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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完結 |
睽違數日，孟少飛警官終於又回到熟悉的警局辦公室，處理不在崗位時堆積的大大小小公文與案件整理。
原本他自願擔任唐毅的貼身保鑣，卻因為保護左紅葉而中彈住院。雖然因此讓他與唐毅之間的關係有著巨大進展，但唐毅卻要他回警察局會比較安全，從態度來看顯然知道出手襲擊的人是誰，可惜唐毅口風像蚌殼一樣緊，任憑追問都不肯洩露一分，讓少飛很是沮喪。
但如果唐毅以為這樣就可以讓少飛打退堂鼓，那可真小看這位以優秀成績從警校畢業的資深刑警了，雖然挖不出什麼情報，但多年辦案經驗告訴少飛這一切絕對和最近回國的柬埔寨大毒亨「陳文浩」有關，而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喂，趙子，幫我調閱所有跟陳文浩有關的資料。」
坐在背後的趙立安將椅子推到少飛旁。「你要陳文浩的資料？做什麼？」
「我不知道，只是覺得應該會有關。」
「跟什麼有關？」
「哎呀，反正你幫我找就是了。」少飛催促著，趙子只好乖乖回座位開始動手查，不知為何他總是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簡直像是前輩子欠少飛的。
沒多久偵三隊隊長石大砲邁步進辦公室，用他的大嗓門召集隊員。「你們等一下進會議室，有任務。」
「是。」
隊員們魚貫起身紛紛往會議室移動，走在最後面的少飛卻被石老大伸手阻擋。「你的傷，還好嗎？」
「拖老大的福，好多了。」少飛從其他隊友口中知悉當他被槍擊後，石老大是多麼激動地想找唐毅理論，擔心之情溢於言表。其實從以前老大就很力挺他，在他為了四年前的命案亂衝亂撞時，都是石老大把高層與其它單位的不滿硬扛起來，給予少飛非常大的後援，少飛對這位長官一直心懷感激。
「你剛痊癒，這次的任務就不必參加了。」
「老大，我可以的，請讓我加入。」
石老大直視這位他最愛護的手下，思忖一下後道：「這次的任務危險性不高。好吧，你也去。」
「謝老大！」
◇ ◆ ◇ ◆ ◇
昏暗的環境、炫目的燈光、吵雜的音樂、擁擠的空間，舞廳一向是掩人耳目者最佳的交流場所之一。
「好吵喔！」少飛雙手摀耳。「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要來讓耳朵受虐？！」
趙子身體隨著舞曲搖擺，蠢蠢欲動想衝去舞池。「少飛你不懂，就是要這樣大聲跟著嘶吼、盡情跳舞才能讓心情抒發啊！」
「什麼？」重節奏的音樂讓少飛根本聽不清楚對方在講什麼，趙子顯然也沒有再說明的意願，手一揮就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我走啦！」
「喂、等等！」少飛伸手想叫住對方，但那小個子瞬間不見蹤影，其他隊友也分散四處、各自就最佳觀察位置，準備一舉擒獲今日任務的目標－－據線報表示，與陳文浩同等大尾的東南亞毒梟的下游，今晚會出現在這家舞廳交易。
「吼，真是。」勉為其難鬆開雙手的少飛，努力想適應震耳欲聾的聲音。畢竟來舞廳還摀住雙耳？簡直昭告大家這人來此是有其它目的。
「學長。」還留在少飛身邊的鈺琦輕拍他的手臂：「如果你討厭大聲，我們可以到後面，那邊也是有怕吵的人在跳舞。而且視野也不錯。」
「是嗎？太好了。」少飛跟著學妹來到後方一點的空地，雖然音樂聲量仍大，至少沒有震破耳膜的痛苦，少飛忍不住鬆口氣。「謝啦。我在這邊探查，妳可以留我一人沒有問題。」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少飛好奇地看向鈺琦，發現後者也正癡望著自己。「怎麼了？」
「跟上次好像。」鈺琦笑道：「學長你還記得之前代號『大Ｋ』行動，我們在 PUB 假裝是情侶的事情嗎？」
少飛也笑了。「我記得，妳還買兩件粉紅色青蛙裝。」
「我那時候好高興，能跟一直喜歡的少飛學長當情侶，就算是假扮也開心。」鈺琦的雙眸在霓虹燈光照耀下散發動人光芒，但她的笑容卻帶有一絲哀傷，少飛立刻憶起當初突然莫名奇妙要跟唐毅對尬而利用鈺琦的往事，趕緊道歉：「對不起，我那時候對妳做了很不禮貌的舉動，真的很抱歉。」
「沒關係啦，其實我那時候也滿開心的，所以不會介意。」說完兩人相視而笑。「學長從那時候就喜歡唐毅了嗎？」
「嗯......」少飛有些苦惱地皺起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耶......應該還沒......」
「但至少確定很在乎他。」
「......可能吧。」
「兩情相悅是很讓人羨慕的事，我一定支持學長。」鈺琦誠心說著，少飛感激地看著她，須臾又露出沉思表情。
兩情相悅......嗎？
『我對你的感情還未確定，尚未接受，但我們可以試試。』
前幾天唐毅在少飛家說的話浮現腦海。住院期間少飛跟唐毅告白，並在出院當日得到對方的回應，原本以為兩人就此心意相通、能夠順利交往，怎知對方居然給他一計回馬槍。不過事後唐毅有解釋緣由，也得到少飛的體諒，感情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訂終身的事，多點時間琢磨也是對的。
少飛的神情落入鈺琦眼底，敏銳的她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學長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嗯？沒有啊？沒什麼事。」
但女人的直覺有時候準得不可思議，鈺琦張大雙眼探問：「難道......你們還沒有......在一起嗎？」
「這個......」
「什麼嘛！他都公開親你了，居然－－他是不是在耍學長？」
「小聲點。」少飛抓住對方雙臂想讓她冷靜：「他沒耍我，他只是......需要時間。」
「需要時間？」鈺琦看到少飛點頭。「需要多久時間？」
這可真是大哉問，少飛自己也很想知道哪，所以他只好老實承認：「我不清楚。但至少他願意嘗試，所以我也願意給他時間思考。」
鈺琦注視這位暗戀多年的學長，對方的一舉手、一投足，一切的喜怒哀樂她幾乎瞭若指掌，所以她看得出來少飛對唐毅是認真的，絕非一時意亂情迷。
早知道了不是？妳勇敢表達心意了，少飛學長也誠懇地拒絕了妳，還奢望什麼呢？
「鈺琦？」少飛小心翼翼地詢問：「妳還好嗎？」
鈺琦搖頭回應，剛好熱舞的曲子告一個段落，轉而變為悠揚柔美的慢舞，她思考一下後鼓起勇氣：「學長，再跟我跳一支舞好嗎？一次就好。」
少飛聽出對方聲音裡的渴求，不論是因為愧疚還是其它原因，都促使他點頭答應。「好。」
鈺琦綻放一朵極其美麗的笑容，主動伸出雙臂環繞少飛的頸項並將身體貼上，這將是她日後最珍視也最美好的回憶。
◇ ◆ ◇ ◆ ◇
「喏，這是你要的。」濃妝豔抹卻絲毫不覺詭異，反而讓人深感豔麗的 Andy 將手中的紙條遞給另一人。唐毅接過紙條後瞥了一眼上頭的字，雙眉微蹙。
「就這樣？」
「這樣就很不錯了好嗎。」Andy 靠上自己的辦公桌，對唐毅的態度不以為然。「你以為陳文浩的消息很好挖嗎？人家好歹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好吧。謝謝。」
「心不甘情不願的。」Andy 不滿地拉住唐毅的領帶，用他特有軟綿語調挑逗對方：「要表達謝意......有更直接的方法。」
唐毅哭笑不得地搶救自己快被捏成一條菜乾的高級領帶。對方雖然是多年老友且早有男朋友，但總是愛這樣半真半假地誘惑自己，不過他都當玩笑話帶過。「下次請你吃飯？」
「嗤，沒誠意。」Andy 啐他後倒是乾脆地鬆開扯住領帶的手，正巧這時有人進入辦公室報告：「Andy，有條子。」
「什麼？條子？他們要做什麼？」
「不知道，是便衣，大概有五、六位。」
「又是要逮捕誰了嗎？」準備跟著離開的 Andy 狠瞪唐毅一眼。「你真的每次來都沒好事耶。」
唐毅只是聳聳肩，笑著跟去看熱鬧。
來到有十數台從各角度拍攝的螢幕畫面的監控室，報告者分別指著兩、三台螢幕說道：「這一個、這一個，還有這一個，是偵三隊的。」
Andy 認真逡巡畫面。「偵三隊是獲得什麼情報？要抓誰？」
「是不是阿龍？」報告者小聲述說：「東南亞大毒梟邱桑的下游，聽說今天會在這裡交易。」
「什麼？」Andy 美麗的容貌扭曲，毫不避諱他的忿怒：「呵！現在真是越來越有膽了，三番兩次跑到我地盤販毒？不給這些人點顏色瞧瞧還真當我好欺負？」語畢對手下使眼色，接受到暗號的報告者點頭回應後默默離開監控室。
雙手插在西裝外套口袋的唐毅看著 Andy 冒火的模樣，笑著安慰：「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不識相。」
「可不是嗎？該有人教教他們什麼是道上規矩。」Andy 繼續巡查所有監視器，沒多久像發現什麼似地張大雙眼，臉上表情亦從慍怒轉為有趣。「咦？這位不是那個......上次在你辦公室碰到的那個沒禮貌的傢伙嗎？叫什麼......孟？喔對，孟警官。」
察覺身邊人因為這個名字起了些微反應，Andy 暗中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地指著螢幕。「這裡，對吧？孟警官是來查案的嗎？還是來跳舞的？他應該不知道這間舞廳也是我的。」
唐毅怎麼會知道？但就算監視器畫質並不佳，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人群中的孟少飛，還有其懷裡那個暗戀他的女刑警，原本悠哉的表情瞬間垮下，連身旁 Andy 的說話聲都差點聽不進耳裡。
「......不只你每次來會出事，你們兩個碰在一起簡直是瘟神降臨。不過，邊查案還能邊跟可愛的女孩跳舞，現在的警察還真是幸福。對吧，唐毅？」
「我不知道。」
Andy 可以從對方的表情和語氣感受到滿滿抑遏的怒火，儘管不清楚背後原因，但直覺一定跟孟少飛有關。能讓一向雍容處事的行天盟少主如此情緒表露於外，讓 Andy 不禁從心底升起想多刺激對方的念頭，於是他刻意盯著螢幕連聲讚嘆：「你看看，他們兩個感覺還滿適合的，女孩子嬌小點但很可愛。不過孟警官感覺不常跳舞齁，一點都不會帶嘛，應該要多練習。」
「換快歌。」
「啥？」
唐毅瞪視 Andy，太陽穴旁的青筋隱約浮現。「我說換快歌。」
Andy 噗嗤一聲笑出。「拜託，你也幫幫忙，哪有舞廳慢歌播到一半轉快歌的？是要砸了我這間舞廳的招牌嗎？」
「我不管你那麼多，換。」唐毅的口吻有著不容辯駁的命令，但 Andy 哪會吃他這一套。只見 Andy 突然對空嗅了嗅並且皺起兩道秀眉。「好奇怪，這是什麼味道？」
「味道？」
「嗯，一股酸味。奇怪......」Andy 邊嗅聞邊靠近唐毅，接著勾起艷紅而邪魅的唇角，抬眼瞅著唐毅。「孟警官明明不在這，但我聞到跟上次一模一樣的酸味呢。」
唐毅臉部線條瞬間繃緊，頭一轉便走出監控室外，甩門的力道簡直跟拆房子沒兩樣，卻讓 Andy 捧著肚子笑到快喘不過氣。
◇ ◆ ◇ ◆ ◇
任務順利完成！！
將目標人物順利押進警局的偵三隊一行人，在完成初步報告文件後一起走出辦公室，俊偉提議大家一起吃燒烤慶祝，獲得絕大多數人的贊同。
「少飛也一起去？」趙子詢問。
「好啊－－」
「不行。」渾厚低沉的嗓音像鞭子般凌厲揮入，引起眾人驚愕的目光，少飛尤其詫異。
「唐毅？」
只見高大身材的唐毅邁步走近，訂製西服使他原本就有如模特兒般的身形更顯修長且勻稱，再加上俊俏的面容，任誰看了都會不由自主心動，然而他黑道少主的身份只會叫偵三隊成員提高警覺。
「你來做什麼？」趙子問，但唐毅卻是站定在少飛面前，半訓斥著：「你忘了你的槍傷還沒完全好，不能喝汽水和啤酒嗎？」
「我......我可以喝水。」
「醫生說過燒烤類的也要儘量避免。」
「呃......好像有這麼一回事......」
「跟我回去。」唐毅說著便轉身離開，少飛愣了半晌下意識跟過去，到半途才想起似地轉頭跟隊友們歉然道：「抱歉，我不去了，你們去吃燒烤吧。唐毅等一下！」
其他隊友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無法搞懂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一名黑道居然就這樣大剌剌地在警局門口帶走他們的警察同僚？這世界怎麼了？
好不容易追上唐毅，少飛看著對方嚴峻的側臉開問：「唐毅，怎麼了？你為什麼生氣？」
「我沒生氣。」唐毅隨口丟回一句，行走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跡象，少飛因此跟得有點辛苦。
「你明明就在生氣，到底怎麼回事？只不過吃個燒烤有需要這麼生氣嗎？」
「我沒生氣。」總算停下腳步，唐毅轉過身面對滿臉狐疑的少飛。「我只是不希望孟警官傷勢復原的情況不佳，別忘了你的傷我有一半責任。」
「是......這樣嗎？」少飛困惑地端詳唐毅的表情，但後者的臉一如過去般完全不洩漏半分情感，縱使少飛覺得事有蹊蹺也只能暫時相信。「好吧，這次是我疏忽了，這幾天我都去買白飯、買粥吃總可以了吧？」
唐毅抿起唇。「我剛說了，要你來我家，我煮給你吃。」
「嘿？」少飛瞪大雙眼，但對方逕自旋身離開，少飛只得再次緊跟。「等一下唐毅，等一下啊！」
沒多久兩人已經在唐邸，穿著圍裙的唐毅在廚房彷彿變魔術般瞬間變出三道佳餚，看得少飛目瞪口呆。
「哇，你真的好會做菜。聞起來好香、好好吃。」
「可以多稱讚一點。」唐毅笑著把最後一盤菜放在桌面，邊解下圍裙邊說：「趁熱吃吧。」
熱氣蒸騰的餐桌猶如垂降一襲透明的幕簾，桌邊的二人邊用餐邊透著霧氣瞄望對方，朦朧縹緲的畫面增添旖旎氛圍。兩人唇邊皆不由自主帶著笑意，偶爾眼神對上還會同時噗嗤笑出，氣氛和諧而美好。唐毅還播放音樂，美食搭配悅耳樂曲，更令人心曠神怡。
「今天謝謝招待啊，這幾天我會記得吃清淡點，讓傷勢快點好起來的，你別擔心。」少飛吃到幾乎見碗底時跟唐毅說道，後者將口裡的食物咀嚼下肚後淡然回應：「你晚上都可以過來，我會煮你的份。」
「欸？」聽到意料之外的訊息，讓少飛剎那間難以理解。「你是說，你這幾天都要煮給我吃？」
「對啊，不喜歡吃喔？」
「不是不喜歡吃。可是我有時候會加班到很晚。」
「我會冰到冰箱，你可以自己熱來吃。」
「不是啊，我都要加班到很晚了，還要先來你這邊吃，吃完再回家？也太累了吧。」少飛啼笑皆非，但唐毅表情很認真。
「睡在這裡就好啦，你的房間還留著。」
「你的房間」......這四個字大力敲擊少飛心扉，讓他目瞪口呆地盯住渾然不覺自己哪裡說錯的唐毅，神色自若的後者反倒讓他懷疑自己的訝異反應才有問題。
這是在宣告兩人正式同居嗎？前幾天不是還在說「試著交往看看」還要他「回警局比較好」，怎麼現在忽然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怎麼啦？」察覺對方視線的唐毅問道。
「你才怎麼啦？今天很怪耶，突然跑去警察局堵我，說要煮菜給我吃，然後又說之後我都可以睡在這裡，到底是怎麼了？」
我才想知道怎麼了。唐毅心想。也不知為何，每次一看到少飛跟那女的在一起就渾身不自在，很明顯有一把火從心底深處往上竄燒，燒熔他一向引以為豪的理智線。所以第一次在 PUB 時莫名奇妙以撩 Andy 的方式刺激少飛，第二次更是在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情況下當眾吻少飛，做出宣告主權的驚人行為。
他才想問問自己到底怎麼回事好嘛！
憶起稍早 Andy 說他渾身酸味，難道這就是吃醋？他，唐毅，行天盟當家少主，居然有因為別人而吃醋的一天？
這種話唐毅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看著少飛探詢的表情，唐毅正思索該如何回答時，少飛先嘆口氣後笑了。
「算了，你真的是蚌殼，問什麼都不講。等你想說再說好了。」
唐毅聞言鬆口氣，同時也因對方溫暖的貼心而微笑。少飛一向給他很大的空間，不論是等唐毅確認感情時還是處理四年前的事情時，明明是個急性子卻有著無比耐性，緊逼中帶有彈性，或許這就是為何兩人身分地位相差懸殊卻還是被對方吸引的原因之一吧。
先吃飽的少飛將食具拿去洗碗槽清洗，聽到音響裡跳轉的歌曲後不由自主豎起耳朵，睜著眼努力想搜尋腦中熟悉的影像。「這首......好像哪裡聽過？」
唐毅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他很快就想起當時的畫面。「PUB。Andy 的 PUB。」
「喔，對－－」少飛喚起回憶，但也想到唐毅熱情撫摸 Andy 的景象，忍不住兩道眉毛皺在一起，逗趣的表情害唐毅忍俊不禁。
放下筷子並且站起身，唐毅走到少飛眼前後伸出左手，少飛莫名奇妙地先看對方再看看對方的手，學乖先問：「要幹嘛？」
「跳舞。」唐毅給了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少飛的表情則像對方嘴裡含了三顆滷蛋一樣驚恐，於是唐毅再度重複。「跳舞吧。」接著不由分說就拉住對方走向空曠區域，摟住還搞不清楚狀況的少飛的腰後開始隨旋律舞動。
「等、等一下－－」
「怎麼？不想跟我跳？」
「不是，不是我－－」少飛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我不太會跳......」
唐毅勾起唇角。「看得出來。沒關係，我帶你。」
還真是十項全能，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少飛有點不悅地瞪著唐毅。為什麼可以有人又會打架、又會煮菜，然後還會跳舞啊？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吧。不過不諱言，對方的手藝真的很棒，跳舞也很會帶人......可惡，他開始嫉妒以前跟唐毅跳過舞的男男女女了，包括那個 Andy。
其實唐毅很少跳舞，只是以前跟唐國棟學過一陣子，除了交際應酬等不得已狀況外這是他首次邀人共舞。
悠揚的音符令人沉醉，協調的舞步讓人喜悅，肢體的接觸使人情熱，慢舞總有促使兩名舞者感情加溫的神奇魔力。
有點不好意思地將額頭靠在對方肩膀上的少飛，不知為何忽然開口：「我今天去了舞廳。」
「喔？」
「為了任務。」
「這樣啊，哪間舞廳？」唐毅明知故問，他很感動少飛願意坦承這件事情，在後者說出舞廳名稱後微笑回道：「那一家也是 Andy 的。」然後如預期地看到少飛抬頭張大雙眼的模樣。
「什麼？那也是他的？」
「不然光憑 PUB 有可能獲得那麼多情報嗎？」
少飛不悅地癟起嘴。「所以你們常常在那邊跳舞囉？」
「沒有。」唐毅笑得很開心。
「真的？」
「我保證。」
唐毅的保證算是可信的，但還是無法消去少飛的怒氣，他仰起頭高傲地說道：「沒關係，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麼關係，反正我說過一定會讓你接受我。」
這句話讓唐毅非常感動，但嘴裡依舊不饒人。「真的？又打算勾引我了嗎？」
原本瞪著對方的少飛忽然半垂眼瞼，雙手從搭著對方手臂的狀態緩慢順著肌肉線條往上爬，直到摟住對方脖頸，瞬間拉近彼此的距離，低聲在對方耳邊道：「好啊。」
音樂催化與肢體摩擦下，彼此的體熱迅速攀升，心態與動作也跟著大膽。唐毅的唇邊揚起笑容，兩隻大手從對方側腰撫過肋骨來到腋下，再往回摸到腰間，不間斷地在少飛身側帶來又癢又酥麻的雙重感受；少飛亦不甘示弱，一隻手愛撫對方挺立的耳朵並摸至後頸，摩擦微刺的髮根，另一手則在寬闊的肩膀來回滑動，絲質襯衫被弄得有些皺痕但唐毅毫不在意。
兩人的胸膛緊貼，衣料摩擦肌膚搓揉出彷彿快點火的熱度，彼此的動作越來越大、撫摸的力道也逐漸增強，少飛感覺對方的指頭在他身上畫過的每一條痕跡好似都能成為烙痕，而他自己觸碰的每一點皮膚也猶如烈火在燒，燙得讓他好幾次想縮手，卻又貪戀著不想放。喘息聲幾乎蓋過音樂，呼出的熱氣在彼此之間產生濃重霧氣，吸進鼻腔的全都是對方熟悉的味道。他倆的眼神滿是迷濛，神情如夢似幻，胸口與背部沁出代表激情的汗水。
唐毅銳利的視線緊緊鎖住少飛的，那雙澄淨無暇的眼瞳已被瑰紅的欲情侵襲，臉上也浮現誘人的臊紅，在每次鼻尖碰觸時不經意迸出的些微呻吟讓人心癢難耐。兩人的唇瓣順著彼此動作時不時摩娑擦拭，灼熱呼吸噴在對方同樣熱燙的臉頰，卻從未貼合－－儘管在如此意亂情迷的狀況，這兩位卻有默契地較勁同一個目標，要對方先克制不住吻自己的目標，彷彿這麼做就能確認另一人對自己的真感情。
少飛不知何時已解開唐毅上面的幾顆襯衫釦子，開始用掌心熨過對方寬厚的胸膛，甚至伸到如拳擊手般結實的腹肌，滿意感受唐毅因他的動作而倏地收緊腹部。唐毅暗笑，一手鑽進對方上衣內直接蓋在腰部肌膚，沿著腰線滑至後腰窩再快速順著脊椎往上撫，沒被別人碰觸過的部位瞬間迸出如雷擊般的快感，驚得少飛下意識挺腰想逃離，卻也因此讓兩人的下腹部更為密貼，更明確感受到彼此硬挺熱燙的生理反應。
唐毅與少飛不約而同看向對方，眼裡、臉上都帶著紅暈與些微驚訝，似乎都沒想過原本的「小遊戲」會誘發出這麼深切的慾望渴求，使得他倆一時之間只能癡癡凝望彼此，遲遲無法有下一個行動。
突然大門刷一聲開啟，李至德拿著兩份文件夾快步走進來。「老闆，你要查的資料在－－」當他看見早已分開並互相背對的兩人時，不禁瞪大眼。「孟少飛？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不行嗎？」少飛的雙頰熱度一時之間還散不掉，只好背對阿德，反正對方也從來沒給過他好臉色。
「老闆，這－－？」
「文件拿到我的辦公室，等下我就去看。」
阿德來回掃視已經恢復往日神態的唐毅以及少飛背影，本以為取消少飛的保鏢任務就不會再看到這個人，果然是他太一廂情願嗎？但老大交代的事情還是得照辦，於是阿德悶悶地上樓去，唐毅確定阿德離開後啞聲對少飛說道：「你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明天不是還要上班？」
「可是碗......」
「我會處理。」
兩人從頭到尾的對話都沒有看彼此一眼，所以少飛僅考慮一下便決定照對方的話，進去自己的房間。
◇ ◆ ◇ ◆ ◇
唐毅親手將碗筷清洗乾淨後晾乾，接著回房間放水洗澡，浴室的鏡面印照出一具猶如希臘雕像般完美軀體，在水流的滋潤下結實肌肉光滑得猶如大理石面。他洗了很久，久到確定渾身體熱都幾乎被沖盡冷卻，才關水並擦乾身體。
靠著落地窗，邊擦頭髮邊瞭望外頭漆黑景致，想藉此讓心靈也跟著平靜下來，卻又不由自主想起少飛的那張臉孔。
少飛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有一雙非常好看的眉眼，每次被對方視線鎖住時總覺得自己會被吸入，懾人心魄；另外當少飛微笑時，唇邊揚起的弧度也是如此勾人，充滿誘惑－－要抗拒，真的很難。
唐毅幾乎一度想拋開所有、丟開一切世俗紛擾擁抱對方，但他最後還是煞住，沒讓自己衝破那條界線。他還沒忘記自己的目標、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為唐爺報仇，這個他為此辛苦撐過四年的最大期盼，說什麼都不能放手。
如果他接受了少飛，說不定真會被對方說服放棄復仇、放棄親手斃了殺害唐爺的兇手的心願。他不行，他不能。
臉部靠上冰涼的玻璃窗，唐毅深邃的瞳眸變為與黑夜一樣黯淡，不若幾分鐘前的光亮。
另一方面，早就洗好並躺在床上的少飛盯著天花板，前不久的激情狂熱畫面還在腦中無限重播，也讓他臉上的紅暈始終不散。然而洗過澡也稍微清醒點，少飛敏銳的觀察力有注意到唐毅雖然動作熱情但感情依然有所保留，而他也大概猜得出原因為何。
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除了「黑白勢不兩立」這句奉為圭臬的詞句外，還有四年前的那場悲劇。
他們兩人的立場背道而馳，就算現在不在意，總有一天也會為了這個差異而分裂，而這是經歷過多次痛苦「失去」的唐毅所最不想承受的。他能明白，他能理解。
有沒有方式可以突破唐毅的心防，讓唐毅知道自己一定會支持他、幫助他、保護他？他不會再是孤單一人？
搔搔頭，毫無頭緒的少飛只得拿起手機想看有沒有什麼未讀訊息，在瞥見日期時眼睛一亮。「十月二十......對了，就是這個！」他的眼瞳泛起光芒，那是一種靈光乍現的興奮與喜悅。
兩個人，兩種心思，是能夠心意相通還是身心俱離，只有灑下溫柔銀白光芒的月娘能夠知道。
(END)
此篇文發想緣由：
我只是好奇，明明唐毅在 13 集說要少飛回警察局、保鑣任務結束，也就代表同居生活暫告一個段落......了吧？那為何少飛還可以像走灶腳一樣隨意進出唐毅家www
本文最後由 空音 於 2019-6-10 11:27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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