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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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原神│公鍾] 愛也好,遺憾也好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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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發表於 2021-8-10 01: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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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神
連載進度: 短篇完結
!OOC
!if線,達達利亞是稻妻人,鍾離是真的遭劫仙逝(因此BE預定)
!私設如山:沒有愚人眾收集神之心的情節,鍾離遭劫是因為動了凡心
!不清楚提瓦特大陸實際地圖,各國都是私自想象的
!有角色死亡、受傷描寫
!都是瞎掰的,邏輯已死

1
  海潮聲遠遠推來,灌了少年滿耳。他躺在草地上,翹起一隻腳,隨手拔了枝草在手上把玩,一隻蝴蝶飛來停在葉上,他定睛看了幾眼,輕輕把蝴蝶吹走。
  飛走了蝴蝶,又來一隻小狐狸窸窸窣窣地穿過草叢蹭到他腿邊,他坐起身揉揉小狐狸,小狐狸舒服地伏在地上。

  但這安靜的氛圍持續得並不久,遠處傳來一些吵嚷聲,小狐狸警覺地站起身,迅速跑得無蹤。
  「阿賈克斯!」
  吵嚷聲的中心在喊著他的名字,阿賈克斯聽出是父親的聲音,在喊著他名字之間不時穿插幾句至冬的粗話,那是父親氣急敗壞時的習慣,在稻妻生活了許多年都還是改不了。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父親生氣的原因他心裡清楚得很,因為他剛在城裡和一名武士打了場架,鬧得可以說是滿城風雨,也是時候傳到父親耳裡了,聽這生氣的程度,看來今天那武士的主家架子挺大。
  阿賈克斯家是來自至冬的玩具商,定居在稻妻很久了,算得上是在稻妻頗有名聲的人家,但這名聲很大一部分來自阿賈克斯吸引紛爭的能力。
  他一向好鬥,而最近這股喜好紛爭的性子有變本加厲的趨勢,稻妻有名的武士幾乎都是他的手下敗將,成為街坊討論的話題,武士們的主家跟著丟了面子,自然不會甘心,在各種貿易手續上處處刁難阿賈克斯家的生意,讓他父親頭疼不已。
  阿賈克斯拍拍屁股站起身,舒展了一下還沉浸在興奮中的身體,長長舒出一口氣,輕笑著看了眼大海,然後轉身回家去。

  那年他十四歲,剛從深淵歸來,是未曾與人說過的秘密。
  只有當他眺向海平線,聽見無數波濤自世界各處湧來,心裡那股爭鬥的野心才會悄悄從一雙藍色的眼睛裡洩出,叫囂著要讓這片海的彼端直至海平線的另一頭都臣服於他。

2
  又過了幾年,阿賈克斯的父親見兒子雖然仍舊紛爭不斷,卻也日漸成熟,便將出海進貨的事宜交給了阿賈克斯管理,反正兒子這好鬥的性子連名門武士都壓不住,遲早有一天也會離開去外頭的世界闖蕩的。

  出航那天晴空萬里,船帆在風中獵獵作響,是適合出行的好天氣。阿賈克斯在甲板上和家人揮別,往他遠望過的海平線航去。
  海上風平浪靜,船順利地乘著風航向璃月港,商隊預計先在璃月停留一天,然後往這次主要進貨地的蒙德去。
  船一接近港口,就聽碼頭工人大聲吆喝著指揮他們靠岸。從甲板一眼就能看盡璃月港的繁華。但比起繁華街道,璃月的神更令阿賈克斯感到興趣,在幼時父親無盡的英雄故事裡,璃月的神被說成一位武神,橫掃魔神千軍。
  真想會會這位摩拉克斯。他跳下甲板,伸了個懶腰,很快地適應了剛下船的暈眩。
  處理完商船入港的文書手續,商隊成員都進了旅店休息,阿賈克斯便自己隨處走走,熟悉這座他將會時常停留的城市。

  他輕輕哼著歌,隨興而走,靠著敏銳的感覺並不至於迷失方向。
  一路沿著街道走,穿過海風呼呼的橋樑,一轉眼已經走到璃月郊區來了。
  阿賈克斯站在崖邊看向璃月港,像他在家鄉常做的那樣,看向他總有一天要征服的世界。興奮的笑意和渴望戰鬥的慾望從眼裡漫出。
  他手癢地搓搓手指,心想這荒郊野外,不知道有沒有幾個小賊能解解饞,就恰好聽見樹林深處傳來打鬥聲,他便順著聲響探去。

  聲響的來源是個深淵法師。
  阿賈克斯撥開樹叢時,一個男人正揮舞長槍把深淵法師擊倒在地,然後用腳挑起刺進地裡的槍尖,用力將長槍向前踢去,動作乾淨俐落,力道狠絕。阿賈克斯忍不住為見到強者而睜大眼睛,嘴角露出狂傲的笑意。
  長槍翻過幾圈把深淵法師打得連連倒退,最後仰倒在地,掙扎著用最後一點力氣施法逃到遠處,灰溜溜地消失無蹤。
  男人並沒有追上前,一副只是打跑干擾自己散步的小嘍囉的樣子。
  似乎早已察覺身後有人,男人回過頭來,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泛著玉石般冰涼的光,透亮透亮的,一頭束著的長髮帶著些奇異的金屬光芒,有風穿林而過就被吹得有些散亂。
  那瞬間不知是不是為遇見一名強者而狂喜,阿賈克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急促異常,眼眶熱熱的,扶著樹幹的手有些顫抖。
  「有什麼事情嗎?」
  男人的聲音低沉,在安靜的樹林裡顯得格外響亮。
  「沒事,聽見打架的聲音來湊個熱鬧。」
  「真是稀奇的興趣。」
  「說不上是興趣,但我喜歡和厲害的人打架。」
  「這樣啊,但我已經訂好了餐館,無法奉陪。」
  「是嗎?真可惜。」
  「相逢即是有緣,不如一起吃個飯吧。」
  「好啊。」
  「我是阿賈克斯。」
  「我是鍾離。」
  事後想來,他們的初見實在不可思議,分明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卻那樣自然而然地交談了起來,彷彿不是初識而是舊友重逢。
  很久以後,阿賈克斯問起當初怎麼會邀請他一個陌生人一起吃飯,鍾離想了一下:「那時候我一轉頭,看見你站在崖邊,身後一側是海,一側是璃月港,海風把你的頭髮吹得傻裡傻氣的,就忽然想和你說幾句話。可能有緣吧。」
  他們模模糊糊地並不知道,那瞬間的緣分該被稱作一見鍾情。

3
  反正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一起吃了頓飯,阿賈克斯覺得鍾離是個很妙的人。
  雖然看起來年輕,卻對璃月傳統、律法、經濟和歷史都十分熟悉,學識淵博又帶了點久經世道的變通,年紀應當比他大上許多。從戰鬥的模樣也看得出是身經百戰,但據他所知璃月已有許久沒有戰爭,那樣狠戾的戰鬥也非在野外收拾小賊能練就的。總而言之,他並不了解鍾離。
  這並不妨礙他喜歡與有能力、有手段的人交往,看不透的人往往更強,他喜歡。
  席間遇到幾個穿黑衣服的人來打招呼,都恭敬地稱一聲「鍾離先生」,鍾離說那是他的同僚,他是「往生堂」的客卿,指點一些古老的殯葬典儀知識。
  於是阿賈克斯也跟著喊「鍾離先生」,語調輕佻得像個搭訕的小伙子,他沒想到鍾離竟然並不反感,微笑著應了聲「嗯」。
  阿賈克斯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飯後他們在餐館前道別。
  「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如果能和我打一架就更好了。」
  「有緣再說吧。晚安。」
  「晚安。」
  萍水相逢,似乎也無需約定再見,只聽憑緣分。

  隔天商隊整裝離開璃月港,向北經過歸離原,在荻花州的客棧投宿一夜,一早在穿過石門進到蒙德。
  早晨起床時,阿賈克斯從那高聳的客棧往璃月港的方向望過去,整個璃月都飛著閃閃發光的落葉,帶著漫長歷史冷冷的亮光,卻又如此生機勃勃。
  很妙的地方,遇見了很妙的人,有一雙如整個璃月般的眼睛。

4
  商隊在蒙德停留了一周,準備回程時忽然接到消息,說另一隊往須彌運貨的商隊在前來合流的途中遭到到寶團劫掠。
  阿賈克斯讓同伴待在蒙德,獨自前往訊息裡說的位置。安置好受傷的商隊成員之後,他一個人把附近所有盜寶團的巢穴都搗了,連當地勢力最大的窩都被他鬧了個底朝天,把被搶的貨和摩拉連本帶利地討回來,最後才帶著貨和人回到蒙德會合。
  這一來一往的,等傷最重的人痊癒到能啟程,已經一個月過去,再次回到璃月港搭船回稻妻又花了兩天。

  進到璃月港時早入了夜,只能先在璃月安頓一晚,明早再搭船回稻妻。
  第二次來到璃月港,阿賈克斯居然產生了些奇異的熟悉感,可能是因為空氣中有海的味道。
  商隊的同伴們都早早地累倒在旅店裡,剩他一個還有精神四處閒逛,走著走著回過神發現走到了和鍾離先生吃過飯的餐館。
  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遇到鍾離先生打一架。
  正這麼想著,鍾離就正好從餐館中走出來,和他打了個照面。
  「鍾離先生!」
  「真巧。」
  「是啊,先生剛吃完飯?」
  「嗯。」
  「那有沒有興趣和我打一架?」
  「可以。」
  「真的?」
  「就當作是飯後的散步吧。」
  「哈哈,那可得小心不要消化不良了。」

  他們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打了起來。
  鍾離並沒有小看這個異國年輕人,認真奉陪了一場,讓阿賈克斯越發興奮。
  他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鍾離先生的確很強,是經歷成千上萬的殊死戰鬥才能到達的強悍,招招都是殺招,卻不見殺意,像是制敵易如反掌,大氣磅礡。
  同時鍾離先生也是他見過驅使元素力最精湛的人。他和許多擁有神之眼的高手打過,但沒有人能像鍾離先生一樣運用自如,彷彿並不需要通過神之眼就能與元素相通,而是自身就是這岩層本身,岩脊、地心隨手呼來喚去。
  一來一往過了幾十招,最後阿賈克斯被鍾離細緻布下的小岩脊絆了一下,著地前他翻過身試圖藉力跳起,但鍾離率先一掌將他劈倒在地,接著整個人壓到他身上制住,槍尖刷地刺進他耳邊的地裡,削去他幾縷髮絲。
  「先生厲害,是我輸了。」
  這若是實戰,那一槍該插在他喉嚨上了。他雖好戰,卻把命看得很重,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鍾離沒有回答,還是壓在他身上,阿賈克斯疑惑地看向鍾離的臉,直直望進一雙琥珀色的眼裡,夜風吹得那眼底金燦燦的,晃得他忘記呼吸。
  先生的眼睛真漂亮。他愣愣地想。
  他並不知道那時鍾離和自己想的其實是同一件事,也不知道鍾離先生如何記得這瞬間許久,記得那雙夜海般的眸子,記得耳邊崖下浪拍礁石,記得再次襲來的悸動。

5
  打了一架,他們之間似乎親密許多,像是從戰鬥中的無數細節中徹底認識了對方,無需言語。
  當晚他們一起喝了杯酒,到雙頰微紅才各自回去歇息。一早起床,阿賈克斯就和商隊一起將貨運上船,趁著風浪小,揚帆踏上最後一段歸程。

  回到家鄉的日子過得很快,偶爾處理些進口外國商品要有的文件之外,在日常修鍊武藝或在一場衝突中肆意大鬧後,阿賈克斯就會在城外海邊的礁石垂一根釣竿,在等待上鉤的時間以冥想磨練意志,或細細回想一天的戰鬥。
  有時候他會想起鍾離,思考自己所使出的一招一式是否能與鍾離先生抗衡。

6
  阿賈克斯家的生意規模頗大,一次進貨後,過了兩、三個月就會派出一支商隊出海運貨,因此阿賈克斯的旅程來得很頻繁。
  受地緣影響,每一次旅程的第一站和最後一站都是璃月港,再穿過璃月前往其他國家。阿賈克斯在一次次的靠岸中,對璃月變得無比熟悉,加上他年輕,當同伴們被舟車勞頓折磨得精疲力盡,他都還能四處走。
  然後就會遇見鍾離先生。

  與鍾離先生的相遇總是很妙,阿賈克斯知道往生堂的位置,但他從沒刻意去找過鍾離,卻每次都能走著走著就相遇。
  肚子餓了在覓食,隨便走進一家餐館,一進門就看見鍾離捧著茶,人聲鼎沸,熱氣朦朧;在街上看要給弟妹們買什麼紀念品,一抬頭就看見鍾離坐在戲臺前,張燈結綵,鑼鼓喧天;或只是信步而走,便對面相逢。
  不期而遇,心跳特別大聲。
  他從不隱藏自己的心跳,跟著拍子朝鍾離走去,喊「鍾離先生」,語尾上挑,毫不掩飾。
  而鍾離會偏過頭看他,輕輕答應一聲「嗯」,如果那時是在戲臺前,他都得咬緊牙才能不開心地笑出聲。

  打過招呼,在餐館裡就一起吃飯,在戲臺前就坐下來陪先生聽戲,在街上就並肩散步,看要走去哪裡都奉陪。
  更多的是吃過飯或散了戲,就酣暢淋漓地打一場,打完一起斟酒對月。
  每次過招,阿賈克斯都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鍾離的強,而鍾離則是感受到了阿賈克斯的成長──儘管在鍾離眼裡無論如何都像個孩子。
  他們許久才見一次面,每每相逢,異國的孩子都成長了許多,變得更強、更成熟、更靠近自己。
  一開始是喊他「先生」時壓低了的聲音,再來是聽戲時隔著鼓聲咬到耳畔的低語,邊說邊用小指若有似無地輕碰他的小指,在第三次一起聽戲時,剛遠道而來的人忍不住睡了去,被一聲嘎調驚醒,他忍不住抖著肩膀笑,被那孩子撇撇嘴直接勾住小指,最後牽住整隻手,那時候臺上正演《連心珠》,絲竹婉轉。
  昨夜幽夢見佳人,恨別時短又相逢……

  他們也開始會在偶然相逢的一夜裡,用旅途的故事佐酒,大多時候是阿賈克斯說他這次去了哪些地方、發生了什麼趣事,有時帶回幾個紀念品給鍾離,而鍾離見多識廣,隨口一兩句舊事,就能引得年輕孩子連酒的忘了喝。
  當然,他知道吸引人的不只是故事,看那孩子的樣子就知道:半個微笑隱在撐著下巴的掌心裡,另一隻手不安分地用手指磨蹭杯口,不管是在聽他說還是和他說話,一雙海色的眼睛都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像是那裡頭有什麼令人著迷的。
  這孩子一定不知道那樣子同樣吸引人。

  因此除了武藝,他們緩慢地用這些久久一夜的時間漸漸地了解彼此。
  阿賈克斯發現鍾離雖然老練,卻常常糊塗忘了帶錢包,於是他的帳本上多了頁紀錄幫先生墊的酒錢。
  鍾離也發現這年輕人雖然野心勃勃,一心追求錘鍊武藝,卻仍有孩子氣的一面,像是在講到在楓丹被偶遇的流浪劇團邀請參演了了個口吃的Tartaglia時,直接站起身演給鍾離看,然後又直勾勾望著他的眼睛問他演得好不好,一直問到他稱讚為止。

  在第五次從蒙德的歸來夜晚,阿賈克斯才終於忍不住親吻了鍾離的眼睛,這讓鍾離對這年輕人的定力不得不佩服。
  那次他們喝得很多,因為隔天阿賈克斯不必一早去趕船,要在璃月停留幾天等另一批貨從其他方向運來會合。
  兩個人都是酒量極好的人,往日除了薄薄的酡顏,未曾見過彼此醉了的樣子,這次喝得多了,忍了許久的便再也忍不下去。
  「先生的眼睛真漂亮。」
  鍾離用睫毛掃在脣上的微癢回應,迎來一個真正雙脣相接的吻。

  那夜他們都睡在阿賈克斯下榻的旅店,在糾纏的呼吸間分享醉人的酒氣,喘息和呻吟沒有間斷,直到夜色泛白,阿賈克斯才摟著鍾離的光裸的身體睡去。
  他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一睜眼就看見鍾離衣著整齊,像是出過門回來的,正坐在床沿,他便挪過去抱住先生的腰。
  「先生去哪了?」
  「去摘了花。」
  「花?」他坐起身。
  「突然覺得想要摘花送你。」鍾離把手裡透明帶藍的花地給他。
  「先生還挺浪漫。」他接過花,對著窗外的陽光看,「這是什麼花?」
  「這是琉璃百合,能將大地的記憶積攢成花期的芬芳。」
  「嗯──」他把花放到鼻子下嗅,聞到一股清新的花香,「那大地也會記住像我這樣偶然路過的異鄉人嗎?」
  「會的,會記得的。」
  他輕輕將花插到床頭的裝飾瓶裡,摟著腰又把先生拖到床上,鍾離的頭髮被枕頭蹭得散亂,眼底被陽光照得亮晶晶的。白日當頭並不妨礙他渴望汲取花香,於是房裡又響起低低的喘息。

  「先生……先生……」
  「嗯……叫我的名字。」
  「……摩拉克斯。」
  「嗯。」
  「你怎麼發現的。」
  「猜的,因為你的眼睛裡有整個璃月。」

7
  一連幾天,他們都窩在旅店小小的床上,像情竇初開的野獸一樣,毫無節制地纏綿。
  直到該離開的早晨,才懶懶地從床上站起身,收拾行李離去。
  他們還是習於沒有約定,該分別時分別,該相遇時相遇,只是這次分別中還包含了一個持續很久的吻。

  分開後,鍾離站在港邊的高處看那艘稻妻的玩具商船駛遠,隱約看到遠方海面上有大片烏雲蜇伏,瞇起眼想看個仔細,本來晴空萬里的璃月忽然陰風大作,上空聚集了大片不尋常的黑雲。
  鍾離敏銳地捕捉到變化,心裡輕笑一聲,道是自己身為神動了凡心,天理來降下劫難考驗。
  他當即化作龍形,飛往郊外避免城內居民受到波及,剛飛往郊外天上就落下幾道巨雷,天劫避無可避,他便蜷起身子蓄積力量,卻來不及與天抗衡,被幾道雷火與陰風劈得失了力。
  火光閃爍間,他看了眼海的方向,只看到一片海藍,海上波濤洶湧,向璃月沉澱而來。
  他撐著眼轉頭將最後一眼留給璃月,滿城黃葉飄搖眩目,然後想起人類孩子說的,他的眼睛裡盛滿了整個璃月。那時那雙海藍的眼晴一如往常專注地看著他的眼睛,他輕輕一笑。

  在一起的那些時間,對他漫長的生命而言幾乎轉瞬即逝,但人類的孩子在那些飄渺的瞬間,給了他凡人剎那即永恆的一見鍾情,也許就是因此他才在這時覺得自己這長達上千年的歲月稍嫌短了些。
  人類的孩子給了他凡人的執手、擁抱、親吻、情慾,而他要給人類孩子的是無論人神都將無比熟悉的別離。

8
  阿賈克斯在船上忽然回過頭,已經離得很遠的璃月天空黑壓壓的,他心裡奇怪,分明出發時璃月還是好天氣,但他無暇深究,因為腳下的船也正被捲在暴風雨中。
  在行駛到已經要接近稻妻時,本來風平浪靜的海上突然掀起幾波強風巨浪,暴雨和落雷密集地打在船上,把幾根船桅打得焦黑傾倒,他在保護船員的途中被壓傷了右腿和右臂,流了很多血染在了浪花上。
  他在風浪中費力地控制著海上龐大的水元素與風暴對抗,才終於回到稻妻,一上岸就被告知了稻妻剛頒布鎖國令的消息,同時也機警地察覺到碼頭的人似乎都在偷看自己腰上的神之眼。

  父親聽到消息趕緊來港口接他回家,剛回到家,父親關上門就抓著他的肩,緊張地讓他快把神之眼藏起來。
  「怎麼了?」
  「將軍大人鎖國的同時頒布了眼狩令,好幾個被搶走神之眼的人都瘋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和宣念眼狩令的聲音,要求他們交出家裡擁有神之眼的人。

  阿賈克斯一路從城內打到荒海,幕府派了一整個軍隊才終於以奇襲他在海上受傷的手腳制服住他,帶走了他的神之眼。

9
  後來的事和之前的事阿賈克斯都不太記得了,睜開眼他就躺在了家裡的床上,感受身上傷口遲來的痛覺。
  傷好了之後,阿賈克斯開始幫忙父親處理商務,下午結束工作就去城外的礁石上釣魚看海。
  日子以一種奇妙的速度迅速回到平凡的日常,街坊鄰居時常偷偷聊起他獨自和幕府軍反抗了整整一天的傳說,但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釣魚時他會思考自己為什麼喜歡釣魚這麼無聊的事,他不記得了,他覺得他應該在釣魚時思考一些對他很重要的事情,現在卻只剩下漫長空洞的等待。
  他知道自己還忘了其他很多東西,比如他在倉庫角落翻出一包破破爛爛的行李,裡頭有一本帳本,他隨手一翻,發現有幾頁專門記某個人欠他的飯錢和酒錢,日期間隔都很久,有幾筆還沒還。
  沒有寫對方的名字,寫的是「先生」。
  「先生。」
  他下意識地唸出聲,語尾上挑,跟個搭訕的小伙子似的。
  上頭還有些模糊的計數,幾勝幾敗幾平手,看不清楚。

  記不得的事情很多,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稻妻的時間停擺了,凝滯的日常像垂釣的魚鉤毫無動靜,他坐在礁石上被一位打破平靜的金髮旅行者搭話,旅行者送給他一朵來自異國的花。
  「有人請我帶一朵琉璃百合給你。」
  「琉璃百合?」
  「傳說能將大地記憶積攢成芬芳的花。」
  旅行者走後,他將那朵花放到鼻尖嗅聞,是令人感到安寧的香氣,可琉璃百合記住了,他卻忘了。
  忘了自己為何總在看海,好像海的另一端曾有令他蠢蠢欲動的東西,他一點也想不起來。
  只有夕陽擱淺在金燦燦的海平線上,像隻吞食了太陽的鯨魚,從肚皮透出餘暉,又像條龍在歷經歲月後,終於歇臥在海面,那麼美麗,那麼遙遠,那麼安靜。

2021.08.10

本文最後由 七三 於 2021-8-12 17:0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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