到車站，只為了親眼確認寶貝孫子已經平安搭上車。

即使如此，心繫孫子的她，就算親眼看著他入座也不放心，一直待在月台邊不肯離去，還不停地揮著手，隔著車窗對他無聲的叮嚀，直到列車逐漸發動，原本近在眼前的人影，隨著高速駛離的列車逐漸遠去，再也看不到彼此的身影。



明明才剛離開奈良，他又突然想念起奶奶了。





[狗卷棘]


狗卷棘：我搭車了 16:32到東京車站


乙骨憂太：你沒有搭飛機？


狗卷棘：沒有 奶奶說飛機會掉下來 坐火車比較安全



看到狗卷棘回覆的那行字，開會時偷開小差的乙骨憂太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回事，才回去奈良幾天，狗卷棘的口頭禪就變成奶奶說了。



乙骨憂太：我剛好去五條銀行辦點事情  我讓石流過去接你

狗卷棘：這麼快就要上工了⋯⋯


乙骨憂太：不是買了伴手禮 晚上帶你回去送禮

狗卷棘：吉田屋的西行櫻 是葛菓子做成楓葉、櫻花、葉子、菖蒲的形狀 擺起來很好看  適合當茶點 老爺應該會喜歡


乙骨憂太：你送的他都很喜歡


狗卷棘：有嗎 他上次說我在北海道買的草莓巧克力又甜又酸   我這次一定要讓他說好吃



你是在跟什麼東西較真啊？

乙骨憂太看著狗卷棘的回覆，不禁嘴角上揚，難怪他每次出差都記得買爺爺的伴手禮，原來是這個原因嗎？


爺爺說過，狗卷棘性子雖然安靜，不過個性穩重，眼色好，察言觀色的本事了得，最難得的是他對老人家很關懷，不是因為他的身分地位才對他好，能讓人感覺到他對老人家都是這樣的，溫和善良、滿懷真誠且充滿耐心。


他第一次去公司看乙骨憂太的時候，在門口等司機停車時巧遇了外出辦公的狗卷棘，那孩子雖然不認識他，卻看出了他腰腿不好，不僅親自搭著他的手，從大門口送他到電梯口，路上還建議他出門一定要用拐杖才安全，走著走著，他們還聊到了自己是要來看孫子的，狗卷棘直接跟他說現在是辦公時間，不知道能不能私下會客，他先幫他聯繫一下吧，還詳細的問了他孫子的單位與名字，五條老爺子沒有回答，倒是想了一下，就說也是，那他不要壞了規矩，讓他好好上班吧。


「是啊，中午有一小時的休息時間，可以問問他有沒有空出來跟您吃頓飯，我們公司附近有一間很好吃的餐廳，蕎麥麵很好吃。」


「你喜歡吃蕎麥麵？」


「我喜歡吃米飯，我奶奶說日本人就是要吃大米。」

雖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但五條老爺子聽了卻有種莫名的喜感。


「你在這間公司擔任什麼職務？來多久了？還習慣嗎？薪資待遇還行吧？」


「老爺爺您是水戶黃門嗎？」



水戶黃門？
五條老爺子楞了一下，這跟水戶黃門有什麼關係？


「我以前會陪我爺爺奶奶看水戶黃門，這種時候水戶黃門會說“差不多可以啦！”（もういいでしょう），然後阿格跟阿助會叫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拿出印籠，說出那句“難道沒有看見這個家紋嗎！”（この紋所が目に入らぬか！）」


看到狗卷棘模仿助三郎拿出印籠的動作，五條老爺子突然陷入了一陣無語凝噎，心想這孩子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模仿水戶黃門，都不覺得尷尬嗎？是不是有點缺心眼？



「咦？您沒看過水戶黃門嗎？」

狗卷棘心想，他都做到這個程度了，老爺爺好歹給點反應吧？水戶黃門不是風靡全國的時代劇嗎？老爺爺是不是沒看過啊？


「沒有。」



「噢，好吧。」

狗卷棘似乎是察覺到老人家的尷尬，便在心裡暗自腹誹道，這個年紀的老人家居然沒看過水戶黃門啊？


「好像也是能看一下，現在時間比較多。」
看在這孩子這麼真誠的份上，五條老爺子對那齣電視劇頓時來了興趣，反正他現在閒賦在家，沒事做，才會想來公司視察一下，順便看看憂太最近過得怎麼樣。


「對啊，去出租店就能租到整套的電視劇了，我奶奶超喜歡水戶黃門的。」
聽到老爺爺對水戶黃門有點興趣，狗卷棘瞬間又熱情了起來，開始認真的介紹哪一代的水戶黃門演得最好，從那以後，狗卷棘在他爺爺心裡，就變成了喜歡水戶黃門的那小子，乙骨憂太那時還覺得奇怪，他爺爺什麼時候會看電視劇了？



最奇怪的是，他第一次帶狗卷棘回五條家的時候，他爺爺看著初次見面的狗卷棘，突然說出了一句：「差不多可以啦？」



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乙骨憂太看向狗卷棘，好像在用眼神徵詢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狗卷棘沒有回答他，倒是尷尬的做出了抓握的動作，高舉著手回道：「難道沒有看見這個家紋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

水戶黃門版的通關密語？



##



從小夢想著要成為水戶黃門的小棘
遇上真正的水戶黃門‧五條爺爺了

石流龍打電話告訴他，說他去東京車站接狗卷棘了，問他事情辦完了沒，如果還要很久的話，狗卷先生說他想先回家一趟。

乙骨憂太聽了以後急忙說快好了，讓他在樓下等一會，別把狗卷棘載回家，他家的大門估計有什麼結界，讓狗卷棘每次回家後就嚷嚷著不想出門了。



「好的，那我再繞回去等您。」


石流報備完以後，就和坐在後座的狗卷棘說，少爺不准他回家，他們一起去五條銀行等乙骨憂太吧。



正在看手機的狗卷棘哎了好大一聲，好像對這個決定十分不滿，但石流龍卻露出了“小的聽命行事，你就別為難我”的模樣，調頭開往五條銀行了。

石流龍是五條家保鏢部的一名隊長，負責乙骨憂太的人身安全，偶爾還兼任司機的工作，雖然他表面上看起來隨和好相處，但遇到什麼事都會先請示乙骨憂太的意思，一切都是少爺說了算，狗卷棘這個毫無話語權的小秘書自然也不會在他面前自討沒趣。



「我剛剛還以為認錯人了，差點不敢出聲喊你。」

石流龍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打量著狗卷棘，今天的狗卷棘穿著一身傳統的和服，白色的襦袢搭配深綠色小袖，腰間繫了一條深棕色的腰帶，外頭再搭一件淺綠色的羽織，整個形象氣質都跟平時不大一樣，害他差點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我有長得不一樣嗎？」

他正在傳訊息給他媽媽，說他順利到東京了，聽見石流龍的話便抬起頭來與他閒話家常。


「意思是你穿和服很好看，唉呀，太好看了，我還以為我載到了什麼富家少爺呢！」


……你不是每天都在載嗎？還財閥大少爺呢。

因為狗卷棘跟順平小弟不會開車，上班時間都是石流龍這個保鏢兼司機，載他們進進出出的，少爺讓他辛苦點，會另外算給他司機的津貼，其實少爺就算指使石流龍當免費的司機他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是他們家大方的少爺都這麼說了，那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我在我家都是穿和服的，我家裡沒有幾件普通的衣服，只有制服，我又不可能穿制服出門。」

他是早就實現和服自由的和服店繼承人了，衣櫃裡只剩和服才是日常畫風啊。


「你穿回去的衣服呢？」


「噢，我奶奶不知道手工西裝襯衫水洗不能搓絞，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跟鹹菜乾一樣呢，哈哈。」

狗卷棘毫無感情的哈哈兩聲，當下發現的時候雖然有點心痛，但是轉念一想，那都是老闆公費給他做的西裝，他心痛什麼呢？



狗卷茂子到現在都還不習慣用洗衣機，依舊習慣用手洗衣服，就像桃太郎的奶奶一樣，洗完澡的同時會將洗衣籃裡的髒衣服順便洗了，包括他孫子的，狗卷棘那時忘記把襯衫單獨拿出來，等他發現的時候，才知道他的手工襯衫不僅被奶奶一頓搓揉，還用他們家代代相傳的那根洗衣棒搥強力輸出，已經變成兩件掛著水的鹹菜乾了。



現在想想，他合理懷疑他奶奶就是因為這樣才會猛吹他的彩虹屁，說他穿和服好看，最好一直穿和服給他看。


「我原本還打算回去換一套衣服的，我看我還是回去一趟吧。」

參考了石流的反應，狗卷棘覺得他還是回去換衣服吧。


「算了吧，你回去只會換上睡衣準備睡覺偷懶 ，少爺都知道你想幹嘛了。」



「才沒有呢，我是這種人嗎？」


「你不是嗎？只有你敢跟老闆說你洗好澡了躺在床上不想出門。」

有句話叫什麼，恃寵而驕？

他覺得狗卷棘當之無愧啊！




「我不在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吧？」
被戳破了小心思的狗卷棘笑夠了以後，不忘關心一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生什麼事，石流還反問他還好的定義是什麼？



呃，就是還好？有什麼不一樣嗎？


「你不在，少爺看起來悶悶不樂的，之前是偶爾看一下手機，現在是無時無刻都在看手機，他還說他就算把手機看穿一個洞，某人都不主動回他訊息，唉唷，我怎麼聽起來有點哀怨呢？」

雖然狗卷棘上個禮拜休假回老家，但存在感還是刷的挺滿的，他家少爺每天都在埋怨某人回老家後就消聲匿跡，連貼圖都懶得回，實在太過無情了，石流龍心想這不是很正常嗎？換做是他，休假也不想跟老闆聯繫啊！



「唉，其實我原本沒有打算今天回來的，但我覺得我再不回來的話他一定會殺到奈良接我回家的。」
狗卷棘幽幽地嘆了口氣，時隔一個禮拜沒有聽到這慵懶又拖踏的語氣，石流龍突然還有點懷念呢。


「說到這，我突然想到，前幾天他去五條集團找總裁的時候，臉色多難看啊，上車時那張冰塊臉，凍得我都不敢開口了，快開到國道附近的時候他就突然問我，從東京開到奈良要多久，你要感謝我啊，多虧我說了不知道，要不然你的假期前天就結束了。」



「他瘋了嗎？從東京開到奈良要六個多小時呢！」



「對啊，我也記得很遠，為了以防萬一，我先把你家地址輸入到導航裡吧。」
石流龍說罷，就打開了車裡的導航，半開玩笑的說要輸入狗卷棘奈良老家的地址，以防哪天少爺又突發奇想，想去奈良一日遊了。


「才不要，休想。」


狗卷棘聽罷馬上拒絕石流龍的餿主意，他絕對不要讓乙骨憂太知道他老家的地址，雖然這種事他打通電話問人事部就會知道了。




「順平呢？我不在的這段期間順平還好吧？」


「還行吧，你不是吩咐過少爺不可以欺負順平小弟，不然你就要離職了，我看少爺一直在忍耐，不敢對他太兇。」



「噢。」

對耶，還有離職這件事呢。



「龍哥。」

「昂？」


石流龍正在開車，狗卷棘就挪到後座中央，小心翼翼地將頭湊到他的身旁，說有件事想跟他商量，狗卷棘每次做了什麼壞事就會這樣，已經是他的標準SOP了。



「好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我可以拒絕嗎？」
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石流龍對於狗卷棘熟悉的起手式本能地感到害怕，他之前已經被這個小壞蛋坑過很多次了。



「不行，我要說了！」


「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


我以為的棘：辭職不積極
狗卷君的棘：辭職很積極

因為荊棘玫瑰的影響
寫到09的我：突然好想石流 該讓他登場了吧
友：什麼 營業部之類的嗎

我：不是缺個司機嗎

然後我就被譴責說我對石流真的很過分XDDDD

乙骨憂太和五條銀行的吉田專務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看到石流的車開到門外，客套了幾句便說他該走了。


「是，您慢走，我送您。」

「不必了，您留步吧。」

他客氣疏離地婉拒了對方的好意後，便走出五條銀行的旋轉門，只能說車子來的時間剛剛好，他們可以直接回五條家了。



石流龍看到乙骨憂太走出來後，連忙下車去幫他開門，乙骨憂太問他接到人了嗎？


「在車上了。」

他故做神祕的朝他擠眉弄眼，什麼啊，有話就說，還賣關子？




打開車門後，乙骨憂太照例又要念狗卷棘幾句，但他看到對方的第一眼便楞住了，盯著他上下打量了很久，久到狗卷棘如坐針氈，差點要奪門而出了。



「幹嘛越坐越遠？把車門鎖了，別讓他下車。」
經過了一段度秒如年的沉默後，乙骨憂太伸腳一邁，坐到後座的空位。



「好咧。」



他這是上了什麼賊車？



「奶奶的乖孫子終於想回來上班了？」

乙骨憂太翹起二郎腿，支愣著臉頰，對他投以玩味的目光，看得狗卷棘露出一個充滿求生欲的討好笑容，很有眼力勁的拍起了老闆的馬屁。



「謝謝老闆寬宏大量，我奶奶說這次能活著見到我，她死而無憾了。」



「……」

至於用死而無憾這個字眼嗎？是不打算讓人接話了？



一語致死的狗卷秘書一個禮拜沒有上班，依舊通常運轉，一句話就回得少爺啞口無言，石流龍有時候都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了，他只知道自己千萬不能笑出來，要不然就換他遭殃了。


唉唷，想笑不能笑，他憋到快得內傷了。



「死而無憾了啊，那下次不必回去了吧？」


你這個混蛋無良老闆！算你狠！




狗卷棘不想跟他說話了，看著窗外生悶氣，奶奶說的對，這什麼老闆，陰陽怪氣的，話也不能好好說，竟敢詛咒他奶奶，他要生氣了哼！



「怎麼穿和服回來，沒衣服穿了嗎？」
乙骨憂太今天是第一次親眼看到狗卷棘穿和服，倒是挺有古典美男子的韻味呢，似乎比照片更⋯⋯


「我就說要回去換一套衣服了。」



「換什麼衣服，你是打算直接換睡衣洗洗睡了吧？」

難得穿一次和服，就別換了吧，剛好載回去讓他爺爺看一眼。


「你怎麼跟龍哥說一樣的話，你吃到他口水了嗎？」

狗卷棘有個小毛病，生氣時就喜歡頂嘴，各種頂嘴，跟鬧脾氣的小孩子沒兩樣，從前他不敢這樣，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敢向乙骨憂太頂嘴了。


但乙骨憂太可不慣著他。



「還頂嘴，嗯？」

乙骨憂太伸出手，用虎口捏住他的下頷，大拇指與四指併攏，捏著他的雙頰使勁揉捏，狗卷棘咿咿呀呀了半天，臉頰都被他捏腫了。



「我明明就交代你，到了以後告訴我一聲，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還不想接我的電話，你以為你躲到奈良我就奈何不了你？」


「我沒有！」


「那為什麼順平打給你還要躲到我看不見的地方？他都告訴我了，你這叫什麼，白眼狼知道嗎？枉費我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


順平這個忘恩負義的臭小子，枉費自己還幫他打掩護，真是太枉然了。


乙骨憂太捏夠了以後鬆開手，留下了臉頰腫得跟麵包超人一樣的狗卷棘，他眼圈含淚揉揉臉頰，在心裡暗自決定，他暫時不要跟乙骨憂太說話了，反正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因為老闆永遠是對的。



「怎麼不說話，所以我沒說錯吧？」


是的。

老闆說的永遠是對的。




「我應該沒有很用力吧？」

教訓完這個樂不思蜀的小白眼狼後，乙骨憂太看他捂著臉頰，一副委屈巴巴的，又湊過去關心他，狗卷棘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用眼神質問他，他現在看乙骨憂太都像那什麼，特大隻的黃鼠狼，什麼叫沒有用力，他都覺得疼了！



「你完蛋了，我要跟老爺子說你欺負我，我不幹了，我要辭──」


很快的，剛剛才在心裡發誓不想跟他說話的狗卷棘又忍不住了，石流龍不敢回頭看，只敢透過後照鏡看他家少爺修理這個恃寵而嬌的小秘書，哎，這小混蛋，雷點真是一踩一個準，乙骨憂太聽完手下又更不留情了，兩隻手直接開捏，把他嗷嗷的哭聲硬是捏成了嗷嗚嗷嗚......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剛剛是怎麼說的，這麼快就忘了？



狗卷棘剛剛想跟石流龍商量的就是這件事。

他跟石流龍說，他這個孝順的孫子太想奶奶了，趁這個機會跟乙骨憂太提離職，問他好不好，石流龍當然跟他說不好！



「我勸你不要，少爺那個性子你也知道，你休息一個禮拜他就神經兮兮的了，你提離職的話怎麼得了？」


狗卷棘躲在奈良，手機不接就當作沒這回事了，可他們不行啊，他們一定是首當其衝的第一波受害者。


乙骨憂太從小便是個個性軟弱、陰鬱負面，極度缺乏自信的孩子，或許是作為五條家的外戚少爺，卻背負了周遭那些超出自身負荷的期待吧，這個情況自從他的雙親去世後，變得更糟糕了，老爺與悟少爺也是為了憂太少爺著想，才會暫時將他送到國外，希望能藉此讓他轉換心情，雖然成效有限，但乙骨憂太一年後還是決定回國了。



雖然他一直還未真正從雙親逝世的陰影中走出來，但是石流龍認為，這種情況在遇到狗卷棘以後，逐漸有了好的改變。


乙骨憂太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過在乎他人的評價，才會過於玻璃心，但狗卷棘卻是和他完全相反的個性，他是個看似尋常，卻非常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孩子，可能活在自己世界裡的形容詞，容易讓人有負面的刻板印象，但狗卷棘卻不會讓人覺得反感，反而讓人覺得他的言行舉止挺率真的，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總能用溫柔包容的眼光去看待很多人事物，包括他們軟弱又玻璃心的憂太少爺。



五條老爺最看不得憂太少爺哭，每次只要看到他這副軟弱的模樣，就會嚴厲的訓斥他，只有狗卷棘會耐心的陪憂太少爺哭，還會問他衛生紙夠不夠，不夠他再去拿。



同樣都是為生計所迫，狗卷棘的反應就平淡多了，他還跟石流說，這樣不也挺好的嗎，陪他哭半個小時，自己也能順便偷懶半個小時呢。



石流龍在哭笑不得的同時，也感受到了狗卷棘有著一個安靜、溫柔，隨遇而安的內心世界，在那個世界之外的烏雲時晴偶陣雨對他來說，都只是當下的風景，不會是永遠的背景板，一切順勢而為就行了。



因為身旁有這樣的人在，性格軟弱且容易一驚一乍的少爺也逐漸改變了，乙骨憂太自己也說，就只有他一個人在窮緊張，身為秘書的狗卷棘卻一副波瀾不驚的溫吞模樣，未免太可笑了，他這個當老闆的也要變得穩重點才行啊，要不然都搞不清楚誰是老闆誰是秘書了。



「小棘啊，你再想想，別這麼快就下決定，大家相處這麼久了，這麼沒感情的嗎？不要說離職就離職啊，你是不是想讓少爺哭給你看？」


石流龍方才苦口婆心的勸導猶如在耳，被捏臉的狗卷棘在心裡臭罵了不負責任的石流龍，他哭個毛？他不是捏的挺開心的嗎！


這個工作我辭定了！哼！



##


小棘
特大隻的黃鼠狼是什麼形容詞XD


久別重逢的第一個反應居然是鎖車門 這隻黃鼠狼真的很會（比讚

他們回到五條家的時候，恰好是晚餐時間。

乙骨憂太帶著狗卷棘下車時，在門口迎接他們的庵歌姬與三輪霞看到跟著憂太少爺下車的狗卷棘，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


「晚上好。」

狗卷棘對五條家的成員與下人們都非常尊敬禮貌，他對能在五條家任職的人們都充滿了敬意，畢竟他們各位都是能受僱於五條家的厲害人士呢。



「晚上好，狗卷先生，有一陣子不見了，正一老爺這幾天時常念叨您呢。」

庵歌姬最快反應過來，並禮貌地與他閒話家常了起來，面對歌姬小姐的關心，狗卷棘只露出一個侷促的笑容，說這幾天回了奈良老家，所以......




「您的祖母現在身體還好嗎？」

她聽憂太少爺說過，狗卷先生因為祖母的事情，臨時回奈良老家，正一老爺也很關心這件事，還問憂太少爺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少爺只說暫時應該不需要吧，如果有需要的話，自己會看著辦的，讓他不用擔心。



「已經康復出院了，謝謝您的關心。」


「那真是太好了，請吧，晚飯已經準備好了，正一老爺在等你們一起用餐呢。」


庵歌姬做了個請的動作，帶領他們到餐廳去，坐在主位上的五條正一正在看今天的晚報，聽見腳步聲後放下手上的報紙，看見孫子憂太與跟在他後面進門的狗卷棘時也楞住了。



看到五條老爺子的反應，狗卷棘非常後悔今天沒有堅定自己的想法，讓龍哥載他回家換衣服了。



「晚上好，正一老爺。」

狗卷棘有些難為情的躲在乙骨憂太的身後，禮貌地問候五條老爺子，乙骨憂太啼笑皆非的想著，躲在他後面幹嘛呢，他爺爺又不會吃人？


「今天怎麼穿得不一樣？」


「那個......我在家裡都是這麼穿的，我奶奶也說還是習慣看我穿和服，說我穿和服比較好看，但我猜她會這麼說是因為她把我的襯衫洗壞了。」


這孩子每次的回答都讓人出乎意料啊，不過可以感覺得到，他是個深受奶奶疼愛的好孫子呢。


「她說的對，的確很好看，怎麼以前都沒看你穿過？」


「沒有什麼機會穿呀，我沒什麼休假，也很少回奈良，穿西裝的時間還比較多呢。」


狗卷棘說完就被乙骨憂太看了一眼，看得他臉頰又隱隱作痛了，很有求生意志的躲到五條老爺子那裡去，一臉殷勤的說，他從奈良老家帶了伴手禮回來要送給他。


「什麼伴手禮？」

老爺子一聽頓時來了興趣，他每次都很期待狗卷棘會買什麼東西送他，憂太送的東西講究實用性，但棘送的比較別出心裁，不過兩個孩子的一片心意，收禮的他終歸是開心的。



「是葛菓子，用葛粉跟和三盆的砂糖做成的，是我奶奶推薦的，她說吉田屋的葛菓子最好吃了。」

「是嗎？」


「對呀，我在家已經吃了好幾個了。」

在五條老爺子面前，狗卷棘似乎不太把自己當外人，直接坐在他右手邊的空位上，親暱地和他說話，一向嚴肅慣了的爺爺也只有在跟狗卷棘說話的時候臉上才有些許的笑意。


乙骨憂太看他們聊得開心，默默地入座後，便伸手示意歌姬可以準備上菜了，舅舅五條悟今天有事不會回來吃飯，不用等他了。


「你奶奶身體還好吧？」
雖然食不言寢不語，不過五條老爺子問話總是要回答的，狗卷棘將口中那塊紅蘿蔔吞下肚以後，才慢條斯理地回答道。


「我覺得挺精神的，還哭得有模有樣的，說什麼我要是再晚一點回去就見不到她了，唉，聽得我都心軟了，差點不想回來東京了。」

這孩子有一種神奇的魔力，總能把人平白無故的逗笑，就連守在桌邊伺候的庵歌姬與三輪霞都按捺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你太久沒回去，她太想你了。」
換作是他，根本不可能放下身段和兒子與孫子們說這種沒出息的話，不過狗卷棘的奶奶似乎非常有可能啊，要不然怎麼會養出這麼孝順可愛的孫子呢？

「對啊，她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原本吵著要出院，是我媽騙她，她得在醫院多住幾天老闆才會讓我請假回奈良探病，要不然她看不到孫子了，她才肯乖乖住院治療。」


因為狗卷棘知道在五條家，五條老爺子就是他的靠山，所以他什麼大實話都敢往外說，絲毫不顧自己老闆的情面，幸虧乙骨憂太剛把飯嚥下去，要不然他就要嗆到了。


這件事他好像是第一次聽到啊？


乙骨憂太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不著痕跡的打量起坐在對桌的狗卷棘，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狗卷棘一定常常在自家人面前說他的壞話，要不然久美子阿姨怎麼會說出這種話哄騙他奶奶？



「⋯⋯這些年你辛苦了，有你在憂太身邊，我很放心，就是對你家人不好意思，讓你沒時間回去陪陪她們。」

五條老爺子顯然也跟乙骨憂太想到一處去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或許狗卷棘不是這個意思，但狗卷家的人顯然對乙骨憂太有什麼誤解了吧。



「您不用這樣，這都是我該做的，我奶奶一直都很理解我的工作，所以她就算很想念我，在電話裡也總是對我說有空再回去就好了，現在只是生病了，所以希望我能多回去看看她，就像老闆，他知道您這幾年身體不好，有空的時候會多回來陪陪您也是一樣的道理，只是我的奶奶住得比較遠，我也只能多打電話陪她聊聊天了。」

狗卷棘或許是聽出了老人家話裡的歉意，連忙放下手上的餐具，正襟危坐的向他致歉，他的五官端正，容貌昳麗，尤其是他穿著那一身和服時，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份端方秀雅，儼然就像一位系出名門的小少爺。


俗話說人要衣裝，可五條正一與乙骨憂太卻覺得，是這身和服配得上他啊。



「我才是，就好像平白無故多了一個這麼好的孫子，害我突然對你奶奶有點過意不去啊。」

因為有狗卷棘在，原本無聊的日子終於有了一些盼頭，他每個禮拜最期待看到這孩子了，比見到自己的親孫子還高興，這個孫子還會陪他看水戶黃門。


「我也覺得好像多了一個爺爺。」


狗卷棘平時表情不多，總是淡然自若，處之泰然的樣子，所以他一旦做了什麼表情，總是容易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幸好他不常笑，要不然得耽誤多少姑娘家的芳心呢？



##



還有總裁大人的心♡(´∀` )人

結束了一頓讓人愉快的晚餐後，終於到了開箱伴手禮的時間了。


狗卷棘上車的時候，把東西都放在後車廂裡了，只是他下車的時候忘了拿，還拜託石流龍幫他拿進來。


「你怎麼買這麼多啊，我都搞不清哪個是哪個了。」

石流龍在後車廂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他在電話說的紙袋了，他都不知道狗卷棘是怎麼提著這一堆東西搭車的。


「有要送給你們的，還有公司的，老闆我也買了要送給他。」

趁老爺子跟老闆在客廳裡說話的時候，狗卷棘藉故出來上廁所，其實是躲到旁邊的起居室找石流龍拿東西了。


「你不會又買了什麼整人糖要給他吧？」

狗卷棘這孩子只是看起來乖，但壞心眼多著很，也只有他敢對乙骨憂太開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了。


「嘿嘿。」

他故作神秘的嘿嘿兩聲後，提著手上的紙袋走回客廳，乙骨憂太正在和他爺爺聊最近工作上遇到的事情，聊著聊著，總算等到狗卷棘回來了。



「去哪了？」


「我去拿禮盒。」

狗卷棘將紙袋放在桌上，一臉神秘的拿出紙袋裡精心包裝過的禮盒，說吃完晚餐後再吃飯後甜點，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呢。


「這是和菓子嗎？」

乙骨憂太會這麼問，是因為他印象中的和菓子禮盒通常都包裝的非常精美，會用和式書道作品、楓葉，柳枝、折紙或櫻花等素材大量包裝，不過這個禮盒似乎包裝得有些樸素啊？



「呃⋯⋯」

狗卷棘拿出來的時候也想了一下，他怎麼記得吉田屋的包裝應該更好看一點？


「沒關係，先打開來看看吧。」
五條老爺倒是不在意這些旁枝末節的，畢竟是人家專程從奈良帶回來的一片心意呀。


既然爺爺都這麼說了，乙骨憂太也識趣的不說話，靜靜的看狗卷棘拆包裝紙，但是狗卷棘拆到一半臉色就不大對勁，雖然某人平時淡定慣了，不過他緊張的時候乙骨憂太還是看得出來，不會真的拿錯了吧？



「怎麼了？」


「沒事，好像真的拿錯了，我去換一下。」
他趕快把拆到一半的包裝紙又原封不動的遮回去，好像很怕被他們祖孫倆看到裡面的東西，乙骨憂太難得看他這麼緊張，突然就起了壞心思，故作不解地問他怎麼了，怎麼看起來好像拆到了什麼炸彈，裡面是什麼東西？



狗卷棘惶惶不安的瞪了他一眼，讓他別添亂，他再去換一下禮盒吧，肯定不是這個！




「你別遮著，我看一下。」

乙骨憂太存心捉弄他，還伸手去搶他手上的禮盒，有句話叫風水輪流轉，這次總算輪到他了吧。



「不行！」

狗卷棘才不會讓他如願，他想起來了，這是他要買給乙骨憂太，他在車站裡的伴手禮店看到的特色點心，覺得很有趣，故意買來送給老闆的。


「沒關係，拿錯了就去換啊，我幫你顧著，不會吃掉的。」

乙骨憂太這下更確定了這個禮盒一定是要送給他的，狗卷棘一向不會送他什麼正經的禮物，什麼整人點心還是惡搞玩具之類的，總之就是被他爺爺看到會尷尬到恨不得在地上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的那種。



「不要，我是不會給你的！你休想！」
難得看狗卷棘反應這麼大，整個人趴到桌子上，賴皮地將禮盒抱在懷裡，連給乙骨憂太碰一下都不行，五條老爺被他的反應逗得不行，讓乙骨憂太別欺負他了，拿錯就拿錯吧，讓他去換不就行了？


「好的，爺爺，聽到了嗎？還不快去？」

乙骨憂太話還沒說完，狗卷棘馬上抱著禮盒跑出客廳，一溜煙就跑得沒影呢，這是買了什麼絕對不能讓他爺爺看到的玩意？



「龍哥！你拿錯了！不是這個！」


狗卷棘抱著禮盒跑回去找石流龍，石流龍看他緊張成這副德性，一臉好笑的問拿錯就拿錯了，反應幹嘛這麼大？



「這是我要送給老闆的！讓老爺看到多不好意思！」

「這個教訓告訴你對老闆好一點，不要成天就想著坑你老闆。」


趁這個機會，石流龍代替自家少爺教訓一下這個成天就想對老闆惡作劇的小秘書，別仗著老闆的寵愛有恃無恐啊。


「龍哥！」
哎，話不投機半句多，他都不想跟他繼續耗下去了，直接找他拿車鑰匙，他自己去後車廂找吧！



狗卷棘拿到車鑰匙以後，便慌慌張張的去車庫裡找禮盒了，他前腳剛走，乙骨憂太後腳就找過來了，一看到石流龍就問他狗卷棘呢？


「他去車上找禮盒了，他應該很後悔不自己去找，叫我幫他找，黑燈瞎火的，我肯定是拿錯了，拿到他要送給您的禮物。」

「我就知道，他剛剛拿進來的那個禮盒呢？拿去車上藏了？」
真是不安好心的小壞蛋，成天就花心思在想怎麼變著法子捉弄他，這次終於踢到鐵板了吧？


「沒有，放在桌上就跑了。」
石流龍也不打算幫他隱瞞這個小秘密，反正少爺遲早都會收到的，還差這一時半會嗎？




狗卷棘藉著微弱的後車廂燈找了很久，終於找到了和菓子禮盒，應該是在路上不小心滑出紙袋，溜到車廂某個隱密的角落，所以石流龍才沒有注意到吧。



「太好了，應該沒有磕壞吧？」

他抱著禮盒回到屋子裡時，客廳裡傳來了爽朗的笑語，忙碌的悟先生不知何時回到家裡，坐在客廳加入了他們祖孫倆的話題，茶几上赫然擺著一盒剛開封的⋯⋯



小鹿便便巧克力丸子。

這是奈良車站周邊必買名產之一，像小鹿便便一樣的巧克力丸子，外面裹著一層巧克力粉的麻糬丸子，內餡包裹著甜度適中的巧克力流心，外盒上還有兩隻可愛的奈良吉祥物鹿麻呂君呢。




「哇，這個很好吃呢，小鹿便便丸？」
五條悟看到呆站在門口的狗卷棘後，很給面子的誇獎他買的伴手禮很好吃，嗜甜的五條悟很喜歡甜食，再加上這麼充滿惡趣味的創意商品，實在很對他的胃口，還來不及等宵夜煮好，一不小心就吃了一大半呢。




「⋯⋯那真是太好了。」

狗卷棘滿懷悲憤地抱緊了手上的和菓子禮盒，這種可惡的老闆不能要了，還是早點離職吧。



##



看到條悟高興的吃便便丸
好像
沒有哪裡不對

害人之心不可有啊
小棘

狗卷棘的心情似乎非常糟糕。

乙骨憂太知道他在生什麼悶氣，所以沒有理他，直到他們離開五條家的時候，才在車上和他搭話。


「怎麼了，你可以捉弄我，我就不能禮尚往來一次？」

是不是太寵他了，偶爾捉弄他一次，脾氣這麼壞，都敢對他擺譜了。


「那不一樣呀！我送的可是、可是便便丸！怎麼能把那種東西拿去給老爺還有悟先生！他們還吃得這麼開心！」


便便什麼的，突然有點難以啟齒，還是用便便丸這個稱呼好了。

最讓他尷尬的是，那兩位貌似吃得挺高興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所以我們是什麼，可以互送大便的關係？」

這是什麼邏輯？

噢，意思是他爺爺與舅舅不能吃，他只配吃什麼便便巧克力？


雖然是赤裸裸的差別待遇，但乙骨憂太卻不怎麼感到生氣，反倒還有點啼笑皆非，想聽看看他這次又打算怎麼強辭奪理了？



「什麼叫可以互送大便的關係！」

狗卷棘氣得跟炸毛的小貓一樣，跟這個直男老闆簡直有理說不清，覺得他真是越來越招人嫌了！不會說話就閉嘴！



專心開車的石流龍聽到後座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口閉口就是大便，簡直不要太好笑了。

我說兩位，可不可以稍微替專心開車的人著想一下啊，等一下我笑到出車禍怎麼辦？




「反正你是要送給我的啊，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我分享給爺爺跟舅舅有什麼不對？」


看他氣到渾身發抖，乙骨憂太連忙放下姿態，好聲好氣的哄他，狗卷棘氣得眼圈都發紅了，開始語無倫次的說，他都不敢把和菓子放在地上還是放在置物架上，坐車的時候一直提在手裡！結果他們剛剛都沒有吃！直接整盒收起來了！他又生氣又難過又委屈嗚嗚嗚嗚嗚──


他才不想吃什麼好吃的巧克力便便丸！他今天晚上想吃和菓子！



「那我明天再帶你回去吃，我爺爺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明天回去就不見了！悟先生一個人就吃了一半的便便、便便丸！」

氣到口不擇言的狗卷棘頓了一下，不好，差點就要出言不遜了。



「不會，他不太吃和菓子，而且那是你送給我爺爺的，我爺爺不會拿出來給他吃。」

狗卷棘很少生這麼大的氣，這次居然是因為吃不到和菓子，乙骨憂太在安慰他的同時，又覺得這孩子真是一如既往的跳脫與可愛啊。



「我不要跟你說話了！」
氣到極點的狗卷棘最狠最狠也只會撂一句我不跟你說話了，跟小孩子吵架一樣，卻從來不會說什麼傷人的，乙骨憂太倒是很喜歡他這一點。


如果有誰跟他一樣，深刻地體會過什麼叫最傷人的話往往都出自於自己最親愛的人，就更能珍惜狗卷棘難得的善良與可愛了。




「噢。」


噢什麼？你就只有噢可以回答？



「不然我明天帶你去銀座買空也的最中，你不是喜歡吃嗎？」
左思右想，最快和好的方式就只有帶他去買買買吃吃吃了，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善良吃貨，從來不會為了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自己的口腹之慾過不去啊。



「我不要！我已經有柿子最中了！」
奈良可是柿子的名產地，因此衍生出了各種柿子加工品，奈良還有一間很知名的柿子專賣店，裡面專賣各種柿子的菓子、點心及副產品，柿子餡的最中餅是他從小的最愛，他每次回奈良奶奶都會買給他吃。


「噢，那松崎煎餅好不好？」


「我要吃杏仁奶油蛋糕！」

好的，還知道討價還價那就不用擔心了，他們和好了。



「好，聽到了嗎，明天帶他去買。」
看在這次是非常情況，乙骨憂太就准他幾個小時的假，去銀座買買買吃吃吃吧。



「好的少爺。」

看戲看夠了的石流龍很有眼力見的跳出來搭腔，同時也在心裡揶揄起預謀離職的狗卷棘，哎呀，這就吵完了嗎？他還期待小棘這次可以硬氣到底，順便提離職呢，他倒要看看他家少爺這次還能不能好聲好氣的哄他別氣了，到時怕是要換狗卷棘哄他別氣囉。



「那松崎煎餅可以買嗎？」


「我負責出錢，你問石流要不要載你去。」


狗卷棘有一張信用卡，他會在乙骨憂太的授意下支出一些必要的花費，每個月帳單都是直接給公司總務報公帳的，他如果想買什麼私人用品的話跟乙骨憂太報備一聲也不是不行，雖然乙骨憂太不會錙銖必較的每月查帳，但狗卷棘在這種事情上倒是挺公私分明的，說想要就不是這麼需要，他要是買不起就別買了，幹嘛花老闆的錢？



「龍哥，你想吃什麼，我用老闆的錢買給你。」

但也只有狗卷棘可以明目張膽的在他面前幹出這種，找別人一起花他錢的壞事了。


「我不啊，誰不知道你想要找我當共犯，我是不會上當的，倒是你不是說有件事要跟老闆說，哎，我現在記憶力不好，怎麼突然想不起來啊？」


石流龍不會沒頭沒尾的說這種吊人胃口的話，肯定是狗卷棘私下跟他說了什麼，他名面上不好直說，只能趁這個機會敲打他了。




「我有買東西要回來送你耶，你看，是奈良吉祥物，鹿麻呂君的吊飾哦！你這個車子有點空，可以掛在後照鏡上面，不錯吧？」

狗卷棘怕他再說下去，明天就沒得吃了，連忙掏出他多買的鹿麻呂君吊飾，反正一個很便宜，才幾百塊日圓而已，他買了好多個以備不時之需，老闆好不容易答應讓他公費買甜食呢！千萬不能讓龍哥毀了這個大好機會！


「狗卷棘，你什麼意思，石流都有吊飾了，你用一盒便便就要打發我？」
乙骨憂太原本不生氣的，聽到他專程給石流龍買吊飾以後心裡突然升起了一把無名火，好啊，石流就配擁有什麼鹿麻呂君的吊飾，他就只配收到一盒鹿麻呂君的便便？



「不是便便，是巧克力便便丸。」

狗卷棘看他的臉色就知道要糟，但還是打算做最後的垂死掙扎，以此展現他也是個無所畏懼的男人。

可惜這個他的原則都被老闆的怒火燒毀殆盡了。



嗚嗚老闆對不起，你果然還是比較想要鹿仙貝嗎？



##


一邊忍著心中的小委屈一邊吃便便丸
還覺得便便丸好好吃的小棘

世界可愛（掩面

夜雖已深，但東京這座不夜城的霓虹依舊璀璨耀眼，剛洗過澡的乙骨憂太看著窗外的夜景時，一張晦澀難辨的臉躍入了落地窗上的投影。


剛剛石流龍送他們回來的時候，他特意把石流叫到家裡來，問他剛剛在車上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石流龍心想，狗卷棘只說要找他商量，又沒說不能讓老闆知道，便一五一十的說了，好歹讓少爺有個心理準備啊。



「您也知道，那孩子心腸軟，看到他奶奶這樣，就在想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離職回奈良，說直接點，這個年紀的老人家本來就是過一天算一天了，他跟他奶奶感情又這麼好，會這麼想也是情有可緣的，我也沒把話說死，讓他再考慮一下，畢竟......」


雖然順平小弟也是個謹守本分，兢兢業業的好孩子，但他不可能取代狗卷棘在少爺心中的地位，小棘可是他們家少爺的開心果，有他陪著，少爺總會沒事的，萬一他真的離職了呢？



「先這樣吧，你做的很好，他要是再找你商量，就替我擋著，他要是沒主動開口我就當做不知道。」


之前狗卷棘頂多是口頭威脅他要離職，乙骨憂太每次都是一笑置之，沒太當一回事，不過這次是特殊情況，狗卷棘和他奶奶的感情一向很好，如果這次他真的離職的話也無可厚非，理由很正當，再加上他是個物欲低到不可思議的人，光憑他這幾年在他手下賺到的這些錢，只要省吃儉用，應該夠他下半輩子生活無虞了。



他買過最奢侈的東西是銀座的草莓聖代，草莓季的時候他每個月會固定去銀座的咖啡廳吃一次，以犒勞自己被無良老闆嚴重摧殘的身心，其他的東西好像都是乙骨憂太送給他的，他收到時唯一的反應只有謝謝老闆這種鹽反應，後來乙骨憂太偶然發現他喜歡吃甜食，從那以後不是送甜食不然就是下午茶Buffet的招待卷。


狗卷棘某一年生日的時候，乙骨憂太送給他某個五星級飯店的下午茶Buffet卷，他激動到都快跳起來了，一直說謝謝老闆我愛你！



這就是所謂的口慾勝過物慾吧？


唯一的好處就是某人幹活不積極，買個甜食哄哄他就行了。



他在狗卷棘的身上學到了，一個人沒有慾望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但也是一件讓人擔憂的事。


三歲小兒都知道，在馬兒的面前釣根胡蘿蔔牠就跑的特別勤快，可是狗卷棘這匹馬呢？


不僅消極代工還懶的要命，怕麻煩的時候，你就算把胡蘿蔔塞到他嘴邊他也懶得吃，雖然幹活不積極，每天都有一百零一個消極怠工的理由，唯一值得誇獎的是，他在工作時的記憶力特別好，很多文件、行政常規與日程規劃看一眼就能記住了，給乙骨憂太省了不少事，還以為他天生就記憶力好呢，結果秘書狗卷君跟他說沒有，他刻意訓練的，因為一次就把課文背起來就不會再被抽考也不會被處罰了，這個不明覺厲的回答，簡直刷新了乖孩子乙骨憂太的三觀啊。


不過狗卷棘對自己的了解倒是很清晰，就是他一定會好好完成別人交付給他的事情。

他們初次見面時，狗卷棘就是這麼說的，言出必行的他也努力地貫徹了這件事，雖然看起來總是不情不願，想盡辦法忙裡偷閒，如果不用做到百分百那他發揮個八成就行了，諸如此類的偷懶惡行簡直罄竹難書，連乙骨憂太這個老闆都拿他沒輒。

話雖如此，不過這位偷懶慣犯的工作品質真是沒話說啊，要不然怎麼能幹到現在還沒被乙骨憂太辭退？


某人還理直氣壯的說，人類文明能發展到現在，就是為了偷懶，大家都喜歡事半功倍，沒有人喜歡事倍功半的，所以老闆你也不要加無用的班了，早點回家洗洗睡明天上班又是一條活龍公司需要你啊。


年少不懂事的年輕總裁或許還會稍微被感動一下，可現在的總裁已經不會被這種廉價的關心感動了，因為老闆早點下班，秘書才能早點下班啊呵呵。


不過他已經學會期待今天的狗卷君又要說出什麼歪理來說服他早點下班了。




說他對這份工作忠誠嗎？還是用念舊來形容好像都不太對，乙骨憂太思來想去，覺得應該是懶吧，因為他天生怕麻煩，麻煩的事想想就好，被挖角的時候他給對方的回應不是我先問我老闆，不然就是離職很麻煩。



「你都不怕我說好嗎？」

作為被他推出來擋槍的老闆，乙骨憂太反問他，如果老闆准他離職呢？


「我覺得你不會啊？」

狗卷棘不解地歪著頭，他還真的沒想過這個可能，因為乙骨憂太一副就是怕他離職的樣子，他就算想哪天心血來潮也不會開這種玩笑。



因為他的老闆一向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對，我不會，所以他們如果年薪開的比我高你要告訴我。」

「為什麼？你要幫我加薪啊？」


「也不是不行啊，那工作量要增加了哦。」



「……我對現在的工作很滿意，謝謝老闆。」


看吧，幹活不積極，加薪也很佛系，他都不知道狗卷棘的人生還剩下什麼追求了。

算了，或許他只是想，沒打算真的提離職呢？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在他目前的人生規劃中，狗卷棘暫時還不會缺席，他連往後十幾二十年的人生都想好了，如果狗卷棘還願意繼續待在他身邊的話，乙骨憂太絕對不會虧待他的，就算他喜歡偷懶，只要能按時完成他交辦的工作，自己也不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憑狗卷棘目前的薪資待遇和福利，都不會比五條財閥的中層管理階級差了，再多幹幾年，或許就有機會向高階主管的薪資福利靠攏了，這種時候離職不是虧大了.......嗎？



不，他可是毫無追求的一條鹹魚啊，就算哪天突然向乙骨憂太提離職，理由是錢賺夠了想回鄉下買塊地養老之類的都不奇怪啊！



怎麼辦，要不然乾脆給他在東京近郊買塊地，准許他一週上幾天班就好，東京近郊有些地區跟鄉下差不多啊，這樣行嗎？



不不不，還是他去奈良開一間新公司吧？



##



總裁你的庸人自擾也太囉嗦了吧XDDD
但謝謝你又讓我水了一篇喔

刷啦！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隨著窗簾拉開的聲音，照在了乙骨憂太的臉上，被陽光晒醒的他緊蹙眉頭，捲起被子繼續賴床。



「老闆，早上好，該起床了。」

無情的起床機器人狗卷棘今天正式上工了。

工作內容是每天早上比老闆早起一個小時，來他家叫他起床上班。



「再睡一下⋯⋯」

乙骨憂太昨天因為某人輾轉反側，失眠到半夜兩三點才睡著，怎麼一轉眼又要上班了？



「老闆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起床了──」
盡責的狗卷棘直接拽住被子，開始跟他拉扯起來，他認識的人裡面，只有狗卷棘敢這樣叫他起床，才能以這項專長賺取雙倍的時薪，到府叫醒老闆。



「好好好起床了起床了！」

乙骨憂太無奈的想，原來他也是跟著放了一週假的人啊。



狗卷棘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就是會好好完成自己答應別人的工作與任務，雖然他在答應之前猶豫了很久，不過自從接下這份額外的工作後，倒是從來都沒有遲到晚起過，每天準時在六點半出現在他家，叫他起床、做早飯，弄完後兩個人最晚會在八點前準時出門上班。

乙骨憂太剛睡醒的時候，腦袋還在空轉，他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廳，坐在餐桌前面看狗卷棘準備早餐。



「你回家沒有睡到自然醒嗎？」


「沒有，因為我奶奶一向很早起，而且她這陣子身體不好，我會準備早餐給她吃。」

狗卷棘穿著深色的圍裙在開放式的中島廚房裡準備早餐，他剛剛看了一下冰箱，東西不是很多，只能做簡單的玉子燒、味噌湯跟木魚花飯糰了。




哦。

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狗卷棘回家會過得很懶散呢。


「你怎麼還沒去刷牙洗臉換衣服？」


他的早飯都準備好了，老闆怎麼還沒去換衣服？



「……我馬上去。」
接收到狗卷棘向他投來的靈魂拷問後，乙骨憂太灰溜溜地站起身來，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臉，順便把身上的睡衣給換了。



換好衣服出來後，狗卷棘不在客廳，到外面陽台講電話了，這個時間只有可能是早起的狗卷奶奶打電話來的，乙骨憂太通常不會等他，會先把自己的早飯吃了，要不然等狗卷棘講完電話回來發現他還不趕緊吃飯，可能又要生氣了。



狗卷棘做的早餐都很簡單，是常見的日式早餐，有時候還會有狗卷奶奶從奈良寄來的愛心，她自己做的奈良漬、鄉下的大米，柿子什麼的，反正他一個人也吃不完，會拿來當早餐的配菜，如果有多做的話他會順便帶中午的便當。



好幾天沒吃到熱騰騰的和式早餐了。


他心懷感激的吃完豐盛的早餐後，看了一眼還在講電話的狗卷棘，他的表情似乎越講越傷腦筋了，不過狗卷棘對長輩一向百依百順的，就算心裡不樂意，也不會直接拂了長輩的意思，頂多用其他方式委婉的轉移話題，不愧是奶奶的乖孫子呢。



只是他再不過來吃飯，就來不及上班了。




半個小時後，狗卷棘身心俱疲的從陽台回到客廳，發現乙骨憂太好整以暇的坐在沙發上滑手機，連公事包都準備好了，他啊了一聲，連忙跟他道歉，要不他們直接出門上班吧？


「沒關係，時間還早，你吃完再出門吧。」


他拿著手上的Ipad Mini看晨間新聞，順便收一下mail，其實他們都算是提早去公司上班，偶爾晚出門也不會怎樣，況且狗卷棘吃飯的速度也挺快的，不差那一時半會。



「好。」


聽到乙骨憂太這麼說，狗卷棘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早餐解決了，乙骨憂太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挽起衣袖，幫忙把髒碗盤洗了。



「給我吧，你去準備一下，石流應該快到了。」


「好。」

狗卷棘也不跟他客氣，將用過的碗盤放到水槽後，趕緊回家收拾東西準備上班，他負責做飯，乙骨憂太負責洗碗是他們的默契，他還不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洗洗碗盤還是可以的。



乙骨憂太一邊洗碗一邊想著，不知道他奶奶跟他說了什麼？
是要離職的事嗎？


他關起水龍頭，心想不會吧？難道是打來催他離職的嗎？




叮咚！


狗卷棘在門外按電鈴，提醒他該下樓了。




「來了！」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真的要遲到了。





乙骨憂太和狗卷棘站在電梯前面，兩廂無語。

狗卷棘顯然沒有打算多談剛才的事，還是因為趕著上班？


這樣的沉默持續到上車進公司以後，狗卷棘似乎都沒有開口的打算，怎麼辦，他好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打聽別人的隱私啊。





「龜太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


「有的，我都有按時餵牠吃飯。」


狗卷棘跟吉野順平圍著龜太的豪華水槽，觀察龜太今天的情形，狗卷棘哦了一聲，便彎下腰摸了摸龜太的龜殼，說一個禮拜沒有看到牠了，還挺想牠的呢。


坐在後面處理公文的乙骨憂太豎起了耳朵，聽著兩人的閒話家常，聽到他說一個禮拜沒見到龜太的時候，忍不住在心裡吐槽道，他寧願想一隻烏龜也不想念我。



「你等一下先去準備茶點，真希小姐應該要到了，你昨天有沒有先買蛋糕？」


「有的，我先放在冰箱裡。」


「好，她不喜歡咖啡，你記得準備紅茶，我上次有教你泡過。」


和他懶散的本性相比，狗卷棘在工作上倒是很仔細周到，會記住大家的飲食習慣與口味喜好，再加上秘書這份工作也需要一些圓滑的待人接物之道，因此個性軟爛又不太會得罪人的狗卷棘倒是很適合這份工作，壞處就是......這孩子的性子真的太軟了，連乙骨憂太都擔心他會受委屈啊。




「下午要開會，資料都準備好了嗎，最近營業部的新人很多，你去跟金田部長打聲招呼，我聽到老闆罵人心情會不好，我要是心情不好......」


狗卷棘說話徐緩又溫吞，溫吞到乙骨憂太跟吉野順平都要豎起耳朵仔細聽他下一句話要說什麼。



「噢，今天的話沒關係，龍哥今天要帶我去銀座買東西。」

沒事，反正生氣的是乙骨憂太不是他，他能做到提醒的義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唉呀，突然好期待今天去銀座買買買吃吃吃了！



乙骨憂太跟吉野順平突然有點那啥，居然還期待他會說什麼有建設性的下文呢？


唉。
這就是生平無大志，人生唯一的追求只剩下小確幸的狗卷君吧。



##




剛開始一度有哇賽棘寶居然在認真工作的錯覺呢

寫到結尾我放心了
這孩子身體健康沒有生病XD

上午十點，禪院真希依約來訪了。



「棘！」

她剛踏出電梯，就扯開喉嚨，大聲的召喚別人家的秘書，狗卷棘早就在座位上恭候她的大駕光臨了。



「早。」

他畢恭畢敬的站起身來，禮貌的問候這位風行雷厲的女社長，他們是大學同學，之後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偶然在工作場合重逢後，她就成了另一種關係戶了。


因為她自稱是狗卷秘書的好同學好朋友。




「有氣無力的，怎麼了？」

「我有嗎？」


「有啊。」

禪院真希戴著平光眼鏡，身穿西裝褲裝，看起來就是精明幹練的職場女強人，很難想像他跟懶散拖沓的狗卷棘會是好朋友呢。



「其實是我奶奶......」

狗卷棘話說到一半，乙骨憂太剛好從樓梯口出現，笑盈盈地向禪院真希問好。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還沒聊呢，他正要說他奶奶的事。」


粗枝末節的禪院真希沒想這麼多，直接跟乙骨憂太說他們還沒開始聊天，乙骨憂太就出現了。




「……你奶奶怎麼了？」
乙骨憂太楞了幾秒，順勢問起了他早上最關心的話題。


「沒有，她很好？」

狗卷棘眨了眨眼睛，語帶不確定地答道，似乎不曉得為什麼乙骨憂太要在這種不合時宜的場合關心起他奶奶的事。



「走啊，杵在這幹什麼？」
禪院真希也是一臉莫名其妙，心想他們為什麼要站在電梯口聊天，進去坐著聊不香嗎？


「好吧。」
乙骨憂太略微遺憾地歎了口氣，朝做了個禪院真希做了個請的動作。


好吧是什麼回覆？

嘖嘖，一大早就陰陽怪氣的，真讓人煩躁。




禪院真希靠自己白手起家，創立了一間IT公司，因為一些大人的原因四處碰壁的她，在創業階段差點就賠進所有的身家，最終在走投無路之下，她找到了五條財閥的風險投資公司，也就是乙骨憂太名下的子公司。


她會找上乙骨憂太有兩個原因，一是看上他背後的五條家，二是因為狗卷棘，禪院真希偶然間得知狗卷棘在五條家那位外戚少爺的身邊做秘書後，就拜託他幫自己牽線，希望能得到五條家的資金挹注，狗卷棘當初糾結過好一陣子，最後看在一向心高氣傲的禪院真希居然低下頭求他的份上，才勉為其難的說他試試看，但他不覺得乙骨憂太會願意答應她的請求。


雖然乙骨憂太是五條家的人，但他不認為當初的乙骨憂太肯為了禪院真希得罪禪院家，他只是混口飯吃的打工人，不希望老闆因為他的朋友而和禪院家產生嫌隙，畢竟老闆性格這麼軟弱，動不動就哭鼻子，對上真希那個囂張跋扈的堂兄，能不能全身而退啊，會不會被欺負得自信心全無，不想活了呢？



畢竟要哄他別哭也是一項技術活啊。


不過危機就是轉機吧，經歷了這件事後，乙骨憂太似乎在一夜之間成熟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軟弱愛哭，慢慢學會獨當一面了，正所謂孩子的成長往往就在轉眼之間，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狗卷棘尤其感觸良多，唯一的遺憾就是老闆越來越不好糊弄了，唉。



「打擾了。」

談話進行到一半，狗卷棘端著茶水與蛋糕走進乙骨憂太的辦公室，他才剛把茶杯跟蛋糕放在桌上，乙骨憂太就說他不用，給狗卷棘吃吧。


「謝謝老闆。」
這種時候，狗卷棘的謝謝聽起來就真情實意多了，臉上似乎寫著我要永遠追隨老闆這幾個字呢。



「我還真是第一次看到秘書能正大光明的吃老闆的蛋糕。」

日常揶揄狗卷棘的禪院真希端起蛋糕，雖然她不是個嗜甜的人，不過每次來這裡都會吃上一塊蛋糕，這一家的蛋糕真的挺好吃的，肯定是狗卷棘買的，因為他在吃這方面從來不會委屈自己的舌頭啊。



「那妳可以雇用我啊。」

狗卷棘說這句話的時候，乙骨憂太心裡咯噔了一下，深怕禪院真希會說好，連忙岔開話題。


「坐著，吃。」
乙骨憂太在他的袖口拉了幾下，讓他乖乖坐在自己旁邊吃蛋糕，他們要聊公事了。




禪院真希這次來不為別的，就是要跟乙骨憂太這位大股東談談他們新的開發計畫，希望這位不差錢的大股東提供資金鏈。

俗話說投資有風險，交易需謹慎，一向不缺錢的乙骨憂太在這些年已經磨練了自己獨到的投資眼光與手腕，以前可能是把錢丟進水裡，有去無回，現在至少不會虧損了，還能拿回不少錢呢。



不過現在不虧錢已經不是他的目標了。



坐在旁邊吃蛋糕的狗卷棘，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起公事，大意就是禪院真希的公司上次開發的程式賺了不少錢，不過這位野心勃勃的社長大人打算趁勝追擊，投入新的項目開發。她今天來的目的還是因為錢，畢竟一間公司幹什麼都少不了錢啊，雖然乙骨憂太是個不差錢的主，但他現在越來越難忽悠了，即使是看在狗卷棘的面子上，如果禪院真希的匯報在他這過不了關，他也會毫不留情的打槍回去的。



不過她唯一的優勢就是她可以在正式提出企劃以前，私下遊說乙骨憂太這位大金主，如果他聽了沒有意見，那在他們公司的投資會議上正式通過的可能性很大，也不用擔心錢的事了，畢竟五條財閥還缺錢的話，不就是天大的笑話嗎？



「你這男人怎麼越來越難對付了？」
禪院真希跟他說一句，乙骨憂太能反駁她三句，這位行事作風一向犀利的女社長，在他面前居然完全討不到半點好，讓她在煩躁之餘，也不免發出這般的感慨。

禪院真希剛認識乙骨憂太的時候，他還是個軟弱愛哭的大少爺，說是狗卷棘在照料他也不為過，禪院真希當時還將他訓斥了好一頓呢。


依她看，乙骨憂太窩囊的太讓人生氣了，明明這麼會投胎，一出生就贏在了人生的起跑點上，卻不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說直接點，他們就算燒了八輩子的高香都不可能生在五條家，哪像她，生在男尊女卑，一向拜高踩低的禪院家，不僅從小就不受家族待見，就算想靠自己的能力白手起家，禪院家那群輸不起的爛男人還暗中作梗動手腳，尤其是禪院直哉那個爛男人，害她在人生最慘澹的時候，兜裡的錢連買一瓶果汁都不夠啊。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她生命中最大的貴人狗卷棘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狗卷棘是個很節能省電的人，從以前就習慣用最低的能量來應付外界的社交、生活所需，他們會成為朋友的契機也很尋常，因為他們都是大學弓道部的社員，人狠話不多但是心腸軟的禪院真希，從那時候就很照顧懶散的狗卷棘了，雖然狗卷棘沒有表現出來，不過他在心裡一直很感謝禪院真希這個好朋友，因此狗卷棘在畢業後某一天主動打電話給她，說大學時的社團學長找他參加OB聚會，但他生性不愛與人打交道，就想問問禪院真希有沒有打算去，如果真希不去那他也不去了。



一向心直口快的禪院真希直接回他去個毛線，她兜裡的錢都不夠買販賣機的果汁了，還吃什麼飯呢？她吃土比較快！


聽到他這麼說，一向不好管閒事的狗卷棘突然說，他好像還欠禪院真希一頓飯，要不他今晚就請回來吧，畢竟東京的土不太好吃。



「哈？」


狗卷棘什麼時候欠他一頓飯了？



“有啊，大二參加學生王座戰的時候，我在吃午飯前餓到頭昏腦脹，差點想偷吃學長的便當，妳就給我一包白葡萄能量果凍飲，讓我忍到中午吃飯，救了我一命，害我覺得那一天的午飯特別好吃呢。”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在回憶中還帶了點萬分懷念的意味，聽得禪院真希有點懷疑人生，懷疑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這件事，還是狗卷棘隨口胡謅的。



「……我姑且問一下，你不是要回請我一包白葡萄能量果凍飲吧？」



“……不是，我在妳心裡是這種人？”



呵呵，這可不好說噢？



##



小棘
不好說噢

居酒屋的熱鬧喧囂，似乎止步於這道門外。

因為狗卷棘說要請客，先到的禪院真希毫不客氣的點了一堆啤酒，她現在就想喝酒，最好醉到不省人事的那種，反正狗卷棘說要請客。


「……妳也點太多啤酒了吧？」

狗卷棘剛下班就直接趕過來了，才幾年不見，大學的好朋友已經變成了在深夜的居酒屋買醉的失意OL了？


「你不是說要請客？你不會故意不帶錢包吧？啊？」

禪院真希已經有三分醉意了，拽著狗卷棘的衣袖，說要檢查他的皮夾有沒有帶，狗卷棘無語地說他真的要請客，不怕她喝，所以不要動手動腳的，男女授受不親啊。



「妳還好吧？」


狗卷棘一句再尋常不過的關心，讓一向倔強的禪院真希突然紅了眼眶，有句話說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就在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活得太不像話了，居然有被狗卷棘擔心的一天啊。



「你有沒有錢，五千萬就夠了。」

禪院真希緩了很久，才強打起精神，用詼諧的口氣向狗卷棘開玩笑。


「妳居然覺得我看起來像有五千萬，我真是太有面子了，我點那個最貴的日本酒給妳喝吧。」

狗卷棘樂呵的揚起手，示意服務生過來點餐，看他眼睛都不眨的向服務生點了一堆餐點，看來混得不錯嘛，還穿高價西裝與手工皮鞋？


說起來，她似乎沒有機會問狗卷棘現在在做什麼工作呢。




「五千萬就夠了嗎？」
點完菜以後，狗卷棘將話題回到了禪院真希口中的那筆錢，怎麼說呢，他覺得禪院真希應該不是在開玩笑，而是她真的遇到了什麼困難吧。


「你真的有啊？」


「我沒有，不過我上次聽西宮說妳自己開了一間公司，是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


或許是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實在太深植人心了，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狗卷棘是個觀察入微，細心周到的人，他對身旁的人一向很關注的，也願意及時對朋友們施予援手，所以禪院真希才能忍受他這麼久吧。


既然都被狗卷棘看穿她的窘境，她再矯情也沒什麼用了，就當做是找個人吐吐苦水也好，於是禪院真希幾杯黃湯下肚後，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包括禪院直哉那個大爛人是怎麼在背地裡給她下絆子耍小動作噁心膈應她存心讓她公司早點關門大吉開不下去的──


啊啊啊啊啊！！！

禪院直哉這個！大爛人！！！


狗卷棘每次都在想，為什麼禪院真希會的問候語貌似比他還多？




「所以借我錢！棘！借我錢！」
藉酒發瘋的禪院真希開始舉著啤酒杯，大聲嚷嚷的，狗卷棘生怕他再喊下去，全店的人都要誤會什麼了，連忙拜託她安靜一點，他知道了。



「我沒有這麼多錢啦，我只能湊兩百萬給妳。」


「啥？」

狗卷棘是文科生，出社會後應該也是在一般的公司找文職工作，畢業後兩年多就能湊到兩百萬了嗎？



「你現在在哪裡上班？」
禪院真希突然都好奇起來了，連忙追問了此刻她最好奇的問題。


「我在當私人秘書，老闆是個小少爺，待遇還不錯，薪水給的很大方。」


「照顧小少爺不算是保姆工作嗎？」

禪院真希嗤笑道，唉呀，看來狗卷棘的老闆恰恰就是她最看不起的那種巨嬰少爺呢。



「好像也差不多，剛畢業就有一間公司要給他繼承了，是風險投資公司，專門把錢借給妳這種剛創業的新興公司......」


狗卷棘話說到一半，禪院真希激動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拽住狗卷棘的手腕，一臉急切地追問他剛剛說了什麼，連啤酒打翻了都顧不上啊。



「妳冷靜一點，妳先聽我說。」


他知道禪院真希為什麼會這麼激動，就像溺水的人，都會死命拽住即時出現在眼前的救命浮木啊，生在普通家庭，一生平淡幸福的狗卷棘雖然無法對禪院真希的處境感同身受，但她知道真希很不容易，要不然一向要強慣了的她，怎麼會在自己面前買醉，訴說著生活的慘澹與不如意呢？

禪院真希一定快走投無路了，可能他們今晚分道揚鑣，明天就接到什麼讓人惋惜的噩耗狗卷棘都不奇怪。


他應該會很快就知道了吧？

因為他是最後跟禪院真希見過面的人，沒有之一啊。



禪院真希倒是沒參透他複雜的心裡活動，應該說她就算知道了也不在意，還會以此要脅狗卷棘，她要是不想辦法借到錢的話，她回去就把自己家變成凶宅，讓狗卷棘變成她生前見的最後一個親友，讓他良心不安一輩子！




因為如此所以這般，狗卷棘在無意間促成了他們倆相識的緣份，背靠著五條家這棵大樹的她，也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能心無旁騖地搞起自己的事業了。


時至今日，她還是很感謝在自己人生最窮困潦倒的時候，願意無條件籌兩百萬給她的狗卷棘，只是她現在要借錢不如找乙骨憂太，因為乙骨憂太負責發薪水給他啊，她直接找某人的老闆預支他五十年份的薪水吧。



與此同時，現在她公司的最大投資人與股東也變成了乙骨憂太，這位惹不起的主四捨五入也算她半個老闆了？



「好了，奶油都要舔乾淨了，把盤子收起來了吧，時間差不多了，你從銀座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買個便當，看你喜歡吃什麼。」


談到一半，乙骨憂太看他很認真的在用蛋糕叉刮盤子上的奶油，就讓他去把盤子收起來，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去銀座買買買了。



「銀座？你去銀座幹嘛？」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呢，去銀座幹嘛？出差啊？



「我要去銀座買東西。」


狗卷棘將桌上的空盤收拾乾淨後，就問禪院真希要不要再添一杯紅茶，禪院真希說不用，她應該也快走了，有事就去忙吧。



「好。」

雖然他跟禪院真希私交甚篤，不過她每次來的時候，狗卷棘還是很謹守本分，不會因為他們交情好就對她有所怠慢呢。




「那我也......」

狗卷棘前腳剛走，禪院真希也準備抹油了，況且她跟乙骨憂太也不是什麼能夠彼此閒聊的關係，不過乙骨憂太今天居然破天荒的開口留人呢。



「有空的話再坐一會，我有些事想問妳。」


「哈？」



禪院真希都還沒完全站起來呢，乙骨憂太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她還能怎麼辦？再坐回去唄。



「什麼事？」


「妳知道棘上個禮拜回奈良了嗎？」


「好像是吧，我有看到他打卡。」

禪院真希有追蹤狗卷棘的推特，那時候還嘖嘖稱奇的想，這傢伙居然休假回老家了啊。


「他在老家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事？」



「呃，意思是應該發生了什麼事，但他沒告訴我。」
被她這麼一反問，乙骨憂太頓時噎了一下，禪院真希雖然是女孩子，但個性大而化之，比他更爺們，所以跟她說話不太適合拐彎抹角，還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吧。


「所以呢？」


禪院真希就是受不了乙骨憂太這一點，有話就說啊吞吞吐吐的幹什麼，以為她時間很多？




「我想說你們感情很好，她有沒有告訴你什麼？」


「他沒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你還想探聽人家的隱私？」

她算是聽懂了，合著就是他想問又不好意思，才會找跟狗卷棘關係好的禪院真希下手？


好啊，難道他覺得我是這種會出賣朋友的人？



「雖然你這企劃不太行，不過妳如果急著要錢，我以我私人的名義投資妳一個億也是沒有問題。」



「唉，我說你啊，未免想太多了，他能有什麼煩惱？好吧好吧，我幫你問問看就是了。」



不過白送的錢誰不要？

老娘正好缺你這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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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費一億！
get！

石流龍有時候會像這樣，在少爺的授意下，開車載狗卷棘出來辦事。

有時候是狗卷棘協助乙骨憂太代為處理一些公事，要不然就是老闆同意他在上班時間外出辦事，不過因為他不會開車，乙骨憂太會請石流龍幫忙接送他，所以龍哥都說他是乙骨憂太的保鏢，狗卷棘的專人司機，身兼多職啊有沒有？




「你今天有什麼心事嗎？」


「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問？」


「你只是看起來沒什麼表情，但心事會寫在臉上，認識你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



「噢。」

狗卷棘噢了一聲後，繼續看向車窗外的風景，龍哥人雖然很好，不過他告訴石流龍的話，等於會被乙骨憂太知道這件事，況且說來話長，解釋起來很麻煩，還是暫時保持沉默吧。



「這就沒了？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呢？」


石流龍說完，就看到狗卷棘輕笑出聲，他說暫時不了，被龍哥知道的話，等於老闆都知道了。



「你從奈良回來以後好像有什麼心事，還是你奶奶的病其實很嚴重，你怕我們擔心才沒說的。」
也不怪石流龍這麼想，他覺得狗卷棘一切煩惱的根源就是那位狗卷奶奶了。


「沒有，她很好，她要是很嚴重的話我估計直接就跟老闆提離職了，不可能現在還待在東京的。」


說的也是。

狗卷棘從小就跟奶奶親，雖然他很少回奈良，不過每逢過年過節，他除了幫乙骨憂太張羅禮物以外，還會順便買一份寄回奈良的奶奶家，只是他沒讓乙骨憂太知道這件事，都是自掏腰包買的，反正他也要幫老闆準備禮物嘛。



「有什麼事你要告訴我啊，大家有緣認識這麼多年，我都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了。」


「真的沒事，龍哥，你這樣我多不好意思。」


狗卷棘這孩子就是這樣，天大的事都會自己默默承受，不太習慣麻煩別人，就像一隻與世無爭的小綿羊，但不是你對這個世界施以善意，就會被回以善意，好人總是要受委屈的，例如狗卷棘這個善良的好孩子。


為了不讓這隻善良的小綿羊受委屈，軟弱的憂太少爺才會為了他強大起來吧。




他看狗卷棘就像一個撬不開的鋸嘴葫蘆，也就沒再問了，快到銀座的時候狗卷棘接了一通電話，似乎是真希小姐打來的，也不是為了公事，而是朋友之間的閒話家常，真稀奇啊，真希小姐怎麼有這個閑情逸致打來跟他聊天？




「你說星期六嗎？」

“對啊，來不來？我約了憲紀，你不會退步了吧？”



「怎麼突然想到要去弓道場？」

他們幾個都是大學弓道社的社員，不過出社會之後彼此工作忙碌，就很少約出來一起射箭了，真希這是怎麼了？她最近應該工作很忙才對吧？



“你老闆太討厭了，我太想把他射成窟窿，來不來？”



「我問問，這星期六老闆可能有其他安排。」

“喔，那你問吧。”



安排個屁，她就是乙骨憂太安排的間諜，他就不信某人星期六還能有什麼日程安排？




正如禪院真希所料，乙骨憂太那邊很快就回覆訊息，說他週末沒事，他會回去五條家，他如果想跟朋友出去的話那就去吧。



[乙骨憂太]



乙骨憂太：你們要去玩嗎？


狗卷棘：弓道場  


乙骨憂太：只有你跟真希？


狗卷棘：還有憲紀  就是加茂家的那位少爺  我們三個是大學弓道社的朋友  憲紀家有自己的弓道場


乙骨憂太：聽起來不錯 記得拍照片給我看


狗卷棘：好麻煩 我叫真希拍吧


看到跟在這句話後面的表情符號，乙骨憂太都笑出來了，為什麼狗卷棘每次回覆好麻煩這三個字，他都覺得很有聲音畫面呢？




乙骨憂太：東京沒有其他弓道場嗎



狗卷棘：有啊 但要有段位證明才能進入 有些場地是那邊的弓道聯盟會員才能使用 不是托關係找認識的會員帶你進去  就是避開他們的使用時段   自己家有專門的弓道場不是很棒嗎 想去就去啊



乙骨憂太：你喜歡啊 我建一個給你



狗卷棘：......



老闆，不要動不動就展示你雄厚的財力好嗎？




於是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狗卷棘那天難得睡到了自然醒，睡到上午十點多以後禪院真希開車來他家，說要載他去加茂憲紀家的弓道場，幸好他昨天睡覺前先將弓道服準備好了，不過他的弓具很久沒有用了，想問禪院真希借，真希回他憲紀家多的是，找他借就行了，得到這個讓人滿意的答覆後，狗卷棘就安心的上床睡覺了。


禪院真希將車子停在來賓用的臨時停車場後，直接打電話叫他下來，她就不上去了。


「好，等我一下。」


狗卷棘掛上電話後便帶上手提包，等到弓道場的時候再把袴換上吧。



「你吃過早飯了嗎？」
他剛上車，禪院真希就問他吃飽了沒。

「吃了，隨便泡了一些穀物燕麥。」他在家裡有備一點少量的儲備食物，放假的時候泡點牛奶就能吃了。


「這麼養生？」


「偶爾想偷懶一下，不然我每天早上六點就要起床了。」



「這麼早？」


禪院真希詫異的想，狗卷棘上班的地方離公司又不遠，搭地鐵也不用這麼早起吧？


狗卷棘坐在副駕駛座上，跟他說了他之所以早起的緣由，乙骨憂太在他家隔壁給狗卷棘置辦了一間員工宿舍，條件是每天要提早一個小時到老闆家叫他起床幫他準備早餐什麼的，兩個人再一起出門上班⋯⋯



禪院真希越聽越不對勁，不是吧，你們除了睡覺時間不在一起，一天有2/3的時候都綁在一起耶？



「所以那傢伙住你隔壁？」


「對啊。」



「你們怎麼不乾脆住在一起？」

既然每天都要去他家叫他起床幫他做飯什麼的，那住在一起當室友剛剛好啊，兩個男的還避什麼嫌？



「⋯⋯不要啊，我幾乎一整天都跟他待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就不需要了吧。」

雖然他在東京的家對他來說只是睡覺的地方，不過他還是需要一個私人的空間，不想要一天24小時都跟老闆待在一起。



不得了啊，終於有點現實感了嗎狗卷君？



##


直男少女真希都覺得哪裡不太對了
狗卷君

乙骨憂太今天難得睡了個回籠覺，等他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他在廚房簡單弄了味噌湯、玉子燒跟生菜沙拉當早午餐，狗卷棘說這些料理都很簡單，自己準備沒什麼難度，所以會常備一些食材放在他家冰箱裡，久了以後他也學了一手，只是沒辦法像狗卷棘那樣，把玉子燒煎得這麼漂亮。



乙骨憂太趁吃飯的時候滑了一下手機，看到狗卷棘不久前傳了幾張照片，第一張是弓道場的全景，第二張是他仨穿著弓道服跪在地上一起拍照的合影，話說為什麼要跪在地上？坐著還是站著拍不好嗎？


不過狗卷棘真的很適合穿和服，和時裝相比，他穿和服的時候吸睛多了，難怪狗卷奶奶一直說他孫子還是得穿和服啊。



[狗卷棘]


乙骨憂太：你們結束了？


狗卷棘：還沒 等等要去吃飯 下午還有一場練習賽


乙骨憂太：真希會送你回來嗎？


狗卷棘：會啊


乙骨憂太：噢


狗卷棘：你還沒回五條家嗎？


乙骨憂太：剛睡醒（貼圖）


狗卷棘：噢





這就沒了？

乙骨憂太看著他的回復，都懷疑他是不是複製貼上，不過狗卷棘本來就不是個喜歡聊天的人，他是個有事說事，沒事就搞失蹤的人，但狗卷棘估計人緣還不錯，他說他平時雖然不會特意和朋友們維繫感情，但他每次需要朋友們的時候，總是找得到情義相挺的好朋友呢。



不，畢竟這麼懶的人平時不聯繫，某天卻突然聯繫你，他們都會擔心你是不是被綁架了吧？





「你在跟誰聊天？」

禪院真希剛剛已經去射了好幾靶了，狗卷棘還坐在本座傳訊息，她就猜是不是在和那位過度關心的老闆聊天了。



結果還真的是，狗卷棘說老闆剛剛已讀了，在回復他看完照片的心得感想呢。




加茂家十分很熱衷於弓道，家裡不僅有專門的弓道場，還有私人弓道會，會員幾乎都是加茂家的人，大家都是有段位的資深弓道手，他們不僅會在週末的時候組織內部的練習比賽，有時候還會和東京其他地區的弓道會比友誼賽什麼的，說是家族運動也不為過了吧。


加茂憲紀已經私下邀請他們倆好幾次了，不過畢業後因為工作忙碌，狗卷棘也只有應他的邀請來過兩三次，今天似乎是他回國後第一次過來呢。



「你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樣子，怎麼了？你奶奶的病是不是很嚴重啊？」


「我有跟你說我奶奶的事？」

狗卷棘被她這麼一問突然頓了一下，他有跟真希說過他回老家是因為奶奶的事嗎？



「我、我上禮拜去你們公司的時候你不在啊，你們家新人小弟告訴我的。」

嘖、狗卷棘這傢伙，總是在不該敏銳的時候敏銳起來，別妨礙我拿到一個億啊！


「噢。」
狗卷棘噢了一聲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想該怎麼跟禪院真希說明來龍去脈吧，正巧剛從射位上退下來的加茂憲紀看到他們倆坐在本座那邊交頭接耳，便想起禪院真希前一天跟他說狗卷棘似乎心情不太好，她想找他出來放風順便跟他聊聊心事，才會主動打電話去問加茂憲紀，週末能不能跟他們一起練弓道？


加茂憲紀從以前就很照顧社員們，畢業之後，這位曾經的社長也是責任心爆棚啊，不僅一口答應禪院真希的要求，現在更是體貼的幫他們製造獨處的機會，還主動過來跟他們說，他們要先去吃飯了，他去幫忙拿他們兩個人的中餐過來。



「謝啦！」

禪院真希知道他是在幫他們製造單獨說話的機會呢，太棒了，還是社長靠譜！他一個億的小目標就快達成了，耶！




狗卷棘握著手裡的礦泉水，心想對象既然是禪院真希，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說的，於是他和禪院真希坐在弓道場的角落，就和學生時代那樣，向這位直男少女訴說自己最近的煩惱。


他第一天回奈良的時候，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的狗卷奶奶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一直讓他抓緊時間相親結婚，還無限期支持他離職，大不了回老家繼承和服店什麼的。


「…….你是說，你奶奶希望你快點結婚？」

禪院真希聽完眼睛都瞪圓了，哇賽，這太勁爆了吧？難怪他不敢跟乙骨憂太商量，那還叫商量嗎，會演變成一場革命吧？



「對，她前幾天早上還打給我，說她隔壁病床的那位太太有個獨生女，沒有對象，聽說他女兒看了我的照片以後，想見我一面，我奶奶就一直問我什麼時候回奈良相親......」

為了這件事，狗卷棘上班差點來不及，可是他知道老人家一片好意，又不大好意思直接澆她冷水，最後只能跟他奶奶說最近沒有空回奈良，之後再說再看看吧。


「你奶奶的個性這麼積極的嗎？怎麼跟你一點也不像？」
唉唷，她簡直要被某人的奶奶逗笑了，這麼積極進取，跟他軟爛的孫子一點也不像呢。


「這是重點？」

狗卷棘無語的看了她一眼，不愧是直男少女禪院真希，重點都跟人家不一樣呢。



「那你真的要請假回家去......相親？」


「沒有，不是很想回去。」雖然奶奶拜託媽媽把對方的照片傳給他了，不過狗卷棘壓根沒有回奈良相親的打算，唉、一想到相親就提不起勁啊，他終於能對老闆的遭遇感同身受了。


「對啊，你就說老闆不准。」

反正拿乙骨憂太當擋箭牌什麼的，不是很好用嗎？


「不行的吧，她上次就對我老闆很有意見了，這次不能再用憂太當藉口了，要不然我怕她直接跑來東京找憂太理論怎麼辦？」

這是他的家務事，給乙骨憂太造成困擾的話他多不好意思，所以龍哥問他的時候他也沒說，等一下被老闆知道了多尷尬。


「怎麼了，他最近給你加薪了是嗎？還替他說話呢！」


不對吧，這不是他認識的狗卷棘，之前不是說懶得回家拿老闆當擋箭牌最方便的嗎？現在才良心發現不會太晚了嗎？



「沒有，但他上次給我公司5%的股份。」

這句話讓禪院真希聽了有點酸，不過同時也提醒了她，她今天是帶著一個億的小目標來的，絕對不能鎩羽而歸啊！



「還是離職好了，然後回奈良專心陪我奶奶，我沒辦法一心多用，除了忙工作的事以外還要抽空回奈良相親什麼的，太累了，離職的話就能專心考慮結婚的事吧，反正錢什麼的已經夠用啦。」

聊著聊著，狗卷棘突然很想破罐子破摔，乾脆提離職就不用這麼煩惱了，反正工作再找就有，但奶奶只有一個啊。


「……你為了準備相親結婚要離職？你瘋啦？你起碼先有個對象再離職吧！」
對禪院真希來說，狗卷棘這種想法不僅太過異想天開，也太不靠譜了吧，他是認真的嗎？！



「有句話叫騎驢找馬，但你現在連頭驢都沒有，你是打算上哪找！」

姑且不論她今天是為了什麼目的來的，身為朋友的她，聽到這番極不靠譜的言論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慢慢找啊，你看，憑我這個外貌條件，對象還不愁找嗎？」

不是他自戀臭美，對方才看一眼相片就答應要相親了，說明他的外貌條件還是不差的吧？

應該。




呵呵，沒有自知之明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噢，你要不要站在你老闆旁邊再說這句話試試？


我看你還能不能擁有這份謎之自信！



##



狗卷棘
你要危險了


我是說離職

乙骨憂太吃過午飯以後，就回了一趟五條家，他爺爺看他一個人回來還奇怪的問道，小棘沒有跟他一起回來嗎？


「沒有，他跟朋友出去了。」

現在他爺爺都默認狗卷棘會跟他一起回家了，今天只有看到孫子一個人回來好像還怪失望的，應該不是他的錯覺吧？



「朋友？」

狗卷棘很少說自己的事，就連五條正一都是第一次聽到他有朋友，不過轉念一想，以那孩子的個性，沒有朋友也很奇怪吧？


他孫子沒有朋友的話倒是不意外。




「對啊，你看，他今天去加茂家練習弓道了。」
乙骨憂太拿著手機坐在他爺爺身旁，給他看狗卷棘傳給他的照片，這張照片應該是別人幫他拍的，站在射位上的狗卷棘身穿弓道服，一臉全神貫注地拉開弓，屏氣凝神地瞄準靶心，他的容貌俊雅，隔著螢幕都能感受到一股優雅肅然的風度儀態，與他平時給人的印象大相逕庭啊。



「他會弓道？」
五條老爺看著照片，臉上寫滿了驚喜意外，覺得小棘這孩子真是深藏不露啊。

「對，憲紀上次跟我說，他在學生王座戰得過最優秀選手呢。」

他們和加茂家也算是世交了，乙骨憂太和加茂憲紀很小就認識，他比較意外的是狗卷棘居然也認識他，狗卷棘才說加茂憲紀是他們那屆弓道社的社長，聽說家裡很有錢，他們去集訓的時候也是去他們家的別墅。


這就是狗卷棘難能可貴的優點吧，只知道對方家裡很有錢，但具體是怎麼個有錢法卻沒有興趣進一步了解，還是能平常心的和對方相處，他的學生時代如果能有一兩個像狗卷棘這樣的同學，他的學生生活應該會更快樂一點吧。



「他最近好像有什麼心事，所以朋友們帶他出去玩了。」


「是嗎？」


聽到這，爺爺似乎也擔心了起來，但乙骨憂太說沒事的，狗卷棘只是看起來軟，不過內心比他強大許多，他會沒事的。




「石流說，他好像考慮離職。」


乙骨憂太從前不太會和外公閒話家常，他當時年紀小，只記得威嚴嚴肅的五條正一每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會訓斥他個性軟弱、唯唯諾諾，害得天生玻璃心的乙骨憂太還以為外公不喜歡他呢，所以每次看到外公就瑟瑟發抖，長大後他才明白老人家的良苦用心，現在也自己摸索出和外公的相處之道了。


狗卷棘大概就是維繫他們之間的紐帶吧。



「為什麼？你是不是虧待他了，要不然怎麼好好的想離職？」


缺點就是他爺爺實在太喜歡狗卷棘這條紐帶了，每次都先入為主的認為是不是乙骨憂太虧待他了，某人有他爺爺這個靠山，他怎麼敢哪？


「應該跟他奶奶有關，不過他沒有跟石流說太多，他知道石流會告訴我，反正他沒有親口提我就當做沒這件事，等他提了再說吧。」

石流龍有著天生能和人打成一片的老大哥氣質，狗卷棘剛到他身邊工作的時候，石流就很照顧這位年輕的小秘書了，狗卷棘當時也會對這位現成的大哥毫無保留的說心裡話，只是後來他發現他的心事都會間接傳到乙骨憂太耳中，他就不這麼做了，頂多和石流聊些不痛不癢的話題罷了。


「他不僅對他奶奶很好，還會勸我有空多回來陪你坐坐，如果他是因為奶奶的事情想回奈良的話我也可以理解，你看，他一副比我還不差錢的樣子，錢什麼的夠用就好，可是除了錢以外，我還真想不到要開什麼條件挽留他⋯⋯」

狗卷棘那溫和善良又體貼老人家的性子，估計進老人院當志工，都會有現成的爺爺奶奶搶著認他當孫子，要不然爺爺怎麼會這麼喜歡狗卷棘呢？


「錢什麼的，都是其次，要留住好人才，有時候也要留心哪。」



「我知道，我再想想怎麼辦吧。」


「要不這樣，等他下次回來我幫你問問？」


「還是算了，等一下你問了，他當面跟你提，你要是被他撒撒嬌就服軟答應了，我怎麼辦？您老都發話了，我這個孫子能不答應嗎？」


雖然他爺爺現在已經退居幕後不大管事了，但畢竟還是五條家的老家主，身分地位擺在那裡，他這個大家長都發話了，身為小輩的他還能陽奉陰違嗎？



「⋯⋯好吧好吧，你自己看著辦。」

雖然五條正一下意識想否認這件事，不過想到之前狗卷棘過生日的時候，壽星本人都沒開口，他爺爺就上趕著送這麼多東西，狗卷棘要是開口了，乙骨憂太很怕他爺爺連自己私產都要送給狗卷棘了，五條正一估計自己心裡也有數吧，才說那他不管了，讓乙骨憂太自己看著辦。




「唉，他要是離職了怎麼辦？我就不能常常看到他了。」


他爺爺跟他一樣，開始預期性焦慮了，嗯，看來遺傳這件事還是挺可怕的，老人家會不會因為這件事睡不著失眠一整晚？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們祖孫倆的預期性焦慮，似乎蔓延到餐桌上了，五條悟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原來是狗卷棘預謀離職？


「笑死，原來是離職噢，我還以為你們是離婚呢？」
嗜甜如命的五條悟餐後都要吃一份甜點，今天是主廚特製熔岩巧克力。

他時常調侃自己的外甥，到底是招了個秘書，還是給自己找了個老婆，顧得這麼緊，到底什麼毛病？雖然他也覺得少了伊地知這個秘書有點不太方便，但還不至於離不開到這種程度啊。



「怕什麼，只要不是嫌錢多不想幹了那都好解決，他如果是因為他奶奶的關係要離職，你就從他奶奶那邊下手不就行了？有什麼好煩惱的！」


他舅舅就是個無情的問題解決者，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解決那個提出問題的人，一切就沒問題了，哇哈哈！



聽著似乎也有道理。


如果一切根源都來自於狗卷奶奶，那就從狗卷奶奶那裡下手不就行了？




「⋯⋯還是我找個時間陪你去奈良拜訪他奶奶？」

哎唷，看他外甥的小秘書面子多大，連他們家的老爺子都要親自出馬了。



「行了行了，你去湊什麼熱鬧？你是去陪你外孫提親的啊？」

和規矩懂事的乙骨憂太相比，五條悟這個親兒子一向沒大沒小慣了，吐槽起自己的親爹來也是絲毫不留情，五條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叱責他成天口無遮攔沒大沒小的，還是閉嘴吃他的蛋糕才不會招人嫌！


嘖！
你這臭老頭子！竟敢叫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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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
你再不閉嘴
改天可能要換你親自去噢（笑死.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