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全員設定住在Luxiem宿舍
※. 以Mysta為主角
※. 七月應景文,非戀愛向(全篇無CP)
調整好麥克風設定,嘴角勾起準備惡作劇的壞笑,連動時因為可怕的音質被前輩戲稱爆麥ASMR,Mysta決心將它化為現實。
對於喜歡的推想得知更多、想多看一點,這都是他能明白的心情,今天這場直播正圍繞這個主題。
背景設定是由觀眾透過電腦攝影機偷看他的生活,而Mysta除了計畫好的橋段外,還為觀眾準備了回擊手段,他熟知如何用這支特殊麥克風製造噪音效果,除了娛樂效果,更帶有與粉絲互相傷害的惡趣味。
隨直播時間接近,待機室的觀眾越來越多人,統計人數的數字不停增加,即使對直播工作已經熟悉了,難免也會感到些許緊張。
能做到的,都安排好了。
深吸一口氣,Mysta在整點時按下直播鍵,沒有慣例的打招呼,開播瞬間如同啟動他腦中開關,完全進入工作時的忘我狀態,只要一瞬間就能融入計畫好的劇情中。
魚眼鏡頭放大的直播室、昏暗不清楚的畫面,像是透過隱藏攝影機窺探Mysta房間裡一切,聊天室裡出現片片驚呼,不少觀眾都因為這畫面而驚訝不已。
觀看人數飛速增加,從四千人、七千人、九千人,甚至達到破萬的10101人,位於影片下方的數字仍在持續攀升。
但這都不動搖Mysta專注,他演出自己在看同事直播的橋段,也把身為實況主的焦慮戲劇化帶入表演,不時趁機發出會讓麥克風爆聲的噪音,精巧演出讓全程娛樂效果十足。
「WFT我的耳朵!」
「lol」
「LMAO設計出這ASMR是天才吧!」
「101」
觀眾群反應相當熱烈,Mysta的策劃天份全然反映在聊天室中,聊天內容如急流般刷新不停,Mysta知道這場直播很成功,他要的娛樂效果達到了。
拿起手邊樂器,給觀眾們猝不及防的福利,再配上耳膜爆炸的麥克風效果,聊天室充斥驚喜又掙扎難受的兩極反應,成功帶著大家心情上下起伏
螢幕前的碎碎念外,Mysta決定多加入生活感的橋段,他拿下耳機,果斷起身尋找牙刷到麥克風前刷牙。
卸下耳機那刻,不同於工作中聽到電腦裡的聲音,來自房間的寂靜立刻湧入耳中,在反差極大的情境中,Mysta似乎無法馬上轉換過來,因周圍太過安靜而引起細微耳鳴,尖銳帶刺的聲音自腦中迴盪不止。
非常不舒服,Mysta很討厭這種感覺,但眼下進行節目更重要,他火速衝出房門,走過同事們的房間,連跑帶跳奔下樓梯。
坐在客廳的Vox翻著手上筆記本,鋼筆來來回回在紙頁上書寫著,聽到碰撞聲響並沒有停下手邊動作,只是抬頭看著衝過眼前的Mysta跑進洗手間,又看著他拿著牙刷出來。
原本想一口氣衝回房間,但Mysta被Vox盯得無法不注意他,小狐狸快速的對他舉起手上牙刷,像是在說明用意:「呃、嘿Vox!牙刷是我節目上要用的,我得回去繼續直播了。」
「Mysta,我需要幫你什麼嗎?」Vox朝他一笑,禮貌性問著。
「不用,我只是拿個東西而已,我先回去了!」
連跑帶跳的再度衝上樓,Mysta才察覺過度粗魯的行為會打擾室友們,儘管再心急要回到電腦前,回房間前經過走廊也必須慢慢走才對。
扣掉大早就出門的Shu,Ike跟Luca應該都還在房間裡,因為放慢速度,經過Ike房間時才發現他的門沒有完全關上,門縫看進去裡面並沒開燈,昏暗房間裡Ike正躺在床上小憩。
好險剛剛沒有吵醒Ike,算一算時間Luca似乎也在直播,Mysta只希望不要被他的好同事們投訴腳步太吵,一時高興竟然忘記宿舍裡有其他人在。
今天宿舍裡異常安靜,任何細微的聲音都被放大好幾倍,Mysta小碎步移動到房間,看著聊天室沒有因為稍微離開而冷清,他終於放下一口氣,繼續銜接剛才的橋段表演下去。
刷牙的生活感果然受觀眾喜愛,搭配幾個誇大的反應,聊天室又是一排「LMAO」與「101」。
但有些奇怪,留言的數量似乎有點少。
Mysta感到疑惑了,在破萬人觀看的直播中,聊天室即使開啟慢速模式,大多時候刷新依舊快到他讀不了。
整齊劃一的「LMAO」、「101」中,好像沒看見別的留言,大家認為有趣固然是件好事,但總會給個吐槽吧?觀眾們默契有好到連回復都如此一致嗎?
刷牙的動作慢了下來,Mysta點著滑鼠直接回顧起聊天內容,不管鏡頭前拍起來畫面會出戲,他直覺必須先了解情況。
是網站出了問題,還是他的節目只是叫好不叫座,其實不受大眾喜愛?點擊滑鼠的聲音在安靜房間中被放大,隨「喀答!」聲消失後寂靜回歸到空氣裡,刺耳的細鳴又泛起到耳邊。
不是錯覺,聊天室刷新越來越慢,最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條一條更新,大家仍是輸入著「LMAO」或「101」,雖然沒看到有人說無聊之類的發言,但出現互動內容的頻率非常少,所有人就像在各說各話毫無交集。
「Hey chat?我正在直播?我按到直播按鈕了嗎?」
結尾的橋段是跟觀眾說自己不小心直播了,才會讓大家看到自己私下生活的模樣,以符合主題的偷看Mysta。
自言自語的演出得不到回應,觀眾沒有減少,可是聊天室速度更慢了,不僅沒有會員刷貼圖,文字輸入更只剩下「LMAO」、「101」、「lol」這幾種回應。
什麼情況?原本打算在大家的吐槽中就這麼下播,但觀眾給的反應完全不如預期,Mysta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煩人的耳鳴大到他必須伸手摀住耳朵。
必須找Luca問一下那邊情形,他應該也在直播,如果網站故障肯定不會只有自己出問題。
打開手機發了幾條訊息,Mysta順便看一眼Luca的頻道,他不禁蹙了下眉頭,首頁下方排定的直播早在一小時前就要開始,Luca卻遲遲未開播,置頂留言與推特都沒看見任何延遲的公告。
不安的心情持續膨脹,回想剛才經過Luca 房間時也沒聽見半點聲音,Mysta顧不得直播尚在進行,假裝忽然被其他人叫走,交代聊天室等他幾分鐘就起身離開房間。
「Luca!Luca你在嗎?」
在Luca房間門口敲門都沒聽到動靜,也或許是Mysta太焦急,擔心導致他一刻都無法等待,逕自動手轉開門把。
只是眼前的畫面讓他無法再鎮定,Luca並沒有事,好好的坐在電腦前,正確來說是坐在全黑房間裡,對著沒有開機的電腦不停敲下鍵盤。
「Mysta,抱歉我正在直播,有什麼事我待會再幫你,好嗎?」
盡管天還亮著,窗簾全拉上的空間仍會太過陰暗,更不用說在暗室裡用3C產品,那種傷眼睛的舉動,對長期需要用電腦的人非常不明智。
但是Luca連電腦都沒開機,然後相當認真地說自己在直播。
「Luca,你……你還好嗎?」
腳步停在門口,奇怪畫面讓Mysta不敢隨意踏入房間,看著Luca熟練地敲打鍵盤,時而對著麥克風喃喃說道,彷彿一切都很正常。
不,才不正常。
「Luca?」
金髮青年緩緩轉頭,看向門口錯愕不已的Mysta,他沒有起身,更沒有停止違反邏輯的舉動,只是輕聲再度說著:「Mysta,抱歉我正在直播。」
What the hell?
後退關上房門,確認Luca沒有事,可Mysta心中不安比剛才更嚴重。
眼前反常的朋友比直播更要緊,Mysta顧不上讓觀眾多等幾分鐘,等就等吧!他轉身朝Ike房間走去,雖然在休息時突然叫醒他有點抱歉,只是若找Ike來阻止,應該能成功讓Luca乖乖聽話,停下奇怪舉動。
然而一連串全部不如預想順利,Mysta站在Ike房間門口,呼吸聲逐漸沉重,他感到體內狂躁的血液炙熱到要爆發,又同時覺得皮膚被無端的寒意激起陣陣冷顫。
沒有被完全闔上的門,從縫隙間能看到房間內部模樣,昏暗空間裡安靜到沒有半點雜音,若聲音可由視覺看見,那會是比雪更純白無瑕的潔淨。
佇立門口的偵探沒有進到房間,房內的Ike趴在床上動也不動,唯獨臉面朝著門口看過來,大睜的雙眼與Mysta四目相對,眼皮一下都沒有眨。
在昏暗房間裡,金色似鑽石的瞳孔亮著醒目,如同深夜荒林裡不知名的鳥,雙目倒映月色炫光而明亮,站立在似妖物長抓的枯枝上,不歡迎、也不警告,沉默凝視誤入其中的迷途者。
Ike身體正隨呼吸而起伏,他沒有睡、也不打算起身,就這麼維持現在的動作凝視Mysta,半句話都不說,姿勢像是睡了,卻獨留眼睛是醒的,視線焦距會隨著Mysta晃動身影而移動。
太詭譎了,床上躺的人是Ike沒錯,但這不像他所熟知的Ike……包括剛剛的Luca也是。
是他失察了,或該說他自行把靈敏的偵探天賦壓制了,不想懷疑熟悉的朋友,忽視活力十足的Luca有多怪異,反常舉止就已是警訊開端。恐懼使Mysta不敢進到Ike房間,躊躇站在門口難以前行,他下意識回頭朝Luca房間看去,小小舉動成為他懊悔的決定。
身後房門開著一個小小的縫,處在房間裡的人無聲無息站在門邊,從縫隙露出單隻眼睛偷窺著他,紫色瞳孔毫無光彩,直直注視轉過頭來的Mysta。
要是Luca突然衝出來做個jump scare,Mysta還能當作這是他跟Ike惡作劇,打打鬧鬧互罵幾句結束這場鬧劇。
但他沒有。
他們都沒有。
兩人定格如雕像般,在黯淡房間裡透過門縫朝Mysta投射視線,死死看著自己。
這下Mysta終於真正開始感到害怕,想求助的對象變造就恐懼的對象,瞳孔投射的視線讓他寒毛直豎,眼前情況使他腦中警鈴大作。
Mysta邁開腳步往樓梯間衝刺,又重複了幾分鐘前的動作,將樓梯兩階當一階踩,跑帶跳的連忙蹦下樓,乒砰巨響噪音盪徹整棟宿舍。
坐在客廳沙發的Vox注意力從筆記上移開,抬起視線看向噪音源頭,狐狸少年連跑帶爬衝到他面前,顧不得Vox手上還拿著筆記本,一手抓握住被他攤開的書頁大聲喘氣。
「Vox、Vox!Ike跟Luca變得很奇怪,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他們……總之舉動很不正常。」
如此詭異情況大概只有Shu和Vox能幫忙解決,看見Vox後Mysta內心恢復稍許平靜,像是抓住水中的救命浮木般。
Vox沒有被他慌亂的模樣疑惑,也沒有因此跟著緊張,平心定氣等著Mysta慢慢把話說完,接著朝他一笑,禮貌性問道:「Mysta,我需要幫你什麼嗎?」。
趨緩平靜的水面又被打入一顆落石,水花濺起波瀾盪動,在安靜到導致耳鳴的空間裡,手中浮木出現了裂痕開始擴散,木柴纖維逐漸裂開地細微聲響,於乎要從想像裡貫穿至現實。
Vox這句話,剛剛好像也聽過。
回想起來,第一次下樓拿牙刷的時候,Vox全程看著他走出樓梯間、經過客廳、進到洗手間,又盯著他緊握牙刷走回房間。
Luca和Ike不也正是這樣,死死盯著他目不轉睛嗎?
在波濤中載浮載沉,刺骨寒水要把Mysta捲入暗流,在Vox金色帶粉的眼瞳注視下,Mysta手裡緊抱的浮木片片碎裂,木屑飄散在漆黑不見底的水面,眼前唯一希望化作無底深淵。
Mysta低頭看向自己抓住的筆記本,上面辨認不出任何字,同一頁紙被鋼筆反覆書寫而看不出原來顏色,筆墨滲滿整張紙將它染成全黑,這些墨水遠比那隻筆能裝下的量還多,甚至有幾滴順著Vox掌心流到他手腕。
放開抓住筆記本的指頭,未乾去的墨水沾上Mysta指腹,深色手套能明顯看出黑色汙漬,液體濕冷觸感穿透手套布料,墨水肯定沾了部分在皮膚上。
他知道手正在顫抖,連著全身肌肉都因恐懼而緊繃,不明白幽默感為何這種情況還能跳出來,Mysta乾笑幾聲朝眼前的人問:「你上次說87之咬是什麼?我又忘記了。」
「Mysta.」見Vox就要有回應,但開口吐露的字句聲聲如喪鐘:「我需要幫你什麼嗎?」
強大壓抑掐住Mysta頸脖,窒息感附著上皮膚表面,貼合黏膩在脖子上所有曲線,沿著喉結緊緊束縛,硬是將他拖移至潮流暗湧的水底。
「不,沒有需要幫忙的事……」
他不是Vox。
Mysta不知道他是誰了,如此推算……整棟宿舍的人都不是原本那個人了,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過度恐懼後反而開始逐漸冷靜,Mysta奮力控制每個動作,不讓行為看起來驚慌失措,後退兩步與眼前男人拉開距離。
顫抖下要好好站穩都不容易,血液瞬間湧入腦門的不適令他暈眩,既然他們目前看起來不會攻擊人,Mysta努力裝出正常模樣快速走回房間,眼角仍時刻注意那道緊貼自己背上的視線,從家具金屬或玻璃的反射觀察,「Vox」的視線移動方式果真與「Ike」和「Luca」相同。
安全回房間是比較妥當的選擇,手機跟錢包都留在裡面,Mysta不打算身無分文跑到外面去求助,且要是外面的人也全變成這樣,反而是把自己送進危險中。至少宿舍是他相當熟悉的場所,有什麼變數能第一時間找到防身工具。
走廊是壓力最大的一段路,兩扇房門沒有被關緊,「Luca」仍站在那道門縫前,他將臉整個緊貼在門板上,縫隙中露出的一顆紫色眼睛大大睜著,當查覺Mysta走上樓便把視線緊盯在走廊入口。
詭異景象讓Mysta沉重又難受,排山倒海的壓抑要把他壓垮,每踏出一步都覺得腿要使不上力,彷彿下一步會跪倒在地上,再也無法爬起身。
別無選擇,回到房間一定會經過Ike和Luca的房間,Mysta邁開每步都是在做極限測試,地板成為泥沼吞噬踏在頂端的腳掌,他在心裡不斷祈禱,只求經過「Luca」面前時他安份不動。
走到那扇門中間,Mysta馬上察覺更糟的情況,Luca對面房間居然也有一顆金色瞳孔,原本躺在床上半點不動的「Ike」,此刻與「Luca」舉動全然一致,也把臉貼在門板上,用露出門縫的眼睛看著Mysta。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怎麼辦?
左右兩人的距離靠他極近,睜至最大的眼睛完全鎖定自己,腳步聲驅散的耳鳴又開始響盪,隨著心臟跳動引發陣陣強烈頭痛,Mysta覺得視線像電影轉場那樣全暗了下來。
Fuck!絕對不能在這裡崩潰,忍住作嘔的衝動,Mysta強行壓住胸口越走越快,兩人詭異目光包圍下他無法再故作鎮定,大步走向最末端的房間,抓住門把瞬間視線早已花成電視雜訊,開門踉蹌逃進去。
轉身關門剎那的畫面讓他無比想哭,連走廊入口也有半張臉,「Vox」早已跟著走上樓,站在牆邊盯著他看,原來不只兩個人,這三個人同時都待在自己附近……
What can I do?
還有Shu,老早就出門不在宿舍,Mysta激起一絲希望寄託在Shu身上,前提是他沒有被變成詭異的人,但空白的訊號欄狠狠斷開後路,電話完全無法使用。
「Fuck my ass!都他媽什麼爛事……」
荒唐的劣勢使Mysta加倍絕望,現在已是下午,天慢慢要變黑了,他無法想像入夜後跟這三個「人」待在同空間是什麼滋味。
手機沒有訊號跟網路,只能打緊急電話求助,或許可以用電腦撥網路電話……喔對,想起自己還在直播中。
但Mysta已經無心顧慮直播了,走回電腦前,他離開時間遠遠不只事前說的幾分鐘,可是觀看人數卻沒有太大變化,還有10101人待在這不肯走,Mysta一邊開啟通訊軟體撥給Shu,一邊回顧聊天室的內容。
不意外的Shu沒接電話,Mysta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要是接通後,發現僅剩的Shu變得跟其他「人」一樣,Mysta怕精神上無法再承受更多衝擊了,大概會當場哭出來。
回顧聊天室,基本上可以說是沒有內容,都是「lol」或「10101」,偶而有類似「10alno」的亂碼,明明好大段時間主播都不在,到底有什麼好笑?
沒按下靜音鍵,點擊滑鼠的聲響被麥克風收進去,發現主播回來的聊天室又開始刷新留言,果然還是僅有這幾個字母,觀眾們也變成那種東西了嗎?
「Hey chat,沒什麼好看的了,你們還在看嗎?」
不明白跟觀眾講這些有什麼意義,連觀眾還正不正常都不曉得,但當Mysta說出這句話,聊天瞬間刷新一大排回應。
「1」
「1」
「111」
「1」
居然有不同的反應!莫非觀眾裡還有能溝通的正常人!不過1是什麼意思?Mysta覺得驚訝,這讓他回想起閒聊直播時的小互動,他常常提出二選一的問題,或者是非題讓觀眾回答。
「你們打1是指yes嗎?」
眼看又一排數字1刷起,聊天欄的更新終於追上平常速度,要是能夠對話,可以有那麼一點希望,或許有人知道怎麼脫離這莫名奇妙的情況,Mysta悄悄燃起了激動,嘗試對他們問另一個問題:「那no是什麼,2嗎?」
「0」、「0」、「00000」
不是2,是0。對話成立了,雖然不懂他們為何要用這種方式回答,但確認有人可以進行溝通,Mysta緊繃的神經終於能稍微鬆綁,他深呼吸幾口氣繼續提問。
「Chat,為什麼突然用這種方式說話,難道不能打別的字嗎?」
「1」、「01almo」、「1」
真的不能打其他字?Mysta開始在聊天欄把字母一個一個發,終於明白01almo是什麼意思,正是能順利發出來的字母跟數字,只要發言內容含有其他的字,發送時一定會出現錯誤。
是誰設定的?難怪聊天室只有lol、lmao,彷彿限制觀眾只能看著他然後大笑。從他離開後觀眾打出的那串字母不是在笑,而是大家正一一嘗試找到能輸入的字。
「沙--」
指甲刮過板子的聲響,有人在碰他房間的門,Mysta嚇得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他聽見門邊傳來細微的聲音,心跳不斷加快。
想幹什麼?要做什麼?究竟為什麼?
不敢猜測外面到底有一個人還是三個人,反正哪種情況都很糟糕。
「Oh god,我遇到很奇怪的情況,身邊的人都變得很反常、很詭異,不斷說著重複的話又盯著我看,有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不想哭,可是聲音已經帶著明顯鼻音,飛快語速說明他的無助,淹沒鼻腔的恐懼將要把他摧毀,終於在溺斃邊緣又抓住一根繩索。
「1」、「1」、「1111」
觀眾們知道!他們知道自己說的事情!
「喀噠。」
然而所在處境沒打算留時間讓Mysta慢慢提問,門把傳來轉動的聲響,動物本能使Mysta迅速禁聲,收起所有氣息屏氣盯著門。
房間的門有兩道鎖,除了門把自帶的鑰匙鎖外,上方位置還有個金屬門栓,平常Mysta不會用到那個,但今天他萬分慶幸兩道鎖都有鎖上。
那些人在轉門把,他們想把門打開,Mysta大口喘氣,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凝聚成雨珠,不停從臉頰側緣滑落。
要逃,要想辦法、要想辦法、要想辦法!
瞳孔顫動到要看不清四周,Mysta連忙打開衣櫃翻找長袖衣物,他衣服不多但綁成繩子應該夠,決定冒險用綁成繩鎖的衣物從二樓窗戶滑到一樓。
抱住幾件材質較厚的長袖衣褲走到窗邊,件件衣褲被用力拋在地面,窗外光景把Mysta徹底打入絕望,午後陽光耀眼無比,此刻屋外風景在眼裡卻比暴風雨時更黯淡。
在Mysta房間外,窗戶正下方是宿舍的停車坪,公用汽車和大夥各自的腳踏車都放在那裡,今天車子Shu開出去了,應該只會剩一塊空蕩水泥地。
但本該不在家的汽車橫擋停在公寓大門口,停車坪小空地被陽光染上黃橙色,一道細長影子將大片暖黃光對切成半,黑髮少年站在停車格中央,紫色瞳孔目不轉睛看著上方窗戶內的Mysta,「Shu」在等著他下樓。
Why……脫力的Mysta跌坐到地上,無路可逃、無處可躲,不停監視自己的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大家究竟遇到什麼事了?
Luca、Ike、Vox、Shu……原本的他們到底在哪裡,大家都還安全嗎?
無聲的空間耳鳴又開始放肆,頭暈昏花到令氣管滯塞,天花板將要溶成泥水滴落肩頭,壓力遲早要把人活活埋沒。
紅色光芒閃爍而過,將絕望的人拉回現實,聊天室被丟了紅色超級留言,醒目鮮紅畫面透過螢幕光線,倒映到房間裏各處能反光的材質上。Mysta撐起身體,盡力忽視每隔幾秒就被轉動的門把,湊近螢幕看留言的內容。
「0 0100 0 1010 1 010 00 1010 00 1 1011」
這是……Mysta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感覺已經不是單純的Yes或No,看到觀眾名字同時驚訝得睜大眼睛,那個人沒有設置頭像,但名字叫做shuikelucavox。
「是……是你們?這是真的嗎?」
所有觀眾突然默契的不發言,對方又送來一個紅色超級留言,還是那位觀眾,短短打了一個數字:「1」
同時間門把轉動聲突然變暴躁,不再是格幾秒轉一次,變成接連不斷的瘋狂扳動。
沒時間慢慢問話確認了,姑且先把這句話解答出來,連串0與1就像構成電腦的世界,數字中間空格應該不是隨意留的,Mysta想到一種用符號傳達訊息的方式。
「摩斯密碼。」
聽到Mysta說出這個詞,那名觀眾又丟了一次超級留言:「1」
飛速敲打鍵帽,用軟體將0替換成「.」,1替換成「-」,終於解出這是什麼字──Electricity,電力。
回想起來,因沒開燈全黑的房間,加上因為天亮而不必開燈的客廳,戶外停車空地上,他們都待在沒有用電的地方。
「電……電力,要我怎麼做,關掉電源嗎?」
「1」
「1」
「1」
不等那名觀眾再投超級留言,聊天室所有人整齊地刷起一大排數字1,那麼瞬間,Mysta似乎有了不可思議的推測。
那些「人」儘管詭異卻沒有要攻擊的意思,否則想消滅掉自己,剛剛與那三個人都在走廊時就該做,總不會等自己回到房間才想起:「嘿!他回房間又把門鎖起來,我們該是時候去幹掉他了。」
既然他們想出用車堵住大門,還分工在所有出口守著,這些舉動不像要把自己趕出去,更像是要把自己關起來。
但透過電力,電腦與有線網路能讓Mysta和正常人溝通,這些0與1組成的世界刺激著那些「人」,當被Mysta得知的訊息越多,他們做出的舉動就越激進。
所以解決眼前處境的方法就是關掉電源,偽裝成跟他們一樣……或者變成他們一員。
「Well,關掉電源我也會結束直播,沒辦法再跟你們聯繫,所以如果我沒再出現……你們各位知道該怎麼做的。」
門把被更加用力轉動不停,匡噹作響的金屬聲肯定也被觀眾聽到了,再持續下去把手或許真的會被破壞,Mysta沒時間躊躇了,他起身走向牆角的電源箱,深吸一口氣打開蓋子,伸出手指扣下總開關按鈕。
關掉電源瞬間,猛烈暈眩襲上腦門,不知是黑暗讓自己失去視線,還是昏厥抹去所有畫面,Mysta只覺得兩腳懸空,頓時感知不到方向。
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身體沉重無法移動,門把轉動聲停止了,耳邊變得非常非常安靜,但沒有再出現腦人耳鳴,在安靜如靜止的時光中一點一滴失去意識。
身上都是冷汗,可他忘記剛才在怕什麼;肌肉非常緊繃;可他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緊張。
呼吸逐漸緩和,全身被溫暖包覆住,身體頓時感到無比放鬆,他依然無法睜開眼睛。
可他想不起,自己剛剛做過什麼事。
可他想不起,為什麼睜不開眼。
可他想不起,自己是誰?
──
「Mysta、Mysta該起床了,吃點早餐吧。」
有隻手輕拍自己肩膀,那隻手掌上似乎穿著什麼,網狀觸感透過衣物映在皮膚上,Mysta?是在叫我嗎?
「POG,你今天臉色看起來好多了!」
免強睜開眼,身邊幾個人溫柔的對自己微笑,黃髮少年強壯手臂仔細扶著自己的背,有點使不上力的身體得借助他幫助,才能起身坐在床上。
「太好了!看來燒已經退了。」
原來另一側還有人,床邊坐著黑髮的少年,轉頭看向自己時,他頭上那搓黃色挑染也跟著晃動。
「My boy,你可真讓我們擔心得要死。」黑色長髮的男人走進房間,臉上帶著鬆了口氣的笑容。
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龐,四個人齊聚在自己身邊,但腦袋還是成片迷茫,身體像棉花那樣軟呼呼,皮膚上薄汗讓退出棉被的他感到有點冷。
不知是誰先站起身,房間電燈被打開,瞬間點亮的燈光有點刺眼,光線照在每個人身上,點綴自己皮膚,把昏暗的空間每處染上色彩。有股異樣隨光線不斷湧入思緒,如同被打開的閘門,流水似竄入大腦每個角落。
熟悉的場景、溫柔的大家,眼淚忍不住從Mysta眼眶落下,引起眾人一片手忙腳亂。
是Ike、Luca、Shu和Vox,大家都和平常一樣,一點也沒變!
「沒事了Mysta!你這幾天發燒的太厲害,雖然今天你排了直播,但身體不舒服還是可以把它延期。」
Shu遞上衛生紙給Mysta擦眼淚,他關心看著眼前的兄弟,就怕大病初癒的身體一不小心又會著涼:「我今天要出門,順便幫你買維他命熱飲,要多喝點熱的東西才能較快康復。」
「Mysta今天要直播?可是你才剛退燒。」Luca拿起手機看了Mysta的直播待機室,說道:「POG,跟我的直播剛好在同時間呢,真巧!」
有直播?同時間?Mysta完全想不起什麼直播,他甚至連今天幾號都不知道。
一旁的Ike打了個哈欠,表情看起來稍微疲憊,對Mysta說著:「吃完早餐要記得吃藥,我昨晚通宵做編曲的工作,等等想再回房間睡一下。」
早上Ike又要回房間休息嗎?
Vox走到身邊,稍微彎下身對自己說道:「你不要太勉強身體,我今天休假,會在樓下整理直播計畫,需要幫忙隨時可以到客廳找我。」
後來Vox又說了什麼,Mysta其實已經聽不下去了,他瞥見惡魔手上拿著那本眼熟的筆記本,下意識舉起手看了自己手指,雖然不明顯,但指腹上殘留著淡淡的鋼筆墨水。
Shu出門、Ike休息、Luca直播、Vox在客廳寫筆記……
Mysta努力撐起軟綿無力的身體,跌跌撞撞衝向電腦桌,突如其來的大動作讓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他拿起手機,查看自己今天預設的直播待機室。
啊……直播標題是如此地眼熟。
Mysta Rias ASMR:你在我休假時透過攝影機偷看我,而我並不知情。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