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秧在溪前停了下來,波光粼粼的螺溪支流在他眼底躍動著,美麗而危險,淡淡的魚蝦腥味竄進鼻子裡,他不自覺地退了一步。就退了這麼一步,她撞進羅香櫞懷裡,青年的衣襟微微汗濕貼在胸膛上,熱度自陳秧的後背傳來,青年的味道包裹住他,陳秧一驚,嚇得從他懷裡跳開,腳底一滑,他險些要掉到河裡,羅香櫞眼明手快捉住他的手,阻止他往後倒去,卻是沒有出力將他拉回來。 「你佇咧創啥物?趕緊共我搝起去。」陳秧的視線往底下的河水瞟,語尾隱約發顫,「我無咧佮你講耍笑,我真正足驚水欸……」 「我若是共你搝起來,這場比賽敢會當算我贏?」 「哪會當按呢?」他瞪向他,「這个庄頭只有我阿兄會當贏我。」 「我走甲比伊閣較緊!」 「哪有可能,你攏輸我,閣肖想欲贏我阿兄哦?」陳秧笑了出來,言詞中帶著幾分驕傲,「我阿兄無可能輸予任何人!莫佇遐講有的無的!」 對此,羅香櫞冷哼一聲,不甘心地睨了陳秧一眼,而後出乎陳秧意料的,對方鬆了手。陳秧還來不及反應,「噗通」一聲,他直挺挺地落入了水中,濺起不小的水花。他心裡一驚,深怕沒頂,他劇烈地揮動雙手。 「你莫驚,這水無遐爾深。」 羅香櫞的話聲輕飄飄地在他的頭頂上響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陳秧感覺到周身的水流似是緩了許多,他稍微冷靜下來,雙足穩穩地踩在河底,完全直起身子,水深未及胸,遠遠不到會令人喪命的深度,饒是如此,陳秧仍是微微發起顫,狠狠瞪著岸上的人。岸上的人好整以暇地脫下衣衫。 「你、你欲創啥!」 「欸,我來教你泅水好毋?」羅香櫞蹲在岸邊,陽光灑落綴著汗珠,使他整個人宛若散發著光芒,「你若是會曉泅水,著會當代替你阿兄啊!你講對毋?」 「我……」陳秧神情動搖。 「你阿兄遐邇仔辛苦,佮水走命,平時閣有空課,若是有一工無體力……」他涼涼地說。 「喂!你莫烏白講!」陳秧朝他潑了一掌水,腦中浮現起兄長與水勢競跑的險象,「我知影啦!我學泅水著是啊!」 聞語,羅香櫞一笑,翻下河岸濺起水花,水珠凝在他身上,他解下他身上的種種累贅,隨意擱在岸上,接著伸手擁過他:「算你巧,學泅水當然揣水神上穩。」 陳秧在心底偷罵一聲「痟仔」,試著拉開與他的距離:「喂,你共我攬甲遮絚是欲創啥?」 「你確定愛我放手?等咧你的腳要揭起來,袂當踏佇溪底喔!」 「為啥物袂用得?」 「你毋欲用腳拍水,是欲按怎學泅水?」他在水面下輕踢他的腳,「好啊!腳要揭起來!」 陳秧深呼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輕輕一躍藉由水的浮力讓自己的雙腳懸在水面上,因為這樣的姿勢,他不得不以雙臂擁著羅香櫞的脖頸,他的吐息吹在他的頸項旁,帶起微麻的感覺,令他扶在他腰上的手不自覺顫了顫。 「紲落去咧?用腳拍水?」 「嗯。對。」 陳秧以腳打水,羅香櫞緩緩向後退,帶著他前進,前行一段距離之後,他說:「等咧你著放手,予我牽著你,你共頭浸佇咧水內面禁氣……」 話語未完,陳秧反倒摟緊了他。 「我無愛!我會驚。」 「有我佇咧,你欲驚啥?」他輕聲安撫著,「我會保護你,袂予你出代誌。」 陳秧側過頭看他,不得不說青年生著一張俊美非凡的臉,他們的距離極近,近得他都能看見他眼睫毛上的細小水珠。心跳如擂鼓,兩人的鼻尖輕抵,只要其中一方多靠近一點便能讓彼此的嘴唇相貼…… 羅香櫞忍住衝動,先撇開了頭,他故作無事發生,卻藏不住耳根的紅:「莫按呢共我看,你毋通袂記著,我將你看作是我的新娘,我無想欲佇遮佮你做散氣,天猶光光。」 「莫烏白講!」陳秧偏過頭,「以後再講。」 「做散氣?」 「禁氣啦!」陳秧紅著臉暗斥,做你去死啦做。
本文最後由 星豫 於 2021-4-10 23:4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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