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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間諜家家酒│昏約] 公園路128號 [G](短篇集中-4/7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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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tsurie 發表於 2022-5-20 01:5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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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板分類
作品地區: 日本
連載進度: 文集

《不親親就出不去》

※黃昏X約兒 CP向短篇文集中
※對水裡超不熟,任何不妥之處歡迎提出,敬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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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親親就出不去。」

          黃昏一覺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約兒也一起。四面是被漆成白色的牆,天花板是白色的,地板也是白色的,看不見任何一扇窗或者門,沒有任何一個出入口,連個老鼠洞都沒看見,整個環境乾淨得沒有任何縫隙或破綻,只看見眼前牆上被高高掛著個液晶顯示器,黑底紅字不停閃爍著幾個字:不親親就出不去。

  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最後的記憶落在晚上十點鐘,把安妮亞從電視機前趕到床上去睡之後,自己也熄了客廳的燈回到房間去休息。

  至少在他闔上眼睛之前是沒有任何的敵襲跡象,身體上沒有任何遭受外力重擊的外傷,手腳上沒有勒痕,沒有遭受注射過藥物的痕跡,沒有任何來自藥物所引起的不適,但也無法排除是敵人的藥物作用拔群才沒讓自己發覺異樣,失去意識並且被帶到了陌生的房間,總歸來說自己還是大意了。

  他不確定自己被帶到這個房間之後已經過了多久,而身上也沒有任何的通訊設備,即使有了也不確定在這個密不透風的房間裡有沒有辦法與外界取得聯絡,如果被敵人做了訊號遮蔽他都不太意外。

  只是黃昏不懂──為什麼得是親親不可?

  這到底會是誰搞的主意?敵人擄的到底是間諜「黃昏」這人,還是精神科醫生「洛伊德·佛傑」這人?雖然洛伊德的太太約兒也一起被綁到了這房間來,但也沒辦法輕易斷定敵人擄的是佛傑夫婦,而不是黃昏與約兒·佛傑。大費周章地把兩人給擄了過來,佈置了一個找不到突破口的房間,卻給了一個極其容易完成的逃脫提示?

  是新興的恐怖份子抑或是沒被WISE報告過的地下組織?依照慣例,憑藉對方給出的交換條件還能推測出背後敵人是誰,可是親親?到底哪個敵人會拿親親做交換條件啊?

  「洛伊德先生,你沒事吧?」

  自顧自地陷入沉思,黃昏差點就給忘了約兒也跟自己一起被帶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房間裡來。

  「我沒事。」他說,然而表情一點也不像沒事的樣子,因為想不透敵人的目的及其底細,黃昏此時胃痛的不得了,臉都猙獰了起來。

  他回過神將約兒上上下下仔細瞧過一番,「約兒小姐妳沒受傷吧?」

  「嗯,我沒事。」

  兩個人同時將視線落於閃爍的液晶顯示器上,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後各自面露難色。

  「不、不親親就出不去……」約兒尷尬的把閃爍的紅色文字唸了出來,「這是什麼意思呢?」

  約兒不是真的不明白這文字的意思是什麼,只是為「親親是離開這的條件」這事感到困惑,而黃昏也是。

  他覺得這條件才沒字面上說的這麼簡單。他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沿著房間繞了一圈,一邊走一邊用手敲了敲牆壁確認,四面八方包括天花板與地板都是大理石砌成的,敲擊在牆面上的聲音紮實且厚重,沒有半點偷工減料。他試圖用肘擊的方式看能不能在牆上敲出個洞,結果連條裂縫也沒見著,還給手臂徒添痛。

  他就剩天花板跟液晶顯示器還沒確認,整個房間目測大約有二十坪大,高不超過四米,而顯示器固定於約二米五的位置。

  他走到顯示器下,左右兩側以及下方都看不見類似按鈕的東西,顯示器背部平整,不是被釘子或掛鉤之類的吊在了牆上,而是以一種看不見任何黏附痕跡的方式貼在了大理石牆上,沒有任何可以做為輸出輸入源的孔洞,沒有一條電源線路。

  「不親親就出不去」幾個斗大的紅色字體映在液晶顯示器上,在螢幕上置中顯示了約五秒之後,以跑馬燈的方式向左滑行,接著又回到螢幕中間位置,如警示燈一般閃爍了三下之後,又開始了五秒的循環。這種規律好似某種密碼,他記錄每一種顯示方式持續的時間、將每個單字的順序做更換、或者把句子倒過來讀,最後將所有出現的字母重新組合成其他更多的句子,卻沒能解讀出任何一個有意義的隻字片語。他從事間諜工作數十載,用過數十種破譯方式解救危機,此刻沒有一個方法派上用場。

  專業間諜黃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挫敗,但他在零點一秒之後便把情緒收拾妥當。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把事情想得太複雜了,他冷靜下來,視線又回到閃爍紅字的顯示器上,「不親親就出不去」,他望著紅色字體思考文字中的意思,不完成親親這件事,就沒辦法離開這鬼房間,假設真如字面上所言,只要接吻就能完事,那麼這件事便容易多了。

  他把視線落在了約兒身上,此刻只要開口請約兒跟自己啵一下就沒事了,於情場及戰場上打滾多年,什麼事情他沒經歷過?雖說被綁架到陌生的地方只為完成親親這件事情他還真是頭一回經歷,但拜約兒多疑的弟弟尤利所賜,被要求親親已經是第二次了,雖說上一回沒親成。

  黃昏又把思緒繞到了敵人是誰這件事情上,會不會這場鬧劇從頭到尾都是作為祕密警察的尤利所搞出來的把戲,可是不惜將自己的親姊姊給擄過來,只是為了看他的姊姊與姊夫親親?祕密警察要一對平民夫婦親親有什麼利益可言?或者只是跟上回尤利來訪一樣,為了要證明洛伊德與約兒是對恩愛夫妻?還是說洛伊德·佛傑這身分已經讓國家保安局起了疑心,自己是西國諜報員一事早已曝光?可是那樣的話大可直接戳破他的真面目,何必花費這麼大心思把人綁過來,還多此一舉的開出了離開條件?

  黃昏仍然想不出敵人的身分與真正目的,不過於當下而言,這些都不太重要,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裡。在不知道時間流逝了多久的情況下,外面的世界或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更迭局勢,東西兩國在他與約兒被困在這鬼房間的時候,已經悄悄於外頭開戰也並不是完全沒可能。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事情沒自己想得如此悲觀,但是對外界來說洛伊德·佛傑也失蹤了一段時間,光是這件事就足以讓其他人有各種不安全的猜想。該於早上八點前將孩子送上校車的佛傑先生卻沒看見人影,該準時於晨間門診迎接病患的洛伊德醫師今天卻無故曠職,規則的在特定時間點出現於人們面前,而今日卻一反常態的缺席。於是各種荒唐流言四起──人好心善的佛傑先生其實是玩弄女人感情的偽君子,在天亮之前便拋家棄女跟小三跑路了、是假公民、是濫用職權兜售藥品給吸毒犯的黑心醫生、是炸彈客首腦、是西國派來的細作,一早就被國家保安局抓走了。縱使事後怎麼樣去澄清自己,標籤一旦被貼上便很難完全去除掉。

  整場綁架威脅到的似乎只有他與約兒兩個人,若真想威脅整個佛傑家應該會挑幼小的安妮亞下手,也不會出親親這種根本沒有明確利益性的逃出條件,黃昏想安妮亞目前人大概是平安無事,只是不曉得如果她起床之後發現自己與約兒不在會不會怎麼樣,有沒有一個人偷偷上街在外頭亂找?會找人求救嗎?那希望她求救的對象是弗朗基,雖說那傢伙有時候也不太可靠。

  他必須說才行。他必須開口跟約兒小姐說,請她跟自己接吻。黃昏認真的斟酌著字句,他要嚴肅的請求約兒,請她依照上面的指示共同完成這個任務,即使說出口後很有可能會狠狠地被約兒揍一頓,他都必須這麼做。抱著必死的決心,為了佛傑一家,也為了東西兩國的太平。

  從同事派對到伊甸面試,再到尤利來訪,自契約婚姻以來,無論在同事朋友面前,或是家人、街坊鄰居面前,兩人總能把恩愛夫妻扮演得很好。面不改色撒著謊,逢場作戲無數次,表面夫妻經歷過各種質疑或挑戰都能迎刃而解,之後還會遇到的困難可多著了,根本不差這一次。

  不過就親一個而已,為了離開這個地方這也是在所難免的,黃昏想約兒一定也不想一直困在這兒,雖說委屈了約兒小姐要與一個自己不喜歡的男人接吻,但如今這種局面,黃昏認為約兒小姐一定能接受的。

  他的眼神真摯、表情堅定,目光從約兒的眼睛緩緩移到了雙唇。而就在黃昏才開口喊了個「約」字他便被羞恥心動搖了。

  開口要求女性與自己接吻什麼的果然還是太丟人了,自己找不到其他逃脫的方式,居然有臉要求對方一起完成這詭異的指令,他的無能沒道理要犧牲約兒小姐的吻。

  而約兒根本沒注意到黃昏剛叫了自己的名字,專注於把黃昏研究過的牆壁地板又檢查一遍。手掌放在大理石牆上估摸著厚度,忽然抬腿狠狠往牆上踹上一腳,但大理石牆壁依舊不動如山。黃昏在旁邊嚥了一口口水,他光是在旁邊聽著腿骨重擊牆壁的聲音便覺得痛極了,結果約兒跟個沒事人一樣,只是嘀咕著居家的長睡裙真是不太方便。

  他打消邀請約兒與自己接吻的念頭,回過頭重新審視這座高掛於眼前的顯示器,既然找不到任何外接的電源線路,那這一台顯示器極有可能是有內部的電池存在,自己說不定可以在電池電力耗盡之前製作一枚小型炸彈。

  他開口問約兒:「約兒小姐,妳身上有帶錶嗎?」

  「錶?沒有。」約兒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身上什麼東西有沒帶。」

  兩個人是一樣的情況。若是身上有帶槍或是刀子什麼的,至少還能作為破壞的工具使用,雖然很有可能在被帶到房間之前,就被劫匪搜身給拿走了。

  「那這樣就有點難辦……」

  「洛伊德先生是想做什麼嗎?」

  「從上方那台顯示器外表來看應該是用內部電池在運作的,我是想利用電池來做顆炸彈看看,看能不能用炸彈炸出一個出口,如果能在引爆前確認爆炸的時間便可以盡可能地避開爆炸範圍,若是不幸的炸彈對這房間沒有任何影響,我至少想推估一下爆炸前空氣中的含氧量夠我們支撐多久,爆炸之後又還剩下多少。」

  「不知道從我們來到這到我們醒來之間總共經過了幾個鐘頭,可是總之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吧?」

  「妳說的沒錯。」

  黃昏在心裡估算著空間的氧氣量,假設兩人是在午夜零點時被擄到了這裡,二十坪的房間以含氧量20%來算,兩個人大概不到兩天的時間就會窒息而死,在無法準確得知彼此在這裡究竟是待了多少鐘頭的情況下,若是實際時間比自己猜想的短了點,那他們就有更多時間,若是長了點,那再不想辦法離開這裡,兩個人恐怕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黃昏站到顯示器的正下方,約二米五的高度他大概跳一下就能輕鬆抅到顯示器,沒把顯示器拽下來至少也該把電池給取出來才行。

  「那安妮亞小姐呢?」正當黃昏準備一躍而上時,約兒忽然開口。穿著居家服呈現半蹲的預備姿勢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很滑稽,但約兒一點也沒心思去在乎這個。「安妮亞小姐不就更危險了?」

  黃昏重新站直膝蓋,「我覺得依上頭這個奇怪的指令來看,雖然不知道對於把我們綁到這的劫匪來說有什麼好處,但目前看來整場事件似乎只針對我們兩個而來,安妮亞應該沒事。」

  「我不是指這個。」她說,「縱使安妮亞小姐沒有跟著我們被綁到其他地方,那她一個人在家也很危險吧?」

  約兒說的也是,之前安妮亞就有過不良紀錄,趁著黃昏出門偷玩了藏在房間的竊聽設備,結果被艾德嘉綁走,雖然這件事平安落幕,不過為了躲避耳目,最後兩人還是不得不搬家,想起這件事黃昏便一陣陣的頭疼。

  為了避免同樣的戲碼再度上演,黃昏說:「那我們得想辦法盡快出去才行。」

  「所以我們就親吧,洛伊德先生。」

  「啊?」

  「我是說,我們親……」

  「我知道了,妳別再說了。」

  約兒以為黃昏是沒聽清,差點要把話又說一遍,黃昏讓她給打住。他自認為自己閱人經驗不少,透過觀察不間斷的偽裝、模仿,怎麼樣的人會有怎麼樣的舉止、行為,多年來他算是把人的思想摸得很透徹,只是每次一站到約兒面前,他就覺得自己對於人心還是太過於無知。

  「為什麼?」黃昏忍不住提出疑惑,「為什麼突然說要……呃,我是說接吻。」

  「上面不是說了嗎?」約兒指著頭上的跑馬燈字樣,「不親親就出不去,洛伊德先生你不也說了,我們要盡快離開這裡才行,而接吻就是最快的方式。」

  「但沒道理就乖乖照上面的指示做啊,萬一這個東西是唬我們的怎麼辦?」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

  「我們繞了這個房間一圈,沒看見任何疑似攝影機或監聽機器的東西存在,就算我們真的親了,對方是要怎麼知道我們確實完成了指令,然後放我們出去?」

  「也有可能只是我們沒發現而已呀,」她又指了一次頭上寫著親親指令的顯示器,這一次還像是要強調一樣刻意的踮起了腳尖,生怕黃昏沒看見,「搞不好在這上頭就有。」

  「妳要怎麼確定有?」黃昏擺了擺手,「約兒小姐,我認為還是照我剛所說的,我把這台顯示器的電池拆下來做炸彈引爆,把房間炸出個洞然後出去。」

  「你又要怎麼確定有電池,洛伊德先生?」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

  製作炸彈的材料還沒到手,但好像有枚C4炸藥先在兩人之間炸了開來。

  「洛伊德先生,雖然我不該對你對安妮亞小姐的教養方式有太過分的介入,但在外頭的名義上,我好歹也是這孩子的母親。」

  約兒頓了頓,思量著分寸,擔心自己的話會強硬得讓對方感到為難,卻又覺得有些事情好像該說不可。

  「在洛伊德先生製作炸彈的同時時間也在一點一滴的流逝,我們兩個大人怎麼樣都好,被困在這不吃不喝或缺氧,可能都得花上兩三天才會沒命,但小孩子不一樣,沒有大人的照顧不到一天的時間就可能會死,就算安妮亞小姐現在可能還平安無恙的待在家裡,可是放任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我實在不覺得有安全到哪去。」

  約兒說話語氣篤定,和對方說了一堆,回過頭來又有些心灰意冷,理直氣壯的向先生說教,這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夫妻都會被離婚的吧,一個勁兒的考慮著莫名其妙的事──若是在這裡與洛伊德先生親了,那樣算不算是一種離別之吻呢?

  黃昏忽然被約兒的堅決給震懾住,也覺得自己是要被離婚的那個,他與約兒同樣都不是安妮亞真正的父母,而約兒卻比自己更認真地去司職母親這一角色。自己在約兒小姐面前或許就是個不懂得保護孩子的父親,連孩子都不懂得保護又該怎麼扮演好一個好丈夫呢?

  為了確保梟計畫得以順利進行,這一路走來,他在與約兒還有安妮亞組成家庭後,努力和成為太太或女兒的她們建立起良好關係,卻忘了最根本的,自己得先扮演一個好丈夫、好父親才行。在約兒面前黃昏感到無比慚愧,自己不管做為丈夫還是做為一個父親,都沒有好好融入這兩個的身份。

  暫時忘卻自己的間諜工作,嚴肅的去以一個丈夫與父親的立場去看待眼下這場意外。不過就是親一個,只要夫妻之間輕輕鬆鬆一個吻就能和太太平安離開這裡,早點回到年幼的女兒身邊,換作是一般人的丈夫都會選擇這麼做的,即使上頭這個詭異的指令真的是唬人的,那就照他原本所說的,從顯示器上拆下電池然後把這房間給炸了,現在他應該做的,是好好的以一個父親與丈夫的角色去為家人考慮,如約兒所言選擇最快離開這裡的可能方式。

  兩個人都各自感到心跳不已,卻又不是為了接吻這種丟死人的事情,而是擔心自己出了這個房間大概就會被離婚了。

  如果把羞恥心扔了便能換得佛傑家的完整以及梟計劃的續行,那整筆交易實在是非常划算。不管現在是不是真的有兩人沒發現的監視機器在看著他們執行親親這個指令都已經不太重要,接吻這件事已經不是為了要做給將兩人綁至此地的歹徒看,而是要做給約兒看,他必須要在約兒面前扮演好父親的這個角色,表現得比約兒更急著回到安妮亞身邊。

  「我知道了。」黃昏在內心幾番思忖,經過了各種天人交戰後向約兒踏出了第一步,「那就親吧。」

  「不親親就出不去」的紅色字樣在黃昏話音落下後正好滑到螢幕中間位置,三下閃爍此刻根本像在為兩個人終於下定決心要親了而雀躍,讓人看了心煩意亂。

  黃昏又向約兒靠近了一點,他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沉穩,但實際上心中慌得很。他明白要是自己此刻表現出有半分的猶豫,只會讓約兒對於自己能否扮演好一個丈夫的角色有更多的不信賴。可是親親這種事情到底該怎麼做?準確來說該怎麼做出能讓約兒小姐滿意的吻?要先摟住對方嗎?或者撫上她的臉?還是蜻蜓點水般的在唇上吻上一吻就行?

  話又說回來,「不親親就出不去」的「親親」主詞是誰?受詞又是誰?真的是該由他來親約兒嗎?還是其實是由約兒來親他?大眾定義的親親就是指嘴巴嗎?還是臉頰也可以?眉心呢?指令寫得莫名其妙又不明不白的,到底是誰親誰都沒寫清楚,也沒寫到底是該親哪。哪一個才是問題的最終解答,若逼不得已他可能得一個一個去試,但重點是現在沒有時間讓他這麼做。

  黃昏面露難色,遲遲沒有更進一步的動作。約兒心想也是,要他吻一個不是自己心愛的女子,若是換做自己一定也會有所躊躇,可是此刻他必須這麼做。

  適時的提點丈夫,約兒認為這也是她身為妻子的本分之一,雖然在離開了這房間之後她有可能再也不是了,但直到兩人的婚姻終止,她都該把自己該盡上的義務完成。

  「洛伊德先生。」約兒輕輕喚了聲他的名字,「請你想想現在因為一個人孤零零而感到無助的安妮亞小姐。」

  ──這是什麼,最後通牒嗎?黃昏戰戰兢兢的觀察著約兒的臉色,她的表情不像往日般面帶笑容,此刻眼神低沉落寞,自己究竟是讓她有多失望她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啊?他覺得東西兩國間的和平就要毀於自己手上了,在考慮著要如何準確完成一個完美的吻的同時,反倒讓約兒感到自己在為了離開房間這件事有所猶豫。

  世界上唯二會讓無論面對什麼事都能波瀾不驚的黃昏慌張失措的人,一是安妮亞,二是約兒。約兒與黃昏建立契約婚姻最一開始本來就是希望在外頭能有一位名份上的丈夫,如今在約兒眼中他根本無法扮演好這個角色,那這有名無實的丈夫也不需要了。他在腦袋裡預想兩人踏出這房間的那一瞬間,約兒就會從口袋裡掏出不知道在幾天前就已經寫好的離婚協議書,佛傑家就在這麼一張紙上分崩離析。

  多年的諜報素養告訴他別浪費太多時間為未來才會發生的事焦慮,他花了零點一秒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已經讓約兒對他這個名份上的丈夫不信任到了極點,現在不能再讓她於自己的印象上更加掉分。

  反正都落得了這種田地,照約兒小姐希望自己做的趕緊做就是了,至於離婚協議書的部分只要自己還沒簽字,佛傑家就還算完整,等出去後再想想辦法挽回約兒小姐,總是還有一點希望的。

  一不做二不休,黃昏猛地抓住約兒的手,往約兒唇上吻了上去,前面斟酌了老半天現在才表現得著急起來,以至於沒控制好力道,鼻樑都撞到一塊。約兒的鼻頭沒有紅,臉倒是紅了起來,黃昏想她一定是被自己的粗魯給氣到臉都紅了。

  他在心中默數著秒數,盤算自己該吻到第幾秒的時候結束,然後斷定這顯示器上的條件純屬瞎扯,再另尋其他方式。兩個人氣都不敢吐,眼睛也不敢睜開,若是此刻注視著對方,對方一定感到怪噁心的吧?昨天晚餐是吃什麼來著?有好好刷牙嗎?一邊等待著一邊想些莫名其妙的事,差點忘了自己數到幾秒來著。

  門在黃昏數到第十秒的時候打了開來,原本一道隙縫都沒有的大理石牆壁在身後一分為二,各自向左右兩側緩慢滑行,發出轟隆隆的巨大聲響。房間不隸屬任何一棟建築物裡,而是處在一塊空曠的高地上,時間還是晚上,月亮和星星高掛於天,往前走可以看見山下街景,隱約可以辨認出兩人還在伯林特內。

  原本寫著「不親親就出不去」的顯示器現在改成寫著「Mission Completed」,紅色字樣閃爍了五下之後消失,房間也在兩人踏出空間之後被夷成平地。

  順利完成條件逃脫了出來是件好事,可是兩人都高興不起來,對方一有什麼動作就覺得對方是要從哪裡亮出已經寫好的協議書,自己終究要被離婚了。

  可是兩人又都還想再做出什麼努力,被說是抱佛腳也好,打悲情牌也罷,只要能挽回一點點彼此心中的地位,面子什麼的全然不重要。

  「約兒小姐。」
  「洛伊德先生。」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間開口。

  「請妳……」
  「請你……」


  「──不要跟我離婚好嗎?」


  雙方都停頓了下來,各自為對方的話感到混亂,然後又一次默契地將困惑宣之於口。




  ──不是你(妳)想跟我離婚的嗎?



  Fin.


本文最後由 Mutsurie 於 2023-4-7 20:10 編輯

留言

這昏約默契太讚了~~~ 2023-10-27 09:12
@倦柳 多謝喜歡~ 2022-6-17 23:37
@nekoyoru 多到有點煩人了XD 2022-6-17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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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柳 + 1 天啊!好可愛喔!
nekoyoru + 1 哈哈哈哈哈太可愛,這兩個人的內心戲就是這麼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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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5-20 0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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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夫之婦》



          約兒已經連續一個禮拜在下班的路上與陌生的男子碰面了。

          這消息一開始是由樓下的鄰居大嬸那傳出來的,畢竟是婆婆媽媽間的八卦,多半有一些誇大的成分在,就算約兒與其他男子真有私底下的交往,兩個人畢竟是冒牌婚姻,以黃昏的立場實在沒什麼資格去干預約兒。

          但對外來說約兒終究是洛伊德的太太,只要她與黃昏還是夫妻的一天,兩個人各自在哪與什麼樣的人有什麼樣的來往,免不了會被放大檢視,夫妻之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黃昏很難不去在意。如果約兒和對方之間真是有什麼男女間的情愫在做來往,那他在消息被傳得更難聽之前弄清楚也罷,若是約兒能找到她自己真正的歸宿,組建一個有名有實的家,他或許也該大器一點,及早放手,祝福約兒能夠幸福才是。儘管這可能影響到行動代號梟的進行,但以洛伊德·佛傑的身份來說,他對約兒似乎沒什麼必須死纏爛打的理由。

  可是在那之前約兒與那男人之間的關係還是很有調查的必要,就算約兒對那男人不是因為任何利益關係而做的接觸,也無法代表男人對約兒這邊也是如此,倘若對方是抱有某種企圖才接近的約兒,那他真正目的為何,會不會為梟計畫帶來威脅,將之打探明白然後在對方真的給佛傑家帶來影響之前斬草除根。

  威爾·寇森,29歲,單身,與約兒同樣出身於尼盧堡,小時候因為家住很近所以兩家孩子常玩在一塊,14歲那年因為列車長父親的工作調度而搬離家鄉,成年後在父親的引薦下跟著到了鐵路局工作,前兩個月剛搬來柏林頓,目前在車站擔任站務員的工作。

  前面一兩次還可以說是巧遇,但連著一個禮拜兩人都是在約兒下班之後,從市府路出去準備回家的路上遇到,就連約兒有時不幸加班也總能碰面,據威爾·寇森本人所說是因為他家剛好就住在市政府附近。

  這理由可以騙過約兒,但還騙不過黃昏。

  威爾·寇森與剛退休的父親住在市府反方向且有兩個街區遠的公寓裏頭,就算是從車站剛結束工作回家,除非刻意繞過來,算好約兒下班的時間點等她,否則哪來那麼多巧遇?

          金錢財產往來單純,人際關係平凡,亦沒有參與地下組織或政治活動等跡象,身家清白,除了撒謊騙約兒這一點,其餘沒有太大可疑之處,但就黃昏看來,對方的動機應該就跟弗朗基想約喜歡的女孩子吃飯一樣,雖然簡單但是理由有夠拙劣,大概也只有約兒會相信這種一聽就是隨口胡謅的藉口。

          會讓黃昏認為寇森或許喜歡約兒的決定因素是在約兒帶回寇森送的電影票回來的時候,因為時間很不巧地碰上了她要幫卡蜜拉代班的日子,所以問了黃昏要不要帶安妮亞一起去看。約兒對寇森的事情一點隱瞞也沒有,在黃昏問起前就先交代了電影票是從小時候的同鄉那收到的,可是對方送的是愛情片,黃昏以安妮亞應該看不懂的理由又送給了弗朗基,被弗朗基嫌棄說從男人那收到愛情片電影票感覺好噁心。

          再後來約兒又從寇森那收到了花,這種程度的話,不管是哪個女孩子應該多少都會意識到這是對方心儀自己的表現吧?可是約兒有點少根筋的還把花帶了回來,隨口和黃昏抱怨自己從寇森先生那收到了花,卻不確定該怎麼照顧,隨便找了個花瓶安置後就忘了花的存在。不管是對花還是對寇森來說都有點可憐,但黃昏也不想去照料別的男人送給自己太太的花──儘管兩人之間是假婚姻──不出所料,沒兩天的時間花就死了。

          黃昏很疑惑約兒到底有沒有把自己已經結婚的這件事告訴寇森,在知道對方結婚的情況下還會接二連三地給對方送禮嗎?連著幾天收到對方禮物的情況下,一般妻子都會好好地告訴對方自己是已婚人士了吧?雖然有些時候約兒的確是遲鈍了點,但在作為佛傑家太太這點黃昏認為她應該算是很有自覺的。以目前黃昏對約兒的觀察,約兒對寇森的態度僅僅是作為朋友,沒有一點男女間的欣賞或情愫,若是約兒沒有那方面的意思,那趁早將對方對約兒這邊的情意給扼殺掉才是上上道。

          十五年後家鄉玩伴的重聚,兩個人每次見面似乎都對從前的事很有話聊。約兒就連回到家也會跟黃昏提起小時候與寇森間的趣事。

          黃昏曾經試探性的問過約兒,但約兒似乎還沒有告訴過寇森自己已經結婚了的這件事。那黃昏其實稍微提醒一下約兒就好,寇森或許對約兒有比較特殊的情懷,請約兒跟對方說自己已是別人家的太太,免得外頭又生出更多的流言蜚語。但他又很想去親自會會這一位不惜在約兒下班路上站點、製造巧遇,並且殷勤地送上禮物的威爾·寇森先生。考慮到也許約兒明確的告訴對方自己已經有家庭之後,而對方卻還單方面的纏著約兒,那這時候他以約兒丈夫的身分出面是最好的辦法。

          黃昏敢說,自己的行為並不是杞人憂天,他這不是為了出風頭,他會這麼做全是因為其他異性與妻子間不必要的接觸都將對佛傑家的完整以及梟計畫的進行帶來影響,作為間諜,黃昏才沒有半點私心。

          會提前在約兒下班的路上做埋伏的不只有威爾·寇森,黃昏也會,他甚至在寇森從車站結束工作前就開始對寇森站崗盯哨。

          寇森的下班時間比約兒早了半個鐘頭,徒步繞到市府附近時間上也還有餘裕,他偶爾會在超市或商店採買些日常用品,佯裝兩人是在他買東西時遇上,回程再辛辛苦苦地將採買後的東西帶回去,昨日寇森也是在與約兒見面時大老遠地把襯衫拿來,假裝自己正準備將襯衫拿去附近的洗衣店送洗,而今日再於碰面之前把衣服給領回去,好讓兩個人的巧遇看起來自然一點。

          前些日子堅持不懈的給對方送花送電影票,今天看起來是想送甜點給約兒。從洗衣店出來後拎著洗好的衣服走進拐角處的糕品店,站在透明的展示窗前思量好一會兒,最後選了兩塊檸檬塔帶走,慢悠悠的沿著市府路走,正好可以碰見準備下班回家的約兒。

          客套式的招呼、問好,閒聊幾句後送上自己剛買來的檸檬塔,被約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讓您破費時,靦腆笑答只是剛好店裡在特價,於是就多買了幾個。

          明目張膽說著謊還真是一點也不覺得害臊,儘管寇森背後並不帶有任何不良企圖,只是跟個在戀愛事情上一竅不通、只懂得一個勁的給心儀對象送上喜歡東西的純情男子一樣,可是就撒謊這件事來講,寇森這人就已經不單純了。

          黃昏甚至覺得他有點可憐,送了這麼多東西,還費心思的只為跟約兒見面,但約兒這邊好像一點也沒有察覺到對方心意的樣子,而且寇森對於約兒已經有了婚姻這件事還渾然不知。

          要設計自己在回家的路上與約兒巧遇,這點還是黃昏更高明了些,畢竟他是真的跟約兒住在一起。裝得一副風塵僕僕剛從醫院結束診療的樣子,下班路上剛好碰見也剛結束市府工作的妻子,於是主動打了招呼,旁若無人地跟太太說要兩人一起回家,回過頭來假裝發現自己竟然不小心忽略原本正和約兒談話的寇森,滿懷歉意的與寇森點頭致歉,接著轉身向自己太太詢問這一位先生是誰?雖然他根本是一路跟監對方過來的。

          「這位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威爾·寇森先生。」

          「幸會,原來您就是寇森先生,經常在家中聽內人提起您。」

          「內、內人?」

          寇森神色慌張地看向黃昏,之後又把視線移到了約兒身上。

          「啊,是,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丈夫,洛伊德·佛傑。」

          由約兒向寇森介紹自己是她的丈夫讓黃昏莫名有些得意。讓對方知道約兒已婚這件事,早早斷了非分之想,其實做到這個份上就已經差不多了,卻還是忍不住乘勝追擊。

          「我家約兒勞煩您照顧了,前些日子從您那收到了電影票與花,我太太很喜歡。」

  黃昏笑道。雖然說電影票送人了,花也死了,向寇森展示自己是位心胸寬大的丈夫,同時也透露自己對於他私底下的各種殷勤行為全看在眼裡,無論寇森是否發現黃昏的笑裡藏刀,就外頭來看都顯得他這個丈夫有禮又大度。

  得知對方已為人妻之後,稍微有點倫理觀念的人都會明白自己該收手作罷。若是寇森執意與黃昏硬碰硬那也無妨,雖然這麼做可能狠了點,不過為了維護約兒的聲譽,如果有必要的話黃昏他還是會使一些手段,即使明面上行不通,他也能在暗地裡從社會層面上毀了威爾·寇森這人。

  可是寇森正如黃昏所想的,就是個不知道怎麼追女孩子的純情男子。不知道黃昏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表露,總之於寇森眼裡約兒的這位先生好像對他敵意很深。

  「不好意思,我並不知道約兒已成人妻,不然我也不會……」寇森匆忙說道。

  「咦?難道我之前一直沒告訴你嗎?」

  約兒慢了好幾拍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沒告訴寇森這件事,雖然是無心的,但此刻約兒的話像迴力鏢,讓寇森意識到原來約兒之前一直當自己的心意僅是朋友間的饋贈,黃昏一時之間不知該說哪邊更為單純一些。

  「抱歉,是我這邊無禮了,只是我真的看不出來約兒已經結婚。」

  一夕之間失了戀,寇森不掩落寞說道。既然對方懂得知難而退,那他再咬著對方不放只會顯得自己頗沒格調。

  「沒事啦,沒在最一開始跟您說明白,我與約兒這邊也有不對的地方。」黃昏擺出洛伊德的招牌笑臉拍了拍寇森的肩膀,讓他別放在心上。

  兩邊都在互相賠了不是之後與對方道別說了再見,離開之前約兒還熱情的邀請寇森有空可以到他們家坐坐,她可以煮她拿手的家鄉菜,大家一起吃個飯敘敘舊。黃昏是不介意,寇森嘴上說好但黃昏想他大概是不會來,約兒的話根本像在給寇森來了一記回馬槍。

  原本以為會是個修羅場,可是實際會面了倒也覺得還好,乾淨俐落的把桃花斬了之後,黃昏感到心情一陣舒坦,他覺得那大概只是因為自己確保了佛傑家完整的緣故。

  要是鄰居們婆婆媽媽間的八卦也能像這樣快就消停就好。走在回家的路上,黃昏想起寇森說自己完全看不出約兒已婚了的這件事。寇森指的是約兒看起來一點也沒有人妻樣,還是指黃昏和她表現得一點也不像夫妻?不論何者若是輕視了似乎都將可能給佛傑家帶來致命傷。

  與黃昏並肩走在他左邊的約兒忽然停下腳步,她又慢了好幾拍的回想起寇森剛和黃昏說的。

  「寇森先生剛說的無禮是指什麼意思呢?」

  黃昏覺得比起要如何增進約兒的人妻力或者他跟約兒之間的夫妻感,比較該先增進的或許是約兒對其他男人的危機意識。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約兒,只是告誡她:



  「這話可千萬別在寇森先生面前問了。」



  Fin.


  --


  沒有任何意義的借用了電影《煞不住(危情時速)》戲裡男主之一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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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隱 + 20 默默吃醋不自知的黃昏好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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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5-20 02: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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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


  ※「動畫面試完的黃昏手上多了繃帶耶」基於這樣的一個發現而誕生出的一篇



  --



  從伊甸學園面試回來的路上一家三口出奇地安靜,平時就算兩個大人沒有話聊,安妮亞這孩子也總能嘰哩呱啦蹦出許多話題,可是今天安妮亞的心情很糟,黃昏與約兒也都是。

  安妮亞還在為剛才梅鐸.史旺的問題而心不在焉,她的兩條小腿步程本來就沒有黃昏與約兒來得快,兩個大人已經習慣為了配合孩子而放慢了速度,只是因為安妮亞的心思還放在自己搞砸了面試這件事,她的腳步又比平常緩慢且萎靡,走在平整的透水磚上都差點摔了個跤,好在她及時抓住了黃昏的腿才沒真的跌了出去。

  一家三口在人行道中間停下腳步,黃昏彎下腰確認安妮亞沒有受傷,抬頭對上安妮亞的眼眶時忽然心頭驚了一下,剛平息被無理問題而挑起的怒火瞬間又被引燃,不過這一回黃昏很快恢復了平靜。在他想跟他女兒說些什麼時被安妮亞搶先開口:「安妮亞沒哭,安妮亞只是太累了,這是打哈欠的眼淚。」

  每次自己好像都被安妮亞攫住了心思一般,黃昏苦笑,一副對女兒毫無辦法的樣子抹了抹安妮亞的眼角,「那我們早點回家吧。」

  他重新站挺身子,向自己的女兒伸出手要安妮亞牽著自己。他才剛從氣頭下來,現在又陷入因為自己一時衝動而毀了阻止戴斯蒙德戰爭計畫的第一張入場券的自責當中,以至於忘了自己剛把自己的手在面談室裡砸了好大一個口子,指頭關節上乾涸後的暗紅面向著安妮亞,黃昏才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疼。

  「我來牽吧。」

  約兒在黃昏收回手的瞬間補上了他的位置,從包裡撈出自己的手帕遞給黃昏後牽起安妮亞的手。黃昏拿著約兒的帕子在手上抹了抹,可是手上的血已經擦不掉了。



  >>



  約兒要從布萊爾變成佛傑幾乎就只是一張紙的功夫,大不了再算上裁縫店的初識以及派對上的解圍,那也不過幾個晚上的時間,可是她要熟識佛傑家比這都還要再漫長一些,這不僅僅是指佛傑家的整個屋子、空間,也包含做為一個家的女主人。

  約兒從搬進佛傑家再到安妮亞面試其實並沒有經過多長日子,她才剛弄清楚家門鑰匙正確的插入方向、記起來安妮亞喜歡的食物與可可亞牌子、糾正她的課長別再喊她布萊爾。她在家裡找急救箱找了很久,對於一位正常的妻子會為丈夫做哪些事、身為一段契約婚姻的假妻子又該做到哪些事她都還在摸索,懵懵懂懂的去扮演好平凡人口中所謂的「普通」的自己或許看起來很蠢,但約兒覺得總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強多了。

  好不容易在客廳書櫃旁翻出了一卷繃帶跟消毒藥水,黃昏跟安妮亞坐在沙發上各自沉陷於低迷之中,父女倆甚至沒注意到約兒已經一個人在旁邊搗鼓了老半天,受傷的那隻手還在黃昏的膝蓋上懸著。

  「安妮亞小姐。」縱使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黃昏與安妮亞兩人都因這一聲叫喚而不得不抬頭,把注意力從喪氣的情緒之中轉移到約兒身上。「你去洗個手吧,待會我給你準備點心。」

  安妮亞吃不太下。原本安妮亞是想這麼說,但是看了看約兒手裡的東西安妮亞似乎領會了些什麼,視線瞟向黃昏之後,沒二話的乖乖跳下沙發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約兒一點也不像是要去準備點心的樣子,她提著剛才翻出來的急救箱向黃昏走來,坐在安妮亞離開的位置,拉過黃昏的手,替他把袖子給捲上。

  她其實不明白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有必要的。於眾人面前扮演恩愛的賢伉儷,在私底下互不干涉,落實這段婚姻的目的性,畢竟對洛伊德.佛傑來說自己也只是個有名分的外人,反覆思考哪些事是她身為佛傑家的太太理應做的,哪些事佛傑太太不做也無妨,掌握著一段契約婚姻該有的距離,思來想去最後約兒對這些問題的答案似乎也沒個底。

  也不知道是當一位太太很難,還是當一位假太太很難,總之對約兒來說結婚就不是件容易事。

  「約兒小姐,我自己來就行了。」

  黃昏因為手被牽著而有點不好意思,急著收回手卻被約兒緊緊抓住。

  「還是讓我來吧,不讓我幫忙我還真不知道我還能做什麼了。」

  原本還有點抗拒的黃昏最後也放棄念頭由著她去。她仔仔細細用紗布清理黃昏手上的血漬,沾了點藥水消毒有些血肉模糊的手指。黃昏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靜靜看著約兒給自己處理傷口,他不是不怕痛,只是孩子受的傷大概比這都還要疼多了。

  「為了替安妮亞小姐出口氣以我的立場來說這麼做值不值得似乎都有些沒分寸,不過受傷這種事還是不鼓勵。」

  「把安妮亞支開是怕她被傷口嚇著嗎?」黃昏問,「那孩子其實意外的堅強。」

  黃昏忍不住向約兒提出自己的疑惑,其他的他不敢說,但就這方面而言他還是對他女兒挺有自信。

  「不是喔。」約兒說,「只是你是那孩子的父親,你的這雙手就是安妮亞小姐的臂膀,既然是為了保護孩子而無可避免的受了傷,那也該為了能夠繼續守護那孩子而讓自己早些好起來。」

  約兒的動作輕巧,熟練的給黃昏的手纏上繃帶。她不確定自己的自作主張是不是會被嫌多此一舉,卻也沒辦法完全坐視不管,到頭來約兒也只是忠於自己想要對這個家所做的而行動,她忽然覺得無法完全帶入洛伊德的太太身分去思考的自己好失敗。

  沒有約兒.佛傑,沒有妻子,沒有名面上的身分,僅僅是做為「約兒」而去做給黃昏治療傷口的這件事。

  她給黃昏手上的繃帶做了最後的收尾,「抱歉,我連一點點小事也做不好。」

  「你做得很好呀。」

  黃昏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繃帶被包得很完美,一圈一圈的沿著遠心至近心的方向,每一圈都像是被計算好了隔著相同的間距,黃昏因為換做自己來幹這種事肯定無法像約兒處理得這麼漂亮,而不禁從心底發出驚呼。

  「啊,那個,洛伊德先生,我不是說處理傷口這事,我是說在做為佛傑家的妻子這件事。」

  「我知道呀,我指的也是這件事。」黃昏說。

  雖然只是個很簡單的包紮傷口的小事,黃昏卻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一個勁的陷入頹廢於孩子面前就不是一個父親該有的樣子,站在諜報員的身分,多餘的情緒也無益於任務的進行,無論約兒是不是有心的都從各個角色的立場提醒了黃昏,可是約兒那邊在點醒黃昏之後反倒萎靡了起來。

  黃昏並沒有比約兒更懂得拿捏好一段有目的的婚姻中夫妻之間該有的距離,雖然他的思緒清晰,比約兒更擅長梳理事物萬分,但常常也因為太過精明而在扮演丈夫與父親角色中弄巧成拙還毫無自覺。但倘若把求婚的誓言「患難與共」視為契約的一環,即使不是真正的伴侶關係,相互扶持於夫妻之間都還是有必要的。約兒對自己是如此,那黃昏對她也應當如此。

  「你已經做得足夠好了,約兒小姐,無論是做為一個太太還是做為一個母親。」

  就算今天黃昏與約兒是真正的夫婦,不身處對方的角色即使他做為丈夫也沒資格去對約兒評頭論足,告訴她一個妻子該怎麼做、不該怎麼做。

  約兒能夠很輕易地便讓黃昏振作起來,黃昏也是,看著約兒笑逐顏開,黃昏自己也莫名的一起感到高興。

  兩人是以雙方的利害關係構築著婚姻,彼此立場相同,沒有誰比誰高貴、誰又比誰卑賤的道理,夫妻間是相應存在的,也因為如此,對方的肯定在這段關係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安妮亞站在洗手間裡,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再多洗幾遍手,因為母親跟父親的點心還沒準備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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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隱 + 15 互相安慰彼此的夫妻,互動好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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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5-29 20:2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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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不記得了》


  黃昏算是很習慣約兒很不能喝酒這件事情。當作是提升酒量的練習,自己也陪著約兒喝了幾次,但也從沒見她的酒量有進步了多少。在外頭黃昏多少會攔著,在家就不特別這麼做,反正再怎麼胡鬧也不至於引人注目給外人添麻煩,就算醉倒了,房間就在隔壁而已,把人從客廳抱起來扛到房間,費不了黃昏多少力氣。

  他也很習慣把人抱回房間的時候被約兒給困住了,雖然本人沒有印象,但他好幾次都在把人放到床上,身體剛沾到床單的一瞬間便被約兒一把拉進被窩裡。

  這次也是。

  明明在睡夢中雙手卻緊緊箍著黃昏的脖子,黃昏的手撐在約兒身體的兩側,他試圖往後掙脫約兒的手,結果只是被約兒用更大的力氣再拉了回來,體位有些尷尬,徒勞了一次兩次後,黃昏沒有想再跟醉鬼拚力氣的意思。

  他索性在約兒身旁躺下,約兒還是一點也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緊抓著自己的力道鬆開了些,但還是沒法輕易移開的程度,就著黃昏的姿勢約兒與他面對面側睡著。

  黃昏有點無可奈何,今晚大概又是場長期抗戰,她還會抓著自己很久。他艱難的去撈落在兩人腳邊的棉被,替約兒把被子蓋上,躺下來的時候頭剛好枕在約兒架在自己脖子的手臂上,有點擔心她的手被自己給枕麻了,一邊觀察著約兒的臉色一邊輕輕的把壓在自己身下的手抽出,中途約兒發出了幾句沒有意義的呻吟外,沒有其他太太的反應,於是黃昏又更大膽的想把另一隻手也抽走,這回約兒沒如他的意,皺著眉撥開對方的手,緊緊抱住了黃昏的背不放。

  這樣子的姿勢舒服嗎?他不知道,但應該比剛才被自己枕著的姿勢要自在許多。關於約兒的睡顏他已經看過無數次,已經不會在盯著對方的臉看時覺得視線無處安放,他已足夠從容,從容到伸手幫人把額前碎髮整理還不感到赧然。

  怕約兒被髮帶綁的不舒服,他甚至伸手去替她把髮帶給解下。把她的頭髮撫平、撥順,然後將瀏海重新勾到耳後。

  他睡不著,也沒事可做,就算有什麼可以讓他忙著,被約兒抱著的狀態下也很難去執行任何事情。

  他不知道約兒怎麼就這麼喜歡抱著自己?是潛意識的這樣子比較富有安全感,或者純粹有東西抱著睡得會比較安穩?若是現在隨便拿顆枕頭塞到她胸前,她也能夠睡得如此的沉嗎?他不曉得。雖然已經很明白約兒在酒後就是會有抓著人睡的壞習慣,但他好像一次也沒有抱著一點實驗家精神去這麼做過。

  如果現在有人問他,三番兩次被醉倒的妻子弄得哪都沒法去不會很困擾嗎?一般而言夫妻睡在一塊應該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即使今天其中一方醉倒了,那夫妻睡在一塊對另一方而言就變成是困擾的事嗎?黃昏不曉得,他又沒真正結過婚,但對他而言,丈夫照顧妻子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他不覺得有多大的困擾。約兒的表情總是一副很心安的模樣,好像抱著自己總能睡得很踏實一樣,他也忍不住抱抱約兒看看是否會有一樣的感覺。兩個人的身體又更貼近了一些,約兒連呼吸之間都還散發著一點淡淡的酒味,可是他並不討厭,低頭吻了吻約兒的額頭,又吻了吻她的臉。

  再過幾個鐘頭就要天亮了,再晚一些,等約兒的酒意退了她就不再抱著自己,黃昏竟有一些捨不得,低頭又吻了吻她的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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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6-1 14: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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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與得》


  有件事情約兒不太敢告訴黃昏,她一直把他送給自己的拉梢帶在身上。

  雖然就外人來看可能會覺得很蠢,但那一天對約兒來說還是頗具意義。這不是戒指,就算當戒指來戴在手上又都還嫌太大了些,隨便一鬆手便不小心從手指縫滑了下來。

  可是她又特別喜歡拿出來把玩,一邊回想當日的場景,一邊當戒指一樣給無名指戴上拉梢,回過頭來想自己怎麼就靠這東西結婚了啊?心裡頭卻又覺得好像沒什麼不好的。

  約兒被困在大雨裡動彈不得。一早出門時是個豔陽天,忽略了午後會下雨的可能,於是她沒有帶傘。從市府出來時察覺到天色不太對勁而加快了回家的腳步,不過仍然趕不上雨點落下來的速度。

  她不得不在一家關了門的可樂餅小舖棚子下等雨停,舖子看來有些年代又有些陌生,上下班經過這條路這麼久似乎從沒注意到有這家店的存在,心中想著改天要來光顧這裡以做為雨天躲雨的答謝。

  她一時半會走不了,只能站在原地乾等,左手在口袋裡對著拉梢拿捏擺弄,一隻手指頭套過另一隻手指頭,雖然已經端詳過無數遍了卻還是忍不住取出來欣賞,每一次看每一次覺得新奇,就算是陰鬱的下雨天,心情好像也沒這麼沉悶。

  「啊,掉了。」

  她在把拉梢收回另一邊口袋時東西不慎從她手上滑了下來,落在腳邊後又掉進棚子外的水窪裡,最後滾到另一個人腳邊後停了下來。

  約兒跑出棚子外彎身去撿但是被人搶先一步,拉梢被一個金髮的男孩撿起來,饒有興味地盯著手裡的東西看,似乎因為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藏而瞪大了雙眼。

  約兒向男孩伸出手,「不好意思,小弟弟,那個是我的東西。」

  「這是你的?」對方一副不捨得從拉梢上移開視線一樣,拿著手裡的東西問約兒:「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約兒有點難為,不確定該怎麼回答眼前這孩子,是該如實跟他說這是手榴彈的安全拉梢嗎?可是又怕孩子不懂,就算明白這是什麼東西,她把手榴彈的拉梢帶在身上這種事聽起來也很奇怪。

  「呃......那個,我的戒指。」

  「你在唬小孩吧!姐姐。」

  男孩大聲反駁,音量大到雨天的路人都紛紛對兩人行側目禮。約兒趕緊把男孩從雨中拉到店鋪的棚子下跟自己站著。

  「好啦,抱歉,騙了你。」她嘆了一口氣,對男孩老實交代,伸手拍了拍對方肩膀上的雨水,將男孩兩頰上的水珠抹掉。「這是拉梢,手榴彈的。」

  「還真是呀?」原本還不確定,但心中的答案一被證實男孩的眼睛不禁亮了起來,「是真的手榴彈?」

  約兒點點頭,「真的。」

  「你怎麼會有這東西啊,姐姐?」

  「這是我老……先、先生?我先生送給我的。」約兒的舌頭有點打結,她到現在都還不太習慣跟人介紹自己的丈夫。

  「你先生是軍人嗎?」

  「不是,他是醫生。」

  「是軍醫或者外科醫生嗎?在治療受傷的軍人時拿到的?」

  「也不是,他是精神科醫生。」

  男孩原本澄亮的藍色眼睛一瞬間變得多疑,他將拉梢緊握胸前,「你不會又在騙我吧,姐姐?」

  「是真的啦。」約兒慌忙說道,「那是我先生求婚時送我的,總而言之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

  男孩對約兒的說詞還是抱持不信任的態度,可是對方又一臉心急地看著自己,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男孩還是很不甘願的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約兒。

  「求婚怎麼會用這個東西啊?這可是手榴彈的拉梢,手榴彈可是武器耶,你先生該不會是從哪裡隨便撿的就套到你手上了吧?雖然說要撿到這玩意也是很不簡單。」

  「手榴彈的確是撿的,」約兒從提包裡拿出帕子,「炸彈引爆後就留下這個。」

  約兒把剛才掉進水坑的拉梢用手帕將裡裡外外都擦過一遍,她專注於檢查有沒有任何一點水漬或泥濘沾在了拉梢上面,甚至沒能分神看男孩一眼。

  「從哪撿的呀?」

  「癔症發作的患者那。」

  「你先生說的嗎?」

  「對呀。」約兒停下手邊的工作,抬頭說道。

  男孩皺著眉,看著理所當然回應自己的約兒,「我現在不確定你是不是又騙我了。」

  「是真的啦,我親眼看見了。」她又一次慌亂的解釋,「我先生似乎工作上常發生被急患攻擊的事,當時也是在回去的路上被病患開車追擊,不得已才撿了他們的手榴彈引爆減緩病患的症狀。」

  懷疑了一次兩次甚至三次,約兒都是一副自己不是在開玩笑的態度,男孩不知道她是認真的,或者她只是比較擅長說謊而已。

  「還是其實說謊的是你先生呀?你被騙了啦,姐姐。」

  「才沒有呢,我先生是個優良、善良的一般市民,他才沒有理由拿這種事情說謊。」

  約兒氣得臉都紅了,三番兩次質疑她,她反應都還沒這麼大,但是一扯上她先生卻氣呼呼了起來。男孩懶得再跟她辯,免得接下來又聽到更多更荒唐的言論。

  「可是拿手榴彈的拉梢求婚也太沒誠意了吧?你先生沒準備戒指嗎?」

  男孩把話題帶開,雖然話題還是圍繞在拉梢與約兒先生身上。

  「當時是很突然說要結婚的,所以也沒準備。再說一開始提出要結婚的人是我,所以求婚的人其實是我?」約兒做出恍然大悟狀說道,「還是其實該準備戒指的人其實是我?」

  男孩感到無語,世界上竟然有這麼遲鈍的人。

  「結婚不是單方面,而是兩個人的事吧?你先生後來沒把婚戒補給你嗎?」

  「咦?沒有。」

  「你們結婚多久了?」

  約兒想了一下,跟男孩回答了結婚證上的日期:「一年。」

  「一年了都還沒把戒指補給你?你都沒想到要跟你先生說嗎?」

  「可是由我開口跟他說也很奇怪吧?『我想要戒指』,我要這樣子跟他說嗎?」

  「妻子跟丈夫要結婚的婚戒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就算你沒開口他難道就沒想到嗎?結婚一年了夫妻還沒有婚戒,他不覺得這不對勁嗎?」男孩由衷地感到不可思議,講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大了起來。

  「你激動什麼呀?跟我結婚的是我先生又不是你。」

  「這換作其他人都會因為聽不下去而激動起來吧?結婚這種事不是該用更值得、更有意義的東西去紀念嗎?」

  「是誰規定戒指才值得紀念?對我而言兩人一起躲避攻擊、說要結婚那天就是個特別的一天。用拉梢取代戒指,聽起來的確可笑,但這是我先生說出要患難與共後親手為我戴上的,光這一點來說,這拉梢還不值得、不具有意義嗎?」

  沒有陽光,烏雲罩天的下雨天,可是拉梢卻在約兒手裡閃閃發光。約兒說得沒錯,和她結婚的是她的丈夫又不是自己,他或許只是見不得約兒一個大人竟然比他一個孩子還要單純,才會感到如此心浮氣躁。

  那枚在男孩眼中看來敷衍到了極致的拉梢被約兒視若珍寶,她把方形的帕子摺起來,將拉梢擱在上頭,用手帕的四個角把拉梢裹好藏緊,接著收到包包裏頭。

  男孩抬頭望了眼天空,雨勢一點也沒有要減緩的趨勢。

  「我要回家了。」他說。

  「嗯?至少等雨再小......」

  男孩打斷約兒的話,「我是偷跑出來玩的,要是太晚回去我爸爸會罵人。」

  男孩的雙手搭在頭上擋雨,沒有一絲猶豫地跑進了雨中。這其實不干他的事,他應該頭也不回的就這樣奔回家,可是他又忍不住停下來,回過頭對棚子下躲雨的約兒多說了兩句。



  ──「姐姐,我覺得你嫁錯人了。」



  約兒氣得在原地跺腳,「有一天我絕對會把我先生介紹給你認識,讓你知道我沒嫁錯!」

  早料到約兒會這麼生氣,她話都還沒說完,男孩就一溜煙跑了。她原本心情還不錯,現在卻因為男孩的關係而糟糕透頂。幾乎是下意識的伸手去包裡找被她藏在帕子裡的拉梢,想藉此找回被弄丟的好心情,可是想起剛才不小心把東西落到了男孩腳邊這事,深怕同樣的戲碼再度上演,約兒只好收手作罷。

  在男孩離開的沒多久,黃昏便從同一個方向過來。他提著傘和約兒打招呼:「想你這麼晚了還沒到家,應該是被雨給困住了。」

  約兒有一種得救了的感覺,不僅僅是指這場雨,心情上也是。她走到傘下,與黃昏並肩走著,時不時踮腳往傘外人群的方向看,一路上心不在焉。

  黃昏對約兒的行為表示困惑,「你是在找什麼嗎?」

  「啊,不是,剛在躲雨的時候碰到一個講話不太禮貌的孩子。」

  他耐心地詢問約兒,「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說我嫁錯人。」

  黃昏啞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約兒又接著說。

  「說不定你有遇到他,他跟你是同個方向過來的。沒撐傘,一個穿著襯衫、藍眼金髮的男孩子,年紀應該跟安妮亞小姐差不多或者再大一點。」

  黃昏的視線跟著約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搜索,沒看見一個符合約兒描述對象的身影,在他過來的路途中,他也沒有印象自己碰到有上述特徵的孩子。

  「可是你怎麼就跟一個孩子聊到了這個?」黃昏問道。

  約兒不太想把話題是從對方撿到了黃昏送給自己的拉梢開始的這件事情告訴黃昏。她不知道黃昏是怎麼想的,但要是只有自己把那一天、把他送給自己的東西當寶物般珍藏著,自己多少一定會感到一點點的難過。縱使黃昏跟自己有著一樣的想法她也不打算知道,期待對方「與自己同樣把那天視作非凡」後現實與希望背離的失落感,或者繼續惴惴不安的對對方感到無知,單方面把這份心情藏著,她覺得是後者對自己的壓力較小一些。

  她並沒有全盤供出緣由,但還是如實交代了一部份:「那孩子說我們沒有婚戒。」

  黃昏環顧了人群一圈,街上幾乎每個已婚的男女都在無名指戴上了婚戒,自己會以這點來判斷對方是否有了婚姻,但對象換成了自己反倒忽略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身旁的約兒因為緊張而不自覺搓了搓手,手指頭反覆揉在左手空蕩蕩的無名指上。

  婚戒作為婚姻的象徵,也是配偶表明對婚姻的忠貞,把戒指戴在身上就是場將兩人關係對外做的宣示,雖說兩人間並不存在相愛這種純潔的感情關係,但反倒是這樣便更需要戒指這種東西來建立主權與安全感。

  結婚登記的時間為一年,兩人實際在一起的時間要短許多,不過也是有好一些日子,即使今天不是基於建立約兒對婚姻的安全感這理由,黃昏也該去買戒指給她。

  「說的是呢,那回家的路上就去買吧,我們一起去挑。」

  黃昏笑著說,他又跟當初那晚一樣,在約兒提完要結婚這事之後毫不猶豫的就答應,回程路上立馬就去辦了登記。原本她還跟男孩說由自己主動跟丈夫要婚戒很奇怪,最後還是在另一個不是自己本意的情況下向黃昏開了口。

  「其實可以不用的,那就只是孩子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用不著放在心上,洛伊德先生。」約兒趕忙阻止,此刻黃昏已經調頭,正準備朝前往珠寶店的路上前進。

  「那怎麼可以?對外來說我們都已經結婚了一年多,就算不戴在身上,怕日後有人問起,還是稍微準備一下比較好。」

  說起來這都是自己的失策,原本順走了走私集團的鑽戒要做日後要求約兒與自己結婚的準備,卻不小心在中途時候掉了,最後不得已只好拿敵人手榴彈拔下後的拉梢作為戒指的替代,戴在了約兒手上。

  在那之後就沒看約兒拿出來過,也沒戴在手上,一般人應該也不會特意拿出來戴。話說安全插梢作為戒指來說還是太大了點,就算戴了大概很容易就掉,可是他還是想問問約兒。

  「那天晚上的拉梢還在嗎?」

  約兒忽然間繃緊了肩膀,「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只是覺得如果東西還留著那還挺好的,畢竟那天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紀念。」

  那枚拉梢此刻就躺在自已的提包裡。約兒很想就這樣老實跟黃昏說,但她又不確定黃昏的意義跟自己是否為同等的重量,最後還是把那句話嚥在肚子裡,不走漏任何一點。

  約兒用笑臉帶過,黃昏不知道她東西究竟是扔了還是其實還留著。

  「話又說回來,你找那個孩子是有什麼事情嗎?」

  講到那孩子約兒就來氣,「當然是教訓那孩子,不准跟大人講話這麼沒禮貌,然後把你介紹給那孩子,跟他說我才沒嫁錯人。」

  或許約兒只是在講氣話,但不管是不是真的都還是讓黃昏打了個冷顫。

  「要是那麼做的話,以各方面來說我會很困擾的,約兒小姐。」黃昏在一旁小聲嘀咕。

  約兒沒聽見黃昏說了什麼,毫不氣餒的再一次於人群中搜索孩子的身影。金髮藍眼睛、金髮藍眼睛……

  她在心裏頭默念那孩子的特徵,突然想起了什麼而抬頭看向走在身旁的黃昏,男孩的身影在一瞬間與黃昏的重疊了起來。

  約兒用力甩了甩腦袋把莫名其妙的念頭拋開,那孩子才不會是洛伊德先生,就算之後跟洛伊德先生長得了同一張臉,他也絕對沒有跟洛伊德先生同樣的性格。



  Fin.


  --


  不想破梗於是寫在後面,此篇是穿越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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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6-12 21: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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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誠》


  ※LOFTER上的點文

  ---以下正文---

  黃昏與約兒都在不是自己的本意之下暴露了自己的身分。知曉了彼此諜報員與殺手的工作,雖然震驚,彼此卻也沒有被騙了的感覺。誰都是說謊的那一個,儘管當下無可否認地,都為了眼前自己以為很了解的人忽然感到無知而不安,但都認為自己沒資格說對方什麼。

  兩個人都以為彼此的婚姻最坦然的絕對是對方,但事實上不盡是。以結論來說這場婚姻的確是建立在謊言之上,聽來毛骨悚然,可是回過頭來想想,那些相處過的日子就變得不快樂了嗎?平凡的生活便不真實了嗎?

  「想要過著普通人的人生」這種話說出來不管對於黃昏還是對於約兒而言都太奢侈了,但是託「佛傑家」的福,兩人又的確有過這麼一段時光。打理好暗地裡的工作實在太累太辛苦,然而一回到佛傑家,那些不允許被人知的辛勞又在扮演起家人的角色時獲得了補償。

  嚐過一次甜頭之後又還想再嚐第二次。如果直面自己的真心去審問自己,佛傑家的生活到底還想不想繼續?即使會被說貪心、說不知好歹、或是自尋死路,對於這個問題黃昏與約兒兩人彼此心裡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黃昏與約兒兩人彷彿重新認識了彼此,就跟約兒第一天搬來佛傑家一樣,彼此都在摸索著對方的興趣、喜好和習慣,於同一個屋簷下慢慢磨合,慢慢去讓對方摸索自己從前所不能坦誠的那一面。

  過去總是慣性的把殺手或間諜相關的事情給遮掩住,現在則不再有所欺瞞。新任務來了,黃昏不必再用醫院來當藉口,老老實實跟約兒說明了是WISE那邊的工作,約兒很快就能理解,祝他工作順利之後然後將黃昏送出門;若是花園有客人要約兒接待,黃昏也會提早幫她準備好工作時要換上的衣裳,在她出門前又往她手上多塞一件大衣,提醒她晚上天冷。

  雖然在安妮亞這孩子面前兩個大人還是會用很籠統的「有工作」、「要加班」等字眼來唬弄過去,但在黃昏與約兒之間,諜報與暗殺就跟精神科醫生、市政府職員這種隨處可見的職業一樣。

  醫生跟市政府職員這種工作講出來就還挺上得了檯面的,而間諜跟殺手就不是什麼上不上得了檯面的問題。這兩個工作並不像警察逮捕壞人、英雄打敗怪物,正義方與惡勢力有著這麼明確的立場。於黃昏而言,他就是要阻止一場可能犧牲兩國人民性命的戰爭,但就東國政府來說,間諜竊取國家情報,即是危害國民安全;而約兒殺人也只是為了剷除了出賣國家的賣國賊,讓國家變得更乾淨一些,可是在被殺的人或是新聞輿論的民眾眼中,她就是殺人了而已。沒人在乎背後的目的性,立場混沌又模糊。黃昏與約兒談起彼此的工作對話都有些無奈,但又再輕鬆與自然不過。

  他們還是用著洛伊德與約兒·佛傑的身份過活。兩個人花了好一段時間從頭接納、了解對方,最能去同理彼此身份的秘密性與無可奈何,也就屬對方一個人而已了。

  黃昏已經習慣給約兒等門了。她的工作大多是在晚上,可能市政府工作剛告一段落便直奔現場,安妮亞還沒睡覺她就回來了;偶爾也會跟黃昏一樣,已經下班好一陣子了忽然接到通知,於是匆匆的出了門接著一路工作到夜半。每一次暗殺工作會花的時間都不一定,幾乎每一次都完美錯過了佛傑家的晚餐時間。

  即使她知道黃昏能夠理解她的工作是多麼辛苦,她也一次沒跟黃昏抱怨過。黃昏明白她工作之後一定又睏又餓,就算約兒出門前都會交代黃昏不用準備她的晚餐,黃昏還是會替她把她那一份的飯菜備好。他留了一盞燈,在客廳等待約兒的時候不是讀書就是看午夜的重播新聞,好在約兒回來時能夠第一時間幫她把晚飯重新熱過。

  約兒開門的動作很輕。這一棟社區型住宅還算新穎,設備並不老舊,鑰匙插進鎖孔時並沒有發出生鏽金屬接合不良而摩擦的刺耳聲音,手指拿捏著力道緩緩地將門鎖旋開,只有微乎其微清脆又俐落的噹啷一響。

  約兒似乎還沒習慣過黃昏給她等門的這件事,見到黃昏沒睡她還挺驚訝,而黃昏早就將之視為日常。

  「你想先洗個澡還是先吃飯?」黃昏走到約兒身邊,「若是先洗澡的話,出來晚飯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約兒的提包掛在她的肩膀上,裏頭裝著換下來的衣裳。沾血的衣服若是不趕快處理總是很難洗得乾淨,黃昏伸手接過約兒的包包,而約兒在將包包遞給黃昏的時候,好似因為拉扯了她肢體或手部哪裡的肌肉,連帶她臉部表情也被跟著牽動,雖然只有一瞬間,黃昏還是注意到了約兒在剛才皺起了眉頭。在黃昏抬頭想再確認一次時,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心安的微笑。

  黃昏還在等約兒的回答。她撇過頭去,緩慢且小幅度的深吸了一口好長的氣,最後回頭對黃昏說:「我今天還是不吃了吧,我有點累了。」

  約兒一如往常的勾起嘴角,她的臉上的確充滿倦意,若是平常黃昏還能輕易相信她這般說辭,但是察覺到剛才約兒表情的細微變化他就不能視若無睹。

  於是他開口問約兒:「你怎麼了嗎?」

  約兒搖搖頭,「什麼怎麼了?」

  事到如今約兒對自己還是有所保留,讓黃昏有一點點的不高興。他把約兒的提包擱在一旁,伸手去抓剛剛約兒給自己遞來包包的那隻手,由下往上,直到他的手掌碰到了某一部位,讓約兒不可忍耐的因為疼痛而呻吟。

  「你的肩膀怎麼了?」

  約兒原本還想裝傻,而一抬首便直面黃昏不知何時而沉著的臉,他的手還抓著自己的肩,力道要比一開始更放輕了許多,但也不是約兒能輕易掙脫開來的程度。她並不是這麼不懂得看對方臉色的人,要是自己再不老實交代,黃昏大概會一直這樣抓著她哪都不讓她去。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受了點傷。」約兒苦笑,拍了拍黃昏按在自己肩頭上的手,她因為疼痛及緊張而冒冷汗。

  約兒想了想,又接著說──

  「──你可以幫我換藥嗎?」

  約兒的示弱讓黃昏感到猝不及防,她跟安妮亞都是,會在自己有些焦急或生氣的狀態下,無預警地給自己拋出攻擊。這種攻擊多是無害的,卻還稱之為「攻擊」是因為它常讓黃昏忘了自己是為了什麼心急,在黃昏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擊中軟肋,以此抵銷掉前面當事人讓自己感到氣惱的原因。

  這一招並不是次次都對黃昏有用。即使心裡面有一剎那亂了手腳,黃昏還是很快就恢復了冷靜,表情一點破綻也沒有。

  明明在氣頭上卻又不能對約兒棄之不理。兩個人坐到了沙發上,約兒脫下大衣,讓黃昏幫她把上排的襯衫鈕釦解開,露出自己的傷口。肩膀至胸前被匕首劃下好長一道傷口,雖然在回來之前約兒自己就先做了包紮,但肩頭的傷還是汩汩滲出血來,把白襯衫染得腥紅。

  黃昏不發一語的將約兒綁在肩膀上的繃帶一圈一圈的拆掉,約兒藉著查看傷口之際,偷偷用餘光觀察著黃昏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好多血呢。」

  「……」

  她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翻了翻脫下的大衣,「外套好像也沾到一點了呢,這下不洗不行了。」

  「……」

  「敵人也真夠狠的,如果再深一點的話我大概就沒命了。」

  原本全程板著一張臉的黃昏忽然瞪了約兒一眼,又繼續低著頭替約兒把她的傷勢做處理。他拿著紗布清理約兒的傷口時,故意假裝沒控制好力道,算是一種給約兒的無聲報復,雖然在約兒顫著肩膀發出了一聲呻吟之後他馬上便後悔了。

  吵架或冷戰的原因之一可能就像黃昏與約兒現在這樣,一方以為對方足夠了解自己,明白自己在乎什麼、關心什麼,但是事與願違。明明體認到了這個事實卻還不願意跟對方言明,好像隔閡就能在沉默中豁然開朗,實際上這種沉默就只是自己對於對方表達不滿的一種抗議方式,到頭來對方只察覺到自己的不滿,造成如今這種局面的癥結點還是被晾在那,什麼也沒有被解決。

  「對不起。」她說。

  如果約兒開口時是沒好聲好氣的問他:「所以你在生什麼氣?」或許黃昏心裡還會暢快許多,可是約兒就不是那種很輕易便能跟別人吵起來的人。黃昏知道約兒沒那個意思,但聽起來就像是大人為了讓哭鬧孩子的閉嘴而賞他一顆糖,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為了什麼哭、自己為了什麼道歉。

  於是氣氛就一直僵在那。黃昏希望約兒能懂,而事實上只要黃昏什麼都不說,約兒就什麼也不知道。渴望對方理解自己,會有這一份期待是因為自己還想繼續維繫這段關係,而約兒會開口向自己道歉也是因為她和自己抱有同樣的想法,相形之下黃昏覺得自己的沉默真是幼稚到了極點。

  「我在生氣。」

  黃昏突然開口讓約兒嚇了一跳。

  「我知道。」約兒垂眉,又跟黃昏道歉了一次,「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我受傷了』。」

  「受傷並不用抱歉,我生氣的原因不是你受傷的這件事,而是你受傷了卻不告訴我。」

  「可是我後來還是說了啊。」

  「但你一開始沒有。」

  「我也只是不想被擔心。」

  黃昏不自覺大聲起來,「你什麼都不說才叫人擔心吧?」

  約兒張口似乎還想在與黃昏爭辯什麼,但隨即又低頭做罷。她自知理虧,確實是她一開始打算瞞著黃昏自己受傷的事,才讓黃昏這麼的不高興。

  她抿著唇,一副心有不甘又有點無辜:「我知道了,對不起。」

  黃昏的軟肋又一次被擊中,好像一開始做錯事情的人是自己不是約兒,他不是為了爭個高下才和約兒把事情講開,卻有一種自己輸了的感覺。

  他因為自己輕易的被約兒打敗而嘆了一口氣,甚至開始檢討自己。「我也有錯,不該跟你用這麼差的口氣說話。」他回頭又厲聲嚴詞警告道:「不過你再有下一次我還是會生氣的。」

  「下一次受傷一定告訴你。」

  「希望是不要有啦,但如果有下一次,無論是受傷還是其他事情都不能瞞著。」

  約兒舉起沒受傷的另一隻手。

  「──從現在開始坦誠相對。」

  黃昏也舉起他的手。

  「──從現在開始坦誠相對。」

  兩個人舉起手對彼此宣誓,彷彿又結了一次婚。



  Fin.
本文最後由 Mutsurie 於 2022-12-4 09:3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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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6-24 21: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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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繭自縛》


  ※時間線在動畫第五話

--


  約兒·佛傑是被安妮亞叫醒的。她想不起來是前一晚自己忘了設鬧鐘,或者是響了卻被自己關掉了。安妮亞的聲音響亮且稚嫩,鞋子踩在木製地板,啪嗒啪嗒從客廳跑過來房間的腳步聲比她敲門的聲音還大,她咚咚咚的敲了敲她的房門,踮著腳尖勉強抅到門把,用被半拖行的姿勢把門給推開。

  「母親。」安妮亞的兩隻手吊在門把上,站在門邊用娃娃音問約兒,「母親今天要不要上班?」

  約兒半瞇著眼,不禁為了眼前這般場景而笑了笑,入學之後肯定還會再長高的吧?想到不久之後大概就看不見這麼可愛的畫面,約兒不禁感到有些惋惜。

  約兒在床上翻了個身,她還想賴床,揉了揉眼睛最後還是從床上爬起來,對安妮亞溫柔說道:「你要上學的日子我就要唷。」

  她差點就睡過頭了。昨晚慶祝安妮亞入學,弗朗基帶來了酒,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叫了外賣在家裡和樂融融開派對,興致上來自己也跟著喝了幾杯。

  具體而言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她不清楚,她對飲酒後的記憶僅至此為止,自己是什麼時候上床的也不曉得。平時就算是應酬聚會也不太會去碰酒精性的飲料,沒有飲酒的習慣導致她起床後感到頭一陣一陣的抽痛。雖然宿醉不太舒服,但是她卻覺得久違的睡了一場好覺。

  黃昏在兩個人起床之前就先把早餐準備好了。雞蛋沙拉跟烤培根,安妮亞和約兒坐在餐桌的同側,她晃著腳一邊哼著動畫主題曲,一邊自告奮勇的幫約兒把她的貝果塗滿花生醬,唱到副歌的部分時還歡快的將手抬到空中搖晃,差點撞倒了手邊的玻璃杯,另一側的黃昏眼尖手快的將安妮亞手邊的杯子舉起來,用不怎麼嚴厲的語氣訓斥了一下安妮亞讓她小心一點,省得浪費了自己剛給她倒好的熱牛奶。

  往常約兒早上的飲料不是紅茶就是跟安妮亞一樣的牛奶或可可,而今天黃昏給她準備了解酒用的蜂蜜水。黃昏自己則是泡了一杯黑咖啡,配上送報員剛塞進他們家的報紙。

  黃昏給她泡的蜂蜜水味道剛剛好,不會太甜,喝起來溫溫的,即使不是以解酒為目的,約兒覺得要是拿來當之後早餐飲料的選擇很像也不錯。

  安妮亞給的貝果花生醬從邊緣溢了出來,跟她愉悅的心情一樣,也許是被安妮亞感染,也許是蜂蜜水起到作用,自己也覺得高興起來。

  「昨晚過得還愉快嗎?」

  約兒對著坐在身旁的安妮亞笑問,接著又望向對面的黃昏。

  黃昏盯著報紙中的一角,默默考慮著些什麼,因為約兒的問題而抬起頭來。

  他對上約兒的視線,認真思索著這問題的答案──



  他覺得截至約兒因為酒後重心不穩而踩斷了鞋跟之前都還算是愉快的。

  在弗朗基的起鬨下租了城堡,動用所有在東國的諜報人力來演一場救美的鬧劇,於眾人面前說著自己都會害臊到打冷顫的台詞,只為討安妮亞歡心。面子什麼的丟了不打緊,或者之後拿著昂貴的租賃收據被管理官罵是拿錢往水裡扔也不打緊,這些都還不算讓黃昏感到困擾的事情,真正讓他感到心累、頭痛的,是此刻與他坐在同一張餐桌上、對於昨日發生的事毫無印象的他的妻子。

  他在與約兒正式結為夫妻之前早就為了安全或被密告等疑慮對約兒展開各種調查,家庭背景、人際關係、身高、體重、血型、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嗜好、興趣、生活作息、不為人知的習慣等等,所有公開或者不公開的數據,全都在他的資料收集範圍裏面,只是他似乎漏掉收集有關約兒酒品很差的這個情報。

  飲酒之後性格大變、胡言亂語、說話含糊不清,聽說過有人能將原本一竅不通的外國語言在飲酒之後朗朗上口,就像是被觸發了什麼開關一樣,那約兒大概就是被觸發了體能上的開關。不論是在被走私集團餘黨襲擊的時候,或者在前往伊甸學園面試路上碰到的農舍之亂,都已經好好見識過了約兒的體能很不一般,而這項特點在酒後更是變本加厲,雖然是魔女的設定,但物理攻擊卻讓黃昏吃足了苦頭,好在那之後狠狠摔了一跤,約兒很快就睡去了。

  飾演間諜英雄洛伊德曼完美拯救公主,成功哄得安妮亞的開心,整場鬧劇在落幕之後免不了一些善後工作,約兒也被算是工作之一。

  負責將約兒從城堡地板上帶回家這項責任無可避免地落到了黃昏身上,誰讓家庭是他的工作,而約兒是他老婆。

  一路上黃昏不敢有太大的動靜,把人自城堡打橫抱起到上下車,再到佛傑家,行進間的每一個腳步全都控制在最低音量、最小幅度的活動裡頭。

  回家的途中都還算平安,安妮亞玩得很累,一回到家在黃昏嘮叨之前便乖乖上床去睡了,他用氣音跟女兒說晚安,自己也抱著約兒準備將人送回房間休息。

  他一隻手托著約兒的身體,一隻手不發出一點聲響的轉開約兒的房間門把。他把人放到床上,以為能就此鬆一口氣,彎下腰替約兒把被子蓋上,前腳還沒踏出房間半步就被約兒拽住了上衣衣角。

  黃昏嚇了一跳,回頭去看約兒,人還酣睡著,只是睡夢中想胡亂抓住些什麼而抓住了自己。他伸出手想把約兒的手挪開,深怕自己把人給吵醒於是他的力道很輕,可是約兒抓得他很緊。黃昏蹲下身,在她耳邊悄聲說:「約兒小姐,你放手好不好?」像是要在潛意識中安撫約兒一樣,但是熟睡的約兒哪聽得見。

  一次兩次挪不開,黃昏動用了第二隻手,使勁去把約兒的手給撥開,彷彿一把鐵鍬想去撬開堅硬的泥土一樣,指甲嵌進約兒的手與衣服間的縫隙,想把約兒的手從自己的衣服上鏟開,但無論黃昏怎麼做,約兒的手指都緊緊抓著他的衣服不動如山。

  黃昏累得坐在了地板上,他已經被安妮亞跟弗朗基折騰了一整天,此刻的他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到床上,好好地睡一個覺,就算只是短短兩個鐘頭的睡眠,也絕對比現在耗在這裡要好上好幾倍。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鋪旁有著兩層抽屜的矮櫃上,雖然被約兒抓著,但伸直了手的話勉強還是能搆得到,在被侷限了自身與其他事物的方圓距離情況下勉勉強強打開了抽屜,若是能在裏頭找到剪刀或其他利器,直接割斷約兒抓著自己的那塊衣服布料他就可以離開這裡,很可惜抽屜裡只放了些書本、扁梳或其他女性的保養用品,能派上用場的工具一個也沒有。

  黃昏覺得自己好像被約兒監禁了一樣,如果這只是純粹的監禁那整件事情就簡單多了,逃脫的方式要多少有多少。可是約兒不是歹徒,她現在就只是一個醉鬼,喝得一蹋糊塗然後隨隨便便把人給抓住了。黃昏想他要不要就直接在這裡把衣服脫了,反正約兒抓住的只是他的衣服,實際上沒有抓住他身體上任何一個部位,只是因為自己穿著這件衣服而不得已與衣服一起困在了這,等晚一點約兒醒來之前、鬆了手之後再悄悄的進來把衣服拿回去就是。

  他將原本伸出於袖子外的手臂給收進衣服底下,接著抓住了領口的部分一口氣把衣服脫下,也不知道是自己動靜太大了,又或者是約兒酒醒了,在黃昏衣服脫掉的那一瞬間,視線忽然對上了不知什麼時候睜開的約兒眼睛。

  黃昏一下子就被愣住了,在女性房間一個人偷偷地脫掉上衣,這被人知道了一定是會被逮捕的。黃昏光是看著約兒眼中映著的自己就明白此刻自己看起來有多麼猥瑣,就算兩人之間是夫妻關係這畫面還是糟糕透頂,雖然早就被看得徹底了,但還是因為心虛而迅速的將約兒抓著的衣服給穿了回去。

  他張口準備跟約兒解釋自己為什麼會裸著上身在她的房間裏頭,結果約兒只是抬頭惺忪的看了眼站在床邊的黃昏,接著趴下,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的樣子繼續睡了。

  約兒並沒有放手,在她翻身的時候連帶被抓著衣服的黃昏也一起被拎到了床上。情況比衣服脫掉時要糟糕幾百倍,黃昏體會到了何謂作繭自縛。早知道約兒沒有醒,他就不會把衣服再穿回去,就算真的被約兒誤會什麼,解釋自己為何會光著上身出現在她房裡也比解釋自己為何會躺在她床上要輕易許多。

  雖然約兒現在是側睡,躺向了床的另一側,但抓著黃昏的那隻手並沒有跟著身體面向另一邊,而是安放在自己腰上繼續揪著黃昏的衣服不放。黃昏的姿勢相當不妙,像是準備偷襲醉得不省人事的約兒一樣,雙手匍匐著,雙腳也為了不碰觸到而跪在約兒的身體兩側,被迫在床上做了場核心訓練。

  這動作對黃昏而言應該是簡單的,但畢竟被間諜遊戲累了一整天,再加上與約兒的近距離讓他一時亂了手腳,根本很難專注精神聚力於四肢肌肉上,而不是再伏低身子一釐米就會造成意外的約兒。他在床上跪到四肢都在發抖,於體力透支之前倒向床的另一側,和約兒面對面躺著。

  體力上被拯救了,但精神上沒有。竟然在未經對方允許的情況下,與實質意義上的獨身女性躺在了一張床上,為了任務所需傷害或利用女性都沒這樣的感覺,如今這局面與利用根本沾不上邊,充其量只能說是自己的失誤而造成的小插曲,但罪惡感還是在黃昏心底油然而生。

  他低頭再度嘗試把約兒的手撥開,約兒抓著他的衣服下襬,白色的棉布料在她手心裡被捏成一團,好不容易把約兒的手指撬開,黃昏以為自己終於獲救了,結果約兒皺著眉頭伸了一個懶腰後又一次把黃昏給抓住。

  約兒大概是把黃昏當成了自己的弟弟,在睡夢中一邊喊著尤利的名字一邊把黃昏拉到自己胸前。

  兩人間的距離一瞬間被拉得更近,黃昏下意識的往後想要掙脫,但他的力氣哪能夠跟約兒匹敵。什麼也做不了,眼睜睜的讓約兒將自己擁入懷裡,雖然不是自已的本意,可是被抱在懷裡、被迫睡在一張床,黃昏總覺得自己好像玷汙了約兒什麼。

  約兒一邊低語著「尤利你做得真好」,一邊把黃昏當成了弟弟而摸了摸黃昏的頭髮。她還跟弟弟生活在一起時一定也像現在這樣子,因為家人做了什麼好事而稱讚他,獎勵性的摸摸他的頭然後抱一抱他,只是因為這個家沒有真正的家人所以只能在夢中把黃昏當成了自己的家人而擁抱著。

  在將來佛傑家解散之後,約兒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真正的家人吧?不是像手足那樣擁有血緣關係,就算只是相擁在一起,什麼事都不做也會為此感到幸福的人。

  雖然帶著酒氣但黃昏並不討厭,他已經有太多太多年沒被人這樣抱著,久到他忘了人類其實是這麼溫暖,自己竟然可以與人這麼的近。平穩的呼吸著、心跳著,這種理所當然的生理運作,僅僅是察覺到也會莫名的感到無比心安。

  黃昏為自己被誤認成了家人對約兒感到抱歉,也對未來會被約兒擁抱著的那個男人產生嫉妒的這份心情而抱歉,同時又繼續讓約兒抱著自己,狡猾的在心裡對未來的那個男人辯解──這是逼不得已。



  「父親?」

  遲遲等不到黃昏回應的約兒在餐桌對面尷尬的笑了笑,安妮亞代替約兒把走神的黃昏喚回來。

  回到約兒的問題,昨晚過得還愉快嗎?

  昨晚到底該從何開始算起?從接到入學通知的那刻嗎?還是安妮亞提議玩間諜遊戲開始?或者約兒在城堡醉倒的那一刻?把自己困在房間的那一刻?還是最一開始自己組建佛傑家這個假家庭的那一刻?

  黃昏今早鮮見的是被鳥鳴聲吵醒,約兒不再錯認自己是家人而抱著自己,但他終究還是要頂著一個家人的臉皮過活。他起床,以一個虛假丈夫的身分,為虛假妻子把亂了的被子重新蓋好,輕輕關上門,走向廚房,為虛假的家庭張羅早餐。

  他把讀到了一半的報紙對摺收好,在將報紙放回餐桌前的那一刻、真面目露出前的那一刻,向坐在對面的約兒微笑。



  「──嗯,相當愉快。」



  理所當然。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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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7-26 21: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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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措手不及》


  ※首發於噗浪偷偷說

--

  黃昏跟約兒練習親親的時候,主導權毫無疑問的落到了黃昏手上。約兒沒有跟任何男性交往的經驗,由明面上有過另一段婚姻的洛伊德來帶領著約兒那是再適合不過。

  兩個人是契約婚姻,說實在話,其實用不著去練習親親或抱抱之類的,在人前表現得和睦、愉快,有常識的人是不會要求兩人在他人面前做出露骨恩愛行為,以證明他們的夫妻之實,雖說之前還是被做為祕密警察的尤利要求當面親一個,但那多半是出於自己深愛的姐姐被他人搶走的不甘,且在那之後對因為羞恥而大力揮出巴掌的姐姐會錯了意,以為姐姐是要拒絕阻止兩人接吻的自己而讓鬧劇落幕。

  經過上一次的經驗,做為姐姐傻瓜的尤利應該是不會再要求夫妻倆當眾親一個了,但尤利多疑是真,黃昏利用了這一點,浩浩蕩蕩的跟約兒發出宣告:「為了避免又被尤利懷疑,我們來練習如何相親相愛吧!」

  相親相愛的「親」是「親親」的「親,」相親相愛的「愛」……在練習完親親之前,還沒到那一步。

  誰叫他的妻子太過於可愛,其實就是黃昏自己想親而已,利用了尤利的戀姐情懷,利用了約兒配合營造夫妻感的認真,來滿足自己的私慾。

  她的臉因為自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而漲紅,雖然很羞恥,但為了避免尤利或者其他人的懷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她像是腳底板被釘在了地板上,整個人立正在那裡,動都不敢動,在黃昏把手挪到了她的臉上時,她的臉又紅得更厲害了。

  因為是第一次與男人親吻,所以緊張過了頭,她一下睜眼偷看,一下又緊閉眼睛連睫毛都打顫,而就算是這樣黃昏也覺得可愛。也因為自己是她第一次,所以有一種贏了其他任何男人的虛榮感。黃昏當然希望未來約兒能遇上比自己更好的男人,但是在此刻,她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這種虛榮並沒有讓他焦急起來,他從容不迫,就如他往常那樣,游刃有餘的成了整場「練習」的主導者。

  他的手指輕輕撥開她的瀏海,兩個人之間的身高差很剛好,用不著彎腰頜首便可以在額頭落下一吻。然後親吻眉間,試圖將因為緊張而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不過明顯是徒勞。撥開的頭髮被勾到了掛著墜子的耳後,他沒有間斷的親吻臉頰,親吻發燙的耳根還有脖子,接著再回來又親吻了臉頰一次,每親一次她就繃緊身體一次。

  他也再吻了一次她的額頭、她的眉心,最後兩人的額頭相抵,鼻頭也碰到一塊。約兒睜開眼睛,她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將眼睛給緊緊閉上,像是做好了準備,但睫毛還是顫抖。

  兩人的額頭離開彼此的,約兒明白他接下來要吻哪裡。

  然而黃昏卻只吻了她的臉頰。她錯愕的睜開眼睛,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黃昏才親了她的唇一次。

  他的妻子,實在太過於可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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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7-26 21: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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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飲料》



    「像個一般家庭一樣正常出遊。」

  雖然這樣子向家人們提議了,但是對於出遊的目的地一點想法也沒有。在看了電視上旅遊團的海濱廣告之後,安妮亞向黃昏跟約兒吵著那就去海邊玩,黃昏想像一家人和樂融融一起去海邊玩的畫面,卻只想到了毒辣的太陽與燙腳的沙灘。

  「如果你只是想玩水的話,山裡有小溪或瀑布也可以讓你玩的哦。」這樣柔性勸說著,試圖讓安妮亞改變心意往相對涼快的地方去,但是安妮亞堅持得很,對黃昏說:「可是山上沒有砂。」眼看黃昏不答應便坐在地上鬧起來,黃昏拿她沒輒,於是一家人在周末時換上了泳裝,佛傑家的車子往海邊開。

  七月末的午後,豔陽高照,黃昏被迫陪安妮亞踩了好幾趟的浪沫,在浪潮退去時追著海跑,在浪打過來時又被海追著去,黃昏不懂這怎麼就能讓安妮亞笑得那麼開心?他就算只是站在旁邊看著就已經汗流浹背,而安妮亞就算玩得滿臉通紅卻依舊不怕晒一樣。

  他一臉倦容走到傘下休息,約兒提議說她去買點喝的回來,黃昏點頭說好,回頭對安妮亞喊了句可別玩太瘋了,一邊口乾舌燥,一邊覺得當父母真難。

  原本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安妮亞忽然走過來,黃昏心想這孩子總算是玩累了,伸手去給安妮亞擦汗,而安妮亞指著約兒的方向跟她父親說:「母親那裡有危險。」

  約兒被兩個不知道哪裡來的男人擋住了去路,兩個男人穿著品味極差的海灘褲,腳踩人字拖,染得金黃的頭髮都快被太陽曬得褪色,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善類,一左一右的圍著手裡捧著三人份飲料的約兒。雖然距離太遠,聽不見他們在講什麼,但讀了下唇語大概就是一些無聊男子的搭訕話。海灘、泳裝、落單女性,高溫的天氣讓部分年輕小夥子們的雄性激素也跟著騷動起來。

  比起愛情連續劇,安妮亞更喜歡動畫一點,所以當貝琪跟安妮亞分享《伯林特戀曲》那些讓她為之心動的畫面時,說得是歷歷在目,彷彿是在自己身邊發生的浪漫故事一樣,但安妮亞是一點共鳴也沒有。

  如果是親眼所見她或許就能更了解貝琪在說什麼了。此刻她的母親被兩個陌生的男人包圍,這是貝琪跟她分享過的,男主角要去幫被搭訕的女主解圍的戲碼,可是做為男主角的父親似乎沒有要去救女主角的打算,他看著約兒手中的飲料,心想她再不快點回來他就要渴死了,腦袋浮現約兒啪啪兩腳踢開那兩個男人的畫面。

  「父親,你不去幫忙嗎?」

  「應該不用吧,約兒小姐一個人可以的。」

  黃昏不太想過去,他才剛走回傘下休息沒多久,現在再走出傘外肯定會熱得當場被融化在海灘上。約兒並沒有發現他跟安妮亞正看著自己,雖然約兒看上去很為難,但即使不去幫她解圍,她一個人也能處理好那兩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

  安妮亞看了她的父親,又看向沙灘上另一邊的母親,真實版《伯林特戀曲》大概是看不到了,比起浪漫的戀愛情節,安妮亞還是更熱衷於帥氣的戰鬥畫面。間諜彭德曼在與難纏的敵人經過一番搏鬥之後,帶回來手上幾杯加滿了冰塊的飲料獻給公主做為戰利品──這麼說來父親其實是公主,被高溫折磨得不成人形,期待著去買飲料的母親能早日將他從酷暑的高塔中解放。

  黃昏跟安妮亞坐在傘下一起看著約兒何時會動手。安妮亞讀不到約兒的心,只好讀黃昏的。他一邊用手搧著風,一邊關注著約兒那邊的狀況。黃昏因為一直等不到約兒回來所以有些心浮氣燥,約兒手裡的飲料裏頭冰塊八成都要被太陽給曬融了。

  雖然趕緊上前解圍肯定是最快的方式,但是天氣實在太熱了。他靜靜看著約兒與兩個男人間的動靜,捧著三人份的飲料重複地解釋了自己是有伴的,甚至說了自己是跟丈夫、女兒一起來的,那兩個男的說不信就是不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約兒看上去很年輕的關係,說出自己已為人母這件事,就算是做為她的丈夫的黃昏也覺得頗沒說服力,她畢竟才二十七歲,若是不詳加解釋自己其實是繼母身分,告訴別人自己有一個六歲的女兒都會讓人有些驚訝,如果她是做為安妮亞的生母的話,那她等於二十一歲剛出社會就當媽了。

  前面還只是單純的在言語上對約兒糾纏不放,到後面卻動手動腳了起來,其中一個男的伸手勾上了約兒的肩膀。黃昏忽然換上洛依德式的招牌笑容,但心裡的煩躁指數是剛才的兩倍,黃昏覺得這種程度的話約兒也該動手打人了吧?結果她只是低頭小心護著自己手中差點被湊過來的男人撞翻的飲料。他把安妮亞一個人留在傘下,徑直走向約兒和兩個男人的位置,去把約兒肩膀上的那隻手給撥開。

  「找我妻子有什麼事嗎?」

  黃昏以為換上笑臉、控制好怒氣就會讓自己看起來友善一點,可是他控制好的只有手上抓著對方的手的力道,對方還以為自己的手腕要被他給折斷了。非善類對非善類的味道總是特別敏銳,搭訕不成碰了一鼻子的灰,最後夾著尾巴乖乖地跑了。確認對方走遠之後,他才回頭去幫約兒拿走手裡的其中兩杯。洛伊德的招牌笑臉沒有被換下,而約兒什麼也沒察覺地對黃昏說:「真是幫大忙了。」

  結果公主自己走出高塔去幫彭德曼打贏了這場戰鬥。安妮亞覺得她的父親很奇怪,早知道這樣早一點去幫母親的忙不就沒事了?

  黃昏把自己手裡一杯飲料遞給了安妮亞,不懂她為什麼要一直盯著自己。

  「怎麼了?」黃昏問道。

  而安妮亞什麼也沒有說。她打開飲料杯,約兒給他們三個人都買了可樂,冰塊融化後的水混進了可樂裡頭,讓碳酸飲料特有的嗆人口感消失。

  安妮亞嚐了一口,抬頭對她父親說:

  「氣沒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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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8-31 14: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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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之火》

※一個關於診療部部長去跟約兒造謠,讓黃昏輕易改變主意下定決心要把部長除掉而讓夜帷心裡不平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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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店長沒派遣需要接待的「客人」,市府工作告一段落之後,約兒早早的回到了家。但到了家門口她才發現自己忘了帶鑰匙,只好出發到醫院去找黃昏。
  雖然之前就來過幾次,但每每來還是會被醫院的規模給震攝到。一家醫院分了幾個院區,每個院區有幾棟各別的大樓,而每一棟大樓每一層又依屬性分了各種不同的科別與單位。
  約兒已經不需要靠一路問路就能自己走到黃昏所在的大樓,約兒對黃昏在醫院的同事也算是熟面孔了,一見到約兒,即使她沒說明來意,大家都會很主動地去幫她通報佛傑醫生。
  去幫她通報的護士很遺憾的跟約兒說佛傑醫生正在忙,邀請她先到招待室去稍坐。護士一出門便碰到診療部的部長傑瑞德.戈里,戈里問護士拿著點心與茶水是要去給誰,護士說是要給約兒的──「佛傑夫人來了。」
  戈里原本就因為黃昏比自己亮眼而覺得不爽,這回當然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表面上跟護士說自己都沒跟佛傑夫人好好打過照面,於是接過護士手裡的蛋糕與茶,說他來送就好,實際上他就只是想找黃昏麻煩而已。沒辦法讓黃昏在大家面前出盡洋相,就算只是挑撥一下他與妻子之間的關係他也覺得高興。
  戈里在看到了約兒之後,對黃昏的怨氣又更上一層了,在同事與病人們面前受盡愛戴,在職場得意也就算了,怎麼連情場也都得意,竟然能有一個這麼漂亮的妻子?他覺得上帝實在太不公平了,但他卻不怪上帝,繼續把矛頭指向黃昏。
  因為是部長,明面上是自己丈夫的上司,對於初次見面的戈里約兒表現的是格外小心且慎重。戈里一邊假惺惺地笑要她別這麼客氣,一邊熱情的招待她點心與茶。
  戈里在約兒面前說盡了好話,滔滔不絕的跟約兒分享佛傑醫生是多麼的受病人歡迎,多麼的被同事敬重,醫術是多麼的好,聽見黃昏在工作上備受肯定,雖然不是自己懂得的領域,約兒也與有榮焉。
  然而就在約兒放鬆下來時,戈里忽然從黃昏的得力表現帶到了另一個話題。
  「不過呀,儘管佛傑醫生的工作能力很優秀,但他對家庭似乎不是這麼一回事。」
  兩人的對話被帶進了一個詭譎的氣氛,約兒不明白戈里這話是什麼意思。
  約兒尷尬笑問:「不好意思,請問您指的是什麼?」
  「我原本也不是個愛說別人閒話的人,只是看夫人你是真心愛著佛傑醫生,而佛傑醫生也特別愛對外強調你們夫妻恩愛,私底下卻是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種作為,覺得什麼都不知情的夫人你太可憐了,所以我才……」
  「所以我說,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戈里話都還沒說完就被約兒打斷,成功引起了約兒的好奇心這點讓戈里非常得意。他故作苦惱,假裝這件事開口是有多麼的讓他為難,心裡上又迫不及待想告訴約兒這件事,好在他們夫妻之間投下一顆震撼彈。
  「這件事其實我也是聽說啦,佛傑醫生他,似乎跟醫院的員工有一腿。」
  戈里說到黃昏在工作上很優秀但家庭方面卻不是這麼一回事時,約兒還以為他說的家庭是指自己,前面鋪陳這麼多,認為部長實際上是想告訴約兒「工作這麼優秀卻娶了一個這麼不優秀的老婆」,到頭來發現戈里所說的家庭問題不是發生在她身上,而是黃昏本人。
  約兒並沒有因為問題不是出於自己就因此鬆了一口氣。就算正如戈里所說,他只是因為看不下去黃昏的行為而替約兒覺得可憐於是來告訴她這件事,還是讓她有股煩躁感。他對約兒的說詞都是「似乎」、「聽說」,從頭到尾都還是捕風捉影,根本就還沒有一個確立性,儘管這件事是真的,但是特地拿一個還沒有確切證據的事情來她面前說嘴?
  約兒忽然站了起來,膝蓋喀噔一聲撞倒了茶杯,玻璃杯子摔在地上碎成好幾個碎片,戈里與約兒兩個人一起彎腰去撿。
  「我能理解夫人你因為被丈夫背叛而感到憤怒,但是為了你的未來,我覺得夫人你還是儘早跟那種男人離……」
  「部長。」約兒第二次打斷他的話,「我感到憤怒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的丈夫,而是你跟我說一些根本就不是事實的事情,我丈夫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約兒在一瞬間變了臉,直到剛才都還是笑臉迎人,現在卻一副要殺了誰的樣子。黃昏在此時敲門進來,他來的時機很剛好,要不然戈里真覺得約兒會用她手裡的玻璃碎片將自己給殺了。
  黃昏的視線落到了被翻倒的茶以及碎了滿地的玻璃渣,戈里不知道為什麼一副惶恐不安的樣子,而約兒看起來似乎在生氣,她大多數都是親切和善的姿態,所以一旦有什麼令她不愉快的,情緒上總是表現得很明顯,約兒現在這個樣子黃昏只見過一次,那一回是自己假扮成祕密警察去盤問約兒,威脅到了她的家人的時候。
  他隱隱約約察覺到兩人間的不對勁,雖然戈里表現得彷彿他才是受害者一樣,但黃昏認為約兒不會是那種主動去惹事的人。罪魁禍首不言而喻,他的部長又在搞事了。
  「約兒,怎麼了嗎?」
  直到黃昏出聲約兒才注意到他,他的口氣略微嚴肅,而約兒若無其事地予以一個微笑:「沒事,就只是我不小心把杯子給打破了。」她回頭將地上的玻璃碎片拾起然後整理到桌子上,全身上下的戾氣在黃昏進門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中間一度與戈里對到眼,卻是一點狠勁也沒暴露,彷彿她剛凶狠的模樣全是戈里的幻覺。
  她對黃昏說「今天想一起回家」,彷彿是想在戈里面前營造出夫妻難捨難分的那種甜蜜感,但在黃昏看來又表現得太過生硬,卻又不得不配合她說好。其實她只是想著趕緊把黃昏給帶離這個接待室,省得戈里也在他面前對他本人說三道四,雖然約兒裝得一副一點事情也沒有的樣子,其實心裡面還在氣頭上,以至於她是為了什麼來到醫院的都給忘了。
  約兒與黃昏禮貌性地跟戈里道了別後離開了接待室,和醫院其他同事們道歉,請他們找人將接待室的碎玻璃做收拾,接著匆匆地離開了醫院。
  雖然黃昏不知道戈里是跟約兒說了什麼,但約兒明顯是被戈里影響,一路上沉悶的一句話也不講,令黃昏有點在意。
  「你在醫院跟誰有一腿嗎?」
  在自己開口再問一次約兒發生什麼事之前,反倒先被約兒無預警的爆炸式提問嚇一跳。
  黃昏有一種自己被抓姦在床的感覺,冷靜想想自己又沒劈腿,再更冷靜一點想想,他們倆也不是真的夫妻,他這麼緊張幹什麼?
  約兒一見到黃昏的反應,又趕忙補充道:「啊,其實是你們家部長跟我說的,雖然應該不是真的,但還是想跟你確認一下。」
  約兒的思想迴路再自己的意料之外不是第一次了,但黃昏還是覺得很新奇,除非有十足的證據,再怎麼說應該不會有人直接去跟丈夫確認對方是否真的外遇。不過他也算是理解剛才接待室裡是發生了什麼事了,在醫院裡三番兩次於病人或同事面前想讓自己出糗不成,於是轉頭去跟自己的妻子造謠,想讓夫妻的感情生隙,這的確很像傑瑞德.戈里的作風。
  只可惜他跟約兒只是契約上的夫妻,他們倆怕是不能稱了他的意。
  「我並沒有做出任何會對不起約兒小姐的事。」
  「那就好。」約兒鬆了一口氣,愣了一下又連忙解釋:「啊,我只是擔心洛伊德先生的名譽受損,並不是真的在意你跟別的異性有來往。」
  「雖然我們只是契約關係,但對於婚姻保持忠貞,這點基本的倫理道德我還是有的。」黃昏忽然有點好奇,「部長跟你說這件事時,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就說洛伊德先生不是那樣的人」
  看樣子戈里跟約兒造謠不成,反倒被約兒給惡狠狠警告了。好好的跟約兒解釋之後,約兒很輕易地就接受,而在戈里胡亂和約兒說些子虛烏有的事時,即使根本還無法確定事情的真偽,卻是直接與戈里反駁,黃昏莫名的有種被保護了的感覺。
  就在黃昏沉浸在無法解釋的難為情之中時,約兒又接著說道:「那個部長,我覺得洛伊德先生還是小心為妙的好。」
  雖說約兒在有些地方上有一點遲鈍,但既然連她都提醒自己傑瑞德.戈里這人不太妙,黃昏便很難不去在意傑瑞德.戈里這一顆未爆彈,忽略星星之火可能引發的燎原之災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隔天一早黃昏去找到夜帷,與她提起上回她的提議。
  「我們還是把部長給解決掉好了。」他說。
  夜帷問他為什麼,黃昏思忖著自己該從何開始解釋,最後直接省略了大半,跟夜帷說:「昨天回家約兒小姐要我小心部長為妙的好,預防萬一還是直接斬草除根的好。」
  夜帷也老早就想把部長解決掉了,她表面上說好,心裡面卻是超級的不甘心。明明自己更早就跟黃昏提要把部長解決卻被黃昏回絕,而約兒.布萊爾三言兩語就讓前輩改變心意?明明自己花最長時間在醫院跟前輩相處,看過最多前輩在工作上被部長刁難的樣子,約兒.布萊爾甚至可能不知道前輩每天工作的環境是怎麼樣的,周遭同事是怎麼樣的,部長又是怎麼對待他的,為什麼約兒.布萊爾只是來醫院接前輩回家,就這麼一句要黃昏小心他,便如此輕易的讓前輩下定決心要把人給除掉?
  憑什麼?約兒.布萊爾憑什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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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9-28 12: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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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將一軍》


  這是約兒第一百零一次吻他,黃昏受夠了。

  今天佛傑家的餐桌很晚才收拾,黃昏把安妮亞趕去洗澡、確認女兒確實上床睡了,他才動手去把廚房髒了的碗盤做清理。

  當他洗完廚房裡最後一個盤子已經是晚上十點鐘的事,約兒忽然晃呀晃的從客廳走來,再晃呀晃腦袋湊過來吻他,然後隨手將空了的紅酒杯擱在水槽裡頭,轉身就想走。

  如果是最一開始的黃昏可能會有點驚慌,就這樣讓約兒趁亂丟給自己一個髒杯子然後像個沒事人一樣離開,可是他已經被吻了上百回了,對於約兒這種出其不意他已經是很習以為常。

  家裡面的酒絕大多數都不是他們自己買的,在知道了約兒的醉態是那樣子之後就更不可能買酒了。有一些酒是弗朗基帶來的,明知約兒酒品不好卻像是要給黃昏添亂似的,買來各式各樣的酒;有一些是尤利帶來的,又有少部分是約兒市政府的同事給的;雖然醫院同僚們偶爾也會給黃昏送酒作禮物,但是都被黃昏給一口回絕了。

  約兒會在酒後吻人幾乎變成一種習慣,最初她會親吻的對象並不是黃昏,她會喝得爛醉的去抱抱彭德、去親親安妮亞,後來黃昏不讓她滿身酒氣的靠近安妮亞,她便把親吻的對象從安妮亞變成了自己。

  而她親吻自己時也不是像對安妮亞那樣只是親了親臉頰而已,一上來就是親吻嘴巴,平時兩人光是被覺得場面合適的女兒隨口說是卿卿我我都覺得害臊,黃昏很難不被約兒突如其來的舉動震懾住,而約兒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所以壯了膽,一點也不覺得這是應該感到害羞的事。

  她會不分場合的親吻黃昏,在黃昏於外面因任務而奔波了一整天之後回到家時在家門口吻他、在黃昏準備晚餐的時候於廚房裡吻他、在黃昏頭疼的給安妮亞檢查功課時吻他、在黃昏把自己扶回房間時吻他……。約兒吻他的次數頻繁到安妮亞都懶得說他們倆是在卿卿我我,且他們的狀況好像也不是一句卿卿我我便可以交代的,根本就是黃昏單方面被親了而已,而約兒隔天還都只想得起來自己飲了酒,酒後自己有多失態她是一次也不曉得。

  約兒拿著空了的酒杯湊過來,這是約兒第一百零一次吻他,黃昏受夠了。這麼準確的數字不是為了誇示說法也不是胡謅,而是約兒就真的吻了自己這麼多次。如此詳細的計算每一次約兒吻自己的次數,搞得很像黃昏是個記仇的人,其實他只是比較擅長把事情數據化而已,雖然他的確是不太高興。

  他在約兒打算若無其事地離開之前抓住了她,口氣有點氣惱。

  「妳可不可以不要喝醉酒就吻我?」

  「沒有喝酒我不敢啊……」

  黃昏有些分神,他低頭看著水槽裡約兒留下的杯子,杯底還殘留著酒漬,杯緣上還留著口紅印,客廳桌子上已被喝了大半紅酒還擱在那,瓶蓋還沒蓋上。他又回頭看了看約兒,她的確是喝了酒沒錯,但她這種反應卻是在黃昏計算之外。

  約兒用沒被黃昏抓住的那隻手遮住自己的臉,不敢正眼瞧向黃昏,原本以為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她卻什麼都記得。

  第一百零二次,再次發生黃昏計算外的事,這回不是約兒起的頭,黃昏也沒喝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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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0-7 10:4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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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酒品


  約兒的酒品算是不錯的,她自己這麼認為。

  雖然安妮亞錄取伊甸那次為了慶祝喝了不少,在明克的城堡大鬧了一場,於是那之後被黃昏嚴厲警告了,不許隨便喝酒,但在家的時候偶爾還是會為了消遣而喝上幾杯。

  酒這種東西有助於放鬆壓力,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後,不管是市府的工作也好,還是花園的工作也好,喝了之後總能睡場很好的覺。

  在喝了幾杯之後,雖然醒來後幾乎什麼事都不會記得,但是每一次睜開眼睛自己都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約兒對黃昏說:「我的酒品才沒洛伊德先生說的這麼糟糕呢。」就算喝得不省人事,她還不是能不給別人添亂的,乖乖走回自己房裡。黃昏並沒有回應,而是衝著她給了一個有點不明所以的笑,約兒想他肯定也是在認同她的話

  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這天她如往常般醒來,雖然前一天晚上大醉了一場,但看起來還是有乖乖的回到自己的房裡去睡。她在熟悉的被窩中睜開眼睛,相較於前幾次飲酒,她覺得今天有些腰痠背疼,但總體來說身體卻比前幾次更來得舒服,全身被一股暖意給裹著,肌膚貼著床單的感覺也讓人很喜歡。

  可是回過頭來約兒卻驚覺並不只是手呀腳呀,這些露出於衣袖外的肌膚與床單緊貼著,包裹在自己身體上的暖意也不是來自被窩而是某個人。

  「早呀,約兒小姐。」

  黃昏一絲不掛的摟著約兒打招呼,約兒的腦袋分析速度並不能讓她快速釐清眼前的狀況,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或者是自己還在做夢,忙於從黃昏懷裡抽出身來,結果發現自己也是一絲不掛於是又躲回被窩之中。

  「洛、洛伊德先生,這裡不是你的房間吧?」

  「不是唷。」

  「這裡是我的房間吧?」

  「是唷。」

  「那你怎麼會在我房間?你也喝多了嗎?」

  「妳以為每天晚上是誰將妳帶回妳房間裡來的呀?」

  黃昏又對約兒露出那個讓人不明所以的笑。

  她把黃昏那一頭的被子拼命往身上扯,他脖子上的瘀青以及背上的抓痕被揭開,向來不怎麼會宿醉的約兒頭卻開始疼。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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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0-15 08:4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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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牙槽》


  ※35話被約兒重擊下巴後的黃昏
  ※微色氣



  黃昏起床刷牙的時候在洗手台吐了一口血,他仔細研究了一下混在牙膏沫裡的紅,拿起漱口杯,含了一口水,第二次吐出來的泡泡並沒有再伴著鮮紅的血色,確認了只是自己昨天沒清理乾淨的陳血,但是被重擊過的下巴還是好痛。

  約兒接著黃昏後面起床。鏡子裡的黃昏下巴瘀青還沒消退,倆人見面時氣氛有些尷尬,黃昏生硬的向約兒問了聲早,背對著約兒打開水龍頭將水槽裡的牙膏沫給沖掉。

  但帶血的牙膏沫大概還是被約兒看到了,她的目光明顯有一瞬間集中在水槽裡的東西,她站在浴室門口好一會兒才走向黃昏,頷首看了眼洗手台,又抬頭望向鏡子裡的黃昏,黃昏假裝專心用毛巾擦臉刻意不跟約兒四目交接,一邊卻用餘光偷偷觀察約兒。她伸手向自己的刷牙杯然後盛滿水,然後給自己的牙刷擠上牙膏,黃昏還以為事情就這樣過了,結果約兒又突然停下動作。

  「洛伊德先生。」她說,「還在流血嗎?嘴巴。」

  黃昏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苦笑,「沒有,只是還有一點乾掉的血塊而已。」

  約兒放下牙刷以及刷牙杯,緊盯著黃昏的嘴巴瞧。

  「不要為了安慰我而騙我哦。」

  「我沒騙你。」

  雖然上下牙齦被牙床大力撞擊造成了點出血,但整體上沒什麼大礙,黃昏主動咧了咧嘴,讓她看個仔細,而約兒依舊不放心。

  為了看得更清楚約兒湊近了黃昏一點,腳下不是靴子也不是上班穿的高跟鞋,而是室內的平底拖,儘管約兒在女性之中身高算是高的,但面對黃昏還是不得不踮起腳尖。

  她輕輕撥開黃昏的嘴唇,對著黃昏說「啊」,而黃昏也乖巧的配合張大了嘴巴,上顎與舌頭之間在剎那間被牽起了唾液,隨即被伸進兩頰內側的姆指給碾斷。她試圖找尋受傷的牙齦,可是已經過了一個晚上,傷口幾乎看不見,指腹摩娑過口腔內每一寸黏膜,黃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忽然覺得露出粉紅色的牙齦好羞恥。

  黃昏為了配合約兒而彎下腰來,她專注於自己受傷的牙齦,而黃昏專注於她。他的視線無處安放,只能看著約兒的眼睛,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如果黃昏再蹲低一點,或者約兒腳尖再踮高一點,腦袋就要撞在一起的程度,近到黃昏可以看清她臉上的每一個毛孔,好奇明明有人加班到晚上還醉得一塌糊塗,怎麼隔天起床還可以這麼漂亮?近到黃昏可以細數她每一根與她頭髮一樣烏亮的睫毛,如果她再繼續執拗的尋找口腔內幾乎要癒合的傷口,他真的會這麼做。

  他的牙張的太久了,嘴巴甚至有點痠,在約兒手指磨過自己的上顎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咬住了她的手。雖然他立刻就放開了,擔心自己把約兒給咬傷而對著約兒的手檢查了一番,同時卻對沾著自己唾液的手指而莫名感到胸口發癢。

  「是會痛嗎?」約兒以為是自己碰到了傷口而問道。

  「不是,只是有點癢。」

  「哪裡?」

  「心臟。」

  「什麼?」

  「我是說,被你重擊過的地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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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0-16 11:5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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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反陷阱》


  ※剛確認彼此是→←,且知曉彼此身分的夫妻


  --


  今天黃昏準時從醫院下班,沒有多餘的醫療業務,沒有被院長或其他醫生同事們拖下來應酬,管理官也非常善良的沒有給他追加的額外任務,傍晚五點鐘聲一響,他準時踏上回家的路上電車,在巔峰時刻跟通勤的上班族與學生們人擠人,人們的交談聲、各種交通工具的鳴笛聲或引擎聲,以及車廂內無法避免的推擠與接觸,若是發生在平時加班後的夜晚,不適感大概也會跟著疲勞被放大好幾倍吧?但是今天不一樣,今天沒有其他的工作,平時覺得煩躁的吵雜和壅塞都因為能準時結束工作而感到美好。

  黃昏回到家時約兒還沒來得及反應發生了什麼事,門才剛關上,外出的大衣還沒脫呢,黃昏隨手將皮箱丟在地板上便將前來迎接的妻子緊緊抱住,約兒還以為他怎麼了,急著問他是不是工作時發生了什麼,又嗅了嗅胸前確定他沒酒味,卻又不像黃昏抱抱自己一樣抱抱他,只是反覆問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好像丈夫擁抱妻子需要個理由似的。

  約兒在這種地方上總是比較笨拙,可是黃昏又說不出口自己就只是想抱抱她而已。他抬頭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約兒她是真的不懂,看他的眼神滿是不解。

  「我聽說夫妻之間的親吻或擁抱有助於減緩疲勞。」黃昏如報復般地將妻子又一次牢牢摟進懷裡

  「洛伊德先生今天很累嗎?」

  「很累,超級累。」

  「管理官小姐今天又給你新工作了嗎?」

  「給了。」黃昏的看家本領照常發揮,臉不紅氣不喘的對著妻子撒大謊。

  「但洛伊德先生今天還是準時回來了呢。」

  「那是因為我趁在醫院的空檔把工作迅速完成了。」

  「這樣啊?」約兒被黃昏悶在胸前回應,而她兩隻手仍放在身體兩側,依舊沒有要伸手抱一抱黃昏的意思。

  黃昏輕輕將約兒給稍微推開,有些憤恨地看著約兒:「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沒有要抱我的意思嗎?」

  約兒沒有理解丈夫想要的是什麼。「你不是已經抱我了嗎?」

  「擁抱可不是我單方面抱住你而已,你也要抱抱我呀。」

  約兒對黃昏露出懷疑的眼神,在原地呆站了半晌,最後還是伸手摟了摟黃昏的背,黃昏這才滿意地也抱住自己的妻子。

  原本以為事情就此作罷,黃昏又接著說:「不是說了嗎?『親吻或擁抱』有助於減緩疲勞,而我今天過得非常累,你只打算給我抱抱而已嗎?」

  約兒一直到剛才都還是半信半疑,直到黃昏露出得寸進尺的笑,她才確信她的老公在撒謊。不過她沒戳破,她踮高了腳,捧著黃昏的臉,她的丈夫此刻就像個以為自己惡作劇得逞的小孩,沒有一絲戒心的接受以為這是自己騙來的吻。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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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na 謝謝你🥰🥰 2022-10-19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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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1-1 14:4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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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節魔鬼》


  佛傑家的女兒雖然今年才六歲,但衣櫃裡也算是累積了不少的衣服。

  一開始的衣服大多是黃昏買的,所謂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為了讓他這個女兒更符合上流家庭小孩該有的高雅氣質,黃昏給安妮亞準備了不少衣服。雖然是童裝,但多是特意訂製的,服裝總隱隱約約透露著某種目的性,不失風雅卻帶著股嚴肅感。

  而在約兒來到這個家後,她也是在安妮亞的衣服上花了不少的錢,很多衣服都是在一時衝動下買的,自己覺得可愛就買,安妮亞說可愛也買,純粹迎合母女倆的愛好,洋裝裙子一件又一件的買,買到將黃昏組建家庭之初所準備的衣服全都給埋沒在櫃子深處。

  但約兒買的衣服又都是好看的,同樣做為女孩子約兒比黃昏更知道安妮亞想要什麼,再加上從小養育弟弟得來的經驗,約兒買的衣服對安妮亞來說總是相當合適,舒適又合身,符合黃昏想塑造的大家閨秀氣質,又受安妮亞本人喜愛,有時約兒耳根子軟,中了商場的行銷手法,或者自己看著喜歡,於是跟著安妮亞買了一件一模一樣大人款式的,原本就很親暱的兩人在換上了同樣的衣服後看起來就像一對真正的母女一樣。

  只是換了衣服就讓兩人看起來像真正的家人一樣讓黃昏感到不可思議,要是提升外在印象就能為任務多一點保障的話,那麼在此方面下一些功夫絕對是有必要的。

  黃昏與約兒在睽違了幾個月後終於迎來了第二次的兩人約會,黃昏在出門前花了不少時間,甚至比約兒準備的久。他特意在約兒換好了服裝之後,才回到房間去挑自己的衣服,可是站在衣櫃前卻遲遲拿不定主意,經過幾番天人交戰最後挑了身深藍色西裝出門。

  儘管已經出了門黃昏還是不太確定自己這身西裝是否合適,約兒今天的裝扮似乎是以粉色為主,從外套到提包再到鞋子都是粉紅色的,雖然說裏頭的白色洋裝剛好可以跟自己這身衣服的顏色形成對比作相襯,但黃昏還是擔心自己是否跟約兒頗沒夫妻感。

  一路上黃昏看起來一直很不自在,路人們不經意一個眼光他都在偷聽對方是否在對他們評頭論足,整場約會表現得心不在焉的。

  「洛伊德先生,你是身體不舒服嗎?」

  「啊,沒有,我只是......」黃昏支支吾吾,雖然他的確是胃痛得有點不舒服。

  「你都在冒冷汗了。」

  黃昏覺得約兒大概是想都沒想便這麼做的。她從自己的提包裡拿出手帕,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在乎這麼做是否給其他路人帶來困擾,唐突的在人行道中間停下只為了幫黃昏擦汗。

  原本黃昏以為耳旁傳來的碎語都會是些對兩人行為的咒罵,但幾句聽下來大家都以為夫妻是在秀恩愛,原本蒼白的臉一下給漲紅了,而約兒一點也沒聽見路人們在說什麼,還問黃昏是不是更不舒服了?

  「沒事,我只是擔心自己的服裝會不會很不合適,跟約兒小姐很沒夫妻感,緊張過了頭。」

  「不會呀,我覺得很合適,我才要擔心自己穿了一身粉的會不會跟洛伊德先生很不搭。」

  「不過後來我覺得是我有點杞人憂天了。」

  約兒抬頭看著黃昏,因為沒能理解黃昏的意思對他眨了眨眼睛,而黃昏抓起約兒的手,在路人撞到自己的妻子之前將人拉到了路旁邊。

  她的手裡還握著給自己擦汗用的手帕。黃昏心想,真正的夫妻感大概是從這裡建立起來的。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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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1-15 00:5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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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暑》


  十二月的豔陽天,對於一入冬之後便陷入綿綿細雨或雪之中的伯林特來說是個難得的好天氣,長時間被悶壞的心情也會在見到太陽探出雲層的那刻而一掃陰霾,陽光穿過透明的落地窗戶照進屋子裏頭,雖然氣溫還是很低,但還是帶來了不少溫暖。

  因為是假日,又是難能可貴的大晴天,許多家庭都選擇在這種天氣下到外面出走以消磨時光,街頭上聚集了不少為了少有的出遊而喜悅的人們。

  「喂,安妮亞,小心別掉下去了。」

  因為距離很遠,所以就算街上人來人往也不會因為讀取到過多的腦內心思而感到腦脹頭暈,安妮亞趴在了只比她高出一個腰的水泥牆上,悠悠哉哉地蹬著腳欣賞來去的行人們。

  佛傑家消磨假日時光的方式有點不太一樣,原本只是約兒自己嘟嘟囔囔要趁這個好天氣把家裡的衣物都拿來洗,黃昏還在為不知道該在這個假日帶家人們去做什麼以展示佛傑家是個美滿的家庭而發愁,忽然間就拿定了主意,而安妮亞喊著想給母親幫忙於是帶著彭德加入其中,到最後演變成全家一起將棉被與衣服都拿出來洗晾。

  於佛傑家所處的這棟公寓頂樓有個開放式的空間提供居民們晾曬衣物,空間寬到安妮亞可以跟彭德上演傍晚間諜動畫裡的彭德曼與警察間的追逐戲碼,不過馬上就被黃昏斥責了。

  黃昏剛提著洗完的衣服上樓時正巧碰見了準備出門的鄰居太太們,被誇讚了一家人感情真好,黃昏為此感到心情愉悅,或許是被天氣渲染,或許是因為家裡變乾淨的關係,約兒看上去也心情不錯。

  頂樓風還挺大,擔心她真摔下去了,於是黃昏將半個身子還趴在圍牆上偷懶的安妮亞拎了回來,在曬衣杆底下綁起比較矮的晾衣繩,讓安妮亞把自己的手套、圍巾、襪子之類的小配件自己晾了上去。

  就算是艷陽天,冬天的氣溫還是不容小覷,約兒在督促安妮亞換件比較保暖的衣服後,自己也穿上了質料稍微厚了一點的連帽衫才上樓。家裡面也不過就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再加一隻狗,但是衣服什麼的加起來量還是不少,忙進忙出洗了不少衣物,小到桌布、地墊,大到被單、枕頭,家裡面所有能拿出來洗的、能拿出來曬的全被約兒整理了出來,約兒大概是有點小瞧了太陽的威力,事情還沒做一半便被熱得滿頭大汗。

  把袖子拉的再高或者把頭髮盤起似乎沒減緩多少的熱能,連帽衫太厚了,但約兒又不想停下手邊的工作,花時間去換件輕便一點的衣裳。

  約兒感到口乾舌燥,全身肌膚被黏膩感給禁錮,有一點快要窒息的感覺,到最後還伴隨著一種難以忍受的暈眩感。

  率先查覺到約兒不太對勁的是安妮亞,剛把黃昏交代自己的衣服給晾完,便沒自己事一樣的與彭德興奮地在露臺上跑,跑了一半又忽然沒了興致而折了回來問約兒怎麼了,雖然在黃昏眼中這孩子大多時候都不太正經,但關鍵時刻總是能神奇地比他更早一步發覺周遭人事的變化。

  黃昏也趕忙湊過去問約兒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約兒有氣無力地回答。

  被曬到頭暈了吧?安妮亞被太陽照得滿臉通紅,而約兒卻是面無血色。

  「整個早上妳有休息過嗎?」

  「我想著趕快把事情做完,所以…… 」

  「也沒有喝水吧?」

  「好像是…… 」

  「妳這是中暑了呀。」

  「是我高估了外頭的溫度……」

  「妳高估的不是溫度是妳的身體吧?」

  黃昏不自覺的口氣嚴厲了起來,連自己也不曉得自己為何這麼做,明明沒發覺到異樣的自己也有不對,卻好像把她不舒服的責任全都推到了她身上一樣,黃昏立馬便為自己的話感到後悔,婚姻不該是這種上對下的關係,而是平等關係,縱使他們之間是種契約,約兒與他也都是對等的。

  黃昏揉了揉眉心,腦袋隱隱作痛,好像被曬得頭昏的是自己而不是約兒。他將人拉到某條掛在曬衣桿上,不確定是他或是約兒房間的床單底下一塊陰影內,做為一個緊急的庇蔭處。

  「抱歉,我並不是要怪妳的意思,我只是……」

  「好亮……」

  黃昏話說一半便被約兒打斷,原本視野因為中暑的關係而陷入一片黑,但在身體得到了陰涼之後又掀起一片亮堂,就像原本處於黑暗之中的人忽然走進了光亮之中而久久才能睜開眼睛。

  約兒的視線聚集在了頂樓被太陽照的刺眼的水泥地板上,又聚焦在了自己身上,而周圍有洗衣精的味道,還有陽光曝曬過的味道,棉被被頂樓的風捲起在耳邊一下又一下作響,有一瞬間黃昏以為讓約兒感到亮眼的東西與自己此刻一樣指的都並不是太陽。

  她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問黃昏他剛是想跟自己說什麼。

  是什麼呢?黃昏看著約兒,是什麼他也忘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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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na 能讓您喜歡真是太好了,感謝投餵(*๓´╰╯`๓)♡ 2022-11-15 1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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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1-23 23: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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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家的貓嗎》

※一個媽媽變成了貓的故事

--


  黃昏站在佛傑家的廚房裡顯得有點猶豫,他對著已經涼了一半的飯菜抱肘思索,不確定該不該把約兒的早餐給提前收掉,或者再等一等。

  約兒昨天晚上沒有回來。她早上出門時提前告知了家裡一聲,要去協助市府的招標企劃並接著參加企劃後的餐會活動,雖然黃昏先在心裡預想了約兒會比平常更晚回來,原本想著在夜裡注意屋外的動靜,以便能在約兒結束忙碌的工作之後第一時間迎接她,但是他沒想到會是一夜未歸的情況。

  他那短促的兩小時睡眠時間是被家門外的撓抓聲給結束的,黃昏還以為是約兒回來了可是聲音又不太像,門外的氣息不像是人反倒似某種生物,打開門後原本趴在門板上的那生物忽然間失去了重心而向前倒,一隻小貓滾進了佛傑家的地板。

  那隻貓說小也不小,看上去至少也成年了,一身被梳理過的黑色細毛,還有一雙漂亮的寶石紅眼睛,趾甲被修剪得乾淨,但不知道牠是怎麼撓的,把佛傑家的門板撓出好幾道爪痕。

  他把頭探出門外,所處的這棟公寓並沒有禁止飼養寵物,但據他所知這一層有養寵物的也就他們家而已,貓咪看上去還挺乾淨,應該是被人養著細心照料過的,也不確定是不是從哪一戶人家偷偷溜出來的。

  貓咪一見到黃昏莫名的激動,對著黃昏喵喵喵狂叫幾聲,像個人類一樣用雙腳站立似乎是想跟黃昏說些什麼,隨即又像想起了自己是貓一樣而突然伏下身來。拜工作所賜而具備的博學見聞並沒有讓黃昏連貓語都懂得,他聽不懂貓咪在說什麼,只是覺得牠看起來還挺慌張又不怕人,於是安撫性的伸手摸了摸貓咪的腦袋,結果這一摸似乎是侵犯到牠的身體領域而警覺的跳開。黃昏心想貓咪這種生物可真難懂,明明一開始是牠自己主動貼上來的。

  安妮亞大概是聽到客廳裡的聲音而醒來的,她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出房間:「母親回來了?」黃昏差一點就要忘記約兒還沒回來這事,他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早上六點多,還沒看到約兒的身影這的確不太尋常。

  彭德隨牠的小主人拖著蹣跚的步伐從安妮亞的房間走到客廳來,發現家裡面多了一隻小生物而湊到貓咪腳邊嗅了嗅,貓咪看上去一點也不害怕彭德,仰著頭似乎對比自己身材壯碩好幾倍的彭德感到好奇。貓咪與彭德間的相處是友善的,黃昏才剛這麼認為,彭德就對貓咪吠了一聲打消了黃昏的念頭,都說貓咪跟狗是天敵看來是真的,黃昏急急忙忙把貓抱起,省得彭德跟貓咪打了起來,而彭德回過頭對安妮亞吠了第二聲,他既聽不懂貓咪也聽不懂彭德在說什麼,可是家裡突然多了一個新的生物,黃昏想彭德大概是有點在爭寵。

  「父親,彭德並不是在吃醋。」安妮亞揉著惺忪的眼睛說道,忽然間注意到黃昏懷裡抱著的東西,雙眼為之一亮:「母親!」

  黃昏不明所以,「約兒小姐?約兒小姐還沒回來。」

  安妮亞沒理會黃昏而是不停盯著他懷裡抱著的黑色貓咪瞧,而貓咪也一點不怕生,像是久別重逢想要討抱抱似的朝安妮亞伸出自己的前掌,激動地對著安妮亞又是一陣喵叫。

  「母親,你怎麼變成貓了!」

  在貓咪叫完之後換安妮亞一頓鬼叫,黃昏被吵得頭疼。「你到底在說什麼啊?約兒小姐怎可能變成貓?」

  「這就是母親呀!」她指著貓咪的黑色皮毛,又指了指貓咪的紅色眼睛又一次重複:「你看,黑色的頭髮還有紅色的眼睛,這就是母親!」

  黃昏只當她是還沒睡醒的胡話,敷衍的應了幾聲接著將貓塞進安妮亞手裡,說自己要開始忙了。他踱步到約兒的房間外悄悄打開房門,真正的約兒小姐還沒回來。

  他姑且還是相信約兒會在早飯前回來於是做了三人份的早餐,但一直到他跟安妮亞都吃完了,約兒還是不見身影,打電話去問市府又說餐會結束之後就再也沒有看到約兒她人,還以為她是自己先回來了。既沒去市府也沒回到家裡,那人到底是跑到哪去?

  貓咪在黃昏漫不經心的洗著他跟安妮亞的餐盤時跳上流理台,黃昏還以為牠是來搗亂,結果牠只是伸出貓掌指了指一旁洗好的空盤子上的一點髒汙,提醒黃昏沒有洗乾淨。黃昏心想這可真是一隻聰明的貓,要是約兒小姐回來後看到盤子上的污漬可就不好了,可是在約兒小姐回來之前,還是先把貓送出去好了。

  安妮亞似乎很喜歡這隻貓,在黃昏準備抱著貓咪出去的時候拼命阻止黃昏這麼做,說不要把母親送出去,而黃昏沒理,把安妮亞關在家裡之後抱著貓咪挨家挨戶去問:「請問這是你家的貓嗎?跑到我家來了。」

  黃昏把整棟樓都問了一遍但每個人都說這不是他們家的貓,黃昏灰著鼻子又把貓抱了回來。安妮亞還在堅持不懈,對黃昏講:「就跟你說這貓是母親了。」黃昏一樣當她是童言童語,說:「不要因為想養貓就說這是約兒小姐,家裡面已經沒有多的空間養新寵物了。」

  黃昏自己徹夜未歸的次數不少,就算得在外頭過夜他好歹還是會知會家裡頭一聲,雖然約兒偶爾也會晚歸但從沒像這樣天亮了都還不見人,情況有些不尋常黃昏不免有些擔心。

  換作一般丈夫,妻子失蹤了一個晚上大概會選擇報警吧,但是報警的話似乎又有點小題大作,也怕因此驚擾到在保安局工作的尤利,再說警察們調查速度可能都沒WISE的調查速度來得快。黃昏看了一眼他們家的不速之客,黑色貓咪很快就跟安妮亞還有彭德在客廳地板上玩成一片,心頭一狠撥了通電話給弗朗基,請他來處理一下這隻貓,自己要去安全屋請組織幫忙找約兒。

  弗朗基在電話那頭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乖乖地帶了貓籠子來,得知黃昏請弗朗基來是為了把貓咪送走安妮亞開始又鬧了起來,一樣堅持這隻貓就是約兒,但在黃昏問她為什麼如此篤定這貓是約兒的時候又閃爍其詞,緊緊抱著貓咪不肯放,不過就算安妮亞在黃昏還有弗朗基的協力下放手了,貓咪自己對於進籠子這事也抵死不從,身手敏捷得很,黃昏跟弗朗基兩人抓都抓不住,一下跳到電視機上頭,一下跳到沙發上,一下又跳到彭德身上。

  弗朗基有點心軟,聽安妮亞一直說那是母親就好像真的把她們母女分開了一樣,弗朗基越看也越覺得那就是約兒,黑色的毛髮、紅色的雙瞳、愛乾淨以及異常矯健的身手──弗朗基對黃昏說他才沒有興趣把別人家的老婆丟掉,接著拍拍屁股拎著自己帶來的籠子就走。

  黃昏最後還是把貓咪留在家裡頭了。他一個人去到了安全屋,簡單的闡述了一下事情經過還有家裡頭的那隻貓,請管理官幫忙找一下一夜未歸的約兒。

  管理官意有所指地問道:「如果找不到怎麼辦,你有做好最壞的打算嗎?」

  黃昏聽了心裡有些不快。「怎麼會找不到?要是找不到我也不會找任何人取代約兒小姐的位置。」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對外來說約兒小姐已經是我第二任,在妻子失蹤後沒多久又另結新歡,我可不想被當成藍鬍子。」

  回家的路上黃昏姑且還是為家裡的貓買了一些貓食跟貓砂回去,在找到牠的主人之前勢必會留在他們家照顧一段時間。回到家後他一邊給貓咪還有彭德各別準備食物,一邊想著約兒的事。當被管理官問到是不是做好最壞的打算時,雖然他當下沒說出口,但心裡不是完全沒個底,就算約兒只是個單純的市府職員,身手也異於常人,但她終究是個女性,不能以此就認為她遭遇危險事情的可能性為零。當下抗拒自己作為間諜的慣性悲觀思維將約兒的失蹤往糟糕的方向想,所以在席爾薇亞問他是否做了最壞打算時他才會有點生氣,這樣做的話就好像在心裡面詛咒約兒發生了不好的事一樣。

  原本坐在電視機前面專心看著動畫的安妮亞忽然轉過頭來:「父親不用擔心,母親沒事,母親很好。」

  貓咪蹲在黃昏腳邊聞了聞黃昏給自己準備的食物,一副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吃的模樣,黃昏突然發現原來貓咪是會皺眉頭的。他輕輕的摸了摸貓咪的腦袋:「但願如此。」

  不停被安妮亞喊說是母親,貓咪好像還真的當自己是約兒了,牠在父女用餐時跳上桌坐到了約兒的位置,晚上要睡覺時也是趁黃昏不注意時溜到約兒的房間,剛跳到床上就被黃昏逮個正著。

  他從櫃子裡翻了一條舊毛巾出來,毛巾還有點生灰,但是把灰塵抖掉之後還算乾淨,簡單做了一個窩讓貓咪睡在沙發上。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睡不習慣夜裡一直走來走去,黃昏想牠可能曾經真的有過一個很疼牠的主人,連睡覺都會讓牠躺床的那種。

  黃昏問牠:「你是不是想睡床?」

  貓咪眼睛發亮,一副聽懂了人話的樣子朝著黃昏點點頭。黃昏嘆了一口氣。

  「但約兒小姐的房間還是不可以去,因為約兒小姐怕髒,要是沾了貓毛就好了。」黃昏苦笑道,接著把貓拎進了自己房間裡。

  被黃昏自約兒房間裡抓出來,到被猜想到自己想睡床,再到被黃昏給拎進房間,貓咪一路經歷了失望、充滿期待、慌亂等情緒,都說貓咪比狗兒還要淡漠看來也不盡然,黃昏甚至覺得這隻貓的喜怒比他們家彭德要豐富許多。雖然這貓一副很親人的樣子,但到了陌生環境多半還是會緊張吧,牠怯生生地不敢睡,多次從黃昏床上跑了下來又被黃昏給抓回去。細細想來牠從早上來到家裡之後就還沒闔眼過,黃昏原本只是安撫的摸了摸牠試圖緩解貓咪的不安,到最後演變成為了避免牠跑掉而抱著貓咪一起睡,說著「就算是我每天至少還是得休息個兩個鐘頭的,你也趕快睡了。」貓咪從一開始的蹬腳掙扎到後來逐漸變得順從,在黃昏懷裡跟他一起睡著。

  隔天一早黃昏輕手輕腳的起了床,小心不把貓吵醒。他去偷偷看了眼約兒的房間,人還是沒有回來,於是打電話給管理官確認一下有沒有新的消息。

  「我想我們找到你家妻子了。」

  「在哪?」

  「你家。」

  「什麼?」

  「那隻貓。」管理官說道,「不知道是人為還是意外,總之你妻子似乎在餐會上喝到某種生化飲料而變成了一隻貓,確認過餐會地點到你家沿路的監視器,那隻貓確實是你家太太。」

  管理官用一股忍住笑意的語氣接著說:「提醒你,因為是開發中的飲料,不用太久的時間就會恢復原樣,你太太再……」

  黃昏沒等管理官把話說完就掛斷電話,他頓時腦袋一片空白,為什麼牠會想溜進約兒房間,為什麼在吃飯時跳上桌,牠昨天一連串不似一隻貓的舉動瞬間得到了解釋,然後他昨天還自以為貼心的抱著又緊張又疲倦的貓咪一起睡,他抱著的可不是貓咪而是──

  他大步走向自己房間悄悄打開房門。她並不是像黃昏想的那樣從昨天早上之後就未闔眼,她從前天晚上就是了,以至於累到連黃昏在見到她後因為驚訝而用力甩上門時都沒被巨大的關門聲吵醒。

  一切都來不及了,黑色的貓咪在一片迷霧當中漸漸變成了人類,他那失蹤了兩個晚上的妻子此刻正躺在他的床上。


  Fin.


本文最後由 Mutsurie 於 2022-11-24 11: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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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1-26 15: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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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鏤空上衣》

※想著要怎麼脫太太衣服的先生


  約兒的衣服設計偶爾會讓黃昏感到匪夷所思,她那一字肩的紅色居家服便是其中一件。

  那件應該可以稱做居家服吧?畢竟鮮少看見約兒將它單獨穿出門過,就算臨時要出門也會套件大衣再出去。下身的同色窄裙從上衣裡邊下襬處連接著,裙子底下再搭配黑色褲襪以及棕色的皮革短靴。

  讓黃昏感到無法理解的是上半身的部分。背部一整片都是鏤空的,露出黑色的小背心。

  他其實也不太確定那是背心還是內衣之類的東西,近看的話會發現那是棉質做的,總之確實從後背延至前胸緊緊包覆住了約兒的乳房。在暗地裡評論對方的身材很失禮,但是約兒小姐的胸部有小到靠一個棉布織成的東西就能簡單托住的嗎?黃昏不禁在心底懷疑。

  還是說那真的就是一種他所不知道的內衣? 他沒看見隱形肩帶,也沒在背後看見任何類似鋼圈之類的東西,又或者有什麼暗釦在側邊手臂下方的位置?還是其實是在胸前?如果不先脫掉上衣的話根本沒辦法把內衣脫下?

  話又說回來她的衣服又該怎麼脫?裙子跟上衣是連著的,所以沒辦法先脫掉裙子再脫掉上衣的部分。內衣真的是靠他看不見的鋼圈或暗扣單獨繫在身上的嗎?還是說跟裙子一樣自前胸或腋下的位置從內側與上衣連著的?

  約兒站在廚房爐子前準備燒一壺開水,因為黃昏請她泡杯咖啡,但那之後黃昏就一直跟著自己站在廚房裡,原本以為他是在等咖啡,可是看起來又不太像,於是約兒忍不住開口問:「怎麼了嗎?」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妳的衣服該怎麼脫而已。」黃昏一本正經的回答,好像他的發言並不是什麼有問題的發言,面不改色地提出自己心裡面的疑問:「妳的內衣,跟裙子一樣和衣服是連在一起的嗎?」

  「……並不是。」

  約兒故作冷靜的回答他,不過黃昏還是逮住了她那因為自己提出的問題而衍生出的兩秒鐘錯愕。

  她又耐著心將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後,「這是分開的。」她在背後後頸處的地方將繡花模樣的玫瑰鈕扣解開,把衣服從兩側肩膀掀到胸前,雖然就一眼而已,但黃昏還是捕捉到那一排看不見的釦子就在她左胸側邊的位置。

  約兒迅速的把衣服脫下之後又穿上,接著若無其事的為黃昏用剛滾的開水泡咖啡。她的態度就像是在對待一個對於生理差異而感到好奇的孩子,而她只是在替他解答而已。

  但黃昏已經不是孩子了。她在廚房裡有點後悔自己把衣服的構造展示給了黃昏,好不容易泡好的咖啡等下就會涼了,她又得重新給黃昏煮一壺。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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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na 真是拜託他們給我去真正意義上的結婚耶😭❤❤ 2022-11-26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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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na + 1 他們兩個真的好可愛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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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2-1 05: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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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假妻子》

  當席爾薇雅沉著臉問黃昏為什麼他女兒拿到第二道雷的時候他其實有點心不在焉,想著到底是此刻的管理官的臉更黑,還是他進安全屋前烏雲滿佈的天空更黑。為安妮亞的雷頭痛不已的不只是管理官而已,他已經在家裡因此而當場昏厥了一次,所以對於管理官的訓話,出於逃避心理他選擇了讓管理官的話左耳進右耳出,畢竟他不想再讓自己的胃又更疼了,甚至有點樂天的想,行動代號「梟」也不是完全一籌莫展,看看安妮亞這不是用一道雷讓原本停滯不前的計劃B往前進行了一步嗎?

      雖然很想這樣跟管理官講,但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黃昏選擇了閉嘴。還在氣頭上的管理官什麼事都看不順眼,什麼都想找碴,拿著黃昏遞來的請款單一張一張的問,水族館企鵝的競猜費用是有必要的嗎?貴死人的綿羊鑰匙圈是有必要的嗎?路人小孩的冰淇淋是有必要的嗎?而黃昏不厭其煩的一一回答:「為了家庭和諧,這都是有必要的。」

      管理官摔著單據問他「你連你個人的胃藥支出都覺得是有必要的嗎」時,他的同事濕著鞋從外頭走了進來,外面下雨了。他漫不經心的回答是有必要的,不要命的跟管理官說「那是精神賠償」,接著起身便準備要走──他的妻子今天出門時沒有帶傘。

      管理官氣急敗壞的問黃昏要去哪裡,黃昏依舊面不改色。

      「我要去接約兒小姐。」
      「這也是有必要的嗎?」
      「不必要嗎?」

      他取走了放於門邊的兩把傘,態度理所當然。

本文最後由 Mutsurie 於 2022-12-1 05: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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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utsurie 發表於 2022-12-11 09: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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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に夢中》


  一開始就是不希望她們在家裡空等自己,才特地在出門時告知約兒會晚歸,請她跟安妮亞用完晚飯後就早點休息,不要等他回來,但實際上當天如果告訴約兒今天會工作到很晚,有提前告知會回來用飯的情況就不用說了,若是沒給她一個準確的時間點,她都會在客廳裡坐到夜半一直坐到黃昏回來為止。

  好幾次黃昏回來看到的都是約兒穿著睡衣坐在沙發上為了等他而打瞌睡,雖然告訴過她不用這麼做的,但約兒似乎挺堅持,認為黃昏每天為了這個家這麼努力,自己也該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照顧好辛勞了一整天才回到家的丈夫才是。

  黃昏沒有辦法告訴約兒為了這個家而投進所有心血的人是她而不是自己,將女兒與家中其他大小事全都交給了約兒,而自己投身於其他任務之中,就算是情非得已,相對於約兒,黃昏認為自己才是沒有扮演好夫妻角色的那一個。

  就算是醫院裡的工作黃昏也難以確定每次會花多久的時間結束,因為人力短缺而塞進自己手上的額外任務更是,無法向約兒保證自己能在什麼時候回來,於是每一次只能很含糊地跟約兒表示今天會工作到很晚,每一次在出門前交代約兒不要等他,心裡面一邊覺得抱歉,一邊又矛盾地為了家裡有人等他而莫名感到高興。

  雖然盡可能的在最短時間內將不可以告訴給家人的工作給完成,但回來的時間還是晚了,一邊小小聲說著我回來了,一邊推開家門。在看見橘色燈影下睡著的人就會覺得很安心,雖然不忍心中斷她的睡眠,但睡在沙發上怎麼來說還是不太合適,於是輕輕地搖了搖她的肩膀再跟她說一次:「我回來了。」

  黃昏在把她叫醒之後便讓她趕緊回房裡睡,但她沒有一次是乖乖聽黃昏的話,揉了把眼睛後就立刻振作起精神,替黃昏放好洗澡水,又給他煮了據說可以用來安神的香草茶,味道有些奇特,但喝下的瞬間身體一下子就被溫暖了,不確定是不是香草茶真的發揮了功效,約兒等他回來的夜晚他都睡得特別安穩。

  因為這幾天都是等著自己等到那麼晚,所以就算約兒沒有在她平常起床的時間出現在飯桌上,黃昏也很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只是賴床了而已,計算著約兒平日洗漱以及用餐的時間,黃昏直到最後一刻才去把約兒叫醒。

  她敲了敲約兒的房門,一次兩次沒有回應,黃昏想她應該只是睡得比較沉而已,但是敲了第三次、第四次裏頭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黃昏才發覺有些不對勁,沒有徵求主人的同意便擅自進入了房間。

  約兒躺在床上用棉被半矇著臉,臉蛋有些發紅,似乎因為難受所以就算閉上眼睛眉頭也是皺著的,呼吸也異常急促。黃昏將自己的手掌貼在了約兒的額頭上,換作是平時約兒一定會因為黃昏唐突的縮短兩人的距離而對他出手相向,不過此刻約兒正高燒著,根本沒多餘的力氣顧及於此。

  大概是連著幾天在客廳裡等自己回家而不小心感冒的吧?沒注意到妻子的身體狀況,在他因為妻子泡的香草茶而睡了好覺的同時,妻子卻一個人這麼不舒服,一想到這裡原本還為有人等他回來而暗自期待的心情一下子就被愧疚感給充滿。

  安妮亞興許是發現黃昏去了約兒的房間久久沒有出來,於是跟著彭德一起跑進了房間來看,不用跟她言明,看見約兒的樣子安妮亞也一下就理解了眼前的狀況──母親生病了。

  安妮亞因為擔心約兒的身體而跟黃昏說要一起留下來照顧。安妮亞之所以能夠去學校有一半的原因還是要歸功於約兒,約兒可能會因為安妮亞照顧自己而感動,但那樣做的話感覺又有點對不起為了安妮亞以及這個家而病倒的約兒,所以沒有辦法就這樣放著學校那邊不管。好好地安慰安妮亞約兒會沒事的,儘管一開始很不情願,最後還是在黃昏的目送下上了校車。

  黃昏回到家之後隨即幫約兒打電話到市政府請了假,為了降溫而敷在額頭的冷毛巾沒多久的時間就要重新換條新的,拿著溫度計給約兒量了好幾回,體溫沒有再更高不過也沒有降下來的趨勢,替約兒煮了比較好消化的熱粥代替早餐但約兒一點食慾也沒有,一口也沒吃進肚子,擔心約兒的身體在溫度降下來之前可能會先因為沒吃東西而倒下,想幫約兒弄點她喜歡吃的而回到廚房,結果發現家裡常備著的蘋果已經沒有了,黃昏不得已放著陷入沉睡的約兒一個人出了趟門。

  他才剛出門沒多久便碰到假扮成水果攤老闆的組織成員發來的接觸要求,黃昏無視那個要求只當自己是個來買水果的普通客人,繞著地上擺滿水果的攤子,買了幾顆比較新鮮的蘋果後心滿意足的離開,對於組織成員的任務指示他話都沒聽一半便俐落地拒絕掉。他不能再重蹈上回去水族館前的覆轍了,與其在聽到任務的內容後因為心軟而接下了工作,還不如一開始就不知道而了當地拒絕好。約兒的燒還沒退,而他蘋果買到了,如今他該回家了。

  聽見黃昏回來的聲音,彭德搖著尾巴從約兒的房間鑽出來迎接他。明明沒訓練牠這麼做卻還是自動的在黃昏出門時代替他守著約兒,黃昏放下手中剛買的蘋果,摸了摸彭德的腦袋,接著走進約兒的房間替她換了條溼毛巾。

  黃昏一邊在廚房削著蘋果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要是事後管理官問起今天擅自拒絕安排的額外任務他該怎麼解釋,可是換個角度想他本來就該以他現有的主要任務「梟」為優先,在進行「梟」的同時又穿插著其他各種工作,做著這些工作的人是他,約兒卻變相的也跟著他一起累著了,以結果來說,該以家人為優先的「梟」他根本就沒做好。

  本來就是為了矇騙世人而結的婚,直白點說,兩人就只是頂著夫妻名號的室友罷了,所以私底下就算約兒沒有跟正常家庭一樣扮演好家人,他也不會多說什麼,可是約兒還是一肩扛起了妻子與母親的角色,照料起這個與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佛傑家。

  約兒是為了避免單身遭疑,而黃昏名面上是為了女兒的學業,就兩人的立場來看說不太清到底是誰需要對方更多,如果約兒是覺得黃昏需要她做他的妻子的程度低於自己需要一名丈夫,所以才這麼努力地去扮演妻子與母親的角色,常常擔心自己是不是無法勝任,可是實際上她打從一開始就如本能般地將這些打理得很好。明明沒有過孩子,但她卻像是安妮亞的親生母親一樣理所當然的將女兒照顧的無微不至,雖然對異性的接觸總是敏感又警惕,不過那多半是因為自己不是她所喜歡的人。若是她碰到一個她所鍾愛的對象,擁有她自己真正的家庭,她一定能將母親或是妻子的角色扮演得更好,可是她此刻卻被困在了佛傑家。

  要是東西結束冷戰,約兒大概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因為單身這種奇妙的理由被逮捕,而那樣也意味著黃昏的任務結束,佛傑家該就此解散,再也沒有人會在半夜的客廳裡等他回來。

  黃昏將削好的蘋果放到砧板上,用刀子切成一塊塊好入口的形狀。照料好家人也是推進任務進度的手段之一,心裡面卻出現一種難以言喻的抗拒感。

  他洗了把手,走到約兒的房間,悄悄打開門從門縫看了眼昏睡中的妻子後又回到了廚房。買來的蘋果還有很多,他無視心裡頭那份抗拒,開始著手了些什麼。


  -


  黃昏敲了敲約兒的門,進入了約兒的房間,雖然約兒還是很虛弱的樣子,但他還是不得不把她叫醒。拿下她額頭上的溼毛巾,將人給扶起坐好,把枕頭放到後面作為墊背讓她靠在床頭上,用水將毛巾重新打溼後,一邊擦著冒汗的兩頰,一邊將凌亂的黏在皮膚上的頭髮給撥到耳後。

  黃昏與約兒一起盯著水銀體溫計的溫度變化,看見體溫比上次量的時候更低了一點,兩人都覺得高興。也許是身體稍微沒那麼不舒服了,所以約兒看上去精神也好了些,於是黃昏就說她該吃點東西了,可是約兒還是覺得沒有食慾,謝謝了黃昏的好意後跟黃昏說她不餓,而黃昏哪管她說什麼,逕自走進廚房,將準備好的食物放到托盤上端進約兒的房裡。

  多虧黃昏的手藝,雖然是三個人的小家庭,但佛傑家的餐桌總是比其他人家來得豐盛,約兒原本以為黃昏會給她準備比平常更豪華的料理,而端進來的卻是一盤切好的蘋果,還有一顆用切成兔子狀的蘋果裝飾的布丁,因為意外約兒不禁笑出了聲。

  黃昏被約兒這樣笑忽然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臉紅的程度不輸給此刻燒還沒全退的約兒。

  「感……感覺無論煮什麼約兒小姐應該都吃不太下,所以準備了你比較愛吃的蘋果,雖然完全無法當作正餐,可是至少可以稍微激起一些食慾,不至於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黃昏支支吾吾地說明。

  「我不是在笑洛伊德先生,只是因為布丁上的兔子可愛所以才笑的。」發覺自己剛那聲笑對黃昏似乎有點無禮,於是約兒連忙解釋,但是她連說這話時也是笑著的,黃昏還是覺得有些難為情。

  為了轉移話題黃昏將裝著蘋果以及布丁的托盤放在約兒腿上,大概真的是因為是自己喜歡的東西,約兒忽然覺得有點餓了,拿起叉子吃了幾口被切的小巧的蘋果後,又端起有著兔子裝飾的布丁,用湯匙舀了一口後立刻被口中的味道給驚艷到。

  「蘋果布丁?」約兒張大眼睛問道。

  黃昏點點頭,「把蘋果打成汁跟雞蛋一起做的。放在冰箱冷卻過後吃起來涼涼的,口感也很軟,感覺很適合感冒發燒的人吃。」

  「你其實可以不必為我做這麼多的……」

  約兒嘴上這樣講,但還是一口又一口的吃著黃昏給她準備的布丁。蘋果酸甜的味道從布丁裡在嘴巴裡化開,黃昏光看她的表情也知道她有多喜歡他做的這個蘋果布丁。

  黃昏很想將約兒那句話原封不動送還給她。

  約兒吃完了布丁之後,又接續把切好的蘋果給吃完,因為太可愛所以有點捨不得,約兒直到最後才將兔子樣式的蘋果給吃掉。黃昏幫她把吃完的餐盤收拾好,扶著人躺進被窩裡,大概是因為生病,所以體力的消耗比平時還來得快,吃完東西沒多久約兒一下子就覺得睏了,精神也開始迷迷糊糊,一蓋上被子眼睛馬上就給閉上了。

  「約兒小姐。」

  「嗯?」

  「以後別睡在客廳裡了。」

  「……嗯。」

  「也不要等我。」

  「……」

  「因為我會早點回來。」

  「……」

  黃昏不確定最後那兩句話是否確實傳達到了,屋子裡除了緩慢的呼吸聲以及自己的心跳,其他什麼也聽不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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