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當成七夕的早中晚,一天中發生的故事來看 日本過國曆,祝大家七夕快樂!
○就跟你說了 月明星稀。蟲鳴唧唧、夜深人靜── 本該如此。 新人跟前輩正守著兩位大人的帳篷。相較於前輩老神在在的放空,第一次守夜的新人極度不安,數度回頭覷向緊掩著的軍帳入口。 兩位戰士所在處逆風,仍隱約聽得到帳裡兩道熟悉的嗓音在針鋒相對。 「如此一來──」 「不可!帝釋天,你真的很固執。」 「歸結在我的固執之上並不會解決任何事情,阿修羅。」 只能聽見隻字片語,但類似的對話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 「前輩,這是在吵架吧?」 實在忍不住,新人打破了站哨守則,主動向前輩搭話。 「新人,長點記性。」前輩打了個大哈欠,睡眼惺忪。「不是跟你說了,我們是樹,什麼都聽不到。」 「可是──」 前輩重重的嘆了口氣,突然來到新人身旁,一把攬住他肩膀,細聲耳語。 「新人小子,告訴你一個秘密。」 新人被這樣一弄背後爬滿了雞皮疙瘩。前輩不會要告訴他軍營鬧鬼吧? 「沒聲音的時候才是最可怕的。」 「啊?」 前輩迅速的恢復站哨的標準姿態,想追問的新人被徹底無視,只好乖乖地瞪著不遠處的燈火。除了言語交鋒外,新人似乎聽到帳內有摔東西的聲音,不去勸架真的好嗎? 胡思亂想中星斗偏斜。轉冷的夜風逼新人打了個激靈,他方驚覺自己竟在打盹,連忙拍拍臉頰逼自己清醒。他高興的發現軍帳裡確實的安靜了下來,正要鬆口氣,卻聽到前輩正反覆碎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眼神堅定如臨大敵。 搞什麼?新人再度考慮退團。乾脆直接去找帝釋天大人談── 身後驀然傳來低呼。啞聲在夜風中破碎,卻又如此清晰的竄進了新人耳裡。 「──不要」 聽起來是「不要」。 新人懷疑著自己的聽力,同時聽到前輩更虔誠的唸著心經。 聽來是不要,但聽起來也⋯⋯不是不要。 之後不再有任何聲音。但新人毅然決然效仿起前輩,默默咀嚼起色即是空,直至破曉。 晨曦中軍帳裡有了動靜,兩位大人一前一後鑽出帳門、現身,新人跟著前輩轉身行禮。 就見帝釋天神清氣爽,彷彿一夜好眠──這樣形容稍嫌不足。 「晨安。」 帝釋天的笑容耀眼到絢麗奪目,姿態如常的端莊潔淨。反觀阿修羅,面色鐵青,眉眼間遮掩不住的疲倦。這下別說新人,連前輩都瞠目結舌。 「兩位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姜還是老的辣,前輩快速恢復冷靜,正要帶著新人退下卻被阿修羅叫住。 「我說你。」阿修羅捏了捏自己的眉頭,指點了前輩一句。「色即是空的色跟你所想不同。去查查。」 說著阿修羅跟上帝釋天的步伐,頭也不回的開啟新一天的忙碌,留下新人跟前輩傻在原地一時無法回神。 這件事情瞬間成為「最想知道的七個真相」清單榜首。 帝釋天心情愉悅的直想哼歌。 「你學得真快,阿修羅。」 色即是空的「色」是有、存在之意,相對於為虛無的「空」。 「不枉我的⋯⋯特殊課程。」 阿修羅只剩嘆息。 「你開心就好,帝釋天。」 「我?不怎麼開心。」把手背在身後,帝釋天雀躍的走在旭日東昇之下。「我有什麼好開心的?阿修羅。」 頭痛中阿修羅還是伸手扣住了帝釋天左腕,將人拉近自己。 「哼,今晚走著瞧。」 帝釋天也不推托,轉手握上了阿修羅,兩人十指交扣。 「好⋯⋯我很期待。」 ○輸光光 「拜託,一大早的,你們無不無聊?」 一旁打飯的戰士對三個正在比較彼此肌肉的戰友們冷眼相向。 「哼,看我這身肌肉,今晚七夕祭典,至少可以跟一個妹子說上話吧?」自信滿滿的前輩對眾人展示著自己傲人的身材。晚上他們扎營附近的小村莊會舉行七夕祭典,由於防守有功,村人熱情的邀請他們參加。 是翼之團成員們難得的假日。 「你願望未免太過渺小!」端著自己飯碗的戰士翻了翻白眼。 「前輩,我也不會輸喔!」新人不甘示弱也露出腹肌。「我一定可以跟兩個妹子說上話!」 「拜託,你們一個弱雞一個菜鳥,哪比得上我──」 正要擠出二頭肌的第三位戰士還沒說完話,就見阿修羅跟帝釋天交談中行經他們。 戰士們的視線一齊落在阿修羅身上。好幾個人嚥了嚥口水。 阿修羅渾然不覺,陷入思考之中,反而是帝釋天抬起頭來,坦然面對眾人欽羨的目光,嘴角彎起一道絕美弧線。帝釋天狀似就要開口,阿修羅突然冷冷掃了眾人一眼,拉著帝釋天就往另外一邊大步離去。帝釋天只好苦笑著朝他們揮手致意。 正所謂沒有比較沒有傷害。 戰士們沉默中拉好衣服,乖乖準備開始一天的勞動。雖說是假日,該打掃該做的還是一件不少。 倒是新人在阿修羅離開後突然瘋狂做起了伏地挺身,全然不顧旁人勸阻,結果肌肉痠痛,晚上連走出營帳都辦不到,含淚放棄七夕祭典。 ○七夕 帝釋天雙眼放光,驚奇的看著手中的棉花糖。 「這個好吃!阿修羅──」 「我拒絕。」 阿修羅直接退開三步,用行動表明決心。他嚴拒這光看就知道會甜到膩的物體。更何況離營後阿修羅才發現,帝釋天神不知鬼不覺之際將他隨身攜帶的魔鬼椒扔得一干二淨;兩人直至剛才都還在因此鬥嘴。 「試試?」帝釋天不死心。「真的不甜。」 說著帝釋天喜滋滋的又含了口棉花糖,享受纖絲在嘴裡化成沫的過程。細絲纏成的糖雲跟帝釋天平日吃慣的清甜截然不同,有股特殊的焦香,讓他欲罷不能。 阿修羅乾脆別開頭,打量起五光十色的七夕祭典。 「真熱鬧。」阿修羅感慨道。 「你不喜歡?」 「不會⋯⋯」四下張望時阿修羅瞄見好幾位翼之團的戰士,不禁莞爾。「和平很好──」 俐落的躲開帝釋天想把最後一口棉花糖塞到他嘴裡的動作,阿修羅連帶反手抹了把帝釋天黏上細糖渣的唇角,替他略作擦拭。 「可惡。」帝釋天只好吃掉最後一口。阿修羅剛替他弄掉糖漬的唇上再度沾了蜜。 「有什麼好堅持的?」語氣中溢滿無奈,阿修羅凝視著帝釋天在燈火闌珊中的身影,貼回對方身畔。「我最遲晚上不就會嚐到味道?」 「晚上?」帝釋天慢了點才會過意,登時面紅耳赤,堵得說不出話。阿修羅偏偏揪住這霎那遲疑,低頭就要湊近── 不甘示弱,帝釋天沒有試圖迴避,卻把自己原本握著棉花糖的右手故意抹上了阿修羅胸膛。 「啊!帝釋天!」殘留在帝釋天掌上的黏膩讓阿修羅渾身不對勁,反射性的跳開。「你是小鬼嗎?」 聞言帝釋天的碧眸射出足以冰凍三尺的寒光。 「那你現在是想對小孩子做什麼?」 冷聲扔下這句話後帝釋天轉頭就走。 愣了半秒,阿修羅先確認好自己憋得住笑,才快步跟上遠去的潔白背影。 跟大多數人一樣,他倆最終駐足在村落中心的空地前。空地中央立滿了竹子如林;青竹翠綠的枝葉向天伸展,在夜風及笑語盈盈裡輕輕搖曳。竹子上掛滿了紙條相連製成的圓圈掛飾,成串的掛飾中綴滿各色彩籤,乘載了人們的願望。 空地各處點燃了足夠的燈火,人們穿梭被妝點成七彩繽紛的人工竹林中,不斷的在竹枝上結了更多願望,盼望能上達天聽。 眼前的景緻像場琉璃色的幻境。 連阿修羅都情不自禁的感嘆,真漂亮。 也不知道是誰熱情的遞上了紙籤給他們,兩人各自得到了一張後被推到一旁放了書寫用具的小桌前。然而阿修羅順手就把紙籤塞給了帝釋天。 「阿修羅不寫?」 「我對向神祈禱沒興趣。」阿修羅聳聳肩,看著帝釋天用娟秀的字跡寫下祈求和平的字眼。「我會親自實現所有願望。」 「但阿修羅也有願望吧?」 「當然。」阿修羅輕笑。「不勝枚舉。」 帝釋天眼神一暗。寫完後他將筆跟籤塞回阿修羅眼底。 「既然是一年一度的七夕,從善如流。」 「我要實現你的夢想,帝釋天。」阿修羅乖乖接過紙筆。「不用看籤,你直接問我不就得了?」 輪到帝釋天注視著阿修羅下筆狂放。 他明明心下再清楚不過,怎麼硬是藉機讓阿修羅再說一次? 而當兩人走回青竹前,帝釋天想將紙籤結上他能搆著的最高處時,阿修羅不由分說的一把掠走了他的籤;還來不及抗議,阿修羅已經翻過了紙面,讀完籤背上的小字。 「這不難,帝釋天。」 阿修羅沉聲道,動手將兩人的籤一同結到更高的枝枒上。 「⋯⋯說得輕巧。」故作矜持的別過頭,帝釋天卻不斷用眼角餘光瞄著阿修羅。「我可是很嚴格的,阿修羅。」 「嗯,我答應你。」臉上帶著足以融化寒雪讓春芽破土的暖笑,阿修羅綁好了願籤。「此生不負。」 不再說話,兩人凝視著竹葉上隨風搖晃的兩張紙籤,好一陣子後才滿足的並肩離去。 鬼頭鬼腦確認兩位大人踏上歸途後,幾個翼之團戰士亂成了一團,引人側目。 「找到了嗎!」 「還沒,但我很確定就在這附近!」 「小子們,這是少數可以解開謎題的機會,不要放棄啊!」 「喔!」 但直至夜深,戰士們都沒能順利找到阿修羅跟帝釋天綁好的紙籤,還因為鬧得有些過火被村中長老狠狠數落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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