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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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千年夢迴(二十四下)[PG-13](架空 古風+西幻,5/14更 二十四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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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嵐 發表於 2020-9-18 09: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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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分類: 奇幻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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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年夢迴 (長篇)

  架空世界的古風玄幻+西方奇幻

  HE保證~~

  CP:特殊動物飼養員攻×偷渡逃難冷漠受

  年下 ԅ(¯﹃¯ԅ) 呼呼呼~

  更新日為每週五,努力拚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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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章(上)二十四章(下)|二十五章(上) 8/20前暫停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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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恩人設(菲爾西頓)
  聖誕節賀圖

——————————————————————————————


  序

  

  千年前,一海之隔的兩塊大陸,在爆發大規模戰爭的前夕,心繫天下蒼生的東州道長,不願見大地生靈塗炭、死傷無數的景象發生,隻身飄洋過海前往西大陸-菲爾西頓,去尋找大陸上的統治者,希望能維護雙方的和平。

  聽過道長的來意後,菲爾西頓大陸上地位最崇高的龍族王者贊同他的提案。

  雙方共同設下陣法,在海洋中央建立起一道足以分隔東、西兩塊大陸之結界,以保雙方萬年和平。

  

  然而,就在結界成形後的兩百年間,東州大陸與菲爾西頓大陸都發生他們無法預期的變化。

  被摧毀的文明,使當年的歷史在菲爾西頓大陸上被抹去,人族成為西大陸上的新一代霸主。

  從盛世到衰敗,原本統領東州大陸的人類,逐漸成為被獵殺的目標……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1-5-14 14: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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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9-25 11:3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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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近八百年前,菲爾西頓大陸上戰火四起,與人族持續交戰十年以上的翼人和蛛人兩族,最終敵不過對方人數的優勢而宣布戰敗。

  當時無論是降與不降者,都慘遭人族毒手殺害,兩族趁亂逃走的人最終也因成受不住被追捕的壓力而自縊,兩個種族從此消失在地表之上。

  清理戰場過後,被血洗的兩族領地,成為人族的新根據地,並在幾年後建立起城邦。

  翼人族的骸骨成為武器附魔的原料,蛛人族的鮮血被製成魔法捲軸的墨水,憑藉魔法器具的製作,這座位處山間的城市日漸繁華,人族的領導者也在數年後宣佈建國,並自封國主。

  浸淫奢靡生活數年,國主開始不滿足於現況,縱使手握權力、武力,擁有財富無數,仍貪妄地想要更多……

  國主下令重組遠征隊再次向外擴張領土,並對捕捉到的魔法生物給予不同層度的獎賞。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縱然知道遠征任務的危險,仍有大量被金錢蒙蔽雙眼的人踴躍報名加入。



  自國主重啟遠征令後的百年間,人族屠盡克可倫山脈、穆魯納河、凱貝伊爾草原上的生靈。

  許多種族為求生存,不是投誠人族後被奴役,就是避走到更遙遠的未開發地域,僅有少數能與人族交換利益的族群,能夠締結同盟以求自保。

  然而,窮山惡水之地不是所有種族都能生存,多數種族在離開故鄉後就因水土不服而相繼死亡,存活下來的族人也終日提心吊膽,在恐懼中繼續苟延殘喘,勉強度日。



  當每一代年邁的國主逝世,每一任的繼位者都從前者的身上看見自己的未來。

  短暫掌握的一切,都會在生命走向終點的那天失去,他們渴望更長久的時間,甚至是永恆的生命。

  登基後的國主無一不是派人到世界各地去尋古書與禁術的典籍,想從中找到永垂不朽的秘法,甚至有幾代國主年年殺害百位人魚作為祭品,祈求魔族的降臨以換取永生,但始終沒有一位國主成功。

  也因此開始有不少懷著歹念的人開始假冒預言家,或聲稱自己掌握不朽之術秘密。

  其中,最著名也最為誇大的傳說,便是--龍心與龍血。

  相傳,龍族都有千年以上的壽命,因此只要取得龍心,並以心換心的方式更換後飲下龍血,就能同龍族擁有千年的壽命。

  龍原本就稀少,加上高大的體型、堅韌的鱗片,魔力又堪稱菲爾西頓大陸中最頂尖的種族,百人的屠龍遠征隊都未必能將一條成年的龍殺死,更何況要活捉取心,談何容易?

  也因此百年來,以心換心的續命之術,始終只是個傳說,可卻又是每一任國主都想嘗試的秘法……



  ***



  深夜,萬物彷彿在大地之母施展魔法後紛紛陷入沉睡,方才還在草叢間鳴叫的小蟲也逐漸消聲。

  漫天星辰成為無月之夜中的主角,無論是城市、鄉間或蒼茫的原野,都披上層珠光色的輕薄紗幔。



  一處無名野山的溪谷間,枯涸多年的古河道上佈滿翠綠的雜草,一頭身長約三公尺的巨獸屈膝伏地,藏匿在草叢中的身形若隱若現。

  片狀的短刺順著背脊而生,肉膜的雙翅包覆在腹部兩側,如鏡面般光滑的墨藍色鱗片倒映著夜空,形成天然的保護色。

  晶透的湛藍色雙眸凝視著數公尺外半截沒入地面的殘劍,巨獸低鳴一聲,在他頭部前方突然浮現出藍色的魔法光陣,空氣中的水氣逐漸凝結成珠狀,又在須臾之間化成冰球。當他昂首向天仰望時,飄浮空中的冰球飛快的朝殘劍方向而去,碰觸到劍刃表面時不僅不損其身,冰霜更是從觸及點散發開來,迅速將其包裹在其中。

  當劍柄尖端寶石也被凍上的瞬間,冰凍的殘劍突然炸裂成數十片,看著飛散一地的碎片,他滿意地搖晃著細長如蛇尾的長尾。

  「林恩!」

  在他身後突然傳來陣女聲,巨獸回過頭,「克萊茵阿姨。」發出與外表不相符的稚嫩聲音,他眼神無辜地望著遠方提裙跑來、外貌約四十歲的女性。

  「先前和你說過的話,你又忘記了嗎?不久前這裡才有一批百人的屠龍遠征團經過,若是要出山洞玩一定要化成人型,千萬別再忘記。」克萊茵伸手輕撫著他前肢的鱗片。

  她的話宛如一桶冷水,頓時潑散方才研究出三重魔法時的喜悅,他尾巴不斷拍擊地面上的草葉,不悅地回:「人族明明沒有魔力,我們為何還要偽裝成他們的同族?龍族才是魔力最頂尖的族群,何以畏懼他們?」

  「孩子,」克萊茵輕聲嘆息,「人族雖然沒有魔力,或許在個體時他們無法掀起什麼風浪,但他們繁衍後代的速度遠遠超過我們,人族的數量已是過去的數百甚至數千倍。就如同小小的螞蟻,當數量眾多時亦能扳倒巨象,當初多少小看他們的族群,現今反被他們所滅。」

  「但是……」他想反駁克萊茵的話,卻想不到能夠佐證的案例,林恩微垂著頭。

  「我族雖然有千年以上的壽命,卻不容易孕育後代。數百年前,我族四散在大陸上也不過一百多位,如今因為人族的貪婪,銳減到不足當年的一半……」克萊茵的指尖撫上他胸前缺少一片鱗片的冰涼皮膚,「龍族的鱗片雖然堅如磐石,又具有強大的魔法抗性。可是林恩,你胸前天生就缺了一片鱗,缺乏防護的這裡容易成為攻擊的目標。」

  順著方向向上,撫著林恩頸邊的鱗片,克萊茵苦笑了下,「你現在還沒成年尚且不容易被人發現,但再過幾年,成年的龍族體型都超過十公尺,不可能不會成為攻擊目標。我們是這塊大陸上唯一能化形成人身的種族,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優勢,所以從小就要習慣,好嗎?」

  雖然心中滿是對人族的輕視與不滿,但她的話實在讓林恩無從辯解。展開身後的雙翅,搧了下猶如蝙蝠的皮膜翅膀,他四肢撐地起身,龍首再次仰起,純白的魔法陣在空中浮現,無數的光點壟罩在他的身軀之上。龍身逐漸縮小,直到白光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位約莫七、八歲的人類孩童。

  他攤開掌心,飄散在空中的白色光點逐漸飛回掌中。

  眨著圓潤的大眼,林恩朝她笑了下,問:「這樣可以嗎,克萊茵阿姨?」

  克萊茵蹲下身與對方平視,撫著他柔順的墨色長髮,輕聲道:「好孩子,我們回去吧。」牽起林恩的手,引著他朝來時的方向折返。



  鮮少化形人身的他一步步走得緩慢,不僅要忍住化回原身的衝動,還要隨時留心腳下是否有遠征隊埋藏在草間的陷阱,他不斷在心中咒罵著人族。

  留意到身旁人因陷入窘境而皺起的小臉,克萊茵淡淡地笑了下,放慢腳步來配合對方的速度。

  「對了,剛才的三重疊加魔法是誰教你的,米魯特嗎?」克萊茵隨意起了個話題,想借聊天的方式來舒緩他緊繃的情緒。

  「不是,是山洞裡的那些石板。上頭記載許多魔法的原理,三重魔法是我用裡面記載的理論拆解後研究出來。」

  「那些刻有古文字的石板!?」林恩的回答令她相當震驚。

  不僅是因為多重魔法乃是上級魔法,在他這年紀有人教導的情況下都未必能練成,何況是自學?再加上石板刻的都是失落古文,辨讀方法早已失傳,就連五百多歲的自己也只能解析其中幾個字。

  『這孩子……可是返祖現象應該只有表徵與魔力的傳承,為何能夠理解上頭的文字?』她停下腳步,低頭望著身旁的林恩。

  兩人並沒有血緣關係,也不是傳承自同一脈的龍族,克萊茵對他的身世以及父母其實一無所知。

  當年因負傷避走到山中躲藏,林恩是她意外在山洞中發現被遺棄的幼龍,才孵化不久的他就躺在大量的石板堆旁。也曾經為母親的她,不忍他才孵化就遭遺棄,便負起照顧林恩的責任。

  「克萊茵阿姨,龍族死後會化成天上的星星,並順著銀河到達世界盡頭的另一端,這是真的嗎?」林恩抬頭仰望著數以萬計的繁星,再望向克萊茵。

  「這……也是石板上寫的內容?」這樣的理論她也是第一次聽過,克萊茵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上頭還有許多文字我現在認不得,再過段時間應該就能讀懂。」他撫著下顎,偏頭思考回:「其中有片比較完整的石板背面刻著『跨越世界盡頭,待在銀河末端與你相見。』。唯有星星才能入銀河,而能夠在世界盡頭另一端等待的人,不就只能是先祖們?」

  林恩的童言童語像把鑰匙,解開她鎖在心底的回憶,克萊茵失神地仰望著星空。

  幾百年來,她看過不少被殺害的同族,其中也包括她的伴侶。

  縱使生前擁有頂尖的魔力,死後也同樣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親眼看見伴侶的遺體被當場肢解,抽出的龍骨為方便運送被砸碎成數十段,挖出的龍心與龍血被帶回去後獻給國主,成為延長生命的秘藥藥材,剝下的皮爾後被製成一件件的鎧甲。

  百年來,人類不斷散佈龍族擁有大量黃金、稀世珍寶的謠言,吸引無數貪婪之人的追逐;更有些將龍族塑造成喜好殺戮,並以吞食人族為生的邪惡化身,讓遠征隊高舉『勇者』的正義大旗,誓言要屠盡大陸上所有龍族。

  若逝者的靈魂能夠化為星辰,毋須再受苦痛去踏上另一段旅途,何嘗不是件好事?

  「真是想像力豐富的孩子。」將回憶重新封回心底,克萊茵苦笑了下,伸手揉著他的髮頂,「我族成年都需百歲,成年後更是有幾千年的壽命,若先祖們真的在另一端,豈不是要等上幾千年,才能等到自己要見的對象?」

  「可是……」

  「比起再見生者,我想逝者們應該更希望他們能好好活下去。」當年愛侶為掩護她離開而送命情景再次浮現於眼前,訣別時的話又再次在耳邊響起,「未來還長,可能在經歷過許多事後,你就會明白。」

  林恩乖巧地點頭回應。

  「嗯,走吧。」克萊茵再次牽起他的手,兩人重新邁開步伐。



  ***



  二十年前,一位曾參與過屠龍遠征隊的國主,接連攻佔數個鄰近的小國後建立起新帝國。驍勇善戰的他希望自己的兒子們也能與他擁有相同的輝煌戰績,決定讓三位兒子進行一場比賽,條件是:率先殺死龍的人,就能成為下一任君主。

  聽聞命令後,野心勃勃的三個兒子互不相讓,立即組織各自的屠龍遠征隊,各憑本事地尋找龍族的下落。

  然而,就在他們發現龍的蹤跡時,卻不是掀起場腥風血雨的爭鬥,而是場史詩級的悲劇……



  --TBC

----------※※※※※----------※※※※※----------


  閒聊時間:



  先以西幻設定的大陸開頭,前面幾篇都會是西大陸的劇情,之後才會轉到玄幻的東方大陸~


  之後的每個禮拜都請大家多多指教嚕~~

  如有任何想法、心得或問題,都歡迎在評論中留言或在噗浪上找我閒聊 ~~~

  感謝大家~下週見(。•ㅅ•。)♡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0-2 11: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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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2 11:4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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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一處稜線猶如龍背般起伏的狹長海角,由於地勢過於險峻,加上海面經常起霧、無故大浪。

  過去曾有不少亡命之徒逃到這裡,最終不是因為攀爬山壁失足,就是出海後因為海象太差而喪命。

  這處海角也因此有了『世界的盡頭』的稱呼……


  金橙的太陽逐漸沒入海面,染上餘暉色的朵朵浪花綻開在陡峭的山壁下方。

  位在崖壁半腰處的天然海洞中,一名約莫二十歲的青年坐在洞口處的矮石上,夕陽的光輝灑落在俊秀的臉龐上,散發著金色的光暈。斜影將他纖瘦的身形拉的更加修長,如涓瀑般柔順的墨色長髮披在身後,僅用一枚銀製的小環束在末段。如夜色般的黑色斗篷隨海風的吹拂擺動,他靜靜地遙望著遠方已不知過多長時間,指尖無意識地輕撫著擱置在腿上的石板,順著刻痕的凹陷處一筆一畫地複寫。

  「即便這麼多年過去,我依舊無法明白你的話,克萊茵阿姨……」

  正當他沉浸在過去回憶時,洞窟深處的通道傳來細微的聲響。

  來者刻意施放魔法來掩蓋腳步聲,以為能夠悄無聲息地潛入,卻不料飄散在山洞中宛若螢火蟲的光點,實為青年施放的偵察魔法,一旦任何人踏入領域,他都能知曉來者的數量與距離。

  青年雖然沒有回頭查看,但來者的身份他心中已有了答案,能夠順利找到入口,並有膽量隻身前來的人,也只有『他』一人……

  青年緩緩闔上眼簾,原本恣意飛舞的光點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一根根的冰錐,飛快地朝入侵者的方向而去。

  見狀原先在身旁圍繞的光點突然轉變成具攻擊性的冰錐,來者連忙揚起右手,語速極快地唸著咒語,在冰錐刺入他皮肉之前,撐起一張半圓形的透明魔法護盾。

  冰錐在撞擊到盾面後立刻碎裂開來,然而碎裂的冰渣並沒有因此散落地面,而是再次浮起朝目標方向攻擊。

  一次……

  兩次……

  三次……

  反覆衝撞後形成粉末狀的細小冰晶貼合在護盾表面,冰霜逐漸擴張覆蓋住整張盾時,冰轉變成液態水膜。

  碎冰的連續衝撞讓護盾瀕臨崩解,薄如紙的護盾根本無法承載水膜的重量,盾面的裂痕逐漸擴大,入侵者連忙放聲大喊:「等等林恩,是我!」

  不知是青年沒有聽清還是認不出他的身份,護盾上的水膜不僅沒有減輕重量,對方甚至變本加厲引來洞外的海水凝聚成球,朝入侵者的方向再次重擊。

  遭到水球攻擊的瞬間,成蜘蛛網狀的魔法護盾立刻破裂開來,大量的海水打在他臉與身上。沾水的微卷髮絲貼在雙頰,精靈的長耳輪還滴著水,全身的衣服都被打濕,來者明明是走陸路進來,現在卻像剛游泳上岸一般,狼狽不堪。

  將腿上的石板收入腰間的皮製斜背小包中,他緩緩地起身朝洞內走去,神情冷淡地望著入侵者回:「我知道是你,米魯特哥哥。」

  「已經知道是我,你還攻擊?」一把抹去臉上的海水,米魯特無奈地問。

  「正因為是你,才只是潑濕臉及衣服,若換作其他人或是人族,現在早已被我沖入海中。」他動了動指尖,米魯特的身周突然散發著蒸氣,原本濕漉的衣服與髮絲逐漸恢復乾燥。

  水蒸氣在空中凝結成無數顆小水珠,又在須臾之間轉變成點點的光球,飄回通道繼續執行先前的任務。

  本以為冰錐的攻勢與威力已足夠讓他心驚,然而眼前屬性轉換自如的一幕,更是讓他驚訝不已,米魯特尖長的耳朵微顫了下。

  魔力的多寡來自種族的先天優勢,可是知識的學習與運用卻受到後天影響。

  龍族雖有千年以上的壽命,但分居世界各地的他們沒有傳承的觀念,也因此許多魔法隨著上一代的死亡而失傳。反觀,放眼在菲爾西頓大陸,精靈族的魔力雖然天生不及龍族,但他們在大陸各地的精靈族部落中保有許多文獻與紀載,其中不乏有七百年以上的魔法典籍。豐富的魔法知識,加上同為頂端的魔法生物,讓他們在各族間一直立於不敗之地。

  然而,精靈族能施展無數的魔法咒語,可是卻無人能將拋出去的水性魔法扭轉成風系魔法,即使是族中最睿智或年長的長老也辦不到。

  他的魔法知識啟蒙於克萊茵與自己,但方才施展的術法顯然已經超出兩人指導的範圍。才剛滿百歲的他,竟然能以兩人教導的知識為雛型,研究出如此複雜的魔法以及屬性轉換,米魯特不禁既羨慕又恐懼眼前的他……

  『得想辦法將他拉攏過來,否則……』正當米魯特思考該如何說服他一起回到精靈部落時,對方彷彿有讀心術般猜中自己的想法。

  「你不必來勸我和你一起走。」他的一席話,無疑是朝米魯特臉上再潑了桶冷水。

  「林恩,不是所有人族都一樣。徠特勒王國與我們精靈族結盟這麼多年,也沒有……」

  「若沒有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我或許會考慮你的建議。」他如海水般湛藍的眼眸凝視著米魯特,隱藏在林恩冷漠的態度底下,是足以燎原的怒火。

  他的話堵得米魯特啞口無言,想開口解釋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二十年前,林恩以原身姿態到山谷間練習魔法的事情,最終還是讓人族發現他與克萊茵的蹤跡。

  那夜,在山腰處紮營的遠征隊全程目睹林恩從龍身幻化成人形的過程,對繼承權野心勃勃的大王子眼睛為之一亮,刻意派一小隊人跟蹤兩人的行蹤。

  雖然以人姿在山中隱居多年,但曾遭逢過戰火洗禮的克萊茵,從未對人族的防備鬆懈過。林間的偵察魔法感應遠征隊正朝他們身處的山洞而來,自知逃不過這次劫難的她,在山洞被率隊而來的大王子包圍前,恢復龍姿為掩護林恩離去,率先飛出洞外以性命相博,拖住大王子隊伍的行動。

  眼看自己唯一的親人就要斷魂於此,同樣恢復龍姿的林恩想去救回克萊茵,卻遭埋伏於林間的隊伍襲擊。尚未成年的他,根本沒有經驗獨自面對百人以上遠征隊的攻勢,被活捉的林恩第一次感受到屈辱、悲憤與面臨死亡的無助等負面情緒。

  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族的危險……

  身上無數大小傷口讓林恩疼的險些失去意識,還流著鮮血的他被一路從山洞拖行到在附近與大王子交戰的克萊茵面前。

  為求大王子放過林恩的她只能立即停止攻擊,並願意犧牲自己換取他的性命。

  然而,大王子卻沒有要她性命,而是提出一個令克萊茵意想不到的選項--讓他成為龍魂使。

  以靈魂為契,與契約者生死與共的古老秘法,她雖然曾經聽一位偶遇的年邁同族前輩提過這個名詞,但畢竟祕法早已失傳數百年,縱使她願意也無從施展。

  見她一臉迷茫,似乎早有預謀的大王子拋出了卷捲軸,紙張上記載祕法施展的咒語與魔法理論及成為龍魂使後的種種細節。

  無力掙脫大王子壓制的他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克萊茵唸著咒語,成為永遠受人族控制的階下囚,他在地上不斷發出悲鳴。

  與此同時,一股莫名的力量隱隱在林恩體內成形……

  成為龍魂使的大王子高舉著雙手仰天大笑,原本不具魔力的人族王子竟然能夠在掌中凝聚周圍空氣成螺旋狀。

  林恩認得那個魔法,是克萊茵方才與人族交戰時施展的風系魔法,此時的他才明白,人族的王子為何會提出如此特殊的條件。

  不僅能與龍族共享千年以上的壽命,還能施展人族根本無法使用的魔法,何須再想龍心是否真能夠續命的問題?用魔法殺死現任國主與其他繼承人,便不必再煩憂繼承權的問題,更毋須擔心菲爾西頓大陸上,還有什麼種族能與他相抗衡?

  此時的林恩才意識到,因為自己的任性與輕敵而鑄下了大錯。

  不僅讓克萊茵失去自由,還讓她背負將來屠殺生靈的幫兇罪名,一切不該屬於她的悲慘未來,全因自己而起。

  正當林恩心中滿是虧欠時,一把長劍突然從大王子由後刺入貫穿胸膛,看著沾染鮮血的劍刃,他回過頭想查看兇手身份時,對方卻抽出另一把長劍斬下他的頭顱。

  與大王子性命相連的克萊茵,頓時像斷線的木偶般倒地不起。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當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直到兇手推開金屬面罩,露出真容時眾人才反應過來。

  他,其實是偽裝成普通士兵,混入大王子隊中的三王子。

  用兄長的衣擺擦去劍刃上的血漬,彷彿方才弒兄的兇手不是他一般。

  他既已親眼見證過成為龍魂使後的成果與危險,三王子自然不會放過眼前還未成年的林恩。

  撿起掉落在克萊茵身旁的捲軸來到林恩面前,三王子給了他兩條路:一是現在乖乖與自己訂約,另一個是將他折磨一番後再與自己訂約。

  『我想逝者們應該更希望他們能好好活下去。』昔日克萊茵的話在耳邊響起,一想到自己唯一的親人逝去,林恩不禁悲從中來。

  好好活下去?如何能夠好好活下去?

  但剛遭逢巨變的他,根本無法理解她這番話的含意。

  對鑄下大錯的懊悔,對親人逝世的悲痛,對人族所為的憎恨,對死亡的未知恐懼……

  埋藏在他體內深處的無名力量,隨著負面情感的累積逐漸擴大,魔力順著血管不斷四處流竄,彷彿在尋找宣洩的出口一般,不適的感覺讓他發出陣陣低鳴。

  遲遲等不到答覆的三王子失去耐心,命隨從將林恩的頭強行抬起,強迫他閱讀捲軸上記載的內容。

  翻抄的捲軸上寫著古文字與現代文字的註解,其中記載的理論與咒語似曾相識,在林恩腦海中突然浮現許多一閃即逝的畫面。

  那些記憶並非全然是他經歷過,而其中出現最多的畫面是一位男性的身影。

  聽不清聲音也看不清楚面容,更無法知曉是哪位先祖的化型,又或著他是……

  人族?

  從未離開過這座無名野山的他,見過的人族屈指可數,更別說是先祖。除克萊茵之外,他連一個同族都不曾遇過,那又為何會突然出現這些記憶?

  正當他思考其中原因的同時,突然一把長劍末入林恩前肢的傷口處,劇烈的疼痛讓他拉回思緒。

  而這一劍,卻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體內的魔力似乎找到宣洩出口,林恩猛然抬頭仰天長嘯,巨大的魔法陣突然壟罩在眾人頭頂上,當所有人還未反應過來前,急凍的陣風從魔法陣中心俯衝而下,凍寒的冷氣迅速向四方擴散,寒氣所到之處無論是人族、草木及岩石,全數凍結成一座座冰雕,無一倖免。

  一片雪白的冰凍大地上,僅存與周圍色調完全相左的黑龍在中央,他撐起身緩緩走到克萊茵身邊,展開雙翅將她被冰封的遺體包覆在底下後。

  地面上在次出現巨型的魔法陣,周圍的空氣突然以他為中心收縮後炸裂開來,強勁衝擊波掃過整片樹林,承受不住強風吹襲的冰雕頓時破碎,吹飛的人族屍塊四散到各處,與斷裂的樹木堆疊在一起,難以分清殘肢的主人是誰?


  帶著克萊茵的遺體,飛過兩個山頭後停在山巔處,林恩冷眼俯瞰底下位於河谷旁的人族聚落。

  繁華富裕、入夜後也通火通明的千人村莊,可看在林恩眼中,它只是下一個攻擊目標。

  這是附近百公里內唯一的人族村莊,人族王子們的遠征隊補給完全仰賴這裡的資源,也因此他不得不摧毀村莊,來斷絕人族後續的追擊。

  身上的傷雖然已經開始逐漸癒合,但大量失血與接連兩次大型魔法的施放,讓林恩的體能到達極限。眼前的視野開始模糊,呼吸的頻率也開始急促起來,他不斷告誡自己還有未完的事要做,不能就此昏厥過去。

  魔法陣再次顯現於他身前,位在村莊旁的溪水開始逆流,與上游的水流一起慢慢匯集到魔法陣前,巨型的水球持續擴張,直到水球的直徑達他體型近百倍。

  最終,體力完全透支的他無力再維持魔法,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眼,便是看見水球墜落的瞬間……



  --TBC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0-16 09:5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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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9 14:0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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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在萬里晴空、無風無雨的尋常夜裡,又有誰會預料洪災的發生?

  大水無預警地襲來,鄰近山邊的房舍成為首波犧牲者,喧鬧嘈雜的酒館被強勁地水流衝破大門,許多客人正是酒酣耳熱之時,因來不及逃生而溺斃。

  一時間,就連原本人潮寥寥可數的商區街道也突然人滿為患,一位從家中倉皇逃出的男主人連鞋都顧不上,雙腳赤裸就在路上狂奔。

  然而,無論跑的再快,雙腿終究快不過如猛獸般襲來的洪水。混雜泥土、枯枝、殘破屋瓦與傢俱等各式雜物的泥水漫進整座村莊,僥倖生存的人緊緊抱住救命的樹幹,不停祈禱逐漸升高的水勢能夠退去。

  罹難的遺體在水面上載浮載沉,與被沖毀的房舍碎片混雜在一起。

  而在這片數以百計的屍體海中,也包括在此地休息的人族二王子……



  當隔壁山頭傳來第一聲巨響時,聽覺敏銳的精靈族已察覺到異常,擔心隔壁山間若發生戰鬥可能會波及他們,隨即派遣數十名族人前去查探。

  才翻過山,就看見下方的森林一片狼藉,倒塌的樹幹下壓著大量人族的殘肢,四散的屍塊已無法辨識原主人身份。慘烈的景象,多數年輕的精靈沒有見過如此大規模的屠殺,讓不少人出現作嘔或昏厥的情況。

  安頓身體不適族人的同時,眾人都擔心會不會被誤認成屠殺人族的兇手,唯有一人心中所想之事與所有人不同,正是米魯特。

  殘留在樹幹上的冰霜不是自然形成,能在這座野山中施放如此大規模的魔法,只可能是那兩位,也因此兇手的身份不言而喻……

  在眾人決定先返回部落向長老請示時,地面忽然發生劇烈搖晃,所有人彼此互相對望。

  「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嗎?」其中帶隊的精靈說。

  趁眾人折返之際,米魯特暗自脫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搜尋,沿著山稜線而行,看見山下的慘況,不禁到抽一口氣。

  兩天後,終於在山中一處洞穴發現下落不明的林恩重傷昏迷倒在地上。

  然而,他才將高燒昏迷的林恩抱回精靈部落,不想捲入人與龍族間戰爭的精靈族長老們得知消息,立刻統一決議要將這禍患趕出部落。

  半掩的房門,讓躺在房中休養的林恩聽見米魯特與長老們之間的爭執。

  為不讓對方在族中難做人,他趁著半夜暗自離開部落,不告而別。

  原本喜迎遠征隊凱旋的人族國主,等到的卻是噩耗與僅存一具的浮腫遺體,當場昏倒在大殿的皇位上。

  一心為三個兒子復仇的國主,頒布全菲爾西頓大陸有效的通緝令,無論是提供資訊,還是發現兇手的蹤跡,只要查證屬實皆可領取高額的獎金。

  此令一出,所有人族都像發了狂似地不斷搜尋林恩的下落,民間組織的遠征隊數量沒有上千也有數百。

  為能早日報殺子之仇,席德克姆的國主不定時加派百人以上的遠征隊去追擊,就連當年屠殺翼人族的隊伍都沒有這般陣仗。

  還未成年的他,就要獨自面對來自全大陸的惡意,心驚膽顫的二十年,無論是始作俑者的人族,還是提供線索的各族,樁樁件件的事情,都讓米魯特不知道如何再開口。

  見對方抿唇不語,林恩才留意到方才的話,正戳在米魯特多年的痛處,雖然不是真心要出言傷他,可話已出口,覆水難收。

  「這麼多年,我不曾因此怨過你,精靈族長老們一向不摻和他族之間的紛爭,會將我趕走也是情有可原。」話畢,他想逃離眼下這尷尬的局面,轉身欲離去時,身後人連忙上前拉住林恩的手腕,阻止他離去。

  「不,長老的事我還是該向你道歉,我該更努力為你爭取留下。所以為彌補過去,徠特勒王國那裡我說話還有些份量,他們已經不是二十年前剛崛起時的規模,現在的勢力……嘶!」掌心突然感到劇烈刺痛,彷彿觸摸到極地的寒冰般,他立刻收回被凍痛的手。

  「要我放下仇恨,對人族與其他族的事既往不咎!」攥緊的拳頭微微發顫,滲出鮮血的掌心似乎感覺不到痛意般,流動在他體內原本平靜如水的魔力突然宛若巨浪,以他為中心向外急速凍結,滿懷殺意地回首道:「辦不到!」

  「林恩,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見他魔力突然失控,米魯特連忙後跳退到冰凍範圍之外,並施展能夠穩定精神的白魔法。然而,施展的白魔法不僅沒能讓對方情緒和緩,林恩甚至回身抬手一揮,直接將魔法彈開。

  看著逐漸消失的咒語碎片,米魯特嚥了口唾液,接著道:「你回想這二十年的生活,每天提心吊膽、四處躲藏,甚至不曾溫飽過一天。你連龍身都比你族的體型還小一半,不正是經常沒有進食所致?」

  「造成現況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人類嗎!?」他不屑地回。

  「二十年前,當年徠特勒王國才剛崛起,國主確實無法護你周全。可自從席德克姆帝國的繼承人全死於你手後,打擊過大的國主就一振不起。現在國主老了,帝國的唯一繼承人只有六歲,逐漸壯大的徠特勒終將會取代帝國,一統菲爾西頓大陸只是遲早的事。國主承諾,只要在此時願意成為助力的種族或個人,一統大陸後絕不會傷害他們。」

  「我的答案不會因此改變,你回去吧。」他再次轉身邁步,留下地面大面積的結冰,朝來時的洞口處方向離去。

  儘管被對方下逐客令,米魯特還是鍥而不捨地追上去。

  泛著淺藍光輝的滿月緩緩升起,海面上波光粼粼,銀藍的光點為黑夜中大海增添幾分色彩。

  當滿月浮出海面的瞬間,林恩忽然感覺體內的魔力莫名消失一半,他腳步踉蹌了下,連忙扶住一旁的岩壁才免於跌倒。

  跟在後方的米魯特見狀,連忙上前欲攙扶時,林恩卻展開魔法護盾將前者拒於盾外,他蹙著眉頭看對方繼續扶著壁面緩緩行走。

  回到洞口邊上的矮石,林恩連忙坐下深深吸氣,讓暈眩感能夠早些退去。

  『想不到傳說原來是真的……?』今夜的事雖然早有耳聞,可實際發生卻遠超越他的想像。

  同樣感受到自身魔力發生變化,正低頭思索原因的米魯特,眼角被一陣藍光閃過,他猛然抬頭,望著洞外海面上的藍色波光,眉心緊蹙地喃著:「是藍色滿月……」

  「對,三百年一次。」倚靠在身後的石壁上,林恩長長地呼了口氣。

  藍色滿月,菲爾西頓大陸上所有魔法生物每三百年一次的夢魘。

  相傳,月中封印一位遠古時期妄想摧毀世界的強大惡魔,由於封印的魔力會逐年衰減,三百年後會瀕臨崩毀。為避免封印崩解後,惡魔再次禍害世間,當年的封印者設下防範機制,在封印崩解前夕會升起一次藍色的滿月。當不祥的滿月升起時,封印內的符文會逆轉,強行吸收菲爾西頓大陸上所有生物的魔力,以填補耗損的魔力。

  他原先並不相信藍色滿月的傳說,以為是克萊茵編造出來哄他入睡的故事,但眼前所發生的現況,杜撰故事的人也不全然是憑空捏造,至少魔力消失的事情為真。

  「精靈族的魔力沒有龍族多,平日又以體力活動居多,所以即使魔力減半,對我的影響也有限。從小你就把魔力流動當成呼吸,現在自然影響較大。」

  他別過頭去,表示無聲的抗議。

  兩人之間陷入一陣沉默。

  良久,米魯特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打破沉默。

  「林恩,你知道這個海角其實有個名稱……」

  「世界的盡頭。」

  對他知曉這名字感到意外,米魯特微愣了一下後嘆氣,道:「也意味你沒有地方可以再逃了,林恩。」

  「飛到力竭死於海上,也好過臣服於人族之下。」

  「從前在精靈部落時,我曾聽長輩們提過一個古老傳說。傳說裡提到有個鏡像世界的存在,而世界的入口就在一片大海的中央。」他望向林恩觀察對方的反應,結果後者似乎對此話題不感興趣,不甘心的米魯特刻意補上:「不過比起那些虛幻飄渺的傳說,我還是比較相信徠特勒國主的話。」

  果不其然,林恩瞇起湛藍的雙眸,隱隱露出不悅的神情。

  「時間差不多,你該回去了,米魯特哥哥。你是和族人一起出來的吧,若時間太長沒回去,你族中的人就會出來尋,很容易發現這裡,我送你。」他起身再次下逐客令,這次打算親自押送執行。

  「林恩……」

  「今夜是藍色滿月,路上請小心。」

  「就別送了,來時的路我認得,自己出去便可。」見林恩不容拒絕的強硬態度,他苦笑地拍了下對方的肩,「雖然我來時路上沒發現人族的蹤跡,但你還是萬事當心。」

  目送米魯特離開,直到對方的身影完全沒入洞窟深處的黑暗中,林恩才取出皮製小包中的石板。

  小包雖然只有他兩個掌心大,但包口畫有空間魔法的圖樣,包內的存放空間要比外觀看起來多上許多。取出數十片石板鋪散在地上,挑出刻有相關資訊的石板,重新一一排列。

  石板上不少處有毀損、缺字的狀況,過去他也做過許多種組合,但都缺少關鍵的資訊。在米魯特的話提點之下,許多推測的資訊被串接起來。

  「銀河、中央島、海上結界、唯藍色、月,你我、再見……」

  幾個月前,他循著銀河的方向來到此地,在這處海角百公尺內的範圍巡過無數次,都未能找到什麼線索。海上來回飛行不下十趟,除在海上看見銀河消失的末端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特殊之處。

  原本以為,先祖所指引的線索平時遭隱藏起來,唯有在藍色滿月時才能看見;可是聽米魯特方才的故事,重新讓他思考先祖們所留下的資訊。

  藍色滿月出現的日期詳細記載在一片石板上,刻意留下這些資訊的先祖,是否就是為了這個『鏡像世界』?

  空間魔法於萬年前就存在,至今流傳的術法已剩不多,多數都同林恩的小包般,僅用來保存文件或器物用。

  米魯特並不知道他手中擁有石板與閱讀古文字的秘密,方才提起的話題,是有意提起,還是純粹找話題?沒有去過精靈部落的他也無從確認。

  石板中提到的關鍵字是『結界』而非『入口』,若海上真有先祖所創造的空間,又為何刻的是結界,而非入口?

  是因為空間中關押著危害世界的猛獸?還是存有不為人知的古代祕法?又或著是他沒能想像到的事物?否則不會動用到結界來與這個世界相隔。

  三百年一次的機會……

  他躲藏二十年,就是為這一天。

  龍族的壽命至少千年,若餘下的日子都要在躲藏中渡過,他寧願賭一次。

  收拾地上的石板收回包中,林恩走向洞外一躍而下,在落入海水前解開化形的魔法,朝大海的另一端飛翔。

  
  站在海岬上方的稜線,原先還擔心對方無法理解自己話中的意思,直到看見身長五米的黑龍朝大海方向而去,米魯特微微揚起嘴角。

  他揚起手翻掌向上,黑色的氣流慢慢旋向掌心,漸漸凝聚成一隻黑色的鳥。

  「別跟丟了。」

  黑鳥在他掌中親暱地啄了下表示知曉後,展開雙翅朝林恩的方向跟進。



  --TBC

    —————※—————※—————※—————※—————※—————

  今年的10/31剛好也會出現藍色月亮的天文現象wwwwwwwwww(雖然和本篇中提到的藍色滿月不是同一種月亮wwwwwwww)
  機會難得,大家有興趣不妨當晚抬頭看看✧◝(⁰▿⁰)◜✧

  如有任何想法、心得或問題,都歡迎在評論中留言或在噗浪上找我閒聊 ~~~

  感謝大家~下週見(。•ㅅ•。)♡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0-16 09:5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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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14 09:5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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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上)





  不知是否受藍色滿月影響所至,今夜的海上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感覺。飛行時雙翅表面彷彿附著一層看不見的黏稠薄膜,揮翅時需要費更多的力氣。耳邊呼嘯的風聲也較平日強勁,氣溫不似現在季節該有的低溫,僅過去一半的飛行距離,他竟感到有些疲憊。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沒有確切的方位,也沒有顯著的標的,甚至連結界到底以什麼方式存在都一無所知,要在一夜之間找到它,機率實在微乎其微。

  單憑都對先祖的信任就衝動行事,這還是他生平第一次。

  然而,儘管知道眼前困難重重、希望渺茫,他還是決定一試。

  因為一旦錯過今夜,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機會見到下一個三百年?

  無論是山洞、林間、沼澤,就連僅容一人平躺的峭壁石台,只要他曾出沒或躲藏過的地點,現在無一不是被人族或受奴役的魔法生物駐守。

  儘管席德克姆帝國的國主去世,繼任者不再如此大張旗鼓追擊林恩,他逃亡的生活也不會因此改變。

  龍族的遺骸入器,附魔後的武器鋒利無比,防具無堅不摧,無一不是被封為『神器』。因此,其他國主就算不為復仇,也極可能出於財、名或利,繼續追捕他這頭全大陸出名的龍。

  他的存在對各方割據的勢力而言,從來都不是米魯特口中那般簡單,一句保證就可以了結一切。

  何況說謊與背叛是深根人族骨裡的陋習,曾經相信承諾的刺獅族,就因遭人族同盟的背叛而滅族。

  刺獅族的下場,正是最好的例子。

  『今夜,一定要找到結界。』他在心中暗自許下目標。

  就在定下目標的下一秒,耳邊突然傳來陣人聲,讓林恩愣了下。

  他立刻側飛後回身查看人聲的來源,可廣闊的海面上只有滿月的倒影,並無任何活物存在。

  正當他以為自己出現幻聽,打算無視並繼續前行時,那個聲音又再次於耳邊響起,且較先前更加清晰。

  --麟軒……

  ……是誰?

  他確定從未聽過這陌生的名字,可不知為何卻聽來如此熟悉……

  找不到目標又理不出頭緒,他只能繼續向前並一面思索這個問題。

  然而,前行後便再也沒有聽見那個人聲。

  正當林恩認定自己產生幻聽時,前方隱約看見幾座礁岩的影子。

  「應該不是幻影吧?」他立刻加速朝群島方向飛去。



  飛到其中最大面積的小島上方,一枚由海水勾勒的透明巨型魔法陣飄浮在空中,若非透過月光的反射,很容易被忽視。

  「終於找到了!」他開心地朝法陣飛近,鼻尖輕碰著中心,外觀水質的圖騰,觸感卻猶如岩石般堅韌。

  沒有記載解除方式的法陣,就是強行突破--這是林恩的原則。

  施以魔法將海水引上天,相纏的兩條水柱逐漸凝結成巨大冰錐,用力朝魔法陣中心砸去。然而,冰錐卻在碰觸到法陣時從中央斷開成兩半。

  見冰錐攻勢無效,他改以風刃攻擊,魔法陣仍完好如初;接連換過數種型態及屬性的攻擊,都無法傷它分毫。

  藍色滿月只會使魔力下降,卻不會影響魔法強度,這是林恩第一次見到能夠多次抵擋高階魔法攻擊,還能毫無毀損的法陣,如此堅韌的結界也是世間罕見。

  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結界,卻因自身魔法不夠強勁而失敗,無論是出於尊嚴或現況,他都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水狀的法陣前突然浮現另一個藍色光陣,林恩將咒語層層堆疊與壓縮,拼盡自身魔力去創造一顆足以移平一座山的魔法炸彈。在最後一絲魔力注入光陣後,他仰頭狂嘯,引爆那堆疊無數層魔法的炸彈,巨大的衝擊波將他震飛數公尺外,摔落到一旁的小島地面,滾了數圈才停下。

  仰起頭望向空中的法陣,雖然效果不如預期,但無間不摧的法陣中心終於碎開一個小洞,足以讓人身的他通過。

  他興奮地展翅朝天空飛去,飛到比法陣還高上許多的位置,瞄準破口的方向急速俯衝。

  眼看就要撞上法陣時,他再次化形人身,順著作用力運行的方向通過洞口。



  ***



  潮汐一陣陣帶上灘的不只是海水,一頭黑色的巨龍也順著浪潮被推上岸,與白色的沙灘形成強烈的對比。體力透支而昏厥的林恩,無力地趴在沙灘上一動不動,任由海水拍打也沒有醒來的跡象。

  穿過結界後,在對面迎接他的不是陸地或天空,而是冰冷的海水,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整個人墜入海中。

  在水中翻轉一圈游出水面,破水後的他環視著四周,映入眼簾的景像卻與腦中所想相差甚遠。沒有先祖的影子,也沒有猛獸或其他活物存在,甚至連一塊陸地找不到,放眼望去只有一望無際的大海與滿天星辰。

  他立刻恢復龍身展翅飛向天際,去尋找能夠落腳的地方。

  茫茫大海,在陌生環境中盲飛的下場,就是體力與魔力同時消耗殆盡,失去意識後墜入海中。

  豔陽高掛在天,曝曬在陽光底下的鱗片微微發燙,不適的感覺讓他恢復一點淺薄的意識。

  然而,經過一夜消耗,渾身上下都充滿無力感,讓他連睜眼都嫌吃力。

  「熱……」向來習慣低溫的他,下意識地縮著翅膀,想用來遮擋陽光時,就聽見一旁疑似有交談的聲音。

  交談的聲主有六、七位,口中說著他聽不懂的語言,雖然無法知曉其談話的內容,但語氣聽起來十分慌張。

  「是什麼種族的方言嗎?」聽不懂的談話內容引來林恩的警戒。

  如果附近不是只有他,就意味不能繼續躺在原地休息,他緩緩掀開沉重的眼簾,刺眼的陽光讓他不得不再次闔上,直到能夠適應亮度才睜開。

  失焦的雙眸只能看出模糊的輪廓,他瞇起眼試著重新對焦,逐漸清晰的身影卻讓他大吃一驚。

  「人族!」雖然樣貌特徵及服飾與先前遇過的人族大不同,但在他們身上感覺不到同族的氣息與魔力,能夠確定不是先祖們的化形。

  當前的態勢對他相當不利,恢復的體力與魔力甚至不到一成,加上摸不清來人的底細,無法知曉該如何應對。他努力拍著翅膀欲起身,想趕在對方招來同伴前離開,只是無奈才剛站起身,就因四肢痠麻而跌回沙灘。

  看地上原本一動也不動的巨獸突然有動靜,在場圍觀的眾人立刻發出尖叫聲,並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跑去。

  眼看已經無法阻止他們去通知同伴,只能趕在追兵到來前離開沙灘。

  再次搧著雙翅奮力起身,張望四周尋找能夠掩護遮蔽,在斜前方大約百公尺位置意外有片枝繁葉茂的叢林,就連最矮的樹叢都有他半身高,讓林恩鬆了口氣。

  「以人身躲進去,應該能避一陣子不被發現。」他收起雙翼,一步步緩慢地朝叢林方向前進,黑色的長尾無力地垂在沙灘上,拖出一道長長的痕跡。

  與叢林剩不到一半距離時,沙灘上再次傳來人聲,林恩緊張地轉頭查看來人的數量。

  然而,情勢的發展卻與他所想相差甚遠。

  沙灘上沒有大批追兵,沒有身穿重甲的軍隊,僅只一位身著青色長袍,馬尾高高束在腦後的青年,朝他方向奔馳而來,讓林恩十分意外。布質的衣料與柔軟的布靴,渾身上下沒有任何鐵或皮製的護甲,不似獵人該有的衣著,看不清青年的身份與來意。

  方才在場至少有七個人,現在不僅一個都沒有看見,還只有青年隻身前來?

  一個人族就想對付一頭成年的龍,不知道該說想法太過天真,還是該說太過狂妄?

  瞇起眼眸,目光掃過他手中唯一的武器,縱使劍未出竅,也能隱隱感受到它正散發著不尋常的力量,也意味它散發著危險。

  林恩一記回身,尾巴橫掃向青年胸膛,力道雖然沒有體力充沛時強勁,也足以使對方斷幾根骨頭,以防他追上自己。

  --tbc

  —————※—————※—————※—————※—————※—————

  閒聊時間:

  為了大家方便閱讀,未來如果章節超過4000字以上時候,會在週三時候先放出 (上),週五時候放出 (下);

  未超過4000字的章節時則按照原本的更新日(週五)更新。

  餘下的內容,我們週五見哩~~~

  感謝大家~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0-16 09:5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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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16 10:0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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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下)


  無預警地朝他掃來的巨大長尾,即使他立即止步向後空翻也未必能躲過林恩的攻勢,青年立即並攏雙臂護住頭與胸,緊閉著雙眼準備承受接下來的衝擊。

  眼看尾巴就要碰觸到青年時,他的身前彷彿形成一張無形的魔法護盾,將林恩的長尾彈開。

  碰到護盾的長尾感覺到一陣痛麻,那張護盾的力量來源讓他愣了一晌。

  那股阻止他攻勢的力量,林恩……或著說龍族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弄錯。

  靈魂制約,刻在龍族靈魂上獨有的魔法……

  當年克萊茵被迫成為人族大王子共生死的使魔後,無法自縊來了結對方性命,正是受到此魔法的約束。

  自有記憶以來從未出過山的他,前八十多年的時間都與克萊茵一同渡過,餘下的二十年也都在大陸上四處躲藏。

  三百年才現形一次的結界,遠遠超過林恩的年齡,對方為何會擁有制約的能力,他根本毫無頭緒。

  制約僅與靈魂之主起共鳴,只認一主的情況是不會存在繼承、反祖或其他的可能。

  難不成,這裡真的是鏡像世界,眼前的人族青年,實際上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腦中浮現這一閃即逝的荒謬想法,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青年來回摸著身軀各部檢查無傷後,高舉著手不斷揮動,向後退了幾步,口中不斷說著外族的語言。

  在無法重創青年的情況下,他緩緩朝叢林的方向退後,同時保持著警戒,以防遭受襲擊時無法躲避。

  青年發現林恩貌似聽不懂他的話,撫著下顎垂首沉吟。

  見有機可趁,他前肢朝地面蹬步,展開的魔法陣中出現兩道氣旋將沙灘上的白沙吹起,揚起的沙塵遮擋住對方視線後,林恩立刻化成人形奔向叢林。





  接連使用範圍魔法又一路狂奔,體力與魔力雙雙瀕臨臨界值,他在叢林中疾行一小段時間,忽然雙腿一軟向前撲跌,滾向一旁的矮樹叢中。連忙抬手施放出障眼法的魔法後,他仰躺在地不斷大口喘氣。

  胸膛劇烈起伏,短暫的缺氧讓他感覺暈眩,乾涸的喉頭傳來陣陣地搔癢感,想要咳嗽又怕對方聽見,他連忙摀住口,努力調適呼吸的頻率。

  已經許久沒有像這般狼狽,回想上一次有這般情景,應該是在初期逃亡初期的一、兩年。

  直到呼吸逐漸回復順暢,掩住口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腦中開始思索方才攻擊青年時的情景。

  體內魔力的躁動、強烈的暈眩感讓他險些站不住、碰觸到他的地方開始血液逆流,宛如數以萬計的螞蟻鑽入血管,讓人搔癢難耐;種種跡象都是違背制約時才有的身體反應,絕對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明。

  儘管只有一瞬間,除非情勢所逼,否則他一點也不想體驗第二次。

  只是對方的身份到底為何?

  一個人族身上為何會擁有他的制約?

  如果是龍魂使契約,此法執行時必須由龍族親自朗誦咒文,他是如何來到這邊,又是為何與青年訂下此約?

  一切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卻發生了……

  正當他在探究原因為何時,上方的枝葉突然被撥開,青年向樹叢裡探頭,與他四目相交時,林恩倒抽一口氣。

  他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原地,看著對方露出困惑的表情,默默心想:『施了障眼法,他應該看不見我。』

  「你……能聽懂我說的話嗎?」青年用帶有些腔調的古語問著。

  對方不僅能破障眼法看見他,甚至會說應該已經失傳的古老語言,林恩十分確定眼前人的來歷並沒有他想的簡單。

  眼看已無處可逃,他立刻翻身而起,為了活下去顧不得靈魂制約會為他帶來多少衝擊,林恩一把扣住對方咽喉,試圖讓對方因缺氧而昏厥,卻沒想到手竟無法施力。

  青年愣了下,連忙扣住林恩的手腕,試圖將他的手拉開。

  「你到底是誰?」林恩瞇起眼,怒視著他。

  反噬的衝擊遠超過他的想像,逆流的血液不斷從掌心向心臟蔓延,肺部的空氣逐漸被擠壓殆盡,耳邊開始出現『嗡嗡』的鳴聲,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扭曲。

  『再撐一下……只要把人弄暈……』儘管在心中不斷請求,他掐住青年的手不斷發顫,但無法收緊。

  忽然間,彷彿有張黑色的布幔蓋在林恩眼前,身體到達極限的他突然鬆開手,軟下的身體朝青年的方向倒去。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他不禁感慨自己逃了二十年,又費盡千辛萬苦穿過結界,以為逃離菲爾西頓大陸就能安全,最終還是落入人族之手。

  縱使心有不甘,卻無法抵抗眼前的現實……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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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要展開東州大陸的幸福生活了(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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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21 14: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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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上)





  --別擔心……

  『誰……?』

  --我們未來還會再見,相信我……

  『還會再見……?』





  陣陣傳來地熱氣叨擾他的夢境,因此感覺不適的林恩微睜開眼,原以為映入眼簾的景象會是間充滿血跡的刑房,身旁的熱源是鍋滾燙的熱油,準備用來剝除他骨皮之用。即使不是刑房,也該是禁錮他的鐵籠,準備奉獻給當地國主。

  結果,無論是哪一種情形,都沒有發生……

  眼前只見一座百齡巨樹形成的天然棚頂,身周是草皮、樹叢與無名野花,周圍沒有駭人的刑具或禁錮的魔法。

  墊在後腦的軟墊散發淡淡香氣,多種花香綜合在一起互不衝突,甚至能讓人感到情緒放鬆。

  扶他躺下的青年興許憂心他受寒,在林恩身上不僅蓋了條薄毯,甚至讓他躺在距離篝火不到兩臂遠的位置。他不知道該感謝對方的貼心照顧,還是無奈青年沒有對魔法生物的常識。

  龍都是低溫動物,這樣只會把他給熱死……

  掀開薄毯,身上沒有禁錮他的裝置,只貼有幾張畫著不明圖騰的黃紙。他撐地坐起環顧四周,方才的青年已不知去向。

  能說古語的人族,會是當地國主派來拉攏他的使者嗎?

  如果是,那麼他人呢?

  如果不是,留下薄毯和幾張黃紙,又是什麼意思?

  將貼在身上的黃紙全數撕下,一張張仔細地查看圖騰中的小字,竟與石板使用的語言相同,他不禁好奇地研究起來。

  正當他解讀內容入迷時,身後突然傳來木材掉落的聲音,林恩反射性抓起地上草葉,回身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投射,柔軟的草葉附著魔力後,頓時成一片片削鐵如泥的利器。

  當他看清來者身份時已來不及收回草葉,雖然立刻施放風刃將其打落,可仍有些飛行速度較快的落網之魚。眼看草葉就要刺向青年的頭顱,林恩臉色一沉,準備承受來自制約反噬的衝擊。

  手中的劍迅速出鞘,須臾之間便斬落朝他飛來的草葉,青年呼了口氣,道:「好險,再慢一些命可就沒了。」

  解除反噬的危機固然讓林恩鬆了口氣,但眼前青年拔劍的速度及反應,顯然較先前追擊他的人族武藝高強許多,戒備對方的同時他慢慢朝身後的巨樹移動,並在自身前設下能夠抵禦攻擊的護盾。

  青年凝視呈現冰藍色的劍刃一晌再抬首望著林恩,神情複雜地收起長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枯枝,走向篝火旁坐下。

   「你……是怎麼辦到,破解我的定身符?」撥弄快要熄滅的篝火,將剛撿回的柴添入火堆中。

  林恩沒有回答,只是持續戒備著他。

  「有段時間沒有練習柯穆語,可能不是很標準但應該還能聽懂吧?」青年搔了搔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問。

  他的古語雖然帶有些地方腔調,但仍可以聽懂其內容,只是沒有弄清對方的來意前,林恩絲毫不敢鬆懈,況且對方身上還有自己的靈魂制約。

  「你別害怕,如果你是精而不是妖,只要不作怪及濫殺,事情弄清楚後我就放你走。」

  見慣一遇他就喊打喊殺的人族,一時無法理解眼前青年反常的舉動。

  事情問完就願意放走他?

  誰相信……

  見他沒有回應,又不知該如何稱呼對方,青年試探性地問:「大蜥蜴兄弟?」

  他的無心試探卻無意間惹怒了林恩。

  第一次被誤認成最底層的魔法生物,身為龍族的尊嚴彷彿被對方狠狠踐踏在地,他怒視著青年,回:「我是龍,不是蜥蜴!」

  「你終於肯回應我啦!」青年興奮地朝他笑了下,手拿著樹枝在地上勾勒著圖形,「龍有鹿角、鯰鬚、獅鬃與蛇身,哪有模樣像你這般,不僅渾身無毛,還有對估計是修行時出差錯才長出來的翅膀,或著說你其實是長腳的化蛇?」

  蜥蜴對他而言已經是種極度鄙視的比喻,現在竟用比蜥蜴還要再低一階的蛇族與他相比,顧不得青年身上的制約,林恩目光掃過火堆,一顆珍珠般大小的迷你火球從中緩緩飄起,朝對方額前的髮梢飛去。

  「哇,別發火啊!」聞到瀏海傳來淡淡的燒焦味,青年迅速放下樹枝,從懷中掏出符紙在空中比劃幾下,不知從何處招來的水潑向他臉。

  火球沒有造成反噬,與青年靠一張看似平凡無奇的紙竟可以使用魔法,一時間不知道該對哪件事感到驚訝。

  林恩決定在脫身之後,把方才收起來的黃紙再拿起來研究一番。

  一把抹去臉上的水,青年無奈地道:「大蜥蜴兄弟……」見對方再次召喚出四、五顆迷你火球,他連忙揮手阻止,抱拳作揖問:「等、等等!我是嶂雲山的程軒清,還未請教兄弟尊姓大名!」

  看著迷你火球在空中繞行兩圈後飄回篝火中,程軒清鬆了口氣,抬眼瞄向與他有段距離的林恩,見對方似乎沒有意願回答,他連忙補上:「若不要我那樣稱呼你,就告訴我名字吧,兄弟?」

  「林恩。」不想再與蜥蜴或其他生物齊名,他果斷地回答。

  「林恩……」他低吟了一會,「我幾個問題問你;首先,你是精,還是妖?你身上的反應有些特殊,我實在不好判斷。因為擔心你醒來後會害怕而抵抗,避免你受傷我才貼了許多定身符,雖然好像……不太起作用?」

  「我是龍,菲爾西頓大陸上最頂尖的魔法生物。」直接表明種族,避免對方又以更奇怪的生物稱呼他。

  「什……你說什麼頓?」有段時間沒有使用柯穆語,程軒清一度以為他解讀有誤,直到林恩再次復誦,他才確定不是聽錯,是一個真正的陌生名詞。

  程軒清頷首,回:「是個……海上小島吧,我明白了。回到還沒回答我的原始問題,你是精,還是妖?」海面上大小島與無數,許多島上的住民生活相對封閉,偶爾也有古老的精怪漂上岸,只是通常都不是活物……

  『精』與『妖』,兩者都是他沒有聽過的種族生物,林恩露出困惑的表情。

  「精,凡天地間開智萬物,以天地靈氣為生,修練百年後可幻化成人,為求將來得道升天。妖,基本與精相同或前身為精,但以吞食人命為主,特別是修士,想藉他人修為得道。你身上沒有黑色瘴氣,所以不可能為魔。」

  「人族這種低劣生物,不配入口!」林恩不屑地回。

  「那就是蜥蜴精……咳!我什麼也沒說,你先冷靜,林恩。」見到迷你火球又再次飄起,程軒清立刻打斷自己的話,轉移到下一個話題,「我先前在你身上施過祕法,用來判斷你是否為喜好殺戮但不食人肉的妖,但這祕法對你無效,我也是頭一次遇見。」

  「所以接下來的問題十分嚴肅,你得想清楚再回答我,因為這攸關我是否要除掉你……」他將手移到身旁的劍柄上,「林恩,你有殺人嗎?」

  「有。」他毫不考慮地回答。

  林恩答的如此乾脆,讓程軒清有些意外,他瞇起眼眸直視對方,問:「為何?」

  「你問我為何……」周圍空氣流動的速度忽然加快,周圍的樹叢開始晃動,吹起的葉片朝林恩飛去,以他為中心形成形成一個風穴,「人族殺我親人,欲滅我族。直到先輩們死後也不肯放過,拆骨、剝皮、挖心、放血你們人族哪一件沒做過?二十年期間對我下格殺令,在全大陸上日夜狙殺,若非不想在躲藏的路上惹麻煩,我又何止會只滅他們一隊人和一個村莊!」尾音落下,無數的葉片伴著疾風朝程軒清的方向襲擊。

  --TBC

-----


  閒聊時間--
  
  前面打得越兇,後面就越恩愛der,大家別擔心(ゝ∀・)b

  程:我太難了,一出場就給(未來的)老婆揍…… 家暴有能申訴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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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23 10: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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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下)

  葉片割斷上方垂掛的樹繩、樹梢的枝枒與樹叢的頂部,疾風掃過之處一片狼藉,唯有程軒清身上沒有一絲損傷。

  反噬的效果如海嘯般襲來,流動在體內的魔力彷彿要沸騰般,滾燙的血液流過身體的每一處,所到之處既似刀割又似無數螞蟻爬過,痛與癢相交的滋味實在不好受。環抱住雙肩向一旁倒去,痛的他身體不斷發顫,額前不斷沁出冷汗,本就因虛弱而蒼白的臉龐,現在更沒有血色。

  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的程軒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直到看見林恩倒在地上,身體不斷劇烈顫抖,顧不上對方是否為危險人物,他立刻起身上前將人扶起,卻遭前者一把推開。

  「滾開……」護盾不知道在何時消失,被對方觸碰到時對人族的厭惡與反感讓林恩只想躲開。

  「這種時候就別鬧彆扭,」無視對方的掙扎與抵抗,扶住他的肩頭將人扶起,並倚靠在樹幹上休息,「你身體變好燙,要不要緊?我去把衣服拿過來讓你墊著,一會躺下休息比較好。」話畢,轉身去取擱置在地上堆疊成枕頭的衣服及薄毯來。

  林恩實在想不透眼前人這一連串的舉動,沒有要剝皮、拆骨或取他性命,也不似有意拉攏他入同盟,而是單純的……照顧他?

  一個沒有目的的人族,只是單純照顧他?

  怎麼可能……

  當他還陷入在各種思緒的混亂中時,隱隱留意到程軒清胸口處,有個即使有衣物遮擋也無法掩蓋的光點,正與他身上的魔力互相呼應,「你……胸前為何會有……制約?」林恩發現一切問題的來源。

  「躺好,有什麼話等等再問。」擺妥軟墊,無視他的抵抗將人按回地上,重新攤開薄毯,掖妥毯子後走回篝火旁。

  「我坐這邊不靠近你,好好躺著休息。」長劍雖然放在腿邊,卻擺在隨時能出竅的角度,眼前的人雖然現在看起來虛弱,可方才的攻勢讓他不敢鬆懈警戒,「你剛剛說制約……是什麼?」

  「是種只有龍族特有的魔法,你胸前是不是掛了什麼?」

  「所以你方才的法術對我無效,也是因為這個?」程軒清從交疊的前襟中,翻出一個繫著紅繩的小琉璃瓶,瓶中裝一片半截尾指大的黑色鱗片,「這是嶂雲山派傳承近千年的獨有規定,每位弟子滿十六歲下山遊歷前,都必須在山中尋一片鱗佩掛在身上,作為護身符;不過我的這片比較特別,是出生時就握在手中。」

  林恩頓時腦中一片空白,望著程軒清手中的琉璃瓶。

  龍鱗……

  為何會是他的龍鱗?

  雖然對龍族而言,龍鱗等同於人族頭髮或皮屑的存在而已,但畢竟是出自身體的一部分,會因此受到制約的反噬也不奇怪。除卻無法親手殺害對方,掉落的龍鱗對他本身不會造成影響,縱使未來程軒清死於他人之手,他也不會因此喪命。

  『難怪……』儘管不清楚龍鱗為何會落在程軒清手上,只要不是生死與共的龍魂使契約,原因是什麼並不重要。他懸在心中的大石也終於落定,手背無力地蓋在眼前,長長地呼出了口氣。

  見林恩身體與神情明顯比方才放鬆許多,雖然不清楚原因,但見到對方願意放鬆戒備,程軒清也樂見這樣的轉變。

  「天道承負,因果報應。若殺你族之人已得到該有的報應,就別再種下新的因。懂得行善積德,對自己未來的修行也有幫助,否則心中的怨與恨一旦多,終有天會墮入魔道。」凝望著橘紅色火光,程軒清若有所思。

  良久,見林恩許久沒有聲音,輕喚了聲他的名字也遲遲沒有回應,不知道對方是睡著,還是僅閉目養神,起身朝他走近查看時,一攤水忽然從天而降,澆濕程軒清全身的衣物。

  林恩側過身直盯著程軒清,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

  「你醒著就回我一聲。」被水澆的透心涼,僅存的替換衣物又墊在林恩腦後,他無奈地嘆氣。

  「你能長到這麼大隻,至少也有兩、三百年的修為,為了恩怨將修為毀於一旦,沒機會得道成龍多可惜,你說是吧?」他走回篝火邊取暖,褪下濕透的外衣一擰,地上立刻出現個小水窪。

  「我原本就是龍。」他瞇起眼眸抗議著。

  無視他的話,程軒清繼續自顧自地說:「你還有去處嗎?如果沒有的話,要不要隨我回嶂雲山?那裡靈氣充足,有助於修行得道。」

  『果然是來拉攏我加入同盟嗎?』林恩繼續直視著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嶂雲山中有許多精怪修行,或許能在那找到志同道合的夥伴。」

  林恩揚起手,在兩人之間重新建立一道魔法屏障。

  半透明的牆築在他與林恩之間,又見後者翻身背向他,無意再交談的模樣,程軒清無奈地搔搔面頰,「好吧,今晚你先休息吧,睡醒後再來思考也不遲。」

  攤開擰好的外衣,隨意拉了條繩索將濕透的衣物掛在火堆旁。

  見林恩將蓋在身上的薄毯扔向一邊,程軒清想上前替他重新蓋妥,卻意外發現擋在兩人間的屏障猶如石牆般堅固,這引來程軒清的興趣。他撫著自身下顎,不斷說著林恩聽不懂的語言自言自語。

  身下衣物的香氣讓人昏昏欲睡,前一夜體、魔力的消耗,加上靈魂制約的反噬,早已疲憊不堪的他實在抵擋不住睡意的侵襲,默默闔上眼簾。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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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28 09:5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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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上)





  詭譎的霧氣繚繞在山谷間已有百年,長年不受日照的植物早已枯萎,貧瘠地山丘上隨處可見散落的人類骨骸,染在岩石上的血早已乾涸變色,山間時不時能夠聽見呼救的人聲與野獸的咆哮聲。

  一頭人面牛身,嘴有虎齒,腿為鷹爪的妖怪在山間遊蕩,嚼在口中的人腿發出『咯咯』聲響,血紅色的眼眸不斷左右滾動,搜尋下一個獵物。

  位處谷底的洞穴中,一隻渾身漆黑如鴉,擁有四對翅膀六隻眼睛,身形小如蜂鳥的妖獸飛入。

  山洞內佈滿瘴氣,一位赤裸上身露出豐滿雙峰,渾身皮膚透著蒼藍,人身蛇尾的魔位在洞穴深處。

  她抬起手,讓妖獸停在指節上,撫著牠的胸膛,慢慢將環繞在鳥獸身上的黑色霧氣吸入腹中,腦中浮現牠一路所見的景象。

  當見到程軒清從懷中取出琉璃瓶時,她忽然仰天長嘯,聲音迴盪整座山洞。

  「我又找到一個啦……嶂雲山派的後人!而且還有意外驚喜……是魔法生物呀……好啊……好!哼嗯呵哈哈哈--!」



  ***



  翌日早晨,微弱地星火在灰燼中尋求最後的生機,初夏清晨的微涼氣溫,讓僅穿單薄中衣與薄毯的程軒清冷得發顫。眼簾微微掀開一條細縫,視線雖然失焦模糊,仍可辨識物體的型態。

  躺在對面巨樹下的身影及氣息已經消失,期望落空難免感到失落。

  難得遇上具有百年修為,法術又如此厲害的精,且化形成人後的外貌十分秀麗,即使是男性使用這兩個字也不為過。

  儘管為此感到遺憾,可兩人萍水相逢,他也不好強留對方,只能夠當彼此緣份不夠,無緣結交為友。

  原本還心存感激對方離去前替他蓋上毯子,並將墊於腦後的衣服放置在他身旁,就在程軒清起身要將掛在繩索上的外衣取下時,感覺自己像是被人下咒一般,渾身動彈不得。

  「睡前明明在周遭都設下結界,不可能會有人或妖進入,怎麼會……」他還在思索什麼妖怪能夠突破結界,在定了身後不吃他還消失無蹤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身影。

  「啊!」他驚呼一聲。

  林恩……

  原先貼在他身上的定身符,昨晚的突發事件後便忘記回收,反而遭對方利用。

  「真是家賊難防啊……」身上的毯子根本不是擔心他受寒,而是為掩蓋貼在他身上的定身符。

  林中不乏有猛獸出沒,因此附近居民根本不入森林。

  若是具時效性的符咒還毋須擔憂,可當時不知道林恩何時會醒來,才選擇用撕下即解開的定身符。

  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

  若附近沒有其他修士路過,或林恩沒有良心發現折返,儘管沒有被野獸襲擊,幾天後他也會因脫水而喪命。

  大喊求救實在太丟嶂雲山派的臉,可若不求救便無人知曉他在此處,程軒清蹙著眉,陷入天人交戰。

  正當他煩惱該如何脫困時,身旁的隨身包袱忽然拱起顆小球,圓球在布包裡遊走,程軒清頓時欣喜若狂。

  「謐齊!」



  ***



  搖晃手中的琉璃瓶,黑色的龍鱗碰觸內壁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宛如銀鈴般悅耳。

  龍鱗是如何落入程軒清手中,始終是個未解的謎。

  這裡的世界與菲爾西頓大陸並非成對存在,絕非是米魯特口中的『鏡像世界』,是他唯一能夠確認的資訊。

  這裡擁有獨立的生態系統,人族不用魔力便能使用魔法,語言、服飾與外貌都與菲爾西頓大陸相差甚遠,甚至林中昆蟲的品種他都未曾見過。

  海上的結界看不見盡頭,結界的終端到底通向何方,在那裡是否有兩個世界往來的破口?

  如果有,那麼費盡千辛萬苦盜走他鱗片的人用意何在?

  會與他天生胸前缺片鱗有關嗎?

  如果沒有,那麼龍鱗又是如何到這裡?

  太多無法求證的假設,他也只能天馬行空的想像,無法有結論或答案。

  「罷了,反正如今龍鱗回到我手上就好。」林恩輕嘆了口氣。

  瓶中的龍鱗雖然無法再回到身上,但放任它在外漂泊也絕非是個好決定。並非所有人族都與程軒清相同,不對他產生加害之心;有朝一日若讓其他人族撿去,當對方要取他性命時,這絕對是最致命的弱點。

  無法毀去的物品,還是隨身攜帶比較安全。

  將龍鱗拿近仔細查看,能感受到體內魔力正與它互相呼應,可表面的反光又與他有些不同。鱗片上隱隱能感覺到另一股不屬於他,也不屬於程軒清氣息的力量正在流動。

  當他凝視著龍鱗出神時,不爭氣的肚子忽然傳來『咕咕』的聲響。

  「還是先找東西吃吧。」他摸了下已經兩天沒進食而扁平的腹部,將琉璃瓶收入他腰間的小包。





  飢餓與低溫,將他睡一宿恢復的些許體力都消磨光,茂盛的枝枒遮蔽陽光,昏暗又陌生的環境充滿危機。險些踩中捉捕野獸的陷阱後,他為求安全大幅降低行動速度,卻也因此增加更多的體力消耗。

  在林中步行不知道多久時間,這裡就像座天然的迷宮般,讓人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又該往哪裡走?

  恢復的魔力比預期少,為保留應戰的能力,無法大幅度放出偵察魔法,走在林中的他猶如盲人瞎馬。撥開前方羽毛狀的葉片,跨過比手臂還粗的樹根,矮身通過長相奇異的樹幹,飛舞在他身旁的光球不過十來顆,根本無法應對如此複雜的地形。

  「地形似乎較先前更複雜?」招回其中一顆光球到手中,收掌後又攤開,分裂成數十顆更小的光球緩緩升空中。

  小如螞蟻的光球順著葉片縫隙鑽入,前方的地貌逐漸在林恩腦中成形;隨著資訊越來越清晰,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地形不僅起伏更加劇烈,甚至有不少被枯葉掩蓋的天然坑洞,以及體形壯碩的成群野獸的出沒。

  正當他在思考要繼續前行,還是原路返回另尋其他路時,忽然感覺到其中一個光球正被人用指尖輕輕搓著,是追上來的程軒清。

  即便黃紙不起效用,程軒清又是如何能在毫無指引的情況下,在這片無比複雜的叢林中,精準又迅速地追上來?

  除非程軒清在他身上施展追蹤魔法……

  突然靈光一閃取出琉璃瓶,果真在鱗片表面察覺異常的力量在運作,他抿緊下唇,瞪著正趕來的程軒清。

  「林恩,別再往前走,那裡不僅靈氣稀薄,還有許多猛獸出沒。」他腳尖輕點過石面,如蜻蜓點水般跳過一顆顆矮石而來,落在林恩的身旁,「而且這裡終年不見光,陰冷潮濕容易生苔,不會武功的話容易摔傷。」

  林恩警戒地向後退了幾步,與程軒清拉開些距離後問:「為何用追蹤魔法跟蹤我?」

  「被你用定身符定住,我又如何能施法?」程軒清滿是疑惑,且聽不懂他口中的『追蹤魔法』是何種法術。

  取出琉璃瓶將其拿至與眼同高的位置,龍鱗表面泛著微弱的白色光暈,他再次問:「白光運行的力量不屬於我,那便只是你。」

  「鱗片果然讓遭你盜走。」程軒清揉了下腦後的髮絲,「箇中原因說出來,你或許很難相信。我不用施法,就能看見與它相連的線,我正是順著線追上你。」

  那條只有他能看見的線,果然得到林恩投來不信任地目光,程軒清只能無奈苦笑。

  「如果那些黃紙有效,你又是如何解開?」既然對方追上來已是定局,繼續拘泥於這件事也於事無補。黃紙還有兩張收在他小包中,與其糾結他何時施放追蹤魔法,不如弄清這幾張紙的效益與用法比較實際。

  「說起定身符,還得感謝我這位朋友,是他替我撕下才得救。」他伸手探入寬袖,從內層口袋中翻出一顆套著件衣物,渾身雪白的絨球在掌心,「和新朋友打個招呼,謐齊。」

  --Tbc.

  —————※—————※—————※—————

  閒聊時間:

  大家如果有興趣,可以猜猜謐齊是什麼精~

  答案會在週五時的 (下)中內容公佈 ヾ(´︶`*)ノ♬

  (雖然好像不算難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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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0-30 09:3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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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下)


  雪白的絨球突然動了下,末端染著淺灰的短耳突然豎起,黑色的圓眼眨了下,見到林恩時如同點火的爆竹般,忽然整顆彈跳起來。

  「原來就是你,臭蜥蜴!在這充滿妖怪的世間、周圍都是猛獸的野林,你居然把軒清一個人丟下,還往他身上貼定身符,知不知道這樣危險?幸虧他身邊還有我在,否則被野獸發現時,他該如何反擊!他救你,不僅不知恩圖報,還讓他深陷危險之中,你這喪盡天良、泯滅人性的壞蜥蜴精!」華謐齊氣憤地站起身,短小的腿不段蹬在程軒清掌心。

  注視著程軒清掌中套著白色深衣的倉鼠,用他短小的手指向自己,似乎長篇大論了些什麼內容,氣憤地不斷蹬腿;可儘管對方說這麼多,卻都使用外族語,林恩一句也沒聽懂,蹙了下眉,滿是疑惑地盯著他。

  「謐齊啊,林恩他聽不懂于易語,你罵再多也沒用。」程軒清苦笑了下,「況且他也不是真如你所說那麼壞,會這麼做主要是為求自保。」

  「我不管!你要替我將剛剛的話通通翻譯給他聽!要教教這住在海島上,不懂人情世故、沒有仁義道德,還敢偷東西的壞蜥蜴!」華謐齊的兩側頰囊因充滿氣而鼓起。

  「讓林恩知道你叫他蜥蜴精,當心把你烤來吃。」望著昨夜遭迷你火球焚燒的髮絲,程軒清戳著他鼓起的頰囊,嘻笑著回。

  「我還是有認真在學習!精是以天地靈氣為食,他既然不是妖,又怎會烤我來吃?」

  見他們一人一鼠相談勝歡,完全聽不懂外族語,無法也無心插入話題的他只想趁勢逃走。將琉璃瓶收回袋中,當他才剛轉身,天空忽然傳來一陣長而尖銳的鷹唳,刺耳的聲音讓他感到一陣頭痛,林恩連忙摀住耳朵。

  「軒……軒、軒清啊--!」華謐齊頓時大叫出聲,緊抱程軒清的指節不斷發顫。

  「是多儸鳥!」讓華謐齊躲進背上的包袱,程軒清的手搭在劍柄上低吟咒語,薄薄的水膜附著在隨後出鞘的長劍刃上。

  「林恩,你也找個地方去避難,這裡交給我便可。這妖怪吞食不下十個村民,找牠已有多日卻都不見蹤影,今日終於肯現身,我要替天行道收了這妖怪!」將林恩護於身後,劍刃向

  樹頂一陣劇烈搖晃,鋒利的獵爪掠去棚頂的枝枒,爪上的枝葉頓時受到烈焰的摧殘,焦黑的殘渣不斷掉落地面。沾染在樹棚缺口的火苗,彷彿有源源不絕地養分提供它壯大,逐漸向四周擴張版圖。

  盤旋在天際的雙頭巨鷹,血色的羽毛在藍天中格外顯眼。通紅的四目、玄黑的鷹嘴與色彩斑斕的長尾羽,乍看下與鳳凰略有幾分相似,卻生性極為兇殘。

  望著在空中盤旋的多儸鳥,林恩的雙眼為之一亮,揚起手在空中畫圈,他腳邊的樹藤猶如賦予生命意識,如綠色的巨蟒般蠕動。凝在掌中的水珠逐漸擴大,直到大小無法繼續乘載後炸開,水絲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落下的水珠附著在樹藤表面形成薄膜。

  發現樹林底下的食物,多儸鳥正要朝程軒清的方向俯衝時,林恩忽然收掌,聽從號令的樹藤全數朝牠的方向飛射。

  脖頸、腹腔與雙翅被纏住而無法動彈,覆上水膜的樹藤不會被燃燒,想用鷹爪撕開破口脫身,卻不想踢中樹藤會讓牠失去最後的自由。

  無法飛行的多儸鳥被吊掛在空中,牠不斷掙扎試圖掙脫束縛,然而牠越是頑強抵抗,纏繞的樹藤就越收越緊。

  將附近偵察的魔法光球招回,魔力轉換成一根根的冰針飄浮在掌中,他反手一揮將冰針全數射向多儸鳥的心臟。

  沒入冰針的傷口開始凍出霜花,原本還打算拼個魚死網破的多儸鳥忽然一動不動。

  確認心臟已完全凍結,林恩解除樹藤上的魔法,失去魔力的樹藤與多儸鳥一併筆直墜落地面。

  目睹全程的程軒清楞在原地,甚至多儸鳥落地時發生劇烈震動,都無法讓他回神。

  從樹藤到冰針,以最低消耗的法術攻擊來達到最有效的成果,若非是長年在戰鬥中生存,很難做到如此快速又精準的判斷。

  程軒清不禁感激昨夜保他周全的護身符鱗片,以及更加深想勸林恩去嶂雲山的念頭。

  林恩走近比他人身時還高兩倍的多儸鳥旁,滿意地看著剛獵捕回來的食物,食指與中指來回動了下,揚起的風形成數十道利刃,迅速地劃開牠的軀體,將頭顱、雙翅、腿與腹腔支解成無數的肉塊。他蹲下身,撿起其中屬於腿部的肉塊,聞了下味道確認沒有毒素後,微張口朝表面咬下。

  「林、林恩!」眼前過於震驚的景象讓程軒清迅速回神,連忙衝上前奪下他手中多儸鳥的屍塊。

  「嗯?」見對方不明就裡地奪去他手中的肉塊,林恩滿是疑惑地望著他,嚼了嚼口中的肉塊後嚥下。

  見他將肉塊吞下腹,程軒清倒抽一口氣。

  以為是他搶下對方的獵物,已經飢餓難耐的程軒清才會奪走他手中的肉塊,見眼前尚且充裕的食物,感念昨夜對他的照顧,林恩難得好心地問:「肉質雖然次等,但勉強能入口,要吃嗎?」

  「林恩,那是妖!是以噬人為生、作惡多端的妖怪,你怎麼可以把牠吃下去!」

   「牠身上沒有魔力,聞起來也無毒素,雖然長了兩個頭臚有些奇異,應該不會有問題,這不能吃嗎?」染血的雙唇,與林恩白皙的肌膚與細緻的五官相襯,反而形成一種妖異的病態美。手背抹去唇上的鮮血,起身時因魔力過度消耗而微晃了下,程軒清見狀想上前攙扶,才伸出的手立刻遭林恩拍去。

  「這、這不是毒的問題!你身體有任何什麼變化嗎?」直盯著林恩湛藍的雙眸,擔憂他因為吞噬妖怪的肉後也變成妖,要獨自面對法術如此強勁的對手,且護身符又不在身上的狀態下,根本毫無勝算,程軒清緊張地問。

  精吃妖,曠古奇聞!

  「沒有。」因魔力過度消耗而感到有些疲憊,林恩在一旁找了顆矮石坐下,目光依舊留在多儸鳥上,程軒清立刻站到他與多儸鳥之間擋住視線。

  不知何時從包袱爬出來的華謐齊,一路順著程軒清的背脊向上爬到頸邊,抱住他的頸側不斷發顫。

  「你還覺得他不會把你烤來吃嗎?」被華謐齊的爪子勾到有些刺痛,將他從頸邊撈下來放於掌心,程軒清壞笑著問。

  「救命啊!我還沒討老婆,不想死啊--!」華謐齊放聲慘叫。







  --TBC

  —————※—————※—————※—————※—————

  閒聊時間:

  (小劇場)

  林恩:好餓……我明明出這麼多力,可是他卻不給放飯……果然人族很邪惡,想餓死我。(摸肚子)

  程軒清:那玩意不能吃!一看就知道不能吃的東西,你怎麼把牠吞下肚啊!(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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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4 09:4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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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上)





  周遭的溫度逐漸升高,樹木燃燒後產生的刺鼻臭味傳來,兩人仰頭望著頭頂逐漸擴大的火勢。

  「差點忘了這回事。」揮去落在他身旁的火星,程軒清仰著頭道。

  林恩在掌中凝聚起空氣的水氣,逐漸擴大的水球緩緩向上升空,直到飄向一處火勢較大的位置後炸開,旺盛的火勢頓時被撲滅,僅剩零星的火苗被霧化的水氣追擊。

  「看你在劍上附魔,應該會水系魔法吧,其餘的地方就交給你。」呼了口氣,林恩倚靠在身後的樹幹上休息,「為了抓鳥,方才消耗掉體內大部分的魔力,我休息一下。」

  「我來處理便可,你先休息吧。」摸著袖中的暗袋,程軒清取出一小團油紙包裝的物品交到林恩手中,「你若是餓了就吃這個,裡頭是烘乾的肉條和肉塊,等滅完火我帶你抓魚。」交代完,他提著劍順著枝幹一層層向樹頂跳去。

  「出了這裡,魚我能夠自己抓……」看著一旁堆積如山的肉塊,再看著手中的紙團,林恩雖然還是想選擇多儸鳥,可既然程軒清極力阻止他,想來可能是有難以察覺的毒素在鳥上,也只好放棄這念頭。

  只不過來自程軒清,來自人族的物品他也絕不相信……



  跳上最高的巨木樹頂,取出懷中的符紙順著劍刃滑過,朝火勢正旺的方向揮劍橫斬,混合水氣與劍氣的水刃飛向烈火中心,不敵大量清水覆蓋的烈焰因此被熄滅。他接連劃出數道水刃,四處蔓延的火勢也逐漸被控制住,運行著輕功跳過一棵棵樹頂,零星的火苗也在他劍尖劃過後被澆熄。

  確認最後一處火源也斬於劍下,他腳尖輕巧點過數處樹椏飛身下來,平安落地在多儸鳥的屍首旁,用劍挑開腹部的肉塊,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

  正當林恩猜測他應當在尋找無毒部位時,忽然聽見一聲如琉璃碎裂時的聲響,多儸鳥的屍塊忽然開始融化,化成血水的皮肉發出陣陣惡臭,只留下灰白色的巨大骨架。

  看見堆積如山的糧食化成一攤血水,林恩不免為此感到惋惜。

  招來清水將原地沖洗乾淨,程軒清將長劍收回鞘中,從白骨堆中取出什麼東西後朝林恩走去。

  「幸好在擴散前就撲滅,否則縱使出動全村的人來,都無法撲滅火勢。」看著林恩歸還於他的紙團未曾動過,程軒清覺得古怪地問:「怎麼不吃呢,是不合胃口嗎?」

  看著只剩骨架的多儸鳥,再覺得可惜也無濟於事,林恩起身拍去斗篷上的草屑,抬眼盯著程軒清。

  「怎、怎麼了嗎?」程軒清被他越看越緊張,握在手中的劍隨時準備出鞘。

  「該往哪走?」體內剩餘的魔力連最基礎的攻擊魔法都放不出,林恩不明白對方為何如此緊張。

  覺得自己誤會對方有些失禮,程軒清咳了一聲,尷尬地回:「往、往這邊,跟我來。」





  程軒清時不時回頭觀察身後人的狀態,一路上林恩除有些疲態及步行速度緩慢,並沒有出現任何改變。

  他的眼眸依舊如海水般湛藍,即使程軒清偷偷地將劍推出鞘一小截,劍刃也沒有變色。

  妖吃精,已是常態。

  精吃妖,前所未聞。

  且在林恩吞下妖後,並沒有產生任何變異,這更是天大的事!

  若非他現身處距嶂雲山千里又有任務在身,他早已拋下一切手邊事務,直奔山中藏書閣翻閱典籍與藏書,查看此事是否有先例,而非在這此提心吊膽。

  「他、他吃了妖,真、真的不會變……變成妖嗎?」從程軒清寬袖內袋中探出頭,華謐齊緊抓著他袖口的布料,說話時的聲音不斷顫抖。

  「可能……只咬一口,吃的不多所以不會?」餘光瞄向身後人的眼眸,依舊藍如海水。

  「你太樂觀了,軒清!而且你還讓他走你身後,就不怕一會他撲上來把你吃掉!」

  「應該不會……如果是妖,現在散發的氣息應該不是戒備,而是對血肉的飢渴及殺意。兩者的氣息,我不會弄錯。」斬妖除魔這麼多年,若連這兩種氣息都能搞混,未來還如何行走江湖?

  「他一隻法術如此強悍,又修練幾百年的蜥蜴精還會怕你?」

  「可能擁有段令他痛苦的過去吧?林恩他……就像頭受傷的野獸,傷雖然痊癒,卻對傷害他的人事物產生恨意與畏懼。」指腹按在華謐齊的前額,將他推回內袋中,「當年你也曾經有這麼一段過去,我帶你回嶂雲山前的幾個月,天天都被你咬,不是嗎?」

  「不准提那段過去!況且我這麼小一個,又不會法術,會害怕那是自然!」滾進內袋的華謐齊不斷揮拳抗議,導致程軒清的袖口持續晃動,後者只是呵笑了下,完全無視前者的抗議。

  見前方一人一鼠用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考量到菲爾西頓與這裡,古語的使用率均為少數,林恩默默將學習新語言的事,紀錄在未來生活的規劃項目中。



  ***



  撥開前方的枝葉,斜掛在天空的金色太陽直射在程軒清臉上,他連忙抬手遮擋在眼前。

  「想不到已經這麼晚。」摸著袖中的內袋,將華謐齊從中拎了出來,準備將他交給身後的林恩,「估計今晚得在這過夜,你們先找安全的地方生火,一會我抓魚回來就能烤。」

  「程軒清!你不能對我不義!」華謐齊手腳並用不斷輝動,試圖脫離他的魔爪。

  望著被拎在空中的華謐齊,林恩雖然聽不懂于易語,可依照對方的反應,估計不會是什麼讓人愉悅的內容。

  「魚我能自己抓。」拒絕朝他拎過來的華謐齊,林恩繞過程軒清身旁朝海面走去。

  「咦?等等,林恩你會游泳嗎?況且抓魚需要靠經驗和體力,不必為謐齊的不情願就勉強自己。」昨天才因在海上遇難而被沖上岸的林恩,程軒清擔憂他水性不佳,立刻追了上去。

  邊走邊環顧著地貌,月牙型的海灣沙灘,與昨日被沖上岸時的沙灘明顯是不同區域,一旁的樹種也未曾見過,這裡比他想像的範圍還要大許多,林恩在心中評估著。

  選定一處淺灘,他抬起手,數十顆光球從他掌心緩緩浮起,其中一顆光球親暱地在林恩面頰上碰了下,隨後像是領隊般引領其他光球朝大海而去。

  他闔上雙目,腦中浮現光球鑽入水時下回傳的景象,當尋找到一條黑鰭銀肚的海魚時,其中一顆光球便吸附在牠背鰭上。直到所有的光球都附著在海魚上,他攤開的掌心忽然收緊,光球在眨眼間轉變成細如髮絲的水線纏住整條魚,林恩緩緩睜開闔起的眼眸,將水線向後一扯,水下的海魚頓時全數被拋上天,如雨般落在沙灘上。

  林恩用魔法抓魚的方式,讓在後方的程軒清與華謐齊看得瞠目結舌。

  「你連抓魚都輸人家,軒清。」趴在程軒清的肩上,華謐齊搖頭嘆氣。

  「即使是師父來,恐怕也辦不到這種抓魚……」食指朝他前額彈了下,華謐齊慘叫一聲後大罵程軒清沒有良心。

  不明白他們為何會如此驚訝,林恩撿起一條掉落在沙灘的魚,聞了下味道確認沒有毒素,準備張口朝魚肚方向咬去時,手中的魚又讓身旁的人奪去。

  「不能生吃,我替你拿去烤。」彎腰撿起掉落在他身旁的五條魚,程軒清轉身朝後方走去。

  即便手中的魚被奪去,撈上岸的魚可不只那幾條,林恩動動手指拉著水線,再次拉起一條地上的魚,邊拖著水線邊咬著魚肚跟上程軒清。



  --TBC.

—————※—————※—————※—————※—————

  閒聊時間:
  原始龍,不知用火所以都生吃wwwwwwwwww


  程:放下那條魚!

  林:都我釣的為何不能吃……(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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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6 11: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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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下)



  才將火生好的程軒清,便看到林恩已經將半條魚吃下肚,他無奈地搖著頭嘆氣。

  其實林恩的吃相並不差,甚至可以稱得上不錯;沒有狼吞虎嚥,也沒有如妖怪的習性,要撕裂成數段才願意進食,而慢慢細咬著魚腹上的肉,將整條魚從裡到外都吃得相當乾淨,如果對方手中的魚不是生食,他或許會願意多欣賞一下。

  將吃淨的魚骨用魔法震碎成砂粒,在沙灘上挖了個坑埋入後,他拉著水線準備再享用一條時,程軒清連忙抓住那條魚。

  「烤一下很快就好,你先忍忍。」

  他一臉不能理解地望著程軒清,繼續收著那條魚的水線。

  「風味更甚,相信我。」

  林恩猶豫了下,鬆開那條魚的水線,起身走到距離他五步遠的位置坐下,招來水球洗淨手與臉上的血水,目光一直落在程軒清,以及篝火旁正在處理內臟與鱗片的魚串上,以防他偷偷下毒。

  確認對方放棄吞食生魚的念頭,程軒清才放心鬆開手中的魚,從包袱中取出三個深褐色的小陶罐,捏起罐中的白色晶粒撒在所有魚串表面,將其架起圍繞在篝火旁。溫度與時間成正比,銀白的表面逐漸轉為金黃,陣陣的香氣撲鼻而來,不僅讓林恩餓了,就連掌廚的程軒清也垂涎欲滴。

  待魚串完全熟透,撒上另外兩罐佐料後,他起身將剛烤好的魚遞給林恩。

  「這條烤好先給你,當心燙。」程軒清開心道。

  盯著魚,林恩的眼神中充滿不信任感。

  「這魚你剛剛也吃過沒有毒,放心。」他努力維持著笑容,但林恩的眼神中依舊充滿警戒與不信任,盯著他方才調味的三罐佐料。

  「那些不是毒藥,其中一罐是鹽,另外兩罐是香料。你若不相信,我先吃一口為你試毒如何?」他無奈地問。

  林恩再次拉著水線,想繼續吃那條方才被他捉住的魚,結果又讓對方發現自己的意圖,再次被程軒清捉住。

  「這次我不放佐料,純粹烤熟!」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程軒清直接把魚帶走,處理乾淨後串上樹枝放在篝火旁。

  吃著那串被林恩拒絕的魚,新鮮的魚肉搭配比例調配適當的佐料,讓從早到現在都未進食,又一路追人的程軒清食慾大開,大快朵頤的同時還不忘朝對方笑著稱讚手中魚肉的鮮美滋味。

  林恩摸著不斷發出低鳴聲的腹部,又往後挪幾步距離,力抗來自對方的惡意誘惑,並從小包中取出一片石板閱讀,以分散飢餓感。

  待手中的魚串吃完,他不得不佩服林恩的意志力,明明早已飢腸轆轆、生肉都能入腹的程度,還能抗拒他的勸誘與香味勾引。

  享用完魚肉的同時,沒有佐料的魚串也烤到表面金黃,確認內部已完全熟透,他再次起身拿給林恩。

  「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吧?」程軒清笑著將魚串遞給他。

  林恩望著魚串猶豫許久,散發香氣的魚串不斷挑逗著他,想來程軒清方才沒有下毒的跡象,他最終還是不敵誘惑將魚接了過來。

  聞著表皮烤到金黃酥脆、香氣四溢,仔細檢查魚串的每一處是否有投毒或下咒的痕跡,確認整條魚安全無虞後,林恩才淺嚐一小口。

  有別於生食,魚肉入口時完全沒有血的腥味,肉質細緻鬆軟入口即化,只是烤過就有如此大的差異,讓林恩大吃一驚。

  由於抓到的魚都是上等品種,即便沒有佐料的陪襯,魚肉原始的鮮甜,也足以征服林恩的味蕾。

  「好吃嗎?佐料罐在這邊,等等可以檢查一下。」見林恩吃得津津有味,程軒清回去將佐料罐取來放於他腳邊,笑臉盈盈地道:「如果檢查無虞,吃完這條我再替你拿調味過的魚來。」尾音落下,便再次回到篝火旁坐下,繼續拿起第二串魚吃。

  林恩捏起一小撮陶罐內的白色晶粒,聞著味道與他在逃亡期間,曾避走一處海洞時發現的粉色晶岩相似。其餘兩罐佐料氣味雖然辛辣,但都不似有毒,他百般勸誘自己吃調味過的魚串,林恩實在弄不清程軒清的想法與目的。

  將享用完的魚骨再次擊碎成砂粒埋於地下後,儘管已經吃下兩條海魚,林恩的腹部仍是扁平,感覺不到飽度。

  對動輒要吃幾十條魚的龍族而言,林恩的胃口已是族中最小;可即使再少,兩條魚也不足以讓他吃飽。

  只是嚐過熟食的美好滋味後,便不會再想吃生魚,沒有處理魚串經驗的他根本無法自行料理,只能倚賴程軒清的幫忙。

  『人族果然是邪惡的種族,連經手過的食物都能變毒品,一碰就會上癮……』林恩不禁在心中謗議。



  --TBC

  —————※—————※—————※—————※—————

  閒聊時間:

  第一次吃熟食就上癮,未來要回不去了,呼呼呼ԅ(¯﹃¯ԅ)~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1-6 11: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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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11 11:4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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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上)



  見他面色凝重地盯著手中三罐佐料,猜測對方應當視此物有毒。想到他無緣享受調味後的美味,不免為林恩感到遺憾,程軒清再拿起一條魚,問:「魚肉新鮮,不加佐料也很鮮甜美味,再替你烤一條?」

  撫著被『人族毒品』收買的腹部,林恩不情願地問:「你國主有何盤算?」

  「啊?」將魚串放置在篝火旁烘烤,對他忽然提出的問題,程軒清一時間不知如何應答。

  東州大陸上的國家多如繁星,不僅中原有五大勢均力敵的王朝,北方也有眾多大小部落,南境的小國更是不計其數。

  嶂雲山雖位處中原五國之一--齊國境內,然而門下弟子卻多數不是齊國人;部分是慕祖師爺之名不辭辛勞、千里迢迢而來,有些則是由掌門師父、門派師兄出山時,因緣際會下帶回山中後拜於師門。

  程軒清雖然來自楚國,他可一個普通世家出身、年幼時父母雙亡的平民,此生從未與朝廷接觸,又怎麼會知道大楚天子的想法?

  唯一牽連廟堂之事,乃是年初時齊國天子無意間撞見狐狸原身的帝后,正與國師商議如何接應族人到皇城內定居。

  齊帝雖然當場下令射殺帝后與國師,可最終還是讓兩隻狐狸精脫逃。

  儘管帝后與國師已離去,齊帝仍感到惶恐不安,成天疑神疑鬼、寢食難安。帝后之位空缺,不少想趁此機會上位的嬪妃,刻意散播謠言,誣陷齊帝身邊幾位寵妃也是狐狸精所變,趁此除卻帝后之路上的絆腳石。

  聽見謠言的齊帝聞之色變,立刻下旨殺害眾多無辜的嬪妃與侍女。

  自後宮大亂、狐狸精的謠言四起,齊帝從此不上朝、不問政,將自己反鎖於寢殿足不出戶,但凡勸諫天子出殿者,一律論斬。

  齊帝的荒唐行徑讓諸多大臣忍無可忍,紛紛求助到嶂雲山下請掌門師父出山收服妖孽,以解宮闈亂象,淨化大齊皇宮。

  若真要說齊帝有什麼盤算或想法,那應當是要林恩離他、離皇城越遠越好吧?

  連沒吃過人、害過人的狐狸精都能讓齊帝驚魂未定,何況是如此巨大的蜥蜴精?

  見程軒清遲遲沒有回答,他想喚著對方卻想不起名字,林恩皺著眉輕聲喊了句:「你?」

  「好歹也記下我的名字。」程軒清苦笑,帶著樹枝走近他,在林恩面前的沙地上寫下他的全名,並道:「程軒清,我的名字是這樣寫。你既然能聽懂柯穆語,應當能看懂這些文字?語言雖然近乎失傳,可文字數千年來不曾改變,至今還在使用。」

  地上的文字讓林恩相當震驚,那些文字與石板同屬一套文字系統,他連忙將身旁的石板收入小包中,緊張地抬眼望向程軒清。

  「我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你別緊張。」他連忙揮手解釋,但對方眼神中始終流露否定的意味。

  「是真的,那東西被斗篷遮住,我甚至連你身旁東西都不知道,又如何能看見?」儘管他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林恩依舊緊張地將背袋藏於身後,擔心程軒清下一秒就會來搶似地盯著他。

  「我……我去看魚好了沒。」明明什麼事都沒做卻彷彿芒刺在背,他隨意找了個藉口,暫時逃離這尷尬的氣氛。

  摸著皮製小包的上蓋,確認刻在開口處的封印完好如初,才放鬆警戒將目光轉向地上的名字。

  「程……軒清……」林恩低吟著,重新將這個名字記在腦海中。

  「如今妖魔肆虐,禍害蒼生,願意捨身除妖的人卻不多;多數求仙修道的世家與門派,一心求長生不老或將來飛升,不問紅塵事。嶂雲山派的弟子雖然不多,可我們一不求入仙門,二不求長生不老,三不避世離俗。遵從祖師爺遺命,無愧天地眾生,無畏生死苦難,不害無辜性命。」取下剛烤好的魚,程軒清一面走來一邊道。

  「祖師爺曾是名聞天下的道士,仙逝前除卻不少擅於妖術的大妖,嶂雲山派歷代弟子修行又是為除卻妖祟。因此,近千年下來,每當皇宮內出現妖怪時,都會請掌門師父出山除妖,嶂雲山派與朝廷間的聯繫也僅此而已。」將烤好的魚遞給林恩,隨後在他前方席地而坐,「不過你別擔心,祖師爺雖為道士,嶂雲山派卻不為道門,守的也不是道家戒律。入山者可不入門,入門者謹遵祖師爺遺命,相較其他門派規定寬鬆許多。」

  「林恩,你若再無親人或歸處,就隨我回去吧?嶂雲山雖然山勢險峻、層巒疊嶂,不過靈氣飽滿、靈洞眾多,很適合精怪與修士修行;入山的道路僅只一條,形成天然屏障,關口設有陣法與結界,絕無外人進入。」程軒清在地上畫出簡易的地勢圖。

  「你苦心勸我的目的?」將魚翻來覆去,檢查無虞後林恩才慢慢咬著表面香酥的魚肉。

  「如果說是見你法術高強,期望你更上層樓呢?」程軒清心虛地目光飄向一旁。

  「謊話。」

  「好吧……實情是我從未見過法術運用如此精湛的精,所以想與你結交個朋友。又正巧好見你流浪在外、無家可歸,才……」樹枝撥弄著地上的白沙,程軒清欲言又止。

  『才想帶你回山上,而且相貌如此俊秀的精實在世間少見,不忍你流落在外哪天被其他門派除掉。』他將這不可說的後話藏於心裡。

  「我不需要人族的朋友。」沒有任何企圖,單純想與龍族結交為友?怎麼想都覺得荒謬,林恩冷漠地回。

  「俗話說『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會柯穆語的人少之又少,與他人交談都用于易語,回嶂雲山的路上我可以教你。」

  「我不與其他人族接觸。」既然文字相通,就能用文字與其他生物溝通,自行探索這個世界的難度就降低許多。

  「但你不認得路吧?在這座叢林不僅地形複雜,又有兇猛野獸出沒,若是不幸失足墜谷,一輩子都不會有人被發現,今日沒有我帶路,你還不知道會困多久?縱使最後順利出來,不曾踏上楚國領土的你,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吧?」

  「我原身能夠飛行……」似乎被他戳到痛點,林恩蹙起眉心。

  正如程軒清所述,他並不認得這裡的路,也不清楚自己現在身處何處,今日在叢林迷路是小,未來該何去何從才是問題。

  再加上……被稱為『妖』的種族生物,似乎有毒?

  若無法靠嗅覺分辨是否有毒,知識不充足的情況下,會連進食都成問題。

  「你原身體形太過醒目,飛行於空中絕對會被人發現!面對無害或善良的精怪,大多數的世家、門派態度都是除之而後快,只有極少數門派願意接納或渡化精。謐齊就險些被清合道觀的道士除掉,當時是我偷偷趁夜將他帶走,他現在才能繼續活蹦亂跳。」

  「若真的威脅到我,殺掉便是。」過去不開殺戒不過是不想招來麻煩,但並不代表自己不會殺人,林恩不屑地回。

  「有我幫你,何必殺生?」程軒清朝他笑了下,取走擺在一旁的三罐佐料,「況且出門在外,食是最重要的問題。煮過的熟食應該比生食好吃許多吧?未來想吃什麼我也能替你料理。再說,如果覺得我煮的不好吃,吃館子需要錢,你……有銅錢或銀兩嗎?」

  程軒清彷彿有讀心術般,又再次說中他心中的煩惱,問:「那是……什麼?」

  銅錢銀兩……又是一些陌生的名詞。

  在這未知的世界中,需要學習的資訊太多,有人教導能夠縮短大量探索的時間,可是要讓他最厭惡的人族教導知識,林恩心中還是很抵觸。

  儘管對程軒清並不感到厭惡或反感,但他畢竟還是人族,看見他就會想起過去的種種,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又會再次浮現。

  「看來應當是沒有,所以才說出外靠朋友,你說是吧?」程軒清笑臉盈盈地望著林恩。

  他雖然想反駁,可是對方種種分析下來,都證明程軒清的話是正確的。心情複雜地望著手中吃盡的魚骨,林恩抿緊下唇,彷彿不知如何抉擇的孩童般迷惘。

  發現他似乎開始動搖,他笑著接過林恩手中的魚骨,「你若還未決定該往何處,不如先跟我走,若是途中有想去的地方,我也好帶你去。」

  望著程軒清的笑顏,他實在不明白為何對方要為自己做到這程度?

  是在等自己鬆懈後好談條件?又或著在盤算什麼?林恩被他的態度搞胡塗。

  不知為何,程軒清為他所做的事,讓林恩想起一個人--克萊茵。



  --TBC.

  —————※—————※—————※—————※—————

  閒聊時間:

  年度金牌推銷業務員--程軒清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1-25 09:0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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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13 09:5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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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下)


  當年的克萊茵也為年幼的他找尋食物,啟蒙與教導他魔法知識,又告知他山洞外未知世界的一切,甚至奮不顧身地保護他……

  若程軒清同為龍族,自己會全心相信他的善意;可惜他不是,自己又該如何相信對方?

  見林恩陷入沉思,程軒清的口微開,想再多勸導他時,身後卻傳來華謐齊的呼喊聲。

  「軒清!你再不回來,魚就要焦了!」他嬌小的身軀在包袱上跳動,似乎擔心程軒清看不見,高舉短小的雙手不斷揮舞,逗得對方直發笑。

  「知道了,這就來。」朝華謐齊喊了一聲,起身拍去衣袍上的細沙,他才邁步就隱隱感覺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來自位在左手邊的叢林,程軒清立即從懷中取出符紙,低吟著咒語連同符紙與料理海魚的小刀一併射向林中。

  頓時,一隻鳥羽漆黑、身形如隼的黑鳥從樹幹上掉落。

  他箭步奔向華謐齊,拾起擱置在他身旁的長劍,朝黑隼掉落的位置而去。

  摔落地面的黑隼痛苦地發出呻吟,雙翅不斷拍打著地面卻無法飛行,黑色的瘴氣不斷從貫穿的傷口宣洩而出。程軒清臉色一沉,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鞘後斬下牠的頭顱,霧態的軀幹頓時煙消雲散。

  見程軒清面色凝重地回來,呈現緋紅的劍刃上殘留一縷黑氣,華謐齊緊張地問: 「緋……緋、緋紅色!?」

  環視周圍的樹林,確認已沒有魔物的蹤跡,程軒清揮動著劍,甩去沾染在劍鋒上的魔氣,道:「對,剛才有魔物盯上我們,不過已經解決掉。」

  「可、可是這一帶有祖師爺的靈氣,連妖都少之又少,怎麼會……」華謐齊害怕地鑽入包袱中,僅露出兩顆黑色圓潤的雙眼,「魔在齊、楚兩國已有十餘年未曾作祟,怎麼會突然……該不會是……」他怯怯地將目光移向林恩身上。

  順著華謐齊的目光而去,程軒清猛然搖頭否定他的猜想。

  「魔物是在他出現後才出沒,為何不是?」

  「他身上沒有魔氣,先前不是已經確認過?」食指與中指併攏撫過劍脊,指節劃過之處散發著白色光暈,「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回身將劍鋒朝林恩方向指去。

  「冥靈那是沒有結果,而並非他不是!」那日為確認林恩是精、妖或魔時,冥靈的劍鋒曾碰觸過他,呈現的結果非銀白,也非赤紅或緋紅,而是未曾見過的冰藍色。

  冥靈劍乃是由玄鐵、秘銀與嶂雲山靈石混合打造而成,是把能夠斬妖除魔的靈劍,每位弟子初次下山遊歷時,由當代掌門啟靈並贈予。

  斬於程軒清劍下的妖怪不計其數,不少想活命而撒謊矇騙的妖怪最後也被冥靈識破,他下山九年不曾失準過。

  「雖然結果特殊,可冥靈確實證明他非魔非妖!你不能因為林恩的模樣特殊,就認定他是妖或魔。」劍身逐漸從銀白轉冰藍,散發著微弱的藍色光暈,「你也見到了,方才碰到魔氣時呈現緋紅色。」程軒清瞇起雙目,轉頭盯著華謐齊。

  「軒清小心啊--!」華謐齊驚慌地大喊,從包袱中蹦跳出來。

  「什……哇啊!」他忽然放聲大叫,程軒清還未能反應過來,腳下的白沙彷彿注入生命般猛然增長,圍著他建構出如牢籠般的沙柱,將他困在其中。

  程軒清用冥靈的劍鞘敲擊,沙柱卻堅硬如鋼,絲毫沒有受損。

  見對方拔劍從林中返回時,林恩就已心生警覺,防備程軒清接下來的動作。聽不懂于易語的他,只能從他們交談的神情與反應判斷。發現他們談話內容疑似意見分歧時,林恩立即在身前張開魔法護盾,直到程軒清劍指向他,便確定對方已產生敵意。

  與其選擇被殺,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他撐地起身,緩步朝程軒清走去,凝在掌中的水球逐漸擴大。

  「你不該說謊騙我……」水球在空中載浮載沉,湛藍色的雙眸注視著程軒清,已分不清心中的情緒是氣是恨,林恩的神情冷淡、語調毫無起伏。不知是否因為程軒清的話曾讓他一度動搖,險些受騙上當的滋味令人難受,讓林恩難得動了殺念。

  「我……騙你?」他茫然地望著林恩,不明白對方為何態度忽然大變,「我沒有騙你,是真心想帶你回嶂雲山,林恩。」

  華謐齊見狀後,立刻奔向林恩與程軒清,奮力張開雙臂擋在兩人之間,緊閉黑色的雙眸,儘管害怕地不段顫抖也仍不退縮。

  「你……你不能殺他!」縱使知道這如同螳臂擋車的行為無力改變現況,但他還是必須阻止林恩。

  俯視擋在自身面前的倉鼠,對他奮不顧身地保護程軒清感到意外,從水球中分裂出一條水線,纏住華謐齊全身後將他吊起。

  「別別別、別吃我!」天敵在眼前,華謐齊害怕地縮起四肢。

  「別擋在這!」掀開腰側小包的上蓋,林恩將他扔入包中。

  翻下上蓋,飄浮在空中的水球分裂成數百顆小如米粒地水球,朝沙牢上方飄去,「你救過我,因此對你仁慈一次,有任何遺言我可以替你轉述給他。」林恩冷漠地問。

  「日月可表,天地可證,我程軒清絕無虛言。」

  「你手中的劍出賣了你,若你無心殺我,為何用劍指著我?」

  「什……我居然忘記你不會于易語。」一掌用力拍向自身前額,程軒清忽然覺得自己若就這樣被殺,未免死得太過冤枉?

  「這完全是誤會,我和謐齊……」

  「我不會再受騙上當,」林恩翻掌向下,飄浮在上方的水球頃刻間變化成冰錐,「永別了。」全數筆直落下。





  --TBC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1-25 11:1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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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18 11:5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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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上)



  儘管與他只有兩天相處,向來自認識人目光精準的他,程軒清賭定林恩的本性,相信對方不會下死手。

  當林恩翻掌發動攻勢,飄浮在上方數以百計的冰錐如雨般落下,不到最後一刻無法斷定他是否錯信對方,程軒清緊閉雙眼。

  耳邊與身周不時傳來冰錐呼嘯而過的寒意,被穿刺時該有的痛意卻遲遲未到來,直到周圍的聲音只剩下海浪。當程軒清以為自己贏得這場賭局時,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忽然傳來,伴隨在後的是撕心裂肺地咳嗽聲。

  他猛然掀開眼簾,發現地面插滿長短不一的冰錐,卻一根也沒有落在自身上,目光順著咳嗽聲方向而去,卻見施法者倒地不起。

  額前不斷沁出冷汗,渾身的皮膚卻彷彿被烈焰吻過般發燙,讓人痛不欲生。林恩揪在胸前的手不斷收緊,臟器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緊緊握住,將肺部的氧氣不斷向外擠壓。

  喉頭感到一陣腥甜,鮮血從口中宣洩而出,嗆得他咳嗽更劇,眼前發黑。

  「咳、咳咳咳--!」渾身不斷發顫,林恩試著掩住口讓咳嗽的動作能夠停下,卻不想溫熱的血再次湧出,指縫間不斷滲出的鮮紅,落在白沙上的血珠形成朵朵花瓣。

  靈魂制約……

  本以為只要取走龍鱗便不再受制約約束,方才才會無所顧忌地殺死對方,可如今鱗片明明躺在他小包深處,身上的劇痛卻不假,證明約束效力仍然存在,林恩完全被弄糊塗。

  原先該落在程軒清身上的冰錐,現在卻像刺入自身背脊上,反噬效果造成的血液逆行彷彿萬蟻噬心,渾身疼痛不已,襲來的劇痛讓林恩哀號出聲,可才剛開口就被血嗆得猛咳嗽。

  百根冰錐所產生的反噬,至少要持續到明天才能結束,在結束前一切的苦痛只能由他自己承受,林恩的意識逐漸飄渺,忽然感覺有人扶住他肩背,試圖讓他仰躺休息。

  使人神情能夠安定的香氣,即使他眼前視線模糊,也能知曉身後人的身份。

  雙耳宛若被水膜籠罩住般,程軒清對他喊的話一句也聽不清,無力反抗的林恩,只能順從對方的意思靠在懷中。按在林恩胸前的手輕輕揉壓,程軒清另一隻手牽起他染血的手腕,三指按在他腕上的穴道。

  陣陣溫熱的氣流從程軒清掌中傳來,導正他體內逆行的血流,身上的劇痛與暈眩感也逐漸得到緩解,緊繃僵硬的肌肉也逐漸放鬆,乏力地靠在他懷中休息。

  此時,林恩也才終於聽清楚程軒清不斷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怎麼樣,還好嗎?」見林恩情況逐漸好轉,程軒清緊張地問,手上的動作卻不敢鬆懈。

  林恩茫然地望著對方,心想:『對欲殺他的人還能如此關切,莫不是有冰錐打到他頭,將人打傻了……?』

  欲開口問程軒清為何要幫他,溫熱的血再次湧上喉頭,被血嗆到的他摀住口不斷咳嗽,滲出的血染在他雪白的襯衣上。

  「脈象雖然已穩定,可還是躺下歇息一會比較好。」擔心繼續強輸內力會傷及他心脈,程軒清收回手,挪動了下位置讓林恩能枕在自身腿上休息,後者卻不斷抗拒想起身。

  「別起來,聽話。」掌心來回撫在林恩胸膛前替他順氣,望著躺在腿上的他,程軒清已完全被弄糊塗。明明林恩才是痛下殺手之人,結果竟是兇手吐血倒地,被害者反而毫髮無傷?

  直到林恩不再咳嗽,胸膛起伏也逐漸回復規律,程軒清才開口問:「你不會武功,體內沒有內力,怎麼會氣脈逆行?」

  凝視他被血染紅的唇瓣,襯在因貧血而蒼白的臉龐上,身體羸弱時的林恩神情較柔和,病弱的美人在懷令人心醉,程軒清伸手欲替他抹去血痕時,前者先一步抬手抹去鮮紅。

  林恩喘了幾口氣,虛弱地回:「是制約……」

  「制約?鱗片不是被你取走?」程軒清收回手,莫名為此感到可惜。

  「我也不明白,若不是確認你身上再無光點,我也不敢動手……」他頓了一下,才又開口問:「剛才我是真心要殺你,如今我正虛弱,現在是動手的大好時機,你為何放棄?」

  「你都咳血,我又豈能趁人之危?」程軒清無奈地嘆了口氣,在他眼中的自己到底有多邪惡?

  「反噬只會讓龍族痛不欲生卻不致命,這才是令人畏懼之處……」不適感逐漸消退,不喜與他人親暱接觸的他,一秒也不想多待在程軒清身上,側過身撐地而起時,一陣強烈地暈眩感襲來,林恩軟下身倒向沙地。

  「入夜後海風涼,不注意保暖容易受風寒,我扶你過去烤火。」搭上林恩的雙肩,程軒清打算扶起他時,卻遭前者拍去。

  「我能夠自己起來……」暈眩感不僅久久未消,制約的反噬使他渾身使不上力,身後又有來自程軒清的目光壓力,讓林恩更急切地想起身,卻又再次敗給生理狀態。

  見他幾次試圖起身又失敗,顧不得對方的意願,程軒清一手穿過他腋下,另一手穿過林恩的膝窩,將人打橫抱起。

  先前罩著斗篷看不清林恩的身材,程軒清將他打橫抱起後,才感覺懷中人比自己所想還要輕上許多,精瘦的身材能摸到不少處骨頭,實在是讓人心疼。

  「你……!」突然被人騰空抱起,讓毫準備的林恩心驚了下,雙腿懸空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安,不斷推著程軒清的肩抗拒。

  「十來步的距離摔不著你,別緊張。」無視懷中人的抗議,程軒清蹬步一下騰空飛起,藉助輕功讓距離縮短只要一瞬,落地在篝火旁將人放下,又取來包袱墊在他腦後,強行按住林恩的雙肩讓他躺下。

  離火源只有一肘之遠,喜涼不喜熱的他本想起身遠離火源,不僅讓程軒清按了回去,對方還從包袱中取出薄毯蓋在林恩身上。

  「晚上涼,別離火源太遠。」程軒清的掌心在薄毯上拍了下,。

  「熱……」他蹙著眉,再次朝火源的反方向挪了段距離,直到溫度舒適得宜後林恩才靜靜躺下。

  「蜥蜴不是都喜歡暖一點的地方嗎?」記得過去常見到嶂雲山上的蜥蜴爬上岩石曬太陽,程軒清實在不明白眼前的蜥蜴精為何不喜熱?

  「我是龍,不是蜥蜴!」林恩氣憤地踢開薄毯。

  「有追求是好,只是以你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化成龍,來日到嶂雲山修行,吸些靈氣努力修練,總是會夢想成真。」撿起被林恩踢開的薄毯,程軒輕無奈地替他重新蓋好。

  林恩只當他學古語時詞彙出現偏差,決定聽而不聞,放棄與程軒清繼續爭論。

  將他安頓妥當,程軒清提著劍鞘起身,朝一旁的矮石邊走邊道:「不過要修練成龍不是一兩天能達成的事,眼下最重要還是休息。」從懷中掏出張符紙貼在石面,轉身又朝右手邊的矮石走去。

  接連在五顆矮石貼上符紙,他拾起在慌亂中遺落的冥靈,將劍豎於胸前,併攏的食與中指劃過劍脊,灌入法力的劍刃再次泛起白光。他舞著劍,在幾個方位穿刺、上挑、橫斬,冥靈劃過的軌跡形成一閃而逝的光帶。

  舞到最後一式劍法時,劍鋒點在前方的符紙,受法力驅動的符咒射出一條光束,與其他四張符咒形成了一個圓。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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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20 0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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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下)

  環視四周確認結界完成,程軒清呼了口氣,將冥靈收入鞘的同時,他身後傳來陣熟悉的聲音。

  「哇啊--!軒清你死的好慘啊--!那蜥蜴精法術太強,兄弟我修行不夠不會法術,無法替你報仇,只待來年的今日替你多燒點紙錢,你好上路啊--!」緊抱著琉璃瓶,被林恩從小包中拎出來的華謐齊放聲大哭。

  佈陣時體內運作的氣還未完全平復便聽見他話,險些換他運功岔氣、走火入魔,穩住胸口躁動的氣流,程軒清回首放聲大吼:「華謐齊,你咒誰呢!」

  「我怎麼聽見軒清的聲音?」待雙腳落地,緊抱琉璃瓶不放的華謐齊無法移動,只能四處張望尋找。無奈他身形太小,前方視線又讓林恩擋住,以至於他什麼都看不見。

  仰望眼前正閉目養神的林恩,雪白的襯衣上染著鮮紅,氣息明顯比方才虛弱許多,華謐齊眨著小黑圓眼,自言自語地道:「難不成軒清打敗蜥蜴精?他法術何時變得如此厲害,我怎麼不知道?還是蒼天開眼,一道雷劈下來打中蜥蜴精?」

  「夢等就寢時再作。」返回林恩身旁的程軒清,捏著琉璃瓶口連同華謐齊一併拾起。

  「哇!兄弟你原來還活著,我好想你啊!」

  「你為我挺身而出的舉動,我本該感動到痛哭流涕;可一見你這塞滿東西的頰囊……」程軒清挑了下眉,「頓時流不出淚來。」

  「我對天發誓,剛才所說絕對真心誠意、句句屬實!否則我……」

  「誓別亂發,明白你是真心護我。」搖晃了下琉璃瓶打斷他接下來的誓言,攤開手讓華謐齊落於他掌中,程軒清凝視著瓶內鱗片。

  「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華謐齊好奇地望著林恩。

  「這次該感謝我娘,以及得祖師爺庇佑。說說方才你在他包裡發現什麼,能塞滿你兩側頰囊?」

  「蜥蜴精的包裡好多果乾,想說我以吃光他東西做為復仇,來解我心頭之恨。」華謐齊驕傲地雙手插腰,微揚起頭挺起腹部。

  「果乾?」他微愣了下,改用柯穆語轉頭問林恩:「包裡既然有存糧,怎麼在林子時不先吃一些?」

  「躲避追捕時,一、兩週找不到食物也是常態,一顆魯貝花果實可以轉換走半天路的體能。果實取得不易,不滿五天以上未進食都不能動。」提及食物,林恩摸了下扁平的腹部,胃袋雖然仍有許多空間,可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舒服,即便再餓也沒有胃口進食。

  『五天才……也難怪他會這麼瘦。』果乾雖然能轉換體能,可無法真正取代正餐,他僅靠著這些撐過飢餓,又設定如此嚴苛的限制,得知他如此纖瘦的原因,程軒清不禁再次心疼起來。

  「謐齊他……似乎吃了不少顆,要不要緊?」將琉璃瓶收入袖中,捏著華謐齊的頰囊,逼他將囊中的東西全數吐出來。

  「不要緊,果實無毒,只是近幾日體能會比較充沛。」果實雖然能夠轉換體能,可終究無法充饑,在能找到食物的情況下,他也不會選擇吃果實度日。

  「不,我指的是他浪費掉你珍貴的果實。」看著已經被華謐齊嚼碎的果乾殘渣,實在不適合再還給林恩,他問:「還是我賠償你銀兩或是其他東西?」

  「無事。」

  找了顆矮石將華謐齊放下,遞給他幾顆瓜子做為補償後,程軒清在林恩身旁找了個位置落坐,拾起乾枯的樹枝、烤焦的魚肉與果渣投入火中。看著一旁因失去水線維繫生命的海魚一動也不動,估計無法再放回海中,他問:「釣上來的魚,我將牠們都處理一下,明日一早替你拿去村裡賣,得了錢都歸你,看這樣成嗎?」

  感覺身旁有人靠近,林恩反射性地朝反方向挪動,想離程軒清越遠越好。

  「你這樣會著涼,別再退了。」看著離火堆越來越遠的林恩,伸手捉住他手腕時,感覺就像碰觸到寒冰般刺痛,程軒清立即鬆開手。

  「嘶--!」看著凍紅的掌心,他連忙搓了搓手,以緩解刺痛感與維持體溫。

  程軒清此時才明白為何林恩不喜熱,八成是隻寒冰蜥蜴……

  退到與他距離數個身位遠時,林恩翻過身背向程軒清,既然已知道對方無意害自己,便不刻意築起屏障。拉起斗篷的兜帽蓋上頭,曲起雙膝向胸、腹部靠攏,盡量讓身體蜷縮在一起,他現在只想好好休息。

  雖然林恩刻意拉開距離,但見他已不再像前兩日警惕,程軒清也樂見這樣的改變。





  --TBC

   —————※—————※—————※—————※—————

  閒聊時間:

  謐齊真是本篇的快樂泉源wwwwwwwwwwwwwww

  順便解釋一下林恩的包包,裏頭有分兩個夾層,每個夾層袋口都畫有空間魔法的符紋,所以包包在不同夾層可以放不同東西,石板與果乾(附帶謐齊)是分開放不同區,所以不會讓石板壓死他的wwwwwwwww。

  裡頭空間可以無限擴張,堪比小叮噹的次元包包wwwwwwwwwww。



  在11/29前有在做千年夢迴的聖誕節明信片發送小活動,如果有喜歡這篇文想索取兩位主角的明信片,也歡迎點下方連結,填寫表格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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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感謝大家~下周見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1-25 09:2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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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25 11: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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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上)



  程軒清也明白,一時間要全然相信一個外人,談何容易?

  取來一條海魚,以匕首欲去除鱗片時頻頻刮傷表皮,劃開魚腹時又不慎割破牠內臟,實在難以上手。

  普通武器一旦沾上魔氣便只能摧毀,失去慣用的料理小刀,程軒清不禁後悔方才不該將它攻擊魔物。

  擅於誘發人心深處恐懼的魔,一旦魔氣入體輕則發狂,重則喪命後成為魔操縱的傀儡,即使是有修為在身的修士,也無法倖免。

  處理一條海魚的時間較過去長上數倍,將賣相不佳的魚穿上樹枝後,程軒清望著牠苦笑了下。

  「這條還是自己吃吧。」賣相不佳的魚也無法換得好價錢,他將殘品架在篝火旁,小心翼翼地處理起下一條海魚。

  處理海魚的聲音頻頻傳來,林恩刻意背向他假意露出破綻,掌中捧著風球來應對他隨時可能發動的攻勢。

  良久,不知是程軒清並未上當,還是他真的無意攻擊,處理完第二條魚發出讚嘆聲後,又再次埋首第三條魚的工作,林恩陷入一陣沉思。打從在沙灘見到他第一面起,程軒清從未出手攻擊過自己,縱使方才欲殺他,他也並未回擊反抗。

  依程軒清的反應,顯然在自己動手前,他並不清楚制約是否有效。

  當時若非制約發揮效用,他便已經死於冰錐之下。

  向來惜命的人族,為戲能演到連命都不要嗎?

  如果真是演戲,是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他付出性命也將戲演好?

  倘若他並非演戲……

  他思考許久,還是想從對方口中得到答案,輕聲問:「方才……為何拔劍?」

  聽見林恩的聲音,程軒清訝異地抬頭回:「我以為你睡了。」

  「當時你和老鼠說了些什麼?」

  「他叫華謐齊,是倉鼠不是老鼠。」難得林恩願意主動攀談,程軒清嘴角微揚,再次埋首處理海魚的工作。

  林恩實在不明白倉鼠與老鼠有何區別?

  「方才有魔物在監視我們,冥靈是能夠斬妖除魔的靈劍,斬殺魔物後我在周圍布下結界,可以防止外界窺探與入侵。」不想讓他一開始就對華謐齊產生負面印象,程軒清刻意忽略話題。

  「你與他意見相左,起了爭執。」林恩翻過身,湛藍色的眼眸直視著程軒清,不容對方有一絲隱瞞與欺騙,質問他:「回答我,為何?」

  程軒清知道此時若有所隱瞞,林恩將來很難再相信他。

  為了將來,只能選擇出賣兄弟的形象,未來再慢慢修補關係,程軒清坦言:「謐齊認為你與魔物勾結,或著你本身就是魔,我因為不相信才與他起爭執。用劍指向你,是因為妖與魔都逃不過冥靈的法眼,我為了證明你的清白才……」他滿懷歉意地望著林恩,「抱歉,當時忘記你不懂于易語,嚇著你了。」

  「魔……?」又是一個未曾聽過的種族生物,林恩露出困惑地神情。

  「魔是世間最令人恐懼的存在,無論是人、精、妖或仙,甚至是神都可能墮落入魔道。源於憎恨、恐懼與絕望的魔,其散發出的瘴氣能誘發人心深處的黑暗,心神意念不夠堅定者,容易受其影響而發狂。」他停頓了下,觀察林恩的反應,確認對方沒有因被誤會而反感,程軒清才繼續說下去:「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擔心你知道實情後,會對謐齊產生芥蒂。」

  「無事,他不過是誤會罷了。」林恩頷首,再次翻身背向他。

  因偏見與語言不通而導致誤會的人,又何止華謐齊?林恩不禁心生一絲虧欠之意。

  可儘管於心有愧,但要他因此向人族低頭認錯,還不如一刀殺了他……

  良久,思來想去還是以物質補償對方便可,林恩輕聲道:「魚都給你,無須給我稱為『錢』的東西。」

  聽見他要將魚都送給自己時,程軒清愣了一晌,滿是疑惑地望著林恩的背影,他重新梳理腦中思緒,來推測對方態度忽然大轉變的原因。

  回想整天發生的事,思緒一直走到林恩提起華謐齊的誤會時,他才恍然大悟,欣喜地出聲道謝。

  『原來是想冰釋前嫌卻不好開口,真是可愛……』程軒清喜孜孜地笑著。

  將處理完的海魚全數插在上風處沙灘,他帶著匕首起身,打算清理沾滿魚血的雙手與器具,邊朝海面走邊道:「事分黑白,人分善惡;若只以惡識人,你會錯過世間許多善意,林恩。」

  聽見程軒清往海面走去,林恩將掌中的風球轉換成水球,迅速跟上對方的腳步。

  水球迅速飄到程軒清身前擋住他的去路,方才險些因林恩的法術喪命,現在見到水球就猶如驚弓之鳥,他連忙後退幾步道:「只是來清洗用具,沒別的用意。」

  見水球持續飄浮在空中沒有絲毫退讓之意,他滿是疑惑地回身望著林恩,輕喚了聲對方的名字也遲遲沒有回應。

  他左右閃躲想闖關,水球也跟隨他的方向移動,程軒清蹙著眉,輕輕撥著水球試著將其挪開,當掌心碰觸到球面時,染在掌上的魚血順勢被吸入球中,他發出驚呼聲連忙鬆手退後。

  吸入血水後的水球呈現淺粉色,繼續跟進飄向他身前,「這……是要替我清理的意思嗎?」會意林恩的意思後回首朝他道謝,程軒清興奮地捧起水球。雙掌與匕首的血水迅速被吸入球中,讓原本近乎透明的水球頓時轉變成鮮紅。

  完成清理任務的水球緩緩飄向大海後沒入海面,讓程軒清在一旁看得嘖嘖稱奇。

  沒有理會對方又用自己聽不懂的語言發出驚嘆聲,林恩悄悄地在身周地下埋入水線,線的末端握於掌心中。

  沒有任何攻擊或防禦效果的水線,僅只有被踩中時能即時通知他,這是林恩有生以來在外人面前設下最低防備的一次。

  凝起魔力做出如螢火蟲般大小的光球緩緩升空,仔細觀察與其他人族態度大不相同的程軒清。

  只見程軒清帶著清洗乾淨的匕首回到篝火旁,再次拿出幾顆瓜子遞給華謐齊後,便開始以他聽不懂的語言交談,絲毫沒有打算靠近他的意思,林恩撤回光球。

  林恩闔上眼簾,想:『姑且……先將他列入觀察,未來再做判斷。』

  程軒清或許正是先祖給自己的一場考驗,才會讓一個人族擁有自己的鱗片與靈魂制約吧?

  這是林恩唯一勸說自己相信這詭譎現象發生的理由。





  月牙形的海灣末端,一隻小如雀鳥的魔物站在林間的樹梢,遠遠地監視海灘上的一舉一動。然而,當程軒清發動符咒,兩人的身影頓時消失在牠視線中,黑雀背後的主人憤怒地捏斷手中的箭矢。

  「所幸提前將魔氣一分為二,否則就要功虧一簣。陸麟軒……你門下後人倒是不錯,不僅能察覺我派去跟蹤的魔物,還能遮蔽我的視線。」碎裂的木屑插入他的掌心,黑色的血順著指縫流出。

  「不過更讓人意外的是……林恩你不僅沒死,還打破當年龍王設下的結界。怪不得在海上巡視多日都不見你的屍體,真是失算!」咬著牙根,鮮紅的眼眸透過黑雀的雙眼直瞪著結界,「不過也好,本來還在為如何重返東州大陸的事煩惱,現在不必再擔心。」

  鬆開被木屑所傷的手,被刺破的皮膚呈現暗沉紫色,黑血不斷從傷口滲出,「嘖,看來這副身體也快到極限,得快點將新身體弄到手才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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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聊時間:

  前面8章(上+下)與9章(下)稍有修改一點小細節,但不影響全文閱讀及設定。

  聖誕節明信片的發送小活動只到11/29,請喜歡這篇文並想索取兩位主角明信片的朋友,至下方連結填寫表格索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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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1-29 22: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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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下)

  正午時分,豔陽高掛在天,直到被烈日曬得渾身發燙,林恩才不情願地睜開眼,失焦的雙眸讓視野一片模糊。制約的反噬早已解除,體能卻還未恢復,他試著撐起上身,使不上力的雙臂讓他離地不到十公分就撲回沙灘,只能施放光球來暫代雙眼。

  符紙建構的結界仍在運行,被撲滅的篝火留下焦黑的痕跡,烤好的海魚圍繞在柴堆旁,程軒清的包袱還留在原地,人卻不見蹤影。

  昨夜拉起水線後不久意識便開始消散,會睡得如此深沉連林恩自己都感到意外,竟然連程軒清離去都沒有察覺。

  程軒清離去本該是他最期望發生的事情,如今真的不見對方身影,心中反而萌生出一股複雜的情緒。

  指尖在空中畫一圈,受魔力驅動的白沙在林恩上方構建出一個半球,為他遮蔽午間毒辣的陽光。打算再休息一陣的林恩,忽然聽見一道細微的聲音,用古語呼喊他的名字。

  能使用古語並知曉他名字的人應當只有程軒清,然而聲主並非是他,讓林恩不禁好奇,驅使光球順著聲音的方向而去,在包袱上隱約見到上下晃動的銀白身影。

  華謐齊還在,說明程軒清只是暫時離開,他安心地再次闔眼。

  程軒清逼他苦學一整晚『林恩』的柯穆語發音,還留他獨自一鼠照看天敵,華謐齊本就深感委屈,現在又見林恩發現他後視而不見,讓前者打擊更大。

  他鼓起最大的勇氣,拖著字條慢慢朝林恩靠近。

  縱然已是開智的倉鼠精,對龐大、具威脅性的天敵,他仍無法克服恐懼。雙腿不斷發顫,行走的路線彎彎曲曲,華謐齊持續喊著他的名字,希望林恩能夠醒來並自行接走字條,好完成程軒清交待他的任務。

  「林恩、林恩、林恩!」在距離對方一公尺遠的位置停下,接連有喊幾聲對方的名字仍舊沒有回應,華謐齊悄悄地放下字條轉身離去時,一條水線忽然勾住他的腿,林恩收手一拉,他便被倒吊在空中。

  「哇--!救命啊!」華謐齊發出慘烈的叫聲,「為何要交付我這麼艱鉅的任務,我若是被吃掉,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程軒清!」他不斷揮動四肢、歇斯底裡地大喊,但林恩卻一句也沒有聽懂,眼神中充滿茫然。

  誤以為華謐齊也同樣會古語,接連問了幾個問題都無果後,林恩鬆開水線將他放回地面。

  雙腿一落地,華謐齊立刻轉身逃跑,卻不料水線仍纏在腿上,他跑不到幾步便撲跌在地。踢幾次腿也甩不開,想咬斷水線卻沾了滿臉水,線依舊纏在於腿上,華謐齊絕望地望著林恩,後者不發一語地緩緩坐起身。

  「我、我不好吃又這麼小,連你牙縫都不夠塞,放、放我走吧!」華謐齊雙耳微垂,不斷曲縮身體成球狀,祈求程軒清早點歸來。

  發現華謐齊身旁多了張字條,他將其接過來仔細查看,得知程軒清暫時離開的原因與返回時間,方才無果的問題都有了解答。

  再次拉動水線將華謐齊釣來掌中,林恩以指代筆在沙地上書寫著文字。



  ***



  付過銅錢,程軒清心滿意足地接過商品,準備返程時抬頭望了下空中的太陽,才驚覺大事不妙。

  「糟了,樣式挑得太投入,都過了未時居然沒發現。」明明承諾午時歸返,現在已超過未時,程軒清責備自己的粗心,匆匆離開村子。



  將冥靈劍背在背上,懷中抱著水色的布團,腳尖輕點過一枝枝樹椏,用輕功飛跳過一棵又一棵的巨樹。他歸心似箭並非沒有原因,爽約兩個時辰,程軒清實在擔心林恩會不會因等不到人而離去。

  感應到結界的法力,程軒清運氣用力蹬步衝破樹棚,飛身落在沙灘上。見墨色的身影還坐在結界內,他不禁鬆了口氣,連忙跑向林恩。

  當林間有人飛身出來時他便已經發現,林恩下意識張開魔法護盾,待入侵者來到攻擊範圍時,他回過身將如薄紙的沙刀片投射出去,看清來人身份時又立即解開沙刃上的魔法,讓它回歸塵土。

  散開的白沙灑在程軒清臉上,他無奈地拍去沙塵,滿懷歉意地道:「抱歉,我回來晚……」眼前的景象太過震驚,他微開的口一時間闔不上。

  一度懷疑方才灑向他的白沙是否附有幻術,程軒清用力眨幾次眼,眼前的景象都不曾改變,他才相信是事實。

  華謐齊攤平在林恩掌中快成一塊餅,舒服地瞇起黑色圓眼,「嗯唔……軒清你回來啦?」隱約聽見人聲,長年與程軒清相處的他即使不抬眼,也能辨識聲主身份。

  雖然離開時交待華謐齊要與對方好好相處,可自己離開不過幾個時辰,他居然已經熟識到躺在林恩掌中?

  程軒清不禁懷疑自己可能不止離去幾個時辰,而是數個月甚至數年……

  「你……不是很怕他嗎?」戳著華謐齊的耳朵也無法將他喚醒,程軒清甚至在想若自己再晚一點回來,豈不是都能聽見他喊林恩一聲『爹』?

  「蜥蜴精皮膚的溫度真舒服……而且果乾實在太好吃……」原本就已昏昏欲睡的華謐齊,意識逐漸飄渺進入淺眠的狀態。

  「出息呢?」看他已經舒適到入睡,程軒清失笑著。

  林恩好奇地注視程軒清懷裡,字條中提到疑似為『錢』的布團。

  查覺到林恩投來的目光,才讓程軒清想起導致他晚歸的原因,他立刻將布團攤開,一件水色的道服呈現在對方眼前。

  「好看嗎?想來染血的衣服清洗不易,便擅自海魚得來的錢替你買一件……」留意到他白色襯衣上的血漬已完全消失,甚至不留一絲痕跡,程軒清愣了下,「你……已經洗乾淨啦?」

  林恩摸著白色襯衣的衣領,淡淡地回:「龍鱗會自行吸收掉血液,不用清洗。」

  「這布料挺厲害……」他尷尬地維持著笑容,「不過即使沒有血痕,你容貌不似中原人,若套著外族的服裝在路上行走,容易招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換成這套會好些。」程軒清不願放棄地繼續勸說,

  「我身上的是龍鱗,不是衣服。」林恩向後退了兩步,雙眸直盯著他手中的服裝。

  對外族的服裝名稱不甚了解,程軒清想再次確認地問:「龍鱗是……你身上服裝的款式名稱,還是布料名稱?」

  「是我原身上的鱗片。」

  林恩所給的答案已超出他能理解的範圍,拎在程軒清手中的道袍頓時掉落在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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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2-2 10: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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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上)



  瞇起眼眸,程軒清撫著下顎,上下打量林恩身上的衣裝。漆黑的斗篷猶如綢緞般柔順,表面泛著墨藍色光輝,與他原身的鱗片有些相似。

  然而,衣服即是鱗片這件事,已完全顛覆他的認知,程軒清腦中一片混亂。

  來自程軒清的目光讓他感到不適,林恩向後退了幾步,並在身後凝聚起沙球,若對方想強奪龍鱗,還能即時組成沙壁阻擋。

  程軒清不禁好奇地問:「那……你該如何沐浴更衣?」若果真的是鱗片,豈不是一輩子都脫不下來?

  「沖洗表面或泡入水中便乾淨。」

  「全濕的衣服在夏季還不打緊,若換做冬季容易染上風寒。」這隻寒冰蜥蜴不喜熱,想來是不會將衣服烤乾,程軒清道。

  「龍鱗不沾水,潛入深海也不會濕。」

  「如此神奇的衣服能借我看看嗎?」林恩身上的斗篷如此稀罕,豈有錯過的道理?程軒清雙眼為之一亮。

  林恩向後退一步,眼神中充滿拒絕的意味。

  「只是好奇看看,不對你做什麼。」程軒清才向前一步,腳邊的白沙忽然竄高形成一道半身高的沙牆,擋住他的去路。

  「唉,好吧……」對方如此堅決地拒絕,甚至連法術都施展出來,他也不便繼續執著下去。彎身拾起方才掉落的道服,拍去表面的細砂,「若是讓鱗片完全附著在身上,能辦得到嗎?近年由於楚國內出現不少偽裝喀圖爾族難民的妖,混入城中後吞噬百姓性命。因此,不少城鎮的百姓乾脆將外族人趕出城外,拒而遠之。所幸你不似中原,也不似北方外族的樣貌,換上衣服還能辯稱是混血。」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些麻煩事能避則避。」程軒清目光中抱著一絲期望,再次問:「所以,能嗎?」

  林恩完全無視於他投來的目光。

  「穿外族的服飾入城會遭盤查,你也不希望與軍爺們打交道吧?」

  「我不去人族的地界。」林恩露出厭惡的表情。

  「可是回嶂雲山途中,免不了要入城買乾糧與休息,日日都餐風露宿可不行。」

  「我可以……」林恩蹙起眉頭。

  「要進城才能吃到被譽為『天下第一樓』的雲鶴樓!」搶在林恩回話前,程軒清出言打斷他。

  「……?」那是什麼地方?林恩滿是疑惑地望著他。

  「所以,能嗎?」程軒清滿心期待地問。

  程軒清只收到他遞回的華謐齊,卻始終未收到林恩的答覆。

  「唉,換上去絕對很好看……」程軒清嘆了口氣,用于易語小聲嘀咕著。

  讓華謐齊躺在包袱上休息,折疊道服的同時,程軒清繼續思索該如何處理這套衣服。

  在這套服裝上的花費不僅僅是時間,還有數量不少的銅錢。

  為買下這套衣服,原先已經計畫好,回程時接些除妖的工作來彌補旅費的缺額;若只是顏色或款式不喜歡,他還有把握能說服對方,可偏偏林恩身上的是鱗片不是衣服,程軒清感嘆自己實在不該擅自做決定。

  將折好的衣服暫時放在矮石上,回身想與林恩交代接下來的行程時,發現他原本白皙的肌膚彷彿染上墨色,斗篷與原先的衣服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包覆全身,如同貼身鎧甲般的鱗片,只剩那雙湛藍色的雙眸盯著自己,程軒清呆愣在原地。

  沒了衣物的遮蔽,林恩纖細的身形呈現在程軒清眼前,纖瘦的肩臂與修長的雙腿,結合腰背曲線勾勒出完美的線條,沒有一絲贅肉的身驅散發著力之美。

  明知道林恩與自己同為男子,他身上甚至還套著鱗片鎧甲,卻不知為何比看見女妖露出肩臂或胸部,甚至裸露上身時還要緊張,程軒清的臉迅速竄紅到耳尖,緊張地別過頭去。過去經常與其他同門師兄弟互相擦澡,甚至看見年幼的師弟們全裸地在大浴池內嬉戲追逐,都沒有如現在這般慌亂的情緒。

  「呃、不是你……那個,那……那什麼,那你、你鱗片還能換個樣子嗎?」程軒清猛揮著手,腦中一團混亂,甚至記不清如何使用柯穆語表達。

  程軒清忽然不用古語,且說了一長串自己聽不懂的話,林恩滿是疑惑地望著他。

  見他不斷揮著手、神色慌張的模樣,林恩看了眼身上的鱗甲,撫著頰上光滑整齊的鱗片,無法理解明明按照對方要求的模樣作變化,卻被嚇到語無倫次?

  再次調整身上的鱗片移動位置,仿造程軒清身上的服裝,變化成同樣款式的黑色衣袍,卸下臉上的鱗片回復到人族的肉色,確定不會再次驚嚇到對方,林恩才用剛與華謐齊學習的新語言喚了聲他的名字。

  「你何時……」心虛地先用餘光瞄向他,直到看見墨色的衣角時,才發現對方已經重新換上新的服飾。

  程軒清放下手,雙眼直勾勾地望著他身上的裝束,即使是同樣款式的衫襖,穿在林恩身上時的氣質卻與自己大不相同,讓前者看到走神。

  發現程軒清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以為有不妥之處的林恩,來回對照幾次都察覺不出差異,不禁好奇問:「這件不行?」

  「咳、不是,沒有……」直到聽見林恩的聲音,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程軒清輕咳一聲連忙收回視線。

  腦中忽然靈光一現,抓起擺在矮石上的道服抖開,程軒清眼神中充滿期待地問:「這麼說,這套衣服也能仿?」

  林恩頷首。

  「那換這套吧!」程軒清欣喜地笑著。

  「為何?」

  「因為這件好看!」他不加思索地回。

  望著眼前的兩套服裝許久,實在分辨不出兩者有何區別,林恩放棄理解人族的喜好與審美。

  他闔上眼簾,身上服飾自動增長衣襬、袖寬、腰帶……等等,彷若布料的鱗片在他身上遊走,讓程軒清看得目不轉睛。

  按照他手中的道服調整出相同的款式後,林恩抬眼望著他,等待程軒清的意見。

  廣袖長袍,充滿文人韻味的道服,更能凸顯出他文靜的氣質;若現在到村裡走一回,想必會被當地村民誤認是哪個書香世家的公子出外遠遊。

  『果然好看,如果能再加件氅衣……』程軒清在腦中思索該如何描述,才能讓林恩想像出氅衣的模樣。

  喚了幾聲程軒清的名字也見不見回應,推測可能是見到鱗片移動的情景驚嚇過度,林恩再次凝聚一顆小水球朝他臉上丟去。

  水球正中前額,程軒清慘叫一聲後立即回神。抹去臉上的水,才發現自己方才失禮地盯著他看,也難怪會遭對方扔水球。

  「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動身,日落前應當能趕到許家船屋借宿一晚。」程軒清輕咳一聲,立刻逃離眼前尷尬的窘境,朝貼著符紙的矮石而去。

  撕起符紙的瞬間,圍繞在周遭的光環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他回收到最後一張符紙時,發現原本插在燃盡柴堆旁的五片魚乾不見蹤影,程軒清揉了下眼。

  確認不是因為他眼花或產生幻像,難以置信地回頭望著林恩。

  華謐齊雖然也會吃肉,可依他的體型與食量,斷然不可能吞下超量的食物。唯一可能是兇手之對象,實在不像一次能吞下五條魚的食量,程軒清睜大著眼,問:「林恩,這邊的五片魚乾……」

  「都吃了。」不明白程軒清為何聽見答覆後,會驚訝到闔不上嘴,林恩滿是疑惑。

  「今晚在這多待一晚,我回村去將這套衣服換成乾糧。」

  化形後體型雖然縮小,胃卻沒有隨之變化,程軒清開始為未來的餐費擔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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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閒聊時間:

  林恩身上還是有套緊身衣的,不算全裸wwwwwwwww(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好像也算全裸??)

  如果難想像鱗片覆蓋到臉上的模樣的話,可以參考X-Man的魔形女~



本文最後由 凌嵐 於 2020-12-4 09:0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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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原作者| 凌嵐 發表於 2020-12-4 15:3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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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下)


  三天期間,以教導為由,華謐齊日日都坐在林恩肩上,已不見前幾日對後者的畏懼。

  一路上教導的內容五花八門,眾多的詞彙間沒有關聯,華謐齊更是看見什麼說什麼,想到什麼教什麼,就連精通于易語的程軒清在一旁都為此感到頭疼,更別說是完全不熟識的林恩,以至於他學習全憑天資。

  每當遇到難以理解的詞彙時,程軒清想開口說明與補充時,都會讓林恩拒絕或打斷,讓他不能明白原因為何?

  華謐齊講得口沫橫飛,直到告一段落時,他眼神中彷彿散發著光芒般望著林恩,期待得到他教學的謝酬。

  會意他投來的目光,林恩從小包取出一顆風乾的魯貝花果實要給華謐齊時,再次被程軒清攔下。

  「他吃瓜子便可,毋須餵他吃那麼珍貴的果乾。」從包袱中取出一個小囊袋遞到林恩手中,「這些給你,吃完時再跟我拿便可。」

  「軒清!你怎麼總是破壞我和他之間的約定?」華謐齊抗議著。

  「有給你瓜子吃,也不算虧待你。」他始終想不透,林恩為何要用如此昂貴的代價,來聘請一位如此差勁的教書先生,程軒清滿是無奈,「想吃果乾你就該好好教,別總想著要混水摸魚騙謝酬,半吊子先生。」

  「我一直很認真教他,童叟無欺!」

  程軒清哼笑了聲,拎住他的後領將華謐齊扔入自身袖中,無視對方如何在裡頭抗議。

  所幸即便教書先生資質差勁,身為高階魔法生物,智商頂尖的龍族,自我學習能力也是最上層。短短三天時間,一人一鼠間的對話,林恩已能勉強掌握其中幾個關鍵詞彙,望著手中的小囊袋,用生疏的于易語問:「果乾……為何不?」

  見他如此努力練習,程軒清刻意放慢語速讓他能聽清,用于易語回:「你的果乾如此珍貴,若是吃完這裡也採不到,無需花費在這種事情上。」

  能聽懂的關鍵字不多,林恩露出困惑的表情望著程軒清。

  想來這些句子語詞彙對他而言還有些難度,程軒清換回柯穆語又重複一次後。

  「慢慢來吧,當初謐齊花了半年時間才有你這樣的程度。且他教導的方式很不正確,還是讓我教你吧,這樣你也能學得快一些。」

  「不用。」林恩快速回絕,用于易語說得無比正確。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本身就精通兩種語言的我,各方條件都為最上選,為何不願意讓我教呢?」明明自己就是最理想之人選,林恩卻捨近求遠找半吊子的華謐齊,讓程軒清百思不得其解。

  過於複雜的詞彙還是無法用于易語交談,林恩用古語道:「因為我沒有謝籌能給你,可是老鼠有。」

  「我自願教你,毋須回報。」發現癥結點原來是這麼小的原因,程軒清既無奈又覺得他可愛。

  「前天給我的東西用魚交換」拉來繫在腦後的靛青色髮帶尾端,又拍了下掛在腰上的掛墜,「所以語言也是。」要以物換物的林恩態度相當堅持。

  「可是你盡早學會于易語,對我而言不是沒有好處,同時間要與你和謐齊交談,不同語言要迅速轉換是相當很費神的事,所以就讓我教你,如何?」單獨使用于易或柯穆語溝通時沒有問題,但當同時要使用兩種語言交互溝通時,是件十分耗費精神的事,這兩天在與華謐齊溝通時就誤將柯穆語混雜其中。

  聞言,林恩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注視著程軒清。

  「算是我的請託呢?」

  林恩仍沉默以對。

  「不然……你陪我去個地方,就當抵了報酬,如何?」程軒清無奈地笑著問。

  「不行。」這樣的條件,怎麼樣想都不符合比例原則,林恩果斷拒絕。

  「我都還沒說地點,別急著拒絕啊。這趟下山我有要務在身,原先打算將你先安頓在城中客棧後,我再前往任務地點,結束後再返回接你。由於任務地與城鎮方向相互背離,若你同我一起去,便可省下不少金錢與時間,若用魚乾的金額換算,至少有六至七條。這樣作為代價,應當還合適吧?」

  聽見程軒清的提議,華謐齊從袖中內袋探出頭,「軒清,你不可以帶他去……哇!」他的話說到一半,就讓前者推了回去。

  見華謐齊的話說到一半被他打斷,不明白其中緣由的情況下,林恩警戒地盯著對方。

  「那裡是嶂雲山派弟子才能進去的禁地,外頭設有結界避免他人誤闖與外力侵入,謐齊反對的原因正是這點。屆時你不用陪我們進去。在結界外等我們便可,只需一盞茶的時間。」已習慣他先以惡識人,程軒清耐心地向他慢慢解釋。

  「你看這樣……成嗎?」程軒清在腦中苦思還有什麼條件能勸動他。

  目光移至程軒清的袖子,望著不斷在內袋中翻騰的華謐齊,林恩低頭沉思。

  良久,見林恩遲遲未回應,正當程軒清以為自己勸說失敗,要開口再談其他條件時,意外得到他的首肯。

  「去哪?」既然是程軒清提出的條件,只在去的路上向他學習也算對等交換,林恩默默在心裡設下交換條件的時程。

  程軒清欣喜地笑著回:「祖師爺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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