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光或受人非議】
──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好好想吧。
那天就在這樣的一句話裡畫下句點。
原本欣喜若狂的情緒漸漸冷卻下來，他也開始明白了對方一直以來獨自承擔的這些想法。
這是他應該要煩惱的事。
他不能讓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再承受更多痛苦了。
×
「小久──！」
「──啊？！」
綠谷出久被突然的叫喚給嚇了一跳，他看著眼前有點生氣地鼓起臉的女孩，這才發現自己人在食堂。
「小久，你是怎麼啦？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見他一臉迷茫，麗日御茶子忍不住擔憂起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的確，你最近常常在發呆。」轟焦凍在吃麵之餘也關心了一句。
飯田天哉用力拍了下胸脯，「有什麼事就說吧！我們都會聽的！」
「……謝謝你們。」綠谷出久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我只是最近睡不好而已，讓你們擔心了。」
在三名好友開始積極推薦睡眠方法時，綠谷出久一邊笑著附和、一邊在內心感到有些愧疚。
每次朋友們關心他時，他都沒辦法把自己的煩惱好好傾訴出來……
但這也是因為每一次都有不能說的理由，才會讓他總是無比難受。
他一直在想上禮拜的事。
相澤消太在外面中了別人的個性，變成了貓，因為一些原因來到他家借宿一晚，而他們兩人也在那之後互相確認了心意。
綠谷出久沒有談過戀愛，完全沉浸在喜悅中；畢竟那個擁著他的懷抱那麼溫暖，那道充滿愛意的磁性嗓音那麼令他沉溺。
但最後也是對方把他給拉了出來。
「綠谷，你母親什麼時候醒？」
相澤消太的一句話直接把他給嚇醒了。
──差點忘記他們還在家裡！
雖說現在還早，但依綠谷出久的記憶，綠谷引子也快起床了，於是他的腦子一下進入了清醒狀態。
「相澤老師，我們先回雄英。」怎麼想都很難解釋老師出現在這裡的事……加上綠谷引子對雄英已經不太信任，這時候讓對方知道雄英的老師中了一個普通人的個性實在不是好事。
相澤消太對此沒有異議，跟著他走出房間，看他給綠谷引子留字條在桌上，然後才帶著他離開。
回到雄英後，相澤消太把他帶進教師宿舍內。
綠谷出久這是第一次來到教師宿舍，也是第一次來到相澤消太的房間，緊張之餘也忍不住興奮地東張西望起來。
房間的採光不太好，床鋪亂成一團，其他地方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相澤消太發現了桌上的紙袋，從裡頭抽出了自己的布條，然後又翻找了一下，似乎是在檢查什麼；綠谷出久沒有干擾，自己在書櫃前看了看。
……原來老師喜歡看這類型的書啊……他默默在內心更新關於對方的資訊。
「坐吧。」
相澤消太突然出聲，把他嚇了一跳，隨即便看到對方坐在床上，還幫他拉開了書桌前的椅子。
「好的。」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相澤消太嚴肅的表情，對對方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緊張。
「總之……先說結論。」面對他這樣認真的眼神，相澤消太似乎放鬆了一些，像是怕讓他太緊張，淡淡地說：「雖然我們心意是相通的，但不可能跟一般人一樣在一起，這點你知道吧？」
……果然是要說這個。
「嗯……」他低下頭，雙手交握，「雖然我還沒有深入想過……但我也稍微心裡有數。」
會不深入去想，是因為他沒想過相澤消太也會喜歡他。
「……我不會逼你放棄，我知道你不會。」相澤消太無奈地勾起唇，「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
他吞了口唾沫。
「第一，我們不用特別遮掩，要在一起就在一起，但之後不管會發生什麼你也很清楚。」
「第二，要想辦法不讓任何人察覺到我們的關係，以此為前提交往。」
他愣住了。
雖然也很清楚他們之間的路不會那麼好走，但這樣被攤出來一看，還真的沒有一條是好路。
「……當然也有第三個選擇，就是現在先放下這些事情，等到你畢業後再來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
綠谷出久抿起唇。
相澤消太看著他沉下的眼神，突然伸出手覆在他因焦慮而捏緊的雙手上，輕輕握了握。
「我不是一點覺悟也沒有做就把一切告訴你的。」
他看著眼前的人，那張一直沒什麼精神的臉散發著某種決心。
「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同意；就算你選了第一個，我也會抱著辭職的覺悟跟你在一起，無論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我會保護你，不會影響你的前途。」
……也就是說，無論會引發多嚴重的後果，老師都要自己扛下來嗎？
「如果你選了第二個，那我會配合你，用盡一切保護我們的關係，絕對不會洩漏給任何人。」
那也代表必須偷偷摸摸、提心吊膽地談戀愛吧。
「如果你選了第三個……」
相澤消太直直看著他，握著他的手也稍微收緊了點。
「那我會等你。我能向你保證，無論多久，我都不會變心，除非你找到了另一個對象。」
他垂下頭。
……這樣看起來，第三個才是最適合他的路。
他繼承了歐爾麥特的個性，繼承了前任和平象徵的意志，他有太多事要做，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談戀愛。
可是──
他看向相澤消太。
「我不會選擇第三個的，老師。」他的聲音在顫抖，「你為了我想了這麼多、忍耐了這麼久，我沒辦法繼續讓你等、讓你忍受；我沒辦法只看著自己的路，卻忽略為了我而放手的你。」
相澤消太瞪大眼。
「更何況我……」他的聲音開始哽咽，「我也是那麼喜歡你……」
說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洶湧的眼淚，雖然想用手去擦，又捨不得抽開在相澤消太溫暖手掌下的雙手。
相澤消太幫他擦去眼淚。
「我說過了，我讓你選擇，你想怎麼樣我都會同意。」
看著他的眼睛裡，是溫柔的情感。
「我把選擇權交給你，好好想吧。」
×
相澤消太沒有在下課後回辦公室。
他和歐爾麥特的關係最近變得有點僵，而且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對方的不悅，所以總是盡可能避開對方。
一個禮拜前，也是他和綠谷出久剛談完話之後，他就主動去找了歐爾麥特。
原意是想感謝對方把自己的東西收好放回宿舍，但他也知道對方一定還有話想說，於是便直接約對方見面了。
歐爾麥特一見到他，就直接給他來了一拳，他也下意識地躲了開來。
「你是怎麼了？」
「輪得到你問我這個問題嗎？」
聞言，相澤消太收斂了自己的防禦姿勢，看著眼前這個難得陰沉著臉的人，嘆了口氣說：「想說什麼就說吧。」
他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昨天是跟著綠谷少年走了。」歐爾麥特緊盯著他，咬著牙說，「你明知道綠谷少年喜歡你，你怎麼會跟著他走……我得出的結論就是，你也對他有意思？」
有意思……？
聽起來真輕挑。
但搞不好在眼前的人眼裡，他對綠谷出久的感情就是這樣的。
「我知道他對你來說很重要，我也不想瞞你。」相澤消太看著他，依然鎮定，「你說的對，我喜歡他。」
這次歐爾麥特揮來的拳頭，他沒有躲。
「你在想什麼？！他是你的學生！」
「……」
他被揍得偏過頭，嘴裡嚐得到血味……但這已經算是小傷了，如果是全盛時期的歐爾麥特，他的頭骨沒碎裂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
歐爾麥特的眼裡滿是不敢置信。他很清楚遲早有一天要面對眼前這個人的指控，現在反而不怎麼驚慌了。
「我會為他負起責任──我們的關係會怎麼樣，我也交給他選擇；若是有一天出了差錯，我會想辦法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歐爾麥特看得出來，他是認真的。
「我知道就教職人員來說，我是徹底失敗了，但在感情方面，我只是個想跟心上人在一起的普通人。」
「我沒有要找藉口，錯就是錯。如果你要告發我，我也認了。」
說完後，他不再開口，只是看著歐爾麥特。
他一直不太明白對方對綠谷出久抱有怎樣的感覺，反正不像是普通的師生，好像有一層更微妙的羈絆，但那跟他們兩人之間的感情又不一樣。
他隱約有個猜測，只是無法證實。現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開口問這個問題。
他只知道，歐爾麥特有權利對他生氣。
在對方又一次舉起拳頭時，他連眼神也沒有撇開──如果連對方的這幾拳都不願意受，他會更看不起自己。
但歐爾麥特的這一拳沒有落下。他看著對方的眼神從憤怒轉為平靜，轉變成他也不清楚是什麼的情緒。
「──相澤消太老師，既然做出了這個決定，就好好對他，不要再讓我對你更失望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不再轉頭看他一眼。
老實說，他沒想到歐爾麥特會默認他的這個決定。
他原本真的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雖然看對方的反應，應該還是對他感到生氣，但至少應該不會插手他們之間的事，這就夠好了。
剩下的，就是……
這時，他的手機震動了幾下，他連忙拿出來，只見是綠谷出久的訊息，上面只有一句話。
──我做好決定了。
×
他們依然在相澤消太的房間裡談話。
坐定後，綠谷出久似乎還沒有勇氣開口，他便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
他喜歡對方認真的模樣。臉孔雖然稚氣，神色卻很老成，這樣的衝突總是讓他覺得可愛。
「綠谷，還沒想好的話可以慢慢來。」
「啊？！不、不是的！」綠谷出久慌張地擺手，「我只是在想要怎麼說……」
他挑起眉。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決定，不是要聽你演講。」他摸了摸那團觸感很好的頭髮，眼神也不自覺柔和下來，「你不用擔心，想說什麼就說吧。」
──你不用擔心。
綠谷出久抿起唇。
「那老師你呢？」他看著眼前的人，原本躊躇的表情消散了，「你總是要我不要擔心，其實只是想把所有的責任都自己承擔不是嗎？」
相澤消太收回手，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感情才不是這樣算的呢！」他忍不住大聲了一點，「我不想只被你保護，我也會擔心你、會想保護你啊！難道只因為你是成年人，我就沒資格保護你嗎？」
他皺起眉。
這孩子，真的是從初見那時開始就一直是這個樣子，一點都沒有變啊。
看著他的表情，綠谷出久也降低了音量，「說什麼讓我選擇……也只是給我幾條對我而言很輕鬆的路而已……老師，你這樣的溫柔，會讓我害怕。」
相澤消太瞪大眼。
他幾乎沒被說過是個溫柔的人，也並不覺得自己是。
他不知道在綠谷出久眼裡的自己是什麼樣子，但他只覺得這些錯誤大部分的責任在於他，所以他應該要為對方設想好一切。
他不覺得這是溫柔，這只是他「應該做的事」而已。
「相澤老師。」綠谷出久的眼神很堅定，「我的心意沒有改變……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我會繼續為成為英雄而努力，這也是為了你，但我不想要在這當中忽略自己和你的心。」
「我不要你等我，我現在就要跟你在一起。」
「老師，這不是你給我選擇的路，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決定的。」
「我願意以保護你為前提和你在一起，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不會讓你因為我遭到非議。」
「偷偷摸摸也好、提心吊膽也好……」
「相澤老師，我要跟你在一起。」
他的心從來沒有跳得那麼快過。
綠谷出久說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在他的心上敲打著，他差點就要伸手捂住胸口，怕被對方聽到聲響。
他從沒想過……他的心也能跳得這麼快。
他伸手把綠谷出久攬進懷裡，後者似乎是害羞了一下，但很快也回擁著他，全心地依靠著他。
這份喜歡，比他所想的還要濃烈。
不是高中生一時的意亂情迷、不是對一個英雄錯誤的憧憬、不是對一個保護者衍生的錯覺，是真心地、下定了決心地，即使承擔一切也要跟他在一起。
比他所想的還要……美好。
「老師……」
他閉起眼，壓抑住因為那個稱呼而有些動搖的感受，緩緩放開了對方。
「既然你選擇好了，有些事情我必須要跟你說。」
「是！」
看著綠谷出久正襟危坐的模樣，他忍不住勾起嘴角，伸出手指道：「第一，平常在學校裡，尤其是公共場合，不要做任何逾越師生關係的舉動。」
綠谷出久拿起裝在口袋裡的小筆記本記了起來。
……這傢伙……相澤消太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第二，有事可以來我這裡，你那邊學生太多不方便，反倒住宿的老師們不怎麼會出來活動，可以放心；不過來的路上也要注意不要被發現，如果你會擔心，就讓我去帶你過來。」
「──嗯！」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相澤消太看著他，「無論我在外面對別人說了什麼會讓你難過的話，你都要相信我。」
綠谷出久一愣。
「了解嗎？」
「……嗯！」
老師果然想得很周到。
他們在一起後，遲早有一天會被別人試探，如果他因為相澤消太的幾句話就顯露出動搖，那一切都完了。
他怎麼會不相信這麼為他著想的老師呢？
收起筆記本後，他看著相澤消太，露出自己一貫的笑容。
「我會努力的，以後請多指教，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也笑了笑。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對方這麼柔和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下，然後就被摸了臉。
「請多指教，綠谷出久。」
×
【小劇場】
歐：徒弟被拐走了……
出：歐爾麥特？！你別這麼說，我還是你的徒弟啊！
歐：……迷弟被拐走了……
出：──？？歐爾麥特我還是喜歡你啊！
歐：…………官方CP被拐走了……
出：……咦？我的官C不是小勝嗎──唔唔！
（一條布條纏住了兩人的嘴巴）
相：（黑臉）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
（冷CP的無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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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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