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迴戰│七虎] 春日 [G]（短篇集中）

※無劇透，時間在虎杖認識七海並已經一起進行任務之後、沒發生澀谷事件的平行線；姑且當作原作裡看不到的悠閒日常小故事

※雙向暗戀，清水且純愛，預計都是短篇集中（1-30是曖昧，31以後是兩人交往的故事）

※OOC注意，私設注意

※最新更新：46.寵溺

01.「多來高專吧！」

　　七海到高專時，大多是和五條悟談公事。偶爾跟路過的虎杖對上眼時，少年總是精神奕奕地先揮著手說「娜娜明！」

　　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樣，虎杖並沒有如往常一樣跟七海打招呼、卻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在離兩人有些距離的牆邊靜靜等著，不時往他們的方向探頭看。直到七海準備離開時，虎杖趕緊跟了上去。

　　「有什麼事嗎？虎杖君。」

　　「嘿嘿，沒什麼，只是想說好久沒見到娜娜明了。」

　　七海朝外頭看了一眼，又將目光給收回來，低聲回應道：「那就一起走吧。」

　　從走廊到門口的距離並不長，他們並肩一同沿著離開高專的方向走去，虎杖普通的問了「最近還好嗎」、七海淡淡地回應一句「還是和平常一樣」，少年仍一直追著男人偏快的腳步。

　　跨出底下門檻，外頭燦爛的陽光灑在兩人身上，是虎杖先停下了腳步。

　　「掰掰！」虎杖先主動揮了揮手，七海轉身打算走往自己旁邊停好的車。殊不知虎杖朝著他的背又喊了一句「多來高專吧！」

　　——沒事才不想過去。這麼想著，不過七海很快的又把話給吞回去。

02.獎勵

　　這天虎杖從外頭回來正巧遇到和五條說話的七海，但當兩人一與少年對上眼，旋即停止了對話；並陸續起身，同時往虎杖佇立的方向走去。

　　「七海說要獎賞一直以來表現很好的悠仁，所以今晚就好好去玩吧！」五條的視線從虎杖移開後，手臂改搭在七海的肩膀，並朝著臉頰捏了一把：「哈，我要紀念品。」

　　七海的臉上明顯露出不耐煩的樣子，虎杖看在眼裡還是沒搞清楚現在的狀況。直到五條揮著手離開，七海重新開口，首先第一句話叫住了虎杖。

　　「虎杖君，你今天晚上有什麼安排？」

　　「噢，沒什麼事耶。應該會去找伏黑玩牌吧。」

　　「好。」七海將袖子拉高，看了手錶一眼後又將袖子整好，「五點我會再過來接你。」

　　面前的虎杖感到困惑而發出「咦」一聲，七海沒有多做反應，只是接了臨時打進來的電話後又馬上離開高專。


　　虎杖在四點五十五分時從房門走出來，發現七海早已在外頭等待。

　　「哦，娜娜明！久等了嗎？」視線裡是虎杖加緊速度跑過來的樣子。七海看了手錶一眼，同時按下車鑰匙的解鎖鍵：「很準時，上車吧。」

　　少年第一次坐在副駕駛座看七海開車的樣子，很是新鮮。趁駕駛的目光專注在前方路況時，好奇的目光毫無保留的直掛在男人身上。男人的眉頭皺得很深，終究忍不住在紅燈時瞪了虎杖一眼。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虎杖君。」

　　被這麼說的虎杖趕緊收回眼神，視線重新落在雙腿上。七海難得沒有要說教的意思，彼此間恢復一陣沉默。虎杖想了想又主動開啟了話題：「我們等下要去哪？」

　　「我預約了餐廳，現在直接過去。」

　　虎杖順著話又和七海閒聊幾句，車子不久後停在看起來很氣派的餐廳前。虎杖本沒打算當一回事，在四周各看了一回，沒有其他餐廳或是攤販。七海在旁則是淡然的落下一句「到了」。

　　下車後，七海注意到少年自剛才聽見「我們今天在這裡吃飯」這句話時，微妙的表情變化。一問之下，虎杖垂著眉、可憐兮兮的攤開手掌，掌心上只有五枚百元硬幣：「可是娜娜明，我沒有帶很多錢耶。」

　　七海看了一眼僅嘆一口氣，「收起來吧，我也沒讓你出錢的意思。」


　　由於第一次來，虎杖接過菜單後看得有些久，眉心間留著淺淺的皺紋。直到七海開口問他：「虎杖君，決定好了嗎？」

　　虎杖露出思考狀並「嗯」的長吟一聲，瞧少年表情，明顯正想著「不如點最便宜的吧」。

　　七海將手上的菜單放在兩人之間的空位並將其攤平：「虎杖君喜歡吃魚還是肉」、「有不吃的東西嗎」、「想吃海鮮的話就看前面的套餐吧」落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很快篩選後，七海補了一句：「順外一提，我個人推薦這裡的牛排跟鮭魚」。

　　多虧七海的解說，讓虎杖的心中迅速冒出肯定的答案。他果斷的以雙手重重闔上菜單：「就決定是牛排吧！」


　　上菜後，少年一邊觀察男人使用刀叉的姿勢，一面暗中模仿他的動作，卻用得沒他那樣從容、流暢。當五分熟牛肉切成均勻一口放入嘴中，少年的眼神都閃爍起來。

　　「真好吃！⋯⋯不過說起來，為什麼娜娜明會突然帶我來吃飯呀。」虎杖仔細咀嚼幾口。口中的肉都還沒吞進去，又一面講話的樣子，吸引了七海的注意。

　　「虎杖君，把這一口吃完再說話。還有，這是你上次說過的。」

　　「我說了什麼？」七海這回刻意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回眼神裡露些無奈，「聽起來你不記得了。」

　　七海將刀叉給放下、啜了一口裝滿玻璃杯的檸檬水。他低穩的聲嗓勾起虎杖腦海裡有些遙遠及模糊的記憶：

　　——「悠仁表現超好，真不愧是我的學生！話說，七海有沒有獎勵給我們悠仁？」七海還沒馬上回應五條的起哄之語，隨後身旁的虎杖附和道：「牛排！牛排！」

　　師徒倆像是唱雙簧，七海當時夾在兩人中間看起來幾分沒轍，也沒打算跟他們認真⋯⋯——總之確實發生這樣的事。當然，虎杖本身並沒有想讓七海請客，然而七海卻聽進去了。

　　這時一股喜悅又混著不好意思的情緒冒在心頭，少年想了想，終究是不好意思地搔著頭髮，並擠了一句「謝謝」。


　　他們享受了一場令人滿意的美食饗宴。七海讓虎杖繼續把菜給吃完，自己拿走帳單先結了帳。當他們走出來時天已經黑得很深了，腳步得特別小心。虎杖在回程的車上仍掛念著牛排那煎得恰當的口感，以及事後招待的海鮮燉飯。不過七海在旁一句「虎杖君，吃得習慣嗎」，將少年的飄走的心神給拉回來。

　　「嗯！超好吃！」

　　「下次表現好的話可以再帶你過來。」

　　隨後是少年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喜悅全顯現在臉上。

　　時間愈晚，路上的車也愈少，他們比去程時更快回到高專。五條正站在校門口，看起來是迎接虎杖的樣子，少年打開車門後雀躍的直大喊一聲「五條老師！」

　　五條笑著，張開的雙臂撈住直奔而來的少年、手掌輕拍著他的頭：「好玩嗎？」

　　「那裡東西超好吃的，感覺超——高級。」虎杖延續著剛才的好心情，滔滔不絕地跟五條分享著。五條耳朵留意虎杖的話語，不過眼睛則是注意著從車子走下來的七海，隨口問道：「我還以為你們會再晚點回來呢。」

　　殊不知走近的七海聽得一清二楚，淡淡回應：「已經說好的時間，就沒有遲到的理由。」

　　隨後七海遞給五條一個紙袋，連虎杖也不知道裡頭裝了些什麼：打開一看，正是餐廳裡提供的所有飯後甜點，全給七海完完整整地包回來了。

　　「哦！多虧悠仁，讓我也能吃到好吃料理呢。」五條將袋子交給虎杖，改以臉頰又蹭著少年的頭，「但是說起來七海居然排擠我，好賊哦——」

　　「表現好的是虎杖君，不是你。」七海冷靜的回應五條後，便無視接下來五條的回話。男人改望向小心抱著袋子的虎杖：「時間差不多了，我要走了。」

　　虎杖沒有即時擠出「再見」，而是趕緊將袋子又推回五條手上：「五條老師，我去送娜娜明，很快回來！」


　　少年順利追到離開的男人的背影，同時大喊「娜娜明」，眼前男人才轉過身去：「不用喊這麼大聲，我聽得到。」

　　虎杖這才放心的緩了腳步，靠近已經停在原地的七海。直到兩人站在同個位置後，一起抬起腳步，慢慢走完剩下幾階。

　　「今天超——高興的，下次換我請客吧。」虎杖得意的拍著胸脯：「獎勵一直很努力的娜娜明！」

　　七海靜靜盯著得意的少年，又想起方才少年手掌心上的五枚百元硬幣。本來張開口試著想吐槽些什麼，後來再度闔上嘴，看起來是放棄了。

　　「你還是把錢留著買喜歡的東西吧。」

　　「喂，別小看我啦。」

03.失眠

　　這天虎杖難得睡前精神還很好，獨自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時間拖得愈晚，卻還是沒有累積半點睡意，於是無聊的拿出手機沿著聯絡人看了一遍：在高專的大家應該都睡了，周圍安靜得很。但拉到「七海建人」這個名字時，少年眼睛一亮。

　　虎杖好奇在鍵盤上敲了幾個字後寄給七海：「娜娜明，睡了嗎？」

　　發了訊息後手機沒有回應，虎杖轉了個身、埋在棉被裡頭正想睡去，結果沒一會兒接到來自七海的電話，電話另一側的第一句便說：「我睡了，怎麼了？」

　　「沒有，沒事。」虎杖實在沒想到七海睡覺時竟沒有關掉聲音提醒，語氣聽起來有些心虛，「吵到你了吧。」

　　「睡不著嗎？」七海並沒有直接回答虎杖的問題，然而虎杖卻得到被讀心似的回應：「失眠的話應該放下手機。」

　　正以為七海會因此掛斷電話時，對方低穩的嗓音接著說道，「把手機放到旁邊吧，然後閉上眼睛。」

　　虎杖確實按下擴音鍵後將手機放在枕頭邊。七海一邊說起從別的書中學到的失眠用呼吸法，虎杖照著他一句一句做，心情明顯平復許多。

　　「我隨便說點事情，等你睡著，我就掛斷。」

　　七海說起自己還在高專時的事，當時宿舍房間在虎杖房間的反側。虎杖自己很少繞到那裏、或是偶爾經過罷了，不常待在那，不過還不算陌生。七海另外提到，遇到晴天的時候，那裡是星星可以看得最清楚的地方。

　　虎杖想到自己一開口，或許堆起的睡意又會消散，他便靜靜地聽。順著七海才剛介紹過的呼吸法、一邊聽男人平靜捎來的話語，覺得身體好像有些沉沉的，陷在床鋪中，有些放鬆。

　　七海本不是如此多話的人，嗓子容易啞。他慢慢勾勒起過往住在高專的回憶。直到話筒留下「呼呼」的呼吸聲後，七海才止住了話，並朝熟睡的少年說了一句「晚安」。

　　過了幾天，高專收到了一個指定給虎杖的包裹，上頭寄件人的名字是「七海建人」。再拆開外箱，裡面有一個小型香氛機以及寫著失眠治療的一本書。

04.私心

　　距離上次一同用餐又隔了一段時間，七海再次帶虎杖到外頭吃飯。

　　這一次到專賣歐洲家常菜的溫馨小餐館，店面不大，也沒有過多的燈飾。數個蠟燭整齊擺在走道兩側，清楚了行走的路線。而且接過的菜單上頭都是沒見過的菜色，虎杖看著沒什麼想法，所以這回餐桌上擺滿的菜餚都是由七海所推薦的。


　　按理來說虎杖吃完晚餐就必須回到高專，這同時是七海與五條共同約定的唯一規則。不過走出餐廳時，七海難得主動向虎杖提議：「在這附近走一下吧，我還有東西要買。」

　　少年一邊摸著自己吃撐的肚子，緊跟著七海的腳步，他們兩人沿著清冷街道慢慢前往目的地。

　　虎杖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發現比起東京市中心，這裡過了下班的尖峰時間後就變得安靜許多。儘管周圍的環境實在陌生，不過旁邊是七海，他很放心。


　　一同穿過看不見盡頭的人行道、還有需要等待漫長紅燈的寬闊十字路口；不同於白天的熱鬧喧騰，夜間的颳起的風同時捎來了寂寥。

　　虎杖很快在黑了一片的高樓大廈中發現一間裝潢典雅的小店舖，裡頭打著明亮的白光，顯得格外突出。本以為他們僅會路過，虎杖還是忍不住好奇的朝裡頭看一眼，玻璃櫥窗陳列著各式口味的泡芙。下一秒七海越過一步先推開了厚重大門、領著虎杖進去，門口掛著的一串鈴鐺晃著清脆的聲響。

　　沒等虎杖講話，七海便自己先早一步說出帶他過來這間甜點店的原因，「五條さん要我買這裡的原味布丁給他」；又經過短暫的沉默後，七海再度開口詢問一旁的少年：「你有喜歡的口味嗎？」

　　「我都吃，沒怎麼挑的！」七海確認少年的意思後簡單的回了一句「是嗎」，又轉向店員說道：「這裡擺出來的泡芙口味各一個，再另外給我三個布丁，兩個原味、一個巧克力。其中一個原味分開裝。」

　　七海從店員手上接過沉沉紙袋，馬上改放在虎杖手上、讓他抱著。他自己則拿著指定分開裝的那個布丁。

　　「娜娜明這麼喜歡甜食的嗎？還是這都是給五條老師的？」虎杖好奇地看了紙袋裏頭，至於在旁的七海提了提眼鏡並淡淡回應：「給你的。」


　　他們倆安靜了一陣子，走出店外，風聲呼呼作響、還吹亂了頭髮。虎杖注意到七海將視線別向另一側，磁性低嗓混著冷空氣、輕聲說了句：「別跟那人說。」

05.白天出任務

　　「我們要出發了！」

　　虎杖興奮地朝站在高專門口的五條悟揮了揮手，遠像個準備出發遠足的小學生。


　　這回與第一次出任務時相比，並肩而坐的兩人更不陌生了。窗子掃過滿是人潮的東京街道。

　　他們在後座一同聽這次任務的內容，知道這次祓除的目標主要是一隻三級及幾隻四級，以虎杖現在的實力應該應付得來才是：七海墊著下顎、正沉默思考著。

　　至於旁邊的虎杖漫不經心地盯著窗子——心裡知道應要專注在任務的說明，但注意力很快被外頭店鋪所張貼之「冬天限定口味冰淇淋，數量有限」的廣告給拉走。

　　「虎杖君，你有在聽嗎？」七海皺著眉頭盯著沒有回應的虎杖，並隨著少年的目光朝外頭看去，一下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男人先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拳頭輕敲在虎杖的頭上。

06.大顯身手！

　　虎杖前幾天攔住七海，說是要他在十號晚上空出時間到高專一趟，還特地問他喜歡什麼料理。當然對虎杖來說，這同時也是一個在七海面前大顯身手的機會。


　　當天到現場，眼前的光景是一、二年級的學生共擠在同張飯桌。七海在門口就是沒看到虎杖的身影，不過先被其他坐在裡頭的學生邀請進來。

　　過一會兒，虎杖才從背後冒出，看他雙手又陸續端出一些菜出來，實在忙得不可開交。

　　飯桌看起來並不大，首先中央硬是放了一個塞滿一堆食材的大火鍋，其次放了許多配菜，掃了一眼，有各種香菇、好幾大蔬菜盤以及裝在豪華造型船裏頭的海鮮拼盤。

　　晚到的五條想也沒想直接搶了七海旁邊的位置，已經很擠了，五條又更往裏頭靠，並嘻嘻哈哈的勾著他的肩膀。



　　雖然是由虎杖他開口邀請七海的，但實際上兩人坐的位置被隔了個遠，彼此間沒有太多交談的機會。不過幸運的是正巧坐在正對面，七海的視線不經意看到少年與同齡朋友說話時的笑臉；而虎杖拿著碗扒菜吃飯時，也會瞄到七海聽五條說話的專注神情，儘管聽不見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男人盯著火鍋良久，最終夾了一顆浮在湯上的丸子在自己碗裡，暗自吹涼些，並放入口中——接著本來蹙起的眉頭鬆開來，七海難得露出與以往不同的表情，隨後他低聲問了五條：「這是哪裡買的？」

　　虎杖直覺猜出他們鐵定是在討論丸子的事情，見狀趕緊舉手介入其中：「我做的！」；他又緊接著說道、並隨著話語比了一個誇張的手勢：「喜歡的話我可以做很——多給娜娜明！」


　　男人頓了一下，喃喃自語般地說著「吃不下的吧」，然而他說著這話時似是低笑的樣子，眉宇間柔和許多。虎杖隨後也笑出來。今晚所有人聚在一起，好不熱鬧。

07.約會？

　　七海建人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當初為什麼會答應這件事。


　　八月開始的第一個週末，是除了虎杖外，還帶著伏黑、釘崎的多人出遊。幾個小朋友一大早吵吵鬧鬧的，被偶然經過的五條給發現，就這樣，變成四個人全都擠在七海的車上，大聲喧嘩的聲音蓋住了音響所放出的音樂。

　　他們來到東京的動物園，五條跟三個學生玩得好不盡興，他們好像永遠不會累似的。尤其虎杖還充滿幹勁的說「一定要得逛完這裡的所有展覽館才離開的呀」，七海以為是自己錯聽了。


　　唯獨七海到中午時分還搞不清楚來這裡的原因；不是以往這種時候應該愜意的來一杯咖啡、配上一本書，舒適的待在家裡的沙發嗎——不過他沒注意的是，虎杖少年不知道從何時溜到他旁邊的空位。

　　「娜娜明，你不餓嗎？大家都已經先到餐廳吃飯了。」七海順著聲音往左方看了一眼。原本雙手掛在腿間、垂下肩膀正思考的樣子，他很快重新挺起背脊並輕嘆一口。

　　「不，這裡很熱，而且我也不餓。」他又看了手錶一眼，接著說道：「我到車上等，結束時再打給我。」

　　「咦，難得都來了。而且五條老師特地叫我一定要把你帶回來。」七海沒認真把聽進少年一開始的喃喃自語，自顧的回應了後句：「他是叫我去付錢的吧。」

　　說到這裡，少年說著「這樣啊」略顯失望的表情一下子轉而哼哼的笑，突然從袋子揣了一隻雞腿出來遞給七海。

　　「我就想到你這樣講，所以剛才在前面的攤子給娜娜明買了一隻最好吃的。」

　　七海旋即皺了眉頭，他沒說出口，但明顯豪無興趣。即使如此，虎杖還是熱情的將雞腿拿靠近他些。最終七海伸手將不停接近的雞腿擋了下來，「你自己吃吧。」


　　接下來七海被迫面對「跟虎杖一起回餐廳吃飯」及「把這隻雞腿吃掉」的二選一問題，再遲遲不給出答案，他們得持續待在這炎熱天氣底下。七海沒有太多猶豫，最終選了後者。

　　才好不容易接過手上的雞腿，優雅而沉默的吃了一口，同時虎杖在旁直盯著的視線實在令人折騰。於是七海才沒吃幾口又將目光轉向虎杖身上。

　　「⋯⋯要是有想說什麼話就直說吧。」

　　虎杖先是重重咽了一口，口裡說著「沒有呀」，表情明顯露出「我說著反話」的樣子。結果七海還是特地挑了雞腿另一側、還沒吃過的部分，一口一口剝給虎杖，然後倒在附贈的乾淨紙巾上：幾乎把雞腿好吃的都讓給別人了。

　　「這樣娜娜明吃不飽耶。」

　　虎杖本是拒絕的。不過七海已經用另一張紙巾一邊擦拭自己的手，淡然答道：「我也都剝完了，你就吃吧。」

　　這一回虎杖不再拒絕。只是七海看虎杖吃到嘴邊泛著油光，吃相有幾分像小動物吃飯的樣子。剝下來的肉並沒有多少，虎杖吃完後便準備收拾，七海落了聲音催促他道：「好了，你該回去大家那邊，他們要吃完了吧。」

　　「唔，可是我直接跟伏黑說我會再打給他。」放在腿上的紙袋裝滿了雞腿留下的骨頭以及沾滿油的紙巾，虎杖的雙腳在空氣來回晃了晃。

　　兩人安靜的相視良久。七海難以回應，心裡更是拿他沒轍，最終還是從錢包又給虎杖一張五千円鈔票，讓他過去剛才的小攤販買喜歡的零食回來。


　　他拖著腮望著虎杖點餐的背影——實在不覺得正值成長期的男生能吃一點雞腿肉就吃得飽。

08.哈啾哈啾

　　在夏天感冒的人是笨蛋——有這樣一句說法。

　　七海建人甫走進高專便聽見虎杖悠仁「哈啾哈啾」的噴嚏聲，接著少年粗魯的用衛生紙擤了擤如同沒關上的水龍頭般、已經紅通通的鼻子，鼻水實在流個不停。

　　先不論怎麼會有人在夏天感冒，七海見狀直要虎杖回去房間休息。虎杖搖了搖了頭說著「沒事」，可是打量著他整個人看起來恍恍惚惚、還盜著冷汗，根本不是沒事的樣子。

　　本以為他有什麼事才不得不待在走廊。然而虎杖嘿嘿笑著，並以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出「難得才見到娜娜明，如果就這樣睡過去有點可惜嘛。」

　　七海聞後愣在原地，差點沒反應過來：當然，外表還是保持以往冷靜的樣子，直直望著如此率直的少年。

09.喜歡的心情

　　「唔——今天虎杖的心情好像很好。」

　　虎杖一邊整理東西並無意間哼起歌的樣子映在釘崎眼裡，她以手肘撞了撞身旁的伏黑，伏黑漫不經心的回應：「今天他應該要跟七海さん見面吧，或是七海さん今天會來。」

　　「為什麼你會知道？」她壓低了聲反問，並刻意看了伏黑一眼，伏黑也向早就知道似的又答了一句「不信妳去問」。釘崎半信半疑看了兩人後，這次她選擇走近虎杖並叫住了他：「虎杖，你等一下要幹嘛？」

　　「我？我想去市場買牛奶回來，你們要一起去嗎？」

　　她得到再普通不過的回答，感到無趣的聳了聳肩。不過釘崎才一轉身，便聽到五條與七海正經過走廊一路交談的聲音，接著她很快反應過來、順著伏黑所指的方向看：


　　坐在位置的虎杖，視線自然的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眼底映著兩人經過的身影時，時間彷彿慢了下來，少年的眼裡閃爍著光——這僅僅不過幾秒。他旋即大喊一聲「娜娜明」，將釘崎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喂、這就是『那麼回事』吧。」釘崎首先打破了沉默，在旁的伏黑冷靜並默契的回應：「嗯，就是『這麼回事』。」

10.細心之處

　　在即將下車時，副駕駛座的少年突然開口說道：「娜娜明，手借我一下。」


　　七海想不到他想做什麼，本打算拒絕。最終拗不過虎杖，最終半信半疑的伸出手來：要是這少年突然來一個不好笑的惡作劇，鐵定得給他說教一番。

　　虎杖先從口袋拿出一個掌心大的縫紉工具盒——原來他只是單純把七海袖口上缺失已久的釦子給縫上。

　　「嘿，這樣就沒問題了。」最後將多餘的線給剪斷，虎杖將工具給收好並同時說道：「雖然找不到一模一樣的，但我挑了顏色比較近的鈕扣。」


　　——七海對「虎杖發現自己釦子掉了」這件事難免意外，不過也跟他道了謝。這話不說還好，說了聲「謝謝」後，結果反而是虎杖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撇過頭去：「這也沒什麼啦，如果釦子掉了可以再跟我說。」

11.情人節（一）

　　釘崎拉著伏黑、虎杖，趁情人節各處進行特價時買了一些巧克力回來。

　　他們按照食譜分別作出巧克力蛋糕、巧克力餅乾以及巧克力口味的杯子蛋糕，並陸續分給前輩朋友們。尤其知道老師五條悟嗜甜，於是特地做了一個撒滿糖的牛奶巧克力給他。

　　看著碗裡剩下的碎末，兩人思考拿剩下的巧克力做些什麼時，虎杖正專心照著食譜作出方便入口的小巧克力，並依序裝進六入裝的黑色盒子中。特別的是，這是唯一以黑巧克力為底並加了柑橘潤飾的口味。他每個步驟都特別的小心，直到最後再打上一個褐色的蝴蝶結，整體看起來頗有質感，就像從外國買回來的高級品似的。

　　釘崎好奇的用手指沾了一口料理碗裡剩下的，隨後她皺了眉頭、不禁說道：「好苦！你這是要給誰的？」



　　二月十四日當天，七海正巧有事過來高專，虎杖立刻注意到他手上提了一個紙袋。七海與之對上眼後將袋子裡頭的東西拿出來，白色包裝的盒裝巧克力看起來很高級，打開來看，九宮格裡各放著不同裝飾及形狀的巧克力。

　　「哦！這是娜娜明買的嗎？」他湊在身旁好奇盯著瞧，七海將盒子輕推到虎杖面前：「這是別人給我的，既然你想吃的話就給你吧。」

　　少年接著高舉雙手歡呼幾聲，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沒預想到的是虎杖這時也從小袋子裡拿出一個盒裝巧克力，「給你，我們以這個交換吧。」

　　見七海遲遲沒收下，虎杖便直接塞到他手裡，「這不會很甜，我覺得蠻好吃啦」連忙補充。總之讓七海收下來了，本來虎杖下一步還想看面前男人現場品嘗，不過五條同時過來把七海給叫住，所以他們只好回頭各自忙自己的事。


11.情人節（二）

　　「嘿，那是什麼！」

　　五條掩上門後立刻發現了七海手上的東西，七海則是直覺的將虎杖剛剛送的巧克力藏在身後、並若無其事的回話：「不是有事找我嗎，快點說吧。」

　　「那個不吃的話可以給我哦。」

　　如盯著獵物般的、五條雙眼直盯著手上的巧克力不放。七海被看得實在壓力，再次果斷的回絕：「這就不必了。」



11.情人節（三）

　　窩在床上看漫畫的虎杖突然聽到手機提示音，順手打開來看，是來自七海的訊息。

　　——「謝謝你的巧克力」一句話並附帶了一張已經空了的盒子，旁邊搭配一杯剩不到多少的紅酒。

　　虎杖便立刻按下通話、打電話到七海那裡去，第一句話便開門見山的問了：「喜歡嗎？」

　　「不喜歡的話我也吃不完的。」七海委婉地表達美味之意，這讓虎杖笑了出來。不過七海隨之補充：「不過心意到就好，之後不要破費了。」

　　「咦，這是我自己做的喔。沒花多少錢。」

　　七海頓了一下，或許是有些意外，他以外包裝及口感擅自認為虎杖鐵定亂花錢⋯⋯總之理解是怎麼一回事後又只是嘆了口氣，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還是另一頭的虎杖主動接起話：「釘崎也說很苦，但我覺得娜娜明應該不喜歡甜食，我才拿柑橘提味。」

　　「是嗎，所以其他人也吃了這個巧克力嗎？」

　　手機先傳來虎杖的笑聲，七海聽在耳裡，並不知道這有什麼有趣、內心冒出幾分困惑。不過少年下一句話又更增添男人的疑問：「釘崎吃碗裡剩下的一口馬上就投降了，高專裡能吃完全不加糖巧克力的只有娜娜明吧。」



　　彷彿少年送的巧克力含有魔法、也可能是伴著酒的熱意竄上來，這時七海建人的心鋪了層說不上來的溫暖。他抱著更深的疑問，思緒卻矛盾的陷入停滯。剩下的時間他僅靜靜聆聽虎杖說話，方才入口的巧克力彷彿在心內化開——不是沒加糖嗎，卻怎麼還是覺得甜；甚至空氣裡好像還摻了那麼一絲柑橘香氣。

12.早餐之約

　　七海建人最近常踏進街角口一間新開的歐風咖啡廳，深藍色的店面在並排的灰、白色建築物中特別醒目。

　　這裡距離高專並不遠，大約步行五分鐘的路程而已：從七點半開始便擠滿正要上班、上學的人，因此門口在此時總是開啟，方便客人出入。


　　今天有些特別，休假日可以讓七海先挑有興趣的晨報再從容入座，不用像平常日被時間追趕、並得在點餐櫃檯附近占個可以等餐的位置。他還特別選了稍微離門口有些遠、靠窗的座位，這裡安靜許多。

　　至於桌上是夾心麵包搭配一杯熱美式咖啡的套餐組合，麵包裡夾了一層新鮮生菜、番茄，並放了兩片淺色的火腿片，享受著如此愜意的早晨。外頭的燦爛陽光射進店裡，前方的木桌承接了光所化成的無數碎片。

　　「娜娜明，你剛才發呆了吧？」七海的視線裡是虎杖生動的表情變化。男人目光隨著虎杖指的方向看去，他們同時盯著還飄著熱煙的黑咖啡。少年的聲音再次響徹耳邊：「我剛才說要喝喝看你的咖啡。」

　　七海將報紙再翻一頁、報紙大半版面遮擋著他的臉，聽見語氣冷淡的回應：「你一口也吞不下去吧。」

　　「別把我當小孩，我喝給你看。」

　　七海想起咖啡對正在發育的年輕人並沒有任何益處，然而虎杖只承諾「我就嘗味道而已」，因此七海對此並沒有太大的阻止。


　　首先虎杖拿著白瓷杯看了半晌，小口的朝平靜液面「呼呼」吹個兩回，彷彿被慢動作播映似的——七海亦注意到虎杖悄悄朝他這瞄一眼，當然，少年的目光很快收了回來。杯緣貼在嘴唇、接著杯子朝微啟的口傾了一些⋯⋯他重重咽一口，下一秒，虎杖的表情活潑許多：一下皺眉、吐著舌，又抿了抿唇，已不如方才的志氣滿滿，最後他顯得喪氣的將咖啡放回桌上。

　　七海將少年一連串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不過從虎杖的位置看去，七海仍將報紙給拿好、因此難以看到男人正露著什麼表情。

　　「⋯⋯你內心鐵定在笑我吧。」虎杖換回自己原先點的冰淇淋汽水，啜飲幾口並嚐了甜，臉色才好看些。再度開口時語氣甚至聽來有些委屈的說道：「娜娜明怎麼能喝得下這麼苦的東西。」

　　「因為我是大人。」聽見對方毫不猶豫的回答，虎杖無奈托腮、發出的「哈」的一聲嘆，自言自語似的吐出抱怨：「你又這麼說。」


　　七海不以為意的放下報紙，接過虎杖前一秒才放下的美式咖啡，快速的喝了幾口：喉結隨著飲下上下動了動，濃郁的香味尚留在唇齒之間。

13.成為大人（一）

　　虎杖在吃完晚飯後碰見五條在走廊正開心哼歌的樣子，便好奇的停下腳步問道：「五條老師，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啊？」

　　「我今天要跟七海去六本木喝一杯。」他一邊穿上外套一邊介紹：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位在六本木的高級酒吧，那裡的點心尤為經典⋯⋯馬上看見身旁的虎杖已經忍不住舉手說「我也要去！」

　　然而這回五條很快的以身子將虎杖一同前進的步伐給擋下來：「不、行。悠仁長大了才能一起哦」，並不忘在他耳邊低聲補一句：「偷偷帶你去的話我會被七海罵的。」


　　離開前五條給虎杖交代一番，「不用等他回來、不要晚睡，喝完就會回來高專了。有什麼事就請前輩協助，再解決不了就打給他」，好像還把他當小孩似的。

　　虎杖儘管乖巧的回應「知道了，路上小心」，不過表情卻顯得有些失落，他望著五條逐漸離開的背影邊嘆了一口氣。


　　「唉，好想快點變成大人喔。」



13.成為大人（二）

　　——「悠仁蠻單純的吧！說『好想快點變成大人』什麼的。」

　　五條在一旁滔滔不絕的分享離開高專前所看到的畫面，描述得實在生動，彷彿七海也參與了把虎杖獨自一人留在那的場面：「他說不定以為我沒聽到！跟你說，悠仁看我離開時的臉超——可憐，差點就心軟帶他過來耶。」

　　「小孩子這麼晚本來就不該出現在這。」七海喝了一口，淡然回應。然而五條對他的話只是聳了聳肩、感到不以為意：「反正也不是沒有辦法嘛，這是我說一下就能解決的事。」

　　當然，這不過是隨口說說的玩笑之言罷了——殊不知七海眉頭蹙得深，不明說也明白對方實在沒覺得這種話有多麼幽默。五條他迅速將桌上的巧克力蛋糕吃完後、將話題給拉回來，看起來像自言自語的喃喃著：「說真的，變成大人可不簡單啊。」

　　七海注意到這段話，沉默的朝旁瞥一眼後又飲下濃烈幾口，熱辣辣的正燙著喉嚨。五條見狀呵呵地笑著邊盯著七海面前已經空了的酒杯，將它接起：「唉、你喝得真急，夜晚不是才剛開始嗎。」

　　話雖這麼說，五條隨後也將手上的無酒精飲料喝得見底，並招手向酒保再要了兩份 Shirley Temple。在等待時他拖腮低笑說道，「悠仁鐵定能成為優秀的大人吧。」


　　七海頓了半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眉頭舒開了些。並在話題看似即將結束時冒出一句：「我倒希望他可不要這麼快長大。」

14.探病

　　虎杖在最近一次任務中受傷，給家入看過後得到的回應是「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於是回房間後，虎杖沒事就窩在床上看漫畫。

　　沒想到其他兩位一年級生隨後打開虎杖房間的門，一進來就坐在床旁，打算照看著這個病人。說是盯著虎杖好好休息，不過他們還是無聊的提起虎杖怎麼在任務受傷、以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唔、明明七海さん在旁邊，結果什麼都沒說？」釘崎撐著腮，「這樣不行，你去傳訊息跟七海さん說『因為你，我發燒了』之類的。」

　　「咦，不要吧。傳這種訊息，說不定他會生氣喔。」虎杖趕緊搖了搖手，拒絕這個提議：「說起來他還有幫我簡單止血，我都還沒謝謝他。」

　　不過伏黑湊了一腳：「生氣是不至於吧，不過他可能直接無視訊息就是了。」

　　結果伏黑意外配合釘崎，也似乎連帶說服了虎杖。虎杖拗不過兩人，苦惱的搔了搔頭、還是在兩人的注目下將訊息給傳出去。事成後，兩位朋友才讓虎杖放心睡覺。


　　——虎杖睜開眼來，沒做什麼夢，起床時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耳朵被一旁傳來的聲音給吸引，然而轉身發現床邊只有七海建人一人。眼裡的七海才翻了一頁的書，便將手上的書給放下，輕聲喃喃道：「你睡到我進來都沒醒，看來是真的睡得很熟。」

　　「娜娜明！？」虎杖趕緊從床上坐起來，嘴裡唸著「你怎麼會來」、一邊拍了拍自己的雙頰，以為出現幻覺。接著聽見面前男人無奈的輕嘆一口，「這應該是我要問你的吧，關於你傳來的訊息⋯⋯」

　　總之七海揉了揉眉心，自顧的說著想說的話：「在這之前我去問了家入さん，她說你的傷沒有很嚴重才是。但是我現在還是跟你親自確認吧，你真的沒事嗎？」

　　虎杖用力點頭，「睡一覺後精神很好！」這樣回覆了，卻注意到七海的眼神一直掛在自己已經包紮好的左手手臂上。

　　虎杖彷彿看穿這男人的想法，他便朝左側偏了一些、彎下身去：比起手臂的傷、少年本人似乎更迫切的想佔據七海的目光。而在他清澈的眼眸裡發現自己的倒影時，彷彿發現了光采，虎杖隨之瞇著眼笑了出來。


　　七海頓了一下、接著伸出手按著虎杖柔軟的頭髮，將彼此拉出一點距離：「還能這樣開玩笑，看來精神真的不錯。但是會痛的話還是要去找家入さん。」

15-1.0314

　　前幾天收到七海一起到靜岡一趟的提議——跟在娜娜明後頭出任務也有幾次了，這回虎杖當然也是毫不猶豫答應下來，他已經熟悉與這個男人到處兜轉。

　　這回由七海自己開車上高速公路。路途儘管稍遠了些，幸好一路上堵塞的情況並不嚴重，還算順利。杯架裡的咖啡直到下一個休息站前就讓七海給喝光了，於是虎杖下車後拿著零錢又給七海添了一杯新的。

　　經過將近三小時的車程，他們打算先填飽肚子，七海從平坦的柏油路切進窄小的林間小路。虎杖將窗戶打開一些、風就從隙縫開始灌進車內。這裡的景色不同於東京市中心大樓林立的樣子，他們經過的是廣闊無邊的茶園，將一片綠意收進眼底，純粹而美麗。

　　——遠離都市後人潮稀少，風吹過草葉所發出的沙沙聲像是被放大似的，聽得很清楚。

　　他們到半山腰上的咖啡廳後選中了戶外的位置；兩人的餐點在言談間陸續端上桌來，茶葉煮開後的香味便拂著鼻息，芳香正濃。

　　桌子中央插下的一把大傘為他們遮去春日的陽光，一片暖意中還是和了些冷，大片陰影籠罩著他們：彷彿一道無形的牆兩人隔離於外頭的塵囂，可是一當向旁一看，還是那幅畫般的田園景色映入眼簾，他們此刻共享同一片風景。虎杖望著對面男人不疾不徐的將盤子上的蛋糕給整齊切成一口大小，接著叉子將其送進口裡，他似乎好像想說些什麼，然而此時吹拂而來的微風刮起一陣涼意，搔得心底幾分癢，連帶把送到嘴邊的話給吹散。於是虎杖咽了一口，改啜飲一口綠茶，冷水冽著一股甘甜。

　　今天天氣正好，一片綠意銜著乾淨的蔚藍天空，令人心曠神怡。一畝畝拼起來的茶田讓虎杖想起初中時沿路回家時的風景⋯⋯——到高專來也不過是一年的事情，連春天才剛要開始呢，卻彷彿已經過得很久似的。

　　虎杖一盤菜沒吃飽，又點了一些麻糬、茶奶酪，他迅速把端上來點心給掃光；不過也是在七海翻閱手上的書時，少年突然開口因而打斷了他的專注：「不過我們就這麼待在這裡沒關係嗎？不是還有工作⋯⋯」

　　「工作？」七海抬頭反問，但頓了一下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接道，「今天沒有工作。」

　　所以其實不過是出自個人私心帶他出去罷了——平靜的眼眸透著這樣的訊息。男人刻意不將話給說白，少年眨著眼，知道他們接下來一天原來並不被時間趕著跑，連帶心情輕鬆許多。

　　兩人接下來沿著路到不知名的蕎麥麵店、並在兼做觀光的茶廠買了幾包不同品種的茶葉，最後在欣賞夕陽西下時在整片茶園鋪上一層金光的樣子。一天下來，虎杖發現七海手上的書好像要看完了，一側剩下薄薄幾頁，虎杖忍不住探頭好奇問道「好看嗎」，七海朝少年看了一眼，淡淡回應：「不把它全部看完的話還不能評斷。」

　　隨著天色漸深，置於高速公路兩側的路燈陸續亮起、並朝前方看不見盡頭的路衍伸下去。看起來燈與燈間連成細而明亮的一條線，指引著他們回去的方向。

　　——「所以你怎麼發現這裡的？」、「總之謝謝你帶我來玩，今天超開心的」，虎杖一句接著一句的說著，眼裡已有一絲倦意，但更多的是一種柔和的喜悅與滿足之情，他看起來似乎捨不得將話給停下。不過還是七海一句「今天在外面一整天，你該早點休息了」，才讓虎杖停下話匣子。

　　在少年正要打開車門時，七海的手探進副駕駛座前的抽屜將一個東西拿出來，並輕放在虎杖頭上，僅落了「補上次的」這樣一句。虎杖困惑地盯著手上的盒子、再次望著他並重複了話語：「上次？」

　　「正確來說應該是上個月。」

　　這時從腦中才翻出了記憶，當然，虎杖猜出來這盒子裏頭可能裝的是什麼，他們此刻想的是同一件事。

　　「唔、不過我那次不是先從你手上拿了一個嗎？這樣又拿的話⋯⋯」

　　「你之前拿的是別人塞給我的，這個味道可能好一點。」

　　虎杖看到眉頭已微微蹙起的七海，及時察覺自己再多說下去，說不定七海就打算把禮物給收回去了。他將盒子給抱緊了些，「先說好，既然給我了，我可不會還你哦。」

　　「這也是我要說的，你退給我的話困擾的會是我。」

　　回房間打開包裝後發現果然是一盒巧克力，底下還放了一張紙條：上頭是以英文草書體所寫出來的一段句子，虎杖看了半久，用手機搜尋它的意思：原來這句話來自於電影的台詞。

　　再次看了一眼，又忽然想起從認識以來所共度的每刻時光，細數從最初的陌生而困惑、走到彼此理解的過程⋯⋯直到現在，那人將再重視不過的私人時間選擇了與自己共度。

　　虎杖趁時間還早，趕緊給七海打了封感謝訊息。

15-2.

　　“Whatever happens tomorrow, we had today.I’ll always remember it.” -One Day(2011).

16.虎杖生日賀文

　　——距離虎杖悠仁生日結束還剩下一個小時。



　　晚間虎杖與伊地知結束任務就直接回到高專。打開門時，沒想到朋友、前輩們通通出現在視線裡，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結果他們大聲給少年齊聲唱了生日快樂歌。

　　包含導師五條悟與所有人一同為這天準備的驚喜，讓今年的生日比過往所度過的更為熱鬧，滿是笑聲。大家在享用完好吃的食物以後，最後包圍著壽星，讓他在蠟燭前許滿三個願望。



　　將環境收拾乾淨了、虎杖便將大家送的禮物抱回房間。入睡前把寫給自己的生日卡片一一看完，同時想起今日缺席的那一人：聽導師五條說今天七海在名古屋出差，估計這時候應該在旅館休息。

　　虎杖將卡片放在一旁、正昏昏欲睡時，聽見手機悶在枕頭的沉沉震動聲；他立即接起來，另一頭所傳來的熟悉聲音使心情很是平靜。

　　「生日快樂，虎杖君。我給的禮物還喜歡嗎？」

　　「咦？」

　　七海並沒想到虎杖的語氣竟是充滿困惑，還聽見少年反問一句：「什麼禮物？」

　　——明明幾天前把送給虎杖的禮物先寄在五條那、讓他當天轉交，看來那人徹底將這件事給忘了。眼看現在時間不早，也不好再去打擾五條，男人想了想嘆口氣便說：「那就等我回來，我再給你吧。」

　　虎杖以肯定的一聲「嗯」作為回應。

　　總之能得到七海親口祝福，其實便已心滿意足。少年正打算最後與男人道聲晚安，畢竟彼此一大早就得工作；不過在掛斷電話前不忘確認：「娜娜明是後天回東京吧？」

　　「對，我大概中午就到車站，你再跟我說什麼時候時間你會在高專。」



　　掛斷電話的時間顯示「十一點五十七分」——虎杖放下手機後輕閉著眼⋯⋯年齡上和與那人的差距縮短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也能離他更靠近了。

17-1.電影

　　從校長室出來的五條悟，注意到附近傳來一年級生的交談聲——原來是走廊上的虎杖與伏黑正一邊走、一邊討論這幾天剛上檔的一部電影。

　　五條突然溜到他們中間，「什麼、什麼」連問，好奇地參與他們的話題。於是虎杖重新解釋他們正在討論的內容，伏黑的評價說是「還不錯」、虎杖看來卻覺得有些普通，這樣微妙的意見不同反而燃起五條的好奇，接著還被伏黑說了句「您自己去看看吧，看過就知道了」。

　　於是五條私底下打電話給後輩七海，讓他選一天方便的時間一起去電影院。七海聽了實在無語，沉默半晌後才緩緩回應：「如果是為了這種事才打來的話，我就先掛斷了。」

　　「認真問啦，看完我們還可以去喝一杯耶。」

　　七海毫不留情再度拒絕。而且聽他順道提起「那部電影已經看過了」這一件事，對五條來說，倒是意料之外的回答。

　　既然看過了也沒辦法，不過五條實在忍不住喃喃：「欸——動作也太快了吧，才上映幾天耶。我怎麼也不覺得你是會搶先看首映的那種人。」

　　「不會是跟悠仁還有惠一起看的吧。」五條這麼說倒也是隨口一提罷了，伴隨著笑聲：「想想也不可能吧，我當然是開玩笑的⋯⋯」

　　沒想到七海非但沒有否認五條的猜測，還補充道：「我確實是跟虎杖君一起看的，沒想到伏黑君也已經看過了。」

　　沒等七海說完，五條便失禮的打斷了他：「喂、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你們怎麼可以孤立我！」

　　一個成年男子語氣既委屈又任性的直喊道。至於七海都還來不及把手機拿遠，耳朵實在有些疼。

17-2.電影2

　　兩天後，五條將七海及虎杖約出來，硬是讓他們陪自己再看一次虎杖口裡「實在普通」的那部電影。

　　他們三人聚在食物販賣部前挑些吃的，由五條先毫不客氣的點了一些：包括一份特大號焦糖爆米花、一個熱狗堡以及兩條吉拿棒，七海在旁皺著眉頭「你吃得完嗎」碎念道，隨後回頭望著正後方的虎杖：「虎杖君，你有特別想要吃的嗎？」

　　「我要可樂！」虎杖舉手並熱情回應，不過立即被七海反問：「片長有兩個半小時，不吃點東西嗎？」

　　少年輕側著頭、發出「嗯」一聲長吟，後來還是不好意思的搔著臉頰邊答道：「不然再加個熱狗堡好了。」

　　以入場順序先後入座，正好七海在最裏頭、再來是五條，虎杖則是坐在靠近走廊的外側。

　　三人中只有五條是第一次看，所以電影進行沒有多久，很快就見他雙眼直盯螢幕、十分專注的樣子。反倒是虎杖本來就看過這部電影，已經大致猜到接下來的劇情發展，所以放映不到半小時便開始感到無聊。他不停猛打呵欠，眼角也滲出了淚珠。

　　他注意到七海在中途便越過位子離開影廳，本想著「大概是暫時去洗手間一趟吧」，可是等了半久都沒等到七海回來，內心不禁擔心是不是發生什麼事⋯⋯——虎杖拿著自己的東西到了外頭。首先在同層樓的廁所直喊著七海的名字，卻沒得到任何回應，然後打開手機朝「娜娜明」的聯絡人按下通話鍵，幸虧經過等待後，電話順利打通：

　　「娜娜明，你去哪裡了？」

　　虎杖順著七海所說的地點搭乘手扶梯下去，很快就來到僅在樓下一層、位於角落的一間咖啡廳。

　　少年在櫃檯前探了探頭，很快就發現正拿著一本書的淺髮男人。虎杖想也沒想、朝著背影立刻大聲喊出「娜娜明」這個名字。然而這樣一喊，不僅是七海本人，同時吸引了其他客人的注意。

　　「用普通音量說話的程度我聽得見的，虎杖君。」七海的食指提了提眼鏡，不忘提醒。虎杖自顧的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我還以為你在洗手間發生什麼事，呼，那麼久沒回來。」

　　「已經看過的電影實在沒必要浪費時間再看一次。」

　　七海前方的黑咖啡飄著一縷煙，看來才剛端上來不久，而且對面的他待在位置看起來也沒想移動的意思。虎杖自己則是叫了一杯漂浮汽水及一片起士蛋糕，兩人都打算都待在這一陣子。

　　隨著打烊時間的接近，只剩零星的客人還留在這裡，店員在閒暇時開始進行簡單的收拾。

　　「要是我們被發現偷溜出來，會被五條老師罵嗎？」虎杖突然悄聲說道。

　　乍看七海專注在手上的書，不過他確實聽見了話，淡然回應：「我大概想像得到他會說什麼。」

　　「那就說⋯⋯因為娜娜明肚子痛才跑出來的！」虎杖靈光一閃，把腦中的想法說出口，但在看到七海隨之蹙起的眉頭時，又很快嘆了一口氣苦笑道：「⋯⋯哈，果然行不通吧。」

　　「電影片長兩個半小時，所以電影結束時間大概是八點五十分。」

　　「所以我們在那時間回去就可以了吧。」

　　既然都決定留在這裡，他們兩人面對著面、一同商討著對策，並打發電影結束前的這段空閒時間——這半小時要是一直留在影廳會感到如此漫長，可是與七海在這裡，好像他們沒說上幾句話就得離開了。

　　當分針停留在六時，他們已是店裡的最後一組客人：虎杖把剩下的飲料喝完，兩人先離開咖啡廳，再一起溜回影廳，電影院的大廳依舊沒什麼人。

　　儘管是一片漆黑，看起來五條仍好好的盯著螢幕，他們姑且是鬆了一口氣。電影結尾處將工作人員名單播映完畢時，影廳內才重新點起了燈。三人跟著人潮一同走出電影院。

　　首先由口裡含著吉拿棒的五條開啟了話題：「唉，最後收尾真是糟糕，堪稱本期爛片了吧。」

　　他毫不留情的批評，不停嚷嚷「好無聊」的同時腳步走得快了些，把虎杖、七海兩人落在後頭。不知道是沒發現還是刻意沒說，總之五條看起來沒追究他們中途離開的事，虎杖再次暗暗鬆一口氣。

　　「不過五條老師的期待也太高了吧。」

　　虎杖的一句話聽起來像是回應五條、又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七海望著他不語，只是將袖子拉高、往手錶看了一眼後開口：「時間也晚了，我先送你們回去。」

　　「娜娜明不是等下還要跟五條老師出去嗎？」

　　七海看了面露困惑的虎杖一眼，顯得疲憊的回應：「今天他應該滿足了吧。」

　　虎杖頓一下後笑出聲來，雖然當下只是覺得七海露出這樣的表情很有趣，但在外人看來，彷彿七海說了什麼好笑的事似的。本來在前方的五條突然轉過頭去、又趕緊擠到他們中間埋怨道：「齁——你們又偷偷再說什麼啊。」

18-1.體貼

　　任務回來的車程上，七海注意到旁邊的虎杖猛打呵欠，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

　　首先他不時搖了搖頭、雙手拍拍臉頰，似乎想努力打起精神。最終還是忍不住打了小盹。七海打算開口叫醒他時，前方駕駛的伊地知偶然提道：「最近虎杖君很努力呢。」

　　正是看虎杖太過努力、也完美地達成了七海所預期的結果，使他不禁忘記虎杖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而已；同時，七海回想起不久前五條才跟他交代「讓他盡情發揮吧，悠仁是個很有能力的孩子，不過不要太過頭哦。」

　　七海停在這句話後困惑的思考——讓少年無法休息的，不正是身為導師的他嗎。

　　虎杖的頭不小心敲到窗子後便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望向七海時，七海只是說了句：「你就睡吧，距離高專還有一段時間。」

　　虎杖聞後便放心的踏入夢鄉，眨眼間就呼呼大睡、還發出了一點鼾聲。


　　七海本來與前方的伊地知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話，自虎杖熟睡後，他們一路靜默。

　　又隨著車子行進之間，少年的頭不知不覺靠在七海的肩膀上。伊地知透過車內後照鏡發現七海頓住了，雙手試著將虎杖扶回位置，不過手停在距離少年肩膀幾公分處便停下動作。男人皺了眉頭，放下雙手、最終作罷，任著少年靠在自己身上。

18-2.體貼

　　虎杖睡了一會兒，再起來時精神許多，此時天色從原本的一片藍際，漸漸深沉下來。

　　垂下在腿間的手染上夕陽餘暮，前方伊地知專心駕駛，在高速公路間越過了一道道的路標。

　　接著虎杖意識到自己正枕在身旁人的肩膀上，向旁一看，眼裡映著正托腮閉眼的七海：他如此放鬆的樣子實在難得，虎杖頓時僵直身體、動也不敢動，深怕吵醒對方。

　　七海那側的車窗快速掠過風景，夕陽正伏著海平面漸漸向下隱沒、碎了好幾片的金色光輝，晚霞柔和了男人臉上的稜角。在那嚴肅的神情中又鋪了一層溫柔，不過仔細一看，他仍皺著眉頭、眉心間還留下淡淡皺紋。


　　伊地知透過後照鏡注意路況時，也同時發現醒來的虎杖專注盯著七海看的樣子，像是好奇著什麼——「虎杖君，你肚子餓了嗎」這一句話，才將少年的注意力給拉回來。

　　結果虎杖沒有回答，僅在嘴前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伊地知立刻明白意思，接著低笑出來。

19.外出吃飯３

　　七海與虎杖幾天前就討論好今天晚上五點在高專碰頭，他們會到離市區遠一點的地方享用晚餐。

　　然而即在碰面前幾小時，虎杖口袋裡的手機不停徹響著、他首先收到來自七海傳的訊息：「抱歉，有事耽擱，今天沒辦法準時赴約。我會再聯絡你。」


　　本以為難得的飯局將會取消，不過正是接近五點時接到來自七海的電話。男人正式將會合時間拖得晚一些，並承諾會直接過去接他，然而在掛斷電話前不忘確認：「如果你覺得時間太晚的話，今天也可以先算了，下次我再補償你。」

　　虎杖聽見後趕緊說道，「我接下來都會在高專，我等你！」

　　對方聞後嘆了一口氣，應了簡短一聲「好」：聽起來或許七海是多少在意自己臨時改變時間的決定。不過虎杖倒是豪不在意的樣子。


　　碰到面時，七海明明坐在放著冷氣的車上，虎杖還是注意到他的額上佈著一層汗。少年關上車門後隨口一問，「娜娜明難道是趕過來的嗎？」

　　然而令虎杖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面前男人乾脆而直接的回答了一句「對」，七海又接著說：「遲到就是遲到，我沒有藉口。」

　　自虎杖認識七海以來，這男人未曾遲到、也知道他秉持著不加班原則。因此面對今天的特殊情況，虎杖內心暗暗想，估計這其中是有什麼原因。又同時注意到七海以往梳得整齊的髮型，這時竟也落下髮絲。



　　兩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有時會讓七海招待、有時他們各自負擔。今晚則是七海堅持請客。

　　——雖然可惜的是因為他們錯過了預約，並沒有如願到前陣子討論並期待以久的五星級餐廳；然而改來的這間日式料理店也很不錯。時間愈晚，客人聚集得越多，他們兩人待在一個角落的位置，正好遠離了嘈雜。

　　虎杖毫不客氣先叫上幾盤壽司，對面七海則是安靜地動起筷子，難得吃得份量比平常多些。虎杖看了桌上很快堆滿的盤子問說：「娜娜明，難道你沒吃午餐嗎？」

　　七海沒有否認。他看了虎杖一眼，少年立即把桌上那碗冒著熱煙的豆皮烏龍麵遞給了七海：「這次工作好像不容易耶。我回去跟五條老師說，叫他不要總是把工作先安排給你。」

　　七海正要開口之際，虎杖搶先一步繼續說道，並志氣滿滿的拍了拍胸脯：「明明也可以叫上我的，是吧！」

　　男人聞後首先皺了皺眉頭，低聲嘆一口氣：「你還沒通過二級的測試吧，虎杖君。」

　　「我可是進步很多喔，絕對不會成為累贅。」

　　就在他們倆拌嘴之間，七海又把烏龍麵推回虎杖面前，喃喃說「我也吃不了這麼多。」

　　「娜娜明，你不用客氣啊。」

　　「虎杖君，我沒在客氣。」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然而在一起的時間卻過得特別快，轉眼間已要到了約定將虎杖送回高專的時間。他們吃得很盡興。虎杖在離開前不忘提及「娜娜明，我們再去排那家五星級餐廳吧」，七海則是簡短回應「那就由我來預約吧。」

　　接著行經一排的路燈映出駕駛座上男人一道柔和的輕笑。

20.下雨

　　回程的路上突然就下起了雨。

　　原本不及指甲大的水珠一顆顆落在額上。不久，就像裝滿水的水盆在天空突然傾倒一般，開始落下陣雨。兩人之間只有七海手中撐著一把傘，傘卻沒大到讓兩個人都能完全躲到雨。

　　——也到了下雨的日子，虎杖望著暗了半邊的天空這麼想，一邊發起呆來，空氣裡盡是那特殊的氣味。他們一同走到附近能夠遮雨的地方，並肩走著的同時又保持沉默。

　　七海想起什麼而正要開口時，餘光注意到虎杖半邊濕掉的肩膀，於是讓男孩更靠近自己一些。虎杖抬起頭來正要道謝，當他迎上對方的眼神時，看見七海暗暗嘆一口氣，接著兩人相視而笑。他隨後拋出一句「謝啦，娜娜明。」

　　七海的視線從男孩身上移開，並轉而望向前方不遠處的便利商店，說道：「我們到那邊稍微等一下吧。」

　　「好耶，那我想順便買冰！娜娜明要什麼口味？」


　　嘩拉拉下得不停的雨聲漸漸蓋住交談聲，因此他們更靠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