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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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咒術迴戰│五伏] Fall in love [PG-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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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咒術迴戰
連載進度: 連載中
新連載
學生五X家教惠
又名《我和老師的二三事》

⚠️惠有無數前任,但沒有嘿嘿嘿的情節,也沒有小五宣示主權跟抹布打拳的設定
⚠️五後期有點瘋,現在還是小學雞五
⚠️姑且算是破鏡重圓
⚠️無咒力世界


"叮咚"
伏黑惠匆匆放下手裡剛換完水的花瓶去開門。
潔白飄逸的秀髮印入眼簾,他只看清來者那略帶熟稔的笑容,便被一把子推進屋內按在玄關承受激烈的親吻。
對方的舌頭不管不顧的躦入口腔,和他的舌捲纏在一塊,伏黑惠發出唔唔的掙扎聲,眼睜睜看著大門因慣性"喀擦"一聲落回門框。
那人的手寬厚溫暖,捧著他面頰的力度狠勁,伏黑惠扣住他虎口的指節泛白,卻始終逃脫不了那雙魔掌。
他試圖透過唇舌交纏間的空隙呼吸,效果微乎其微,他氣喘呼呼的迎來新一輪唇瓣的磨蹭,對方的膝蓋強硬頂開擠進他的腿間,似乎是打算以這種姿勢將他禁錮。
黏膩的親吻持續了好一會兒才結束,伏黑惠顧不得腦袋暈呼,揚起拳頭便想向不速之客襲去,揮出的胳膊被橫擋在空中,他看清了對方的面龐,這張臉化成灰他都認得。

"找你好久呢,惠。"



本文最後由 六月的梅梅子 於 2021-9-2 01: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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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6 22:0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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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認識五條悟的那天,他被搖控飛機撞出了鼻血。
"悟!"床上的罪魁禍首擺了個鬼臉,手指在遙控桿上操作,他仰首摀著鼻子,看見那隻小飛機挑拌似的在他頭上迴旋,螺旋槳正呼呼的刮蹭空氣轉圈。
臭小孩。
伏黑惠將紙巾擰捲塞入鼻子,一旁的客戶手足無措的既是道歉又是鞠躬,他擺擺手示意沒關係。
今年二十四歲,攻讀碩士,家教生涯攏共長達六年的伏黑惠,第一次栽跟斗,遇見如此頑劣的學生。
他自幼失恃,父親是個酒鬼賭徒,對他採取放養式教育,在這種家庭下成長孩子很容易誤入歧途,好在伏黑惠爭氣,廢寢忘食的勤學苦練,優等生獎金與獎狀年年拿到手軟,大學更是一貫夙興夜寐,靠著獎學金與低收輔助再加上家教這份打工,小日子過得還行。
好景不常,他那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便宜爹留下張紙條跑路了,討債人轉而找上了他,於是伏黑惠拼命打工,緊趕慢趕的填補父親挖出的大窟窿,至於他為什麼會跑到有錢人家裡來當家教,那是因為只有這家願意提前預支三個月的薪水給他,除此之外,這戶人家給得金額還特別多,伏黑惠起初各種推託辭謝,對方都沒領情,現在看來,他就像羊入虎口的牲畜。
他是羊,房裡剛剛把他撞出鼻血的小少爺是虎。
"真的非常抱歉,我沒想到那孩子居然會做出這種事,回頭我肯定好好教育他,老師您別生氣。"
伏黑惠把鼻孔裡的紙巾拿下來,揉了揉鼻子確定沒再出血,開口道:"您用不著道歉,孩子調皮很正常。"
"我們家的孩子本性不壞,就是這幾年脾性變得有些大,時常會對家裡人惡作劇,這事是我的疏忽,我會全權負擔您的醫藥費,請老師原諒那孩子吧。"
伏黑惠雖想說沒關係,但想起方才直衝面門而來的遙控飛機心裡就不禁一陣後怕,這還好撞到的是鼻子,要是再往上點插進眼睛裡,或許有可能會導致失明,房裡那小少爺不會是有什麼暴力傾向或反社會人格吧?
當然,這些都是他的胡思亂想,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伏黑惠盡心盡責,他覺得自己不該對一個孩子產生偏見。
第二次開門,那熟悉的嗡嗡聲再度襲捲重來,伏黑惠用手提包一把拍開,"喀噠"一聲,殺人武器被擊滅到地板,緊接著他驚見一聲極為不屑的"呿"。
"同樣的伎倆就別故技重施了。"他關上門板,環看這間比他家還大的寢室,深深感嘆有錢就是好的道理。
伏黑惠邁向書桌,駕輕就熟的拉開椅子坐下,一一拿出了教材,苦口婆心的唸叨:"聽你媽媽說你喜歡惡作劇,但是剛剛那種行為不要再做了,一不小心可能會導致嚴重後果。"
"我叫伏黑惠,姑且是你將來三個月的家教,以後每周日下午固定上課,今日作為第一天請多多指教。"
他劈哩啪啦說了一串都沒有得到回應,伏黑惠止不住轉身看向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的少年。
"要上課了,五條同學。"
對方抓著隻switch打得正嗨,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模樣,擺明了就是不想和伏黑惠說話。
"五條同學,請別為難我。"
好吧,看來這六親不認的小赤佬是打算裝聾作啞到底了。
"要怎麼樣你才肯聽課?"伏黑惠作妥協狀問。
果不其然,躺在床上的人像是聽見了奇聞異譚,捧著switch鯉魚打挺坐起身,他分神上下打量伏黑惠幾眼,又把視線投回遊戲畫面。
"嗯......你那手錶挺漂亮的。"
伏黑惠聽懂了話中含意,索性摘下來往前一拋,五條悟準確無誤的接住。
"鋼筆也不錯,給我吧。"
他垂頭瞅著埋在胸前口袋的筆,依依不捨地把教授送的生日禮物也給了出去。
"這些已經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意思是要他好自為之,別不識好歹。
五條悟扔掉手裡的switch,不情不願地坐到書桌前來。
伏黑惠攤開講義,想著來時五條夫人給他看過的成績單,各科目平均二十分的學生他也是頭一次碰上,態度還這麼跋扈囂張,眼下他也不知道該從哪裡教起好,決定先測試測試他的程度。
"五條同學,請你先做一遍這幾頁我畫起來的題,我想先知道你的水平在哪。"
五條悟拿著他剛贈出去的鋼筆,隨手填了個BBAA,伏黑惠看著在紙頁上胡亂摩擦的筆尖心都在淌血。
"請你認真作答。"
"我都會了。"
"什麼?"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耳背。"五條悟翻了個白眼,從口袋摸出手機翹起二郎腿打開了手遊。
沒大沒小,目中無人的態度使伏黑惠血壓飆升,他翻開高難度的進階題,把簿子挪到他面前。
"哦,是嗎?那你告訴我這一題的答案是多少?"
在一片激昂音效中,五條悟趁著技能冷卻的時間瞥了一眼,悠悠地開口:"B。"
答對了。
怎麼可能?肯定是碰運氣。
伏黑惠又往後翻了幾頁,換了道題。
"那這題呢?"
"A。"
"這題。"
"C。"
"這題。"
五條悟不怕隊友檢舉掛機,停下來認真端詳題幹,嘴中念念有詞的,最終吐出來的數字與伏黑惠手中的解答如出一轍。
他都答對了。
據他了解,五條悟就讀的高中是間貴族學校,顧名思義,學校裡的孩子們非富即貴,與重點升學學校不同,課程難易度不高,考題亦然,既然這小鬼把他手裡的題都答對了,怎麼會考成滿江紅?
"你很聰明,但你的成績為什麼會這麼差?"
"哼,有關係嗎?反正無論我考怎樣的成績,我那了不起的老爸肯定都會把我送到他認為的一流優等五星級大學,考試還有什麼必要?"
確實,不過與一般好吃懶做,不求上進的富二代不同,大部分仗著家世背景有恃無恐,這位小少爺倒是反其道之而行,妥妥地菁英教育的弊端。
"你就沒有夢想嗎?"
"沒有。"五條悟對這個話題嗤之以鼻,他一聲輕哼,手機發出Double kill的響聲,"我將來會接手整個財團,有沒有夢想根本沒有意義"
"但我覺得有夢想還是很重要的,儘管不一定會實現。"夢想是支撐生活的最後一根稻草,伏黑惠小時候就是這麼過來的,家裡窮困潦倒,沒有媽媽,爸爸對自己也絲毫不關心,他只能抱著對未來的期許一天一天過下去,試圖把平淡可陳的時間變得光彩照人。
Winner的金黃色大字浮現在屏幕,五條悟一把摁滅手機向他投去視線,端察幾分後給他下了評語,"你好奇怪喔,又天真又矛盾的。"
第一周的課程以井水不犯河水畫下句點,伏黑惠盡忠職守地講題,五條悟淡然置之地打他的遊戲,兩人涇渭分明,互不相干。
伏黑惠認為他沒有在被備用遙控飛機或是什麼拉弓、彈珠之類的東西砸成重傷,已經算是很美好的結局了,下午五點鐘一到,他迅速收拾課桌,講義蹭蹭放入包裡,逃命似的遠離這個小霸王。
他找到五條夫人,想拒絕這份工作,並將薪水原封不動的還給人家,誰知他尚未開口,對面就聲淚俱下。
"老師我知道我們家的孩子課業落後別人一大截,性格也不怎麼討人喜歡,但是請您一定要幫幫忙,悟他很聰明的,無論是什麼只要一教就會,他只是缺乏了點耐心,請老師多多擔待,拜託老師了。"
"但是我可能沒辦法......"
"老師拜託您了,請您再多試幾遍,以往請來的家教別說到點,大多連一個鐘頭都待不了,可是您和悟居然和平共處到下課,我認為老師您是我們家的希望,我會額外支付些課程費用,就當是一點小補貼,請老師您再堅持幾堂課吧。"
伏黑惠覺得自己千辛萬苦從虎口走出來了,又被架在火上來回翻烤威脅,冷熱交替,這趟差事感覺快耗掉他半條命。
說到最後,五條夫人險些都要給他跪下了,伏黑惠可沒那個膽子讓五條財團的女主人給自己下跪,他趕忙承諾了三堂課的合約試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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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定真的超讚的!! 2021-8-6 22:46
嗷嗷嗷 家教惠惠! 這個設定好棒 XDDD 2021-8-6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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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6 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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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開這扇門,伏黑惠攫著手提包有備無患,就怕迎來的又是同一架小飛機,他今天包裡放了字典,小赤佬如果故技重施,他一個千斤錘把危險武器砸爛。
"吱呀"
門板發出細微的響動,今日沒有遙控玩具而是小黃書,遍地的成人雜誌與黃色周刊。
伏黑惠眼觀鼻,鼻觀心,跨過那堆奶子與腿,心無旁鶩地坐在書桌前拿出今日的教材,包括那本字典。
"上課了。"
五條悟充耳不聞,還津津有味地翻開了下一頁,伏黑惠倒也不著急,拿出手機看了下群組消息,打算等這小祖宗欣賞完了再開始講課。這份工作總歸是要拒絕的,上周的三堂課只是緩兵之計,他是家教,不是保姆,五條家小少爺他哄不來。
"喂,你喜歡哪款?"五條悟靈機一動,抓著黃色雜誌攤開在伏黑惠面前,他看著內頁的爆乳辣妹,一點世俗的慾望都沒有。
"都不喜歡。"
五條悟聽聞,把手裡的書一扔,擇地隨意選擇了本翻給他看,得到了依然是上一條回應,於是他又重複了先前的動作,伏黑惠飛快掃了一眼,丟出的還是"不喜歡。",把處於熱血翻湧的青春期男生給難倒了,雖然他並不想和小男孩討論性癖就是了。
"你該不會是陽痿吧?"五條悟秉持著懷疑的眼神飄來。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他轉著筆幽幽開口。
"那你是同性戀嗎?"
伏黑惠一愣,他倒是沒料到五條悟會猜中正確答案。
高中小男生知道自己猜對了,頗為意外的吹了聲口哨,一把丟開手裡的小黃書坐到他旁邊八卦的問:"你有交往的對象嗎?"
這個話題勾起了伏黑惠不太好的回憶,他過去的戀愛經歷十分糟糕,海王、渣男、中央空調、詐騙犯、軟飯男、家暴分子一把撈,要什麼有什麼,在集齊一款已婚人士就能呼喚神龍了。
他不太想和五條悟說,他也顯然不是適合掏心掏肺聊往昔的對象。
"......沒有。"
"那你過跟男人上床的經驗嗎?"
"......有。"
"那你是上面還是下面?爽嗎?"
來人啊,把這小犢子的嘴堵上吧。
"你長大以後親自體驗就會曉得了。"伏黑惠用家長們塘塞兒女性知識的萬能閃避技巧敷衍他。
五條悟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強行掰過他的臉,那雙澄澈的藍眸在伏黑惠臉上仔細探察審視。
撇除性格,就事論事,五條悟這張臉長的確實很好看,屌打演藝圈小鮮肉的顏值,伏黑惠想這或許是家族遺傳,畢竟五條夫人年過四十,保養妥當,看起來依舊年輕動人。
眼看過去了好幾秒鐘他都沒有要松手的意思,伏黑惠禁不住開口:"......你幹什麼?"
"我在想......你這張臉哭起來應該很好看。"
失算,不應該拿字典,應該帶塊磚。
他這是被高中男生調戲了嗎?伏黑惠怔了一會兒才拍開下巴那隻手,五條悟只是笑吟吟的,撿起地板的女優寫真繼續閱覽。
五點鐘,從地獄通往天堂的門開啟的時間,伏黑惠跑得飛快,好像五條悟宛如什麼洪水猛獸,五條夫人端著果盤早就站在外頭等他了,親暱的插了塊梨子塞進他嘴裡。
"老師辛苦了,來吃點水果,這可是進口的紅心梨喔,怎麼樣?好吃吧,好吃就多吃點,我們家孩子不太愛吃水果,他就喜歡吃蛋糕、巧克力那種垃圾食物,甜食可是會加速皮膚老化的,跟他講好幾遍了他也不聽。"
"這孩子就隨了他那個爹,性格一樣差勁,所以說啊男人一定要有錢,我當初也是看在他爸爸旗下公司發展穩定才決定嫁給他。老師呢?老師您也快二十五了吧?有對象了嗎?沒對象的話我給你介紹介紹?我認識很多優秀的女孩子,伏黑老師玉樹臨風,一定會有很多女生喜歡。"
"我很擔心悟在學校是不是早戀,你看他那張臉,雖然是我生的,但確實生的很好看,小娃娃倒還好,就是現在社會人心險惡,不知道會不會有奇怪的人打我們家悟的主意,老師您以後有空就多唸唸他吧,如果能順便教教他為人處事的道理那就更好了。噯,我這個做母親的一點都不了解我的兒子,都怪他小時候我都忙著工作沒空陪他,轉眼間孩子就那麼大了,我說什麼他都不聽,別說他爸爸了,連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五條夫人像是逮著了聊天夥伴連珠炮似的追著他說話,注意到他咀嚼完了就又再給他塞塊梨子,伏黑惠如坐針氈地享用上等水梨,被迫聽著育兒經與中年婦女的辛酸,和論工作與家庭該如何取得平衡之類等困擾,腳朝著玄關方向以便隨時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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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跑www 惠惠怕爆XD 2021-8-6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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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6 22: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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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邊聲明
雖然咩在文裡有很多前任 但並不會發生嘿嘿嘿的快樂情節
也沒有小五宣示主權跟抹布打拳的設定
而且這文姑且算是破鏡重圓 (比喻成追七火葬場也不恰當)
然後我預警打的*五有點瘋*(其實並沒有多瘋)要等到後期才會看見 現在還是小學雞五

第三次堂課開始前,五條悟就已經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家教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伏黑惠講課期間時刻防備著他整幺蛾子,一堂課下來講得自己神經衰落。
五條悟一點事也沒有,安安靜靜打遊戲,還比第一堂課表現的好,沒有翹二郎腿,伏黑惠一時也摸不清他這是良心發現還是轉性了。但遙控飛機鼻血事件給他造成的衝擊過大,他是鐵了心要辭職,他實在是沒有心力去陪孩子玩耍。
"我就上到今天,你以後不會再看見我了。"掐著點,他提前結束課程,隨口和小客戶提離職一事。
五條悟一怔,含糊應了一聲,隨即把注意力投回手機屏幕,可過幾秒他卻忽然登出了遊戲。伏黑惠正在跺書跺紙沒發覺,只聽見他開口,話語間還透漏著點悶悶不樂。
"我媽媽有告訴你,你是我的第幾任家教嗎?"
"沒有。"
"第十六任,前面都被我趕跑了。"
這點五條夫人倒是有提過,他點點頭已示知曉。
"我跟家教相處的時間比跟我父母在一起的時間還要多,鋼琴、珠算、美術,更別提普通科目,你知道嗎?大部分人不僅長的難看,脾氣還很差,有些甚至還想癩蛤蟆吃天鵝肉,一個勁的想從我家掏錢。"
"我開始煩了,我討厭家教,也厭倦了被關在一間屋子裡拼命學習,所以我把他們全趕跑了,來一個我攆一個。"
伏黑惠注意到他在說這些時,面部的表情先是擰眉撇嘴再到瞇眼咧唇,像是暗戳戳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因此興奮、歡愉,那是屬於少年人的張狂飛揚,是從沒在伏黑惠臉上出現過的情緒。
"但是我還挺喜歡你的,你不能留下來嗎?"
一向狂妄自大的小孩一反常態用可憐兮兮,委屈巴巴的語氣哀求時,撼動了伏黑惠如鐵壁般的決心,他忽然覺得五條悟挺可憐的。
綜合各方面考量,其實留下才是最好的選項,但他一想起遙控飛機就心有餘悸。他望著五條悟那張精緻俊俏的臉,就當為五斗米折腰吧,忍辱負重十三週就能還清臭老爹欠下的四分之一債款了。
"我可以留下來,但前提是你要乖乖聽我的話。"
"好耶!"
伏黑惠和五條悟約法三章,乖乖聽課,成績提升,安分過活,至少在他負責的這三個月內。
第三堂課結束後,伏黑惠先是帶著孩子找到孩子他媽,表示願意繼續從事這份工作,五條夫人高興地給他塞了幾顆西洋梨,五條悟甚至一路送他離開。
伏黑惠走在回家的路上還沒有實感,他真的答應做小少爺的家教了嗎?後知後覺的才質疑起自己是否能夠勝任,畢竟五條悟似乎並不需要他這位導師,他更像是需要一個擋箭牌,順手拽過伏黑惠這個半路走過的倒霉蛋,美其名曰看著順眼。
大抵是多虧這張臉的功勞吧,嘖,這是一無是處的臭老爹做出的唯一貢獻。
手機震動,伏黑惠剛好拿在手上,他正打算接起,一看來電號碼果決滑掉掛斷。
電話再度響起,他斂眉,直接把那個號碼拉黑了。
"陰魂不散的傢伙......"

本文最後由 六月的梅梅子 於 2021-8-7 00:4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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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都不是 再猜 2021-8-7 02:41
不會是前任吧~www 2021-8-6 22:55
我猜打電話的是宿儺 追債人什麼的 XDDD 2021-8-6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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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1 15:5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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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謝謝您老師,多虧了您我們家孩子總算有救了,真的太感謝您了老師......"五條夫人熱淚縱橫地抓著他的手道謝,成績單的字樣都被她的眼淚暈濕。
伏黑惠聽得有些窘迫,客戶把他誇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學問淵博,無所不知地人中俊杰,殊不知這位英才力有不逮,全仰仗令公子伶俐機敏。
自從伏黑惠答應擔任小霸王的家教並和他約法三章後,五條悟上課的態度改正了很多,他開始願意聽講也不再惡作劇,連帶著在學校也安分乖巧了不少。兩人的關係在日漸相處中逐步改善,造成流血事件的飛機據說也被俐落處理掉了,伏黑惠覺得這小孩臭屁歸臭屁看久倒挺可愛的。
只是對於課業教導上他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五條悟太聰明了,有些地方他甚至自己翻翻講義便能融會貫通,伏黑惠能教的東西有限,他畢竟不是專業的教師,雖說應付高中考試內容綽綽有餘,但再更精深一步的課程便觸及到知識盲區了。
五條夫人拉著他絮絮叨叨了好一會才鬆開伏黑惠的手,他如獲大赦飛一般的躲進學生的房間,這一家子各種意義上都是他不太擅長應付的類型。
"怎麼樣?我做的不錯吧?我還特意把答題率控制在百分之三十,讓全年級第一在舒服的待一段時間吧。"五條悟躺在床上看漫畫,一見到他進來邀功似的叭叭,好像自己做了件忒了不起的大事。
"你別再讓你媽媽擔心了。"伏黑惠坐到書桌前,捏著眉心打開了那張被淚水打濕滿是皺褶的成績條。進步是進步了,平均分落在三十五吧,他萌生出自己與五條悟狼狽為奸的錯覺,而他就是那隻狽。
"如果我繼續進步你會給我獎勵嗎?"
"獎勵是用來提升動力的,我認為你並不需要嘉獎。"
"我要嘛我要嘛!人家也想要!悟要獎勵!惠好過分喔!"
伏黑惠看著在床上撒潑打滾的野猴,嘆了口氣鬆口道:"能力範圍之內的。"
"好耶!"
五條悟純真的笑臉讓他意識到對方終究是個童心未泯孩子,算了,給點獎勵也好,就當是讚賞他這陣子的乖巧。
但伏黑惠始終沒想到他會和學生去遊樂園,他光拽著五條悟這匹脫韁野馬便耗費了全部心神,更沒精力乘坐遊樂設施折騰,雲霄飛車五連環坐的他頭昏腦脹,他來不及休息下一秒又被拉上海盜船,紅塔、空中大轉盤、鐵骨番長、尖叫大擺鐘......,高速運轉的行程鬼屋反倒成了能中場休息的選項。
從戰慄迷宮出來後伏黑惠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停歇,這就是男子高中生的體力嗎,他已經到極限了,他喝了幾口五條悟遞來的雪碧,也顧不得對方是否喝過,咕嚕咕嚕的喝掉了大半杯。
"老師不擅長尖叫系?"
"我只是有點累了,稍微休息一下。"
"好遜,你還不到三十歲吧?"五條悟轉了轉眼珠子,索性挨著他一同落坐。
遊樂園的人潮比肩繼踵,身著各式各樣衣著打扮的人們從眼前經過,頭頂的太陽炎炎,曝曬在這片晴空下伏黑惠感到幾分悶熱。
"下次去水族館如何?"
"各科目拉到及格線。"
"好嚴厲。"
"你媽媽解決了我的燃眉之急,我自然得給出相應的回饋。"在接任五條悟的家教前,伏黑惠一邊讀碩士,一邊打了好幾份工,早上出門送報紙,下午去學校圖書館,晚上再到便利商店......,連軸轉的生活卻遠遠不及賭債的一半。這份工作的出現如同雪中送炭,提前預支的薪水讓他填上了部分金額,伏黑惠甚至心一狠把過去努力攢下的錢也補了進去,剩下的債款再多努力一陣子或許就能全數繳清。
五條家是他的恩人,他深懂知恩圖報的道理,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矯正這個小霸王。
"哼~我媽給你很多錢?"
"對我來說是筆大數目。"
五條悟拆開杯子的塑膠蓋,將沒了氣的糖水與冰塊一併吞進嘴裡,牙齒嗑碰冰體喀喀作響,聽得伏黑惠牙酸。
七月份的期末考試五條悟全科及格,暑假第一天他便迫不急待地拉著伏黑惠兌現獎勵。
位於東京晴空塔五、六樓的墨田水族館,人群熙熙攘攘,藍紫色燈光鋪灑,折射著水面波紋,室內宛若是個大型水缸,盛著他們這些紛雜喧囂的魚。
五條悟打著分散的幌子揪著他的衣角,他們走過水母與珊瑚礁區,看著花園鰻在水裡徐徐晃蕩,來到東京大水槽時五條悟興致高昂地湊向前,巨大海水缸裡鯊魚和大魟魚紛紛從展示缸中遊過,伏黑惠一邊觀賞一邊跺步到他身側。
"我上次來水族館好像是小學的時候。"
伏黑惠偏頭凝望著他,潔白的髮和皎淨面孔蒙上層淡薄的藍,那雙澄澈的青色眼眸在光線下熠熠生輝,十足動人,看的伏黑惠愣是挪不開視線,一隻雙髻鯊遊動,陰影籠罩住他們的臉。
"我記得那間水族館有小白鯨,還記得在互動表演時我被濺了一身水,我覺得挺好玩的,但媽媽卻很生氣。"
"後來呢?"
"後來我們就回家了,我媽只在乎她的新裙子,嘖,我連鯊魚抱枕都來不及買。"五條悟聳聳肩,總算移動了步伐,伏黑惠趕緊跟上,這嬌貴的小少爺要是丟了他賠不起。
他們在玻璃圍欄邊駐足,五條悟胳膊搭在欄杆橫頂邊,俯視著五樓的開放式水槽。
"老師喜歡企鵝還是海狗?"
"都挺喜歡的。"
"下樓看嗎?"
"聽你的。"
"那就走吧,GOGO,出發。"五條悟伸了個懶腰,依照頭頂的指引牌方向邁步,走了幾步他驀地回首,"啊,忘東西了。"
伏黑惠一聽這話就開始緊張,忘了什麼東西?很貴嗎?他復盤著觀展路線,思考著東西落哪時,手冷不丁被握住,這區的空調開的很足,伏黑惠的指尖寒涼,讓五條悟抓在手裡簡直像碰了塊熱鐵般滾燙。
"好了,出發。"
伏黑惠掙扎未果,那隻手依舊被牢牢的握在掌中,五條悟牽著他沿繞水槽的斜坡下樓,坡道上的小朋友們嘻笑打鬧著奔跑,伏黑惠覺得體溫逐步上升,或許是因為五條悟的掌心乾燥暖洋,又或許是他這雙手太久沒感受到來自他人的溫度。
他的記憶有些模糊,伏黑惠只記得印照在那張臉上的炫藍彩光,及熱度逼人的手掌。
不太對勁,他不太對勁,五條悟也不太對勁,他們都不大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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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句真的好棒 2021-8-23 17:07
不對勁的好👍是說感覺好浪漫>< 2021-8-11 19: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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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1 15:5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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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族館的牽手如同警鐘,伏黑惠感覺到他們之間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正在變質。
暑假期間他依然每周日固定來上家教課,以獎勵為由又陪著五條悟出去玩了幾趟,他們去了動物園、植物館、密室逃脫、VR虛擬實境中心,甚至還去看了幾次展覽,可以說是把東京內適合約會,遊玩的熱點都踩了遍。
直到九月初開學,期中考試他拿捏了度,平均分七十初頭,五條夫人親手蒸了紅豆飯,把伏黑留下一同吃了晚餐。
期中週結束的下一週家教課,五條悟在課堂上有些心神不寧,伏黑惠想著剛考完別給孩子壓力,索性提前結束了課程,臨走前五條悟神神秘秘的塞了個信封給他,叮囑著他別打開並等他電話,伏黑惠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
接到電話是在晚上八點鐘,他剛吃完晚飯,五條悟急匆匆地要他去家附近的噴泉公園集合,這都要晚上了,這小祖宗又在搞什麼飛機呢?伏黑惠不放心的換了身衣服出門赴會。
"哦!惠!這裡!"遠遠地他便瞅見佇立在噴泉旁努力揮舞手臂的五條悟。
"叫老師。"伏黑惠無奈地糾正,他不奢望五條悟對他用敬語,老師這個稱呼已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有什麼關係嘛,死板。"五條悟調皮地聳了聳肩,把下巴的口罩拉上,遮掩住口鼻。
"為什麼要戴口罩?"
"以防萬一,我是偷溜出來的。"
伏黑惠的師德肉眼可見的在消散瓦解,好吧,至少今晚他得把這毛頭小子全須全尾的送回家。
"信封你帶出來了吧?"
"帶了。"伏黑惠下意識摸了摸外套內襯,確定課程結束後五條悟塞給他的東西還在。
"那走吧。"五條悟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朝公園東南方前行。
"你還沒說要去哪呢?"
少年人帶著狡詰的笑容回首,"來一場搖滾的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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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1 15: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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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做過音樂節的保安,他知道演唱會現場有多混亂無章,此刻他正身處一間地下音樂酒吧,四周的人群隨著律動搖擺竄跳,絢爛虹光交錯落在人們的頭髮、皮膚、衣物,與手裡的酒杯上,震耳欲聾的樂音還盪在密閉空間內,轟的伏黑惠耳朵些微發疼。
沒問題嗎?和學生來這種地方。
沒問題嗎?未成年進入酒吧。
沒問題嗎?這一切真的沒問題嗎?伏黑惠婉拒了酒保的招待,他靠在吧檯上聽著人小鬼大的高中生正試圖從服務員那裡騙一杯酒。
"悟。"他開口警示,五條悟撇了撇嘴作罷,蔫巴巴的挨著伏黑惠。
"為什麼來這裡?"
"嗯?什麼?"
音樂聲覆蓋過他的詢問,伏黑惠提高音量重複了一遍。
"不知道!"五跳悟近乎貼著他的耳廓喊。
"什麼叫你不知道?"這是哪門子的新型整蠱?還是他和朋友打賭輸了?居然要帶老師,還是個比他年長六歲的男人來這種地方。
"我拿到門票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惠!這很奇怪嗎?"那雙卡姿蘭大眼眨巴眨巴的投向他,要是平時上課也都帶著這股虛心求教的精神便好。
"很奇怪。"伏黑惠了當地回答,無論五條悟是出自何種原因,這等預兆總讓他產生不好的預感。
"哪裡奇怪了,就想跟老師一起來......"高中生咕噥著,從原先旺盛鮮活的姿態逐漸失落低沉,伏黑惠斟酌了下,抬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人生中總會有這種時刻,五條悟不該對他抱持著那種美好又單純的感情,不合適。
兀自消沉了幾秒鐘,五條悟滿血復活,拽著伏黑惠的手將他拉離吧檯,"我們去前排,前排能聽得更清楚!"
伏黑惠心想現在這距離他也能把主唱臉上畫的非主流妝容看的一清二楚,他任憑五條悟拖拽,少年人成長期中單薄又勻長的身子擠開人流將他籠罩在身後,他好像又長高了一點,明明第一次見面時五條悟的個頭還和他持平,高中男生的成長速度居然如此飛快。
吉他與貝斯不間斷地彈奏,架子鼓發出咚咚聲響,鼓棒每擊打鼓面一下,伏黑惠的心也隨之震顫,激昂高亢的樂聲彷彿流進四肢百骸,他連手指頭都失去知覺,音樂的魅力非同凡響,即便是一向以冷矜淡泊的伏黑惠也被捲入音波捲環的漩渦。
壓軸登台的樂團更是有過之而不及,一出場主唱那撕心裂肺的嗓音動人心弦,他被夾雜在舞台律動與觀眾的尖叫聲之中,忽地身後一股力襲來,在他險些撞上欄杆之際五條悟妥妥的攬住了他。
伏黑惠的腦袋在音樂暴擊後一片空白,五條悟是否也是如此?覆在肩臂的那雙手略微失力,他有些虛軟的靠近了一步,只見五條悟拉下口罩湊向前,在喧鬧激盪的舞台下親了他。
時間很短暫,短到他連那雙唇是什麼味的都感覺不出來,伏黑惠沒跟著他失心瘋,五條悟或許被沖昏頭了,他一把推開了對方,看也沒看一眼便逕自撥開人群,將那些狂歡躁動扔在身後,如亡命之徒似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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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4 19:2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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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教這份打工仍得繼續,債款尚未還清,伏黑惠作為一個成年人他十足理智,當晚肯定是受了氣氛蠱惑,又或是一時興起,無論前後哪種,只要不是伏黑惠最擔憂的那種就都無所謂。
和高中男生,甚至是與自己的學生接吻了一事,他花不到三天時間便迅速冷靜下來,沒什麼好慌的,不過是接個吻而已,他與他老爸也啵過嘴啊,不過那是小學時候的事就是了。
總之,伏黑惠近乎是強迫自己接受現實,並擬定好了應對方針,做好銅牆鐵壁般的防護,準點無誤的摁響了五條家的門鈴。
"怎麼辦?我下午忙昏頭忘記告知您了,悟說他身體不舒服擔心傳染給老師,今天想請假一天。"
這麼湊巧?剛好在這個節點生病,伏黑惠站在門口有些侷促,五條悟這病生的和他脫不了關係,若他就這麼打道回府肯定會良心不安的睡不著覺。
"我知道了,那麼今天就休息一天,但來都來了,能讓我進去看看他嗎?"
對於這位將自家如脫韁野馬的兒子馴服教化的家教,財團夫人一向安心信服,大門開開就放他進屋,伏黑惠一路通行無阻來到五條悟房門前。
"篤篤篤"
他抬手敲響門板,房內鴉雀無聲,他清了清嗓子。
"悟,是我,聽說你生病了?"
依舊滿是寂靜。
"我很擔心你,能讓我進去嗎?"
還是沒有回應。
"我給你削兔子蘋果?"
伏黑惠將耳朵貼到門上,過了幾秒鐘才聽見一聲淡淡地"進來。"。
床上隆起個小山丘,五條悟將自己埋在被窩裡,即使聽見他進門的聲響也無動於衷。
伏黑惠坐到書桌前放下手提包,拱起的被窩依舊毫無動靜,高中生看上去似乎不大想跟他說話。
他拿出包內的講義隨手翻閱,瞄了幾眼鬧彆扭的小床包,張口問:"你有去看醫生嗎?"
"......我沒生病。"五條悟悶悶地嗓音透過真絲布料傳出。
"那就出來,別躲在被子裡。"
"我覺得你不想看我的臉。"
伏黑惠一怔,那壺不開提那壺,非得把這事擺到明面上,那股尷尬勁驀地炸開。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對心有存疑的事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好像把來龍去脈、動機與意圖察清後整件事便能迎刃而解,事實上不過只是徒增煩惱。
而且,眼下他才是需要質問的那方吧?五條悟又是出於何種念頭親了他,他克制住好奇,佯裝毫不在意,畢竟有些事還是別問的鉅細靡遺對雙方都好。再說,他並不想剖胸開肚將內裡毫無保留的展露在外,大家都有不願意說出口的秘密,伏黑惠亦然。
他轉了轉眼珠子,開導思春期的學生也是老師的責任,但似乎超過家教的範疇了。伏黑惠捵手繞過脖頸,摸向左肩背的蝴蝶骨,透過稀薄的襯衣能感受到肌膚上的幾個窟窿。
"......你之前不是問過我有沒有交往的對象嗎?"他開口,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皮膚屏障上來回撫摸,"我有。"
隆起的被單動了動,伏黑惠繼續說,雖然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吐露這些令人不快的過往,但他的嘴巴就如同壞鎖的盒蓋,掀開後便搖搖欲墜的上下敞攏。
"我的前任......不是個好對象,他在床事上很粗暴,會一邊傾訴愛意一邊掐住我的脖子,有時氣性上來甚至會動手打人。我曾經因為大大小小的傷進過醫院,在我第三次從急診出來後我便和他分手了,嘛,雖然那個人渣似乎意識不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直到現在也還未放棄複合的念頭。"
床窩聳動一陣,被子裡的人似乎是翻了個身,伏黑惠聽見他問。
"......他打你哪裡?"
"哪裡都打過。"他下意識覺得後背的燙疤在燃燒,隱約間彷彿還能嗅見淡淡焦味。
"你為什麼會跟他在一起?"
伏黑惠一時語塞,縱使和他人揭露曾受過家暴的過往,他也說得雲淡風輕,但五條悟的詰問命中了他心底深處潛藏的那塊軟處,就像將他身上的缺口脫拽而出曝曬在烈陽下。
不會有人想正面自己的缺陷,這也正是為什麼伏黑惠選擇和那些同有缺陷的人交往,不過是短處接長處,優劣點相互碰撞,所以他被熱情打動,被甜言蜜語誘惑,心甘情願讓裹著糖衣的砲彈擊中。
感受疼痛的過程中伏黑惠也能感知到自己是被愛著,是被需要並渴求著的,奇怪的是,每當在反覆咀嚼傷痛的夜晚他總會想起父親。
或許還沒記事前就開始了,爸爸頻繁地將女性帶回家中,毫不顧忌年幼的稚子,以至於那些甜膩的嬌喘與激烈的碰撞對他而言形同家常,和無趣的廣播電台一樣乏味。偶爾放學回家看見會父親與陌生女人赤裸地在沙發上交纏,和他如出一轍的綠眼睛透析出的情緒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第一次和人做愛時便知道了。
——那是深不見底的寂寞。
伏黑惠抵擋不住愛,所以他將自己弄得遍體麟傷。
他會被玫瑰引誘,被甜言蜜語勾引,被"愛"煽誘,成為往深淵峽谷縱身一跳的傻子。
"因為、因為他說他......愛我。"
五條悟一把掀開被子,眉頭緊深的蹙起,他一臉盛怒的質問:"你是傻逼嗎?愛你的人怎麼會傷害你?連小學生都懂的道理,你這個大人怎麼會不知道!"
"....所以我和他分手了。"被高中生劈頭蓋臉地教訓,伏黑惠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他尷尬的揉了揉鼻子,訕訕地說:"抱歉。"
"你對不起個屁!把那傢伙叫出來,我要打他一頓。"
"別鬧。"
"誰跟你鬧,我很認真,他怎麼可以那樣對你!"五條悟翻身下床奪過伏黑惠的手機,逕自打開電話簿滑閱,嘴中喃喃自語,"他怎麼能那樣,怎麼能......"
方才還埋在被窩裡不肯見人的小孩,現在整個人就像炸毛的貓咪齜牙咧嘴地哈氣,五條悟的眼角暈紅,搭配著吸鼻的聲響,使伏黑惠不禁納罕,他本人都不生氣,這孩子怎麼就自己把自己氣哭了呢?
他不合時宜地想笑,有股熱流從胸口緩緩擴散至四肢,從沒有人為自己這般動怒,即便是他的父親,五條悟是第一個為他鳴不平的聽眾。
感動歸感動,伏黑惠不可能放任五條悟去找那人渣的荏,沒必要,孩子還是別接觸那等社會敗類。
"好了,聽話,乖乖的。"他拍了拍那蓬鬆的白色髮頂,捏了捏五條悟抵在機體後的指節,幾秒過去,高中生心不甘情不願的撒開手,伏黑惠趁機把手機塞回兜裡,五條悟蔫巴巴的癱回床鋪。
"篤篤"敲門聲響起,伏黑惠去開門,接過傭人端來的托盤進房,盤子上放著水果刀與蘋果。
反正今天是沒可能上課了,他乾脆坐在書桌前削蘋果,紅色的果皮在刀刃下剝離,一圈一圈的成漩渦狀跌墜,五條悟吉祥臥側躺在床看著他。
"你生氣了嗎?"
"嗯?我生什麼氣?"氣的是你吧,後半句伏黑惠沒說出口。
"上禮拜的事。"
啊,說的是那個啊,沒控制好力度,蘋果皮斷了一截,他聽見五條悟發出小小的驚呼。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嚇到了。"
"所以你不是不喜歡?"
嗯?他倒是沒考慮過喜不喜歡,不過......並不厭惡,雖然親吻的時間很短,但嘴唇相觸的那個剎那,時間彷彿停止了。
伏黑惠斟酌再三,坦言道:"我不是不喜歡。"
"嘎吱嘎吱"
他聽見聲響抬頭,只見五條悟不知何時來到他面前,伸手搭在桌沿俯身,隨著那點冰藍越靠越近,伏黑惠趕緊切了塊蘋果塞進他嘴裡,阻止他接下來打算做的行為。
"等一下,就算不是不喜歡也不代表你能親我。"
"說到底,你為什麼要吻我?"
五條悟頓住,直起腰板咀嚼著嘴中的蘋果,伏黑惠心納難道他就沒有想過原因?只見他在左思右想中將蘋果嚥進肚,再次俯下身子,並強行打斷施法,擋住了伏黑惠再一次塞過來的果片。
"我想,我可能有點喜歡你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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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4 19:3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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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是第一次,去年家教課的女學生也曾經向他告白,甚至那女孩的年紀比五條悟還小了整整兩歲,伏黑惠處理情帳說不上熟練,但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最為管用的便是跑路。
只可惜這個月的費用五條夫人已經打進他帳戶,捲鋪蓋走人這個法子是不能用了,伏黑惠退而求其次,裝傻衝愣一好手,除了課業問題其餘一律當作沒聽見。
夏天是西瓜的產季,五條夫人好客,給他切了半塊西瓜,吃的伏黑惠滿肚子水,距離下課還有半個鐘頭,他去了趟衛生間,在回來時紙筆、遊戲機、手機都還在,唯獨五條悟一個大活人從寢室內憑空消失。
他想大概也是和他一樣西瓜攝取量過多去解手了吧,他坐在椅上等了十幾分鐘也不見動靜,伏黑惠滑了下手機,從分頁紀錄看見通話簿的頁面,他狐疑地點進去,看見置頂的陌生號碼持續通話了有五分鐘之久,而結束通話的時間是二十分鐘前,那個時候他正好去上廁所。
伏黑惠隱約間產生了荒誕的念頭,他抓著手機詢問正在打掃的傭人,有沒有瞅見他們家小少爺。
"少爺的話,出去一段時間了耶,因為鄰近課點,我以為老師您提前下課了。"
完犢子,不好的預感成真了。
他飛一般的的衝出了門,在街道上邁步狂奔,邊回撥那通陌生號碼。
"嘟、嘟、嘟......您撥的電話未接通,請稍後再撥......"
伏黑惠嘖了一聲,反手又撥了好幾通,回應他的只有陰柔的女聲。
他不知道五條悟去了哪裡,一通亂跑在大街小巷穿梭,八月初,暑氣正濃,夜晚的徐徐涼風也撫不平體內升騰的熱度,伏黑惠找到背都濕了,他抹了把臉一手的汗,直到出門後的四十分鐘才終於在附近公園找到他的學生。
噴泉嘩啦嘩啦湧流,昏黃的路燈投射,照亮了浸於黑夜中的土地,遠遠看去有個身影不省人事的癱倒在地,另一道人影筋疲力盡的倚著水池壁壘。伏黑惠湊近一瞧,五條悟遍體麟傷,那張臉被揍得鼻青臉腫,鼻血滴答流到了下巴,他卻任憑血跡暈染衣料,周身還殘留著鬥毆的亢奮。
帶有絲絲青火的眼瞳一對上他,便偃息旗鼓般,連炸鬆的毛都服貼了不少,五條悟伸手胡亂擦掉鼻血,弄得唇周一片暈紅。
聯想到前因後果,伏黑惠氣不打一處來,但看見他這副狼狽的模樣又瞬間啞火,斥責的話如鯁在喉,他在心底嫌棄唸叨著五條悟是傻逼,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面上卻一言不發,扯著衣袖幫勝者擦拭鼻下的血跡。
"老師,髒了......."五條悟向後躲,被伏黑惠強硬的捉回來,袖擺沾著泉水一點一點揩去那斑斑血汙。
"不礙事,傷很重嗎?"
"還行吧,打架難免會受傷。"五條悟噘著嘴回答,伏黑惠隨便擰了把他的腰,剛還一臉從容淡定的人瞬間迸出冷汗。
"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那雙藍眼珠游移著,不肯正視他。
"悟,答應我。"
"......好啦。"
五條悟心不甘情不願的應承,伏黑惠沒和他計較態度問題,抬手掀開了他的劉海抹掉面頰沙塵,默默地將五條悟的臉擦乾淨。
白嫩的面龐上殘留著青腫的痕跡,伏黑惠捧著那張面容,因激烈鬥爭後體溫升高,他就像掬著塊暖玉,令人愛不釋手。他湊近貼上五條悟的額,腦門是整張臉中溫度最高的部位,伏黑惠感覺到他在顫抖,噴灑在臉面的氣息也逐漸紊亂。
好燙,好熱,他的心臟怦怦跳動,伏黑惠一時之間竟不願鬆手。
這種為心儀對象抱不平互毆的行為,宛如小學生彼此菜雞互啄,老掉牙的追求手段low的可以,甚至一點都不貼心,完全沒考慮過他的處境,只顧著耍帥抒發心情,但正是這種直白,這種單純,生生地把伏黑惠的心砸出道豁口。
他討厭這種不受掌握,完全失去控制的感覺,而五條悟就是讓他失控的元兇,妄想拽著他一同脫軌。
面對面噤聲貼了一會兒,他才宛若無事發生般鬆開手,"......你記得要想好面對家裡人的說詞,我可不背鍋。"
五條悟反捉住了他的手腕,滾燙的掌心彷彿要將他灼燒般,帶著真切的熱度傳遞。夜晚萬籟俱寂,唯獨蟋蟀叫聲高亢響徹,伏黑惠望著他,那雙清澈澄亮的眼瞳如炬,筆直的射入他的心口。
僅一眼,他平息的心跳再次紛亂無序。
"老師,你可不可以跟我交往?"
"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會乖乖聽你的話,也不會再跟我媽頂嘴,我甚至願意把所有的零食都分給你,所以......你能不能也喜歡我。"
伏黑惠千避萬避的結果依舊出現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甚至是錯誤的對象,一切都荒謬至極。在與五條悟的相處中,他一直是以成年人的身分自持,但所謂的成人卻比少年更渴求愛與溫情。
他不該這麼做,可那副清秀面龐使他理智潰散。
說不準是誰先動的心,遙控飛機駛來的那一刻,他就和操控者對上了目光,他想這個駕駛員的技術可真不咋地,連個玩具都操作不好,以至於他連小飛機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它便被處理掉了。
伏黑惠午夜夢回間總能夢見那輛飛機尋不到落點盤旋,他卻覺得他似乎找著了飛機的停駐地。
——就在他心裡。
或許可以停下來,可以安穩的,不受風吹雨淋,停靠一段時間。
伏黑惠垂眸,看向不知何時滑落至他掌心的手,單薄卻富有韌勁,少年人情竇初開,知慕少艾的美麗情感,對他有著難以言說的吸引力。
伏黑惠緩緩收扣指尖,指頭深陷掌肉之中,他頷首,似乎覺得這個舉動過於平淡,便又補了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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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4 19:3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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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黑惠的第一任男友是個社會人士,是他高一的時候無聊滑社交軟件認識的,初次的戀愛經歷並沒有想像中的驚心動魄,也沒有文學作品裡渲染的轟轟烈烈。
他在這場戀愛中只學習到了取悅對方的方法,平淡又乏味,以至於他分手後的一段時間,都在思考戀愛的本質究竟是什麼。
是親吻熱擁?還是甜言蜜語?又或是魚水之歡?在時間的堆加中,分化成了物慾與性慾,伏黑惠本認為這就是愛,但五條悟用存在反駁了他的淺薄的認知。
兩個月的時間足以釀成星火燎原。
他們就像兩塊燧石,相互觸碰、摩擦引燃,火花迸濺燒的一發不可收拾。
五條悟有著源源不絕的精力,他像一塊未曾受過濁染的瑰寶,擁有永恆無限的能量,使得伏黑惠每一次見他時都元氣滿滿。
十七歲啊,那是最青春,最美好的年紀,對任何事物都抱有高度好奇與憧憬,身上那股向前衝的熱血勁兒湧動,連帶著伏黑惠也跟著豁然開朗,躍躍欲試。
五條悟將自己私藏的零食分了大半給伏黑惠,扔掉漫畫為他採購了滿櫃子書籍,送他香薰再附上睡前說故事服務,果斷換了張新的辦公椅添置靠墊,聽聞天氣降溫在他臨走前替他圍上圍巾......
,那雙澄澈發亮的明眸彎起,發散著犖犖情意,舉手投足間無一透露出對他的戀慕。
五條悟用行動證實他的喜歡,用溫柔推翻伏黑惠對感情的定義,抹煞了他對"愛"的記憶。
伏黑惠摀著怦怦胸口懷著思念入睡,既安穩,又溫暖。
十月下旬,鄰近期末考試,別的家教努力背書,使出渾身解數想提高學生的成績,伏黑惠則是被他的學生按在床上強迫學習生理知識。
高中生的親吻蠻橫的不行,近乎毫無章法,憑藉著原始的情感與衝動行事,需要伏黑惠捧著他的臉一步一步細心教導,告訴他舌頭與舌頭怎麼捲纏,該怎麼在熱吻中換氣呼吸,以及怎樣的角度才不會撞到鼻子或是牙齒。
五條悟腦筋本就活絡,很快便反客為主,屢屢險些擦槍走火,嚐過開葷的滋味自然是不可能在回頭吃素,每周伏黑惠一來便被他拽過去上下其手,這也摸摸,那也摸摸,就差一句我就蹭蹭不進去,更別提親吻了,伏黑惠離開時嘴巴都被嗦的又紅又腫,甚至有些時候連唇都給磨破了皮。
今天也是,下周就是期末考試了,他帶著教材打算幫學生好生複習,結果一進門就被壓到床上卿卿我我,所以說談戀愛耽誤學習啊,家長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五條悟摟著他的腰,腦袋埋在頸窩拱著,時不時還抬頭索吻,伏黑惠不給就上嘴咬,臉頰一圈圈牙印,逼的他只好端著那張面頰吧唧一口,小男朋友這才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交纏在背後的那雙手逐漸下移,鑽進衣物在肌膚上摩娑,暖熱的手掌來回游移滑至腹部,在往上一點便被伏黑惠捉住。
"你還太小。"他把五條悟伸進他衣內的手拿出來,小男友不滿的撇了撇嘴。
"已經不小了。"
"總之還不行。"伏黑惠堅持守好底線,雖說他本人的貞操在高一那年就失去了,論道理他並沒有資格去管教五條悟,可正因如此他才更想等到五條悟畢業成年,到那個時候他要多少他給多少。
"好了,起來。"
"不要嘛,人家不想上課。"
"不是答應過會乖乖的嗎?"他拍拍那顆白色腦袋,五條悟不樂意的垮著臉起身,伏黑惠親了他一下以示安撫,牽著他的手把人拉到書桌前。
後半段課程都還算聽話,看來是還記得告白時的宣言,伏黑惠決定下次來給他買個蛋糕或是其他甜點當獎勵。
自從兩人交往後,下班不再具有高度吸引力,每周日的下午五點都要上演一齣悲歡離合,五條悟宛如無尾熊抱樹,攬著他撒嬌喊累,伏黑惠還特別吃這套,鬧的他也不想走了,就想留下來跟男朋友膩膩歪歪。
"下次來給你帶蛋糕。"
"真的?"
"我騙過你嗎?"
"那惠喂我吃。"
伏黑惠張口想拒絕,看到那張委屈巴巴的臉,硬是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下去,摸了摸他的頭答應了。
"好耶!"五條悟雙手高舉歡呼,替他親愛的家教打開了門,做出個"請"的動作,"那我們下周再見,老師。"
小鬼靈精,伏黑惠走出房門,內心還殘存著酸酸甜甜的悸動,五條夫人從走廊的另一端迎了上來準備送他離開,伏黑惠猜她可能是想詢問期末考試的進展,但一路到達玄關卻隻字未提,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
"老師,您來授課也已經快一年了吧?"
伏黑惠不明所以地點頭。
他與五條夫人佇立在玄關口,室內燈光朦朧昏暗,與五條悟有三四分相像的面龐陷入陰影之中,模糊的看不清邊界,伏黑惠猛然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
"我一直都很感謝您,其實我知道那孩子很聰明,他只是不願意花心思在課業上,老師您做到我身為家長卻做不到的事,若沒有您,恐怕我和悟之間的關係依舊勢同水火。"她邊說邊伸手為他撫去肩上的灰塵,指尖輕輕擦過脖頸,從領子裡捏出了一根銀白髮絲,五條夫人看了一會兒便鬆開指頭,那根頭髮便隱匿在茫茫燈光下墜落。
"我是真的很感激您,您的盡心盡責我都看在眼裡,滴水之恩當湧泉以報,所以我並不會做出過河拆橋這等無禮之舉。"
"但是老師,請恕我不能認同您和悟之間的關係。"
剎那間,伏黑惠如遭雷擊,他不知道五條夫人是什麼時候發覺的,面對這位端莊雍容的女人,他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這一年裡,十分感謝您,以後就不勞您費心了,截至今日為止的家教費用都以撥到您的戶頭,祝您能盡早還清債款。"
財團夫人佇立在玄關笑臉迎人,卻毫不客氣地下達了驅逐令,伏黑惠和她面面相覷,過了幾秒他如夢方醒,匆匆轉身打開大門離去。
他不再被歡迎。
也不再是五條家小少爺的家教老師。
這些日子裡,五條夫人是如何看待他的呢?他光是想想就面露慚色。
若說和五條悟在一起的時光美好地如同幻夢,那麼五條夫人就是那隻射穿夢境的箭弦,伏黑惠彷彿從天堂墜入人間,與五條悟在一起的斑斑回憶化為泡影,並從中撕裂飄散。
他沒有回家,而是直奔附近一間郵局查看存摺,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這個金額已超過了他們原先說好的額度,並且這個數目恰好能夠支付伏黑惠欠餘的債款。
他有能力還債了。
這筆匯款數目對碌碌無為,白晝黑夜都在想著如何糊口的伏黑惠有著無盡的吸引力,只要動動指頭把錢轉過去,便無了後顧之憂,能專心致志的讀書,安穩踏實的入睡,吃健康美味的食物,那是他過去渴求期盼的生活。
可如今他卻遲疑了,因為他深知超出薪水的多餘金額代表什麼。
堵口費,分手費,貼補費,什麼都可以,無論五條夫人是以什麼念頭撥付的,只要伏黑惠一天不去動,他就能理直氣壯的站在五條悟面前,相反,只要他動了,哪怕只是微小的幾萬分之一,也代表他將從此和五條悟成為陌生人 。
但是,但是......伏黑惠緊緊咬著唇,額頭滲出冷汗,理性和感性在腦中爭鬥,沒有上補習班與家教課,寒窗苦讀年年拿到年級第一的伏黑惠十分聰明,正是因為他足夠聰穎,他才會如此煎熬痛苦。
父親欠下的賭債高達上萬,無論他再怎麼努力工作,再怎麼省吃儉用,卻好像一輩子都還不完,他彷彿是在往破損的碗裡注水,永無止境。沒有比眼下更好的機會了,賭債不還清,他就沒有一天能過的安寧,沒有一天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做自己感興趣的事,和朋友們見面玩耍,沒有比這更合適的時機了。
他的手指在通話簿翻動,於那串號碼上懸空猶豫,往昔記憶如跑馬燈在眼前迴旋,他想起五條悟的臉,想起他笑時彎起的眸,想起他那雙溫暖的手掌,想起摟抱他時的有力臂彎,想起他為自己添置的書櫃,想起椅子上的印著小狗圖案的靠枕......
啊,伏黑惠這才想起他還沒和他說過一句喜歡。
他喜歡五條悟,喜歡他的淘氣頑皮,喜歡他的刁狡油滑,喜歡他的驕傲輕狂,更喜歡他的純真爛漫,他從未如此喜歡過一個人。
但伏黑惠想,或許他更愛自己。
他閉上眼,撥打了債主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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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4 19:3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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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依舊是獨自一人過年,伏黑惠掛完門松,供奉鏡餅,象徵性的吃了碗蕎麥麵便打算洗洗睡了,他不熱衷倒數,也對跨年特別節目沒有興趣,他佇立在門前靜靜思考了幾秒便果斷鎖上門,渾蛋老爸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他躺在床鋪,拉高被子蒙住頭,外頭的繁華喧囂與他無關,他試圖暢想未來,卻只看見遍地黑暗,他又換了個方向想給自己在新的一年訂下目標,除了找到工作就別無其他。
自從伏黑惠把債款還清後便在家窩著,他用剩餘的存款過日子,一方面是想在倒數的六個月進行全力衝刺,另一方面是他提不起勁去應付外人,他什麼也不想做,除了睡覺就是讀書寫論文,用這種方式去麻痺神經,逃避現實,他不去看自己有多卑劣,有多冷血。
好像他一閉眼,時間便能回朔到一年前,他還是那個心無旁騖,只顧著如何賺錢的伏黑惠。
別離的兩個月五條悟聯繫過他,訊息、電話全被他敷衍了過去,他內心的愧疚感在啄食他對五條悟的感情,漸漸地來自五條悟的通知少了,他會就這樣忘了他吧,彷彿他從最初就不存在於他的世界。
打從一開始就不該給予回應,如果沒放任五條悟的情感滋長,他們就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他的錯,是他貪心了,人不該奢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無止境的貪欲終將反噬,他正在承受孽果。
伏黑惠拉下棉被,遙望著窗外的月亮,他不禁猜想五條悟在做什麼,他今晚也吃了蕎麥麵嗎?期末考試也不知道考的怎麼樣,在幾周就是高考了,他沒問題吧?
想著想著,伏黑惠嘲笑自己擔無用的心,他這個人簡直乏善可陳到一個過分。
他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就算被騙財,騙色,騙感情,與其將其比擬為難過,不如說是氣憤,嘔自己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差,好像他是垃圾回收桶,什麼東西都往裡邊扔。
五條悟的出現把他拉了人世,在陽光下他才看清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傷口,後知後覺的感到疼痛與悲傷。
"喀㗳"
嗯?什麼聲音?
"喀㗳"
又一聲,伏黑惠確信不是錯覺,他下床步至窗邊,看見街旁的路燈下佇立著道人影。
他愣了一秒,便慌亂的翻找鑰匙出門,這是夢還是現實?他魔怔的分不清,或許是年神憐憫他,決定讓他在除夕夜做個好夢,所以五條悟才會出現在他家樓下。
下樓後伏黑惠緊張又試探的邁步,他看見那張姣好的面龐紅腫,嘴唇也咬破了皮,一看就是被搧了個大耳刮子,時隔兩個月,這張臉既熟悉又陌生,他有很多話想和他說,卻也一句都不願說,伏黑惠按捺住想觸碰對方的念頭,拉住五條悟的衣袖將他帶回了家。
打了條熱毛巾,輕輕敷在那腫脹的右臉上,他喉頭一滾問:"......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
"查個地址而已。"
也是,五條家要真想找他,就是掘地三尺都挖得出來。
"誰打你了?"
五條悟靜默,伏黑惠將毛巾翻了一面繼續熱敷,就在他以為可能得不到回答時,他聽見對方開口。
"......我爸,都怪我媽多嘴。"
他們倆之間的事始終是禍端,伏黑惠不知道該誇五條悟專情還是蠢,他已經冷暴力,冷處理到這種程度,這小傻子卻依舊找上門來,他怎麼就那麼篤定?篤定他會給他開門,篤定他還喜歡著他。
經過時間的沉澱與反覆思考,伏黑惠對於分手一事已經給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不,說是洗腦也不為過,因為只有分開才是眼下最好的解決之道。
五條悟還是個孩子,他衝動卻也不明事理,伏黑惠不要他因為自己和家人生嫌隙,也不要他因為自己去改變人生規劃,五條悟的未來有千千萬萬種可能,伏黑惠想像不出自己的後日,但他能描繪出五條悟的人生藍圖,他能走得很遠,能飛得很高,在那些美好展望裡他始終沒將自己納入其中。
他嚐過甜頭,不能在貪心,已經夠了。
"悟,我們......"伏黑惠鼓起勇氣想就此劃清界線,卻被五條悟沉聲打斷。
"你如果說要分手,我就從這裡跳下去。"
璀璨澄亮的眼睛投射,如徹骨寒冰,伏黑惠手一抖毛巾落地,心驚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斂起眉便想糾正歪扭的根源。
"你......!"
五條悟搷手摟住了他,伏黑惠的話片刻息止,他的懷抱殘留著黑夜的寒涼,連髮梢都冷冰冰的,擁抱的力度緊實,小少爺哪做過這種事,笨拙又拼命地挽留喜愛之人。
"我不要分手,我喜歡你,我想跟你在一起!"
"這些日子裡我每晚都會夢見你,我無時無刻都在猜你在做什麼,我擔心你失眠夢魘,擔心你頭痛胃疼,擔心你難過傷心沒有人可以陪你說話。"
"我每天每天都很想你,請你不要丟下我......"
被熟悉的臂彎擁入懷時,數月的想念與情意爆發,將理智炸的蕩然無存。
那聲音迴盪在伏黑惠耳邊,他覺得胸口酸的脹疼,像萬千箭弦刺穿了他,一顆心被傷的體無完膚。
他怎麼有辦法推開他?這些天他何嘗不是牽腸掛肚,想著那份好,念著那份壞,連悲戚都化作緬懷的素材,嚼碎了與銀牙一同下飯。
脫離兢兢業業,謹小慎微的生活,沒有騷擾電話與陌生人上門驚攪的寂夜,安寧恬靜的冬季出自於伏黑惠的自私,也愧對於五條悟的喜歡。
事到如今,他哪還有臉呢?
五條悟沒有任何過錯,是他的歹念招致如此禍患,只因他一時太過寂寞,只因他渴望著鮮活的情感滋潤乾枯的內心,只因他動了那筆"補給費",伏黑惠把所有的痛楚,哀戚,悔恨視作惡果的一環,緘默著承受剜心摘膽之苦。
"悟,我一直很高興能遇上你。"伏黑惠抬起手覆在他背上,輕輕地拍著,怕刺激了他,也怕打碎了自己。
"你要努力念書考上你喜歡的學校,你會有很美好的未來,在那裡你會遇見更好的人,會比我漂亮,比我溫柔,比我聰明,比我更適合你,你會遇見那樣的對象,因而談一個更加幸福的戀愛。"
"你會得到家人的祝福,還會擁有家庭和孩子,你會過得很好很好,到那時你再回頭來看,會發覺我什麼也不是。我只是你人生的一個過客,我並不能參與你的往後,但這不要緊,一點也不需要難過,你會繼續成長,會爬的更高更遠,這對你來說算不上什麼。"
伏黑惠將他刻劃的屬於五條悟的未來藍圖一點一點展露給他看,儘管他的胸口正血淋淋的泡在酸水之中,但他早已習慣疼痛與憂傷,他不讓五條悟看見並承接這些悲愴,咬牙包攬著這些痛苦。
"但是惠......"五條悟出聲打斷了他,宛如正在拼命壓抑著翻騰的情緒,聲音聽上去嘶啞又顫抖。
"你看不見我的未來不是嗎?你為什麼如此篤定我會過得很好?"
"你說的那些我都不需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但如果惠想要,那我也要。"
"我們結婚,建立一個家庭,認養孩子,惠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我會努力工作賺錢,給你買很多很多書,給你買大房子,給你建後院與花園,對了,你不是還喜歡狗嗎?我們在養兩隻狗,一黑一白,名字隨你喜歡......"
五條悟說的這些太過美好,太過不切實際,那是伏黑惠想都不敢想的,可他止不住跟隨那道嗓音臆想,一棟帶有庭院的獨立別墅,一間偌大敞亮的書房,他們會有兩隻狗,和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他會給辛苦結束一天工作回家的丈夫一個親吻,無名指上戴著素雅的婚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虛浮的幻想撼動著伏黑惠,他緊緊攢著自己逐漸動搖鬆懈的心,卻連帶著渾身也一同震顫。
"夠了!你說的那些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伏黑惠掙扎著推開了他,失去懷抱的溫度,周遭的寒涼侵襲而上將他緊緊包裹。
五條悟臉色一變,推著他的肩膀將他壓倒在地,那張笑起來很可愛的臉正因怒意而些許扭曲。
"做得到!我會做到!惠你給我好好聽清楚了,我喜歡你,我五條悟就是喜歡你到想跟你永遠在一起這種程度,你是我的,無論誰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這一點絕不會改變!我有自信能讓你幸福,所以、所以......"他的音量逐漸轉小,室內撇除床頭燈僅憑窗外蟾光照明,五條悟緊咬著牙欲言又止,伏黑惠不確定他的眼眶是否紅了,但他看見了那雙眼裡似乎有水波泛濫。
"所以,老師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好好表現,會成為令你驕傲的存在......你稍微等等我,再等一段時間就好。"
抓著他肩膀的手好痛,伏黑惠卻全然不在乎,他只想摸摸五條悟的頭,想抱抱他,想告訴他,他一直都以他為榮。
"悟,我......"
忽然,鈴聲響動打破了寂靜,五條悟從兜內摸出手機接聽,順手將他拉了起來,伏黑惠借力坐直身子,那雙支撐的手卻未曾鬆開,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男聲,五條悟隨口應了幾句便掛斷通話。
"我得走了。"
伏黑惠望著他,沒有回答,他是該離開了,像今天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他不該來到這裡。
五條悟捧著他的手,拇指在他的肌膚磨搓,他沉聲道:"後天晚上九點,去那座公園的噴泉等我。"
"你這是要......?"
"跟你私奔。"語罷,他在伏黑惠手背落下一吻,便起身離開。
伏黑惠呆坐在原地,直到聽見身後門板開闔的聲響才緩緩回過神,他推開窗戶見五條悟的身影從他家樓下步出,彷彿心有靈犀般,五條悟站定回首,和他對上了眼,青色的眼瞳悄悄彎起,對著樓上的他扮了個鬼臉。
那抹身影漸漸與夜色融為一體,伏黑惠目送他離去後,仍舊站在窗邊久久沒有動彈。
他想著五條悟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一顆心搖擺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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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8 15: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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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五條悟離開後,伏黑惠一宿未眠,直至天際晨光興起他才慢慢有了睡意。
宛如是為了應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真的夢見一棟帶有庭院的小洋房,他躺在書房的沙發看書,窗外傳來孩童和幼犬玩樂的嬉笑聲,有人摳響了門,五條悟端著兩杯檸檬茶進房,他輕輕撫開了伏黑惠額前的髮印下一吻......
啊,那是多麼美好的夢。
伏黑惠從夢中甦醒時摸了摸眼眶,手指觸碰到的部位一片濕潤,他實在是太想擁有那些了,童年缺乏的物欲與夢想在成長過程中並未泯滅,只是被他埋藏在記憶深處不願翻閱。
五條悟的存在有如驚鴻,撥弄著他的心池,泛起一波波漣漪,久久未能平息。
這是個機會嗎?還是一個陷阱?考驗他的良知與定力,磨練他的耐心與脾性。
兩天時間太過短暫,伏黑惠無法靜下心好好思考,論理智,他知道他該拒絕這個提議,並勸誡五條悟參加高考,論慾望,他的確想不顧一切和心愛之人雙宿雙飛。
"叮咚"
手機一響,他趕忙拿起查看,是則陌生號碼的簡訊。
「"你等著瞧。"」。
伏黑惠一看便知曉對方身分,不就是他陰魂不散的前任嗎,換了個手機號又來騷擾他,他回復個"拭目以待"過去,對面顯示已讀卻未回。伏黑惠不以為意,這種人身威脅發生了好幾次,每回都是面子過不去嘴上放話,現實中丁點事也沒有,他理所當然認為這次也會如此。
睡了吃,吃了睡,伏黑惠沒心思寫論文,他滿腦子都是私奔一事,隨著時間一滴一點過去,翻湧的情緒逐漸回降,他覺得私奔宣言還是過於衝動了,五條悟不能不參加高考,那會毀了他的人生,但或許......他可以等到五條悟大學畢業,到那個時候相信他也已經足夠成熟,知道過去的自己究竟有多愚蠢,扒拉個小家教不放,若真是如此,伏黑惠自然會放手。
可反之,如果五條悟還是喜歡他,那他願意為了剩餘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冒險一回。
他會準時赴約的。
伏黑惠打算把這兩天所想的全部告訴他,然後在等待五條悟獨當一面的年月裡他也會力爭上游,努力精進,他也想成為能令五條悟驕傲的存在,一但他出人頭地,或許五條夫人也會同意他們交往,果然比起偷偷摸摸地私奔,他還是更傾向於得到家長認同,光明正大的牽著五條悟的手行於陽光下。
當天落了雪,從下午四點鐘落到天黑,伏黑惠洗了個香噴噴的澡,換上新買的大衣,踩著靴子鎖好家門,他止不住想像五條悟的反應,他會高興嗎?會笑嗎?除夕夜的對話並不愉快,他已經好久沒看見對方的笑容了。
他回憶起五條悟開懷大笑時的神情,覺得身心舒暢,連步伐都輕快了不少。
快點,在快點。
腳印在雪地裡留下深淺不一的足跡,他伸手撫去肩頭的雪,有些懊惱自己出門居然忘記帶傘,也不知道五條悟有沒有穿的厚一些,高考前夕傷風可就糟了。
轟鳴的引擎聲在背後響起,伏黑惠往側邊靠攏讓道,同時,他聽見汽車猛踩油門加速的聲響,緊接著身子一輕,他騰在空中,眼前光影迴轉,居室透出的燈光如明黃色的小方格震盪模糊。
咦?發生什麼事了?身體不受控制的翻旋墜落,像秋日的落葉飄墜在地。
輕輕地,只發出一聲微不足道的響動。
雪面滿是冰涼,撞上去似乎不太疼,伏黑惠試圖挪動身子,卻丁點力氣也沒有,他的視野一片模糊,只見一塊熟悉的車牌號在眼前晃動,車頭大燈一滅,輪胎向後撸滑,駕駛打轉方向盤往前駛去。
這是肇逃吧?不,是謀殺。短信頁面浮現在伏黑惠的腦海,停留在"你等著瞧。"四個大字上。
失策,還真沒想到那個瘋子竟喪心病狂開車撞他,手機......得報警,還有救護車,啊,得先給悟打電話,告訴他他去不了了。
手機,手機呢?
身體好痛。
好冷。
頭好暈。
伏黑惠視線一暗,黯沉的血染紅素潔雪地,他倒在血泊之中,逐漸失去了心跳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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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8 15: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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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金黃色的光灑落都邑通衢,厚重的窗簾遮掩住融融餘暉,伏黑惠在昏暗中脫下襯衣,將背後的傷疤展現而出,空調吹在肌膚上使他打了好幾個寒顫,五條悟興致不減,仍觸碰著他肩胛骨處的燙痕。
帶有暖意的手指滑過他的背脊,在猙獰的疤痕來回撫摸,那力道徐徐揉娑,彷彿對待易碎的陶瓷玻璃,既寶貝又珍惜。
"很痛嗎?"
"已經不痛了。"
衣物窸窸窣窣的摩擦,溫熱的胸膛覆上後背,五條悟挪動身子向前抱住了他,手掌貼在腹部感受著呼吸起伏。
伏黑惠覺得他似乎有些低落,模仿母親哄孩子入睡的那般,伸手蓋住他的手背輕輕拍著。
"......老師不覺得難過嗎?"嘶啞的聲音響在耳畔,一雙柔軟的唇貼上了他的肩頸,似吻非吻,悄悄地蠕動。
"都是過去的事了。"
還未和五條悟相遇前的日子,他就是個懼怕寂寞,而囫圇吞棗"愛意"的醜陋怪物,長著一雙盈盈秋水的綠眼睛,卻宛若瞎子,連碎片與銀釘皆一併嚥入。
菸頭燙在皮膚的剎那,大掌掐住脖頸的瞬間,酒瓶扔向頭顱的片刻,他害怕、怯弱過,卻一次次在施暴者流淚懺悔時原諒他。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冥冥中全是咎由自取,伏黑惠沉浸在那扭曲的漩渦裡不可自拔,那病態般的情感裹纏住他,使他重重摔落在地,回到那深淵巨口之中。
冬日的雪夜,他被抬上擔架送進急診室,手術台的燈光刺目,他卻連瞇眼的力氣都沒有,意識隨著麻醉劑渾渾消散,他在黑暗中載浮載沉,他想起那張歪曲的臉孔,砸在四肢的拳腳,他逐漸支離破碎,彷彿將在塵世化為虛無。
伏黑惠的人生是一灘爛泥,每腳都踏在淖濘汙濁之中,他想就這麼閉眼睡去,讓那些高昂的債務與瑣碎的遭心事都一塊墜進海底。
事與願違,他重回人間,拖著殘破不堪的身子,一步步掙脫囚籠,並掀起鹹淡無味的病號餐,朝來探望他的王八蛋扔去,這一扔,擊碎了風平浪靜的表象,海面下的浪潮翻湧,他像是發了狠似的往對方身上揍。
那一拳一拳,是伏黑惠的憤怒,是他的悲傷,是他的不甘,是他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本來不打算再談戀愛。
他甚至覺得如果愛情都是這般苦澀,那他已經做好孤老終生的準備。
——直到他遇見了五條悟。
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如一束光照進他的心底,驅散烏雲與落雷,曬乾終日濕潤積淹的沼底,那份熱烈又純真的感情觸動了他的心靈。
他一路尋尋覓覓,以為終於找著了秘寶,卻在打開盒蓋的剎那落入無靜虛空。
伏黑惠尚記得那滴淚水滑至肩膀的觸感,也記得那捧著他手的掌中溫度,更記得那澄澈青瞳裡的款款笑意,有關五條悟的一切都無比清晰,彷彿是要刻進魂魄般的刺骨銘心。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若他不曾見過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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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18 15: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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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緩睜開眼,面前的畫面從朦朧轉為清晰,陌生的天花板,鼻腔傳來了刺鼻的藥水味,鈍痛逐漸攀上身軀傳遞,他閉上眼睛試圖扭動身子,不行,動不了。
"嗯?醫生,305房車禍的病人醒了。"
什麼?啊,車禍,對,他出了車禍,伏黑惠運轉著遲鈍的大腦,試圖聯繫前因後果。
"來,眼睛睜開,我看一下......嗯,身體暫時不能動是正常的,你受汽車撞擊昏迷了三天,大腦顱內出血,左腿粉碎性骨折,全身也有中度擦挫傷,醒來後還需要觀察......"
那個瘋子開車撞了他,他要報警,救護車——啊,他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三天?
"手、咳,手機,我的手機呢?"他一激動就下意識的想起身,扯到了輸液的針頭吃痛的抽了一口氣。
"您的手機在撞擊中被輾碎了,是路過的人替您叫了救護車,那個,您先冷靜一下。"護士被他嚇了一跳,弱弱的回覆。
"手機,妳的手機能借我撥個電話嗎?我有很重要的約。"
護士一聽急忙從兜內掏出手機,解鎖後遞給了他,伏黑惠記得五條悟的手機號,他剛甦醒還有些肌無力,軟綿的指尖顫抖的輸入數字。
"嘟、嘟、嘟......您撥的電話未接通,請稍後再撥......"
"嘟、嘟、嘟......您撥的電話未接通,請稍後再撥......"
"嘟、嘟、嘟......您撥的電話未接通,請稍後再撥......"
伏黑惠連續撥了好幾通,全是未接狀態,他的思緒逐步紊亂,脫軌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為什麼?為什麼打不通?發生什麼事了嗎?伏黑惠大腦亂作一團,耳朵深處嗡嗡作響,一陣刺痛滋滋閃竄,他按著頭,想那個瘋子怎麼就沒有把他活活撞死,伏黑惠感到深深的疲乏,覺得一切都好他媽操蛋,好像他的人生每當有了盼頭,就會因外力而毀滅殆盡。
數不清他攏共撥了幾次電話,直到護士出聲提醒他才將手機還給人家。
他靜靜注視著護士替他拔針,檢測指標,他想讓她別費勁了,治不好也無所謂,反正他的人生就是片陰鬱黑沼,好不容易出現撥雲見日的一天,又被人一頭重重的摁回淤濘裡。
他連呼吸都覺得沉重,大腦隱隱作痛,因體力透支,伏黑惠在不知不覺昏睡了過去。
夢裡很安詳,漫溢的黑暗寧靜無聲,卻讓他感到安心,他把自己默默的埋於這晦暗中,想讓自己與這片陰淡渾然一體。
他的罪與罰尚未結束,在惡果的最終環前再次犯錯,因此上天懲罰了他。
誰都別來找他,就讓他悄聲無息地死去。
或許這樣也好,對五條悟來說是件好事,不會再有人橫亙在他的人生道路前,他能心安理得的一腳踢開他這絆腳石,而這正是伏黑惠一直以來祈求的結果。
他不該拖累五條悟,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大把光陰。
他會從此消失在小霸王的人生裡,不聲不響的淡出他的世界,在慢慢地被他遺忘。
這樣就好,這樣很好。
所以別哭,無論是他,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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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1 12:55: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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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咒術迴戰│五伏] Fall in love [G]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伏黑惠一個翻身,刺痛與疲勞隨即撲襲而來,他閉著眼都能感到眼皮浮腫,畢竟他哭了一整個晚上,不腫成核桃眼才怪。
空氣中瀰漫著股好聞的香味,他靜靜嗅了一會才辨別出咖啡香。他緩緩挪動身子坐起,自從七年前那場車禍後,每逢雨天他的腿總是會特別痠疼,醫生說後遺症是不可逆的,伏黑惠偶爾會反省是不是術後那陣子太虧欠自己身體,沒修養好才造成患處無力。
他扶著床頭櫃四處尋找自己的手杖,昨日不速之客的到來打亂了伏黑惠的生活步調,他原先是打算早上六點起床外出採買食材,一邊享用麵包與咖啡一邊讀著這週新到的書,中午睡兩小時午覺,再開始工作直至夜晚降臨,嚴厲的時間安排因五條悟全數作罷。
伏黑惠緩緩移動到客廳,他比往常還感到疲困,兩條腿打顫使得步伐搖曳,這是理所當然的,他已經七年沒有性生活了,五條悟一上來就按著他做了個昏天暗地,他都記不得自己去了幾次,只知道他暈了又醒,醒了又昏。
他從沒體驗過如此高強度的性愛,五條悟就像一頭拋掉理智的豹子,狠狠地貫穿他,嘶咬他,宛若要將他拆骨扒皮好填飽肚子。
伏黑惠在沙發旁找到了手杖,他支著棍杖朝散發香噴噴氣味的廚房行進。
五條悟赤裸著上身,寬闊的肩背殘留著昨日歡愛的痕跡,伏黑惠的咬痕與爪印佈滿肌膚,深淺不一的傷痕怵目驚心,而他卻對這些自己造成的傷疤沒有絲毫印象。
那雙富有肌肉線條的手臂正搗鼓著他的咖啡機,並往咖啡裡加了好幾勺白糖與奶精,一種熟稔的感覺攀附而上,還沒等伏黑惠好生回味,他便聽見那略為低沉的嗓音響起。
"醒了?我做了早餐。"五條悟端著他的特製咖啡回身走向餐桌,伏黑惠跟著一同入坐。
早餐很簡單,烤土司、煎蛋、香腸與馬鈴薯泥,他接過對方遞來的叉子插了根小香腸放進嘴裡。
"要果醬嗎?"
"不用,謝謝。"
伏黑惠默默低著頭攪弄著蛋黃,寧願注視著金黃色的蛋液流遍盤底也不去看五條悟,五條悟似乎也不打算找話題,這並不是昨晚翻雲覆雨的兩個人應該有的氛圍。
他復盤著昨日的一連串插曲,先是他過去的學生闖進家門,再來便把他扛到床上不顧他的意願強制和他做愛,而且還挺疼,技術很差,當然這也不能免除伏黑惠太久沒撫慰自己的原因。
但不管怎麼說,被前男友強姦的事實如電鑽滋著他腦袋,伏黑惠的感受相當複雜,他掩埋掉的感情與回憶在見到五條悟的那一面如狂風暴雨般襲捲,他承受著來自外力的撞擊,腦子暈呼呼的一遍遍回想著那張稚氣的臉龐,當記憶中的面容與眼前的臉孔重疊時,他被翻了個身從背後進入。
龐大心緒翻湧的感覺讓他難以下嚥,但他依舊將馬鈴薯泥刮到嘴中,吃的很不是滋味,一陣酸楚從胸腔逐步擴散,腿好痛,下體也好痛,身軀連帶四肢都發脹般的痠疼。
椅子拉響,五條悟一言不發的起身,伏黑惠拿過一旁還冒著熱煙的黑咖啡呼呼吹氣,當五條悟再回來時,他手中拿了本黑色方形物體,伏黑惠一瞥就知道那是什麼。
他的處女作被五條悟一把扔到書上,震的盤叉躍起。
"這是你寫的吧?"五條悟靠著桌邊詢問,但話語間帶著九成的篤定。
"是我寫的。"
他原本只是在網誌上連載,點擊量卻意外的多,出版社順藤摸瓜找上了他,伏黑惠正好因找不到工作發愁,順勢就出版了第一本書,再後來乾脆將計就計,直接簽約成為了作家,而這本處女作直至現今都飽受回響。
五條悟發出一聲輕哼,他拿過方才被他不屑一顧的小說隨手翻閱,翻著翻著,他又問:"裡面的男主角,是我吧?"
伏黑惠安靜地喝著咖啡,以示默認,沒有錯,他七年前寫的就是他和五條悟之間的感情糾葛,只不過臨逢出版,刪改與添增了一部份內容,大致框架未曾變動。
見他承認,五條悟再次將書扔到桌上,他抱臂打量著伏黑惠,那雙藍眸一點溫度也沒有。
"你還喜歡我嗎?老師?"
"沒有,那是過去的事了。"
"但是你昨天在床上叫得很歡呢。"
伏黑惠放下馬克杯就想反駁,五條悟一把揪住了他的前襟拎起,桌椅發出刺耳的聲響,衣領卡著後頸使伏黑惠感到幾分窒息。
"我看得再重新確認一次才行。"
語罷,五條悟握著他的胳膊將他拉向臥室,伏黑惠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他的掙扎在對方眼裡一點殺傷力也沒有,天旋地轉之間他被重重扔上床,緊接著五條悟赤裸的身子便籠罩住他。
帶有咖啡味的吻落在他的臉頰,脖頸,與鎖骨,五條悟咬著他的耳尖,輕而易舉的拽掉他的褲子,他強行頂開了伏黑惠的大腿,手指往下一伸,暢行無阻的鑽進後穴,那兒經歷昨晚的蹂躪摧殘,此刻又鬆又軟,正一開一闔的吸納著他的指節。
"不要!出去!悟!我說了不要!"異物侵略的感覺過於強烈,伏黑惠牙一咬,蓄力攢緊拳頭朝前方的人揮去,五條悟捉住他的腕口掰扭,疼痛隨即蔓延,他放棄用手擇腳一踢,正面踹在五條悟的腿上。
五條悟一聲悶哼,乾脆將他翻過身子,一手箝制住他的後頸,一手向上提了提他的胯,沒做過多擴張,扶著性器長驅直入,伏黑惠一哆嗦,緊抓著床單承受來自後方的衝擊。
水聲氾濫,肉體相互碰撞的聲音像隔了層膜,快感在抽插中逐步堆積上湧,每當他被往前撞擊一分,就會被腰上的手向後拖拽扣壓到那肉刃上,從而進到深的令他瑟瑟發抖的地方。
他的大腿震震觳觫,瘦弱的身軀迎著五條悟的節奏前後搖晃,一股氣鬱結在伏黑惠胸口, 他有些頭昏眼花,耳朵也嗡嗡作響。伏黑惠擺著頭,額前的汗滴落,他試圖將淫糜的響聲甩出腦袋,縱然緊咬著牙仍有喘息從唇齒間洩露。
五條悟凶狠地擺動著腰胯,體內的性器每每都精準的撞在前列腺上,尾椎骨陣陣酥麻,伏黑惠他抖著身子繳械而出,小穴連帶著一緊,把五條悟夾得發出喟嘆。
"啪"
他被擊在臀上的巴掌打得頭昏腦脹,五條悟捏著他的臀肉搓揉,往兩邊扒拉又將性器往裡送,伏黑惠發出哭泣般的呻吟,他近乎渾身無力,全倚靠著相連的部位支撐,他向後捵臂想制止這場瘋狂的性愛,五條悟卻反扣住他的手借力拉起。
伏黑惠的後背貼著濕漉的胸膛,他岔開腿癱坐在五條悟身上,宛若人偶被隨心操弄,這個姿勢使得穴內的肉刃擠開腸壁更為探入,他忍不住叫了起來,高潮的餘韻未散又被抽插著送上巔峰,他們之間沒有適應期這種東西,有的只是上位者的恣意妄為。
五條悟撈著他的腿窩奮力進出,撞得伏黑惠又是兩眼頓黑,他的視線一片模糊,窗外的雨聲滴答滴答聽在他耳裡忽遠又忽近,腦子好似燒作一團喪失思考功能,只懂得如何從疼痛中汲取快意。
他宛如脫水的魚,在岸上徒勞的擺動尾鰭,注意力逐漸渙散,大腦深處絲絲鈍痛。伏黑惠心覺要瘋,時間彷彿回朔到昨夜,他也是這般被釘在性器上頂弄,整個人彷彿是從水中揀出,汗與體液交雜淋的床單濕腥,體內體外皆是泥濘不堪,他被五條悟按著射了好幾回,量多到他夾都夾不緊,咕啾咕啾的往外冒著泡。
"不要了......悟,求求你......我,我受不了......別做了,我好累,好累......"伏黑惠的聲音細若蚊聲,他一個勁的祈求五條悟停下,彷彿這樣他便能從極樂地獄中逃脫,然而直到他失去意識前,埋在他穴口的那根巨物仍精神的在他體內勃發盎然。

本文最後由 六月的梅梅子 於 2021-8-24 11: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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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1 12:5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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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薄的陽光灑入室內,暖和的掌心摩蹭著臉頰,猶如潔白的雪花飄落湖水,那雙眼瞳帶著星星笑意闖進他的視野。
伏黑惠久違的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五條悟的夢,夢中的場景停留在歲月無限好的日子。
熱燙的物體貼在額際撫動游移,將他從睡夢中灼醒,印入眼簾的是肌肉分明的軀體,額上的熱度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扶於腰腹的手臂。
伏黑惠神智半清,猜想著方才感受到的餘溫來自於哪,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五條悟懷裡。
他猛然抬頭,撞進那凍骨冰河,與夢中見到的眼睛不同,這雙瞳眸不露丁點笑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漠,那股視線與他的舉動卻相互違和。
伏黑惠腦子暈呼呼的,尚未捋清思路,只聞那沉啞嗓音譏笑道:"身體可真差。"
五條悟像拋去毫無價值的破碗,收回了手翻身下床,不給伏黑惠任何反駁的機會。
他趴在床鋪動彈不得,五條悟方才那一收手宛若牽一髮動全身,渾身的鈍痛如雷擊劈哩啪啦斬下,他的雙腿痠軟,兩股顫顫,下半身好似失去了知覺,他費了好大一股勁才撐著身子坐起。
這時,本該離開的人捧著瓷碗去而復返,鮮甜的味道撲鼻,伏黑惠的胃一瘪,他連早飯都沒吃幾口便被強制壓在床上做運動,這碗粥讓他頓時感到飢腸轆轆。
他伸出手想接,兩胳膊哆哆嗦嗦,別說五條悟,他都怕自己端湯灑了,所幸五條悟沒對他發難,舉著碗呼呼吹涼,再舀起軟糯的稀飯餵給伏黑惠。
七年前那場車禍使他的腿落下病根,不僅在雨天時乏力痠痛,也不能長時間久站、行走,因此伏黑惠需要倚靠手杖,避免偶時患部疲軟造成危險。
腿不好,運動量自然也少了,更別提床事,這幾年他都沒有對象,生活過的平平無奇,五條悟就是他最後一任,然而也是這位他視作珍寶般秘密收藏的前任,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家門口,一舉一動皆帶有將他折磨泯滅的意味。
伏黑惠至始都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唯一能聯想到的可能便是五條悟上門報復。
但有必要嗎?堂堂五條財團的掌權人,要什麼美人沒有,為什麼要特地找上個瘸子?伏黑惠自認在性事上他並不是個好床伴,屢屢在五條悟奮力耕耘時失去意識,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胡思亂想的喝完這碗粥,五條悟放下碗勺伸手揩去他唇上的污漬,又趁著下床的時候從廚房接了杯水回來,倒是把伏黑惠伺候的服服貼貼,哪還有一開始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的模樣。
"......你在想什麼?"伏黑惠喝了口水,疑問脫口而出。
"想你。"五條悟風雲清淡的扔出兩個字,似乎嫌說的不夠清楚,又添了一句,"從始至終想的都是你。"
這個補充更是讓本就深陷頭腦風暴的伏黑惠更加前後不著調,他宛若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搞不清他的意圖。
五條悟沒有要深入解釋的意思,他一把掀開床被露出伏黑惠兩條光滑的腿,大掌捉住他的左脛捏揉,像極了野獸將獵物吞下肚前褻玩的行為,他一瞬間將此景與七年前躺在床鋪操作遙控飛機的少年聯想在一起。
"腿怎麼了?"他問,暖熱的掌肉包裹著伏黑惠的腳踝,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車禍。"
"什麼時候?"
"......跟你無關吧?"一句看似平常的問話,卻勾起了伏黑惠不願回想的過往,他沒有力氣把腳從他手裡挪開,只能捵臂試圖撥開五條悟的手。
有些事,伏黑惠想悄悄帶進墳墓裡,他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包括那場車禍與失約,包括網誌抒寫的意義,包括他在這些年裡做的所有努力,他不去質問五條悟找上他的原因,所以五條悟也不要好奇他這七年的生活。
就讓那些秘密沉寂到海底,墜進光都透不進,誰都找不著的地方。
五條悟眉梢一楊,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指尖陷於柔軟的頸肉,堪堪拿捏住卻未曾使勁,但伏黑惠依然感到呼吸不順。
"你覺得都過了七年了,我為什麼還要來找你?"
這正是伏黑惠百思不得其解的,他嚅動嘴唇回答:"我不知道。"
濃密的睫簾輕搧,五條悟沉眼望著他一言不發,當伏黑惠以為他要將他活活掐死時,項上的手鬆開了,他翻身下床離開寢室,門板闔落,徒留滿溢的咳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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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4 11: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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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咒術迴戰│五伏] Fall in love [G]

"啊、哈啊......不、不行了......我、我做不了了......悟......"伏黑惠癱軟著腰,屁股高高撅起,兇殘的肉刃埋伏在臀間進出,兩股泥濘不堪,沿著小腿內側滴落沾濕了被子。
他緊緊攢著床單,發出頻臨窒息般地哭吟,眼淚糊滿整張臉孔,粗長的性器數次破開腸壁,將後穴撐得靡紅腫脹,伏黑惠彷彿要被快感磨碎,腦子如刀絞般稀爛,他掙扎著想逃開令人頭皮發麻的巨物,卻被那雙汗濕的手掌禁錮拽回。
他的求饒與懇求如蒸氣氤氳,最後消散於唇齒間,伏黑惠喪失了最後一點力氣,趴躺在床任憑五條悟魚肉,途中他又因體力不支昏睡過去,醒來時那根性器還插在自己體內捅進捅出,伏黑惠日日夜夜都活在淫威之下,只要五條悟想,他就得被迫擺出各種姿勢讓對方插進小穴。
這數來天他也想明白了,與其被掐著脖子綁起來做,還不如順從他心意討好,若五條悟心情好了,或許一兩次就會放過他,雖然伏黑惠能保持清醒直到他射精的機會少之又少,多的是昏迷甦醒後全身痠軟的疼。
打從兩周前不請自來後,五條悟便在他家住下了,伏黑惠沒和他討論房租的問題,他卻自發性的用跑腿、做飯、家務活來代替,大多時間除了捧著電腦工作就是壓著伏黑惠馳騁,作息規律的小作家活生生搗成晝夜顛倒的夜貓子。
今晚仍舊沒撐到五條悟繳械,當伏黑惠在醒來已經是下午三點,渾身宛若散架般哆嗦,罪魁禍首正端著筆電劈哩啪啦的敲擊鍵盤,注意到他醒了便闔上屏幕,抱著他進入浴室。
伏黑惠坐在浴缸裡享受事後清潔,他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在床上出力的人卻在每回結束後仍精神抖擻的開線上會議。
指尖按壓著頭皮穿梭在髮間,他覺得逐漸習慣這種生活步調的自己有失欠妥,畢竟五條悟已經不是七年前純真爛漫的孩子了,他是頭野獸,如今仍蛰伏在暗處隱藏著真正的企圖。
雖然伏黑惠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騙財,那他隨時有機會下手,騙色,壓著他每晚做到失去意識還不夠嗎?最不可能的就是騙感情了,伏黑惠尋思他這追求人的手段糟糕到一個極致,留下的證據甚至多到他簡單一搜都能提告。
沖完澡後五條悟用浴巾裹著他抱到床上,翻出吹風機轟轟呼著熱氣,伏黑惠感到昏昏欲睡,再睜眼時天已經黑了,他躺在床上對著自己整整一日未動的文檔與編輯懺悔。
他摸了摸乾癟的肚子,覺得自己好像又瘦了一點,在高壓性愛頻率之下還能發胖就有鬼,伏黑惠摸黑尋找自己的手杖,胳膊使勁拉伸卻一不注意摔下了床。
寢室門打開,外頭的光斜斜的落在他光潔的腿,五條悟打開燈來到他身邊,卡著他的胳肢窩將他提起,伏黑惠安靜環抱住他的脖頸,看著手杖離自己愈發遙遠。
他安坐於餐桌前,吃著帶有餘溫的飯菜,保溫罩被五條悟收進櫥櫃,鑒於天色暗了,他煮水泡了壺鮮奶茶,遷就伏黑惠的口味,並沒有往茶裡放糖。
伏黑惠端著熱呼呼的茶杯去到書房,打算多少追回這幾天落下的進度,距離上一本完結已經過去了四個月,新書的題材毫無頭緒,他敲著鍵盤反覆刪除,眼睛盯著電腦屏幕直至發酸,爾後他果斷扔下電腦,隨手從書架上抽了本書閱覽。
他覺得自己像榨乾的海綿,無論再怎麼使勁擰轉也吐不出任何一滴水,伏黑惠委實有些焦急,作家靠寫作維生,他不寫書哪來的錢,沒有錢又該如何生活?除非萬不得已否則他是不會去動帳戶裡的存款。
畢竟他那爹就跟死了一樣,膝下無子也沒有伴侶,老年只能倚靠自己過去的儲蓄過日子,可以說是全權為了往後在做準備,至少死前的那一刻他想盡可能地活的體面。
門開了,五條悟端著點心進來,伏黑惠已經十分適應他這不敲門的壞習慣。
一盤七彩精巧的和菓子擱置茶几,五條悟捏了塊放進嘴裡邊敲亮桌面的電腦螢幕,"沒有任何進展呢,狀態不好嗎?"
伏黑惠心想天天被壓著縱慾過度狀態怎麼會好,他含糊地應了一聲,走過去關掉電源。
他坐回書房的沙發上,懷裡摟著抱枕準備繼續看他的書,一雙手抓住書頁上擺,"啪㗳"一聲向後扔去,緊接著寬闊修長的暗影籠罩在上端,帶有甜糯紅豆味的吻落了下來,伏黑惠伸手抵著對方的胸膛,卻被反捉在手心摩娑。
火熱的舌靈敏的鑽進口腔舔舐,與他的舌相互捲纏,黏膩的吻聲伴隨喘息飄散在室內,他感到一陣暈眩,不知道五條悟打哪來精神,他連到現在腰都在發酸,這人的性器已經迅速勃脹到可怕的地步。
伏黑惠深知自己已到了極限,但他同時也明白在性事上對五條悟說"不"是行不通的,他暗自期盼這回能輕點,能快些,能溫柔的對待他。
就在他做好任人宰割的心理準備時,五條悟鬆開了他,他像無事發生坐起身子,取了塊菓子放進嘴中,伏黑惠維持方才的姿勢未曾動彈,他的視線飄移,五條悟還支稜著,但怎麼就突然收手不幹了?
"惠你再這麼看我,我就把你抱回床上了。"
赤裸裸的恐嚇!伏黑惠趕緊騰開目光,也跟著揀了個和菓子吃。
也是紅豆味的。
一時之間,兩人顧吃無言,香甜的味道蔓延在書房,他喝幾口奶茶下嚥。
"為什麼開始寫書?理由是什麼?"
五條悟的提問來的突然,他愣了幾秒才找回思路。
"......因為無聊。"他說,又啜飲了口茶,"腿變成這樣很難找到工作,沒有公司想要一個瘸子,總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開始寫起了網誌,出版社發現後就聯絡了我。"
他的回答省略了很多,七年前的冬天,他在醫院養傷,那半年他過的異常忙碌,瘸著腿在學校、法院、醫院三頭跑,一邊打官司,一邊做康復訓練,還得同時完成學業。
勝訴後順利畢業,伏黑惠卻因腿傷找工作屢屢碰釘,只能打些零工過活,為抒發心情他開始更新網誌,意外的還挺受歡迎,出版社便順藤摸瓜找上了他,伏黑惠至此成為了作家。
"跟我有關嗎?多多少少我也參與了其中?"
五條悟不僅摻和,他本人就是伏黑惠寫作的起點,為了忘記那些快樂的回憶,他將悲傷化做文字,通過抒寫一點一點的葬送,光滑的書脊是上等棺木,出版便是這場慢性自殺的終點,伏黑惠經由這等渠道強止自己的思念。
"有關。"他答,五條悟支頤著笑了,他看上去似乎非常滿意。
這幾周,五條悟笑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總是低垂著眼好像在思考什麼,甚至做愛時也經常使用背入式,他掩藏著某些東西不願讓伏黑惠看見,而此刻,他卻感覺自己觸碰到了他們之間那堵透明的牆。
眼神落到那褲縫,意氣風發的小兄弟已然消退了些,但仍撐起了細微的幅度,伏黑惠蜷縮著腳趾,因為今晚的反常而感到些許忐忑。
"......為什麼不做?"
"嗯?你想做嗎?"
伏黑惠驚恐的搖頭否認。
五條悟莞爾,伸手拾起茶壺替他添茶,"好好休息,明天我們出趟門。"

本文最後由 六月的梅梅子 於 2021-8-24 11:5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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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4 11: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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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七年,他們再次來到了東京晴空塔,正值周六,墨田水族館的人流繁多,螢藍色的光炫爛照耀,斑紋、原點、射線在空間穿插,如水墨渲染躍然于牆面,這個地方仍舊綺麗絢燦,他與五條悟卻不復當年。
過去作為獎勵兌現一同來到水族館時,伏黑惠打著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深怕一個不注意嬌貴的小少爺就給碰壞了,擔心因人潮分散,他緊拉著學生垮包的背帶不敢鬆手,拽著他走過盛著水母的水族缸前。
如今,伏黑惠抬眼望著身前的寬闊背影,他拄著手杖亦步亦趨的跟在五條悟後頭。
五條悟發育得很好,身子長到一米九,一頭星光般的皎白碎髮,與藍鋯石無差的雙眼,再搭配那張俊逸端正的面龐,這樣一個人混跡在群眾之間脫俗的鶴立雞群。
伏黑惠不明白故地重遊的意義,但多虧今日的水族館之旅,他難得睡了個好覺。
觀賞完水母與珊瑚礁,他們停在海水缸前,各式魚類在水中泅泳,五條悟佇立著,眼睛倒映出缸中水景,伏黑惠想起了往日的記憶,他猜五條悟也是,所以他偏頭去尋那張面容上流轉的幽幽藍光。
又一次,五條悟望著水族缸裡的魚,伏黑惠看著凝睇水箱的他。
"為什麼看我?"他問,並轉過頭和他對視。
"我在猜,你在想什麼。"
五條悟用眼神示意他繼續說。
"小白鯨,鯊魚抱枕。"還有五條夫人弄濕的裙子,但伏黑惠略過不提。
"不對。"
答案被否決,他不禁納罕,那雙眼瞳暗流湧動,伏黑惠看不清,也不明白那究竟代表何種含意。
五條悟右手掏出褲兜,伸向前牢牢包裹住他的手背:"我想起我在水族館鼓起勇氣牽了你的手。"
很溫暖,這雙手彷彿從始至終都這麼溫暖。
伏黑惠的腦海一片空白,他稀里糊塗地被牽著鼻子走,五條悟將他罩在身後,遷就著他的步伐,一步一步慢而穩地踩踏,伏黑惠的掌心止不住分泌汗水,濕濕滑滑的,摸上去應該十足隔應,奈何眼前人似乎毫無知覺,沒有半點鬆手的意願。
兩人順著斜坡下樓,正好趕上了海狗餵食秀,幾隻海狗濕漉漉的在地上拖出好幾道水痕,聽聞哨子聲得到餌食後便高興地拍打著尾巴,水花濺上了他們的褲腳。
那些獎勵是伏黑惠與五條悟之間的小秘密,他用圖書室與博物館當藉口,帶著學生在遊樂場、展覽館穿梭,因此每回他們都只能拍幾張照當作紀念,這次五條悟終於買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鯊魚抱枕,還一口氣買了四條。
"你買這麼多是要做什麼?"從水族館離開後,伏黑惠抱著兩隻大白鯊娃娃好奇地問。
"一隻給你放書房,一隻放客廳,一隻我要抱著睡覺,另一隻給你墊腰。"
他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最後一隻的用途,羞赧的揚著兩隻玩偶朝他揮去,五條悟意思意思的躲了幾下。
"不是你老挨疼嗎?給你買還不樂意了。"
伏黑惠決定從今天開始鎖臥室門。
兩人搭乘電梯向下,因為伏黑惠腿不好,今天是五條悟開車來的,他盯著顯示屏逐漸遞減的數字,又瞥了眼旁邊的五條悟,伏黑惠摟緊懷裡的抱枕輕聲地問:"為什麼來這裡?"
"你覺得呢?"
"我想不明白。"
五條悟轉過身凝望著他,他一聲不吭,似乎想說什麼卻又閉緊嘴巴,青色瞳孔緊鎖住他,用眼神渴望著伏黑惠能了解他的想法。
但是他不說,他又怎麼會明白?
這場無聲地對視持續到電梯提示聲響起,"叮"門開了,梯內的兩人一步未挪,也不知是在和什麼較勁,直到電梯門闔上,五條悟才宛如投降般收回目光,他摁了下按鍵,梯門再度開啟,這次他優先跨出步伐。
"......只是突然想看魚了。"
這是他給伏黑惠方才那場慪氣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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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7 16: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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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水族館後,他們又去了動物園、密室逃脫、VR虛擬實境中心......等之前作為獎勵,一同遊玩過的地點,舊疾使然,伏黑惠走著走著就需要休息,五條悟任勞任怨,接水,買飯,捏腿一氣呵成,弄得他覺得十分彆扭。
這七年時間他都沒怎麼出過門,大多都是宅在家,或是在家附近的公園散步、採買生活用品,熱鬧繁華的景點更是拒於千里之外,撇除身體因素,伏黑惠只是不想將形單影隻的現況公諸於眾,他不喜歡人群,不喜歡家庭,不喜歡情侶,他就像是頑固操守的老人,緊鎖家門不願跨出一片天地。
所以對於五條悟將他強行拽到陽光下的行為,他感到既慚愧又舒爽。
八月底的周日,他們參加了一場油畫展,舉辦展覽的藝術家他不認識,但不妨礙伏黑惠欣賞那一幅幅精美的畫作,展覽館的空間有些狹小,他觀賞完眼前的油畫便打算邁往下一幅作品,他拄著手杖緩慢避開人群,誰知迎面而來的人筆直地撞上了他,伏黑惠一個踉蹌,被五條悟伸手扶住。
"嘖,不會避開點嗎?"那人說完便又逕自向前擠,引得畫前怨聲載道。
伏黑惠吁了口氣,撥開五條悟的手朝展館設置的休息區走去,剛碰那下其實沒什麼,相撞這種事偶爾會發生,但方才那人的態度過於無禮,搞得他有些上火,伏黑惠的眉頭緊皺,後悔剛沒拿手杖抽他小腿。
"惠,還好嗎?"面對五條悟的詢問,他點點頭,斂起的眉卻始終未曾舒展,五條悟盯了他一會,驀地起身將垮包掛在他肩上。
"我很快回來。"
"欸?等......去哪啊?"五條悟跑得飛快,咻一聲便不見人影,伏黑惠只能把他瞎掛在肩膀的包包取下攢在懷裡。
口袋一際震動,他拿出手機一看,是編輯打來的電話。
伏黑惠上一位編輯因腰痛在兩年前辭職了,接替她的是新來的員工,比他年紀還小,對他可以說是盡忠盡責,伏黑惠去年生了場大病,這位好心的小姑娘還來替他送三餐,所謂患難見真情,他記著人家對他的好。
滑向接聽,他禮貌的和編輯打招呼,兩人互相關心了下近況便聊到新書的進展。
"欸?沒有靈感嗎?已經好幾個月了呢,有些不太妙呢老師。"
"啊,我也這麼覺得。"
"要不要試著出門走走轉換心情呢?"
"這幾天已經轉過很多地方了。"
"真的?好稀奇呢,老師居然主動出門。"
"因為各式各樣的原因......"
"嘛,但是出去繞繞也是好事,總是待在家裡會生病的,更何況老師身體本來就不好,要多多注意健康才行。"
"我知道了,謝謝妳的關心。"
"老師,如果新書真的沒有頭緒,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提議。"
"嗯?是什麼?"
"老師的處女作不是一直飽受回響嗎?因為是開放性結局,讀者們希望老師續寫的意願很高,所以啊,老師要不考慮一下?關於《穹與沼》的續作。"
《穹與沼》是因他與五條悟的感情誕生的作品,結局就和他一樣,女主角遭遇車禍,無意放了男主角鴿子,兩人因此錯過,最終女主收拾行李離開這片傷心地,開始了新的生活。
嘛,雖然什麼新生活是假的,書裡的女主角用新工作的忙碌和熱情沖散了思念,而伏黑惠則是失業一年的家裡蹲,腿還瘸了,理想跟現實差的超出不止半截。
續作嗎......,要是把五條悟時隔七年找上門後的種種惡行寫進書裡,這怕不是會被警察聯繫約去喝茶。
伏黑惠和編輯說了會考慮便掛斷電話,五條悟正巧回來了,左右手各拿了飲料,粉嫩汁水與咖啡成嚴重對比。
"你去買喝的?"
"不全是,我去找了剛剛撞你的那傢伙。"
伏黑惠接過美式咖啡,小小吸了一口,"做什麼?"
"我把他背包拉鍊拉開了。"
什麼?
"???"伏黑惠滿頭問號,他說他去做什麼?專程跑回去拉人家包包拉鍊?他有沒有聽錯?在這種人來人往的地方,無防備敞開的包是贈與扒手的上等佳餚,很可能等他發現時,包內已然空無一物。
"我沒喂他喝馬桶水就已經是最大讓步了。"五條悟笑吟吟的喝著草莓奶昔,伏黑惠看著面前一米久的漢子一臉幸福的攝取糖分,在腦中描繪出他站在廁所隔間把人的頭摁進馬桶的場面,頓時感到一陣惡寒。
"你要繼續還是回家?"
伏黑惠揉了揉小腿,他想他該回去好好思考編輯的提議。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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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六月的梅梅子 發表於 2021-8-27 16: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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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咒術迴戰│五伏] Fall in love [G]

"啊,啊......那裡,不要......悟、悟......"伏黑惠抓著床單,將臉埋進枕頭裡,他的呻吟泯滅在肉體撞擊的聲響之中,五條悟一手穿過腰際,捂著他平坦的腹部,一手撈著他的腿窩,下身奮力挺送,一口牙惡狠狠地咬在他肩上。
今天不是後入,是側入,五條悟的喘息聲與呼吸全數噴灑在耳廓,他的耳尖被吮得紅腫,整個人彷彿要融化一般癱軟在有力的臂彎內。潤滑劑與淫液浸的被單濕透,伏黑惠每每被頂到前列腺就止不住想叫出聲,他將手指塞進嘴中,指肉咬得滿是牙印,五條悟發現了,便抓住他的手腕壓到床鋪順勢翻過了身,腸壁連帶跟著翻攪,體位又變成了後入,與以往不同的是五條悟傾下身子,胸膛貼著他的背脊聳動,嘴唇舔舐著他另一邊的耳朵,咬得伏黑惠頻頻瑟縮。
"不要、不要舔......"
"舔這裡也有感覺嗎?小穴吸得我好緊呢,感覺都快把我夾斷了。"
"閉嘴......"
"這種話,我可不愛聽。"語罷,五條悟鼎力一插,性器桶進最深處剖開甬道,快感從脊椎處劈劈啪啪地蔓延,伏黑惠如雷擊般揚起脖頸,張開了嘴卻發不出聲,他哆嗦著承受著來自上位者的碰撞,腳趾蜷縮到泛白,兩雙腿試圖併攏,無奈五條悟橫亙在中間,他等同於是夾緊了對方的膝彎。
快速的抽插後又慢了下來,性器緩緩的摩娑著穴口,伏黑惠險些被拋到九霄雲外的神智勘勘落地,他覺得今晚的五條悟異常磨人,自己宛若熟透的蝦,無力的扭曲四肢趴在他身下。
"累嗎?"五條悟靠在他耳邊問,伏黑惠點點頭,得到落於耳畔的親吻。
"我還沒到,再堅持一會。"
這話說完,又是一輪猛烈的操弄,他攢著床單的手被強迫分開,指節分明的手穿進指間與他交扣,伏黑惠暈呼呼的喘著氣,下意識收緊了手,在一陣頂送中達到了高潮,他埋在枕頭裡神智朦朧的平復著呼吸,只感覺體內的性器被抽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白稠的液體便濺到他後腰處,順著臀縫向下滴落。
伏黑惠終於明白今晚的違和感出自何處,這場性愛太溫和了,五條悟沒有壓著他做,也沒有中出,現在想想,一快一慢的節奏也是在照顧他的身體,所以才更不對勁,為什麼呢?為什麼變得溫柔了呢?
床鋪陷落,他瞥眼看去,五條悟坐在床尾抽菸,白色的霧氣自他嘴間吞吐,伏黑惠抱著鯊魚玩偶趴躺著休息,然後他確認五條悟沒有再來一發的跡象。
"新書還是沒有進展嗎?"詢問順著菸霧探出。
伏黑惠愣了一秒鐘才回過神,他在和他聊工作?在做完愛以後?以前從不這樣的。雖然這個轉變並沒有造成什麼損失與痛楚,卻讓伏黑惠變得戰戰兢競,怕這陰晴不定的傢伙是不是又要整么蛾子。
"嗯。"他應了一聲,想起編輯的提議,伏黑惠心一動,便說:"編輯建議我寫續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五條悟說這個,或許他並不感興趣也不關心,只是今天心情好順口問了一句,但伏黑惠無比關注他的反應。
"《穹與沼》那部?"
"嗯。"
五條悟抽了口菸,沒說話,伏黑惠翻了個身,袒露的望向他。
"寫啊,為什麼不寫?"只見五條悟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即使知道男主角是以自己為原型創作的也事不關己。
他說不上來,但伏黑惠覺得有些失望,縱然他從一開始就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他收回視線,凝望著天花板,痠軟的四肢昭告著方才他經歷過一場激烈的床事。
伏黑惠有些昏昏欲睡,理智彷彿墜入黑暗,他不顧後果,不顧聽者意念,只為抒發胸口那股鬱氣,他說:"......但是我寫不出來。"
月光鑽著窗簾縫隙幽幽灑落,昏暗的室內他注視熟稔的吊燈,想著它們發亮時的樣子,想著另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房間,又想起醫院蒼白的燈泡。
"一個字都......"
極小的沙沙聲中斷了他的臆唸,五條悟捵手越過頭抿熄菸頭,焦油的氣味濃烈撲鼻,他掀開棉被,如顛斤似的抬了抬伏黑惠的腰,便一手摁住他的大腿一手掐著腳脖子擎高,伏黑還沒從這變動中拾回神智,便聞:
"別說了,我不想聽。"
那勃發揚起的性器再次破開穴口直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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