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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原創奇幻──我穿越到異世界找妹妹結果推翻了王朝[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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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14 16: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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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文板分類
文章分類: 奇幻架空
連載進度: 連載中
01.穿越


       山林間傳來一聲轟然巨響,林中的鳥兒們被驚得四處亂飛,緊接著傳來獸類憤怒的咆哮。山路上一行人腳步匆匆,吆喝著:「馬先生說了,那隻異獸肯定會往這裡跑,幸虧提前設置了陷阱!」
       幾人加快腳步,來到了山林中提前設置好陷阱的地方,果然網中擒住了一隻異獸,只見這隻異獸形似大象,叫聲卻似虎類,正在網裡瘋狂掙扎,試圖掙脫這困住牠自由的網。
      「找到了,看你往哪裡逃!」領頭的人大喝一聲,手上拿著砍刀就往異獸身上大砍特砍,異獸在哀號中斷了氣,領頭的人也不停,吩咐其他人繼續砍,直到剖心挖腹,總算給他挖到一顆色彩黯淡的石頭。
      「這顏色真差。」領頭人很氣餒。
      「老大,已經很好了。」小弟安慰道,「在馬先生來以前,我們可是被異獸四處亂追亂吃的呢。」
       就算來到比較多人的村莊,幹的也是最下層的勞力活兒,有一頓沒一頓的,真餓狠了還會去搶路人買給小娃兒的糖葫蘆。
      「也是啊。」被叫做老大的人又抬頭,振奮了一下精神,「走吧,收工了!」
       他們在以前的日子都是四處躲避異獸的,因為他們毫無反擊能力,所謂的異獸不是一般的畜生野獸,牠們體內埋有一種特殊的石頭,具體能力他們也不知道,但就是這種石頭可以讓這些異獸噴火啊、用吼聲當風刀啦等一系列一般野獸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且這些異獸異常愛吃人,而且出現原因不明,常常是眨眼就出現了,根本來不及防禦,只能逃。
       這種日子過久了,也就習慣了,畢竟他們從以前就是被世界捨棄的島嶼,本來也就無法指望朝廷派兵駐守。
       打從席王登基掌政以來,異獸在他們島嶼出現的次數越來越頻繁,造成的災害也越來越重,雖然朝廷也研發出不少對應的武器跟養了不少異稟者收拾異獸,但是在上任清王時,朝廷仍舊放棄了這裡,將他們割讓給鄰國楓圓當了賤民。
       結果沒多久,繼位的席王不知怎麼想的,又將他們這島嶼要了回去,還跟鄰國打了一仗,還把其他國家拉下水,雖然是把福丸島的歸屬從楓圓那裡拉出來了,卻也還沒辦法正式要回去,擺在一邊不聞不問,獸潮來襲也不管,頗有些讓他們自生自滅的意思。
       島上的人民經過這麼一折騰,也習慣了自立自強,想辦法捕獲異獸自己研究,原先都要死傷大半人才能捕獲一隻,結果馬先生一出現,有如神助,馬先生總是能準確預測異獸的動作,在旁邊指揮,將死亡率下降了一半不止,村民們這可像是看見神了,對馬先生崇拜愛戴,馬首是膽,連那副古裡古怪叫做眼鏡的東西都被叫成了神器。

       馬凡的眼鏡當然不是什麼神器,這原先只是一副很普通的眼鏡而已,起碼在他穿越前是。
  事情得追回一個月前說起。
       馬凡原本是個普通的大一新生,有個妹妹馬月芳,他對這個妹妹可說是盡心盡力疼愛有佳,結果在他升上二年級這個暑假,這個妹妹不知怎麼要求出海,馬凡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忍痛花了存款安排了郵輪十日遊,妹妹雖然上了郵輪,對裡面的任何設施或是活動卻絲毫不感興趣,總是望著海面發呆。
       馬凡隱約有不好的預感,在第五日晚上,他的直覺叫他去敲開妹妹的房門,但是沒有人應門,他便出於寧願白跑一趟也不要遺憾終身的心情來到了甲板,那處妹妹在白日時總是在發呆的地方,他來的時機,說晚也不算晚,他正看到妹妹爬出欄杆,準備縱身跳海。
  情急之下,他根本來不及叫人,直接就衝了過去抓住妹妹的手腕,想要將人拉回來,卻被一股力量扯了下去,落了海。
       鹹腥的海水味充斥著他的鼻腔與胸腔,海水的壓力壓得他幾乎要爆炸,浪潮拍打著讓兩人不斷載浮載沉,隱約間他聽到妹妹對他喊放手。
       但是怎麼可能放啊,妹妹都要投海自殺了,做哥哥的怎麼可能放手?
       他絕對不重蹈覆轍!
       「沒事!」他即便嗆得說不出話,仍舊努力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哥哥會保護你!」
       儘管他知道深夜落水,十死無生,他還是試圖安慰妹妹,但最後仍然體力不支,他企圖找些什麼漂流物來當浮板,但是深夜視物不了,何況他這個大近視眼鏡早溼了,現在還能掛在臉上只歪了一邊都算是奇蹟。
       他抱著妹妹,昏了過去。

       醒來後,他就見到一名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似乎是在思索這個人是個什麼物種。
       這男的長得陽剛又不會太過,輪廓分明,有菱有角,上嘴唇略薄,眉毛挺濃,眼睛也大,只不過眼神充滿著無趣,對這世間彷彿一點興趣也沒有,看起來約莫三十歲,俊美異常。
       「你好……?」馬凡試圖表達友好,他很奇怪自己怎麼昏過去之後一點溺水的後遺症都沒有,不過現在顯然有更重要的兩個問題。
       第一個,他妹妹呢?
       第二個,這男的為什麼穿著古代樣式的黑袍,還一頭黑色長髮?
       男子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請問一下,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女孩?大約這麼高?」馬凡從地上爬起來,筆劃了一下,「穿著白色上衣跟黑色運動褲?」
       男子想了一下,搖搖頭。
       好吧,這大概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那,請問這裡是哪裡?」馬凡決定先搞清楚地點,在尋線向相關部門求助,不知道這裡是要去外交領事館還是當地海巡署。
       「福丸島。」男子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他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跟他俊美的外表相得益彰,他說話時,眉眼間有幾分冷然,叫人看了就敬畏三分。
       馬凡傻了,福丸島?那是什麼?他這是漂流到哪處小島嶼國家了嗎?
       「呃……那請問,你可以帶我去領事館或是警局嗎?」馬凡想了一下,提出請求,「我原先在渡假,不小心跟妹妹一起摔下船落海,大概是海流把我捲到這裡的,護照什麼的都沉海了,妹妹也不見了,但我真的不是偷渡客。」
       男子還是看著他,像是在看什麼稀奇的東西。
       馬凡有些尷尬,這男的又進入了觀察模式了嗎?
       不、不對!
       為什麼他可以毫無障礙地跟男子交流?
       馬凡心下大駭,方才男子說的分明不是中文!
       再加上奇怪的服飾……冷靜!
       馬凡逼迫自己冷靜跟男子對視,兩人相看無言了一陣,男子才默默開口道:「謝君憐。」

       ……嗄?
       「我叫馬凡。」馬凡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意識跟著自我介紹,還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這副眼鏡居然還在,人體貼合度簡直是神蹟。
       這岸邊只有連綿不絕的沙子,所以馬凡在一開始才會絲毫不懷疑自己漂流到此處,但是回神之後,很多地方都不對。
       首先就是自己的狀態,衣服鞋子都沒溼,即便現在日正當頭曬乾了,襪子跟鞋子也絕對不會是這種乾爽的狀態。
       再來就是男子的服飾,也許有小島國仍然維持著比較傳統的服飾,沒有牛仔褲襯衫什麼的,但也太古老了。
       最後是,男子說的分明不是中文,他卻聽得懂,而男子也聽得懂他說的話!
       謝君憐沒有理會馬凡的警惕糾結,只是向前走了幾步,見馬凡沒有跟上,還轉頭疑惑地看著他,彷彿奇怪為什麼馬凡不跟上。
       馬凡一咬牙,伸也是一刀縮也是一刀,鼓起勇氣跟了上去。
       謝君憐把他帶到一處山林,這種原始未開發的狀態,馬凡越加肯定自己絕對是來到了一個未開發的小國,不禁有些絕望,這樣他要如何跟外界聯絡求助?
       兩人走了大約兩個多小時,馬凡已經氣喘吁吁,每當他想要休息時,謝君憐都會停下,對於這種無聲的體貼,馬凡十分感激,警惕心當場消了大半。
       只見山迴路轉,林子深處竟然有一座宅底,古色古香,全是木頭製造雕刻,大門前種了不少松樹,遠看竟是將屋子遮得嚴嚴密密。
       「這裡是?」這裡怎麼看也不像是可以求助的機構,比較像是民宅,還是那種低調炫富裝高深的渡假用房子。
       「謝宅。」謝君憐言簡意賅。
       「這是你家?」
       「不是,我不姓謝。」謝君憐難得多解釋了句,「我跟這裡沒太大關係。」
       馬凡很問號,不姓謝但叫謝君憐?不過別人家的私事,萍水相逢的他也不好過問,只好喔了聲表示知道。
       謝君憐把馬凡領到這宅子後就沒再動了,馬凡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宅子,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
       「呃、那……我可以敲門嗎?」馬凡小心地問,也許謝君憐自己不好主動敲門,他得自立自強。
       謝君憐點頭,馬凡深呼吸一口氣,便敲響了謝宅的大門。
       這一敲,他便把自己的命運給敲響了,即便他現在什麼都不知道。
       馬凡敲了幾聲,無人應門,便轉頭對謝君憐道:「這裡似乎沒人住。」
       「有人。」謝君憐依舊話少。
       馬凡無法,只好繼續硬著頭皮敲門,這次還提高了聲音:「您好,請問有人在嗎?我叫馬凡,不小心迷了路……有人嗎?」
       一股疾風從屋內吹來,馬凡抬手擋了擋,大門竟是被這股強而有力的怪風吹開了,木門撞在兩側,發出沈重的碰撞聲。
       「誰啊?」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前院正站著一身鼠灰色長袍的老人,他面色蒼白,一副營養不良快要斷氣的模樣,聲音卻挺響亮,眼神也十分警惕。
       「您好,阿伯。」馬凡連忙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是被海衝到岸上,不小心迷了路的,請問這裡有電話嗎?」
       「電話?那是什麼東西?」老人狐疑道,「你這人從哪裡來的?穿得這般古怪!」
       我看你也很古怪啊……馬凡哭笑不得,他好好一件普通上衣配牛仔褲也叫古怪嗎?
       但是除了他之外,老人跟謝君憐都一副古代裝束,那他確實是古怪的那一個了。
       「我原本是在搭郵輪……」
       「郵輪?那又是什麼東西?」老人越發不可思議,「你到底打哪裡來的?」
       馬凡說了國家,老人沒聽過;說了地名,老人沒聽過;說了海域,老人也沒聽過。
       馬凡不死心,把他所能知道的所有主流國家地名海洋全部說了一遍,老人沒一個聽過的。
       「那這裡到底是哪裡啊?」馬凡最後死心,改問起他們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裡。
       「盪茗山。」老人說,「如果按照你說的路線,你根本不應該活著出現在這裡,你醒來的岸邊是死亡海,沒有人敢靠近那裡,那裡蟄伏在海中的異獸很強悍,就算是海盜也不敢在那裡出航。」
       馬凡無言,原來他的運氣這麼好呀?他一路上別說是什麼異獸了,連隻蟲都沒看見。
       交談了半個時辰,老人總算確認馬凡沒有絲毫威脅性,這才願意放人進門,馬凡抬腳要跨進門檻時回頭,謝君憐還在樹陰下,沒有要進門的意思,而老人似乎也沒有要讓他進門的意思。
       「那個……他可以一起進來嗎?」說到底人家也算是幫了他,總不好自己進門卻把人晾在外面,馬凡幹不出這種事。
       老人抬頭,這才發現隱匿在黑暗中的謝君憐,嚇了一跳:「那邊怎麼有人?」
       ……原來是沒發現啊。


       老人自己一個人住,所有生活用品都十分簡樸,簡樸到馬凡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時空。
       謝君憐看他一眼,沒說話。
       老人給他們各倒了一杯茶,對謝君憐問道:「照這位小兄弟所說,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從來處來。」謝君憐把天聊死了。
       馬凡咳了聲,見老人的反應,這才確定謝君憐說他跟這裡沒太大關係的說法是真的。
       老人壓根不認識謝君憐。
       「阿伯,我叫馬凡,他叫謝君憐,阿伯怎麼稱呼?」馬凡只好把話接過來繼續聊。
       沒辦法,眼下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只能盡快搞清楚狀況。
       「……謝茗。」老人在自我介紹時眼神閃爍,還一直抓著手上的扇子給自己搧風。
       謝君憐望向窗外,對老人叫什麼毫無興趣。
       這天沒法聊了。
       三人坐在一桌,莫名尷尬。
       「我去給你們收拾一下睡覺的地方,明早就下山吧。」謝茗道,「天色暗了不安全,晚上很容易遇到異獸的。」
       「異獸?」馬凡問道,「跟一般野獸有什麼不一樣嗎?」
       他這只是隨口一提,沒料到謝茗的反應劇烈,直接打翻了茶杯,激動地撲上馬凡,揪著他的領口問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是從世外來的,對不對?對不對!」
       馬凡被他這動作嚇了一大跳,但神奇的是老人的動作彷彿放慢了,在老人的雙手碰到他領口的前一秒他便機警地向後退,讓謝茗撲了個空。
       椅子在兩人的動作下被踢翻在地,謝君憐只是冷眼旁觀,也不去扶。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謝茗高喊道,對著馬凡就跪了下去,眼角含淚,「等到了……我終於等到了!」
       一個人的衣著可以古怪,可以隨便說出捏造的國家地名,可是在當今的世界中,不可能沒有人知道異獸的災害,這人一定是從其他世界來的!
       「大人!」謝茗的聲音顫抖著哽咽,「求您發發慈悲,救救大家吧!」
       馬凡只覺得莫名其妙,他才是需要求助的那一個好嗎?
       而且他還要找妹妹。
       「他什麼都不知道。」謝君憐突然說,「他根本不知道你在激動什麼,起來吧。」
       跟高人在一起的肯定也是高人,謝茗不敢怠慢,趕緊爬了起來,對兩人做了揖,「兩位大人,小民謝茗,肯定知無不答!」
       你是知無不答,可是我不知道要問什麼啊……馬凡一臉茫然,最後還是問道:「我如果要尋人,要去哪裡?」
       「尋人的話,肯定是去王都最為方便。朝廷雖然不能讓你去任何地方,但絕對能從世界各地把人找回來。可是現在身份管控很嚴格,沒有門道的話是根本進不了城的,連周圍的村都進不去。」謝茗說,「不過可以繞路,一般王都對於從外國來的人檢查比較鬆,容易矇混,尤其是商旅的船隻。」
       「去王都尋人?」
       「王都各方面資源都比較充足,尋人的話可以張貼告示,還可以發賞金,委託朝廷幫忙找。」謝茗說,「傳遞速度也最快。」
       馬凡暗暗記下,不過又來了一個新的問題:「王都?王都要怎麼去啊?」
       「那個沒有盤纏是去不了的。」謝茗說,「離這裡十萬八千里呢,遠得很。」
       「可以拿異獸的核心去換。」謝君憐說,「那個核心很值錢。」
       「根本沒幾個人能抓得到。」謝茗用看鬼的眼神看謝君憐,「這位公子,別這麼不切實際,異獸的核心之所以珍貴,就在於牠們很難抓補,就算成功殺死異獸了,也得在牠們死後立即取出,但是位置不定,有些在胸腔、有些在腹腔,有的還在腦袋裡,根本不知道要從何下手,全部挖一遍,核心也沒價值了。」
       「為什麼?」馬凡好奇道。
       「核心就是能量,不在一定時間內取出存放,也就消散了。」謝君憐說,「這裡資源不夠,只能迅速取出之後交給衙門,根本沒有存放的容器。」
       「小兄弟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嘛。」謝茗撇了撇嘴,「就是這樣,如果早幾年,我還有些家底,可以送大人前往王都……」
       他這句話說得著實懊惱,馬凡沒聽出什麼來,倒是謝君憐冷冷瞥他一眼:「你在抱怨什麼?」
       這一眼冷冷清清淡淡,卻把謝茗激起雞皮疙瘩,彷彿被蛇盯上的青蛙動彈不得。
       馬凡渾然不覺,還對著謝茗道:「有勞費心,這附近有什麼可以打工的地方嗎?」
       他想得是用勞力換取食宿,要是能在出發前攢下一些積蓄也比較保險些,根本沒聽出謝茗在抱怨怎麼不早點來。
       「打工?」謝茗不是很懂這名詞,但也猜得到,「是問差事嗎?」
       「對,可以賺錢的。」馬凡說。
       「我這裡沒什麼差事……」謝茗說,他這屋子外面看著古色古香,裡面著實簡陋,除了前院種了些柏樹跟門外松樹相得益彰,花罩上面刻著栩栩如生的梅花外,根本沒一處拿得出手的。
       「不過山下有,我跟大人下山,幫忙牽線吧。」謝茗說,「大人對差事可有什麼要求?」
       「我真不是什麼大人。」馬凡無奈道,「要求說不上,希望是可以賺錢速度快一點的。」
       「要來錢最快的肯定是青樓……」
       「那個就算了!」馬凡立刻拒絕,他怎樣都沒淪落到要去賣吧。
       謝君憐在旁邊嗤了聲。
       「不是出賣色相,就是出賣性命,就這兩種來錢速度最快。」謝茗道,「還是穩當點,在茶樓當個跑腿小二,我跟掌櫃的說說,能把薪奉提高些,也供給食宿。」
       「就這個吧。」馬凡立刻決定了,服務生門檻沒那麼高,他應該撐得住。
  當晚,馬凡跟謝君憐擠在炕上一起睡了,他睡得不太踏實,夢裡常常囈語著妹妹的名字,還經常翻身,謝君憐被吵得睡不著,索性起來盯著馬凡看,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
       「為什麼?」他喃喃道。
       馬凡自然不會回答他,依舊在夢裡用力地拉住想要跳海的妹妹,他們被一股力量扯下墜海,反應到現實中就是他從炕上摔下來了。
       馬凡摔得頭昏眼花,等他回過神把眼鏡戴上後,他才發現謝君憐已經起來了。
       「早安。」馬凡打了招呼,他的適應性真不是普通的強,才過了一晚他已經習慣這裡的各種奇怪現象了。
       「早。」謝君憐惜字如金,繼續坐在那裡不動了。
       馬凡很尷尬:「呃……這裡有廁所嗎?」
       昨晚太累,沾上了枕頭就不醒人事了,他現在很想洗漱。
       「大人是要去茅廁嗎?」謝茗探出頭,給馬凡指了路。
       茅廁……這什麼過時用詞,馬凡壓下心中不斷冒起的念頭,一直自我催眠他只是來到了一處還未開發的地方,也許福丸島小到根本不在世界地圖上出現呢。
       然而馬凡註定要失望,茅廁中只有糞坑,連個馬桶洗手台都沒有,古老得不能再古老了。
       他想念現代文明!
       「是嗎。」謝君憐似乎看穿他所想,只講了一句又不講了。
       ……你能不能有次把話好好說完啊大哥?
       馬凡不是很在意謝君憐話都只說一半,畢竟也不熟,只是作為他遇難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有幾分親切。
       謝茗拿了件白色長袍給馬凡穿,解釋道:「大人的衣著實在太過奇怪,還是別引起注意為好。」
       馬凡只能無奈換上,這些衣服層層疊疊的,哪有白襯衫牛仔褲俐落,只是形勢比人強,就當是入境隨俗了。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9-3 07: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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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17 22: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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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茗領著兩人一同下山,山間小路倒也沒什麼特殊,直到來到山腳下,馬凡才感覺到俗世的喧鬧。
        放眼望去全是木屋石屋,鮮少有水泥樓;所有人的打扮都如謝茗跟謝君憐差不多,只不過謝君憐的袖口有圖騰,其他人全是素色罷了。
        而且沒有汽車,只有馬車!
        馬凡倒抽一口氣:「現在到底是西元幾年?」
        他已經有預感自己穿越了,但他跑回什麼朝代了!
        「不是西元。」謝君憐說,「現在是席正二十年,昨天是驚蟄。」
        那又是什麼鬼啊。
        馬凡深呼吸,冷靜、他需要冷靜。
        「大人,你還好嗎?」謝茗小心翼翼地問道。
        馬凡很想直接說不好,但謝茗好歹收留了他一晚上,又答應給他介紹工作,於是他選擇把氣憋回去:「還……行。」
        等謝茗在前面領路離得遠了些後,謝君憐才對馬凡說:「這裡已經不是你所在的世界了,你在這裡好好生活,等門開了我再送你回去。」
        馬凡腳步驟然一頓,吃驚地看著謝君憐:「你?」
        如果知道些什麼就早點說啊大哥!
        「大人?」謝茗偏偏選在此刻回頭找人,「是我走太快了嗎?」
        見這位老者一臉愧疚,馬凡連忙道:「不是不是,是我走慢了。」
        三人在街上穿梭,小攤們吆喝,在一排排房屋背後還隱約看見大片農田,馬凡簡直欲哭無淚。
        他雖然不是網癮少年,但也絕不想體驗農家樂啊……
        「到了,就是這裡。」謝茗在一處頗為氣派的茶樓停下,招牌用十分標準的正體寫著初始樓,「我與掌櫃有些交情,且容我去說說。」
        「麻煩您了。」馬凡很有禮貌。
        趁著謝茗離開之際,馬凡壓低聲音問道:「謝大哥,你……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比如說他是怎麼到這裡的。
        「我該知道什麼?」謝君憐反問道,「或者說,你現在最想知道什麼?」
        「你有沒有看見我妹妹?」馬凡想得很開,回家的路可以之後再找,可是一旦錯過黃金救援七十二小時,那找人就難上加難了。
        也不知道妹妹是不是跟自己一起穿越過來了,一個女孩子要比男生危險多了,他得去找,找到了才安心。
        「沒有。」謝君憐說,「我並不知道得比你多,只是比你更熟悉現在這個世界罷了。」
        馬凡一臉問號。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海灘,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那裡。」謝君憐說,「我只是認出你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所以幫了一把而已。」
        馬凡原以為謝君憐能給他一點方向,沒想到也是一問三不知的難兄難弟,他嘆氣:「好吧,還是多謝你。不過你說的門又是怎麼回事?」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找妹妹。」謝君憐答非所問。
        馬凡眨眼:「這不是廢話嗎?妹妹失蹤了當然要找啊?」
        謝君憐又不說話了,看起來似乎完全不能理解馬凡的邏輯。
        「大人,我喬好了。」謝茗回來了,笑容滿面,「老劉答應先試三天,要是幹得好,就可以正式上任了。」
        嗯?怎麼謝茗的用詞開始現代化了?
        馬凡沒想太多,對著謝茗連連道謝,轉頭看向謝君憐,謝茗顯然是把他跟謝君憐看作一路了,只是他也不知道這位萍水相逢的兄弟是否要跟著一起,他顯然有其他方式可以養活自己,雖然未曾明言,但是馬凡相信自己的直覺。
        謝君憐也沒怎麼多說,似乎默認了他跟馬凡確實是一起的。
        茶樓跑堂小二的工作跟馬凡想像中的不太一樣,雖然大部分跟現代服務生有重合,但是他沒想到他連收帳都要負責。
        這裡沒有電腦,自然也沒有收銀機,全都靠人工計算,而他略會一點心算,足夠應付茶樓的櫃台帳務。
        於是他才來不到三個時辰,他就被破格提拔成收帳的了,但是還是得滿堂跑來跑去。
根據他的觀察,這裡使用的錢幣是用錢來當單位計算的,一壺最便宜的茶約是一百二十錢,而貨幣又分為銅錢跟銀作,前者可細分一錢、五錢、十錢,後者是紙鈔,可分百作、五百作、一千作。
        一百錢等於一百作,一千錢又能叫一貫錢,其實跟他原先世界的物價也差不了太多,因此搞清楚貨幣單位轉換後,他自然能算得快了。
        只不過這裡的人似乎都不擅長算術,這才讓他立刻得到了重用。
        「這裡還有分金子跟銀子。」中場休息時,謝君憐回答道,「但是茶樓不會出現金子或是銀子,只有跟朝廷做生意的商號才會有,茶樓頂多出現碎銀,還需要秤兩。」
        馬凡想著多知道一點事情總是好的,繼續問:「那幾兩銀子等於幾銅錢?」
        「一兩銀子等於三千三百錢。」謝君憐道,「以前不這麼算的,席王登基後給改了的。」
        馬凡估摸這個席王跟秦始皇差不多,統一貨幣啥的。
        「那金子呢?」
        「一兩黃金等於十兩白銀。」謝君憐看馬凡頭上似乎冒出了好幾個等價算式,提醒道,「茶樓不會出現金銀。」
        「那萬一有人拿碎銀來結帳,我怎麼辦?」馬凡問,「這個價差我不會算呀。」
        「那就叫上我吧!」另外一個小二似乎一直在聽他們對話,也湊了過來,「我會算。」
        「那就麻煩你了。」馬凡連忙道謝,「我叫馬凡,閣下怎麼稱呼?」
小二有些古怪地看他一眼,似乎對馬凡的用字遣詞很不以為然,就連達官貴人自稱時都是『在下』、『鄙人』,鮮少有自稱『我』的。
        「我叫小劉,這裡老闆正是家父。」小劉得意道,他等著馬凡趕緊上前巴結他,原先管帳的人可是他,結果馬凡才來沒多久就替了他的位置,這叫他怎麼咽得下這口氣,於是一直想盡辦法要給馬凡找點麻煩,所以才會偷聽兩人的談話。
        「令尊真是厲害。」馬凡點頭道,「生意興隆。」
        「可不是!」小劉驕傲地挺起胸膛,「家父原本在王都,後來想要離開避世,這才來這裡開了家小茶樓維生,沒想到生意就這樣做起來了。」
        「王都環境不好嗎?」馬凡好奇道。
        「怎麼會!那裡可是神仙一樣的地方。」小劉面露嚮往,「我聽說那裡任職的朝廷官員都能拿到一棟自己的宅子,而且異稟者更是有優待,不管買什麼都會是半價呢。」
        「異稟者?」馬凡第一次聽到這名詞。
        「唉呀,你是哪裡來的啊,連異稟者都不知道。」小劉鄙視道,「你好歹知道異獸吧?異稟者就是專門對付異獸的人,保護百姓安全的呀。」
        「受教、受教。」馬凡連忙道,「可是異獸不是很強嗎?會噴火什麼的。」
        「異稟者也會啊。」小劉莫名其妙,「你這人,該不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吧?連這點常識都沒有。」
        馬凡很想仰天長嘯,異稟者?噴火?他原先一點希望泡沫徹底破滅了,他真的穿越異世界了!
        那他妹妹呢?一起穿過來了嗎?
        謝君憐皺起眉頭,似乎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這種情況下馬凡還在惦記他妹妹。
        「嚴格來說異稟者不會噴火。」謝君憐說,「只是他們的武器會。」
        「武器還不是只有他們能用,跟他們自己會噴火也沒什麼區別。」小劉不服氣道,「可別說,異稟者的武器都不曉得打哪裡來的。」
        馬凡看向謝君憐,一副求解答的好學生模樣。
        謝君憐頓了頓,慢吞吞道:「異稟者的武器大約分為三種類型,第一種,由異獸的核心打造而來;第二種,異獸的核心附在尋常武器上,第三種,由異獸自體變異而來。」
        小劉哈哈大笑:「你這人還真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馬凡直覺謝君憐說得是對的,但看小劉嗤之以鼻的樣子也不好反駁,只在一旁陪笑:「為什麼是胡說八道?不是沒人知道他們武器從哪裡來的嗎?搞不好就猜中了呢。」
        「不可能。」小劉斷然道,「要是異稟者的武器這麼容易鍛造,怎麼會只有異稟者才能用呢?」
        這倒是另一種思路,也不能說錯。
        「小劉公子!」外面有人大聲喊道,「有人結帳!」
        「來了!」小劉也喊,瞥了一眼馬凡,一臉得意:瞧吧,外面底下的人要找人還是找我,不是找你,新來的菜鳥可別太囂張。
        馬凡被瞪得莫名其妙,不過也由著他去,等小劉一走,他又湊近謝君憐:「他說得也有道理,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在異獸的神智。」謝君憐說,「第二種跟第三種你可以理解成認主。」
        馬凡點頭表示了解。
        「第四種。」謝君憐補了一句,「武器自己活了過來。」
        馬凡差點摔倒,這第四種也太扯,忍不住吐槽:「物靈神一類的嗎?」
        「但是第四種類型很少,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謝君憐說,「第四種嚴格意義上來講,是主人遭逢大難或是機遇來臨時,主人長期配戴的武器才會有機會『醒』過來。」
        簡單來說,靠命。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馬凡感興趣問道,他該不會無意間碰上了一個無所不知的金手指吧?
        「我知道得很少。」謝君憐又重複了一次。
        好吧,你說了算。
        「那有人是第四種嗎?」馬凡隨便找了話題繼續瞎聊,反正也還沒到他重新上工的時間。
        「有,當今的席王就是。」謝君憐道,「還有他女兒也是。」
        「這個席王就是當朝皇帝吧?」馬凡問。
        謝君憐冷笑:「剽竊強盜罷了。」
        馬凡眨眼、再眨眼,他要是常識沒有出錯,在一個皇權為重的地方,謝君憐這種說法是要殺頭的吧?
        還是他誤會了,雖然有席王啦、朝廷啦的稱呼,這裡還是有言論自由的?
        「沒有。」謝君憐打破他的幻想,「所以少說話。」
        「……那你還?」馬凡懷疑地看向謝君憐,他此時已經腦補了一齣太子流落街頭復仇反殺的大戲,他壓低聲音,「你該不會原本就是太子吧?」
        「不是。」謝君憐說,「這裡的君主本是由麒麟選定的,歷代以來都沒有太子,每次選的人家也都不一樣,彼此很少有血緣關係的。」
        「咦?」馬凡訝異了,這跟他想像得不一樣。
        「因為麒麟可以有效抑制異獸帶來的損害,所以人民一般都會尊敬承認麒麟選出來的君主。」謝君憐解釋道。
        「啊?可是謝先生不是說……席王當政之後,異獸潮更氾濫了嗎?」
        「你忘記我說的了,席王是剽竊強盜。」謝君憐垂下眼簾,「他不是麒麟選出來的。」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2-4 18:01 編輯

留言

覺得台式用語跟中式用語混雜、看得好辛苦....。網癮少年跟農家樂這兩個我還真只在對岸小說看過、普通沒看到有人用...。通常是用"網癮"跟"鄉村生活"吧??@@ 還是不知不覺中這兩個也變成常用語了... 2023-2-2 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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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18 22: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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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03巨鼠[普]

        馬凡覺得他彷彿知曉了什麼了不得的祕密,但是他只是一個穿越者,所以無感,只是當成一個故事聽。

        他覺得,就算當今席王是個剽竊強盜,也跟他無關,他只要找到妹妹,看怎麼回家去就可以了。

        時間到了,兩人又重新上工,馬凡也忘記問謝君憐究竟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秘辛』的。到了晚餐時間,客人太多,馬凡一下子就將此事拋到腦後了。


        茶樓後面附設員工宿舍,很簡單的雅房,只有一張床、一對桌椅跟一個櫃子,不過對於馬凡這種兩手空空的人來說很夠用了。

        謝君憐就住在他隔壁,每個人的房間名字也不同,馬凡住的是聞折柳,謝君憐的是問去留,茶樓主人的取名品味倒也雅趣。

        住了三日,變故陡生。

        這日馬凡正在端著盤子殷勤跑腿,忽然地面傳來一聲巨響震動,讓他把手裡的茶壺給摔了。

        好在打破東西的不只他一個,其他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一溜煙兒跑出茶樓了。

        「地震啊!」

        尖叫聲此起彼落,馬凡也嚇到,趕緊去廚房找謝君憐,只見謝君憐還一臉認真地在燒火,其他人早就跑得沒影了,不禁大叫:「大哥,別燒了,趕緊走啊!」

        這個震度怕不是要把茶樓給震塌了!

        地震還燒火!

        謝君憐這才慢吞吞抬起頭,彷彿對於馬凡不去逃命反而過來找他的行為不可思議:「你怎麼不走?」

        「這不是廢話!」馬凡情急之下也不管有禮貌沒禮貌了,伸手就去拉著謝君憐跑,「地震很恐怖的,我原先世界曾經發生一次大地震,一個村子瞬間就沒了!」

        謝君憐由著馬凡拉他,兩人跑出茶樓,街上的人們抱頭鼠竄,惶惶不安,這樣下去會發生踩踏事故的!

        馬凡焦急得不行,忽然,他看到了。

        一隻巨大的老鼠從地底冒出來,張口就把附近的母子給吞了。

        「離開那裡!」馬凡瞬間放掉謝君憐,朝屋簷下的母子撲了過去,千鈞一髮地避開了冒出來的巨鼠!

        「異獸!是異獸!」村民恐懼地大叫,腿打著顫兒都站不直了,「快去叫衙門!」

        天曉得衙門在哪兒,馬凡就只認得茶樓跟茅廁呢!

        他把嚇傻的母子拖到一邊,喘氣:「你們快躲好。」

        地震已經減小了,原來方才的震動是這隻老鼠引起的,這隻老鼠鑽出了地面,雖然街道還在晃動,但沒有剛剛那麼劇烈了。

        那對母子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點頭如搗蒜,狼狽地連滾帶爬走了。

        馬凡回頭,那巨鼠似乎對於馬凡阻礙他進食非常生氣,尖嘴張開,利齒就往馬凡頭上咬下!

        馬凡再度以不可思議地速度閃避,他發現他似乎可以看清巨鼠的動作,不,不是看清,而是預知!

        這個關頭容不得他細想,他雖然可以預知,但是人類體力有限,根本玩不起消耗戰,得想個法子弄死牠!

        這老鼠下半身還卡在地下,只有上半身可以活動,攻擊範圍有限,馬凡看清楚了這一點,計上心來。

        「大家快啊,有刀扔刀有火扔火!」馬凡喊道,「別怕,牠暫時出不來,錯過這次機會就沒下次了!」

        被嚇傻的民眾這才如夢初醒,雖然是會吃人的異獸,但是體積已經算是小的了,又不太能動,在馬凡的號召下,眾人開始圍攻,巨鼠很快體力不支,呈現敗勢。

        「看我的!」小劉大喝一聲,拿著一把菜刀對準巨鼠的手就是一砍,砍是砍中了,也只造成了一點血痕,那巨鼠不知怎麼對小劉特別容忍,甚至於牠倒下了,都沒有攻擊過小劉。

        所有人殺紅了眼,完全沒注意到這個異常,只有謝君憐冷眼旁觀,在巨鼠咽氣後,輕輕落了一枝黑色鬱金香作為對死者的悼念。


        等危機過去,馬凡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找謝君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謝君憐搖頭。

        小劉是個膽大的,確定巨鼠死透了後摸了過去,拿著菜刀揮了揮試圖剖心:「我來看看能不能挖出核心,你們誰都別跟我搶啊!」

        那刀子威嚇的對象很明顯就是馬凡,但是馬凡根本不在意,光顧著看謝君憐去了,壓根沒理會小劉的挑釁。

        小劉討了個沒趣,哼了聲開始手上的活兒,這裡砍那裡也砍,除了弄了滿身血污,什麼也沒砍出來。

        馬凡同情地想道,這就是千辛萬苦砍了怪卻沒有爆寶的酋長啊……

        那黑色鬱金香在地上無人問津,在沒人注意時悄然消失,連同異獸的屍骸一起不見了。

        「哇靠!」小劉踩踏處突然消失,整個人騰空摔了下來,好在馬凡即時過去擋了一下才不至於直接臉朝地摔扁臉,只是兩個男的撞在一塊兒,又是重力加速度的,雙方都鼻青臉腫,不怎麼好看。

        「你想謀殺是不是!」小劉摀著臉,揮著拳頭怒道。

        「不是。」馬凡忍著痛,竟還能語調平和,「只是看那異獸要消失了,怕你直接墜地。」

        「你還能預知的?」小劉狐疑道。

        一般死亡的異獸有的會消失,有的不會,至今為止都沒人弄清楚這其中的規律。

        謝君憐瞥了馬凡一眼,只見馬凡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就是股直覺。」

        危機解除,方才被馬凡救過的母子跑來道謝,二話不說直接朝馬凡跪了下去,嚇了馬凡一大跳。

        這種文化差異他可受不了,受過現代教育的馬凡哪能讓年紀比他大的女性跪他!

        「起來、快起來。」馬凡想伸手去扶,又想起古時應該男女授受不親,伸出手的卡在半空中,僵硬得不知該怎麼辦。

        「妳要是再不起來,他可就折壽了。」謝君憐慢吞吞地說。

        頓時,那對母子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惶恐地朝馬凡連連鞠躬作揖:「大仙恕罪,民女……」

        馬凡沒仔細聽,他只是疑惑著自己怎麼在短短時間內從大人變成小二又變成大仙了。

        衙門的人姍姍來遲,在現場了解狀況後,勒令把小劉一起帶走詢問。

        小劉以為是要論功行賞,高高興興地跟著去了,還朝馬凡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馬凡沒在意,拍拍身上的灰塵,轉頭望向已經毀了一半的茶樓,為難道:「這個樣子……還營業嗎?」

        他得攢錢去王都發布尋人懸賞啊。

        「廚房都塌了,也營業不了。」謝君憐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看看小劉公子回來怎麼辦吧。」馬凡說,「雖然茶樓塌了,不過我們住的地方有段距離,應該可以回去休息一會兒。」

        謝君憐不置可否,跟著馬凡回到了聞折柳,這裡倒是不受異獸襲擊影響,也不知茶樓老闆是有先見之明還是怎麼想的。

        「話說衙門的人為什麼要找小劉?」馬凡好奇道,「不是沒有挖出核心嗎?屍體還消失了,我以為做個筆錄了解情況就可以了。」

        謝君憐笑:「心虛的人,杯弓蛇影。」

        那笑容沒有溫度,馬凡立刻不問了,改了話題:「大哥,我看你似乎也不像我是個搞不清狀況的,你沒有其他打算?」

        「沒有。」謝君憐輕輕道,「不想看,也不想管,這天下是個什麼樣子都該與我無關。」

        馬凡豎起拇指,押韻三連,厲害。

        謝君憐笑了下,比較有溫度了。

        似乎只有馬凡在的時候,他笑起來才比較溫柔些。

        兩人說實話也不熟,這突然閒下來,也不曉得聊些什麼,馬凡看謝君憐似乎好說話,索性沒臉沒皮地纏著謝君憐給他講講這世界了。

        「所以我如果要去王都的話,最好是先搭船往楓圓,然後再轉莫雪,從陸路上進關嗎?」馬凡忍不住咋舌,「怎麼這麼麻煩呀?」

        「現任席王懼怕人民。」謝君憐說,「任何他的子民,都必須做嚴格的身家調查,像你這種外來人口,不想辦法給自己弄個身份,被查到的話,會生不如死。」

        馬凡起了渾身雞皮疙瘩。

        他可不想領教生不如死是什麼滋味。

        「但是我要怎麼去搭船也是個問題……」馬凡苦惱道,「難道上船的人不用檢查身份的嗎?」

        「不用,有錢就可以了。」謝君憐說,「因為這裡跟楓圓的貿易關係沒有完全斷開,之前有些楓圓人走違法途徑在這裡置產,現在要搬遷容易被查稅,所以某些特定船隻不會檢查身份。」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馬凡感嘆一聲,真是不管到哪裡都一樣。

        「一樣的是人性。」謝君憐道,「不一樣的是體制造成的災難程度。」

        馬凡頷首,不是很關心,繼續問道:「那我搭船到楓圓了,再從那裡轉搭往莫雪的船嗎?你知道我該怎麼搭船嗎?」

        他不太好意思,這些問題擺到現代大概就是上網滑滑手機的簡單事情,但是他現在沒有手機、也沒有網路,更是連怎麼去港口都沒概念,只能厚著臉皮問這些看起來很蠢的問題了。

        「你真的要去嗎?」謝君憐輕聲道,「待在這裡,等往異世的門開了,我就能安全無虞地把你送回去,你不需要冒險去找你妹妹。何況要是沒跟你在一起的話,她……」

        馬凡知道謝君憐未竟的話語是什麼,但是他還是扯了扯嘴角:「我得去找,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想起那灰暗的過去,堅定地說:「我不想後悔。」

        謝君憐看著馬凡,眼神真的十分疑惑,但他也沒有深入追問,只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去吧。」

        馬凡鬆了口氣,他其實有點怕謝君憐追問,不過好在謝君憐也不是八卦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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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0 23: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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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04林中[普]

04.林中

  茶樓停業,小劉這一去衙門就沒影兒了,原先在傳小劉背地裡被處理掉了,但這種風聲還沒傳進馬凡耳裡就變成小劉發了一筆大財,往王都去了。

  眾人也不奇怪,小劉對王都很是憧憬眾所皆知,但是連生意都不顧就直接跑了這點就落人口實了。

  「老劉也不曉得去哪裡了,該不會父子兩一起跑了吧?」茶樓員工聚在一起發牢騷,「我們這可怎麼辦?茶樓都塌了,沒錢領,生意做不了,這是要逼死人啊!」

  其他人連連附和,馬凡也覺得這太不負責任,就算要跑,至少得回來交接一下吧,現在群龍無首的,可怎麼辦?

  「你是突然被老闆插進來的,你有沒有什麼門道找老闆?」一名小二看見馬凡,指向他問道。

  這人叫做阿瑞,挺機伶的一個年輕小伙子。

  「就是就是,老闆從來不安插人,你既然走了後門,總有點關係吧!」

  突然成為討論中心的馬凡很無奈,他在這世界上就是一個外來人口,哪裡來的後門。

  「我與老闆素不相識,是一位謝……謝大人引薦的。」馬凡覺得古時稱呼好麻煩。

  「那你能聯繫上這位謝大人不?偺們一群沒文化地聚在一起啥也幹不了啊!」阿瑞道,「再這樣下去,偺們都得完蛋!」

  其實他說的也有道理,馬凡便想帶著謝君憐一起上山找謝茗,然而阿瑞道:「不行,誰知道你們會不會一起跑了,得留一個在這裡。」

  馬凡很為難:「可是……我不認得路啊。」

  別說他不認得路了,就算回現代開導航他都得認半天。

  「不然他去,你留下。」阿瑞道。

  馬凡很抱歉,他感覺謝君憐完全被他拖下水了,天知道他們兩個非親非故的,但所有人都把他們認成一路的。

  謝君憐的動作很快,起碼馬凡沒有感覺很久,也就一頓飯的時間謝茗就出現了。

  只是神情更加驚恐,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麼,一聽說老劉跟小劉都不見了後便當機立斷,直接從茶樓營收中給了遣散費,說他父子兩不會回來了,要大家拆夥。

  眾人領了錢,還是關心多嘴問了幾句劉家父子的去向,謝茗揮揮手,死不肯說:「總之我作主,你們就別再多問了,問多了你們也倒楣。」

  眾人不明所以,糊里糊塗地走了。

  馬凡隱約覺得事情不簡單,但是他作為外人也無力深究,便看著手中的錢問道:「這樣……夠我搭船去楓圓嗎?」

  「夠你上船吃一頓飯。」謝君憐道。

  馬凡無語,他不知道謝君憐還是個冷面笑將。

  謝茗說:「恐怕不夠,也是天公不作美,我在山下就老劉這麼一個有點交情……」語氣很是懊惱,還有點後悔。

  「我都還沒來得及謝過這位老闆。」馬凡嘆氣,「要是去王都有遇上,我再好好跟他道謝。」

  謝茗一聽,悲傷道:「大人,老劉……多半已經死了。」

  馬凡一愣:「不是去王都了嗎?」

  謝茗搖頭:「茶樓地下有間密室,我去的時候發現老劉常穿的衣服已經破了……」

  「被那隻巨鼠吃了?」馬凡倒抽一口氣。

  謝茗沒有說話。

  馬凡十分慶幸自己沒看到那個場面,說:「那小劉公子呢?」去衙門也不至於被吃了。

  謝茗含糊其詞:「怕是去找他爹了。大人,您還打算找些什麼差事嗎?」

  「獵補異獸。」謝君憐道,兩人聞言都轉過頭來看他,一個震驚,一個懷疑。

  謝茗震驚道:「獵補?」就憑一個人嗎?

  馬凡懷疑道:「你是不是弄錯了?」他怎麼可能去獵補異獸啊?

  「沒有。」謝君憐說,「你不是想要搭船嗎?大約二十五日後就有一艘船是開往楓圓的,那之前靠抓補異獸所獲得的報酬最高。」

  馬凡很想提醒謝君憐,他身手雖然因為習過武比普通人好上一點,但在那種巨鼠之前完全不夠看,要不是那巨鼠下半身卡在地底,又對小劉放任不理,他們那時全得完蛋。

  謝君憐瞥他一眼:「你沒覺得你的眼鏡變了嗎?」

  「呃。」馬凡當然注意到了,他戴著這副半框眼鏡雖然外觀沒有改,但是他能看到的東西居然變多了。

  不是那種視線範圍拓寬的多,而是他可以預先看到物體移動的軌跡,雖然很短暫,但也能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但他根本不知道這種變化是怎麼來的,所以一直沒提。

  謝君憐說過異稟武器大約可以分為三種類型,他哪種都不佔,大概是很稀少的第四種。

  馬凡深知懷璧其罪的道理,所以根本沒打算曝光,沒想到謝君憐注意到了。

  謝君憐瞥了謝茗一眼:「我帶他去獵補異獸,你負責兌現。」

  謝茗雙腿打顫兒,要兌現就表示得跟衙門的人打交道,他避之唯恐不及,但謝君憐的口氣跟威壓又讓他不敢反抗,試探性問道:「那個……大人,我找其他人幫忙兌現可行?」

  「隨便。」謝君憐轉頭對馬凡道,「你跟我來。」

  馬凡有點忐忑,但是謝君憐將他叫到後院中,竟是要教導他怎麼正確使用這副眼鏡!

  「你、你知道得真多……」馬凡瞠目結舌,雖然自從他穿越之後兩人就一直在一起,他甚至還腦補了謝君憐身份不一般的腦洞,然而他是真沒想到謝君憐居然強到能知道該怎麼使用異稟武器。

  照茶樓那群小二聊天所說,異稟武器根本不是尋常人能見得著的,更別說是怎麼使用了。

  「我知道得很少。」謝君憐再次強調,「你試著將意念集中在眼睛上。」

  馬凡有些懵懂,但還是照做,然後他就見到謝君憐揮拳過來,嚇了一大跳,立刻側身躲避,然而拳風還是擦過了臉頰,留下了一絲血痕。

  「你的眼鏡雖然有辦法預知敵方的動作,但是會形成時差,身體很容易跟不上。」謝君憐說,「你要習慣這種時差,不然當對方動作比你的眼睛更快的話你就沒有辦法了。」

  馬凡點頭,專心聽講,開始在謝君憐的指導下練習如何應用這副不曉得打哪裡來的異稟武器。

  風聲疏狂,片片落葉飄過兩人周圍,腳下揚起一小片塵土,僅僅三炷香的時間,馬凡便突飛猛進。他原先只在偶爾間能『看』到,現在他已經可以隨心使用這副眼鏡了。

  「先去獵一些比較不棘手的異獸。」謝君憐說,「實戰是最快的修煉方式。」

  馬凡對謝君憐說得大體同意,但是他還是很懷疑,他即使可以預判敵方動作,但是他本身手無寸鐵,好像也不是很適合直接上啊?

  「我在。」謝君憐說,「你可以指揮我。」

  「你?你也沒有武器啊。」馬凡搖頭,「我覺得我們還是要穩妥一點,異獸什麼的不是還有會噴火的嗎?搞不好他們抗打擊能力也強,真的得從長計議……」

  謝君憐挑了一塊石頭,馬凡之前累了就是坐在它上面,是一塊很沉的重石,只見謝君憐伸手一戳,那堅硬無比的石頭居然就這麼給他戳出了一個洞來。

  馬凡眨眼,不可置信地湊了過去,自己也試著戳一戳,戳到他手指都要折了,石頭也是絲毫不動。

  再然後,謝君憐一個手刀劈開了這塊可憐的石頭,對馬凡說:「你不用擔心我。」

  馬凡喔了聲,十分魔幻。

  這個謝君憐……到底什麼來頭啊?

  「你不怕我?」

  馬凡回過神來,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怕你?」

  謝君憐聞言一笑,是那種很舒服的笑,比起他之前冷冰冰的樣子好多了。

  「你有這種力量的話,感覺沒有我你也可以大殺四方,成為一方英雄啊。」馬凡嘖嘖稱奇,還試著把那已經裂成兩半的石頭翻來覆去,想當然沒有成功。

  「我不想當英雄。」謝君憐說,「只是你需要錢,所以我幫你。」

  馬凡很是感動,雖然穿越了是挺倒楣,但是能遇上謝君憐運氣也算是不錯了,不然僅有他一人,恐怕不會這麼快振作。

  「真的非常感謝你。」馬凡很感激,但是他身上也沒什麼可以拿來報答的東西,「以後要是你有什麼需要,但凡我能幫上忙的,不用客氣。」雖然眼下,根本看不到謝君憐需要他幫忙的那天。

  謝君憐不置可否:「去隔壁林子,那裡的異獸比較弱。」

  「咦?」

  兩人在後院進行教學指導時,謝茗也沒有閒著,組織了一幫無賴,這是群只要給錢,其餘一概不過問的小夥子,幹得最壞的事情大概就是搶路人拿在手上的食物。

  他們都是被異獸攻擊後無家可歸的孤兒,湊在一起也只是為了討個生活,平時幹的都是些力氣粗活,旁人看他們可憐,被搶也就罵個幾句便算了,畢竟,誰還會為了一串丸子上衙門?

  謝茗找到他們說明來意時,他們還半信半疑,天底下有這等好事?他們只需要去兌現,還四兩分?

  謝茗不欲跟他們多說,他們拿了錢原也不想多問,只是馬凡獵補核心的速度十分快,這才讓他們起了興致,鬧騰著要謝茗帶他們去漲漲見識。

  馬凡在謝君憐的訓練下,已經能沉著應付一些比較小型的異獸了,這林子的異獸體型比之前看到的巨鼠還要小點,大多是巨大化的蟲類,憑藉謝君憐可怕的力量跟馬凡的預判,扣除一些有毒的蟲子外他們倒是收穫不小。

  這天馬凡原本待在謝茗家中稍做休息,結果一群人浩浩蕩蕩找上門,嚇了他一大跳。

  「也好,你試著指揮他們也可以。」謝君憐建議,「我們配合默契,不代表你已經可以熟練運用,多跟人配合才能知道還有哪裡需要加強。」

  馬凡深以為然,但是……

  「不能拿人命開玩笑啊。」馬凡不認同說,「我知道你的實力,所以可以放心,可是這群人……我想他們比你弱吧?我要是指揮不當,他們可就全都沒命了。」

  「不用擔心。」謝君憐說,「這裡的異獸比較弱,大多沒有異能,當成自然變異的野獸就可以了。」

  馬凡還是有點怕,外頭那群無賴小子也不走,他一人又打不過,總不能拜託謝君憐把他們全都趕走,他感覺得出來謝君憐很不喜歡跟朝廷的人打交道,要是回頭這群人嘴碎,一狀告上門惹來捕快也不好辦。

  左思右想,馬凡還是出去把話給說清楚了,他只負責指揮,屆時要是有人想跑隨時歡迎,畢竟命才是最重要的。

  那群無賴正值少壯,天不怕地不怕,臉都不怕丟了還怕丟命?頓時拍著胸脯跟馬凡保證他們絕對不會當臨陣脫逃的懦夫。

  馬凡很是無奈,只得帶著人去林子中。

  這林中的異獸不少,但是大多沒有異能,頂多吃人罷了,馬凡的預判能力在速度跟力量的碾壓下非常有優勢,但若是換成速度跟力量都無法提上去的普通人,就很考驗馬凡的指揮能力了。

  馬凡打起十二分精神,他雖然不常玩網遊,也看過幾次遊戲直播,他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一次沒有奶媽的大型指揮。

  他們遇上了一隻有半個成年男子大的蜘蛛,謝君憐對馬凡說:「沒毒。」

  馬凡立即鬆了口氣,要是有毒他們就得全員撤退了。

  「馬先生,偺們……怎麼打?」為首的壯漢拿著鋤頭,吞了吞口水,雖說體型跟數量上他們佔據優勢,但是蜘蛛實在長得太噁心了……

  馬凡看到了蜘蛛即將撲上老二的頭頂,立刻喝道:「老二閃開,老三動手!」

  那老二莫名其妙,但還是往旁邊閃了一大步,轉頭正好看見蜘蛛撲上了剛剛的位置,立即心驚肉跳。

  老三的動作慢了一拍,攻擊很淺,蜘蛛顯然被激怒了,動作速度更快,馬凡到最後只能喊誰誰誰閃開了。

  這樣下去不行,體力會消耗殆盡。

  「小心,牠要開始吐絲了!」馬凡吼道,「範圍很大,全都躲到樹後去!」

  在一開始動手的時候,馬凡跟謝君憐就爬上了樹,所以可以很方便看清局勢,但若是所有人都躲到樹後,就出現了死角,需要注意。

  馬凡全神貫注,仔細留意所有人的站位跟輸出,謝君憐只在旁邊看著,冷眼瞧向還揮舞著爪子的蜘蛛。

  那蜘蛛不通靈性,卻能明顯感應到威壓,甚至連異能都用不出,只能肉搏。

  異獸是有分等級的,僅僅遵循本能吃人的為最下等,最上等的為有異能、通人性、識人語三者全佔,後者對上前者的結果是碾壓式的勝利,如同人類用手指彈走身上的螞蟻。

  馬凡第一次指揮作戰雖然有幾次失誤,導致有三人骨折,但是就結果來說,他們贏了。

  「馬、馬先生真是神機妙算……」老大喘著氣,他受傷不重,就是額頭上滲血,看著嚇人。他轉頭去看他其他兄弟,「老三、老四、老五,你們沒事吧?」

  這兩人一個右手折了,一個左腿折了,還有一個肋骨斷了。

  「老大,你不也掛彩了嗎。」老四哭喪著臉,「你頭都破了個大洞了。」

  「呸!那是老子光榮的勳章!」老大嗺了聲,「老二呢?」

  「後面呢……他已經去找核心了。」

  作為一群人中受傷最輕的老二,早在蜘蛛撲街後第一時間就衝上去東砍西砍找核心了,馬凡在樹上喊:「找找牠肚子中間!」

  老二立即動手,果然給他挖出了核心,這核心黏膩混濁,透著一股噁心的綠色,他卻雙眼放光。

  有綠光的核心都能賣高價!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1-20 23: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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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打擊能力....防禦力...??抗打擊一般是軍事在用,看到用在動物身上腦袋突然轉不過來XD 2023-2-2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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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2 18:5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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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05李舟[普]




  就此,幾人正式成為馬凡與謝君憐的打手,而且馬凡的運氣很好,一直以來都沒遇到那種會噴火的異獸,光靠肉搏就收集到不少核心,賣了不少錢,只不過馬凡沒收多少,大多都分給那群打手了。

  甚至馬凡還提前看到了異獸會逃跑的路線,誘捕顯然是生存率更高的作法,一群人便開始了佈置陷阱捕捉異獸的生活。

  中間除了有次馬凡看到不知名黑煙在遠處飄揚,決定撤退之外,他們可謂是出師必勝。

  「離開前,必須提醒他們不能自滿。」謝君憐淡淡道,「沒有遇上擁有異能的異獸,不代表永遠遇不到。」

  「你說得有理。」馬凡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指揮也一直遵從打不過就跑,命最重要至上的原則。

  雖然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但是他沒忘記那種被大海吞噬,鹹腥的海水灌滿他的鼻肺,水壓逼得他彷彿一睜眼就會直面死亡的顫慄。

  沒什麼比命更重要了……除了妹妹。

  謝君憐看他一眼,似乎想問點什麼,但是被忍下去了。

  *

  攢足旅費的馬凡告別謝茗,謝君憐無所謂地跟著他,老大一群人涕淚橫流,雖然他們現在有大房子了,住得起兄弟,但是馬先生堅決不肯留下來,只好作罷,替他們設宴送別。

  村子離海港有段距離,得坐馬車,雖然說是馬車,也就是一種交通工具的代稱,不一定是指馬,他甚至懷疑自己眼花。

  他們現在來到一處名為站赤的地方,這裡專門組織領導供給馬匹的管理,需要的人只要繳納費用便可租賃。

  姑且不論騎走了怎麼還,這馬槽中……為什麼會有犀牛?

  「不用懷疑,有人是專門馴服異獸做駝獸的。」謝君憐說,「有些還會花高價買被馴服的噴火異獸,當作冬天取暖用的。」

  招待的人不怎麼熱情,也許馬凡表現出來的無知太像鄉巴佬,興致缺缺地讓馬凡填了地點收了費用,牽了一匹看起來彷彿只要坐上去就會垮掉的老馬。

  馬凡:「……」他這是被針對了吧?

  謝君憐對馬匹沒有意見,自然也不會替馬凡爭理,馬凡還在掙扎:「這馬沒問題嗎?要是牠半路出事,我不僅走不到地點,還要負責收屍。」

  「你要是不想租就走路去,哪那麼多破事。」對方很不耐煩,「不夜滬又不遠,你走個三五天不就到了。」

  馬凡覺得,身為一個現代人,實在不能理解古人說不遠的定義。

  無奈之下,馬凡只得牽著馬走了,畢竟錢都付了。

  「不用擔心,牠撐得住,而且這裡每一隻駝獸都受過訓練,把人送到定點後會自己找路回來。」

  馬凡點頭,老馬識途,他知道。

  ※

  不夜滬比馬凡想像中的繁榮許多,他跟謝君憐共乘一匹馬,這匹馬果然老馬識途,將兩人載到定點後,便踏著踢塌的步伐去自己的休息區了。

  「真有靈性。」馬凡讚嘆道,這種體驗很神奇,有點像是計程車,而且比他想像得快很多。

  還有,他發現他的身體素質變好了,雖然他原本就有在練身體,但是五感好像更敏銳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拜這副眼鏡所賜。

  海港停靠許多小船,甚至還有海獸……

  「那是鯨魚吧?」馬凡覺得眼神要死了,他知道鯨魚很巨大,但是絕對不會像這隻大到像郵輪。

  「是。」謝君憐說,「但是我們不乘那艘。」

  「鯨魚還能當船?」馬凡已經不是第一次懷疑人生了,「進去了不都當成魚飼料了嗎?」

  「那是專門運貨的,不載人。」謝君憐說,「我們要搭的是另外一艘船,在另一邊。」

  馬凡這才鬆口氣,他覺得要主動走入鯨魚口有點太驚悚,超過他目前所能承受的範圍。

  好在謝君憐指給他的那艘船跟他理解中的船差不了太多,只不過船前方綁了好幾隻兇猛的鯊魚。

  「又是馴化的?」馬凡實在不曉得該不該吐槽,說是虐待動物也不對,於是他只問了一句。

  「嗯。」謝君憐答道,「那些鯊魚是護衛用的,或是在船動力不夠的時候緊急備用的,開船時一樣是使用燃料。」

  「要上船得先去登記,過幾天才會出港,這段時間先找地方住。」

  馬凡是外來人口,對謝君憐這種安排沒有意見,跟著謝君憐去了登記處,他也不知道謝君憐是怎麼運作的,總之繳了錢,上船就沒有問題了。

  現在的問題是住宿。

  馬凡有點後悔,早知道船還有幾天才出港,他幹麻急趕活趕得來?還不是怕路上出現意外,他對這世界的交通方式很沒底啊。

  原本想說提早來,就算沒地方住也沒有關係,以天為被嘛,結果事到臨頭,馬凡自己無所謂,可他不好意思真讓謝君憐跟他一起披風露宿等三天啊。

  「要等清明過去,這週是清明,大家都不會啟程遠航。」謝君憐解釋道。

  馬凡點頭表示理解,風俗嘛,各地都不一樣。

  兩人在海港附近逛了一圈,附近因為作為貿易港口非常繁榮,餐廳旅館驛站一點也不少,馬凡此時無比懷念現代科技的其中一樣功能──可以看評論啊。

  琳瑯滿目的,他真不知道怎麼選旅館,又怕被當成土包子坑。

  「有告示牌可以看。」謝君憐說,「在驛站。」

  馬凡跟著謝君憐努力擠過人潮,來到驛站門口,上面果然有告示,揭露了沿港的旅館評價與收費,簡稱叫滬港之家,十分簡單粗暴。

  這榜單擺到現代大概就是說明旅館的星級,馬凡問謝君憐有沒有特別中意的,謝君憐低頭看了看馬凡的行囊,馬凡頓時就羞澀了,規規矩矩地跟著謝君憐去了一個小破店,再也沒有想一撒千金給謝君憐的豪雲壯志了。

  這小破店背靠港,還漏風,賣點雜貨乾糧,照理說即將出航的人都會很需要購買這些乾糧,但就是門可羅雀。

  「這附近的生意被朝廷徵收了去,用極低的價格販售,久了這種私營的小販自然沒有活路。」謝君憐說,「朝廷不可與民爭利,但是這席王爭得很痛快。」

  馬凡算是再次證明了,謝君憐只要一講到這個席王,要嘛陰陽怪氣,要嘛語帶諷刺,當真是非常痛恨了。

  就這種深仇大恨的態度,真不是太子?

  但就算謝君憐真的是,他好像也沒什麼可以幫上忙的,現在反而都是他靠著謝君憐在活動。

  還是得盡早熟悉這個世界才好。

  兩人去街上買了些吃食,馬凡發現在港口的風格跟村子很不一樣,有不少棕色頭髮的人,留的也不是長髮,各種髮型都有,怪不得他一個削邊飛機頭沒有引來太大注目,有更扯的江戶髮型在走來走去呢。

  「別將你的世界代入這裡,不一樣。」謝君憐輕聲道,「你是要回去的人。」

  言下之意居然是在提醒馬凡過客的身份。

  馬凡點頭表示了解,抱著一袋饅頭跟謝君憐分著吃,他想謝君憐力氣速度都大,也許食量也大,因此留給謝君憐的饅頭都比較大。

  謝君憐沒說什麼,馬凡給他便吃,似乎沒有留意到這著小細節。

  兩人買完乾糧,閒著沒事便開始逛街,不少人打著跟他們一樣的主意,所以他們完美得融合進人群了。

  海邊的房子總是容易散發一股潮味,鹹腥的風竄入鼻腔,勾起馬凡不太好的記憶,他撇撇嘴,把心裡那股淡淡的恐懼給忽略了。

  馬凡轉換心情,尤其在路過一家叫老蔣小卷的海鮮餐廳時,那香味頓時取代了他略為低略的情緒,不自覺得分泌唾液。

  雖然港口的海鮮跟其他內陸比起來又新鮮又便宜,但是他們不能放任欲望去吃,之後還不曉得要用錢的地方在哪裡呢,能不花就不花。

  天色漸暗,沿街開始點起了燈火,映照得有如白晝。黑夜之中三千明燈搖晃,別有一番風情,果真不愧是號稱不夜的滬港。

  如果不是身在異鄉,掛念妹妹,此景倒真絕了。

  「你以前來過這裡嗎?」馬凡隨口聊到。

  「記憶中有過,實體上應該沒有。」謝君憐回答道。

  馬凡又被噎住,這又算是什麼回答?

  「喂!」一個年輕小伙子叫住了他們,「你們兩個!」

  馬凡轉頭去看,只見一身蔥綠的年輕人約莫十三歲,腰間別著一支短棍,眉清目秀,但是瘦瘦小小的,而且衣服很髒,口氣還帶著一股狂妄。

  「你們就是在林子裡面獵獸的吧!我都看到了。」他迅速走了過來,「帶上我一起吧,我也能打!」

  看他步伐就知道這是個正經學武的,腳步如貓步,每一步都提跨沉身,十分輕盈敏捷。

  馬凡不想引起注意,他可是黑戶呢。

  「一看你們就知道沒戶口,剛好搭個伴。」年輕人道,「我也沒戶口,叫李舟。」

  「你這樣直接說出來沒問題嗎?」馬凡有些懷疑,「你父母呢?」

  「沒啦,我是我師父帶大的,但是被趕出來了。」李舟哼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帶上我賺錢吧,我也需要錢。」

  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何況這尊神還是他自己黏上來的,馬凡甩不掉,謝君憐好像看他是個孩子沒什麼威脅也沒動手趕人。

  「你為什麼被趕出來?待在家裡不好嗎?」

  「哼,那村子不待也罷。」李舟口氣倨傲,「我就自己出來闖江湖,氣死師父。」

  「所以你是自己離家出走?」

  「……放了一把火燒了村子,所以被趕出來了。」李舟不情願地說,「那火勢看著猛,但其實只是燒了水溝裡面的油而已,多大點事,大驚小怪。」

  馬凡:「……水溝裡面為什麼會有油?」

  「我在上游的油桶蓋子鑿了個洞,好費工夫的。」李舟又是得意又抱怨,「我花了大概快要一個月的時間才鑿好的。」

  跟李舟對了時間,確定就是那次他們撤退的時候,馬凡不禁咋舌:這哪裡來的熊孩子,怪不得被趕出來呢。

  天底下熊孩子都有個特徵,就是任性,他認準了馬凡跟謝君憐,讓跟最好,不讓跟也跟,還不斷推銷自己:「我,隨氏嫡傳大弟子,帶著很有用!」

  馬凡轉頭去看謝君憐,後者接收到他的詢問,冷冷回答:「被朝廷打壓追殺的一小武門,跟著謝茗一夥兒逃到福丸島隱居的。」

  李舟不服氣了:「什麼小武門,師父很厲害的,他能以一打十!」

  「一個不滿百人的非法武道師門。」謝君憐很配合地改口,「教學時還得防著外邊有沒有人偷看。」

  李舟這下辯無可辯,沮喪地垂下肩膀。

  馬凡一個外人也不好安慰這小孩,只能盡量客觀:「既然是非法的話,還是別……」

  「屁!」李舟跳了起來,激動道,「我們絕不解散!東林默家絕對不向強權屈服!」

  「東林默家?」馬凡更糊塗了,他其實只是想要勸這小孩別太張揚而已,畢竟看謝君憐的態度,他對這個非法小武道家的態度比起席王要親切多了。

  「不會吧,你居然不知道?」李舟很不可思議,「北慕容、南宮昌;東林默,西出楊。大秦四大首富你居然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馬凡乾笑道:「我、在下比較孤陋寡聞。」

  「你這是隱居得比我還深哪。」李舟好奇看他,「但是我瞧你能想到補獵異獸核換錢,次次成功,還以為你是個有見識的呢。」

  沒有見識的馬凡很無奈:「我沒有見識,所以就別跟著我們了。」

  「不跟著你們我跟著誰呀?」李舟哼道,「我也要去王都啊。都是同一條路,搭個夥吧。」

  「你不是沒錢嗎?」

  「我可以賺啊,不是跟你們說了我也能打!」李舟信誓旦旦。

  馬凡說不過李舟,轉頭去看謝君憐,謝君憐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便無奈答應了。

  三人回了那間小破店休息,一路上李舟嘰嘰喳喳講個沒完,似乎對馬凡居然不認識四大首富這件事耿耿於懷,嚴格來說,應該是對不認識東林默家耿耿於懷。

  「默家可是出了好幾代采詩官的,了不起的大家族,你怎能沒聽過呢?現任默家家主還收留了好幾個孤兒,是個大善人!」李舟驕傲地說,「默家現在主要是行醫伐木,救過好多人哩!」

  敢情這位默家家主是李舟偶像?

  「默家確實有錢,但是因為人很低調,一般只在東方活動,偶爾會來一下福丸島。」謝君憐說,「並且默家的醫術了得,說是懸壺濟世也不為過,但也因為收費太過便宜,所以被其他郎中聯合排擠。」

  理解理解,同樣的技術大家都賣一百,他卻獨賣五十,肯定是會被記恨上的。

  「後來默家立了規矩,發放號碼牌,一天只看十個病人,跟其他郎中的關係才算緩和下來。」

  「采詩官怎麼會去行醫伐木?」馬凡好奇道。

  「采詩官是在民間蒐集情報的,但是現在的席王聽不得真實的聲音,但是墨家歷代只說真話,所以被革去職務好幾代了。」謝君憐說。

  「好幾代?」馬凡驚訝道,「可是席王不是才上任二十年嗎?」

  「不是這麼算的,在這個席王稱帝以前,這個大秦早就已經腐爛發臭了。」謝君憐搖頭道,「這個席王本是街頭的混小子,靠著燒殺擄掠的鬥爭手段才走到朝廷殿前,最後竄權的。」

  「你知道得挺多啊。」李舟摀著胸口,驚道,「知道這些事是要被滅口的吧?」

  「你自己湊上來聽的。」謝君憐睨他一眼。

  「這不是……好奇嘛……」李舟吶吶道,他只是聽師父說這些真相早就被埋沒在歷史之下,在外不可提起,可是他一下山沒多久就聽到謝君憐大搖大擺地談論真相了啊。

  而且謝君憐講的似乎更詳細一些。

  「我就是想聽聽故事,可沒打算做點別的。」

  這句話絕對有問題,沒打算做點別的還身無分文想去王都?

  但是大家萍水相逢,也不好打破沙鍋問到底,因此馬凡也沒有追問。

  馬凡有點想問席王登基以前的事情,但是旁邊又有一個李舟,怕謝君憐有什麼不好說的……不過他連這種殺頭的情報都說得出來還如此雲淡風輕,會有什麼不好說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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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5 23: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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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06火猴[普]


  港邊有一座林子,離港口有段距離,跟人潮洶湧的港邊比起來,算是比較偏僻的地方,馬凡只看了一眼就轉回來,恰巧遇到李舟似乎要脫褲子往旁邊地上尿。

  「喂,等等!」馬凡立刻把李舟的手拍掉,「別在這裡。」

  「那不然在哪裡?」

  這裡明擺著沒有廁所,馬凡看李舟一個未成年小孩,要是叫他去林子解決,那麼偏的地方實在不太安全,又看了看謝君憐,試探性問道:「我陪他過去,你先回去休息?」

  「他自己湊上來的,你還趕著給他當保鏢?」謝君憐問,「他自己都說他自己也能打,上個廁所不需要人陪吧?」

  話是很直接,不過謝君憐只是單純疑惑,他看著馬凡,彷彿在等馬凡解釋。

  「呃……你說得也沒錯。」馬凡笑笑,「但是一個小孩……」

  「我沒問題。」李舟拍著胸脯保證,「你們可不許趁我不在的時候甩掉我啊!」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看那身架確實是練過武的,馬凡見狀鬆了口氣,轉身對謝君憐說:「我還是不放心,我想跟去看看,你先回去休息吧。」畢竟是他不讓李舟在街上尿的,還是跟上去比較負責任。

  謝君憐沒說話,但也沒阻止。馬凡見李舟的影子都要沒邊了,也不再耽擱,提腳就追了上去。

  姑且當他喜歡多管閒事吧,他不希望重蹈覆轍,如果當時他有跟上……他妹妹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馬凡他只顧著往前追,卻沒發現謝君憐悄無聲息地跟在自己身後。

  李舟這小子跑得賊快,明明比自己矮!

  年輕就是好啊。

  彷彿像個糟老頭子般的馬凡感嘆,也不管自己其實也只是大學生而已。

  好在馬凡在李舟進林子前追上了,他調息了一下,對李舟喊道:「我在外面等你,注意安全。」

  李舟頭也不回:「知道了!」

  「別走太裡面啊!」馬凡像是個老媽子一樣,「有事喊我!」

  「知道了啦!」李舟的口氣很不耐煩,他已經鑽進樹林裡了,對準一顆樹就準備解放,冷不防地,一隻青蛇從他袖口中飛出,用力咬住從上方直撲李舟的猴子手腕。

  李舟被嚇了一大跳:「啊靠!」

  他這聲髒話罵得真心實意,且大聲,馬凡在外面一聽,急忙尋聲衝了進來,一來就看見李舟的狼狽樣,還有一隻蛇在猴子搏鬥,只見青蛇死死纏住猴子的手腕,猴子試圖要把蛇給掰開卻掰不開,發出淒厲的怒吼,用力甩臂朝李舟撲過去。

  李舟此時已經顧不得自己衣衫不整,靈活地往旁邊一跳,避開猴子的攻擊後他立刻擺好架式,看樣子是要硬拼。

  「別鬧,他會噴火!」馬凡吼道,「快躲開!」

  他看見未來三秒那隻猴子張開嘴邊朝李舟噴火了!

  李舟聞言,反應也快,迅速一個打滾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只見李舟原本所在的地方竟然燒起了一團火焰!

  猴子的手腕不能用,手掌還被咬,獵物還沒擒住,牠怒吼著,一拳砸向李舟,李舟再一次轉身避開,身後的樹竟然被猴子砸出一大片裂痕。

  李舟罵罵咧咧,實際上快嚇死了,他就算能打,直面這種凶險的場面也還是第一次,他太高估自己了。

  師父說得沒錯,他經驗不足,只會紙上談兵,沒有實戰經驗,屁都不是。

  李舟一邊後悔,一邊躲避猴子的攻擊,嚷道:「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馬凡也很著急,他雖然可以看穿猴子的行動軌跡,提前劇透給李舟避開爪子跟火焰,但是看猴子剛剛砸在樹上的力道,那可不是他們手無寸鐵就能硬拼的。

  「逃吧。」馬凡說,「回去請支援……」

  「我絕對不丟下小青!」李舟吼道,「就算死也不丟下!」

  馬凡也急,左顧右盼,企圖找些現成的武器,看來看去只有石頭,他乾脆拿起來砸了再說。

  沒想到那猴子還挺聰明,拿那隻被蛇咬住的手臂去擋,青蛇瞬間被石頭砸得血淋淋的。

  「小青!」李舟眥目欲裂,恨不得把這猴子揍扁了,「小青,回來!」

  青蛇被砸得頭暈眼花,還是死死咬住猴子不肯鬆口,李舟焦急萬分,從腰間抽出那把短棍,不管不顧地就要往猴子身上抽!

  猴子張開嘴,一團火焰在他嘴裡凝聚成形。

  一顆石頭從天外飛來,砸到了猴子的腦袋,火焰消失於無形,李舟趁機一棍子抽上牠的腦袋!

  李舟那短棍沒什麼特別的,猴子的頭卻比想像中硬,不僅沒暈,還握住了短棍,對著李舟一通詭笑。

  「小青,回來!」

  此時青蛇才飛快地爬回李舟身上,李舟也不戀戰,迅速後退,避開了猴子的火焰攻擊。

  會噴火的猴子!還在林子中!

  「他們不會噴火攻擊樹木!」馬凡發現火苗都往李舟或是地上噴,只要李舟身後有樹便不會噴火。

  想想也是,畢竟引起森林大火牠也沒地方住了。

  「我謝謝你!」李舟吼道,「牠有什麼弱點沒有?」他唯一的武器已經離手了,僅憑雙手根本打不贏。

  「看不到!」馬凡也吼,他也是第一次遇上會噴火的異獸好嗎!

  跟謝君憐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遇過有異能的異獸!

  快想想,水能剋火,而且猴子一般來說不喜歡水,這裡是海邊,但是有一段距離,又不能把水引進來。

  「那就原地待著!」李舟很乾脆,他緊繃著身體戒備,「小青,你去找他。」

  馬凡待著的位置還算安全,在邊上,很快就可以跑出去。

  「這位哥哥,要是我沒了的話,麻煩你好好照顧小青。」

  言下之意,竟是視死如歸!

  青蛇不走,纏在李舟手臂上裝死。

  「李舟你別鬧!」馬凡也吼,忽然計上心來,他測了一下風向,海邊風也大,但是被層層樹木擋住,或許可以利用這一點。

  「不然怎麼辦!」李舟的聲音都在抖,他畢竟還年輕,怕死怕得要命,他每一拳打在猴子身上都像是鐵塊,而且猴子似乎根本不怕他的拳,要不是他動作還算敏捷靈活,早給猴子抓住吃了。

  「引火!」馬凡吼道,「往你西北方向跳,聽我指令!」

  李舟立刻照辦,猴子果然跟上來了,一到定位,李舟立刻明白了馬凡的意思,還迅速撿了地上的枯枝。

  李舟身後沒有樹木了,猴子露出詭笑,張開嘴巴,李舟跟馬凡一直警戒的火焰再度出現,朝李舟噴射而去。

  「左撤!」馬凡吼。

  李舟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開了這團火球,恰好一陣強烈的海風吹來,立刻將這團火球給吹了回去,猴子愣了幾秒,閃避不及,被燒到幾根毛,憤怒地齜牙亂叫,蹦跳著把火拍掉。

  李舟不用馬凡吩咐,早在猴子原地亂跳一通時繞到後方,迅速拿起枯枝沾了火,接著拿著變成火把的枯枝爬上了樹,馬凡為了掩護他,不斷拿石子丟猴子,猴子沒看見原本的目標,乾脆俐落地朝馬凡攻擊而來,好在馬凡有一副可以預知的眼鏡,左閃右避,比李舟要輕鬆些。

  接著,一股燒焦的濃煙味道傳來,馬凡立刻知道成了。

  李舟爬上樹,是為了給樹木上的葉子點火。

  猴子顯然也發現了,立刻放棄馬凡這個二號獵物,嚎叫著爬上了樹,雙掌亂拍,企圖將火勢滅掉。

  馬凡跟李舟趁機逃出林子,兩人經歷生死一刻,氣喘吁吁,驚魂未定。

  直到林子中傳來淒厲哀絕的慘叫才放下心。

  「猜對了,看來牠很重視樹木。」馬凡撐著膝蓋,喘著氣,「幸好這計策有用……希望林子裡面別有其他人。」

  「我除了放火燒村,燒林子還是第一次。」李舟也道,但不愧是年輕人,確定安全之後很快就緩過來了,「他媽的,真刺激。」

  解手也能遇到異獸,這什麼運氣?

  青蛇用尾巴拍了拍李舟,只見濃煙開始變大了。

  「哇操,我不會把整個林子都燒了吧?」李舟瞪大眼睛,語氣難掩驚惶。

  他雖是放火燒村的小辣椒,但是那是經過他精準算計的,火勢絕對不大,這個林子……他沒底。

  馬凡看著越來越大的火勢,也很無奈,這是迫不得已的保命舉動,換成現代,搞出森林大火,他絕對是要吃官司的。

  不知道這裡會不會管?

  「不會。」謝君憐的聲音猛然響起,嚇了兩人一大跳。

  「你什麼時候來的?」馬凡問道,「我們剛剛遇上一隻會噴火的猴子。」

  「不會什麼?」李舟問道。

  「朝廷不會管這種偏鄉地帶。」謝君憐補全。

  哦,是這樣。

  李舟點點頭,開始查看青蛇的傷勢,心疼道:「小青,下次別那麼死腦筋,讓你撤就趕緊撤,那猴子也不曉得乾淨不乾淨……」

  「怎麼了?」

  馬凡簡短將事情說了一遍。

  「……你會不會怨我怎麼不跟你一起來?」

  「你為什麼一定要跟著一起來?」馬凡反問道,如果謝君憐在的話,他們是可以輕鬆解決這隻猴子,但是也無法成長。

  謝君憐總不可能時刻跟在他身邊保護他,這次姑且就算是個練習機會好了,因地制宜,好險他的辦法管用。

  火勢越來越大,好在三人所在的地方是上風,影響不大。

  「要是能滅火就好了……」李舟喃喃道,「林子裡也有其他生物吧,無辜受累。」

  李舟說得倒也沒錯,但是光靠三人,哪有辦法滅火?

  現在跑回去提水桶救火也太不現實了。

  青蛇吐了吐蛇信,林子上方烏雲密佈,霎時間下了一場狂雨。

  「你這嘴巴開過光吧?」馬凡目瞪口呆。

  李舟也很驚訝,不過更開心:「管他的,火滅了就好,不然火勢越燒越裂,我良心不安。」

  「那倒也是。」馬凡點頭,謝君憐跟青蛇四目相接,青蛇一溜煙兒跑了。

  「小青?小青你去哪!」李舟見狀大急,拔腿就要追,「那裡很危險,快回來!」

  謝君憐一把抓住他,淡淡道:「牠馬上就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李舟又疑又怒,「你放開我!」這人力氣怎麼這麼大?搞不好比剛剛那隻猴子還大!

  馬凡對謝君憐有絕對的信任,同時也覺得此刻回林子太不智了,火都還沒完全滅掉呢。

  幾人正在僵持,只見青蛇很快就溜了回來,嘴裡還啣著李舟的短竹棍。

  「你……去幫我拿的嗎?」李舟一愣,他蹲下來,將竹棍收好,喃喃道,「謝謝你……但是不要再這麼做了,很危險。」

  「這是你的寵物嗎?」馬凡好奇道,「很有靈性啊。」

  「小青是我在村裡救的。」李舟答道,「我們村裡有幾個惡霸頑童,平時最喜歡欺負小動物,小青雖然是蛇,但是體積小,又沒毒,不嚇人,他們就捉來玩,一直拿削尖的樹枝戳牠,還商量要把牠打個結丟水溝。」

  馬凡搖頭,真是到哪裡都有熊孩子。

  「我氣不過,跟他們打了一架,結果被師兄關籠子裡了。」李舟不開心地說,「我才沒錯,是他們咎由自取。」

  「……你不會把他們打成重傷了吧?還有你不是嫡傳大弟子嗎?」

  「反正能治好啊。」李舟不在乎地說,忽略了馬凡最後一句,「我也有學醫,大不了把他們骨頭接回去嘛。」

  馬凡實在不知道怎麼評價:「太過了。」

  「才沒有,他們活該。」李舟哼道,「這種臭小孩就該給點教訓。」

  不……你怎不看看自己也是個小孩?

  「等等……你放火燒村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吧?」馬凡懷疑道。

  「咦,你怎麼知道?」李舟驚訝了一瞬,「不過我有控制的,火還沒剛剛這場來得大呢。師父那個死腦筋居然因為這樣把我趕下山,唉,老頑固。」

  不,你才是該打屁股的倔小孩。

  馬凡覺得很有必要關心一下李舟的教育問題,恰好李舟非要跟他們同行,因此一路上李舟都在被教育,什麼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欲速則不達、過猶不及,事緩則圓……聽得李舟暈呼呼的,直接反應在表象上的便是──睡著了。

  「你倒是有耐心。」謝君憐看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李舟,「有必要嗎?」

  「沒必要,但是我想這麼做。」馬凡笑笑,「我曾經……因為愚蠢的自負跟懦弱的逃避鑄下大錯,看見了李舟這樣的小孩就想提個醒,也許我只是在自我救贖罷了。」

  「你的錯,跟你妹妹有關係?」謝君憐很敏銳。

  「嗯。」馬凡不是很願意多說,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回憶。

  謝君憐沒有多問,換了話題:「你對你的眼鏡是怎麼回事還是毫無印象嗎?」

  馬凡蹙眉想了想,搖頭。

  謝君憐沉默,他隱約看見了一副很模糊的畫面,但是他無法肯定。

  他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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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7 23:0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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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07飄渺[普]

07─飄渺


  穿著已經濕掉的球鞋,馬凡上岸的樣子無比狼狽,這裡虛無飄渺,煙霧裊裊,連結著三千世界,馬凡正跪趴在一邊拼命咳嗽,甩去一身鹹腥的海水,腳踩著泛著朝露的青色草地,呼息之間是若有似無的花草香味,馬凡不曉得咳了多久,他一度以為他要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了。緩過來後,便往島上走去,一邊呼喊妹妹的名字,不知走了多久,他看見一顆巨大無比的石碑,碑上不同位置刻著不同的詩詞:

  《巧簧禍》
  靜坐不思己過,閒談總論人非;
  不知多言多災,終至福盡禍來。

  《憂春秋》
  忠良的遭奸陷,賢能的隱山間。
  邪佞的一手遮天,愚癡的是非不辨!
  縱是憂存社稷,卻只道夜幕遮月,不見星光點點。

  《釵委地》
  雖是女兒藏韜略,經天緯地曠世才。
  閨中展良謀,娉婷自婀娜。
  許是天嫉英才不久長,可憐空戴金簪赴黃粱。

  《豪俠樂》
  纖手不喜弄琴偏愛將劍提,傾城懶梳妝。
  胸懷天下千萬里,霽月寬宏量。
  一身氣勁把江湖闖,山川海陸任徜徉。
  濟弱扶貧人來望,巾幗更勝英雄三分強。

  《慈悲懷》
  寂寞長生林,出山種善根。
  腰掛短棍袖藏針,遊走江湖知見聞。
  耳聽喧擾諸窮苦,目視八方幻紅塵。
  妙手濟世人稱道,莫笑貧衣襤褸身。

  《金迷誤》
  兄弟相依性溫厚,撿柴維生茅屋陋。
  偶因濟望天金帛,光燦華奢好上流。
  昔年三餐還不繼,今朝美酒配珍羞。
  幼時口哼募柴調,現有佳人伴竽奏。
  兄辭富貴歸山林,弟溺名利未肯休。
  本是同根共飲緣,兄飲泉,弟飲鴆,只因人心各不同。

  《天吾央》
  宇宙洪荒,惟道獨尊。
  逆者亡,順者生。
  滿懷柔情望天涯,心緒千般均藏胸。
  把玩萬物滄海笑,天下江山,盡收墨瞳中。

  《梟雄嘆》
  氣勝山河雄壯,琥珀流轉螢光。
  憤世為難皆因幼時坎坷形狀。
  喜得閨良謀勝仗,本性自是齊天狂。
  奈何幽冥,散盡一切皆虛妄。

  《盼親望》
  流離顛沛十餘載,毅然褪去女紅妝。
  不施脂粉習功夫,咬牙萬事細肩扛。
  不甘垂淚自唏噓,要與命運爭短長。
  天下華宮走奔忙,終至團圓得所望。

  《風流寂》
  生來惰性強,不喜讀書作文章,
  終日成歡綺羅叢,情衷脂濃粉香。
  昨日芙蓉帳,今日臥鴛鴦。
  到底是情債難償,只落了個孤身地久天長。

  《無淚戚》
  金銀珍希唾手得,嬌俏嬋娟信手拈。
  天生好命人皆羨,卻道平生食無味。
  偶因濟望,始懂動心癡狂更勝自憐自憔悴。

  《榮華謝》
  松竹梅,桃李杏,常羨四季如一萬年青。
  貪念自招禍,累了汲營好聲名。
  家人遠,朋友去,輝煌瞬間泥濘。
  枉費一世勞碌心,只為那鏡裡功名。
  宕冥山中望月歎,在世休要太聰明。

  《冠翎歸》
  襁褓中遭骨肉離,孑身性烈功夫奇。
  一日焚石朱鳥鳴,少年罡氣衝天際。
  不拘法度隨心欲,專制惡輩受人敬。
  震江湖,登高峰,縛於禮。
  委身南宮普天慶。

  《滅天劫》
  渴飲百姓血,饑食黎民肉。
  利慾薰心欲權勢,嫵媚貪歡媾。
  宮廷二個口,收稅是絕活。
  度日荒唐無法度,淫奢煙柳處尊優。
  處心積慮鎖麒魄,豪奪登位事可羞。
  驚蟄家亡江山敗,日月星辰可降魔。

  《自亡嬌》
  上有著百依百順父母,下有著任打隨分奴僕。
  見不得他有我卻無,容不得她美我貌輸。
  恨不得青春永長駐,求不得閻王生死簿。
  自聞鐘鳴穴下木,哀哉黃泉路。

  《金斟杯》
  綺言妄語求生存,身不由己最惱人;
  坎坷前定怎奈何,業火焚身自沉淪。

  《恨無常》
  一雙杏眼含嗔瞧,世事全不曉。
  驚蟄家哀萬事衰,出閣把面拋。
  教子云登頂的曾勢敗,落魄的曾騰達。
  縱是他人貧寒時,不濟也休笑他。

  《愚騜頌》
  欲垂青史志安邦,清風無能自主張。
  心性不定求自榮,萬事消亡淺目光。

  《落日紅》
  舉樽共飲曾相隨,熟人卻相陌生不設防。
  展顏反被暗箭傷,天邊喪鐘響。
  一把邪刀恨未央,斷琴伴殘陽。
  懷中殤,把情葬,誓以新軀算舊帳!

  《送黃昏》
  早歲遭劫,光陰凜冽,磨盡天真無邪。
  識得人情真切,炎涼輕蔑。
  萬事全拋只為歷史改寫。
  盛衰榮辱有何別,最孽江旁空嗚咽。

  《壁上觀》
  巧詐機敏行花叢,葉不沾身免禍殃。
  他有你得我命均不執,笑看人間百般忙。

  《拂衣雪》
  冷眼看世間,只管門前雪。
  閒時觀星解星語,言談舉止透天機。
  生離死別漠然看,愛恨情仇俱無關己。
  好一似高領之花孤芳賞,無跡無痕也真無趣。

  馬凡正在看碑文,忽然一個女子現身,對他拱手道:「此處天機不可洩露,還是請回吧。」
  馬凡疑惑道:「天機?我醒來時就在這裡了,妳是誰啊?有沒有看到我妹妹?」他比了一下,「大約這麼高,穿著黑色的裙子……」
  「請回吧。」女子不答。
  馬凡不好再問,撓了撓頭,茫然道:「我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要怎麼回啊?」
  「此處不宜多留。」
  「這裡到底是哪裡啊?」馬凡很崩潰。
  「縹緲之間,所有靈魂的歸處,按照你所在的世界想就是冥府、地獄天堂之類的地方。」
  馬凡聽完更崩潰了:「所以我這是死了嗎?」
  他妹呢?該不會也死了吧?
  馬凡惶恐不安,腦子亂成一團,要是他有可以知曉什麼情況的能力就好了,他雙目所見都像是世外桃源,霧濛濛的,除了眼前的女子也沒人,煙霧有些還有人臉的形狀,嚇都嚇死人了。
  「你看腳下。」
  馬凡一愣,低頭一看,這一看簡直要嚇得腿軟,他腳下的地面竟然直接變成透明的,他們居然是浮在半空中的一座島!
  「人世混沌,但你可以選擇獨自回到上面,或是下面。」女子對他拱手道,「但是你不能帶走在這裡的記憶。」
  馬凡抬頭一看,傻眼了,上面居然也是一個世界倒影!
  「我選我妹妹去的地方。」他沒多做思考就做出決定,雖然現在這一切都很不科學,但是沒關係,他本來就相信善惡有報的輪迴說,所以接受速度也很快。
  女子看了他一眼:「你妹妹很可能不存在了。」
  「沒關係。」馬凡勉強笑了一下,「我就選跟她一樣的路。」
  馬凡忽然間看到一具很像自己的屍體飄過,瞬間嚇暈了。
  拖得也夠久了。
  女子嘆口氣,唱道:「莫執莫念,勿忘勿記;願施願受,隨緣隨心;有捨有得,無欲無求;孰是孰非,緣果緣因。」
  隨著女子的歌聲,馬凡的身體騰空飄起,到島的邊緣,急速墜下!

  「走了嗎?」
  女子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男聲,女子轉身對來人作揖:「大人。」
  這男子有著一副跟馬凡非常相似的五官,只不過更加成熟,身旁還跟著一位黑衣男子,這男子長得十分俊朗,濃眉大眼,分明就是謝君憐的模樣,但是氣質完全不同,他臉上有淺淺的笑意,笑起來眼角都有了摺子。
  「是的,已經離開了。」女子對兩人又一個作揖,「石子已經投下,只需要靜待世道變化了。」

  *

  謝君憐揉揉眉心,不再想了。
  「你還好吧?」馬凡關心地問。
  「沒事。」謝君憐說,重新睜開眼睛,「你也休息吧。」
  馬凡也不多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他吹熄了燈,跟謝君憐擠在一塊兒睡了。
  沒辦法,炕給李舟那小子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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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1-29 22:0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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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上船

09.上船


  隔天一早,兩人是被李舟晃醒的,一人一蛇盯著馬凡,盯得他好有壓迫感。
  今晚跟謝君憐商量一下能不能換他睡外側……
  「吃早飯啦!」李舟說,「你們有錢嗎?」
  「要省點用,只有饅頭。」
  「自己賺。」謝君憐語氣很淡,但卻嚇得李舟蹦開三尺遠,帶著青蛇跑出門了。
  馬凡也明顯感覺到謝君憐的低氣壓,不禁失笑──原來謝君憐還有起床氣這種東西,這倒是多了幾分人味。
  原先在謝茗住處的地方馬凡都沒敢叫謝君憐起床,自然也不知道謝君憐有起床氣了。
  三人簡單吃了早點,馬凡開始聊天:「等你吃完我們來搭搭手吧,我看你身手也挺靈活。」
  「怎麼,你也是習武的嗎?」李舟眼睛一亮,又忽然臉黑:「那你那時怎麼不一起上啊?」
  「你指望別人邊打邊觀察局勢指揮還要負責想辦法救你?」謝君憐的低氣壓仍在持續。
  李舟咳了聲:「好吧,算我錯。」
  「沒有,主要是我也習慣了,真是不好意思。」馬凡忙打圓場,「我是真沒想到自己也下去打……好在最後結果不錯。」
  「就是指揮成習慣了唄,了解,之前在山上看到過幾次,你都是躲在外圍下命令的。」李舟心直口快,聽在馬凡耳裡就有點責備的意思在了,瞬間有些蔫。
  他得改改,嗯,下次他也試著自己衝上去打一打好了。
  謝君憐瞥他一眼,哼了聲。
  馬凡有點心虛,他打當然是打不過謝君憐的,謝君憐的速度跟力量都太快太強,他原本以為這是這個異世界的人的原因,但是觀察其他人這麼久,只有謝君憐一人最為特殊。
  畢竟那些沒有異稟武器的人,跟他原先世界裡的人也沒什麼區別。
  李舟小孩心性,他跟馬凡好歹也算是共同戰鬥過的戰友了,吃完早點就興致沖沖地拉著馬凡過招,兩人交手了幾回合,馬凡發現李舟學的路子很野,出拳出腳卻都打在要害上,戳眼、鎖喉、下陰,招招致命。
  好在他們只是點到即止,因此並沒有受傷。
  「你功夫不錯耶。」李舟驚奇道,「你剛剛那是什麼?」
  「勁法。」馬凡說,「一種內功。」
  「真有趣,可以教我嗎?」李舟繞著馬凡,彷彿在看什麼新奇有趣的玩物似地,「還是你師門有規矩,不能外傳?」
  「倒也不是,只是這功夫,我教了你也未必會。」馬凡笑了笑,「它跟你練的路子完全不一樣,你練的是硬功夫,我這是陰陽相濟,得把身上多餘的力氣捨掉,只靠脊骨力發勁。」
  「所以我才聽不到你的力啊。」李舟點點頭,「你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
  「是啊,如果對方餵的力越大,那他的反作用力也會越大。」
  「反作用力是啥?」
  「嗯……簡單說就是你給我幾公斤的力道,我就能還你幾公斤,大約是這麼個意思。」
  兩人相談甚歡,謝君憐沒有參與對話,望著天空發呆。
  其實如果忽略掉謝君憐這個恐怖的武力值,平時的謝君憐都是一臉冷淡的樣子。
  看上去……非常孤獨。
  「咳咳,大哥?」馬凡咳了聲,說起來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謝君憐,看對方也沒有反對叫他大哥的樣子,索性就這麼叫下去了,「我們想去街上晃晃,你要一起來嗎?」
  李舟是個耐不住的,跟馬凡打了個痛快後就嚷著要去逛街,但是一大早,還不到午時,街上鋪子都沒怎麼開張呢。
  謝君憐不置可否,跟著兩人出去了,前面馬凡跟李舟吵吵嚷嚷,他一個人靜靜在後,馬凡不時回頭看人跟上了沒有。
  「馬哥哥,我問你啊,那位……大叔是你什麼人啊?」李舟悄悄問道,「我瞧你們不像主僕,朋友也不怎麼像啊?倒像是路上遇到搭伙的。」
  這也是他敢上來就開口要搭伙的原因,都是搭伙的,做個伴兒。
  「呃……應當算是我的恩人吧。」馬凡想了想,老實說。
  而且謝君憐也不像大叔吧,就是臉龐線條硬朗了些,像猛獸。
  李舟一臉你在騙鬼的表情:「他那副生人勿近的冷酷樣,還能當恩人?」
  「也不是這麼一個邏輯。」馬凡忍不住教育道,「人不可貌相,何況就算人家只是一個無心的舉動,但是幫了你,就得感恩。」
  李舟呵呵一笑:「這跟現任席猴子的施政方針可不一樣,老猴子說了,要鬥爭,爭天鬥地,只要擋道,就算是親人也要殺。」
  「戾氣太重,走不長久。」馬凡搖頭,「為人還是和氣些好。俗話說因果報應,鬥死自己的父母,遲早也會被自己的孩子鬥死,又是何必呢。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跟我師父一個樣兒。」李舟說,「都喜歡講因果報應,但是那些壞蛋受懲罰了嗎?我不管兒,人這麼多,老天管不過來,我就去替它行道,是吧,小青?」
  青蛇從袖子鑽了出來,對馬凡吐了吐蛇信。
  馬凡扯扯嘴角:「你的口音跑出來了。」
  「啊?」李舟一愣,隨即羞惱,「出來就出來唄,要不你要怎樣兒?」
  馬凡哈哈笑:「沒事,我覺得你的口音很可愛。」
  三人在街上逛,港口很大,李舟膩了一整排鋪子都沒開張的街道,拉著馬凡去海邊散步,海風吹來確實很舒服。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海。」李舟望著無邊無際的湛藍色海洋,日光照在上面發出一陣陣閃亮的波光,沙灘還有無數的貝殼,偶爾會有些海鳥停駐覓食,一片風和日麗。
  「很漂亮。」馬凡也看海,想起墜海前他緊緊抱住的妹妹,神色不禁暗了暗,「也很恐怖。」
  謝君憐突然開口:「你身上有錢嗎?」
  馬凡一愣,他錢不都放在謝君憐那裡嗎?
  謝君憐朝他搖頭,用下巴點了點李舟:「我們要去楓圓再轉莫雪,從莫雪再轉大秦,這中間的匯兌率他能負擔得起嗎?」
  「等等……我們使用的錢不就是大秦的錢嗎?」怎麼還要換來換去的?
  「不是,我們使用的貨幣是福丸島本地使用的,不管是楓圓、莫雪還是大秦都是另外的貨幣。」謝君憐說。
  兩個沒見識的鄉巴佬眨著眼望著他,一臉求解說。
  「簡單來說,一百錢大約等於楓圓三百七十元,莫雪兩百六十布,二十四大秦幣。」
  馬凡點頭,他心算很強,很快就有了概念。
  倒是李舟已經聽昏頭了,一愣一愣的:「那,什麼匯兌?天底下貨幣這麼複雜的嗎?」
  馬凡哭笑不得,給李舟上了一堂簡單的數學課,但是李舟聽得七葷八素,撇嘴道:「馬哥哥,我還是去給人看病吧,反正看病也可以賺錢的,對不對?江湖郎中嘛。」
  要不然默家就不會被針對了。
  「你還能看病?」
  「可以啊,要是村裡有人生病,我師父忙不過來的話就會叫我去幫忙。」李舟信誓旦旦地說,「不過把脈而已,我也會。我還會治脫臼骨折。」
  「那受了風寒,要抓藥呢?」
  「……那個不太會。」李舟羞愧地垂下頭。
  這就是一個只愛實際動手做,不喜歡用腦子記東西的類型。馬凡搖搖頭,失笑:「你還是別亂去替人看病,要是開藥開不對,讓人家病得更嚴重,那就糟糕了。」
  兩人又是拌嘴了一陣,謝君憐又默默隱身,就像一個亦步亦趨的影子般,無聲無息。
  午時到了,街坊傳來菜香,李舟聞著口水直流:「偺們中午吃點好的唄?總不能一直餓肚子呀,要是倒楣遇上異獸都沒體力打。」
  「烏鴉嘴。」馬凡沒好氣道。
  不過李舟說得也在理,總不能餐餐都省,偶爾還是得填飽肚子的,他是無所謂,但是李舟在長身體,胃口也大。
  然而錢是謝君憐在管的,他自己實在是沒那個臉開口要,哪有人跟恩人討錢去餵飽另外一個半途插進來的小孩?
  這也太不要臉了。
  謝君憐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
  要不還是想辦法賺賺?
  馬凡苦思良久,雙眼一亮:「不如我們街頭賣藝?」
  李舟警戒地向後退:「你要賣什麼?」
  正日當午,一個小孩黑著臉吹著口哨,一隻青蛇隨著口哨的節奏搖擺身體,旁邊還有一人吆喝著做無本生意。
  「各位看官,在下身無分文,與小弟獻醜一段,要是各位看官喜歡,還請多多捧場!」
  李舟實在做不來這種活兒,吹了幾段口哨就不肯幹了,青蛇一聽口哨聲停了也開始裝死。
  「李舟小弟,快起來幹活了。」馬凡催促道,「你不是想吃點好的嗎?要想吃點好的就得努力工作呀。」
  李舟一臉生無可戀:「我做不來……」
  太丟臉了!
  「這有什麼好做不來的?不偷不搶,來路正當。」馬凡義正詞嚴,「而且,你看。」馬凡將用來討賞的碗湊到李舟鼻下,「再加油點,我們就能去吃油蔥大蝦了。」
  油蔥……大蝦?
  李舟吞了吞口水,覺得這種賣笑生意好像也不是那麼難做。
  馬哥哥也說了,不偷不強,來路正當,他也是付出勞力的……
  李舟吹著口哨,癱死在床上,拍著鼓鼓的肚皮,心滿意足:「好飽啊……」
  青蛇在旁邊吐了蛇信忘記收,懶洋洋地陪著主人一起癱。
  「下次克制點,吃太撐了。」馬凡沒好氣,「難受了吧。」
  李舟用了一個充滿油蔥蝦味的飽嗝做回應。
  謝君憐嫌棄地看了李舟一眼,對馬凡說:「我們再住兩晚就要出發了,你要是會暈船的話,要先拿點藥備著。」
  馬凡很感動:「還是你想得周到,多謝你了。」
  李舟翻了個身,眼巴巴的:「我呢?」
  「你大概要準備第二個肚子。」
  「……」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2-1 22:4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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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1 22:4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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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晚間的海風比白天多了幾分肅冷,謝君憐不動聲色地起身,獨自一人來到屋外。
  此時,夜深人靜,除了風聲與浪潮拍打海岸的聲音外,只剩下一輪皎潔的上弦月高掛在群星之上,那彎度彷彿在諷刺這溷濁的人世間,不論本心如何,都終將陷入這泥濘沼澤。
  「嘶。」
  青蛇竟然跟著出來了,對著謝君憐吐了吐舌信,在謝君憐腳邊彎下身,似乎在鞠躬。
  「你挑的人雖然年紀小,可塑性卻很高。」謝君憐輕聲道,「好好跟著他。」
  「嘶嘶。」
  「只是意外,我也不想把他扯進來。」謝君憐看了眼屋內,又看向遙遠的海岸彼方,「只是他身上有我的東西,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先看著。」
  烏雲逐漸遮蔽了夜空,那諷刺的月亮被擋在後,群星閃耀不見,細雨開始落了下來。
  「嘶。」
  「你現在還太弱了。」謝君憐不以為意,蹲下來摸了摸青蛇的頭,「跟那股邪惡勢力比起來,太弱了……必須等所有條件備齊後。」
  「在那之前,蟄伏起來。」
  *
  驚蟄,轟隆一聲,閃電猝不及防在天邊打了一個響雷,男人在夢中被驚醒,瞪向門外。
  「來人!」他戾氣頗重地吼道,「來人!」
  「皇上!」門外的太監戰戰兢兢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有事吩咐?」
  「那隻蠢獸呢?」
  「還、還在牢裡……被其他四位大人壓制著。」
  男人聽到這裡,這才放鬆下來,方才那力道他只差一點就會給自己戳著五指窟窿了。
  「哼。」男人冷笑,「傳令下去,收緊輿論,不准妄議時政,否則……下場就跟那個姓謝的一樣。」
  「還有,派去十二星國的那個黑奴呢?」
  「是。那個黑奴已經重新替他安排了身份,現在已經混入了十二星的政權中心。」外頭的人抖著身體,深怕哪句話說錯,自己的人頭就不見了。
  皇上這三更半夜的是發什麼瘋啊,這些問題白天上朝時不就已經討論確認過了嗎?
  男人沒去管外面的人心裡到底在嘀咕些什麼,他和衣而起,緩慢踱步到地牢,他得親眼見那隻蠢麒麟,不然他不安心。
  他剛剛作夢夢到自己被扯下了神壇,真是噁心的惡夢!
  果然該把那座島的人給殺光才能安心……在他即位以前,那個傳聞就說了真正的王會從那座島歸來……
  地牢又溼又臭,陰暗無比,要是不點火仔細看的話,根本看不見地牢中關押了一隻虛弱無比的黑色生物。
  「傳說中的神獸也不過如此。」男人輕蔑一笑,方才被惡夢嚇醒的驚恐已經不見,「什麼狗屁的順勢而為,敬天地畏鬼神?我自己就能成神!」
  被壓制的麒麟奄奄一息,連眼皮都沒抬。
  他身上的血痕已經凝固成黑色,跟黑色的毛皮融合在一起,髒兮兮的,黯淡無光。
  男人哼笑一聲,拂袖而去。
  看來他還能高枕無憂一段很長的日子。
  地牢的地板冰冷又堅硬,上面還刻著繁複的陣法,一筆一劃中都流著黑色的邪光,偶爾有暗紅色流轉,一直沿著到天花板,像一個無形的牢籠,避免被關在裡面的神獸破門而出。
  男人回到自己的寢宮,總算安心地睡了一場好覺。
  這是他打下的江山,他將登頂世界之王,讓大秦的紅色旗幟插遍天下,稱霸天下。

  晨曦冉冉升起,躺在床上的馬凡一個翻身,在身體掉到地上前反射性撐住了,兩眼瞪著地面,又抬頭,看了看早已經洗漱完畢的,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看著他的謝君憐。
  「……早安。」他尷尬地打了招呼,趕緊爬起來把自己整理好,匆匆忙忙地跑去茅廁了。
  謝君憐淡笑。
  不管黑夜有多麼黑,總是會天亮的。
  在黎民的曙光到來以前,他要學會忍受黑暗──好在,他並非孤身一人。


  馬凡三人終於登船,船上的人也多,每個人能分到的房間都挺小,貨倉都擠滿了貨,有專門的人看守。
  「哇賽,這就是坐船啊。」李舟靠在欄杆上,望著越來越遠的岸邊,十分興奮,「我們要坐多久啊?」
  「到楓圓的話,二十天左右。」謝君憐說,「為了避免意外,燃料都是準備三十天的。」
  那倒也是,畢竟離了岸,有什麼意外很難講。
  船上鬧哄哄的,不過大致分成兩類人,一個富商歸國,所謂的上流圈;一個是非法移民,底層人士。
  作為非法人口的馬凡覺得還是別去富商那個圈子比較好,但是李舟卻很好奇,憑著一股勁兒在那些富商用餐的地方穿梭,接著,他看到一個周圍都被美女簇擁環繞的一個風流公子。
  那公子看起來十分輕挑,霧灰藍色頭髮,臉型輪廓有莫雪國的韻味,五官很深,人也很高,目測比謝君憐還要高上兩三公分,他聽說過!
  傳說中的北慕容家就是這樣,因為是祖輩來自莫雪,據說席王奪權以前,曾經幫了很大的忙,所以現在生意蒸蒸日上,許多民間不允許做的生意他也能做,而且很詭異的是,大秦北方的土地居然還無償租借給慕容家,大概是除了楊家以外風頭最盛的。
  李舟看了看,越看越像,畢竟霧灰藍髮色也就只有慕容家而已。
  這種人怎麼會來搭船?
  慕容家應該有自己專用的船隻才對,根本不用跟其他人擠在一塊兒,這種身份的人過來跟他們擠在一起是幹啥?
  總覺得不懷好意。
  李舟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了,他一點都不喜歡慕容家跟楊家,轉身就跑掉了。
  他一路跑回馬凡他們那裡,磯哩呱啦地抱怨他剛剛看見了慕容家的人,順便罵了一定是因為慕容家的貨太多、人太多,船上才會這麼擠諸如此類的。
  謝君憐眼皮都沒抬,馬凡在做機會教育,勸告李舟別那麼激動,也許人家家裡的船隻在維修之類的云云。
  「可是好討厭啊,他周圍好多人,好多女人!」李舟撇嘴,「一定都是從其他地方搶來的,太不要臉了。」
  「你這些話可別到處亂說,也許她們覺得跟著慕容公子有好日子過,是自願的呢?畢竟人家挺有錢的。」
  李舟徹底不說話了。
  外邊,在三人的視線死角偷聽的人見沒有後續,便悄悄返回了。
  他到那個霧灰藍髮的公子邊輕聲將聽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那公子無聊地扯了扯嘴角,揮揮手讓人下去了。
  此人正是慕容本家的大公子,慕容蘭。
  大約一個月以前,他收到了秘信,要他放棄搭乘家族船隻,搭上這艘船來當『誘餌』。
  更詭異的是,他不知道自己這個『誘餌』到底是要釣誰。
  聽起來像是二十幾年前的政變通緝犯,姓名、長相跟能力都未知,更扯的是連性別都不知道。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這個席王神經兮兮的,都說了不信神佛,也不信因果報應,說占卜不過是民間迷信,卻還一直相信某處存在他的仇敵,自己算卦,有事沒事就派軍擾民,雖然說他們本家不怎麼受到影響,但是其他分家生意有變故時總是找上門來也很煩啊。
  有那種時間,多睡幾個女人不好,席王到現在就只有一個女兒,連個兒子都沒有。
  他嘆氣,又開始跟女人摟摟抱抱,不雅至極。
  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船上的人在一開始暈船的也緩過來了,沒事的時候就都擠在甲板吹吹風,晚上才回小房間睡覺。
  馬凡、謝君憐跟李舟擠在一塊,硬梆梆的,李舟忍了幾日,終於在一天提出他能不能去睡甲板,感覺甲板還比較舒服點。
  「晚上風很涼。」馬凡搖頭,「睡甲板不是個好主意。」
  「那我去睡吃飯的地方,趴著睡。」
  「要是蛇被看見的話,你就會連人帶蛇一起被投入海。」謝君憐說,「不是個好主意。」
  李舟放棄了,悶悶不樂:「怎麼要這麼久呀,船上好無聊。」
  「好無聊……不如跟其他人聊聊天?」馬凡提議道。
  「聊什麼,語言又不通,我根本聽不懂。」
  啊?
  馬凡愣了下,轉頭去看其他人,這船上確實很多外國人的輪廓,但是他們講話時他自己也可以聽懂,所以並沒有特別注意。
  難道這也是拜這副眼鏡所賜嗎?
  可以直接即時翻譯?
  謝君憐看了馬凡一眼,沒說話。
  馬凡隱約覺得謝君憐似乎一直在隱藏自己,是那種完全不出風頭的隱藏,而且也不怎麼抬頭,不是自卑,而是根本不願意看這個世界。
  但是從他的舉動來看,馬凡認為謝君憐本質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也許過去有發生過讓他受創的心理陰影,他自己也有類似的經歷,所以挺能理解的。
  謝君憐又看了看馬凡,目光盡是探究。
  可惜馬凡沒見到,他此時正忙著拍扶著欄杆吐的李舟。
  「你是怎麼了,突然吃壞肚子了?」
  「不知……噁……」李舟吐得昏天黑地,就算是習武的年輕小伙子,也禁不住肚子內部的折騰,「我明明……跟你們吃的東西都……一樣……噁……」
  這麼說倒也是啊,那應該不是食物的問題。
  遠處,有個人將情況彙報給了慕容蘭,慕容蘭撇撇嘴:「下的藥物對另外兩個人沒有影響嗎?」
  「說不準,畢竟藥物發揮很受個人體質影響,那個小孩可能是因為年紀小,發作快。」
  「那就再看看。」
  他收到的秘信是要處死任何一個可疑人士,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那小孩時間對不上二十幾年前的叛亂,跟在旁邊的人雖然也不像,但是大人總是更有嫌疑點。
  李舟吐了半天,虛弱地被馬凡半抱半扶地回房,一直到回房之後沒多久,換馬凡臉色鐵青地摀著嘴出來大吐特吐,走得急,路上撞到好幾人,他還算有點公德的,是衝進廁所吐的。
  馬凡不斷乾嘔著,心裡一邊奇怪為什麼謝君憐要突然給他這種指示,讓他來廁所裝吐,一裝還得裝半炷香?
  「換大的那個去吐了。」探子在慕容蘭身邊說,「就只剩下最後一個了。看起來只是普通人,連異稟者都算不上。」
  他們下的藥物是針對異稟者的,那藥物可以給異稟者帶來蝕心的痛苦,最壞的情況是爆體而亡;普通人頂多就是上吐下瀉個幾天,體質差的也就走了,體質好的撐過去也沒什麼影響。
  慕容蘭應了聲,他是因為李舟看到他之後明顯表現出的嫌惡才注意到他們三人的,看來就只是一群普通人在仇富罷了。
  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誰更可疑了,要不隨便抓幾個回去湊數交差算了。
  或是更方便一點,除了自己人跟船員以外都殺光算了。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
  船底突然傳出像是撞上冰山之類的巨響,船身傾斜了一定的角度,慕容蘭跟著栽了個跟斗,旁邊的女人尖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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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2 23:3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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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嘴。」慕容蘭爬了起來,收起輕挑風流的態度,惡狠狠道,「這種撞擊絕對是碰上海裡異獸了,叫所有人給我集合!」
  「是!」
  這種非正規船隻,自然沒有官方的駐軍保護,有的都只是私家軍,在慕容蘭一聲令下,許多人都往甲板集合了。
  船上的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撞擊嚇得驚慌失措,李舟也驚坐起,然後被謝君憐直接一掌拍回床上,徹底暈死了。
  謝君憐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門前,對著門把思索了很久,手抬起又放下,又走了回去,決定不參與外頭的騷亂。
  他看了看李舟的睡臉,又抬頭望了望門,皺眉,還是起身去找馬凡了。
  外頭走廊已經沒人了,八成都聚集到甲板上了,謝君憐一個斂眉,瞬身來到廁所前,將還在裝吐的馬凡給撈了出來。
  「咦,大哥?」馬凡滿頭問號,「現在是怎麼回事?」
  「有異獸在攻擊船隻。」謝君憐言簡意賅,「其他人應該都去前線幫忙了。」
  「那我也……」
  「你不准去。」謝君憐難得強硬道,「不准。」
  「啊?這船要是被攻擊,那我們都是命運共同體啊,不能什麼都不做吧,船沉了對誰都沒好處。」
  「船不會沉。」謝君憐說,「前線有異稟者,你要是使用眼鏡會被發現。」
  馬凡原本是想說曝光異稟者的能力也無妨,畢竟船沉了就什麼都沒有,但是一聽謝君憐這麼說,頓時便改變了主意。
  如果有比他經驗更豐富的人在前線,那他貿然衝出去指揮反而更容易造成混亂,而且謝君憐聽起來像是不想他曝光能力,那便順著他吧。
  馬凡點頭,跟著謝君憐就準備回房。
  「……」謝君憐似乎被馬凡這般乾脆的同意給驚訝道,「我以為你會反對,直接衝出去說我來指揮。」
  「我沒有那麼膨脹。」馬凡尷尬地說,「而且你不是都說了船不會沉嗎?」
  「……這麼相信我?」謝君憐有些詫異,「我必須提醒你,你並不認識真正的我。」
  「而且,我也沒說不會有人死。」謝君憐道,「在前線戰鬥,難免會有死傷。」
  馬凡的身形一頓,他在聽聞船不會沉的時候直接認為不會有人死,是他太膚淺了。
  馬凡有些後悔,又不想為了不認識的人跟謝君憐起衝突,而且他剛剛也已經答應不去了。
  「剛剛的食物,被下藥了。」謝君憐忽然道,「你要是不吐,會引起懷疑。」
  「咦?」
  「那下藥的人可能是想藉機觀察我們可疑不可疑,你要是去曝光你的能力,那就會被抓。」謝君憐很平靜,「我剛剛太激動了,抱歉。選擇權還是在你。」
  馬凡聽得腦袋混亂:「所以你才叫我去裝吐……等等,為什麼要試探我們啊?」
  總不能他們臉上就寫著我是非法移民吧?
  這邊很多人啊!
  「大概是李舟引起他們的注意了。」謝君憐望向甲板的方向,「你就算去了,也會有人死傷,還會曝光自己,招來橫禍,我個人不建議你這麼做。」
  馬凡點點頭,方才還混亂的腦袋已經平靜下來。
  「那我們就走吧。」馬凡說,雖然他也是挺想盡一份力,把死傷人數降到最低,不過在船上,他們無路可逃,他不能做會連累謝君憐跟李舟的事情。
  謝君憐笑了,不過很淺。
  他們兩人回了房,跟李舟擠在一起,不去管外頭的事情了。
  *
  被異獸攻擊很倒楣,但是不幸中的大幸是,現在是白天,視覺並沒有受到太多干擾。
  船身又是一晃,三隻鯊魚訓練有素地圍著攻上來的大王烏賊,其餘水性好的異稟者在慕容蘭的指揮下也下海下了一批。
  他們的耳朵裡有水蟲,而慕容蘭手上有一個巨足蟲,可以藉此傳達指示,算是富商政要的主要聯絡手段,朝廷更是養了一批蟲師,專門傳遞與蒐集情報,平時蟄伏在各處角落,十分不起眼。
  慕容蘭在鯊魚分別咬住幾根觸手時,當機立斷要其中一名異稟者去把受限制的觸手給切了下來。
  異獸能力各有不同,他得先確定這隻烏賊會不會再生。
  烏賊憤怒地拍打著,掀起的浪潮讓船隻劇烈晃動,不少東西直接給甩到海裡去了。
  那名可以把自己武器銳利化的異稟者游了過去,海水的阻力不小,但是他還是成功在觸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烏賊另外一隻觸手抓住了這個異稟者,也不懼這個異稟者砍傷他,捲起人就吞了。
  慕容蘭對於自己損失了一名異稟者沒什麼觸動,他思索了一下,看來這個烏賊雖然沒有再生能力,但是抗打擊能力強,也許是因為軟骨動物的關係?
  在他思索時,烏賊噴出墨汁,那些墨汁在接觸到其中一名異稟者時竟然開始腐蝕異稟者的身體!
  慘叫在風聲中被淡化了,慕容蘭皺眉,是一種怎麼這麼麻煩的難辦,倒對又死了一個人不怎麼在意。
  有毒啊。
  得看一下烏賊的弱點在哪裡,顯然不是觸手,得攻擊他的心臟。
  「等等你們配合鯊魚引開牠的注意力,你們兩個靠近他的本體,他沒有再生能力,只要能刺穿他的心臟就可以了。」慕容蘭吩咐道。
  異稟者們點了點頭,繼上一批之後又下了一批,遵循慕容蘭的指示開始動了起來。
  他們水性都好,在水裡行動不是問題,問題是水的阻力,比他們想像中更大。
  一直到死了五個異稟者,才終於有人成功將刀刺進烏賊的身體,砍出一道深不見底的傷口。
  異稟者的能力比普通人強得多,普通人拿刀頂多殺豬,但是異稟者可以將牆砍成一半。
  烏賊發出怒吼,眾多觸手已經被鯊魚咬了又咬,失去戰鬥力,本體又受重創,牠用僅剩的觸手,勢如破竹地攻上甲板,又橫掃了一些人下海,他捲起那些人,一起重新沉回海底。
  「公子,我們死了六個人,傷了八個。」小廝匯報著,「那些剛剛被掃下去的估計也沒戲了。」
  不過不認識,是被場面嚇到動不了的普通人罷了,有幾個楓圓人,死便死了吧。
  幸好船隻夠堅固,鯊魚也即時驅趕了烏賊遠離船身,沒有造成太大的破壞。
  慕容蘭見事情平息,便打算回房,突然想起來又問了一句:「那三人呢?」
  沒跟著出來?
  小廝去而復返,低聲道:「好像騷動一開始就躲回房間了。」
  這也太不像異稟者了,更像是逃難的普通人。
  至此,慕容蘭放下戒心,不再去管,打算屆時隨便抓人充數。
  *
  「沒事了嗎?」馬凡悄悄問道。
  方才的劇烈晃動跟吆喝聲已經平息下來了,應該已經沒事了吧?
  「異獸走了。」謝君憐很平靜,轉頭望向窗外,「大約死了十二個人,傷了十五個。」
  「呃……希望他們安息。」馬凡很尷尬,只憋出了這一句。
  如果他在的話,也許死傷可以更少一點?
  但是誰知道呢,要是會牽連到謝君憐跟李舟的話,他確實不能出頭。
  謝君憐笑了:「你知道為什麼異獸會吃人嗎?」
  「呃……物競天擇?」
  「一般來說,野獸畜生只有自己餓了,才會去獵補。但是異獸不一樣,牠們大部分看到人就要吃。」謝君憐說,「所以船上這麼多人,只會引來更多異獸。」
  「……欸?」
  「異獸尤其喜愛吃異稟者。」謝君憐道,「這其中的關係,你有想過了嗎?」
  馬凡其實真沒想過,這世界說真的與他沒有太大關係,自然而然地就接受了這種設定,但聽謝君憐這麼說,這其中有隱情?
  「那這是為什麼?」馬凡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不知道。」謝君憐給了他一個吐血的答案。
  「好吧……總而言之,你的意思是,未來航行的幾天內,還是會有異獸攻上來?」
  「很有可能。」謝君憐淡淡地說,「人只會越死越多,很快就會有人趁機混水摸魚,處理自己想殺的人了。」
  「呃……不至於吧……」馬凡打了個冷顫,「大家都同一條船,沒必要搞成這樣吧。」
  「人減少了,但是貨還在。」謝君憐望向貨倉的方向,「你不能否認,有些人就是會動不該有的心思。」
  不是哪裡都有正氣法治的。
  馬凡不語,他確實無法反駁,想做點什麼卻什麼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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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3 22: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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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攻擊


  異獸攻擊過去一個時辰了,強勁的海風彷彿吹走了血腥,特有的鹹味撲鼻而來,死的那幾個人在船上沒有親人,慕容蘭把他們的東西收了起來又分給其他人了,他甚至連死的人叫什麼都沒記起來。
  「真是晦氣。」他抱怨,「叫廚師做點好吃的來,不要是醃漬的。」
  海上還這麼挑嘴……小廝唯唯諾諾地下去了。
  李舟醒來時已經晚上了。
  「你幹麻劈暈我!」李舟氣得跳起來,結果蹦得太高撞上天花板了,畢竟房間很小。
  謝君憐看著李舟耍白痴竟然無動於衷:「那時候要是你出頭會很麻煩。」
  「啊?」李舟揉了揉被自己的魯莽撞出來的腫包,轉頭尋求同盟,「馬哥哥,你也說說他啊,怎麼可以把人劈暈呢?」
  「呃……」馬凡乾笑著,他實在不擅長當和事佬啊,安撫了李舟幾句,但是他沒膽子唸謝君憐,畢竟是恩人,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異獸不只一隻,後面還會來得更多、更強。」謝君憐道,「這幾天盡量別去甲板了,會死。」
  李舟不服氣,他正是少年脾性,越是限制他什麼他就越要幹什麼,小青從袖子鑽出來,緊緊纏住李舟的手臂。
  「哎唷!小青,放手!」李舟被纏得倒抽一口氣,「我不去,我不去行了吧!」
  青蛇這才鬆開李舟的手臂,乖巧地縮了回去。
  李舟瞪著謝君憐一臉怨念:「你到底什麼來頭?為啥我總覺得你跟小青好像認識兒?」
  謝君憐不回話,李舟討了個無趣,又覺得落了面子,便開始纏著謝君憐東問西問,遲來的身家大調查。
  直到李舟問到娶親與否時,謝君憐才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不用娶親,也不會有子嗣。」
  他的身份太過特殊,目前的狀態也不完全,別說是娶親了,連能不能繼續活著都是未知數。
  「好了,李舟你這小孩怎麼回事,你又不給謝大哥當兒子,問那麼多。」馬凡見狀趕緊打圓場,「大哥,你說異獸還會再來,那我們要不要去警告一下其他人?」
  「隨你。」謝君憐說,「但是我們才從懷疑名單上撤下,我不建議再出頭。」
  馬凡撇了撇嘴,謝君憐說得也是事實,要是他表現太過突出,免不了被人盯上,屆時極有可能連累謝君憐跟李舟。
  「哪有人見死不救的!」李舟慷慨激昂,「我又不怕打,壞蛋揍一頓就完事了,誰怕那麼多啊!」
  「那你也得看其他人領情不領情。」謝君憐說。
  李舟滿腔豪情熱血被潑了了一盆涼水,對謝君憐撇嘴不滿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冷酷無情?見到別人將逢災難,還無動於衷?既然都知道有難來臨,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
  「別人的死活,與我何干?」謝君憐很冷漠。
  「你!」李舟怒到跳起,結果蹦得太高又撞上天花板了。
  「好了李舟。」馬凡勸和道,「別吵了,謝大哥說得也沒錯,我們想個辦法折衷一下吧。」
  叩、叩。
  三人安靜下來,望向房門。
  謝君憐撇過頭去,表明態度不會去開門,李舟還在生悶氣,馬凡只好自己去開。
  門外是一個阿伯,單掌作揖,對三人和藹笑道:「您們好,我是輪迴教徒,也是醫生,請問您們當中在方才的動亂中有人受傷嗎?」
  輪迴教徒?
  喔一種宗教吧。
  馬凡對著阿伯搖頭,禮貌道:「謝謝,我們沒有人受傷。」
  「那便太好了。」阿伯微微欠身,「接下來估計還會有異獸攻擊,請各位一定要保護好自己。若是需要幫忙,請不用客氣。」
  阿伯說完就走了,馬凡關上門,有些驚奇:「這種船上還會有教徒啊?輪迴教是什麼?」
  「是最大邪教。」李舟低聲說,「朝廷認證過的,現在已經很少了,沒想到有人居然敢公開承認。」
  馬凡有點想要吐槽李舟不也是大剌剌承認自己是非法師門嗎?
  「並不少。」謝君憐把頭轉回來,淡淡地說,「輪迴教教義堅持三大原則:誠實、善良、互助。在過去,大秦的土地上隨處可見教徒,只不過被朝廷打壓,不得已轉入地下或是海外罷了。」
  李舟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見謝君憐說起其他事情,暫且也就將剛剛的衝突放到一邊了。
  「我看著這教義沒有問題啊,怎麼會變成邪教?」李舟嘖嘖稱奇,「雖然師父說他們大部分人都不錯,可是被當成邪教很奇怪吧?」
  「因為信的人太多了。」謝君憐仍舊是一副平靜無波的語氣,「他們的教主主張因果輪迴、善惡有報、多行好事、以求來世安穩或是跳脫六界輪迴。」
  「這也沒什麼問題吧?」馬凡皺眉,「聽起來很正常啊。」
  「我說了,因為信的人太多了,教主的號召影響力將會超越朝廷、威脅皇帝,所以被噤聲了。」謝君憐又把視線投向窗外的遠方,「現在的席王不信這些,又懼怕這些,所以越來越極端。」
  「在席王上任以前,朝廷就已經著手打壓輪迴教了,諷刺的是,教徒不僅沒少,反而增多了。這也導致了席王上任後延續了打壓策略。」
  「這個席王八真是除了鬥爭之外屁都不會。」李舟裝模作樣地搖搖頭,獨屬於少年自以為志比天高的傲氣滿溢而出,席猴子也成了席王八。
  「聽起來,你對席王也是很不滿啊?」馬凡壓低聲音,「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別到處說吧?」
  「我又沒跟其他人說,只在這裡說說而已。」李舟哼道,「怎樣兒?要我閉嘴嗎?」
  馬凡很無奈,看了看謝君憐:「你們真是……」
  「等等,你也討厭席蛋疼嗎?」李舟的眼睛亮起來,「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
  糟糕!
  他忘記謝君憐雖然在李舟面前說過席王是強盜竄權,但是態度並沒有太過激烈,所以李舟不知道謝君憐也厭惡席王。
  「怪不得我一眼就看上你們了呢!」李舟高興地說,「同伴兒啊!」
  馬凡隨口應付了幾句,告誡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你是運氣好遇到我們,出了這扇門,嘴巴可要閉緊了。」
  「知道啦。」李舟應道,但是看那樣子就是沒怎麼放在心上,馬凡看了看謝君憐,有些擔憂。
  李舟畢竟是小孩子,一時熱血上頭出去亂說話,連累謝大哥就不好了。
  「下一波攻擊要來了。」
  船身一晃,馬凡跟李舟重心不穩,前仆後繼地摔到謝君憐懷裡。
  *
  慕容蘭很煩,他想要享受一下美好安靜的船旅生活都沒辦法。
  他煩躁地把身上的女人推開,也不管自己用力與否,轉頭就對小廝吼道:「去把第二小隊叫來!其他人全部集合。」
  第二小隊是第二強的隊伍,看來少爺是打算要一次搞定,把其他人叫來估計是要用來犧牲的了。
  小廝慘白著臉去了。
  沒多久,甲板上便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其中幾名穿著特別突出,護甲也非常高級,這些人半跪在慕容蘭面前,聽候指令。
  「剛剛那隻蠢烏賊,估計是前哨兵,現在來的才是將領。」慕容蘭凝神望向海面,「用水跟風的異稟者通通出來。」
  甲板上的風很強,夾帶著海洋特有的鹹味,眾多等級極低的人瑟瑟發抖,但他們很清楚並不是因為風很冷的關係。
  「那個誰,用透視看一下。」慕容蘭吩咐道,他一般都記不住下人的名字,只記技能。反正都是要死的人,就算不死,也不過是拿來用的『東西』而已,實在沒必要費神去記。
  一個臉色蠟黃的男人站了出來,往海裡一看,報告道:「是一隻大章魚,旁邊有很多很小的水母。」
  「更遠的呢?有無追兵?」
  男人吞了口唾液,「報告少爺,沒有看到。」
  實際上是他看不了那麼遠,要不是異獸已經來到淺層海域,他的能力也看不到。
  但是不能說,說了他的利用價值就會降低,在慕容家,利用價值低象徵著存活率低,恐怕下一次就是他被推出去當砲灰了。
  慕容蘭哼了聲,也不知道信還是沒信。
  「那些沒有異稟的庸才,拿起你們的武器,對方是章魚,爪子伸上來時全都給我砍上,你們也就這點用處了!」慕容蘭吩咐道,「用水的異稟者,在章魚的腦部附近集中,試試用高壓漩渦把章魚的腦袋擠爆。」
  慕容蘭一副淡定從容,居然把原先人心惶惶的場面給壓制下來了。
  也可能是因為已經沒有時間讓人思考了,在慕容蘭還沒有完全部署完畢的情況下,三隻章魚觸手已經纏上了船身,幾名異稟者已經持武器奔了過去,企圖砍斷觸手,可是觸手的表面太過光滑,雖然不是刀槍不入,但是很難給予致命一擊。
  「用火跟雷的其他人上去!」慕容蘭吼道,他身邊是第一小隊,他被圍在正中心,第一小隊不參與戰鬥,只負責保護慕容蘭安全。
  水流迴旋成大波浪,洶湧奔流,晃動得幾乎要把船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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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4 23:5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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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11攻擊[普]

12. 海戰

  在最前面跟觸手廝殺的人聞言正要退開,冷不防腳下一滑,被藏在觸手中的水母罩住了頭頂,一秒就沒了呼吸。
  所能踩踏的地方全部濕了,好幾個異稟者一個沒站好都被掃了下去,成了依然隱身在海中的章魚的腹中食。
  更糟糕的是……
  「觸手裡面有寄生的水母!」那個能透視的人喊道,「那些水母會吸食人腦!」
  「你不會早點說!」另外一名已經被水母纏上的異稟者很崩潰,他剛剛跌了一個大跤,但還是試圖用水導電來攻擊水母,「這些水母不怕電擊!」
  他已經用了最大輸出電這些水母,可是這些水母根本不怕電,甚至還可以吸收他的電擊轉為自己的能量做出攻擊,根本沒辦法!
  反倒是他的幾個同伴被電得哇哇亂叫。
  水母剋雷擊,雷系的異稟者當機立斷,不再與水母纏鬥,轉而去電那已經纏上甲板的章魚觸手。
  這隻章魚不急著爬上船,反而使勁地造成船身傾斜,慕容蘭一個踉蹌,被第一小隊的護衛扶住,大吼道:「牠想翻船!優先砍斷觸手!別管水母了!」
  可是水母的數量太多,根本不是想脫身就能脫身的。
  啊靠!他運氣怎麼這麼背,遇上了異獸中的上等!
  上等的異獸不但擁有異能,也擅長作戰,而他們現在都還沒試探出來這隻章魚到底有什麼異能!
  總不能是繁殖水母吧!
  那個可以透視的人無法再想更多了,他的腦袋被一種無形聲波震碎了。
  同時間還有好幾個靠近觸手的人腦袋也噴出了血漿。
  慕容蘭嫌惡地撇了撇嘴,第一小隊的組成正好有使用音波的,在一有不對時就展開了防護網,他本人沒事,那個張開防護網的異稟者倒是吐了口血。
  使用音波的人很稀有,他可不想弄壞。
  慕容蘭吩咐隨行的醫者優先治療第一小隊,接著繼續指揮:「三級以下的風力異稟者全都給我到船尾,用風壓制船身,用水的全給我下海,跟鯊魚配合!」
  那三隻可憐的鯊魚正在跟章魚其他觸手纏鬥,若非如此,這船第一時間就會被章魚全部纏住了。
  躲在後面偷窺的李舟面色慘白,他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堪稱屠殺的現場,忍不住作嘔。
  太可怕了!
  好恐怖!
  師父說他天真……說得沒錯,他根本不知道生死是怎麼一回事,剛剛還大言不慚地對謝君憐跟馬凡說男兒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戰場……
  甲板被鮮血染紅,海風中多了鐵鏽味,一堆斷肢殘骸在地上隨著船身晃來晃去,一隻斷手滾了過來,李舟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地跑回了房間裡。
  十分鐘前。
  「攻擊又開始了嗎?」李舟穩住身體,往外看,那神情似乎頗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
  跟馬凡一起對付噴火猴子讓他信心大增,覺得挺過來後也不過如此,要是能幫上忙的話,那也是大功一件!
  何況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呢?
  不管馬凡怎樣好說歹說,李舟都堅持要出來替人出一份力,最後謝君憐只淡淡地說:「你可以去觀戰,但是你必須觀戰五分鐘,再決定要不要曝光自己去幫忙。」
  李舟隨便應了聲,就要去大展身手,好在他沒被熱血衝壞了腦子,先是躲在陰暗角落觀察局勢,但是他一到,就是血肉橫飛的慘烈畫面。
  太可怕了……他根本沒來得及看清楚那些異獸是怎麼出手的!
  怎麼一剎那之間就一堆人的頭顱都不見了?
  「噁……」
  李舟呆愣在原地,他很想立刻回身回到那個彷彿與世隔絕的一方天地,兩隻腳卻有如千金重,移都移不開。
  眼前飛散的肉末跟血液是誰的?
  他太大言不慚了,僅僅只是看過馬凡領團跟異獸搏鬥的幾場戰鬥,就以為自己也行,只不過救了一隻蛇,收拾了幾個熊小孩,幫過幾個傷患,就覺得自己特別了不起。
  他錯了,錯得特別離譜。
  他誰也不是,什麼也做不到,這種等級的戰鬥,他見都沒見過,完全無能為力。
  「看夠了就回來。」
  謝君憐輕輕彈走準備蹦到李舟腦門上的水母,一把拎住李舟的後領,把人像是拖行李似地拖了回去。
  小青藏在李舟袖中,用舌頭舔了舔李舟。
  李舟這時才有了活著的實感,他滿身冷汗,四肢不能自制地顫抖。
  「還想曝光嗎?」謝君憐問。
  李舟還在抖。
  他完全沒想到是那種慘烈的畫面,跟他和馬凡一起對付噴火猴子的時候根本沒法比。
  謝君憐不再問,馬凡見狀,也識趣地不去問前面到底是怎樣的慘況。
  只不過人家在前面拼博,自己在這裡苟活,感覺……還挺對不起那些以命相護的陌生人。
  「你去也只是送命。」謝君憐轉頭對馬凡說,「這艘船雖然不是官方商旅的,只能算是走私船,但是基本上船長船員都是慕容家的人。」
  所以他們拼命護的,並不是搭船的船客,而是他們的少主。
  「所以我們只是順便得了好處。」
  馬凡一直懷疑謝君憐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他的表情應該沒有這麼容易讀懂吧?
  謝君憐說完就去說李舟:「你要是還想吐,就去外面廁所吐。」
  李舟這會兒已經稍微緩過來了,有氣無力道:「你怎麼面不改色……那場面……」
  他即時住口,免得噁膩的感覺再上來,不小心又吐了。
  「習慣了。」謝君憐雲淡風輕,「一開始是會不適應,不過久了也就習慣了。」
  這種場面再來幾次都不會習慣的!
  李舟很想這麼吐槽回去,但是他實在吐得太厲害,氣虛。
  馬凡沒有親眼見識到外面的慘況,但是謝君憐讓他別出去,就別出去了。
  他很有自知之明,能做的最大事情就是不給謝君憐當豬隊友。
  「你是確定李舟一定不會出頭,才那樣說的?」他問道。
  不然謝君憐大可再把李舟劈暈,不需要提出五分鐘的限制條件。
  「猜的。」謝君憐道,「那群異獸吃飽之後就不會再來了,忍過這一場戰鬥就可以了。」
  「你怎麼知道?」馬凡奇異道。
  「直覺。」
  馬凡跟李舟:「……」
  「那是八祁大蛇下面的悍將,通常吃飽之後就不會再攻擊人了。」謝君憐說,「估計再兩炷香就結束了。」
  「八祁大蛇?有八隻頭的那個?」馬凡瞠目結舌,那不是傳說中的怪物嗎?真實存在的?
  不帶這麼玩的!
  「你之前在林中遇到的異獸都很弱,一般來講離人類居住地越近的地方異獸越弱。」謝君憐說,「強的異獸都在比較偏僻的地方,比如海裡。」
  「不對啊,這麼說,我們之前待的林子跟那隻噴火猴子在的地方,雖然說是偏僻了些,但是步行也一樣可以到達人口密集區啊。」
  「嗯,所以他們都很弱。」謝君憐說,「強的異獸是有明確等級劃分的,牠們會本能地畏懼比牠們更強的獸類,並聽從對方的命令。」
  「那幸好我們遇到只是一隻猴子。」馬凡慶幸道。
  「那是一隻被放逐的猴王。」謝君憐說,「猴子是高度社會性的動物,一般由一隻猴王領導猴群,但是當猴王年邁、無法再繼續領導猴群對抗外敵時,就會被猴群驅逐。」
  「這麼狠的?」李舟皺了皺鼻子,「有用時就當王,沒用時就踢出去,真討厭。」
  「但是猴王在任時能夠享受眾多特權。」謝君憐淡淡地說,「你可以理解為改朝換代總會踏著血路。」
  馬凡本來是學生物基因的,但是他才學了一個學期,基礎都還沒打好,但這並不妨礙他從中悟出一絲線索。
  「不管異獸能力再怎麼變異,基本還是會按照本來的生活方式生活嗎?」
  「大致上。」
  「我插個嘴。」李舟終於從那漫天飛舞的血色肉塊惡夢中回過神了,「我師父有說過八祈大蛇,那不是楓圓的守護獸嗎?」
  「啊?」馬凡很茫然,「楓圓的守護獸?」
  那幹麻要攻擊他們?
  「陸上麒麟為尊,海中八祁為王。」謝君憐淡淡地說,「他們守護的不是特定的物種或是國家,而是『道』。」
  道?
  李舟有聽沒懂,小青纏著他的手指嘶嘶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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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5 23:4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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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類似信仰?」馬凡試探性地問。
  「你可以這樣理解。」謝君憐勾起微笑,「不過,不管是哪裡,都在背離『道』了。」
  不知不覺中,兩炷香的時間已經過去,戰鬥結束,船上的人已經少了一半,在激烈的碰撞搖晃中,不少糧食也落了海。
  當海面重新歸於平靜,船上卻到處都是屍體。
  馬凡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只是他們的運氣好,他們在剛剛戰火最激烈的時候,他們所處的位置除了晃動之外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他往謝君憐身上瞧了好幾眼,最開始的時候也是,他跟在謝君憐身邊的時候,幾乎沒有遇過異獸攻擊,就算是謝茗說的死亡之海,他也是連一條蟲子都沒看見。
  而現在,他明明知道有異獸在攻擊船隻,但是那些攻擊像是在碰到他們這個房間時自動繞開了。
  一次可以說是巧合,兩次勉強也可以,三次以上就……
  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所以也就算了。
  總不能像個白痴一樣湊上去問:「嘿,大哥,我懷疑你是異獸屏蔽器,你到底是不是?」
  那也太白目了。
  謝君憐又看馬凡,馬凡坦然地任他看,要是他的想法都會被謝君憐看穿的話,那他其實也已經問出口了。
  不過謝君憐不知道是不想解答馬凡的疑問,還是他其實並不具備看穿人心的能力,總之他什麼都沒說。
  戰鬥結束,慕容蘭養的異稟死士直接死了一半以上,這讓他很不悅。
  不過人死了也沒輒,他吩咐手下去把屍體扔下海,免得堆在船上發臭,又引來什麼疾病就不好了。
  「那個慕容蘭真是沒心。」李舟壓低聲音,他們三人像是被所有人遺忘了,縮在角落看船上的人跑來跑去,「對於那些亡者一點感激都沒有,好像工具一樣。」
  馬凡唔了聲,他也不喜歡這種態度。
  「你對屍體似乎沒有太大反應?」謝君憐問道。
  馬凡扯出一抹笑:「以前見過。」
  謝君憐不問了。
  「哇靠你們都見過人屍體兒?」李舟傻眼,難道三人就他一個沒見過世面?
  謝君憐:「見得很多。」
  馬凡:「我就一具。」
  李舟十分震驚,師父一直說他眼界小,確實是小了,不論是剛剛那堪稱屠殺的場面還是跟眼前的兩人比。
  他第一次真切認知到自己只是個小孩。
  小青纏著他的指頭,吐著蛇信安慰。
  由於李舟沒有胃口,謝君憐跟馬凡也不餓,因此晚上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出房間吃飯。
  在馬凡推估大約是八點左右的時候,之前那位輪迴教的老伯又再度敲響了他們的房門,這次還拿了一盤飯菜。
  「我看你們都沒出來吃飯,這是我特地去廚房要來的,都沒動過。」阿伯笑說,「你們有個小孩子吧,小孩正在長身體,餓著就不好了,拿去吧。」
  馬凡道謝,接過飯菜。
  不知道是不是湊巧,李舟此時剛好不想吃肉,送來的全是素菜,聞著香味,反倒勾起了食慾。
  「不擔心有毒嗎?」馬凡還是相對謹慎,在李舟毫不懷疑要一口吃下的時候問謝君憐,「要是跟之前一樣怎麼辦?」
  謝君憐搖頭:「沒有毒。」
  馬凡這才放心地讓李舟吃,自己也吃了幾口,不過在他遞給謝君憐時被拒絕了。
  「我不用吃。」謝君憐說,「你們吃就好。」
  李舟吃飽後就躺上床睡覺去了,馬凡則是有點擔心:「你這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多少吃點吧?要不要我去廚房再拿點東西?」
  扣掉要還老伯的飯錢(老伯堅決不收),錢還夠用。
  「不用。」謝君憐輕笑,「我在海上胃口會比較小,不用擔心,我餓了會自己解決的。」
  馬凡這才放心。
  隔天,有人在計算傷亡人數,比較懊惱的是鯊魚死了一隻,往後若是還有異獸攻擊的話,他們的反擊能力會非常被動。
  「這還有十幾天的路程呢,這可怎麼辦?」李舟一個小孩,操著老船長的心,「聽說糧倉被撞破了,原本豐裕的儲備糧很可能不夠兒。」
  「只要能平安抵達目的地,那應該還是可以忍忍的。」馬凡說,「水源比較重要……」
  小青吐了吐蛇信,翹起了尾巴。
  李舟沒有領會小青的意思,馬凡自然也不懂蛇語,兩人就面對面發愁,馬凡學的半年生物基因學跟功夫在這裡也毫無用武之地。
  謝君憐看兩人擔憂的樣子,說:「不用擔心,會起風。」
  李舟沒有反應過來,馬凡已經意會過來,「所以路程會再短一些?」
  「大約七天吧。」謝君憐輕聲說,「運氣不錯。」
  馬凡很信任謝君憐,他說七天就是七天,反而是李舟完全不信邪:「怎麼可能,去楓圓的船至少也要二十天,滿打滿算全部順風也沒有異獸攻擊的話,起碼也要十五天,怎麼可能七天兒?」
  「之前異獸在攻擊的時候,船隻並不是靜止不動的。」謝君憐說,「已經比預計的路程還要更往前了。」
  李舟半信半疑。
  深夜時,海上果然刮起了一陣狂風,將殘破受創的船隻往目的地推進了好上百里。
  小青趁著李舟熟睡時,吐著蛇信,外面就下起了細雨,因為濕氣夠重,微小的雨滴逐漸加大,變成了滂沱大雨。
  斗大的雨珠落入海面,激起一層層壯闊波灡,船身旁飛濺著看不清的墨藍浪花,海與天交際處浮出光暈,從線的中間冒出一輪日陽,橙黃的亮色一瀉千里,撲滿了海洋表面,舉目所見都鍍了一層燁燁瑰麗。
  昨日戰鬥的慘烈只停留在被破壞的船身、與親友傷亡的人心中,在橙金耀亮的陽光下,海面已經趨於平靜,再也看不出曾有一場惡鬥。
  李舟一直睡到中午,他睡得很不好,醒醒睡睡,夢中總是有屍體的肉塊往他眼前飛來,他不只一次後悔,他要是沒去看到那麼慘烈的血腥畫面就好了。
  幸好李舟心大,過了幾天就緩過來了,不過這得歸功於馬凡不斷的開導,他這才走出來。
  「我想去跟那個輪迴教的阿伯道謝。」李舟說,「謝謝他那天送我素菜。」
  在慘烈的戰鬥之後,這份善心實屬難得。
  「也可以。」秉持著與人為善的馬凡也同意,「雖然我們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謝禮,不過讓他知道我們的感謝也是好的。」
  「不用。」謝君憐搖頭,「對方應該已經死了。」
  「啊?」馬凡跟李舟同時一愣,「怎麼可能?」
  阿伯來送飯時是在戰鬥之後,那場戰鬥之後這幾天確實風平浪靜,怎麼可能就死了?
  「或許還沒死,但是我不建議你們去找。」謝君憐輕聲說,「他是輪迴教徒,應該早就被盯上了。」
  「被盯上是指……?」馬凡有不好的預感。
  「我說過,輪迴教徒,在大秦中是邪教。」謝君憐說,「大秦有許多人仇視輪迴教徒,甚至認為殺光他們天經地義。」
  「……大秦,不是一個,呃……文明國家嗎?」馬凡吞了吞口水,「怎麼會這樣?」
  僅僅因為宗教信仰的關係,就可以不把人當人了嗎?
  「大秦確實是一個大國,但這不代表它就文明進步了。」謝君憐輕聲說,「你就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吧。」
  馬凡苦笑,心想:他只是想找妹妹而已,這到底是個什麼國家其實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並不想看。
  謝君憐睨他,沒有說話,反倒是李舟罵罵咧咧的:「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不是異獸攻擊,直接人殺人?」
  「總有害群之馬。」謝君憐淡淡道,「記住,遠離這種人,也別成為這種人。」
  「我才不會呢,師父說同中存異,道理我還是懂的兒。」李舟得意道,「是吧,小青?」
  「嘶嘶。」
  馬凡自然不會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去跟謝君憐唱反調,即使他覺得對方人不錯,但是也不怎麼熟。
  就是……心中很堵。
  「真不去找那阿伯?」李舟撇嘴,「你也說了他有可能還活著吧?」
  「去找了,然後呢?」
  「救人啊!」李舟理直氣壯,「我會治傷的好吧?」
  「你無可奈何,就跟上一場戰鬥一樣。」謝君憐平靜地說,「你想要因為出風頭,然後再被盯上嗎?」
  「盯上盯上,到底誰那麼無聊,成天盯人?」李舟暴躁咕噥。
  「大秦人。」謝君憐說,「他們以檢舉親朋好友、左鄰右舍為榮,認為一切都要奉獻給席王。」
  李舟剛要罵人,被馬凡一把撲過來堵住了嘴,李舟瞪大眼,他現在才聽到外頭有人經過。
  他們可是在往楓圓的海上欸,還不能暢所欲言嗎?
  等到腳步聲走遠後,馬凡責怪似地看李舟一眼:「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習武之人怎麼能對周圍環境毫無所覺呢?」
  李舟慚愧地低下頭。
  他只想罵席王八罵得痛快,是確實忽略了清晰可聞的腳步聲。
  「抱歉。」李舟小聲道歉。
  三人暫時達成不找人、不救人的共識,嚴格來說只有李舟想要去找,畢竟他吃了人家的飯菜,雖然只是從廚房拿的,但在船上有些菜色是要另外付錢的。
  「替他祈禱吧。」謝君憐說,「如果你真的想替他做點什麼事情的話。」
  「祈禱有用嗎?」李舟懷疑,「我看村里那些姊姊,成天祈禱她們老公平安歸來,也沒幾個靈驗的。」
  謝君憐一笑:「如果每個人祈禱都能得償所願,那天下只會更亂。上天自然會安排好。」
  李舟依然不是很信,他正是叛逆的年紀,謝君憐說的他根本理解不了。
  馬凡倒是懂了謝君憐要表達的意思,只是,李舟真的年紀太小,又才剛剛出村,人生閱歷不夠,教了也未必認同,倒不如讓他暫時有個印象就好,任其自然發展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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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6 22: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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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禁言


  幾天下來,風平浪靜,彷彿跟謝君憐說的一樣,異獸吃飽了就不再攻擊了。
  這天,趁著李舟出去探險時,馬凡悄悄問謝君憐:「能不能透露一下,那些動手的人都有誰?以後也好離遠些。」
  「大秦人。」謝君憐說,「偶爾也有其他人。」
  「不是吧……」馬凡苦了一張臉,「這還怎麼分啊?」
  「你不去招惹麻煩,麻煩也會主動來找你,大秦就是這樣一個地方。」謝君憐冷聲道,「如果你改變主意,不想去大秦王都找妹妹了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就返程,等待時機把你送回去。」
  「那不行。」馬凡想也不想,「我還是得找我妹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否則我良心不安。」
  「你家裡沒有其他人了嗎?」
  「我爸死了,我媽生了病由娘家照顧,基本不顧我跟妹妹。」馬凡說,「他們離婚了。」
  謝君憐神色訝異:「所以你跟妹妹相依為命?」
  那就說得通為什麼馬凡這麼執著找妹妹了。
  「也不算吧,我有在打工,我媽那邊的親戚逢年過節也會給點紅包,生活還過得去。」馬凡說。
  一開始的疏離客氣隨著時間慢慢淡化,馬凡也比較願意說自己的事情了。
  「那你呢?家裡人都有誰?」馬凡問道。
  能隨便到處跑,家風應該很開放。
  「沒有。」謝君憐說,「沒有家人,只有強盜,佔了巢。」
  馬凡嗆咳一聲:「那、衙門不管嗎?」
  很顯然衙門是不管的,不然謝君憐也不至於跟著他瞎跑。
  「不然我去替你教訓強盜,叫他把家還給你吧?」
  謝君憐一笑:「話別亂說,不過我謝謝你這份心意。」
  馬凡說完就後悔了,他哪根手指比得上謝君憐啊,雖然自己也會一點基礎武術,配合發勁在現實世界是吃不了太大的虧,但是這裡可是有異獸的異世界啊,謝君憐那剽憾武力值都拿強盜沒辦法,何況他呢。
  「你家在哪裡啊?」馬凡好奇道。
  「無處不在。」
  「真敷衍!」馬凡噘嘴,他在謝君憐面前越來越放得開了。
  謝君憐彷彿也是如此,他對馬凡笑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雖然只要一提到大秦席王就會自動變臉。
  「進入大秦領地之後,記得用假名。」謝君憐說,「叫李舟給自己起一個,不要姓言。」
  「顏色的顏?」
  「不是,是言語的言。」謝君憐說,「現在大秦中沒有姓言的了,在二十年前應該都被殺光了。」
  「……啊?」馬凡起了渾身雞皮疙瘩,「為什麼?」
  「席王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頒布了禁言令,對外聲稱有言姓暴徒策劃了政變,株連九族,若是從此願意改姓並主動提交家族族譜,則可保回一命。若是被人檢舉屬實,則殺無赦。」謝君憐哼道,「而檢舉的人不論事實為何,都能得到為數不小的錢,所以那陣子很亂,不姓言的人們爭先恐後地亂檢舉一通,最後還鬥起來了。比誰檢舉得多。」
  這就是李舟說的,席王鼓勵鬥爭?
  「這政策這麼荒唐……怎麼會頒布實施?」馬凡感覺很不可思議,即使是他學過歷史上的文字獄,也沒有這麼扯,叫人改姓否則殺人的。
  「因為有錢拿,而且還是捉拿所謂的暴徒。」謝君憐幽幽道,「而且不少人可以藉此機會除掉政敵,只要說對方有個親戚姓言,不上報是因為想要窩藏罪犯就可以了。」
  「這也太……」馬凡不贊同地皺起眉,「最後怎麼收場的?」
  「沒有收場,禁言令直到今日仍然有效。」謝君憐說。
  「太過分了吧。」馬凡不禁有些憤慨,「這個席王到底怎麼回事,我就沒聽過他一句好話,姓言惹到他了嗎?」
  「你如果想聽他的好話,進入大秦領地後你隨處都可以聽見。」謝君憐輕聲道,「他的王位是搶來的,這一任的真王本來姓言。」
  馬凡頓了一下:「那就難怪……心虛了嘛。活得不踏實,總覺得有人要去搶他位置,怪不得政策這麼荒唐。」
  「只要輿論引導做得好,執行工作的人有足夠的利益,再荒唐的政策也會有人買單。」謝君憐說,「其中確實是有為了信仰與道德不肯隨波逐流的人在,但是畢竟是少數。」
  馬凡從謝君憐的語氣中聽出了失望跟無奈,他越發肯定謝君憐肯定跟太子有關係。
  「我說過我不是太子。」謝君憐笑了笑,「不過,我確實跟皇位有點關係。」
  馬凡不再追問,聊起別的話題,比如他曾經吃過一道很好吃的辣椒香肉作法。他覺得兩人關係就算更親近了,也沒必要逼著對方把家裡祖宗十八代交待清楚。
  「我回來了。」李舟罕見地在外面咳了一聲,這才推開門,神色有異地對著兩人道,「那啥……有客人。」
  「嗨,兩位。」跟在李舟身後的,赫然是慕容蘭!
  馬凡很吃驚,謝君憐沒有表情。
  「方便進去談嗎?」慕容蘭問得很客氣,臉上也是笑意盈盈,但是動作卻一點也不含糊,順著李舟的腳步跟了進來。
  小房間本來空間就不大,擠進謝君憐、馬凡跟李舟已經很擁擠,再加一個慕容蘭,簡直連坐都沒地方坐了。
  「唔,看起來這裡很不適合談話啊。」慕容蘭環視四周,「不如幾位到我那裡去,也比較舒適。」
  「你要談什麼?」馬凡警覺地問,沒當場叫出李舟的名字,「你怎麼把他帶過來了?」
  「呃……」
  「這位小朋友撞見了一些對他來說太刺激的場面,我需要做點表面工夫。」慕容蘭表情很無奈,「所以,請移駕?」
  「我不小心看見他在玩女人,以為是他用強,就衝過去打了他一頓……」李舟小聲道,「結果那是他的妻妾,我以為他是用搶的……」
  馬凡捂臉,才跟李舟說過小心言行的!
  不過看起來慕容蘭受傷不重,幸好幸好,否則真難收場。
  「我跟女人之間可從來都是你情我願。」慕容蘭挑眉,「這位小朋友把我認成了那種完全不挑嘴的採花賊,實在令人不悅──所以請兩位到我那裡去,當著我的家僕面前下跪認錯,這事情也就算了。不然,我的威名可就……」
  雖然是李舟惹出來的禍,但是為什麼是他們要下跪道歉啊?
  馬凡身為一個受過現代教育的人,實在跪不了神佛外的凡人,他連父母都沒有跪過,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不跪。」謝君憐直接說,「你可以走了。」
  慕容蘭的臉色也沉了下來:「幾位怕是沒搞清楚狀況,本公子已經屈尊絳貴地主動來請你們,要的不過就是幾分薄面,何況這事還是你們這位小朋友主動惹出來的。」
  雖然說他擋住了李舟第一波攻勢,並沒有受什麼太大的傷,但是李舟的拳頭勁狠,打在他格擋的手臂上也夠痛的!
  李舟抿了抿唇,他沒搞清楚狀況就動手,確實是理虧。
  「這樣吧,大哥留在這裡,我跟李舟過去賠個不是?」馬凡斟酌道,「李舟動手,是我們的錯,總不好沒有任何表示。」
  慕容蘭的臉色這才緩和:「這位小哥還比較通情達理……」
  「我過去讓你揍一頓就好了吧。」李舟突然說,他有點後悔,他不該把慕容蘭帶過來的,還要馬凡去替他道歉,他們只是路上搭伙,不該讓馬凡去替他收拾爛攤子的。
  「本公子還用動手?」慕容蘭的口氣帶了幾分不屑,「行了,既然已經把事情說開了,那就勞煩這位小哥走一趟吧。」
  謝君憐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慕容蘭瞧,半晌,突然冷冷一笑:「你有個寶袋。」
  慕容蘭心中一驚,本要踏出的步伐倏然一頓。
  他確實有個寶袋,算是他們家的傳家寶,在長子年及弱冠時會由父親傳承,但這是非常私密的一件事情。
  因為這寶袋若是問世,會引發腥風血雨,所以他父親慕容魁並沒有聲張,在交付寶袋時只叮囑這寶袋的存在切記不可外傳。
  「這位大哥在說什麼呢?」慕容蘭滿臉堆笑,「什麼寶袋?」
  謝君憐輕聲道:「美人四情,喜怒哀樂。」
  慕容蘭整個人都不對了。
  謝君憐說的,正是寶袋上繡的美人圖名稱,這個寶袋又名乾坤袋,具體效用只有他知道才對。
  但是這個寶袋只有他一人時才能夠打開使用,這是他父親諄諄告誡的規則之一,另一項規則,是如果未來有人能直接叫出這寶袋的名字,那就切記不可以得罪,反之,還必須與之交好。
  父親每次在他啟程或是返家時都反覆叮囑同一件事情,讓他印象很深刻,而謝君憐……他不就準確無誤地叫出名字了嗎?甚至他連寶袋都沒見過!
  這傢伙……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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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7 23: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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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靠港

  慕容蘭不敢大意,幾秒之間已經有了主意。
  「瞧我這記性。」慕容蘭的本事就是能厚著臉皮說瞎話,硬是把原話扭曲過來,「原來是大哥啊,小孩子不懂事,我自然不會與之計較。」
  馬凡:「……」
  李舟:「你剛剛不是這麼、呃噗!」李舟未竟的話語被馬凡一記手刀切斷,他委屈地抱著長出一顆腫包的頭看馬凡。
  打他的居然是馬凡!
  馬凡不知道什麼寶袋,但是他會看狀況,謝君憐很明顯就是抓到了一個有用的把柄,而慕容蘭本來強硬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時候笑笑把事情帶過去就好了,其餘問題,等慕容蘭走後再問不遲。
  「幾位住在這小破房間也伸不開手腳,不如我替各位換房怎麼樣?」慕容蘭殷勤地問,商人見風使舵的本事可見一斑。
  「不用。」謝君憐說,「請回吧。」
  慕容蘭告退後,馬凡這才用疑問的眼神看向謝君憐。
  「他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馬凡問,「是因為那個寶袋?」
  「慕容家的傳家寶。」謝君憐說,「外界不清楚他們有這麼一個寶袋,而他們也極力隱藏。」
  「外界不清楚,那你咋知道兒?」李舟奇怪道,「大叔,你也太玄乎了吧?」
  謝君憐沒有理會李舟的疑問,他的耐心彷彿只對馬凡一人有效:「他接下來應該會不斷拉攏我們。」
  「我還以為會被滅口?」馬凡問道,「通常知道他們祕密的話,不都有可能會被滅口嗎?」
  他剛剛還想著晚上需要不需要守夜。
  「不會。」謝君憐一笑,「這個寶袋存在很特殊,而且他父親應該告誡過他,對於知道的人不得無禮──商人總是喜歡做兩手準備。」
  馬凡不知道這跟商人喜歡做兩手準備有什麼關係,總之他知道了結論,他們暫時不用擔心海上的生活了。
  他們開始討論要用的假名,謝君憐本身就是用假名,馬凡給自己起了個吳語的假名,李舟東挑西選,好不容易才選定了一個照他說法十分霸氣側漏的名字──李龍。
  但是又因為龍鳳非王族不得使用,所以他只好改叫李隆。

  慕容蘭的影響力在他踏出房門的那一刻生效,李舟原本到處跑都會被當成空氣,畢竟誰會沒事理一個蹦達的小孩?
  但是現在,李舟只要出了門,就會遇到各種不同的女人對他散發母愛。
  其中最大膽的就是莫雪的女人,也是李舟誤以為被慕容蘭調戲的那個女子。
  這女人五官深邃,身材高挑,眼睛楚楚動人,嘴角總是噙著笑,她對李舟又是摸頭又是捏臉頰,嘴裡咕嚕咕嚕地說著莫雪話,李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男女授受不親!
  既是為人妻子,這般不端莊成何體統!
  李舟憋紅了一張臉,又不好去打一個女人,要往其他地方跑,結果他目所能及處居然都站滿了人。
  搞什麼!
  小青藏在他袖子裡面,給予無聲又無用的安慰。
  「我真的跟慕容蘭沒有關係!」他重複說明,「你們別再往我跟前湊……我真傳不了話兒啊!」
  要說好話你們自己不會去說!
  什麼喪葬費用再多給一點、什麼某某女人故意在她鞋子裡面放針、什麼能不能把紙幣改發金條……
  他一個不小心揍了慕容蘭的外人最好是能去說!
  「李舟好像要崩潰了……」馬凡在外圍有點好笑地看著被包圍的李舟,不得不說,這種輕鬆的氣氛很好地沖淡了之前的愁雲慘霧,雖然馬凡沒有親眼看見,不過也能從李舟被打擊的神情推敲一二。
  現在看李舟恢復得差不多,馬凡這才放心。
  「你不過去?」謝君憐問。
  「不用,又沒有什麼危險。」馬凡笑道,「我又不是褓母,什麼事情都得跟著。」
  謝君憐沉默,心想馬凡對李舟的態度跟褓母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不過,我不曉得這船上女性這麼多……」
  「因為男的死了一大半。」
  馬凡:「……」謝君憐真的很不會聊天。
  大概也發現自己又冷場,謝君憐沒再說話了。
  「看起來女性似乎不全是福丸島的人啊,那個揉李舟的很明顯就是外國人。」馬凡繼續沒話找話。
  「莫雪的女性,作風大膽,而且比起福丸島跟楓圓國,觀念更加開放,也能上戰場戰鬥。」謝君憐說。
  「我們在島上的時候幾乎都沒碰過單獨上街的女性。」
  「嗯,福丸島雖然不至於禁止女性上街,但是大部分都要有人陪同,算是約定成俗吧。」謝君憐說,「楓圓就不一樣了,單獨上街的女性會被認為是低賤的妓女,誰上誰殺都無所謂,因為一個正常、有教養的女子是絕對不會單獨上街的。」
  「那在福丸島單獨上街的女性呢?」馬凡好奇道。
  「會被人指指點點。」謝君憐說,「不過下場會比在楓圓好一點,起碼不會被殺。」
  難怪他在那邊生活時都沒在街上遇到落單的女性。
  不過這樣看起來,楓圓對女性不怎麼友好啊。
  「不過在楓圓,男子在外面賺錢回家,錢是由女子管的。要是男人不肯給女人錢,那他的名聲會臭掉,基本也不會有工作了。」
  馬凡:「……」
  「你們!」李舟好不容易脫身,擠到兩人身邊抱怨,「看到了也不來幫我一下!」
  「你可以自己應付啊。」馬凡笑說,「多點經驗是好事。」
  「難道你就有嗎?」李舟沒好氣道。
  「有啊。」馬凡還是笑,不過情緒低了些,「我也被人圍過。」那時候可沒有李舟現在這樣和平。
  「幾位原來在這裡。」慕容蘭從另外一邊走了過來,剛剛包圍住李舟的人群一哄而散,那個莫雪的女子衝慕容蘭拋了個飛吻也離開了。
  「有事嗎?」馬凡問。
  謝君憐很明顯不想搭話,應該說,馬凡發現謝君憐對誰都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唯獨對自己比較特殊──現在還加上一個李舟就是──實在很讓他受寵若驚。
  所以他決定替謝君憐擔起社交的擔子。
  「我讓廚房準備了一些酒菜,歡迎幾位過去一起小酌一番。」慕容蘭笑道,「這幾日被攻擊得太過嚴重,難得這麼平靜。」
  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響嘩啦啦的,耳邊是咻咻而過的沁涼海風,馬凡他們跟著慕容蘭到準備好的座位落坐,桌上已經擺滿了菜餚。
  盤盤精緻美奐,完全看不出方才在走廊中一群人抱頭痛哭的哀戚,那些人多半有親友在戰鬥中犧牲了吧。
  馬凡自我說服道:他是人口外來戶,這裡死多少人都跟他沒關係。
  他的目標,只有找回妹妹。
  謝君憐看了馬凡一眼。
  「嚐嚐這個,這叫鹹水煙。」慕容蘭殷勤道,「就地取材,絕對新鮮。」
  馬凡一看,這不就是蒜炒章魚嗎?
  「該不會……?」李舟嘴一抽。
  「沒錯,就是攻擊我們的章魚。」慕容蘭哈哈大笑,「雖說沒把牠宰了,但是好歹也砍了牠的觸手,別浪費。」
  李舟一想到這隻章魚觸手曾經掃爆好幾個人的腦袋,頓時就失去了食慾。
  「我吃不下去。」李舟放下筷子,「其他菜該不會……?」
  「醃漬品不是現殺的。」慕容蘭笑說,暗自瞧不起李舟這種不懂享受的小孩,「我叫人給你拿些過來吧。」
  馬凡沒見到那血腥場面,詢問地看向謝君憐,那神情很明顯:
  這個到底能不能吃?
  謝君憐搖了搖頭。
  「幾位這就沒意思了啊。」慕容蘭有些不悅,他已經放下身份了,結果這些人連點薄面都不給?
  要知道,慕容家在大秦可是呼風喚雨,僅次楊家的第二大家族,就連朝廷官員見了他也得客氣地喊聲慕容公子。
  「實在抱歉,我們暫時吃不了肉……」馬凡腦子轉得很快,拿起一邊的酒衝慕容蘭賠罪,「普通老百姓不習慣之前那種可怕場面,僅能吃點素菜,實在無福消受──費了公子美意,我先自罰三杯。」
  馬凡的酒量很好,雖然他才成年不久,不過大概是基因關係,他很難喝醉。
  慕容蘭這才舒開眉目,笑道:「那倒也難為你們,罷了,請吧。」
  飯局進行到一半,慕容蘭開始打聽幾人來歷了。
  「不瞞幾位,我慕容家一貫喜愛結交朋友,今日有緣相逢,不如偺們乾了這杯,以後幾位但凡有事,上慕容家求助,我絕不推辭!
  「謝謝公子賞識。」馬凡笑道,也跟著舉杯,「大哥跟小弟不能沾酒,我替他們。」
  「哈哈,小吳是個爽快人啊。」慕容蘭哈哈大笑,「不知你妹妹是個什麼模樣,等到了大秦,我讓我家的畫師給你畫一幅人物畫,上報朝廷尋人榜,絕對能給你找回來!」
  「那這裡提前謝過公子了。」馬凡感謝道。
  「那這位謝大哥去大秦是?」
  「這兩位都是陪同我去的。」馬凡說,「謝大哥看我可憐,好心送我一程,李隆是被家裡趕出門,想去王都闖蕩闖蕩。」
  「想要闖蕩的話,我這裡倒有好幾個缺,可以送他去歷練歷練。」慕容蘭說,「具體等到了大秦,我再來安排。」
  一場飯局算得上是賓主盡歡,雖然謝君憐一個筷子都沒碰,李舟也只吃醃漬品,但反正馬凡作為代表已經很給慕容蘭面子了,慕容蘭沒打算太計較。
  這幾人可能是他要拉攏的對象,商人逐利不樹敵,所以慕容蘭的態度很大度,當然,這是在慕容蘭把他們當人的情況下。
  如果今天是投身在慕容家的下僕們,那就是道具而已。
  不知道是否是老天護佑,接下來幾天的航程真的很順利,他們在預計的時間內更早抵達了楓圓的港口──苳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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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8 22:3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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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第十一劫─16入住[普]


  這裡有別於不夜滬亂中有序的熱鬧,一切都井井有條,建築都是幾何造型,馬路看起來也很平,兩側甚至有給異獸奔跑的專用跑道,還沒靠港的時候就能看見巨型螞蟻在那裡搬運貨物,有些鳥也在船上幫忙搬貨櫃,他們不斷進出鯨魚的嘴巴,馬凡已經不感到驚訝了。
  「苳菊是有宵禁的,晚上九點半後就不能在街上活動了,必須是持有相關許可證的人才可以。」謝君憐說。
  馬凡發現他聽其他人講話,用字遣詞越來越現代了,從一開始的文謅謅到現在,基本已經毫無溝通阻礙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連外國人的話都能聽懂,那這個現象好像也不是什麼問題。
  太多讓他搞不清楚的狀況,他已經可以平靜以對。
  「那得多無聊啊。」李舟咋呼著,「所以這裡沒有賣宵夜的嗎?不夜滬晚上九點都還很熱鬧呢!」
  「沒有。」謝君憐說,「楓圓是個風氣很嚴謹的國家,人民大部分都很守規矩,所以不要試圖在晚上出來溜躂。」
  李舟被戳破心思,吐了吐舌。
  「幾位要是不嫌棄,住宿我來安排吧。」慕容蘭說,「謝大哥說得沒錯,這裡就算是我,也不會在宵禁時出來活動的。他們的軍人可以毫無理由地射殺在非規定時間內遊蕩的人。」
  李舟歪了歪頭:「射殺?他們用弓箭嗎?」
  「不是,是一種叫做火銃的武器。」慕容蘭說,「體積很小,射程也遠,一百米外也能有效殺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對於異獸的作用卻很小,只能用來殺人。」
  「那也夠可怕了。」李舟嘟噥著。
  「福丸島跟楓圓的軍事力量差這麼多嗎?」馬凡問,他在福丸島的時候,根本沒聽過也沒見過火銃。
  「原本福丸島是有自己的武裝部隊的,不過都被殺光了,殘留下來的勢力不成氣候,被迫繳械了。」謝君憐說,「後來交接給大秦,又被殺了一批,而且異獸亂象橫生,火銃起不了太大作用。」
  馬凡還是沒有太大實感,畢竟他跟著謝君憐,遇到的危險少之又少,即便對方說異獸很多,他也沒有多大感覺──就連海戰那時候,他都躲在謝君憐旁邊,出來時已經結束了。
  運氣真好。
  馬凡再一次感謝老天。
  「雖說如此,不過有個地方卻是通宵營業的。」慕容蘭壓低聲音,「怎麼樣,帶你們幾位去見識見識?」
  李舟不疑有他,一口答應。
  馬凡看謝君憐沒有反對的意思,也點頭答應了。
  等船靠岸後,乘客陸陸續續下船,有些人做鳥獸散,彷彿船上有什麼吃人的異獸似的,有些人則是拉著自己的行囊,匆匆趕往落腳處歇息,更有些人直接就轉搭了其他船隻。
  「往大秦的船還要幾天才開。」慕容蘭說,「我替幾位找好了客棧,是這裡唯一的不夜館水茶屋──裡頭應有盡有,各位放開來享受。」
  他們來到水茶屋,馬凡本來只覺得這裡女子太多,跟謝君憐說楓圓正經女子不得上街有所出入,便聽到謝君憐輕聲跟他說:「這裡是花街,專門做軍人的生意。」
  馬凡:「……」
  「怎麼辦?」馬凡悄聲問,「李、李隆年紀還太小,他不適合來這種地方。」
  不久前在船上遇到女子調戲都快崩潰了。
  「不怎麼辦。」謝君憐面無表情,「既來之則安之。」
  馬凡發現謝君憐其實挺能隨遇而安的。
  水茶屋是由木頭建造的,跟謝茗的宅院不同,大門向外開放,門外排著一群像是守衛的人,氣勢很強。
  幾個濃妝豔抹的女子魚貫而入,她們都梳著古典盤頭,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部位,身邊都帶著伺候的丫鬟,穿著的衣服也頗為講究,木屐踩在地上發出咔咔的聲音,舉手投足間巧笑倩兮,十分嫵媚。而丫鬟不僅要替那些身穿華服的女子拉起衣襬避免弄髒,還得背著看起來彷彿可以把自己壓垮的巨大行囊,神色上就沒她們主人那般從容了。
  「那些都是出完任務回來的藝妓。」慕容蘭用欣賞的眼光說道,「她們會的很多,載歌載舞自然不在話下,品茶、烹酒、三味線任何你想得到的,她們都會。可以好好放鬆一下。」
  馬凡覺得他光是看那個妝容他就快不能放鬆了,他好想去拿一瓶卸妝油讓她們卸乾淨……作為一個現代人,只看一個女人把自己臉畫得慘白還好,但是一整群,他壓力好大!
  李舟的反應則是更直接,瞠目結舌:「這這這!這是正經人來的地方嗎!你是不是想坑我們兒!」
  李舟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知怎麼取悅了慕容蘭,他放聲大笑:「當然了,這裡可是專門做王公貴族跟軍人生意的地方,你沒點門道身份,人家還不招待你呢。」
  「你是這裡的常客?」馬凡問。
  「自然,我與這裡的老闆相熟,幾位儘管放心。」慕容蘭保證道,「不過,宵禁後還是不能出來上街,但是可以點燈。」
  其他地方難道連點燈都不行?
  馬凡沒有繼續問,他的目光落在李舟身上。只見李舟盯著其中一個特別瘦小的丫鬟,一副想要上前幫忙又不好意思上前的模樣。
  那丫鬟五官清清秀秀,但是也許是營養不良的關係,她跟她的主子都一副風吹就倒的孱弱模樣。
  「李隆,你看上誰了?哥哥可以給你搭個線。」慕容蘭微笑道,「這裡不管是藝妓還是侍奉她們的丫鬟,可都是一絕──」
  「呸!你當所有人都跟你一樣色兒?」李舟大怒,當場就噴了回去,「我才沒有!」
  「有這種想法不是很正常嗎。」慕容蘭不以為意,「你遲早會有的,不然哪算是個男人。」
  李舟當場就跟慕容蘭對罵起來,他一急口音又跑出來了,好在他們說得大秦語跟楓圓不同,那些楓圓女子也聽不懂。
  「唉呀,慕容公子,真是久違了。」一位媽媽桑從裡面走了出來,即便上了年紀她的體態也保養得很好,雖有幾分老態,也仍然風韻猶存,「這幾位是?」
  「我朋友。」慕容蘭笑著說,「待遇就比照我的辦理,錢不會少了妳的。」
  女人笑顏逐開:「瞧慕容公子說的,奴家這就準備去。」
  「我們只要住宿即可。」馬凡趕緊說,「實在不敢勞煩慕容公子,已經承您很大的情了,況且李隆年紀還小……」
  「年紀小,那豈不是更好?」女人笑道,「我們這裡有許多姊姊可以手把手教他許多事情呢。」
  李舟的眼神又飄到剛剛那個小丫鬟身上,馬凡心想,別是一見鍾情了吧?
  女人眼力強,便開口笑道:「若是小公子喜歡櫻丫頭,叫她去陪便是了。」
  「那便這麼辦吧。」慕容蘭拍板定案:「小吳,莫要跟我客氣。」
  馬凡:「……那便謝謝慕容公子了。」
  推拒不掉,馬凡也沒有辦法,但是他就很奇怪,怎麼謝君憐的存在感時高時低的,這一整路下來也沒見慕容蘭對謝君憐多說什麼。
  難道是因為謝君憐太冷漠了?
  馬凡想,還真有可能,畢竟謝君憐真的很不愛說話,基本都是悶頭幹事的,只有需要解釋的時候才開尊口。
  慕容蘭給他們各準備了一間套房,房裡便可洗漱,確實是很方便,並且也用了不知名的薰香來維持空氣清新,茅廁的位置都在房間的角落,但是房間本身空間夠大,據說當初設計的時候,是為了某些需要特殊服務的客人準備的。
  不過馬凡堅持跟謝君憐一起睡一間,惹來慕容公子意味深長的一笑:「原來如此。」
  馬凡感覺被誤會了,但是謝君憐似乎不在意,那他也省下一口氣了。
  畢竟,他真的很不會應付風月女子……
  至於李舟,那個小櫻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李舟又好像對人家有點意思,應該不至於怎麼樣吧?
  「他聽不懂。」謝君憐指出了一個殘酷事實,「李舟不懂楓圓語。他聽不懂那女孩說什麼的。」
  馬凡:「……」糟糕,自動化翻譯用得太習慣,沒注意到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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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9 19: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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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吳哥哥,你在不在啊?」說人人到,李舟已經在敲他們的門了,語氣難得的驚慌失措,「我聽不懂她們在說什麼……」
  馬凡好笑道:「我去幫李舟聽聽,看能幫點什麼忙。」
  謝君憐微微頷首,馬凡去到隔壁李舟的房間,這房間一樣很大,四方格局,茅廁在角落,淋浴間卻在另外一邊,即便如此,雕樑畫棟的隔間也讓一切顯得榮華富貴,浴池那裡還能看到溢出的水面上灑滿了櫻花花瓣。
  木製的浴缸散發出舒服的檜木香,跟室內的薰香與花香交織出一種特殊的氣味,聞著很舒服。
  這就一起共浴了?
  「我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結果她要來脫我衣服,我就跑去找你了。」李舟不好意思道。
  那個小櫻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彷彿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好。」馬凡禮貌地打了招呼,「我叫吳語,他叫李隆。」
  「兩位公子好,奴家叫做小櫻。」小丫鬟的聲音還沒變聲,軟嚅細小,「請問兩位需要小櫻做些什麼?」
  馬凡如實轉達給李舟,李舟傻眼,他也不知道啊,又不能跟一個姑娘家練拳。
  「要不然,你聽她彈彈曲子好了。」馬凡建議道。
  總不能乾坐著,比誰比較無聊呀。
  「嗯嗯,就這個吧。」李舟點頭如搗蒜。
  小櫻一聽要彈曲,有些瑟縮:「小櫻學藝不精,只會一首簡單的旱天雷。」
  「那也無妨。」馬凡安慰道,「你儘管彈就是了。」
  小櫻去拿了琵琶,戰戰兢兢地彈了起來,嗑嗑叭叭的,心裡急得不行,臉上都快要哭出來了。
  「放輕鬆。」馬凡鼓勵似地笑道,「我們不會怎樣的,妳就當我們不存在就好。」
  「謝謝公子……」小櫻有點哽咽。
  她不是自願來當藝妓的,只不過家裡為了求口飯吃,把她這個賠錢貨賣過來了,她運氣好,能留下當個打雜丫鬟,但是也正因為只是丫鬟,所以學的都不是上品,枉費了這次可以出人頭地的機會。
  第一次待客,就能招待慕容蘭的朋友,其他人都很嫉妒她的,但是她卻搞砸了。
  好在馬凡跟李舟都不是計較的人,本來目的也就不是聽曲,只是起話的由頭而已。
  「李舟,你怎麼對她特別關注?」馬凡趁著小櫻正在努力跟弦奮鬥時悄聲問道,「喜歡上人家了?」
  「才不是。」李舟小聲說,「我感覺她跟我很像……她應該有心臟病。」
  「……嗯?」馬凡這回真的訝異了,「你有心臟病?」
  「我是早產兒,心臟有問題。父親從軍戰死,母親在我記事時也過世了。」李舟說,「後來在街上遊蕩,遇到幾個地痞無賴差點被打死,被師父看到,這才把我撿回去練武的。」
  原來李舟是觸景生情。
  「那你練得不錯啊。」
  「那是。」李舟得意地翹了翹鼻子,「我誰啊。」
  小青在袖子裡面吐舌助威,雖然沒人看得見,不過李舟還是很開心。
  一首曲子很快彈完了,小櫻惴惴不安,要是兩位嫌棄她,要換人怎麼辦?
  「不錯,要是再放鬆點就更好了。」馬凡說,轉頭就跟小櫻聊天聊起來了,主要是幫忙李舟翻譯。
  他這種感覺跟他原先世界的口譯員又不太一樣,口譯員必須把原話至少聽到一半避免文法錯誤,而且必須主動在腦袋內替換語言系統,他則是不用,因為不管是大秦語還是楓圓語,他聽到的跟說出口的就是他原先的語言系統。
  很神奇,他猜這是拜這副變異的眼鏡所賜。
  感覺謝君憐應該知道些什麼,不過他也不好意思死纏爛打地問,已經麻煩對方很多事情了。
  「你問問她,想不想學點內功心法,這個不是練武的人也可以做的。」李舟說,他看著小櫻的眼光很憐惜,「學了每天照著做,雖然不能徹底治好,但是身體絕對會變好的。」
  馬凡把李舟的意思轉述給小櫻聽,小櫻受寵若驚:「真的可以嗎?」
  她真幸運!
  接下來李舟便盡心盡力地教小櫻一些動作跟心法,馬凡在轉述之餘也跟李舟做了些心得上的交流,以李舟的年紀來說,他真的是個武學奇才,這點馬凡很佩服,他在十三歲的時候還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存在呢。
  黑暗的巷弄、男人們的嘻笑怒罵、細微啜泣的求救聲,以及視而不見的自己……要是那時自己跟李舟一樣,沒有被母親那種『少管閒事』的教育給束縛住,那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馬凡看著李舟跟小櫻的互動,頗為感慨,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李舟若是有個妹妹,那他一定會是個好哥哥吧。
  「怎麼了?」謝君憐問。
  馬凡確認兩個小孩入睡之後便回房了,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謝君憐便問了一句。
  「沒什麼事情,就是突然後悔自己不是一個好哥哥。」馬凡說,聳了聳肩,轉移話題,「對了,你說火銃沒有太大作用,那為什麼小劉可以用菜刀砍死異獸?因為那隻老鼠比較弱嗎?」
  「不是這樣。」謝君憐說,「我說的沒有太大作用,是因為火銃必須由受過訓練的人使用,普通老百姓很容易胡亂掃射而誤傷無辜,後座用力也會自傷,而且造價昂貴,各國一般而言都只有軍人或是持有相關許可證明的人才能用。但是如果以殺傷力來說,火銃對異獸是有效的,但是也更因為有效而不普及。」
  「不對吧?」馬凡質疑道,「既然有異獸危害,那麼不是更應該推廣普及嗎?造價昂貴這種事情,只要材料足夠,技術掌握的人夠多,那應該不成問題……」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普及。」謝君憐說,「製造火銃的技術只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異稟者也是少數人,要是火銃這種人人都可以使用的武器普及了,會危及他們在社會上的地位。而火銃一旦普及,價格就會下降,畢竟物以稀為貴,雙方一拍即合,把火銃掌握在自己手裡,才能賺取更多財富。」
  「那各國元首都不管的嗎?」
  「有的想管,但是無法可管。」謝君憐說,「至於席王,這是屬於他們高層的深層遊戲,楊家就是大秦最大的火銃商跟異稟武器鍛造商,王都甚至還改為他們的姓氏。」
  信息量太大,馬凡有些不懂:「你不是說異稟武器是異獸核心鍛造或是變異附身的嗎?偶爾才有自己『醒』來的。」
  「嗯。」謝君憐點頭,「楊家就是掌握了可以把異獸核心強制變異或是附身在武器上的技術。所以才成了大秦四大首富之一,更貴為四大首富之手,因為楊家本家在王都西邊,連晚上家中都能如同白晝,才有了西出楊的稱呼。」
  「那王都還改成他們的姓氏?」
  「席王上位時,根基還不穩,所以為了拉攏楊家,便把本名始化的王都改名成了席楊,意思是永結相好,互不背叛。」謝君憐語氣冷冷的,「當時席王能上位,楊家家主出了不少力。」
  背後水很深的意思啊。
  「你對這位慕容蘭怎麼看?」馬凡問,「我感覺他好像不把人命當回事,但對我們又不錯……跟那個乾坤袋有關係?他們的傳家寶袋有那麼神奇嗎?」
  在船上的時候因為諸多顧慮沒有問出口,這回回到陸地上了,又沒有其他人在,馬凡便壓低聲音問出口了。
  「那是他們跟楊家勾結的證據,但也是未來可能會用上的籌碼。」慕容蘭說,「那是異稟武器。」
  「咦?慕容蘭是異稟者?」
  「目前還不是。」謝君憐說,「不過他將來可能會是。」
  「你可以看到未來?」馬凡驚奇道。
  「未來不是用看的。」謝君憐搖頭,「我也看不見。」
  這跟謝君憐說自己知道得很少差不多,馬凡感覺只是因為謝君憐不想多說,所以他很識相地閉嘴了。
  「以你的年紀來說,你很不愛問問題。」謝君憐說,「李舟問題就很多。」
  「李舟年紀還小,我只是想說每個人都有不想被問的問題。」馬凡摸摸鼻子道,「你以前來過楓圓嗎?」
  「神遊過。」謝君憐依然不擅長聊天。
  好吧,兩個悶葫蘆確實也聊不出一朵花兒,馬凡自娛娛人地想。
  他自認是個比較安靜慢熟的個性,謝君憐程度比他更深的樣子。
  「那我們到大秦時還跟慕容蘭一起行動嗎?」雖然現在接受慕容蘭的招待,不過是虛以委蛇罷了,一個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馬凡不是很想深入接觸。
  「跟著他會很方便。」謝君憐就事論事,「通行證跟假戶口也可以比較快拿到手。」
  馬凡:「……」
  「決定權在你。」謝君憐說,「我不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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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10 22:36: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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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藥劑
  馬凡一整晚翻來覆去的,他既想走捷徑趕緊找到妹妹,又不想惹事,畢竟他一個人口黑戶再去走這世界的違法路子,拿違法證明,那豈不是更加糟糕?將來要是被戳破,慕容蘭要求他說清楚要怎麼辦?直接說不是這世界的人聽起來就很推託,根本說不清,慕容蘭還可能把他當成忘恩負義的人。
  馬凡雖然不喜歡慕容蘭,但是不能否認對方確實幫助了他,因此他也不想讓這種未來成為可能。
  而且走違法途徑,對李舟的身教就做得太糟糕了,都已經是非法師門出身的了,總不好再添一樁。
  做好決定的馬凡很快進入夢鄉。
  謝君憐則是坐在窗邊,他們是清明後上船的,現在正好滿月,苳菊的夜空壯闊而璀璨,有別於不夜滬的夜火繁華,能仰望天上滿天星光,月亮在群星的襯托之下像一隻偌大的、凝睇的眼珠,無喜無悲。
  屋內傳來輕微的鼾響,謝君憐轉頭看了看馬凡的睡臉。
  他已經發現馬凡身上有他的血,照理來說能得到他的血的人都是極有機遇的人,若非成大賢,就將成大惡。
  而這種人一般都有所謂的資質,但馬凡很普通,頂多對於找妹妹執著了點,他身上自己的血只能是自己給的。
  但是謝君憐想不起來在那個海灘之前,跟馬凡在哪裡見過,馬凡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謝君憐的記憶有段空白期,但是這並不影響他需要做的事情。
  他站起身,悄聲無息地翻窗躍下,如影般隱匿在了夜色之中。
  夜色之中,慕容蘭的隨身小廝匆匆跑向某條禁路,懷中拽著家主交給他的注射器跟藥劑。
  這事情得瞞著公子辦,公子太年輕了,還有著不成熟的是非善惡,容易壞事。
  那什麼吳語的一看就很可疑,受到慕容家的特殊招待居然一點也不感激涕零,應該把他們跟船上那些教徒一起上交朝廷才對。
  結果公子居然跟對方交了朋友,以厚禮相待,他只能回去再跟家主商量。
  不過眼下這事情要是辦成的話,那可謂是攪動了楓圓的軍事力量,自己的前程也算是有了指望,不用再一直做個跑腿的了。
  這小廝的渾名叫多事公,是慕容魁親自指派的,負責慕容蘭一切生活起居,跟其他大小事物,往寬了的說,就是個下人中的老大。
  「心思多不定,求謀未得成。」
  多事公嚇了一大跳,驚惶地回頭看,哪有什麼人?
  苳菊可是實施宵禁的,誰敢在沒有許可證的情況下出來裝神弄鬼?
  他打聽過,今天有許可證的只有他一個,連慕容蘭本人都沒有!
  「忍耐方為福,守分免災星。」
  「誰!」多事公喝道,「還不出來,知道我是誰嗎!」
  一條青蛇咻的竄了出來,肉眼可見地變大成能一口吞下一個成年男人的巨大蟒蛇,對著多事公張開了血盆大口。
  「啊啊啊啊!」多事公哪近距離見過這等蛇口,當場就嚇得暈了過去。
  見人暈了過去,青蛇變回原本的大小,對著多事公吐了吐蛇信,彷彿嫌棄。
  「可以了。」謝君憐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對小青招手,「回去吧。」
  小青用蛇尾巴拍了拍掉出來的注射器跟藥劑。
  「不拿。」謝君憐搖頭,「做出選擇的是他,我們已經給過警告了。」
  「嘶嘶。」
  「我知道。」謝君憐平靜地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筆筆帳,都會在未來算清楚。」
  「嘶嘶!」
  「嗯,確實有影響。」謝君憐點頭,「那麼換個說法,你還不夠強大,我也並不完整,我們只能順勢而為,不能強出頭。」
  小青垂下頭,厭厭地又打了多事公頭一下,讓他腫了個包。
  謝君憐笑了:「好了,走吧。」
  多事公醒來時已經是三更了,他回想起昏過去前的可怕蛇嘴,心有餘悸,差點想要撂袖子不幹了。
  他拋下注射器跟藥劑,連滾帶爬地逃了。
  他氣喘吁吁,連跑了三條巷子才緩過來。
  那隻蛇……既沒有吃他也沒有傷他,他暈過去前好像還聽到有人在唸籤詩,難道是老天派來警告他的?
  說什麼笑話,天道要是存在,那慕容家就不會發跡啦,瞧瞧家主跟席王各自在地牢底下關押了什麼。
  而且,他難道要這樣一輩子屈居人下嗎?
  明明就只差一點點而已,不論是把注射器打進某個楓圓人體內、或是把藥劑投入他們飲用水中,不用費太多力氣……他就可以飛黃騰達。
  要是一事無成回去,不僅被家主責罵,還可能保不住現在的位置,但是他現在就只差一步,就能步入官場,做個人上人了。
  天道又怎的?
  最後不也沒有對他怎麼樣嗎?更多大奸大惡之人排在他前面呢,何況他只是聽命行事,要算帳也不該算在他頭上才對。
  多事公左思右想,很快完成了自我說服,走了回頭路,拾起那些被遺落在街上的注射器跟藥劑。
  他想起那蛇口還是有點哆嗦,但是白花花的銀子跟受人追捧的欲望蒙蔽了他的心智,壓過了恐懼。
  人生苦短,本來就該爭一口氣,管他那麼多,反正死的不是自己,幹了!
  *
  馬凡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他突然夜急,腳步有些踉蹌地晃去廁所,解手出來之後就看見謝君憐坐在窗邊發呆,嚇了他一大跳。
  謝大哥什麼時候下床的?
  「怎麼了嗎?」馬凡問。
  「你有機會成為人上人,但是代價是無辜者的性命,你做不做?」
  大半夜確實是探討人性哲學的一個靈感時機……但是那得是在腦袋清醒的狀況下。
  馬凡沒睡飽,還泛著迷糊,當場就嘀咕道:「我成為人上人幹麻?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謝君憐一笑:「能幫助你找回妹妹呢?」
  「那我妹會恨透我的。」馬凡隨口答道,爬上了床,「居然又成了一個邪惡的人。」
  又?
  謝君憐側過頭,馬凡已經重新睡下了。
  謝君憐又把目光移向窗外,那輪明月依然高高掛在空中,像一個冷輝的白玉盤,未曾改變。
  水茶屋的早餐很豐富,用精緻的餐盒盛裝,粒粒分明的白飯、濃郁的味噌蛤蠣湯與美味的配菜,十分讓人食指大動。
  謝君憐沒有吃,馬凡因為餓了倒是吃得很多,幾人用餐完不一會兒,慕容蘭就來串門子了。
  他對李舟擠眉弄眼,彷彿在問初夜的滋味如何,李舟沒有理解到慕容蘭的意思,還以為他臉抽筋。
  「往莫雪的船隻今明兩天都有班次,幾位是要何時動身呢?」慕容蘭問,「我可以配合各位。」
  不得不說,慕容蘭如此誠懇貼心的舉動,要不是馬凡先目睹了對方不把人命當回事,是真的很容易被迷惑成這傢伙也許是個好人。
  「今天的船隻是下午出發嗎?」馬凡問。
  「是的,今天最早往莫雪的船隻在下午一點,吃午餐之前就得上船。」慕容蘭說,「明天最早的船是十一點,吃完早餐後上船就可以了。」
  「那我們搭明天的船吧。」馬凡徵求謝君憐跟李舟的意見,主要是他覺得李舟還想待久一點,難得他跟小櫻有緣份,趁著有時間去體驗一下楓圓的風俗民情也挺好的。
  馬凡像個老媽子一樣想道。
  謝君憐沒有意見,李舟更是贊成,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慕容蘭很熱情地領著馬凡跟謝君憐去參觀其他地方,彰顯自己在楓圓的特殊地位。
  「楓圓軍人很有紀律,同時也很不解風情,跟他們談風花雪月簡直對牛彈琴。」慕容蘭說,「水茶屋開在這裡真的是浪費,這群大老粗一點也不懂得欣賞女人。」
  「那為什麼會開在這裡呢?」馬凡好奇地問。
  「家父產業遍及世界各地,興許是這裡離得近?」慕容蘭打哈哈道。
  想也知道不可能,之所以把水茶屋這種性行業開在紀律嚴明的軍港內,就連馬凡都能知道這是個情報蒐集地。
  那些想來放鬆的士兵軍官們,幾杯美酒下肚,美人在懷,也許就有問必答了呢。
  只不過水茶屋表面看上去是楓圓本地的產業,但其實骨子裡是慕容家的,相比有些將軍常客來了不付帳,慕容蘭每次來都付錢的舉動就只是層偽裝罷了。
  馬凡很識趣地不再問了。
  「我來給你們引薦一下我朋友,他叫本田,是個很有威望的將軍……」慕容蘭帶他們來到一座私人宅院,在軍港中能有自己的宅院,這人的地位可見一班,他熟門熟路地用楓圓語跟守衛打著招呼,那守衛顯然也認識慕容蘭,說了幾句,面色為難地走了。
  慕容蘭臉色不太好看,以往他打聲招呼就可以直接進到會客室,今天居然還要去請示,因為將軍身體有恙,怎麼會這麼巧就有恙了?
  還說不只是將軍,昨晚守夜的人今天都不太舒服,怎麼可能?

本文最後由 watchafire 於 2021-2-10 22:3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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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11 21:5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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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蘭壓下心中不快,還是給足了守衛面子在外面等待,有一搭沒一搭跟馬凡聊天,好在他們並沒有等太久,守衛從裡面重新向他們跑來,頭盔上的反光刺了馬凡一下。
  也就是這一下,馬凡突然看見那個守衛直接癱倒在地,不自覺地往前走了一步。
  這看在慕容蘭眼裡,便是馬凡僅僅走了一步,守衛就昏迷了。
  恰巧?
  「現在怎麼辦?」好在馬凡只走了一步就頓住了,回頭問慕容蘭,「現在要去找人嗎?」
  「放心,很快就有人來了。」慕容蘭信誓旦旦,這裡畢竟是將軍私宅,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一定有其他人在監視護衛,果不其然,不一會兒就有其他人過來將那個昏倒的守衛抬走了。
  「看來他們說將軍身體微恙不是假話。」慕容蘭若有所思,「太不湊巧了。」
  「沒關係。」馬凡笑著說,「既然人家身體不舒服,還是多休息為好。」
  他本來就不是很想見什麼將軍,雖然拓展人脈能幫助他盡快找到妹妹,但是他也不想欠慕容蘭太多人情。
  幾人重新回到水茶屋,李舟驚慌地撲過來揪住馬凡的袖子:「馬哥哥,你幫我聽聽小櫻在說什麼,她好像發燒了,我不敢亂碰她……」
  他本以為跟小櫻待在屋裡哪裡也不去,專心練功默念心法,不會有什麼問題才是,結果小櫻不知道怎麼回事,在他注意到時已經面色潮紅,暈倒在地了。
  雖然早就知道小櫻身體差,可是這病來得又快又急,他只會簡單把脈不會抓藥,更何況他也不知道楓圓的藥材跟他們福丸島是否相合,跟老鴇比手畫腳了老半天,對方倒是請來郎中了,可是郎中看完簡單開個藥物之後就走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
  馬凡匆匆對慕容蘭示意,便跟著李舟走了,僅僅留下謝君憐跟慕容蘭。
  慕容蘭心道,這倒是個好機會,謝君憐明顯比馬凡更難對付,他有些看不出這三人中到底是誰帶頭,但既然現在只剩下謝君憐一個,不妨試探試探,畢竟當初乾坤袋是謝君憐說出口的,李舟看起來並不知情。
  「謝兄,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不妨……」慕容蘭笑道,「去我那裡賞櫻,苳菊的櫻花很有名,這時節也快謝完了,不看可惜。」
  謝君憐對於賞櫻沒有興趣:「不了。」
  慕容蘭不放棄:「謝兄感覺博古通今,能否替在下開開眼界,說說這袋子的來歷?」
  這時候周圍都是楓圓人,水茶屋更是慕容家的產業,因此慕容蘭用大秦語跟謝君憐打探,心理負擔是一點都沒有。
  場地是他的,周圍人也是他的,他怕什麼呢。
  「血與肉堆積而成的異稟武器。」謝君憐也很坦白,「怎麼使用,為了誰而用,那就要看使用者心性了。」
  慕容蘭的笑意僵在臉上。
  不等他有所反應,多事公從外面衝了進來,撐著膝蓋氣喘如牛:「公、公子……偺們快走吧!異獸潮來了!楓圓軍人大範圍感染,作戰力下降,整個軍港已經亂成一團了!」
  「胡說八道什麼。」慕容蘭不悅道,「異獸潮?異獸潮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真的啊公子!」多事公哭喪著臉,「等異獸潮攻擊到這裡就來不及了,這次異獸潮是從軍隊內部爆發的。」
  「那也太巧了,聽起來像是人為安排的。」慕容蘭皺眉,先是將軍抱恙不出,軍人大面積感染臥床,在這戰鬥能力最低下的時候,異獸潮來襲?
  難不成,是其他國家訓練出的異獸軍隊突襲?為了謀求保險,才事先投毒下藥,削弱反擊力量?
  「公子,快走吧!」多事公催促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啊!」
  謝君憐冷冷看著多事公,多事公被盯得汗流浹背,他沒得罪眼前這位爺兒吧?
  無冤無仇的,幹啥子這樣盯他?
  「你怎麼知道異獸潮來了?又怎麼知道軍隊大範圍感染?」
  慕容蘭也想通了其中蹊蹺,照理說這種事情屬於軍隊絕祕,能讓多事公打聽到,那肯定是軍隊已經壓不住了,可如果親眼見到異獸潮來襲,多事公又怎麼能夠可以毫髮無傷地跑來通風報信,而不見其他異稟者呢?
  多事公囁嚅著不肯多說,用眼神示意慕容蘭,這不是外人能聽的,得先讓謝君憐迴避,直接捨棄更好。
  慕容蘭到底還是向著自己人的,便客氣地請謝君憐回房,等他弄清楚怎麼回事後再說。
  謝君憐不置可否,轉身變走,一點留戀也沒有。
  他很失望。
  等謝君憐走了,多事公這才壓低聲音:「公子,這獸潮來得詭異,昨晚在軍營內就陸續有些異獸憑空冒出,費了楓圓軍方一番力氣才擊殺,今天在下聽說了將軍身體微恙,就去打聽出了什麼事情,這才知道他們大範圍感染了不知名疾病,據說能指揮作戰的都病倒了。」
  這是當然的,因為飲用水與食物都是優先派發給上級軍官的,最先接觸藥劑污染的水源就是他們。
  「這事情得查,沒準兒裡頭有什麼陰謀,把握住主使者把柄,看看有什麼油水可撈。」慕容蘭吩咐道,「不過異獸潮怎麼回事,你親眼看見了?」
  「在下並未親眼看見……」多事公頓了一下,「可是這種是非之地,還是盡快離去為好。許多外圍民眾也在撤離了。」
  苳菊雖然是軍港,但是地位極其特殊,因為這裡有楓圓上級軍官的家人,他們是普通百姓,為數眾多,再加上這裡本來在殖民福丸島的時候已經是商港了,後來才有軍隊進駐跟道路改造,並非是楓圓本就地位重要的軍港,表面看起來更像是給人觀光軍事基地的港口。
  慕容蘭還是挺相信多事公打聽情報的能力,按照他這麼說,確實是走為上策。
  「那麼叫上小吳他們。」慕容蘭說,「你留下來探查。」
  多事公嘴角還來不及勾起就是一僵,「公子?」
  「這裡面肯定有人在攪渾水。」慕容蘭說,「你留下來察探情報,我會留幾個異稟者保護你。」
  「可、可是……」按照他投毒的劑量,那些楓圓的軍人根本就壓制不了異獸們,區區幾個異稟者能抵擋得了才怪。
  「你在質疑我的決定?」慕容蘭眼睛瞇起。
  慕容蘭有個臭毛病,他對於對等的『人』是很友善的,可如果是多事公這種打小就一直服侍他人生存的『下人』,那就是個東西,他可不喜歡不聽話的東西。
  多事公咬牙,應了聲是。
  他屈辱地想,只要重新回到慕容本家,他一定要向家主告狀,廢除掉慕容蘭的少主身份。
  他膨脹地想,家主既然瞞著慕容蘭做這些事情,那便表示不信任慕容蘭。這種髒活都只能交給最親近的人,他服侍慕容家也有十幾年了,他知道家主待他好,才會寬厚地給予他僅次於兩位少爺的地位跟分享一些骯髒的祕密。
  只要能活著回去告狀,他就能洗刷今天的恥辱。
  多事公心思百轉時,慕容蘭已經上樓,身後跟著一批看見手勢便自主跟上的異稟者。
  「小吳,謝大哥,李隆。」慕容蘭來到他們所在的層樓,喊道,「外頭可能真的出事了,我們趕緊走吧。」
  在房裡的馬凡聽到了,但是李舟明顯不想走。
  「我不放心小櫻。」李舟說,「她這麼虛弱,要真的出事了,誰來保護她?」
  「你可能因此送命。」謝君憐說,「異獸潮是真的,目前還沒爆發罷了,但是只要爆發,被吞噬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小櫻一直緊閉著雙眼,眉頭因為痛苦都扭曲在一起,聽到謝君憐這麼說,吃力道:「別……管我了……」
  她不知道李舟在說什麼,但是謝君憐跟馬凡的話她能聽懂,異獸潮要來了,而他們繼續留在這裡很可能送命。
  馬凡也很為難,總不能帶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姑娘家逃命,可是若是不由他們來當這個好人,又有誰會來幫助這位姑娘呢?
  李舟肯定是很想幫小櫻的。
  他深呼吸:「她說,別管她了。」馬凡對李舟說,「我也想帶她一起走,但是現實上做不到。一來她是水茶屋的人,我們沒有足夠的贖金,二來,即便我們帶她走了,她難道要跟著我們去大秦嗎?換一個人生地不熟,連語言都不會的地方,對她就比較好嗎?」
  「可是若是異獸潮一來,她留下來會死的!」李舟怒道,「我們就要這樣見死不救嗎?」
  他很失望,對於馬凡暗示他捨棄小櫻這點,他不能認同也不能接受!
  他還以為馬哥哥跟自己是一國的,不像謝君憐那樣冷血!
  「你別哭啊。」馬凡頭痛道,「我只是在分析事實……」
  「我才沒哭!」李舟吼道,被謝君憐瞪了一眼,瑟縮了一下,「我才沒哭……」
  天搖地動,天花板橫樑上被晃下了灰塵,小櫻咳嗽起來。
  外面聽到了成群結隊的狼嚎與馬蹄聲,跟火銃發射的巨大爆炸聲。
  「來不及了。」謝君憐淡然往窗外一看,「異獸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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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watchafire 發表於 2021-2-22 14:4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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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狼群

  楓圓是世界第一大島國,喜愛出海,海軍實力十分強盛,就連異稟者也多為水系,可以操縱水流,或是在水裡呼吸等等,水系異稟者的基數十分龐大。
  楓圓為了強化國力,開設了許多異稟者學堂,專門教授有天賦的孩子使用異稟,其中最有名的就是慶都學堂。
  這裡專門教授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雖然能夠畢業的都是精英,但是卻寥寥無幾。
  畢竟天賦異稟的孩子十分罕見,學堂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引導罷了,甚至這套引導的教學方式還是他們去大秦偷師回來的。
  村田生活困苦,一看見那些軍裝筆挺的異稟軍人就十分嚮往。
  他們不但有紀律、有精神、而且生活過得很好,都是國家特別編列預算供奉的。
  他發誓他也要當上異稟者,給自己跟母親過上好日子。
  所以即使在學堂中處處遭人打壓,他也憑藉著一股驚人的狠勁撐了下來。
  除卻少數天才之外,所有人都是普通人,一開始什麼異稟都沒有,是透過有意識地訓練才能慢慢摸到異稟的核心。
  最簡單的入門基礎是跑步,老師會教導他們跑步的姿勢、呼吸、目光與意念,以及最重要的心法,異稟的初步分類就在此顯現。
  異稟者會透過這套方式慢慢摸索到自己的能力,其中最常見的就是他們周圍會開始凝聚水氣,利用自己本身的汗水跟空氣中的水分子做意念結合,從而操控它。
  村田雖然每次都跑了第一名,可他一點覺醒的跡象都沒有。
  還有些文人異稟者,他們是要唸經的,經法可以幫助他們釐清思緒,很多精神系就是從這裡出現的。
  可是村田可以背完所有經書,一字不差,他還是沒有任何異稟的天賦,他仍舊沒有那些看起來十分令人尊敬崇拜的能力。
  他跑,跑不贏風系的異稟者;他背,也無法用出經書力量的百分之一。
  畢業那天,他以非常優異的成績,被趕了出去,異稟小隊不收他。
  因為他沒有能力。
  村田不甘心,他還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棄!
  他賴死賴活,總算找到了一份軍隊中的雜工做,雖然是非常卑賤的工作,可是至少母親不用餓肚子了。
  他們當初花光了所有積蓄才好不容易把村田送進慶都,如今都竹籃打水一場空。
  村田有的時候半夜被踹醒去燒火,總覺得老天不公。
  他明明只是想讓母親過好日子……他的能力也不算差,就因為不是異稟者便被無情地刷掉了。
  情何以堪。
  也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的抱怨,在他做了雜工半年後,他迎來了轉機。
  他遇到了本田將軍。
  本田將軍看他勤快,記性頗好,體能不錯,便問了他的背景,知曉後,二話不說就把村田調到自己身邊。
  甚至,還將他的母親一起接來了苳菊。
  本田將軍是他的恩人,讓他看見世界的希望。
  苳菊這裡被戲稱為腐爛軍人的後花園,因為許多軍人都在此養情婦,這也是茶水屋至今生意絡繹不絕的原因。
  養在自己家總是敗壞私德,但如果養在外面,推託尋個樂子,那誰也不會去指責什麼,這社會就是如此虛偽。
  村田對此一點也不在意,有了將軍的提拔,他竄升得很快,即使他沒有異稟,將軍還是很器用他。
  他在短短幾年之內,就爬上了將軍的副手,以年僅十八歲的年紀,爬上了人上人的位置。
  真好啊。
  村田很高興,也慢慢地得意忘形,在苳菊中逐漸累積起了一些壞習氣。
  比如吸毒、比如嫖妓、比如強搶。
  他專找異稟者的麻煩,但因為他背後是本田將軍,所以那些軍階不如他的異稟者都敢怒不敢言。
  他後來還接手了本田家跟大秦慕容家的生意,知道了許多秘辛,並替自己不是異稟者感到慶幸。
  別看異稟者光鮮亮麗,受人尊敬,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自爆了呢哈哈哈。
  村田滿足地想。
  他的變化被母親看在眼裡,十分痛心,不時勸著兒子跟他一起離開苳菊,這裡的習氣會毀了他。
  但是村田不聽,他又不是傻子,他好不容易才過上好日子,母親不感謝他就算了,居然還妄想他離開這個極樂之地,簡直忘恩負義!
  於是他再沒回過母親那間屋子。
  他在二十五歲那一年接待了慕容蘭一行人,其實也就是例行公事的流程走一走罷了,他雖然沒有直接接觸慕容蘭本人,倒也聽說了他不少事情。
  這次他覺得奇怪,怎麼慕容蘭身邊還有三個人,居然還想引薦給將軍?
  村田被勾起了好奇心,可惜對方不會停留太久,不然他真想打探打探。
  和平的日子結束得猝不及防。
  這幾天將軍身體不太舒服,許多工作就落到了他這個副手身上,儘管村田囂張跋扈,但是他對本田忠心耿耿,工作上毫不馬虎,所以好不容易忙完,他就想要犒賞自己一下。
  他便去水茶屋挑了一個藝妓,帶回自己的住處,幸虧他現在跟母親分開住了,想怎樣就怎樣,自由無比。
  他們過了瘋狂又銷魂的一夜。
  隔日的太陽升起時,村田按照慣例去洗漱,他很重視他的軍裝,那對他而言是一種重獲新生的象徵。
  但是這一次,他軍裝才穿到一半,他就隱約聽見了身後傳來的低吼,他迅速回身射了一槍,赫然發現是一頭狼。
  狼嘴流下口水,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在看美味大餐,他心下一驚,顧不得思考,連發了好幾槍,他的槍法不錯,好幾槍都打中了,可是那頭狼不知怎麼回事,沒入身體的子彈不僅沒讓牠流血,反而逐漸變大。
  是擁有吞噬異能的異獸!
  村田咬牙,吞噬有上限,換成其他異稟者可以採取的辦法就是在對方來不及吞之前一擊斃命,可是他沒有,他只有火銃。
  而火銃對於有吞噬能力的異獸來說,根本就是小點心,他們可以迅速吸收子彈,不管子彈從哪個角度射擊,只要接觸皮膚就可以吞掉。
  村田家中有許多軍火武器,他毫不間斷地朝狼射擊,一邊衝去他的軍火庫,一般來講,吞噬技能可以吸收點的攻擊,卻很難消化面的攻擊,這也是為什麼對付牠們採用冷兵器直接肢解最快。
  不然就是只能餵牠們餵到爆體了。
  村田採取的方式就是後一種,因為他的近身戰雖說不錯,但是在一開始的誤判下,這頭狼的體積已經成長了一倍,他不會傻到去跟一頭大野狼近距離拼力氣。
  「呼、呼……」
  生死一瞬的高度緊繃,讓村田冷汗涔涔,他已經跑到了軍火庫,朝那頭狼不斷射擊,而正如他所料,吞噬的技能有上限,就像人吃飽了就不能再繼續進食,否則只會吐出來一樣。
  狼的體積不再膨脹,子彈開始有效果了,可是已經浪費了許多武器,而狼堵在門口,村田狠心一咬牙,抓起一邊的軍刀衝到狼的面前,作勢劈砍,在狼張開嘴巴準備將他一口咬下時,他忽然矮身,從狼的肚子底部滑了出去,軍刀在下方畫出一道長長的破口。
  狼慘叫一聲,四肢一軟,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哈啊……啊……」村田喘著氣,幸虧這隻狼吃得太飽,速度變得很慢,不然他也不會選擇捨命一擊。
  看結果是挺好的……起碼他現在還活著,但是狼已經死了。
  他克制著粗重的喘息,拿著軍刀在狼的屍體上翻攪,果然給他翻出了一顆綠色的核心。
  他冷笑一聲,將核心上的血漬隨便擦了擦就往懷裡拽,不再耽擱時間,直往將軍府裡衝。
  他的住家離本田很近,按照將軍的說法,是隨時方便聯繫任務,有的時候任務需要高度保密,他就可以偷偷翻牆過來領取任務捲軸,再偷偷翻回自己家,沒想到這時候派上用場。
  他來到將軍府裡,本想悄悄會報情況,可是他沒有料到,將軍府裡也出現了好多隻狼。
  怎麼回事?
  他有了不好的預感,不去管大廳中跟狼群對峙的將軍府下人,轉身溜進密道,順著密道來到了本田的祕密房間。
  這個房間幽暗、陰沉,畢竟是用來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骯髒事的地方,所以也沒有多整潔。
  村田踉踉蹌蹌地摔進了房間,心中無限恐懼。
  不會是他想的那樣……不會的,只要將軍沒事……
  本應威嚴坐在炕上責怪他冒失的將軍不在,地上只有破碎的軍裝,跟一頭不曉得哪裡冒出來的巨狼。
  村田嚇得跌坐在地,茫然若失,心中還有空安慰自己,將軍也許根本不在這裡,而是在上面指揮作戰呢。
  那巨狼只抬起一邊的眼皮,冷冷掃了眼村田,衝著他一陣狼嚎。
  村田的意識被瞬間抽空,本就沒剩下多少力氣的身軀軟軟地趴倒,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了。
  巨狼緩緩走過來,低頭,將村田拽在身上的綠色核心直接吃了,巨狼吞了核心,唼了唼嘴,開始進食,村田在右手臂被吃掉時也無什反應。
  畢竟,一具屍體,是不會有感覺的。
  *
  「我靠!」李舟一拳揍飛了撲過來的狼,十分崩潰,「這些傢伙有多少啊,怎麼這麼多!」
  當謝君憐說異獸潮要來時,李舟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只見馬凡臉色大變地將他扯到一邊,避開了破窗而入的兇猛異獸。
  「小櫻!」李舟眥目欲裂,只見那狼沒抓到李舟,就轉向了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女孩身上,電光火石間,小青用力咬下了狼的前腳,被甩飛到牆上,碰地一聲滑落。
  狼不去追擊,轉頭就咬向小櫻的脖子,霎那之間,血流如注。
  「不!!」李舟掙開了馬凡,撲向那不速之客,「我宰了你兒!」
  李舟身手矯健,又因為憤怒發狠,他三兩下騎上那隻狼,一拳比一拳重,拳拳到肉,那狼被揍得頭暈眼花,前腳被小青咬下一整塊皮肉,支撐不住,跪了下來。
  「喲,李隆這小子可以啊。」在聽到動靜時顧不得禮貌直接開門的慕容蘭嘖嘖稱奇,「加油,就這樣把牠打死吧。」
  馬凡沒空跟慕容蘭虛以委蛇,他看到了接下來的事情,李舟跟小青身上似乎在發光,淡淡的綠色光暈一閃一閃的,可還沒等到光芒大盛,其他異狼就接二連三地出現了。
  窗外、地上、門外,將他們幾人團團包圍了起來。
  「公子,我們的能力不起效。」之前第一小隊使用音波的人從暗處現身,「這群狼的能力是吞噬,我們的異稟能力會被吞掉,火銃的子彈也是,要有擅長使用冷兵器的人打近身戰才行。」
  慕容蘭將視線移向了李舟。
  李舟正好將那膽敢偷襲的畜生直接揍到腦袋開花。
  「武器給他。」慕容蘭說,「李隆,這劍你接著!」
  「我呸!」李舟罵道,「我不會用劍!」
  他從腰中抽出短棍,擺好架式,那在空中的劍便被馬凡一把接住:「謝謝公子。」
  慕容蘭得了台階,便也不計較了。他被第一小隊的人護在中央,算是幾人中最游刃有餘的。
  「出這麼大事情,本田將軍也不管管。」他抱怨道,「這將軍位置還想不想做了。」
  馬凡實在無力吐槽這種局面還能如此功利的慕容蘭,他的視線轉向了謝君憐,只見對方隱沒在陰影裡,而這群異獸彷彿根本沒看見他似的。
  「謝大哥,你需不需要武器?」馬凡問道,「公子,還有其他武器嗎?」
  嗯?
  「還有一把劍。」慕容蘭說,用下巴示意那個使用音波的人拿出來。
  那個音波異稟者名為鮑里斯,算是第一小隊的隊長,聞言立刻從乾坤袋中取出了一把長劍扔給謝君憐。
  出於直覺,他對謝君憐非常警惕。
  就連這種被狼群包圍的場面都如此處變不驚,甚至有些漫不經心,這就很詭異了。
  狼群的狀況也不對,彷彿在忌憚什麼,如果是一般的獸潮,是不會這樣對峙的,因為數量太不對等,異獸早該撲上來將他們全部吃了才對。
  謝君憐側過頭,讓那把長劍沒入了柱子,並未去接:「我不用劍。」
  「這是你們的因果。」謝君憐對慕容蘭說,「我不干涉。」
  他們的因果?
  慕容蘭沒有理解,但很明顯,當謝君憐這句話說完之後,狼群開始燥動了。
  一聲聲響破天際的狼嗥此起彼落,鮑里斯臉色大變,趕緊架起了防禦保護好慕容蘭,但其他人卻頭疼欲裂。
  「他媽的這啥玩意兒!」李舟一手摀著耳朵,一手拿著短棍,「是精神系攻擊嗎!」
  這樣他要怎麼打!
  「李舟!」馬凡吼道,將長劍用力投擲出去,「後面!」
  李舟蹲身,長劍射中了身後打算偷襲的狼,只見那狼頭頂著一把長劍連連後退,可是那把長劍居然逐漸沒入了對方的身體,消失不見。
  馬凡:「……」
  這是作弊!
  「怎麼連劍也吃!」慕容蘭罵道,「不是說吞噬技能可以用冷兵器對付嗎!」
  「公子,那得是有人在攻擊後趕在吞噬作用前將兵器取出來,不然就跟火銃的子彈一樣,打在身上的都能吞……」鮑里斯盡責地說,他其實光是張開防護網保護慕容蘭就很累了,畢竟這裡起碼有十隻以上的狼在虎視眈眈,而他們每個都在使用音波攻擊。
  馬凡的腦袋彷彿被數千根針扎著,密密麻麻的疼痛讓他投擲的時候差點射到李舟,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是很想請謝君憐幫忙,可是對方都說了他不干涉……那他們只好自力救濟了。
  畢竟謝君憐願意伸出援手是情份,不管不顧是本分,雖然謝君憐很強,但這不能成為要謝君憐出手的理由。
  馬凡按著腦袋,飛快地思索辦法。
  首先是要屏蔽這種音波干擾,如果在現代,只要有足夠的硬體設備就可以達成,可是現在,他目所能見的就是木頭、瓷器、金屬等最能隨手取得的東西。
  另一種方式是直接排除音源,可是數十隻狼,在敵我人數懸殊的條件下不可行,殺了一隻,另外的狼群必定群起而攻之。
  快想想,狼這種生物有什麼特點是可以利用的?
  首先,狼也是社會性動物,一個狼群中一定會有一個特別強壯的狼王,再來,他們的等級制度非常森嚴,狼群的行動由狼王統一調配。
  剛剛率先發起狼嚎的是……
  馬凡看向其中一隻黑棕色的狼,牠的眼神陰狠,牙尖嘴利,弓起的背飽含力量,尾巴若有似無地搖晃,他發現了其中規律。
  當那根尾巴掃向左邊時,左邊的狼群就會按照順序發出吼叫,掃向右邊時,就換右邊,像是一根指揮棒一樣。
  也對,狼群也是需要休息的,即便體能比人類強,一隻狼也不可能不間斷地嚎叫三分鐘五分鐘,要打配合。
  但既然找到狼王了,後面就容易了。
  「李舟、小青。」馬凡吼道,「聽我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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