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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JOJO│承太郎X自創] 花京院之妹 [普](由三部故事改編,8/19更新至DIO2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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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0-1-29 12:3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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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賭上靈魂(上)

一行人捨棄速度緩慢的客船,搭乘火車抵達了開羅,上到月台,阿布德爾拈著那張古宅的相片提出建言道:「開羅很大,與其漫無目的地亂找,不如由外往內,慢慢搜索過去比較好。」雖說是抵達了開羅,不過是在城市的邊緣,又換乘了當地充當計程車的廂型車來到了金字塔以及人面獅身像附近的高地。
「終於到了。」一行人俯瞰著夕陽下散發著微黃光澤,古老樸拙與現代繁華混雜的城市。他們已經幾乎抵達終點了。

走進一家咖啡館,幾人都因疲憊炎熱而使得面色凝滯。「歡迎光臨,幾位外國朋友。」原本正在整理櫃檯後方的店主轉過身,對他們異常沉重嚴肅,彷彿復活節島上摩艾石像般的表情平淡以對:「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麼?」
「想跟你詢問一下,」掏出一疊照片放在吧檯上,老爺子的語調有些有氣無力:「我們在找這照片上的建築物,你知道這在哪裡嗎?」不只給了店主,也將照片發給了聚集在店內打發時間的其他客人。已經整整一天了,他們整整一天都在奔走尋找著照片裡的建築物。但是一無所獲,時間正在一分一秒流逝,時限逐漸進逼。
低頭看了眼檯面上的照片,店主抬起眼睛盯著他們:「幾位外國朋友,這裡是咖啡館,請稍微光顧一下吧?」「五杯冰紅茶。」阿布德爾從袖袋裡掏出五枚銅板,剛好足夠結帳的金額。
熟練的一邊往放了冰塊的玻璃杯裡倒茶,店主仔細的看著照片中的建築物,手腕俐落地在恰到好處的時機抬起,不僅沒有灑出任何一滴茶水,杯中的茶水份量也是不多不少。
五杯等量的冰紅茶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排,店主隨手收起零錢,轉身繼續整理櫃檯:「我還是看不出來是哪裡。」
又熱又渴,嗓子幾乎要冒出煙,喬斯達一行人極有默契地同時伸手拿起結著沁涼水珠的玻璃杯,整齊劃一的一飲而盡,同時將只剩下半融冰塊的杯子頓在桌面上。冰涼的紅茶入喉,驅散了暑氣讓人精神一振。
開羅人口總計有六百萬上下,建築物粗估至少也有兩三百萬,僅憑他們五人要在這城市找出DIO躲藏的宅邸,無疑是大海撈針─但是,在某處一定有人知道線索!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
咖啡館裡的客人們看過照片以後也紛紛表示自己不知道照片中建築物的地點,「是嗎?打擾了。」收回照片,喬瑟夫‧喬斯達轉身領著同伴們就要離開:「我們走吧,繼續去打聽。」沒有人答話,只是默默跟上他的腳步。
在只有腳步聲迴盪的炎熱寂靜中,突然有個聲音沉靜地響起:「我知道那棟建築物。」本已不抱希望而準備離去,喬斯達一行猛然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名蓄著八字鬍,穿著襯衫與西裝背心的中年男子,獨自佔據了咖啡館邊緣的一張桌子,手上正不斷的洗著撲克牌。
「絕對沒錯,就是那棟建築物。」男子的語氣非常肯定,露了一招熟練的花式洗牌,隨手將撲克牌展成整齊完美的C字狀後,輕輕一挑,撲克牌像是骨牌般翻了過去,順序仍是一絲不亂。繪著奇妙條紋油彩的臉上掛起神祕的微笑。
「剛、剛才說話的人是你嗎?!」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線索卻忽然出現在眼前,饒是經驗豐富的大商人喬瑟夫‧喬斯達也忍不住激動:「你說你知道?」「對。如果是那照片上的宅邸,我的確有說我知道在哪裡。」冷靜的隨手捻起一張撲克牌,看著一群人靠近桌邊。
「你說什麼?!是真的嗎?!」「那可真是太感謝了!」「太好了!這麼輕易就找到照片的地點,我們真是太幸運了!」比起大海撈針似的毫無頭緒的盲目尋找,眼前這個自稱知道地點的男人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請告訴我在哪裡!」老爺子喜出望外,聲音不禁揚高了幾分:「那是在哪裡!」
男子在他們說話時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把撲克牌圈稍做整理成了完美的圈狀,一張張牌卡彼此之間距離相等,手指輕輕一挑,紙牌整整齊齊的站立起來!隨後輕微的餘波讓他們彼此相交,兩兩成對的構成了倒V字形。
「這是要我白白告訴你們嗎?」露出狡詐的笑容看向撐著桌子一臉興奮的喬瑟夫,老爺子回過神來心知對方是在討要情報的報酬,摸索著掏出自己口袋裡的錢幣:「這、這說的也是,我知道了,我付你十磅。」
「來,告訴我在哪裡吧!」十磅雖說聽起來不多,但在物價相對低廉的埃及,也算是一筆不小的錢,做為打聽線索是個恰到好處的金額。男人卻沒有接過那張紙鈔,只是輕笑著抬起了手,眨眼間,一張黑桃A被夾在原本空無一物的指尖。「嗯?」喬瑟夫有些疑惑。
「我這個人最喜歡賭博了,喜歡追求這種無聊的刺激感,算是嗜賭成癮了吧?」以變魔術似的熟練手法把玩著那張紙牌,男人不急不徐,有些心不在焉:「不過,我基本上也是靠賭博在賺取生活費。你喜歡跟人賭嗎?」
「我不懂你這是什麼意思。」察覺到男人別有所求,老爺子不再表現得那麼急切。男子游刃有餘的輕笑著:「如果你討厭跟人對賭,可以明講沒關係?」「所以,我是在問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的,你要跟我賭一下嗎?你贏了,我就免費告訴你:那地點在哪。」輕鬆愜意的晃著手,紙牌隨著指尖輕輕搖擺。「賭?雖然跟人對賭我是有自信,但現在沒時間玩什麼撲克牌。我再加你二十磅,請告訴我吧!」喬瑟夫‧喬斯達此時只感覺是被個好賭成癖的怪人給纏上了,從口袋又掏出兩張紙鈔。
但對方不為所動,只是繼續把玩手上的紙牌。「要賭用什麼方式都能賭,不會花太多時間。比如說,」他坐在椅子上轉身看向咖啡館外某處:「請看那邊,那裡有一隻貓吧?」
有一隻銀灰色毛皮的虎斑貓正從牆頭上緩步走過,高舉的尾尖悠閒地擺動著。
抓起桌上兩片紅棕色的乾製品,隨手一扔,兩片不知是肉乾或是魚乾的東西便落在了地面上。「來吧,我們賭接下來那隻貓,會先去吃哪一塊燻魚片呢?是右邊的,還是左邊的?」
「怎麼樣?雖然無聊,但有刺激感吧?」「喂!你這傢伙真麻煩耶!」波魯那雷夫按捺不住暴躁,一拳砸在桌上:「就快快收下這三十磅快快告訴我們吧,臭小子!」
「波魯那雷夫,跟別人問事情不可以用這種語氣!」老爺子連忙阻止暴走的波魯那雷夫。萬一對方一個不爽不願意提供情報那可就麻煩了!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不一定能再找到能提供線索的人!
法國人受不了這樣磨磨嘰嘰,索性就跟這怪人睹了:「OK!那我就跟你賭一把!我賭右邊那一塊,右邊的!」「Good,越來越好玩了。那我就賭左邊的吧。」怪人也不氣惱波魯那雷夫的粗魯態度,只是笑瞇瞇的。「喂喂…」老爺子有些傷腦筋的嘆息,這小子的衝動真的是改不過來啊。
「喂,承太郎,不覺得這傢伙不太對勁嗎?」阿布德爾湊到默默觀望著情況的承太郎耳邊低語。「嗯,搞不好是敵方的替身使者,但也有可能只是個爛賭鬼。」「『阿爾忒彌絲』正在觀測他的生理反應,目前看來他不像是在撒謊,呼吸、心跳都很平穩自然,但是這未必準確,如果他是個說謊成性的人的話。」藍月也站到他身邊,低聲給出情報。占卜師將聲音壓的更低:「他要是有什麼不軌的舉動,立刻用『白金之星』幹掉他。」「我知道。」
「對了,如果我輸了要給你什麼?一百磅左右嗎?」認為自己已經看穿了對方的技倆,波魯那雷夫獰笑著─故意拖延推拖讓他們感到心慌,再提出無關緊要的賭博好獲得比喬瑟夫‧喬斯達給出的價碼更高的賭金。
「我不要錢。」出乎意料的,男人提出了一個極端古怪的提議:「用你的靈魂當賭注怎樣?哼哼哼…」
「靈魂?」一瞬間,她的腦中有個念頭飛快閃過:「等等!波魯哥哥!別答應他!」雖然她沒看過人類擁有這種能力,但事實上靈魂確實是能夠被奪取的!
「你的回答呢?」「好啊好啊,就這樣吧!」但是在她開口阻止的前一秒,已經不想再跟怪人糾纏的法國人輕率地答應了。
「怎麼了?藍月小姐。」「人類…人類也能做到嗎?奪取靈魂?但願是我多心,什麼事都不要發生就好了。」她額邊悄悄滑下汗珠。
「哦呀!那隻貓好像發現燻魚片了。」牆頭上那隻銀色虎斑貓跳到地上,慢慢地朝著兩塊美味走去,發現似乎不會有危險,便快步跑了起來。「嘿嘿,那隻貓咪往右邊去了。」他可不是沒腦子地隨便選了一塊,右手邊的看起來明顯比左邊的大!如果他是貓,肯定會先選大塊的!
原本衝向右邊那塊燻魚片的貓突然來了個急轉彎!敏捷地叼起了左邊的魚片之後才又轉向咬住右邊的!
與原本預測完全不同的結果,啞口無言地看著那隻貓叼著魚片跑走。「哼哼哼哼~你看到了吧?牠是先左再右地叼了魚肉跑掉。是我贏了。」男子輕笑著轉向喬斯達一行。
「喂,波魯那雷夫,結果你輸掉了,這下要怎麼辦!要問出建築物在哪好像變得有點麻煩了。」無奈地念叨著滿臉懊惱的銀髮法國人,喬瑟夫‧喬斯達開始盤算著可能需要再付出多少價碼。
「好了,既然我們說好了,就請你支付吧。」「支付?付什麼?」「你的靈魂啊。」「咦?」他剛剛以為對方只是在唬人,隨口就答應了。
「你剛剛的確是拿靈魂來賭了。」帶著如同熟透的果實必然會墜落在地面上般理所當然地笑容,男子表露了自己的身分:「我是奪取靈魂的替身使者。」
敵人總是在猝不及防中來襲,在一陣錯愕的靜默中只有男子侃侃而談:「賭博可以讓人的靈魂更容易脫離肉體,而我的能力就是用這個方法奪取靈魂。」
「什麼?!」在老爺子的驚呼聲中,失去意識的波魯那雷夫身上浮現了另一個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那個影子隨即被一個渾身泛綠的大漢給抓住了!「波魯哥哥!」「波魯那雷夫!」
「喔哆!你可別殺我哦,已經太遲了。」仍然好整以暇坐在原位的敵人見承太郎殺氣騰騰的看了過去,立刻開口阻止了他:「要是我死了,被我替身抓走的波魯那雷夫的靈魂也會死亡。」
「波魯那雷夫!」在他失去意識的瞬間抓住了他的身體,阿布德爾此時再也撐不住完全癱軟的法國人,一起倒坐在地上,喬瑟夫也匆匆趕了過去。摸著法國人異常蒼白的皮膚,雖然仍有餘溫的柔軟,卻缺乏了生命的鼓動:「脈…脈搏停了!他死了,波魯那雷夫死了!」「波魯那雷夫~~~!!」
此時敵人的『替身』抓著波魯那雷夫的靈魂,像是在揉麵糰一樣不斷搓揉、揉捏、拉扯到看不出原形。啪的一聲響亮,將麵糰似的靈魂用力拍進雙手手掌!當手掌再度打開,一枚塑膠籌碼清脆的落在桌上。
「這就是波魯那雷夫的靈魂。」拈起那枚印著波魯那雷夫閉起雙眼臉孔的籌碼,男人有恃無恐地嘲弄著:「這麼快就幹掉一個阻礙DIO大人的人了。可惜是個蠢蛋。」聽見他侮辱自己的同伴,阿布德爾抬頭怒視著那卑鄙的敵人。雖然經常吵吵嚷嚷,但他其實是放心不下衝動輕率的同伴好友才會總忍不住念叨。
「雖然晚了一點,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達比,D’ARBYD的上面有個標號。」與奪走輸去賭局之人靈魂的能力相襯,擁有『歐西里斯神』的暗示。一隻銀色毛皮的貓輕車熟路地跳上他的腿,隨即又親暱地跳上了肩膀:「對了,這隻是我養的貓。」
「你…你這混蛋!」阿布德爾一反平日的敦厚,憤怒地撲上去拎住了達比的領口,面孔因狂怒而扭曲:「開什麼玩笑!這哪是打賭,你根本是出老千!」「出老千?給我聽好了─沒看穿別人出千,是沒看穿的人輸了。」即使被揪住領口,隨時有可能挨阿布德爾的痛揍,名為達比的賭徒依然氣定神閒。
「我覺得賭博就跟人際關係一樣,都是彼此互相欺騙,是哭的那個人輸。你想用那隻手直接殺了我嗎?」注意到占卜師緊握的拳頭,他只是轉了轉眼珠,若無其事的舉起靈魂籌碼要挾道:「好啊,你就動手啊!那這個靈魂也跟我一起死掉吧!」「聽好了,我絕不會讓你就這樣平安回去!」
1984922日晚上1115分,你還記得當時你做了什麼事嗎?」面對遠比自己高大強壯的阿布德爾的威嚇,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報出了一長串時間。「你在說什麼?」
掙開占卜師的手,他整了整被弄亂的領子:「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同一個時刻,在加州有一個叫史提芬‧莫爾的美國人跟我對賭,他也跟你說了一樣的話。」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似的活頁本,他指著收藏於其中的一枚籌碼:「這就是那個男人,底下的這個是莫爾的父親,而旁邊是他老婆。」
「想拿回波魯那雷夫的靈魂,你們只能繼續賭─繼續跟我賭下去。」悠閒的把玩著波魯那雷夫,達比心知他們是不可能拋下同伴的。
「…這傢伙想把我們一個一個的…」喃喃自語著,承太郎非常明白對方的打算,而他們只能在明知前方將有無數詭計與陷阱的情況下,隨著他一同起舞。「你們害怕得逃走也無所謂,就丟下波魯那雷夫吧。」
協助喬瑟夫‧喬斯達將失去氣息的波魯那雷夫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安置好,花京院藍月身後浮現了月白的鹿角少女。少女伸出手搭著那具失去生機的肉體,一縷縷瑩白的光芒自她身上分離,隱沒在波魯那雷夫的體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波魯那雷夫死白的皮膚似乎重新有了一點血色。「缺氧一分鐘以上就會對大腦造成損傷─波魯哥哥的身體就交給我照顧吧。」感覺到他體內的血液再度開始流動,胸部也輕微的起伏著,她小小的鬆了口氣,雖然很離奇也沒經過試驗,但她看來真的能透過能力強行讓身體『活著』。達比紅褐色的瞳孔似乎不經意的在她身上停留了那麼一下。
「你們就喝杯酒好好地想清楚吧~要來點巧克力嗎?」悠閒的吃起了零食,打從一開始就保持著超然的冷靜,似乎他們的反應也全都在他的算計之下。承太郎和阿布德爾冷汗涔涔的與他對峙著,一片靜默中卻響起了堅定有力的腳步聲。
拿著一瓶琥珀色的酒在達比對面坐下,老爺子粗暴地將面前的東西一把掃落。重重地擺上了一個透明的玻璃酒杯,一言不發的往裡頭猛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很快的就注滿了酒杯。「喬…喬斯達先生,您想要做什麼?」阿布德爾從錯愕中回過神,急忙開口詢問。
但老爺子沒有搭理他:「你知道所謂的表面張力嗎?巴比。」「是達比,我叫達比。」從喬瑟夫坐上桌子的瞬間就略顯嚴肅的表情不悅的更沉,他撐著臉頰有些無聊的回答:「指的就像那杯酒表面鼓起,像要溢出又不會溢出的力量吧,你想要做什麼?」
「規則很簡單。」攤開掌心,他手裡抓了一把等值的硬幣:「我們輪流把硬幣丟進這杯酒裡面,誰先讓酒溢出來就輸了。」鬆手讓硬幣滑落於桌面上,酒液上綻開了淺淺的波紋。
「喂,老頭子!」「難道說,喬斯達先生…!」「老爺子!」三人驚呼,對手是精於出千的職業賭徒,驚呼聲中有著濃濃的不贊同。
「就用我的靈魂跟你賭一把吧!」喬瑟夫‧喬斯達看來具有十足的自信,他是否有什麼必勝的手段?堅定的下了注,「Good.」達比也絲毫不感意外的接受了對賭。
「您說什麼?!」阿布德爾立即大力反對:「這怎麼可以,請您住手!這傢伙可是個千術師!」「我不會讓他出千!這個賭法是我決定的,」緊盯著對方不讓他有一絲可趁之機,喬瑟夫‧喬斯達抬手示意友人不需再勸:「承太郎,幫我看著別讓他出千。」「OK,好啊。我就跟你賭一把。」慢條斯理的放下原本交抱著的雙臂:「但在開始之前,我可以檢查一下硬幣跟杯子嗎?」「你當然有這個權利,你也有權確認我是否有出千。」
握住那斟滿了琥珀色酒液的玻璃杯,歪著一邊檢查過後又歪向另一邊,又撿起灑在墨綠桌面上的硬幣細細檢視,「我有個問題,你要怎麼保證若是你輸了一定會把波魯那雷夫的靈魂還回來?」經商多年,他有著商人特有的敏感謹慎。
端起酒杯,酒液盪漾著卻沒灑出半滴,指尖夾著一枚硬幣指著喬瑟夫,達比語帶嚴肅:「我是個賭徒,有我賭徒的尊嚴,絕對願賭服輸─但我不會輸的。」
重新把酒杯放回桌上,這張桌子表面鋪著細密的絨布,就像賭場的賭桌一樣。「好,那就由你先來,放硬幣進去吧。」「喬斯達先生!」阿布德爾依然很反對老爺子這麼做。
「交給我吧。」喬瑟夫相當有自信,回頭安撫著略有些激動的友人:「這個酒杯跟硬幣是我拿手的賭法。」根據經驗,眼前這杯酒大約還能放八到九枚硬幣進去,前提是精神集中,手指不能發抖。脫去會使指尖感覺不靈敏的手套,寶刀未老的喬瑟夫‧喬斯達已經做好了準備。
達比拿起了一小疊硬幣,開口提問:「一次放幾枚硬幣進去都可以吧?」「只要你能一次放進去。」老爺子狀似輕鬆的托腮回答。「一次丟五枚?!」阿布德爾很是驚訝,對方的做法相當大膽!
「這樣表面會起波紋哦。」老爺子貌似好心的提醒了句,但對方並不領情:「請安靜一點…」
一口氣夾著五枚硬幣緩緩接近酒杯,手指微微顫動:「請你們的手不要碰桌子。」出於謹慎的要求,原本左手放在桌面上的老爺子依言將手放到了桌下。眾人聚精會神的盯著那微微顫動的手緩慢而堅定的逐漸降低,接觸到液面時,短暫的停頓了下,毛細現象令酒液滲入了硬幣間隙…
然後!鬆開手指的瞬間!硬幣迅即沉入酒杯底部,達比大大地喘著氣,液面柔滑的不斷彈動,彈動─而後歸於平靜。「哼哼哼哼,輪到你了。」鬆了口氣後忍不住發出得意的哼笑催促著。
「你心臟還真強,竟然一次放五枚進去…我就先丟一枚吧!這太危險了。」拈起一枚硬幣浸入酒中,負責監督這場博奕的承太郎微微睜大了眼睛。喬瑟夫‧喬斯達在手指與硬幣之間夾了一小團棉花。吸飽了酒的棉花。悄悄地使勁將棉花中的液體擠出增加酒量,他在出千,並且負責監督的承太郎是自己的孫子,根本不可能會揭發自己。『這個壞蛋,還真有一套。』默默的在內心批評了聲,承太郎如他所願的保持了沉默。
硬幣沉入杯底,酒液鼓脹到似乎再也承受不了任何一枚硬幣的體積。雖然心中得意的大笑著,但喬瑟夫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呼~這對心臟真不好,我還以為酒會溢出來呢!」裝模作樣了下,隨即催促著:「好了,輪到你了,歐比。」
「是達比!不要再叫錯了!」略顯粗暴的抓住喬瑟夫指著他的那隻手的手腕,似乎因為姓名一再被叫錯而感到非常不悅:「我的名字叫達比!不是波比,也不是巴比!」「嗯~~?真抱歉啊。」老爺子漫不經心地隨口道歉。
但這其實也是他狡計的其中一環。絕大多數的人一再被叫錯名字都會感到不快,因為這表示並沒有被對方放在眼裡,是一種極度輕蔑的表示。「我們繼續賭吧!好了,輪到你放硬幣了。達比!」再度對達比施加壓力,心理擾亂與千術雙管齊下,這就是他的戰術!
達比緊張的啃嚼著巧克力,發出喀喀的咀嚼聲。「這個位子不好放,會有影子擋到。」他原本的座席正好背對著陽光,起身繞到了桌子一邊:「我要從桌子右邊放。」「看你要從哪放都可以,請隨意。」無論如何,因為他的耍詐,酒的表面張力已經到了極限,再也放不下任何一枚硬幣了!贏了!
眾人屏氣凝神的看著達比俯下上身,指尖的硬幣逐漸接近酒水。「酒的表面張力已經到極限了─你覺得我放不進去了,對吧?」伏低身體似乎在尋找最佳角度的達比淡淡開口。老爺子被這突然的一句話驚到,小小的倒抽了一口氣,要是揭穿作弊的話,這場賭博可就不算數了!「那你可就錯了。」「?!」
硬幣迅速沉底,原本以為會滿溢而出的酒液只是晃蕩著,卻還是沒有溢漏出半滴!唇邊露出殘忍的笑意,他成功了。「這…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這不可能!不可能沒溢出來啊!」大驚之下,喬瑟夫‧喬斯達不禁叫了出聲。應該已經到了極限的酒杯,怎麼可能?!應該就算只是浸入硬幣都會因為波動而滿溢的這個酒杯?!
「什麼叫不可能沒溢出來?你也看到了吧,我放進去了啊。」相較於老爺子的驚惶失措,達比冷靜淡然的反問道。看向負責監看的外孫,承太郎也十分意外:「他沒做出什麼像是出千的行為,我有用『白金之星』在盯著。」
「剛才這傢伙是堂堂正正地把硬幣放進去了,」在他們討論的同時,賭徒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看著他們的慌亂。「絕對沒錯。」
一把摀住錯愕得幾乎無法控制表情的臉,喬瑟夫‧喬斯達內心異常慌亂。這個酒杯把戲是他慣用的招術,他剛才用棉花滲入的液體的量是經過精確計算的,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放進一枚硬幣!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還能再放進一枚?!這根本不可能,但他為什麼能放進去?!
GO AHEAD!!Mr. Joestar!!請你快一點!」似乎等得不耐煩而出聲催促:「難道你打算等到酒蒸發掉嗎?」反過來對心神大亂的喬瑟夫施加壓力。自傲的把戲出現原因不明的重大失誤,尚未真正平靜下來,卻又被逼著要盡快繼續下一輪,老爺子強撐著重新坐下,卻不住喘著粗氣。
捏起硬幣的手不斷顫抖,漸漸接近鼓脹的酒液,猶豫著換了個角度,受到重大打擊的他無法平靜,汗水不斷自面上滑落,大口大口喘著氣,喉中溢出絕望的呻吟嘆息。「啊!喬斯達先生!!」老人仍在堅持尋找可能的角度,靈魂卻已開始離開他的身體!
『歐西里斯神』抓住緩緩上浮的喬斯達的靈魂,「他自己的心裡已經承認是他賭輸了!所以靈魂才會離體!這場賭局是我達比獲勝了!」琥珀色的酒溢出了酒杯,被替身抓住的喬瑟夫的靈魂含淚喃喃:「波魯那雷夫,對不起…荷莉,我救不了妳了嗎?」隨即被替身揉捏搓揉成團。
「喬斯達先生!」「老爺子…!」「老頭子!」在餘下三人的驚呼中,喬瑟夫‧喬斯達的靈魂,被如法炮製的製成了一枚籌碼。「兩個了。好了,我們繼續賭吧!」拈起兩人的靈魂籌碼,賭徒眼中閃爍著妖異的光采:「除非你們打算丟下他們二個,夾著尾巴逃走。」
「嘁!」「你這個混蛋!」阿布德爾再也壓抑不住憤怒,撲上去將達比按倒在地。「阿布德爾先生!」「你還真是說不聽耶!要是殺了我,他們的靈魂也會跟著死!」「可惡!!」「阿布德爾,快住手!」大聲喝止同伴的衝動,在這樣的兵荒馬亂中店主也來湊熱鬧:「喂!想惹事就給我出去!!」
「吵死了!!給我滾回去!!」煩不勝煩的承太郎怒喝,氣勢甚至壓過了店主。「是!」店主吃他一吼,灰溜溜地回到櫃檯後,其他客人也撇開了目光不敢再關注他們一行。
拿起酒杯檢查,承太郎發現了異狀,隨手倒空了酒杯,玻璃製的杯底有極小的一塊深褐色物體附著。「承太郎學長?」用手指輕觸,那深褐色的東西也隨之黏附在指尖,極其柔軟,且散發著甜蜜濃郁的香氣,是承太郎也熟知的氣味。轉頭看去,果然在一片狼藉中發現了一片巧克力,剛剛被達比啃咬過的巧克力。
注意到他的行動及視線,達比愉悅地輕笑:「承太郎,你太晚發現了。」「…!?那個杯子有什麼問題嗎?」被喝住後仍憤怒不已的壓制著對方,此時阿布德爾驚訝地回頭。
「這就是還能再放一個硬幣的原因─杯底黏著一點點巧克力碎片。」拿著那個空玻璃杯,承太郎對眼前的敵人有了新的評價:「在賭局開始之前,你說要檢查杯子跟硬幣,就是在那時候黏上去的吧。」冷靜,不擇手段,鑽盡漏洞,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靈活狡猾。
「你應該知道吧?沒被拆穿就不算是出千。」被揭穿把戲,達比也不怎麼氣惱,隨手推開腦筋尚未轉過來的阿布德爾。「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巧克力碎片能讓杯子多放一枚硬幣?」
「雖然現在已經融化了,剛才是以固體的形態黏在杯底,讓杯子難以察覺地稍微傾斜了。」「…所以在老爺子眼裡看起來像是已經滿到了極限。」藍月迅速地理解了其中機關,他讚許的微微看了她一眼,繼續為阿布德爾說明:「這巧克力融化之後,原本傾斜的酒面變回水平狀態。這就是已到極限的表面張力為什麼還能再放一枚進去。」「什、什麼?!可…可是巧克力會那麼剛好,在他放的時候融化嗎?!」
將杯子放回桌面,外頭正是艷陽高照。「他是用太陽的熱力讓它融化的,我那時竟然沒有發現─他推說要從桌子右邊放,讓杯子直接照射到陽光,使得巧克力融掉了。」真是可怕的傢伙,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就算只是微不足道的零食,到了他手裡也是出千的道具。
起身一邊撢落身上的灰塵,一邊愉悅的輕笑著看向喬斯達一行餘下的三人。他很清楚,他們是不會丟下同伴逃跑的,他打算就這麼一個一個的奪取他們的靈魂,如同探囊取物般的輕鬆寫意。

本文最後由 閑人雅士 於 2020-1-29 12: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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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0-1-29 12:3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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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賭上靈魂(下)

「好吧,達比。」黑衣少年下定決心,抬手指著異常老練毒辣的賭徒:「把那副撲克牌拿來,就用梭哈來做個了斷!」「嗯?」「…?!承太郎!!」占卜師驚慌得大喊,已經折了兩個人在這裡,雖然不願意就此逃跑,但是承太郎到底打算做什麼?!
聽見他提出的賭局,達比的眼睛更亮了。「有意思,梭哈是我最拿手的一種賭博方式。」「你說梭哈?這傢伙的賭技可是比喬斯達先生還厲害!這…這太危險了!」阿布德爾努力的勸說著,希望承太郎能夠改變主意。
「我知道。」承太郎仍然保持平靜淡然:「雖然他不使用暴力,但他比我們至今遇到的任何替身使者都還要危險。可是…我不得不跟他比!」為了拯救已經倒下的波魯那雷夫和外公,他不得不冒險!
從旁邊又拖來一張椅子,「阿布德爾先生,麻煩幫我一把。」藍月從頭到尾都不打算主動參加賭局,因為她非常不擅長賭博,自認運氣也普普通通,更何況現在戰局已經升級,她不想添亂。安置好老先生失去氣息的身體,她給自己搬了張椅子坐下,靜靜的看著賭桌的狀況。
「在開始賭之前,我想試試看一件事情。」坐上了賭桌,承太郎指了指桌上那一副達比稍早前把玩的撲克牌:「你先洗一下牌。」依言單手切了幾次牌,單純的交疊式,然後以雙手熟練的來了次燕尾式洗牌:「我洗好了。你是想要做什麼?」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還是把洗好的牌疊放到桌子中間。
沉靜的看著一派閒適的賭徒,他語氣平穩:「從上面數來看你要第幾張,隨便翻一張自己喜歡的牌看看。你自己看牌面就好。」「哼。我翻好了。」「我來猜猜看吧。紅心六。」達比手中的牌面正是紅心六!
「我從最上面的牌開始往下猜,黑桃五、方塊Q、黑桃J、紅心A、方塊七、梅花六、梅花K、方塊二。」一連串的報出花色點數,達比劃開手上的牌堆,花色、點數、順序都正如承太郎所說,分毫不差!「全猜中了!明明洗牌的人是達比!你怎麼猜到的?!」阿布德爾有些激動,這實在太驚人了!
「從上到下每張牌我都說得出來。」他似乎並不打算保留自己猜牌的秘密,黑髮紫膚的替身浮現:「因為憑我『白金之星』的眼力,能在切牌的瞬間就看清每一張牌的順序。」
從腰間皮袋裡掏出糖果打算補充消耗的體力,一邊剝著糖果紙,藍月心想,不只是替身的眼力驚人,能夠在那麼短暫的時間內記起所有牌面花色以及順序,而且一個錯漏都沒有,學長的記憶力也實在非常驚人。
「還挺有意思的嘛,」達比卻是蠻不在乎的微笑著:「但那只要在切牌時小心別讓你看到牌面就好了。」「你還不懂嗎?這表示接下來你想出千就沒那麼容易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一點。」
自額角悄悄滑下一滴冷汗,「Good.」眼前的人明明只是個高中生,卻給了他相當大的壓力。
接過賭徒遞上的,全新尚未拆過的一盒撲克牌,防拆貼紙仍然完整未破。將貼紙拆破,取出裡面的紙牌,輕輕一抹將紙牌全數攤開:「只有一張鬼牌,這牌看起來沒問題。很正常的一副牌。」
承太郎檢查紙牌時,達比將手伸向身旁推車上的一本書,單手拇指扣著書頁,輕薄的紙張順暢有序的翻落,停在某一頁時,他在內心默算:「這頁是第538540,不對,是第556頁。」
轉眼看去,頁碼正正是停在556頁:「哼哼,今天也是狀態絕佳,光用手摸就知道是從上面數來第幾頁。也許承太郎的『白金之星』眼力真的很好,但我達比可以用手指記牌,就算牌洗過,我也能知道第幾張是什麼牌。」冷眼看著承太郎洗牌後整理成一疊,他對自己的賭技有絕對的自信。
待承太郎將洗好的牌堆疊放在桌子中央,「OK, Open the Game.」他宣布賭局開始。率先從牌堆裡切了一疊:「紅心十。」「梅花七。」「看來是我發牌。」
刻意用『白金之星』無法看見牌面的角度洗牌,熟練的洗完牌後放到了承太郎面前:「請切牌吧。」貌似只是端坐著等待承太郎的切牌,但他其實已經再度記住了紙牌的新順序,唇邊露出的笑意微微加深。
「那我就發牌了。」不愧是職業賭徒,發牌時紙牌的距離恰到好處,正是垂手就能拿起的完美距離:「承太郎的…我的…承太郎的…我的…」就要發給承太郎第三張牌的同時,『白金之星』驀然出現,抓住他右手的食指向後猛折!
痛得慘叫出聲,手指是人體中感覺神經分布最密集的區域之一,痛感也更加尖銳!「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承太郎,你把他手指…!『白金之星』突然把他手指拗斷了!」阿布德爾不解的問道。
「我已經說過了,不會再讓你出千。」語調冷酷,彷彿剛剛他折斷的並不是一根活人的手指。「你說他出千?什麼時候?他只是很正常的在發牌啊,明明完全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為了預防敵人再次作弊,他可是時刻盯著他的動作!
「不對,你看他左手拿的牌,你仔細看。」右手的食指被拗成了不自然的反折角度,痛得渾身打顫的達比,他左手的牌疊─
「喝?!第二張牌伸出來了!?」「就是他想發給我的牌,他裝作從上面依序發牌,其實是想發第二張牌給我。」用替身拿過牌堆最上面的那張紙牌:「也就是說,最上面那張牌會變成他的。加上最上面那張牌他就湊出三條十了。」
「你太過分了,竟然折斷我的手指…!」痛得聲音都在發抖,冷汗不斷滾落。一閃,原本打算發給自己的方塊十插進了自己面前的桌面,那只是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紙牌,能夠刺穿桌面絨布插進桌面,這力量和速度該有多大?!
「不對,我已經是大發慈悲了,沒把你的手指扯斷。」淡然的拋出威脅,『白金之星』再度隱沒。賭徒又痛又驚,不甘心地咬牙忍耐著痛楚。「這可真是的,我可不能再讓你發牌了。就由不相關的第三者來發牌。」咖啡館外一個光禿禿的小山丘上,正有一個小男孩正自娛自樂的踢著足球。「請山丘上的那個小男孩來發吧。」「…Good.
「阿布德爾,去把他帶過來。」藍月正在用能力維持波魯那雷夫和外公的身體機能,雖說她的替身能離開本體相當遠的距離,但她現在已經很疲累了。「我知道了。」占卜師依言走向外頭的山丘。
「果然厲害!」「?」「出千是要利用人類內心的盲點,光是眼力好,可看不出別人出千。」掏出手帕,將翹曲的食指與中指固定住:「你竟然看出我在偷龍轉鳳,看來是我小看你了…這手指就當作是個教訓吧!我要竭盡全力跟你玩這一局了,承太郎。」
「自從1986517日以來,好久沒遇到這種豪賭了。那時候我從一位名叫真山祥造的日本人手中,贏走了東京的八棟房產跟他的靈魂。他雖然有錢,但真的是個厲害的強敵。」一把將喬瑟夫及波魯那雷夫的籌碼拋到半空,替身在他身後浮現:「我不是為了DIO大人才來跟你們交手!而是因為我是天生的賭徒!」
「你想做什麼?!那是喬斯達先生跟波魯那雷夫的靈魂!」渾身泛綠的大漢對著半空的兩枚籌碼一陣比劃,一個手刀劃過,原本屬於波魯那雷夫的,只有一枚的籌碼變成了兩枚─一陣連續劈斬後,喬瑟夫‧喬斯達,以及JP‧波魯納雷夫的靈魂籌碼分別變成了六枚,整整齊齊的在桌面上疊放著。「?!」
「我把靈魂各自分成了六個籌碼,撲克可以照自己的判斷,蓋牌不玩放棄一局。不過,每局都要押底注,兩個籌碼可分不出輸贏─你要贏到六個籌碼,才算贏回一個靈魂,這樣可以吧?」疼痛仍令他不住哆嗦,卻已經恢復了冷靜:「好了,承太郎,要賭我也想給你籌碼賭,但我還沒聽到你說那句話。」
「好啊,就用我的靈魂當賭注。」「承太郎!」雖然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沒了退路,但阿布德爾仍然非常擔心。「那潔白如雪的籌碼就象徵著你的靈魂。」在他面前放下一疊六個的白色籌碼,達比抬起受傷的手指著他:「當我贏到六枚白色籌碼,你就不再有靈魂了。」
踢球的小少年被帶到桌邊,因為身高不夠,還拿了個木箱墊腳。輕聲哼笑著,賭徒達比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那我就先付一枚波魯那雷夫的籌碼當底注。」兩人各自丟出了一枚籌碼。「來決一勝負吧。」兩人拿起自己的牌。
「好了,那我就換兩張牌吧。」達比拋出一枚籌碼,等著小少年發新的三張牌給他的同時,他開始對對手施加心理壓力:「承太郎,你的靈魂僅僅只有六枚白色籌碼,你要想清楚再出手哦~~」心理戰,已經開始了。
發牌的小少年有些困惑害怕,阿布德爾按住他肩膀溫柔的安慰道:「小弟弟,你什麼都不用知道。別擔心,像平常一樣洗牌切牌就行了。」「嗯…嗯!」「我要換三張。」承太郎也拋出一枚籌碼換牌。
「真可怕真可怕~~看你那表情,一定拿到一手好牌了吧~~?」看著承太郎絲毫沒有改變的表情,賭徒語氣輕浮:「那我就觀望一下,先加一枚波魯那雷夫的吧!」「我跟。」不蓋牌的話,底注、換牌以及最後開牌時的加注,一局撲克就需要最少三枚的籌碼。
「很好,開牌吧,承太郎!」「八跟九各一對。」他攤開了自己手上的牌,達比只是微微挑眉:「抱歉了,我是JQ各一對。好險好險~~差一點就輸了。哼哼哼哼哼…」
「那我就不客氣了。哼哼哼哼哼哼哼…」高中生臉上的表情巍然不動,達比高高抬起手,將桌面上的賭注一把掃盡,冷酷而愉悅的輕笑著。「承…承太郎…!」只剩下三枚籌碼了!
Next game,發牌吧。」毫不動搖地再度拋出籌碼,對手也跟著拋出一枚白色的籌碼,直到兩人都拿到了五張牌,他才開口:「不是” Next game”,搞不好這就是”Last game”了。哼哼哼哼哼…」
看了手上的牌,三張K,以及黑桃三跟五。「我換一張。」隨手拋出白色籌碼,此時他卻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情─承太郎的牌,仍保持著小少年發給他時的零散狀態,絲毫未動。
「怎麼了,承太郎?快點看牌,決定要換牌還是要蓋牌啊!」「承太郎?」為什麼他沒有看自己的牌?
「我手上的牌,這樣就好。」「咦?!」「哦?!」他所說的太過出人意料,賭徒達比無法繼續保持那種超然的冷靜:「那個…你剛說什麼?是我聽錯了嗎?我聽到你說:『這樣就好』…?」「就照我說的,這樣就好。我就用這五張牌跟你比。」
「這我知道!」一拍桌子,激動的指著承太郎大聲嚷嚷:「我問的是為什麼你不看牌?!」「這樣就好。」承太郎仍是一派淡然的篤定。「開什麼玩笑?!回答我,你明明連牌都沒看,為什麼能決定要跟我賭?!」
無視眼前激動失態的敵人,黑衣少年轉向一邊:「對了,阿布德爾,我有一件事情想拜託你。」「拜託我?啊,這沒問題,但你為什麼不看牌?」藍月也轉動眼睛盯著他看,他似乎有什麼妙計?
「我叫你回答我啊!承太郎!」「除了我手上剩下的三枚,」仍然沒有搭理對方的質問,他從旁邊拿了另外一疊白色籌碼:「我連阿布德爾的也全都賭了。」
驚愕地發出一聲怪叫:「什麼?!」咬牙切齒的瞪視著對面冷然平靜的敵人。一再被無視,不僅損害了他的自尊心,摸不清楚承太郎葫蘆裡賣什麼膏藥也讓他越發不安。
「達比,你是個冷靜的人,凡事都先算好了才出手,雖然不靠武力,但是個心性強大的人。」阿布德爾一向直率而坦白,即使是敵人,也不吝於說出對方的優秀之處:「我的個性不適合賭博,因為我很容易激動…跟你賭我一定會輸吧?但我相信承太郎。」
「雖然我不知道這蓋著的牌有什麼意義,但承太郎既然拜託我賭,那我就相信他,跟他賭一場。管他是我的靈魂還是什麼東西!」轉身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繼續關注賭局進行的同時,也低聲關心仍努力保護同伴身體的藍月:「藍月小姐,怎麼樣,體力還撐得住嗎?」「嗯,我也多少抓到訣竅了,應該還能夠再支撐一段時間。」
「這傢伙可真是…」重新整理好心態,他又恢復那種帶有些微挑釁地說話方式:「看來兩位都因為太過緊張,腦袋已經不正常了。」
「喂,小鬼!我不是說要換一張嗎?」大聲斥喝因為突然的變故而發呆的小少年:「快點給我!」「是、是…」
拿起新發下的牌,達比手上,已經有了四隻K,巧合?運氣?當然不,他達比正如阿布德爾所說,是個凡事都算計好了才出手的人,不僅僅是咖啡館裡的店主、客人,就連這個看似毫無關係的小男孩,全都是他安排好的同伴,視線所及之處皆是如此。無論找誰來發牌都一樣,會照他吩咐的發給承太郎一手烏龍牌。只是完全不看牌,這種難以想像的大膽舉動讓自己稍微慌亂了一下。
『他只是在偷雞,竟然想唬我,以為我會蓋牌嗎?你這蠢貨!』心裡暗罵了幾句。「那這樣吧,」再度整理好了心態,自詡算無遺策的賭徒,決定給對面的小鬼頭一點壓力:「我就跟你三枚,再加波魯那雷夫的六枚。此外!我要再追加喬斯達的六枚!我全梭了!總共十五枚!」「?!」
「你…你說什麼?!」占卜師驚得從椅子上站起,大聲提出質疑:「喂,先等一下!承太郎已經沒有籌碼可以押了!」其實他忘了一件事─藍月還在,但他潛意識中,是不把她當作能夠參加戰鬥的一員的。女性就應該要保護她們,讓她們遠離危險,這是身為男性應該負起的責任。阿布德爾所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他也是如此堅信並遵從著的。
「怎會沒有,不是還有嗎?那邊那個小姑娘─雖然想這麼說,但DIO大人已經說過,想要見見那個小姑娘,交代我要完完整整地帶她回去,所以不行。」「你指的是什麼…?」阿布德爾再度激動起來,面對這種狡詐的敵人,一言一行都有其深意,他實在相當不擅長應對。
「你只要幫我寫幾個字證明一下就好,這樣我的替身就有權行動。」「所以我問你,你在說什麼啊?!」「哼哼,不是還有正在住院的花京院的靈魂嗎?」「什麼?!」
『好了,嚇到了吧?這樣你就會失去自信了吧?他已經漸漸失去冷靜了,竟然敢嚇唬我達比?』好整以暇的看著對面的三人,決定要從承太郎身上找回場子:『我一定要讓你那張撲克臉嚇得臉色發青地敗在我手下!』
「好啊,花京院的靈魂我也賭了。」「?!」「承…承太郎!」不知何時,高中男子叼起一根未點燃的香菸,手上接過了鋼筆和白紙寫了起來。「那、那可是不在場之人的靈魂!」「我太擅做主張了嗎?」向後一靠,雙手未動,一個影子驟然而逝,香菸就已經被點燃。「喂,藍月,」「雖然就我的立場而言是不同意,但是哥哥在的話,他大概跟阿布德爾先生一樣也不會猶豫吧。」少女也十分冷靜,半偏著臉:「只可惜他剛剛說我不能當做籌碼,否則我很樂意代替哥哥。」
「請便吧,承太郎學長!」得了她的同意,他慢慢地抽了一口菸,但是,坐在對面的賭徒,可就不像這兩人那麼淡然了。「喂!承太郎!你剛剛做了什麼?!」「問我做了什麼?你指的是什麼?」「你剛才把菸…!」發覺自己根本無法確定那一閃而過的影子究竟是不是『白金之星』,也不知道除了點菸之外他到底還做了些什麼?!
「怎麼了嗎?你身體不舒服?」仍然平靜無波的嗓音。賭徒的喉嚨中發出被掐住似的咯咯聲,強迫自己坐回椅子上。『這傢伙…這份自信…這傢伙該不會…趁我沒注意的時候,叫『白金之星』把牌給換了…?!』
小少年承受不了壓力,忍不住求助地看向達比。『混…混蛋,你這個小鬼,不要一臉擔心地看著我,要是讓他們發現我們是一夥的…我就宰了你!你這蠢蛋!真是的!』但達比自身也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呼吸急促,冷汗涔涔。
他手上的牌是四張K和一張黑桃五,能夠比他大的牌只有四條A跟同花順,還有四張同數加一張鬼牌的五條。發給他的牌,承太郎連看都沒看過,要把牌換成那些,勢必就要五張全換掉,就算『白金之星』的動作再快,也許能換掉一張,但要在他完全沒發現的情況下換掉五張?絕對不可能!
『要騙過我達比這千錘百鍊的眼力把五張全換掉,這絕無可能。很好,承太郎,我們就來比牌吧!再耍什麼嚇唬人的伎倆,叫替身幫你點菸也沒用了!』咬牙切齒的想著,卻赫然發現有杯澄藍色的調製飲料不知何時出現在承太郎手邊。端起那杯飲料用吸管啜飲,承太郎依然面無表情。「這這…這小子連果汁都弄來了,我都沒發現?!臭小子,敢瞧不起我!?好啊,來開牌吧,我的牌是…」被承太郎目中無人的態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賭徒打算揭開底牌分個勝負了!
「慢著,」打斷了敵人接下來要說的話,承太郎嚴肅的臉孔越發端凝:「我還沒加注呢。」在場的人皆是一驚,達比更是發出了奇妙的彈舌音:「加~~~~注?!你已經沒東西可以加…」
一疊白色籌碼沉沉的拄到了桌上,把方才喝果汁時夾在手上的香菸重新叼起:「我就跟你加賭我母親的靈魂。」「什麼~~~?!」賭徒忍不住發出慘烈的尖叫,甚至連同伴的阿布德爾和藍月也都被嚇到。「竟然說母親?!承太郎,你要賭荷莉女士的靈魂…?!」「學長…?!」
起身,一掌拍在桌上,眼神仍逼視著賭徒,氣勢沉重:「我是為了救我老媽才來到埃及。所以,我老媽就算靈魂被拿來賭也不會跟我多說什麼。不過,達比,你也要拿出跟我老媽靈魂等價的東西─那就是…」
承太郎的言行太過出乎他的意料,達比恐慌得不停喘氣,腦筋一片空白。「你要說出DIO替身的祕密!」
嚇得撞翻了椅子跌坐在地上,達比喘得像是被釣客釣起離水的魚。「看這態度,這傢伙…」知道DIO的秘密!可是,叛徒一定會被宰掉,說出來他就沒命了吧?在場的幾人都被這龐大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阿布德爾不禁盯著那始終蓋著的牌底看。他既然這麼有自信,那表示絕對會贏…對吧?!那副牌一定很強吧?!可以這麼認為吧?!
「好了!要賭還是不賭?!」將抽了不到一半的菸呸掉,承太郎高聲怒喝:「你就給我說清楚吧!達比!!」
過於龐大的壓力,賭徒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紙牌,冷汗溼透了襯衫,原本保持著優雅格調的他此時狼狽不堪,喉中不斷溢出粗喘及瀕臨崩潰的尖利怪聲。「…那我就告訴你吧~~!」天生賭徒的達比,他的本性不容許他放棄而輸掉賭局,但DIO那壓倒性的恐怖卻也深深刻在他的靈魂中。
本性短暫地壓過了恐懼,面上嘻嘻笑著,豆大的汗珠卻是不斷滾落,本性尖聲大叫催促著他跟注,口中發出的卻是破碎不成字句:「ㄍ…ㄍ…跟…ㄍ…ㄍ…ㄍ…ㄍ…!」
彷彿被什麼堵住了氣管般發出近乎要嘔吐的嗆咳聲,原本滿頭黑髮的中年男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憔悴衰老。衝動的表示要跟注後,DIO所強制賦予,烙印在靈魂中的恐懼,已經成為本能一部份的深刻恐懼,此時爬了上來,緊緊地攫住了他。「ㄍ…ㄍ…!跟…ㄍ…ㄍ!ㄍ…ㄍ…ㄍ…!」
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蒼白、有著尖銳指爪的手掐住,無法呼吸。
始終說不出『跟了』這兩個字,最強職業賭徒達比,就這麼失去了聲息,汗水和唾涎混合著淌落。「這…這個男的…!翻、翻白眼了…」「噫…!他就這樣站著昏過去了!!」
「他太過緊張,結果昏迷了。」『嚴格來說,是被你嚇昏的啊,學長。』藍月忍不住在內心吐槽道:『不說就是輸掉賭局,說了就會被宰掉,等於是被逼到走投無路了嘛!』
昏迷的達比帶倒了牌桌,灑落在地上的靈魂籌碼散發陣陣白煙,白煙在半空中聚合了:「啊!喬斯達先生跟波魯那雷夫的靈魂回來了!得救了!」「太好了…」看著兩人的靈魂確實歸位,她才收回了自己的替身。
「這傢伙的心裡已經棄牌了。因為他認輸,所以兩人的靈魂被釋放回來了。」如今滿頭灰敗的賭徒癱倒在地,一抽一抽地痙攣著,手邊被攥皺的紙牌令阿布德爾忍不住驚呼:「四、四條…!這、這傢伙的手上是四條老K!」
「承、承太郎!你自己手上這副牌到底是什麼?」賭徒帶倒桌面時,承太郎的牌正好被桌緣嵌住沒有掀開,阿布德爾一把抓起紙牌,臉色大變,連帶在背後偷看的小男孩也嚇得跌坐在地:「果、果然沒錯…」
「阿布德爾先生?」占卜師發出呻吟軟倒,被藍月從後面推了一下撐住。「我發給他的是…一手烏龍!」五張牌花色不一,順序也很混亂,完全湊不出任何有用的組合!
「就算是『白金之星』,也不可能騙過達比眼睛出千,雖然嚇唬他的計策成功了…沒想到是烏龍牌。這可真是的,要是知道我一定會嚇到。」嘴上這麼說,但承太郎依然是一臉高深莫測的平靜。「竟…竟然說會嚇到…!承太郎,你這小子…!竟然用一手烏龍牌賭到那麼大…!」阿布德爾一陣後怕,用這種毫無勝算的牌,不僅賭上了他和自己的靈魂,連花京院以及荷莉女士的靈魂都賭了進去!一個閃失就是萬劫不復,這小子到底在想什麼?!
「嘻嘻嘻嘻嘻~~!!呼嘿嘿嘿嘿~~~!!」精神徹底崩潰的賭徒達比,流著白涎躺在地上不住癲笑,掉落於一旁的活頁冊沒有受到外力卻開始抖動,一道道半透明的人影自書頁中飛出,拖曳著白光消失於天際。「那傢伙的收藏品,好像也都被放回另一個世界了。」
「各位來吧~~我們一起來打麻將~~雙陸棋很好玩,骰子也很刺激哦~~~~不過,一定是我贏啦……」自尊被擊垮,加上被恐懼擊潰了心智,一代賭徒達比就此再起不能。
「看他這幅模樣,看來是問不出DIO的祕密了。」低頭看著不斷在地上蠕動癡笑的敵人,阿布德爾有些可惜與憐憫。「啊,不過,他還真是個強大的敵人,單憑他一個人,差點一次就把我們五個給幹掉。真是個了不起的傢伙。」「實在是個可怕的敵人。」
「…老爺子,波魯哥哥,感覺怎麼樣?還好嗎?」兩人回魂後一直沒開口講話,只是扶著額,她有些擔心的問道。「啊,剛剛有點暈,但現在好很多了,謝謝你了,小姑娘。」「呃哦…雖然我搞不清楚是什麼情況…不過還是謝了。」
一陣折騰後已經夕陽西斜,眾人紛紛跟上領頭的承太郎,離開了咖啡館。「我們都沒派上什麼用場啊~~」老爺子有些感嘆,看來自己真的是老了。不知跑去哪裡逍遙的小狗小跑著跟了上來,發出短短的吠聲。「哦,伊奇,你整天都跑哪裡去了?真是的,這隻笨狗。」
To BeContinued.

本文最後由 閑人雅士 於 2020-1-29 12:3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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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0-8-18 23:1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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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預言之謬

又是炎熱晴朗的一天,喬瑟夫‧喬斯達一行,今天也要繼續尋找DIO所在的宅邸。「早上好,承太郎學長,波魯哥哥。」「早啊~~呼哈啊~~」「嗯。」
「照片上的這棟建築物嗎?」波魯那雷夫爬上梯子向一位老人詢問,老人仔細的看了看:「我在埃及修了四十年的屋頂,但沒看過這棟宅邸。不過,從這棟房子的感覺來看,應該是百年以上的建築了,也就是說,從這附近往南方找,總有一天會找到的,因為開羅的建築物越往南越古老。」「欸~?」老工匠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沒幫上什麼忙。」「不會,謝謝你,打擾你了。」
向在下面等待的同伴們搖了搖頭,彼此交換了下眼色,就繼續尋找宅邸了。自從他們抵達開羅,就不斷的在尋找DIO所在的宅邸,但在足有兩三百萬棟建築物的城市裡單單憑著照片就想找到,無異於大海撈針。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掛上了電話,老先生臉色凝重,連腳步都沉重了幾分:「我打電話回去日本問了一下,我女兒的病情惡化了,體力好像已經到極限,只剩下三四天的生命了。」空氣在一瞬間凝結,原本就已經沉沉壓在心頭的重量更沉了。
望向天空,有股難以言喻卻又清晰無比的感覺。「我感覺得到…DIO就在這附近,我覺得他就躲在這附近,他絕對就在這附近。」喬瑟夫‧喬斯達喃喃低語,承太郎也有類似的感覺─但那股感覺卻無法幫助他們找到那個篡奪了祖先身軀的非人。
阿布德爾沉著卻不失希望:「我們走吧,繼續打聽一定能找到。」「嗯,我們走吧。繼續來去打聽。」老爺子再度振作起來,領著一行人繼續努力尋找線索。總會有人見過那棟宅邸的。
為了預防敵人趁著有人落單襲擊,並且按照喬斯達祖孫的感覺,他們已經很靠近DIO的所在地,很可能附近就有他的手下藏匿,所以他們暫時沒有分頭行動的打算。
「嗯?怎麼了?波魯哥哥。」因為藍月是女性,言行舉止也溫和有禮,笑容可掬得很討人喜歡,一般而言,普通人都不會對她產生戒心,所以老爺子很常讓她去向旁人詢問消息。向一旁正抱著嬰兒看店的老婦人探聽完消息,回頭卻看到法國人滿臉不爽的轉眼盯向身後不遠的某處。
「有人在跟蹤我們。」擺手示意同伴們不要聲張,讓他們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他會偷偷繞到跟蹤者背後逮住對方。
果不其然,有個傢伙鬼鬼祟祟地從牆角探出頭偷看,趁其不備把『戰車』的劍架到了他脖子上:「不要動,不然我就動手了。」「波…波魯那雷夫…」被逮個正著的荷爾‧荷斯不死心的召喚出『皇帝』企圖反擊,卻被早有防備的『戰車』給拍在了牆上。
抓住敵人的右腕,與替身聯手壓制住了他。「蠢蛋,別想耍什麼小花樣。把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把那眼熟的傢伙的手臂反剪到背後,法國人忍不住調侃對方:「還想說怎麼有人像土狼一樣在跟蹤我們,結果這還可真是令人懷念─這不是荷爾‧荷斯老大嗎?你還學不乖,又想來殺我們嗎?」
「在印度的時候,可是受你照顧了。幸好阿布德爾還活著,」貼身的近距離下『銀色戰車』對上『皇帝』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波魯那雷夫小聲在他耳邊威脅:「不然我早就在這直接把你給宰了。荷爾‧荷斯,你是一個人嗎?不對,你不可能單獨行動。」
「你同伴應該在這附近,怎樣,沒錯吧?」兩次見到這傢伙他要不跟同夥一起出現,要不就是在尋求同夥的支援─否則怎麼可能那麼湊巧,他會出現在恩亞婆婆的旅館裡?他的性格和能力,都決定了他不可能單獨行動。
「只有你一個倒沒什麼可怕的,但你有能力看出別人的天份,讓你跟有天份的人聯手,就會展現可怕的力量─跟你搭擋的那個替身使者到底在什麼地方!」逼問著沉默的敵人,波魯那雷夫眼角餘光看見一隻甲蟲爬向一個木箱,木箱下面有東西一閃而過!
「喂!波魯那雷夫,找到跟蹤我們的人了嗎?」走出一小段距離,估摸著他也該找到跟蹤者,阿布德爾提高聲音喊道。「要去看看狀況嗎?」藍月提議,也沒答話,到底是逮到人了沒?喬瑟夫點點頭:「嗯,去看看也好。」
「箱子底下那個,給我滾出來!」趁著法國人分心注意躲在箱子下面的波因哥,荷爾‧荷斯把心一橫!「我知道你躲在那裡面!」
*-*-*-*-*-*-*-*
「來吧!荷爾‧荷斯!用力把你的手指插進波魯那雷夫的鼻孔裡!這樣一來…!」
「太好了!所有人都流血昏過去了!」
「太幸運了!荷爾‧荷斯!這是把他們全部幹掉的好機會!」
*-*-*-*-*-*-*-*
「啥麼?!」荷爾‧荷斯用力的把右手食指和中指插進了波魯那雷夫的鼻孔裡!這莫名其妙到極點的舉動讓他完全反應不過來,甚至沒想到要把那個傢伙推開:「你在…幹啥麼啊?荷爾‧荷蘇…」
「波魯那雷夫,你怎麼了?」法國人久久沒有回應,占卜師再度提高聲音喊他:「他沒回應耶。」「真奇怪。」「波魯哥哥,你在做什麼?」喬斯達一行回頭走向兩人所在的方向。「波魯那雷夫,找到跟蹤我們的那傢伙了嗎?」「快回話啊!」
「阿布德爾他們…過來了哦…」鼻孔仍插著荷爾‧荷斯的兩根手指,波魯那雷夫甕聲甕氣的。荷爾‧荷斯緊張地不斷偷偷瞟向喬斯達幾人的方向,瞅準了這個時機,法國人猛然一撇頭擺脫了插在鼻孔裡的手指:「『戰』…!」
可惜的是荷爾‧荷斯早有防備,黑洞洞的槍口指著波魯那雷夫的鼻頭。「糟了…!」「太…太好了,是我搶快了一步!」慶幸著自己的機警,他將槍口往敵人的鼻頭又頂了頂:「別動,不然我開槍了!」
「喂,波魯那雷夫,聽到了嗎?」老爺子和阿布德爾都有些不耐煩:「喂!波魯那雷夫!」「波魯哥哥,你到底在幹嘛?」
轉過牆角,銀髮碧眼的法國人靠在屋角凹陷的角落,笑得一臉尷尬。「搞什麼,你人不就在這裡嗎?」占卜師有些奇怪,隨即追問他剛剛所說的事情:「怎麼了,果然有人跟蹤我們嗎?」
「啊,哦~~」法國人此刻後腦勺正頂著一把槍,荷爾‧荷斯藏身在為了隱藏排水道而凹入的狹小間隙,只伸出一雙手臂。一隻手舉槍,另一隻手則揪著他襯衣的肩帶不讓他有機會掙脫。「波魯那雷夫,發生什麼事了嗎?」「沒…」
槍手雖然抓到了人質,卻也被困住了,慌亂的開始滿腦子跑馬。雖然他曾經說過會相信搭擋波因哥的預言,但這個預言太過莫名其妙了!怎麼辦?早知道就直接用槍狙擊他們!
「波魯那雷夫?」對於同伴靠在牆上不動也不說話,只是滿臉傻笑的舉動感到疑惑,阿布德爾又叫了他一聲。被占卜師的聲音驚醒,頂在法國人後腦勺的槍口威脅地轉了轉。快點想辦法敷衍過去啊,要是被發現了,我至少能把你給宰掉哦!
受到生命的威脅,波魯那雷夫冷汗直流:「沒…沒有人跟蹤我們啦,是我的錯覺。」同伴們默默的盯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在腹誹。「這樣啊,」阿布德爾倒是沒有生氣,畢竟已經十分靠近敵人的大本營,小心謹慎總是好的:「對了,你站在房子的角落做什麼?」
咯噔一下,波魯那雷夫面有難色的沉默,荷爾‧荷斯又用槍頂了頂他的腦袋,咬牙切齒地低聲:「就說你想在這裡尿尿,說你想尿尿啊!」「我…!我突然有點尿急,想就地解決一下,嘿嘿哈哈哈~」「你說什麼?」「喂喂,你路邊尿尿啊?」老爺子無奈地念叨:「在這種大街上,你還真丟臉耶。」「波魯哥哥髒髒…」「咿嘻嘻!」法國人乾笑著。他也不想啊!但槍口還頂著自己的腦袋,他也只能照著荷爾‧荷斯的話去做。
靈光一閃,法國人決定給同伴們打暗號,告訴他們敵人就躲在自己背後。伸出舌頭,拼命往右邊撇,擠眉弄眼的。「?」搞不清楚他突然做起鬼臉是想幹嘛,幾人一頭霧水的盯著他。
發現同伴都是一臉迷糊,他更加用力的將舌尖指向身後。「?」更莫名其妙了,完全看不懂他到底想幹嘛。
『那些人為什麼不說話了?』荷爾‧荷斯選擇躲避的凹陷處雖然能避免自己被發現,卻也完全看不到外面的狀況,起了疑心。「總…總之就是這樣,你們先走一步吧!」「嗯?好。」
不要啊!!!你們別走啊!!看我後面啦!!用盡吃奶的力氣,臉孔扭曲到一個驚人的極致,額頭青筋浮現,甚至用力過度流出的鼻涕都沒想到要擦。「你是怎麼了嗎?臉扭來扭去的,舌頭痛嗎?」老爺子摸了摸下巴,這小子欲言又止地在搞什麼?藍月歪著頭,驚嘆的看著他的臉孔進行高難度幾乎要抽筋的扭曲運動。阿布德爾恍然大悟道:「不對,他是說後面的暗處有什…?!」「難道說…?!」
發覺自己的人質竟然偷偷打暗號,荷爾‧荷斯憤怒的決定要一槍崩掉他的腦袋!就在扣下扳機的這個瞬間,法國人時機絕妙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正好閃過了槍管,手上驟然失去支撐物的荷爾‧荷斯重心不穩地從藏身處跌了出來!
「啊!這男的是…!」認出了在印度給自己腦門上開了個傷口的敵人,占卜師失聲驚呼。「什麼…?!怎麼可能,竟然剛好打噴嚏…?!」抓住了這個機會,『戰車』趁勢在他背後補了一記,槍手狠狠撞上了一旁的陶缸,裡頭裝的東西灑了一地。
「他是荷爾‧荷斯,小心一點!那邊的箱子底下也有人躲著!」擺脫了性命威脅,波魯那雷夫立刻大聲提醒其他人警戒。撞破了陶缸倒在地上,荷爾‧荷斯心理上和身體上受到雙重打擊,仍在混亂中尚未回神。因為把手指插進波魯那雷夫的鼻孔害他打噴嚏,然後又因為這個噴嚏令他逃過了自己的槍…早知道就不應該照預言行事!否則至少能夠殺掉波魯那雷夫的啊!
恐懼的轉過頭,喬斯達一行人滿臉不善,「老爺子,我想他一定知道DIO的宅邸在哪裡。」藍月默默的提醒了句,他們正苦於找不到線索,荷爾‧荷斯這傢伙根本就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聽到這句話,荷爾‧荷斯臉色更青,其他幾人雖然沒說話,但眼神透露了他們的想法。
一輛小貨車用危險的高速在大街上飛馳,直直朝著還倒在地上沒有起身的荷爾‧荷斯撞去!「什麼?!」車輪輾過陶缸裡流出來的液體,卻不受控制的偏向一邊!是油!原本裝在陶缸裡的,是滿滿的油液!
原本逕直撞向槍手的小貨車一偏,卻撞進了喬斯達一行五人之中!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他們甚至來不及叫出替身防禦!「這…這是…!」毫髮無傷的荷爾‧荷斯愣愣的看著喬斯達一行倒在地上─小貨車的速度太快,甚至把堅固的石砌牆都撞破了。
「就算再厲害,貨車突然撞過來,他們也來不及用替身擋啊!」彷彿坐雲霄飛車般急速變化的事態,他又對波因哥那近乎莫名其妙的荒誕預言有了信心:「我把手插進他鼻子裡,事情就照預言實現了…真不敢相信,一次就把他們五個…!」「這是命運,沒錯!預言絕對會實現。」從藏身的木板箱下探出頭,熟知『托特神』預言的多變性的他提出建議:「不過,你別太快出手,先看之後的預言怎樣再說,沒錯!」「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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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把他們全部幹掉的機會來了!」
「不過,要小心一點,先躲起來觀察一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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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爾‧荷斯帶著波因哥躲到不遠處的牆角後,按照預言上所說的,只稍稍探出頭,謹慎的觀察著倒地的喬斯達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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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還不能靠近他們,雖然其他四個都昏過去了,承太郎還醒著,他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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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驚的看著塵埃尚未落定的車禍現場,那個戴著學生帽的人影…承太郎,雖然受了點傷,但他確實是清醒的!
「承太郎,瞬間閃過那輛車子了嗎?真是好險,要是我不小心靠過去就會被他反擊了。」那個人影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是在找我吧…我沒趁機了結他們,人就不見了,他一定覺得很奇怪。」
大致看了一下沒有見到敵人的蹤影,承太郎喚出『白金之星』把翻覆的車子推開。「波因哥,你想打贏他們吧,我們都辛苦這麼久了,不管怎樣都要打倒他們!對吧,波因哥!」「嗯。」「再一下,我們就能贏得勝利了。」
黑衣少年推開了翻覆的貨卡,張望著戒備消失了蹤影的敵人,沒有急著去查看同伴的情況。確認了視線範圍內沒有看到敵人,他蹲下身查看祖父喬瑟夫的情況,阿布德爾呻吟著將醒未醒。
懷疑敵人為什麼沒有趁亂襲擊,承太郎確認了祖父沒有大礙後又起身警戒了一會。「老頭子,振作一點。」扶起躺倒在地的外公,語氣難得溫柔。老爺子只是受到衝擊短暫失神,揉著因為驚嚇而抽筋僵痛的後頸:「我沒什麼大礙。」「我也只是擦傷而已。比起來,倒是波魯那雷夫…!還有藍月小姐呢?!」「我在這裡。」藍月的聲音從車子與牆縫間傳出。
「呃啊…快點幫我把這搬開…!這些該死的石塊…!」法國人非常倒楣的被大塊的石塊壓住,沉重的石塊難以自行推開。承太郎聞言過去幫他把石塊搬開。
在他們倒下的這段時間,荷爾‧荷斯與波因哥已經獲得了新的預言,這時正屏氣凝神的等待著,等待荷爾‧荷斯打進下水道水管裡的子彈!預言說了!在正午打進水管的子彈會打在承太郎臉上!蹲下身幫助波魯那雷夫的承太郎,他頭顱旁正是一根斷裂的水管!
高挺的鼻子抽了抽,法國人毫無預兆的狠狠打了個大噴嚏,口水噴到了承太郎臉上!下意識想躲開的承太郎,就這麼往後一仰,躲過了從水管中射出的荷爾‧荷斯的子彈!
擦掉噴到臉上的口水,高中生有點無奈:「喂喂。」「抱歉了,承太郎,」擦了擦還有些不舒服的鼻子,法國人很不好意思:「荷爾‧荷斯那傢伙,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把手指插進我鼻子裡,噁心死了~~
「我到現在鼻子都還癢癢的,抱歉、抱歉。」「藍月小姐,沒事吧?」占卜師拉了從卡車和殘壁的夾縫裡爬出的少女一把,滿身塵土,綁好的馬尾髮束也歪歪斜斜的很是狼狽。「嗯…謝謝,阿布德爾先生。」
「不好意思,看來不是沒事。」她動了動自己的手,左手手腕不自然的垂落:「我好像骨折了。」一隻覆蓋著銀白毛皮的手腕持著短刀,輕輕在手臂上戳了一下。原本痛得發白的臉色緩和下來,她拿出隨身攜帶的繃帶,緊緊的纏了幾圈。
「這裡不安全,等等換個位置再治療吧。可以嗎?小姑娘。」「嗯,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根據之前累積的經驗,用『阿爾忒彌絲』的能力治療身體不同的部位速度會有所不同,像是之前波魯那雷夫被『戀人』的大鉗子砸出內傷,除了內臟外,肋骨也有裂痕,那次就花了她相當多時間去治療。
「波魯哥哥,你不站起來嗎?」歪頭看著還坐在地上的法國人,他是不是受了站不起來的傷?「喂喂,藍月,妳都骨折了…不痛嗎?」法國人瞪大了天藍色的眼睛。她月白色的替身浮現在身後,持著短刀:「我把痛覺神經的生命力抽掉了,所以暫時不會痛。需要來一下嗎?」「不…不用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波魯那雷夫只是被石塊壓了一會,腿感覺有點麻而已。
不遠的轉角處突然傳來大叫聲,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嗯?」「喂,那個轉角的另一邊,好像有什麼慘叫聲。」「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感覺不是什麼好事─還有這貨車的事情也是,要是警察過來就麻煩了。我們快走吧!」老爺子招呼眾人趕緊閃人,時間已經太少了,不能再捲進更多的麻煩事。
「話說回來,荷爾‧荷斯那傢伙到哪去了?」「不知道,他不知道為什麼不見了。」他也覺得很奇怪,竟然沒有趁著他們倒下殺來。一滴泥水準確地濺在眉心,本來埋在牆裡的水管開始湧出汙水。占卜師好心的提醒道:「喂,承太郎,站在水管附近很危險,會被泥水噴到。」「哼嗯。」嘆了口氣,無奈地抬手擦掉額上流下的汙水。
「好了,趁著警察還沒來,我們快走吧!」老爺子催促著幾人。眾人紛紛跟上他的腳步離開這條街區。

救護車很快的抵達,重傷的荷爾‧荷斯被抬上了救護車送走,警察對於他額上彷彿被子彈削去的詭異傷口感到不解,但也僅止於此。躲在牆角的波因哥探頭看著救護車開走:「我的預言沒有出錯,而荷爾‧荷斯的命運就是這樣。」他手上的漫畫書,畫著承太郎腦門被荷爾‧荷斯子彈貫穿的那一頁,書本被打穿的彈痕與畫上的傷口分毫不差。
「可是,那個承太郎,他的運勢也太強了吧!我哥跟荷爾‧荷斯都敗在命運之下,他的運勢那麼強,能跟他抗衡的,也只有DIO大人了吧!」偷偷看著離去的喬斯達一行人的背影,他喃喃自語著。
「歐因哥大哥,」抬頭望著晴朗的天空,他似乎領悟了些什麼:「總覺得看到荷爾‧荷斯的下場,我開始覺得報仇是件很蠢的事,還是把承太郎他們的事情忘了吧!我這預言的替身,別用在攻擊,還是用來追求我們兄弟倆的幸福或是用來幫助別人吧!」
「這樣既能受到更多人喜愛,感覺也能擁有更好的命運。」一腳把剛剛自己用來躲避承太郎一行視線的木箱子踢飛:「我再也不想躲在那種箱子底下,過著害怕其他人,每天都膽戰心驚的人生了。經過這場戰鬥,我成長了非常多。哥哥,我要回去了,回去亞斯文跟你團聚!」轉身就要離開。
「汪!」身後傳來一聲狗吠,他踢出去的箱子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一隻趴在地上休息的黑白小狗。「哇!對不起!我一個沒注意就把它踢飛了!我沒有惡意,你原諒我吧。」他看著趴在地上的黑白小狗,越看越是眼熟:「這隻狗…我有印象…是在哪裡見過啊…」
小狗頭上腫起了一個大包,極其不爽的轉頭露出滿口白牙。「啊!這、這隻狗…該不會是…?!」在波因哥驚恐的慘叫聲中,伊奇噴著口水撲了上去,狠狠的修理了他一頓。
「對了,那隻臭狗跑去哪裡了?」走出一段距離,法國人突然想起他們好像忘了誰。「伊奇嗎?是在什麼地方撿東西吃吧。」喬瑟夫‧喬斯達無所謂的答道,阿布德爾默默的補上了句:「所以我才說那傢伙派不上用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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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人的個性有那麼容易改變,那麼容易成長的話,大家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波因哥的個性比以前更陰沉,跟荷爾‧荷斯相親相愛地一起住院了。」
*-*-*-*-*-*-*-*
回到飯店,花京院藍月總算能夠專心幫同伴們治療─雖然大部分都是皮外傷,唯二傷筋動骨的就只有她和波魯那雷夫。「怎麼樣?」「只是骨裂而已,沒什麼大礙。」她替身的手按住受傷的左手腕,微微發光。
「波魯哥哥你也夠倒楣的,被插鼻孔,肋骨又裂開…」因為大夥全都滾了一身土,她索性讓大家都洗好澡以後再一起治療,此時一行人都聚在喬瑟夫‧喬斯達和阿布德爾的房間。
「不要動喔。」讓他坐在椅子上,替身少女雙手按住他胸腹受傷的位置進行治療,泛著白光。「好了,接下來換老爺子嗎?」按著傷勢輕重給同伴們治好傷,又抱起蹲在地上一臉不爽的黑白小狗,手按著牠毛皮順滑的腦袋:「不過,伊奇,你怎麼會頭上腫了個包啊?」小狗不爽的一連串咕嚕。「啊~被小孩踢飛的箱子砸到,還真是無妄之災呢。」然後那個小孩絕對被伊奇報復了,不然伊奇不會只是不爽而已,可憐的孩子,希望別留下什麼心理陰影才好。
在處理好全部人的傷之後,恰好到了旅館餐廳開放的時間,一行人也就直接去餐廳吃飯,不另外去街上覓食了。
因為正值觀光旺季,並且為了配合調查DIO宅邸所在地,旅館並沒有太多選擇,雖說他們也不特別在意旅館的昂貴奢華與否─乾淨清潔,能安心休息也就十分足夠了,有提供餐飲更好,可以節省外出用餐的時間。
但這樣價位不上不下的旅館也是許多觀光客所喜愛的選擇,導致了旅館裡擠滿心情極度放鬆愉快的各地遊客─而有些人,離開了自己的國家,放下了平時必須融入群體,遵循社會規範的壓力,在酒精催化下,自制力也跟著離開了腦袋。
離席去上洗手間的藍月,出來的時候在洗手間外遇上了一群喝得醉醺醺的遊客,嘻皮笑臉的正在糾纏兩個有些害怕跟不情願的年輕女性。「請你們住手,兩位小姐很不樂意不是嗎?」道德與規則幾乎是刻入了姓花京院的人的基因裡,她立即出聲阻止醉漢繼續糾纏她們。
原本醉漢們還感覺被打擾了興致而帶點怒氣,轉頭一看,是一個充滿異國風情的年輕美人,漆黑如緞的長髮隨意的打了鬆軟的大辮子,矯健卻又豐滿的曲線,比起那兩個身材略嫌平板的丫頭更性感誘人。
「那~~不如妳來陪我們?跟我們兄弟們去喝一杯吧!美眉!嘻嘻嘻嘻!」輕佻的開口便是調戲,似乎是期待明顯是東方面孔的藍月會慌亂而露出害羞的表情。「我拒絕。」平靜無波的冷然,與他們想像中矜持又容易害羞的東方女人截然不同的反應,卻更挑起了他們的興趣。
「來嘛,跟、跟哥哥們去玩啊!」「對啊,我們晚上很、很精彩喔!」打了個大大的酒嗝,混著菸臭的濃厚酒臭味衝進鼻腔。她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想再跟這群醉漢多做糾纏:「請你們讓開。」趁著這群醉醺醺的傢伙還沒反應過來,她逕直穿過了人群─剛開始被糾纏的兩位女性,早就在她開口不久就抓住機會溜走了。
她卻被攔住了去路,酒意上頭,這群醉漢糾纏不休的拉住了她外套的帽兜:「美眉妳就跟我們一起去玩嘛!」「一個人吃飯喝酒有什麼有趣的!走啦!」「我拒絕。請你放手。」毫不客氣地一把搶回自己的帽兜。遇上車禍耗費能力替同伴療傷,吃飽喝足的現在,她只想趕緊回房間睡覺休息。對方也只是陌生人,她沒有必要對無故糾纏自己的人特別擺好臉色。
一來二往,那些醉漢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嘴裡開始不乾不淨的,一面動手動腳的拉拉扯扯。原本她只是考慮用替身把這些糾纏不休的煩人傢伙弄昏了事,「反正就只是要錢嘛!婊子妳陪兄弟們睡一晚上要多少錢?我們都付得起!」「少看不起人了!賤貨!」
勃然大怒,剛抬腳要踹那滿嘴髒話的傢伙,一記鐵拳就砸在他臉上,鼻樑都歪了一邊。「承太郎學長,波魯哥哥!」詫異地回頭,剛剛那記有力的拳頭正是出自於空條承太郎。法國人看起來比她還生氣:「喂!你們這些混蛋剛剛對我妹妹說什麼?!你們把她當做什麼人了?!」
暴怒的兩個替身使者要放倒一群已經醉到走不了直線的醉鬼簡直是一片小蛋糕(A piece of cake),很快的就滾了滿地呻吟的醉鬼。「說啊!!你剛剛說我妹妹怎樣?!有種你他媽的再給我說一次!?」還不解氣的銀髮大漢拎起被揍得鼻青臉腫、不斷痛叫的醉鬼,以幾近於要晃斷頸椎的力道猛力搖晃。
「波魯哥哥,他已經昏倒了。」戳了戳激動的同伴後背,他們二話不說就替自己出氣她是很感動,但如果把人弄死了會很麻煩。「藍月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他們有沒有對妳怎麼樣?」拋下手上已經失去意識的傢伙,他擔心又生氣的碎碎念叨:「都來找妳麻煩了就用替身教訓他們啊!還跟他們客氣什麼…不然大聲叫我們也會趕過來幫妳…」
藍月乖乖地聽他訓話,等他講累了才喚出自己的替身,手上拿著箭矢一個個戳過醉鬼們的腦袋,淡薄的光流沖刷過倒了一地的人體,很快的就只剩下瘀青和小擦傷。看到這個情況的波魯那雷夫又來氣,想接著繼續念叨卻被她搶先阻止了:「我沒有浪費力氣,剛剛用箭矢戳腦袋會讓他們短期記憶混亂─反正他們本來就喝醉了─然後治療也只有皮外傷隨便治一下而已,讓他們以為是自己喝醉跌倒撞到,省的這群人醒了以後又來找麻煩。」
回頭對同伴們甜甜的笑了笑:「只是省點麻煩而已,學長和波魯哥哥都來幫我了,我當然要收尾收乾淨。」
認真嚴肅的鞠躬行了個禮,她唇角的笑意稍淡:「謝謝你們兩位幫我解圍。」
「走吧,回去了。」承太郎一壓帽簷,率先回頭往大廳的方向走去。「下次要記得先叫人知道嗎?讓妳叫哥哥又不是叫假的。」跟著往回走,波魯那雷夫一邊揉著她的頭,一邊殷殷囑咐:「花京院可是拜託了我們照顧妳的。」
「好好,我知道了。」無奈的低頭乖乖被揉頭髮,一些比較短而綁不住的髮絲被揉得亂翹。突然有另一隻手加入了亂揉的行列,兩隻大手按著她的頭揉個沒完。「…學長,怎麼連你都…哇啊~~!」
三人出現在喬瑟夫‧喬斯達和穆罕默德‧阿布德爾面前時,她已經把髮辮解了,滿頭柔順的黑髮蓬鬆亂翹。確認了幾人都安然無恙以後,老爺子催促大夥趕緊回房睡覺休息,明天又將會是一場堅苦卓絕的長途跋涉。
向同伴們道過晚安,她坐在床邊重新梳順了頭髮,黑白小狗已經占據一顆枕頭,翻著肚皮睡得直打呼。「希望,能夠早點找到DIO所在的地方。」看向窗外層層疊疊的建築物,她喃喃的祈禱。小狗哼了一聲,她躺到床上閉起眼睛:「晚安,伊奇。」奔波了一整天的疲勞湧上,她很快的墜入夢鄉。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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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致中間停更了那麼久,我沒有棄坑,真的! 2020-8-18 23:18
在這邊跟有追更的各位說聲抱歉,因為開始工作,每天能寫的時間跟精力被大幅壓縮 2020-8-18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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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7-16 00:4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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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宅邸之守

「噗哈~~~~今天真是超熱的,」披著斗篷躲在裝飾用的方型大石柱的陰影裡避開太陽,波魯那雷夫滿身大汗的喃喃抱怨:「從昨天開始就沒得洗澡了,真枉費我長這麼帥~~咕嘟咕嘟…哎~~~」其他四人在不遠處打聽消息,他又累又熱,跟他們打過招呼就跑到這邊休息一會。大口大口灌下冷飲,即便躲在影子裡還是能感覺到地面散發著烘烘的熱氣。
這時卻有個衣服滿是補釘的男人緊貼著他坐下。一隻手臂纏滿了繃帶懸在胸前,戴著深色的墨鏡,嘴巴有些古怪的鬆弛著半張。「哦…?」法國人奇怪的看著那人,他感覺來人並沒有惡意,只是一言不發的坐著不動。
放下手中的冷飲,他在那人眼前揮了揮手,那人似乎是盲人,對於他的舉動毫無反應。「嗯?」搞不清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往旁邊挪了點。那人卻亦步亦趨的跟著挪動。不解的眨眨眼,他又往旁邊挪了挪,那古怪的男子卻又緊緊跟上。
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鬥上了,維持著蹲姿一個躲一個追,繞著空地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把那古裡古怪的傢伙甩開,波魯那雷夫忍不住氣急:「幹什麼啦?!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這個人也真鈍耶!」明明波魯納雷夫才是被騷擾的一方,對方卻似乎比他還生氣,摘掉了墨鏡大吼大叫,眼白與虹膜的界線分明,焦點明晰,他的眼睛是正常的:「我是叫你滾開啦!!明明是個外國人,別像個乞丐一樣蹲在這裡啦!!是誰准你這麼做的!!」「咦?」
「哦!是有困難的外國朋友嗎?」有個胖胖的和藹大叔走近爭執中的兩人,將一張鈔票遞給了波魯那雷夫:「這雖然不多,你拿去用吧。」「喔…」不明就裡的接過鈔票:「這個是…?」
「混、混蛋!你竟敢這麼做!這裡明明是我的地盤,可惡!」
「地盤?」「喂!波魯那雷夫!」依然滿頭霧水,這時剛打聽完消息的阿布德爾大聲喊他:「別坐在那裡啦!把你手上的錢交給他!」「啊~?難道說這傢伙是…乞丐?」
「不好意思,」占卜師領著其他幾人走來,一邊向那乞丐道歉:「我這朋友不太懂這城裡的規矩。」「你一開始就直說不就好了嗎?」不說誰會知道不能坐那裡啊!
「我是在業務需求上不方便說話的乞丐啊!」回答得非常理直氣壯,仔細一看,他用繃帶纏著的左手也並沒有受傷,只是偽裝而已。「這城裡的乞丐是有工會的,」阿布德爾開始解釋情況:「他們有明確區分地盤,領薪水在工作。雖然很奇妙,但乞丐如果沒有這些規矩就會引發混亂。」波魯那雷夫恍然大悟,也感嘆於國情的不同─乞丐竟然有工會,還領薪水!
「嘁,重點是,他真是傷了我的自尊心,」「啊?」「打扮成貧困的外國人更好賺嗎?我以後就那樣弄好了。」乞丐嘮嘮叨叨的自言自語,法國人扁著眼睛,好一陣腹誹。
「對了,我正想說好像在哪見過你,你不是占卜師阿布德爾嗎?」乞丐意外的健談直率:「我聽說你不是被什麼人追殺,逃到日本去了嗎?」「就衝著你那雙消息靈通的耳朵,其實我是來找你有事相求的,報酬絕對少不了你。」
乞丐接過阿布德爾遞來的照片。「我們想知道照片上那座宅邸在哪,而且希望能盡快知道。」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他將照片收進懷裡。
一把掀去充滿補釘看來骯髒破舊的斗篷,男人在斗篷下竟是剪裁合身的全套西裝!「今天不工作了。」不知從哪摸出一頂與西裝成套的紳士呢帽,他走向一台停在路邊許久的名貴房車,回頭看著阿布德爾,充滿了自信的宣告:「我三小時就能找到照片上那座宅子,你們在那等著吧。」
除了熟知情況的阿布德爾,其餘幾人都有些發愣,目送著那中年男子開車離去。從『乞丐竟然有錢到能夠穿三件式訂製西裝還開高級房車』的奇妙矛盾中回神,波魯那雷夫四下張望了下:「對了,伊奇那傢伙跑去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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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小狗此時正四處閒晃,一絲不尋常的氣味飄進鼻腔,牠抬起頭,氣味的來源是一棟古老的宅邸,有著圓形穹頂的高塔,掩起的紫色窗簾一角隨風飄盪著。
身後傳來口沫在喉中滾動的咕嚕聲,還有濃厚的體味,撇頭看去,兩頭筋肉虯結,貌似擁有比特犬血統的大狗正不懷好意的盯著體型嬌小的伊奇。
流著口水走向全長甚至還沒牠們一條腿高的黑白小狗,兩條大狗心想著這是個好欺負的對象,不僅落單還小不拉嘰,玩弄起來肯定特別簡單輕鬆,雖然覺得眼前的小不點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有些無趣,但搞不好是嚇到不敢動了。
冷眼看著兩隻耀武揚威的走來,伊奇一凝神,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息,一股宛如帝王般的威嚴。兩隻大狗瞬間夾起尾巴,撇過頭不敢與牠直視,灰溜溜的躲到一邊。「這個小不點…很強!強到就算牠們兩隻一起上都不可能打得過牠!」狗的鼻子非常靈敏,根據與汗水等分泌物一同釋放出體外的體內代謝物及費洛蒙等各種物質,牠們可以得到非常多資訊。
伊奇坐下來優哉的打了個哈欠。兩隻大狗夾著尾巴走開,卻發現一旁的宅邸厚重的鐵製大門後有鳥在撲騰翅膀。兩隻忍不住又流下口水,只不過是隻鳥,應該比剛剛那隻容易對付。趴低了身體企圖從那雕花華麗的大門下面鑽過去,狗爪子不斷刨動揚起灰塵,突然,兩隻狗露在門外的身體短暫騰空。
注意到異樣的伊奇警覺的轉頭看去,兩具毛茸茸的軀體已經趴在地上不動…然後,竟有一根尖銳的冰柱串刺著兩顆血肉淋漓的狗頭飛起!兩隻肥壯的大狗身體通過門下的空隙被硬生生扯了進去!骨頭擠壓碎裂混和著血液噴濺的悶響,很快的就只剩下大門和地面上的血跡。
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發生,黑白小狗抬頭看著大門。大門頂端有一排矛尖似的裝飾,此時有一隻老鷹站在上面。那並不是一隻普通的老鷹,普通的老鷹可不會圍圍巾,也不可能在頭上戴起飄盪著長長翎羽的頭盔。那隻老鷹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小狗,卻似乎有別的東西引起牠的注意,偏著頭看去。
一個戴著墨鏡、穿著西裝的男子靠在高級房車上,手中拈著一張立可拍相片,正不斷比對著眼前的與照片裡的建築物。「絕對沒錯,就是這座宅邸,嘿嘿嘿,只花2小時就找到了,這城裡沒什麼事是我查不到的。」正在得意著,卻有一片陰影籠罩了他。
晶瑩剔透的冰柱,巨大、尖銳,且致命。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恐懼的慘叫,巨大的冰柱就砲彈似的將他從擋風玻璃撞進車裡,成了一攤不成原形的血肉模糊。原本拈在手裡的照片飄飛上半空,被那隻老鷹一把攫住,鋒利的爪子輕易的將其撕成了碎片隨風飛散。
目睹了一切的伊奇腦子飛快轉過許多念頭。「看來我碰巧經過的這個地方,就是喬斯達他們在找的那個叫『DIO』的男人的宅邸。」一面警惕的盯著在上空盤旋翱翔的老鷹─準確的來說,是名為遊隼的小型猛禽─黑白小狗腦中冷靜的分析著所見的一切:「然後,就是牠用替身能力把這冰塊砸下來的。這傢伙不是”看門狗”而是”看門鳥”是吧?」
擁有『荷魯斯神』暗示,名喚佩特夏(Pet Shop)的遊隼翩然降落,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現場唯一的存活者。伊奇做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對牠而言,DIO也好,一同行動的喬斯達一行也好,都與牠想過的逍遙快活日子無關。牠一點都不想跟這種兇殘的傢伙打架,對牠自己有什麼好處?只不過是白白地將自己置於險境而已!打定主意,伊奇決定裝作一隻笨狗,表示自己跟這一切無關。
露出一臉傻樣的滴著口水,小狗一邊抬起後腳抓了兩下癢,一邊搖頭晃腦的吐舌傻笑。為了表現出(伊奇印象中的)傻狗模樣,牠甚至拋下自尊做出了”追咬自己的尾巴”這種牠平常絕對不會幹的傻事,在原地不斷打轉,加快速度而掀起了些微塵土,最後還強調演出因為頭昏歪倒而撞痛腦袋的蠢樣。看似吃痛的抱住腦袋趴在地上,伊奇眼角餘光偷偷的觀察著那隻鳥的動向。
「牠這眼神…從這隻鳥的眼神,根本看不出牠在想什麼。」一邊提防著對方可能會突然發動的攻擊,伊奇也隨時準備著反擊:「雖然用替身跟牠動手,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不過,我都耍笨到這種地步了,我是不相關的路狗甲!快回宅子裡去啦,你這隻笨鳥!」腹誹著似乎相當死腦筋的對方,這時街道不遠處傳來引擎聲,而且正在飛速接近。
一輛鮮黃色的跑車,駕駛發現了停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佩特夏,按了幾下喇叭試圖嚇走牠。牠卻是巍然不動!來不及煞車,會撞上!
一展翅膀,佩特夏自底盤下方輕盈掠過,毫髮無傷的振翅飛高,隨即一個俯衝,進到了宅邸植蔭茂密的庭院。驚魂未定的跑車駕駛下車看著牠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剛那隻鳥在搞什麼啊?從、從這麼低的車底鑽過去了嗎?怎麼有這種鳥,遇到車子完全不閃反而衝過來…」
「真是個瘋狂的傢伙,」賣完蠢的小狗輕吁了口氣,對方的行動實在太過出乎意料:「總之,牠好像已經對我失去興趣了,看來牠只會攻擊想闖進那座宅邸的生物─這樣看起來,就算喬斯達他們找到那座宅邸,想進去也要費一番苦工吧…」
「不過,這與我無關。」扭頭正要離開,與一個不斷叫喚著胖胖和小不點的小男孩擦身而過,卻被小男孩叫住:「啊,吶,你有看到我家那兩隻狗嗎?牠們叫小不點跟胖胖。」很自然的開口問牠。養寵物的人都有類似的行為,會像是與人對談般,非常自然而然的跟動物說話。
「吵死了,問我這隻狗幹嘛?我又沒辦法告訴你,你是白~癡~嗎~?你這個臭小子!」幹了好些丟臉的事情才避開不必要的爭鬥,伊奇心情很不好。小男孩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小跑著靠近了那道沾了血跡的厚重大門。「那個項圈…!」他從門的縫隙中撿起一個頸圍相當大的項圈:「這是小不點的項圈…!為什麼小不點的項圈會在門底下?而且上面還沾著血!」
「小不點跟胖胖,是剛才那兩隻大狗嗎?」明明長成那副尊容卻叫這麼可愛的名字?小男孩這時趴到地上,著急地從門縫中喊著自己的狗。「喂,不會吧?他該不會想從那門底下鑽進去吧?!這樣會沒命的!」往前踏了一步,小男孩已經把自己的上半身擠進門底下,一邊焦急的喊著:「小不點,胖胖,你們在裡面嗎?小不點、胖胖!」
收起自己的同情心,黑白小狗回復平日的一臉冷漠,抬腳離去。「這跟我沒關係,人類的小孩死掉,關我什麼事?」牠心想:「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定律,太蠢會沒命,太大意的傢伙也會掛。我才不想惹上麻煩。永別了。」
這邊小男孩已經把上半身鑽過門扉底下,慌亂的喊著兩隻大狗回來。突然聽見一種濃稠而令人作噁的聲響,循著聲音看去─
鑲著黑色虹膜的白色球體自眼眶中被啄出,黏連著的腥紅神經及肌肉束被輕易扯斷,發出黏膩的漬響。尖銳的鳥喙穿破了仍具有些許彈性的眼球,透明的玻璃液混著血水淌落,滴在了眼球主人血肉模糊的頭顱上。守門者狼吞虎嚥的將其吞食,滿足於血腥的盛宴。
「牠在吃牠們!!不要啊~~~~~~!!!」驚恐的發出慘烈的尖叫,眼前的殘酷場面完全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嚥下眼球的佩特夏仰天嘶鳴,振動翅膀飛騰而起,靈活一轉,生有銳利趾甲的爪掌抓向小男孩的面孔,掌心甚至凝結出數根尖銳的冰刺!卡在門縫中無法閃躲的男孩只能慘叫著看著那怪鳥襲擊自己!
一個黑白的嬌小身影猛然踩上俯衝的遊隼後背令牠失去了平衡,像貓一樣靈活的翻身落地。「這可真是的,」無奈的感嘆著,伊奇對自己自找麻煩的舉動感到無奈:「喜歡小狗的孩子,我怎能…見死不救!」
受到太大衝擊的小男孩仍機械性地叫喚著自己的兩隻狗,被小狗一個有力的凌空飛踢踹在臉上回神。對著他不斷狂吠,伊奇一面與佩特夏對峙,一面破口大罵地趕跑了小男孩。「可惡,這裡就由我來…」砂塵飛旋,在牠身後凝結,『愚者』伏低了上身:「跟你動手!」
降落在石樁上的佩特夏晃動身體打量著眼前的生物,牠似乎此時才剛剛發現,眼前的黑白生物與自己同樣是替身使者。比伊奇瞳色略深的藍色眼珠,定定地凝視著鎖定了眼前的闖入者。「你這隻臭鳥!放馬過來啊,看我宰了你!」
放出狠話挑釁的伊奇同時也謹慎地在觀察對方。「呃?怎麼回事?剛剛…這傢伙笑了嗎?牠那堅硬的鳥喙好像扭動了一下。鳥竟然會笑?」氣氛似乎有些怪異,原本因為熱血沸騰而感覺燥熱,此時卻背脊發涼:「怎麼了?!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空氣好像突然…變冷了…」
「冰從地面延伸過來了!?」不知何時,地面粗糙的砂岩石磚上爬滿了植物根系般的冰,悄然間纏上了牠的腳!
「糟了!在我往上看的時候,腳被黏在地面上了!我替身的腳也被冰住了!」六根尖銳的冰刺在遊隼身邊凝集成形。「糟了!」『愚者』瞬間包覆了自己的本體,一個小小的沙堡壘擋住了砲彈般襲來的冰刺,而後彷彿融化了似的軟成一灘,黃沙滑順地自門縫中流了出去。
正盯著沙堡觀察的佩特夏一振翅膀,旋即竄飛到了高空,盤旋著尋找逃走的入侵者。
* * * * * * * * *
「呼啊~~」吐出最後一個煙圈,蹲坐在地上的波魯那雷夫捻熄了香菸,向不遠處盤腿坐著的占卜師搭話:「可是,阿布德爾,那個戴墨鏡的真的能找到DIO的宅邸嗎?」「他要是找不到,就沒人能找到了吧?他比任何人都熟悉開羅錯綜複雜的地理環境,就相信他,耐心等待吧。」語氣沉穩的安撫著法國人。
但他還是不怎麼放心地接著說道:「話是這麼說,但阿布德爾,我們也是找了很久卻沒找到,我實在不覺得他三小時就能找到。」「你煩不煩啊,波魯那雷夫!真是的,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對法國人毛毛躁躁缺乏耐心的追問很是無奈,阿布德爾只是念叨了兩句。
「在那裡煩躁也沒有用,現在只能靠當地人對這塊土地的熟悉了。」和孫子一起站在旁邊的喬瑟夫‧喬斯達開口安撫道。「真是的,伊奇也從剛剛就不見蹤影。那隻笨狗,到底去哪裡鬼混了?」知道自己繼續糾結原本的話題只是徒增煩躁,波魯那雷夫換了個話題抱怨。
「伊奇本來就很討厭跟人在一起,牠應該就在附近,等一下就會自己冒出來了吧。」伊奇是他和阿布德爾一起在紐約抓到的,老爺子還是比較了解牠的性格。「呿,一般來說,狗不是都很討人喜歡嗎?只有那隻臭狗個性那麼扭曲。」
方才想到了些什麼,藍月輕輕拉了拉承太郎的袖子,低聲跟他討論著自己的構思,此時轉過頭有些奇怪的看他:「可是我看你跟伊奇感情滿好的啊,波魯哥哥。」「別開玩笑了!誰跟那隻臭狗感情好!」像是尾巴被踩了一腳的貓一樣,法國人跳腳大聲抗議。
* * * * * * * * *
「總算是逃出來了…被那傢伙的冰黏住,害我腳掌的皮都被剝下來了…!」此時好不容易從宅邸中逃脫的伊奇,躲在圍牆的陰影下看著自己受傷的腳掌。肉墊上鮮血淋漓,每走一步都椎心刺骨的痛。「可惡,早知道就別救那個人類小孩。」瞥見在空中來回盤旋的老鷹,伊奇又往陰影裡縮了點:「那傢伙的替身很不好惹,看來不是單純只是冰而已,一定還藏有什麼祕密。」
「我得趁早跑遠一點。」轉身往反方向離開,邊舔了舔沾到沙塵而更加刺痛的肉墊:「嘖!快點回去讓那隻母猴子幫我治療,痛死我了。」幸好平常有跟她打好關係,未雨綢繆果然是對的。
突然!佩特夏從前面的巷口忽地竄出!一邊嘯叫著一邊用冰刺砸向嚇了一大跳的伊奇!拼命地逃跑,那隻老鷹卻緊追不捨,在障礙物眾多的小巷裡也能靈活的穿梭,逮到機會就猛往小狗身上砸冰彈。「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耶!」在巷弄裡逃竄,伊奇回頭瞟了眼,佩特夏依然殺氣騰騰的追來。
前面一輛卡車駛過,伊奇的步伐被擋下,數枚冰彈來勢洶洶,狠狠砸在緊急現身的『愚者』身上。一陣慘烈的尖叫聲過後,塵埃落定,地面上只有一個淺坑,乾乾淨淨連血跡都不留。
佩特夏困惑地低聲鳴叫。伊奇消失了。
* * * * * * * * *
波魯那雷夫正托腮看著藍月和承太郎做實驗打發時間。
生有鹿角鹿蹄的少女姿態優美的拉開一人高的大弓,搭著如光鑄成的箭矢,弓弦拉到緊繃的極限,繃的一聲輕響,箭矢如流光般飛向遠處。
「150公尺。」黑髮紫膚的替身飄浮在高大的黑衣少年身後,視線緊追著箭矢,在箭矢彷彿雪融般消失時,少年淡淡的報出距離。「嗯…比上一次更遠了一點,似乎如果我在箭矢裡灌注的能量越多,箭矢能離開的距離就越遠。」她輕點著下巴,一支新的箭矢在替身手裡凝形,細節逐漸清晰。
像是一支真正的箭矢,從鋒利的箭鏃,筆直的箭桿,到挺拔整齊的箭羽,除了這支箭矢是無色的純白外,它看來與真正的箭矢一般無二。「這樣就是極限了。」替身少女再次搭箭張弓,指向建築物最低矮的方向:「承太郎學長,麻煩再幫我看一次距離。」「啊。」
雖然理論上她所凝聚出來的箭矢是沒有實體的,但仍然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她將箭以與地面呈45度角的角度射出,這次飛得更加遠了。
「400公尺。」越過某條界線後,箭矢旋即消融,即使尚未落地,也沒有碰觸到活物。「看來極限就是400公尺了。」「我說藍月,你們在幹什麼啊?怎麼在研究箭能飛多遠?」看了好一會還是搞不清楚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法國人問道。
「我的替身『阿爾忒彌絲』只能離開我大約50公尺,」她一邊思考一邊答話:「可是箭矢能夠離開400公尺,而且這種箭矢被製造出來以後,除非我主動收回或是箭尖碰到活著的生物,不然就會一直存在。」
「哦~~~可是那跟妳現在做的事有什麼關係?」「我覺得對方應該會想辦法把我們拆散,各個擊破。這個,」她拈起一支新凝聚的箭矢:「是保險。萬一被分開了,在我沒辦法及時趕到治療的情況下,我想應該可以暫時保住性命。」
「原來是這樣,」她不可能分身,那這樣在每個人身上都放個保險的確是穩妥的做法,但是還有另一個問題:「不過一支箭這麼大,不是很好帶在身上啊。」「我試過了,凝聚好的箭矢可以被替身拿著一起隱藏起來,不用放在身上也沒關係。」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她已經凝聚好一根完整的箭矢遞了出去,正打算開始做另一根時卻被承太郎阻止。
「妳在縮水。」她之前就曾經因為過度消耗而變小過,他在收回『白金之星』前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的身高在緩慢降低─要不是『白金之星』的眼力極度精準,否則還真看不出來。
「什麼?藍月,妳可別太勉強了,萬一妳在我們不在的時候變成小孩子那可是很危險的…」一邊嘮嘮叨叨,他一邊起身到不遠處的小攤子買了杯鮮榨果汁給她。「我沒注意到嘛…謝謝波魯哥哥。」吸了口涼絲絲的果汁,她原本因為天氣炎熱而有些萎蘼的精神又振作起來。「不客氣!嘿嘿嘿嘿~~~」法國人隨手揉了揉她的頭,自從花京院住院之後不久,他就養成了三不五時揉揉藍月的頭的習慣,說實在的,感覺還挺不錯。
* * * * * * * * *
雖說在測試『阿爾忒彌絲』的能力,但以他們手頭上的條件,實際上能做的實驗也不多,很快地就又閒了下來,閒極無聊的法國人開始找話題閒聊,而生性浪漫多情的他最喜歡的,正是戀愛話題。「波魯哥哥,現在聊這個…合適嗎?」「反正現在只能等那個乞丐回來,就當作是打發時間嘛~~吶,藍月,妳喜歡哪一型的?」「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耶……像哥哥那樣溫文儒雅又很聰明勇敢堅強不失男子氣概的?」
幾個人聽到她完全不害臊,理所當然的盛讚自己哥哥時都沉默了一下,知道她非常喜歡自己哥哥,但沒想到會喜歡到當作是理想型的程度…「咳,承太郎呢?」試圖把話題延續下去,法國人轉向了沉默寡言的黑衣少年。「……不知道。」高大的少年僵了一下,認真想了一會後,才淡淡的開口:「大概是大和撫子吧。」「大和撫子?承太郎,原來你有女朋友喔?」「……沒有。」「不用害羞嘛~~來來來,跟哥哥講講,你們牽過手了沒?親親呢?誰先告白的?」眼中亮起名為八卦的閃亮,興致勃勃的追問。
「波魯哥哥,『大和撫子』不是人名。」察覺承太郎有點困窘,她貼心的替他解圍:「『大和撫子』是日本人心目中理想女性的代名詞─簡單的來說就是溫柔順從,舉止優雅合宜,穩重安靜,對夫君百依百順,無可挑剔的端莊淑女─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吧?」詳細解釋起來太麻煩,她只是很簡單的講了概括性的內容。
「哦~~~那藍月妳是『大和撫子』嗎?」雖然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彙,波魯那雷夫現學現賣的馬上用了出來。
「……我想…應該不是吧?」喂,學長,就算我真的不是也不用一邊偷笑一邊搖頭吧!
壓低帽簷,嘴角忍俊不禁的微微上揚,看見她直率的瞪著自己,滿臉不服氣,笑意更深了點,手掌按在她頭頂一陣揉。「…為什麼學長和波魯哥哥都喜歡揉我腦袋…」嘟噥著小聲抗議,卻也沒躲開,只是乖乖待在原地被揉得又翹起
幾撮頭髮。
把她的頭髮揉亂,然後拆開梳理,再輪流替她重新綁好,這已經是他們三人這幾天的小小娛樂。這大概有點類似猴群的互相理毛,或是貓咪舔爪子洗臉的一種舒壓行為。
「對了…阿布德爾,你的家人沒問題嗎?」原本看著三個年輕人玩鬧的喬瑟夫轉向自己的友人,他是埃及人,不能保證DIO不會派人去襲擊。平心靜氣,正閉目養神的占卜師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我的家族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替身使者,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與其他家人,不用擔心,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喬斯達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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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等待中,太陽已然西斜,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闔起懷表,喬瑟夫‧喬斯達回過身看向占卜師:「喂,太陽都要下山了。」「那個乞丐放話說,只要三小時就能找到照片裡那座DIO的宅邸─看來他是沒找到了。」心浮氣躁的法國人也忍不住刺了句,那麼自信滿滿的做出保證,現在卻證明了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對吧?阿布德爾。」
「我剛剛才想到…」閉目養神的占卜師睜開眼睛望向同伴,額角緩緩沁出冷汗:「如果他沒找到,也許還比較好。」其他人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搞不好…他就是因為找到了,所以才沒回來找我們。」
波魯那雷夫喉頭發出小小的梗塞聲,被阿布德爾的話語提醒,他也想到了那個不妙的可能性。「那座宅邸可能有替身使者守著,負責阻止別人闖進去─也許拜託那個乞丐幫我們去找那座宅邸,對他來說太危險了。」「喂喂…」
幾人一直等到太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以下,華燈初上的時刻才返回下榻的飯店。
那個乞丐,始終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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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行人又是清晨就出門尋找那座宅邸,氣溫和太陽都攀升得很快。野鴿子咕咕的啼叫聲此起彼落地讓人頗感煩躁。「呿,伊奇那傢伙,到底跑去哪裡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啦!」法國人不爽的嘮叨著,昨晚因為伊奇不在,他們為了分配房間又是好一番工夫。老爺子也開始擔心了:「這麼久都沒看到,真讓人擔心。」「那隻白癡的笨狗…!」一邊碎念著罵罵咧咧,銀髮的大個子還是四下張望著尋找那黑白相間的小身影。
「嗯?」走在隊伍最後的黑衣少年突然轉身看向來時走過的街道,「承太郎,怎麼了嗎?」注意到外孫的舉動,喬瑟夫開口問道,其餘幾人也瞬間戒備了起來─在敵人的大本營,小心謹慎絕對是必須的。
少年沒有立刻回話,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果然有人在跟著我們嗎?」占卜師再度詢問道,黑衣少年仍然沉默的看著街道,一小會後才開口回答:「不是,我好像聽見有什麼人…在喊我們的聲音。」
老爺子不解的喃喃:「聲音?」此時阿布德爾注意到街角的異樣,凝神看去。粗重的喘息聲,黑白色的小小身影不若平時的自在從容,缺了一隻腳掌令牠只能一蹦一跳的挪動,看來極度狼狽。「伊奇?!」
幾人愣愣的看著小狗顫顫巍巍的向他們走來,率先回過神,波魯那雷夫一邊叫著伊奇的名字一邊朝牠跑去。「這是怎麼了啊?!」「伊奇那傢伙遍體鱗傷!」「伊奇…怎麼會…你不要動!我馬上幫你治療!」「喂,這傢伙前腳沒了…!」幾人議論紛紛,一雙月白色的纖長手臂輕攏著仍不斷粗喘的小狗,溫柔的光芒如流水般沖刷過牠全身。
「是被車撞到了嗎?」老爺子做出猜測,但隨即被阿布德爾反駁了:「這隻狗是不可能遇到車禍的。」當初為了捕捉伊奇與牠纏鬥許久,占卜師比任何人都清楚牠的能耐:「你遭受敵人襲擊了吧,伊奇。」
「不過,好像有人幫牠治療過了,而且是很好的外科技術。」喬瑟夫俯身抱起伊奇,牠疲憊得躺在他懷中不斷喘氣,雖然身上細小的傷痕正在迅速癒合,但一些比較深的傷口能看見手術縫線的痕跡。
「我聽到的不是伊奇的聲音。」黑衣少年仍然張望著:「我聽到的是人聲,有人在叫我們。」蹲下身關心伊奇狀況的同伴們都有些迷惑的抬頭望著他。如果不是伊奇,那會是誰在叫他們呢?「學長,你的意思是…?」
「看來伊奇是遇到敵人了。」一個非常熟悉的清朗男聲響起,藍月瞬間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比其他同伴反應的速度更快。綠色的學生制服大衣,扣子整齊嚴謹的扣到領口,不像承太郎和其他人那麼壯碩,精瘦纖細的體格。「是我發現一個小男孩抱著奄奄一息的牠,幫牠治療的是SPW財團的醫生,」天生的波浪紅髮梳成品味獨具的造型,漆黑的墨鏡遮掩了紫色的瞳眸:「就跟我的眼睛一樣。」
「啊…!是…是你…!」紅髮少年自建築物的陰影中走出,站在陽光下,摘下了墨鏡,兩道細細的疤痕劃過清秀的眼簾,他揚起嘴角微笑。「花京院!!!」眾人驚喜地一同叫了出聲。
少年懷裡瞬間多了一副溫軟的軀體,安撫的擁了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黏上來的妹妹,他微笑著迎接驚喜的同伴們。「這不是花京院嗎?!」法國人興奮得衝上去就是給他的肩膀一拳,忍不住哈哈大笑。「喂,花京院!」占卜師也快步迎了上去:「你的眼睛已經沒事了嗎?」「各位,你們都好嗎?」與同伴們重逢,少年語氣滿溢歡欣。「我們都很想你呢!」抱著伊奇走近少年,輕輕地搭上他的肩膀,老爺子也是滿面笑容:「你的傷勢都痊癒了嗎?」「嗯,已經沒問題了,雖然還沒有全好,但視力已經確實恢復了。」「那真是太好了!」
轉向嘴角微揚的黑衣少年,兩人同時向對方伸出了手,堅定而充滿友情的一握,心照不宣的:「承太郎。」「嗯。」
像嬰兒般躺在喬瑟夫‧喬斯達懷裡的伊奇在稍事休息後,再度振奮起精神,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跳,回頭看著同行的幾人示意。「喂,伊奇,你要去哪裡啊?」老爺子開口關心仍然滿身是傷的小小同伴,紅髮少年重新戴起了墨鏡:「伊奇原本對人類或替身使者全都毫不關心,現在卻好像想帶我們去哪裡─雖然不知道…他跟敵人替身交手,發生了什麼事,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牠現在非常火大的樣子。」妹妹藍月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從伊奇那”渲染”到的情緒的確是以『憤怒』與『報復』為主色調。
「牠到底想帶我們去哪裡?」老先生疑惑的跟上黑白小狗的腳步,法國人也不再掩飾自己的關心快步追上:「喂伊奇!等一下啊!」剩餘的幾人也隨即跟上。
小狗倔強的不願讓人抱著走,原本因為少了一隻前腳而一瘸一拐的腳步也隨著找回新的平衡逐漸變得流暢自然,一行人沉默無聲的跟在後面。「嗯?」這時喬瑟夫‧喬斯達輕聲驚呼,前方有輛拖車正拖著一輛半毀的車子經過,破碎的擋風玻璃上的大片紅褐色斑跡怵目驚心:「是那個乞丐之前坐的高級房車…!這個破壞的痕跡…!」
「怎麼回事,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柱子砸到一樣,破了一個大洞。」法國人喃喃低語。
「果然跟我擔心的一樣,」阿布德爾充滿愧疚與悔恨,將無辜之人捲入絕非他的本意:「我不應該拜託他的…!」
「是跟伊奇交手的那個替身使者幹的好事嗎?」「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喬瑟夫‧喬斯達與阿布德爾仍在推測,伊奇卻是扭頭就繼續前行。「嗯?伊奇!」發現黑白小狗又舉步走遠,眾人紛紛跟上。
太陽依然炙熱高懸,但是在跨過了某條不可見的界線之後,彷彿踏入了另一個世界,越是前行越是感覺到體內深處的顫慄,冷汗一滴滴泌出,打從骨髓深處緩緩爬出攫住神經,求生本能尖聲狂叫著嘶鳴。
「…怎麼回事?我突然開始冷汗直冒,這種精神上直透骨髓的壓迫感…」一行人彷彿在暴風雪中跋涉的旅人般艱難前行,明明身體就沒有受到任何限制,但手腳卻逐漸沉重滯礙。波魯那雷夫低聲自語:「伊奇到底要帶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我已經知道了…!這氣息…這股漆黑陰暗的感覺…!!」喬瑟夫‧喬斯達體內的血脈在殷殷呼喚著他,同時也對他露出獠牙獰笑。圓形的穹頂大宅,無數次無數次在照片上凝神細看的那棟宅邸!「這…這座宅邸是…!」「照片裡的那棟。」「伊奇,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
眾人如臨大敵,矗立於前方,散發著妖異險惡氣息的宅邸,此時就像是一頭蹲伏著擇人欲噬的惡獸。喬斯達一行人各自轉著不同的念頭,卻是殊途同歸─必須打倒DIO!
「總之,只要在這裡幹掉DIO,一切就能圓滿結束了吧。」黑衣少年簡單粗暴地做出總結,「他在這裡,」他的祖父也收起平時的輕佻隨興:「這感覺絕對是那傢伙沒錯!他現在就在這座宅邸裡面!」
阿布德爾有些感嘆,語氣複雜:「我們的旅程…」「……」察覺到兄長的異樣,藍月悄悄伸出手,握住哥哥比自己略大點的手,溫度透過沁滿冷汗的手心傳了過去。「總算是到終點了!」波魯那雷夫接著占卜師的話,終點已經近在眼前了!
喬瑟夫‧喬斯達大喝一聲:「你們都有所覺悟了嗎?!」「嗯!」全員向著那敞開的華麗大門進發。
敞開的大門後是一條鋪設著粗石地磚的寬闊道路,彎曲著通向宅邸的拱形前門,潑喇著水花的噴水池,茂密旺盛的樹叢,如果撇除了那無所不在的沉重壓力,看來就只是非常普通的花園前院而已。伊奇提高了警戒─昨天大門明明是緊閉著的,現在卻反常的大大敞開,彷彿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喬瑟夫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接近,背貼著厚重的鋼製門板,悄悄地向宅邸玄關探看:「就像我知道他的存在一樣,那傢伙也發現我抵達了─貿然進入這座宅邸,就跟自動送上門的食物沒兩樣。好了…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呢…?」
汗水濕透了背後,至今DIO所擁有的替身能力仍然未明,也不能排除仍有他的手下在宅邸中徘徊的可能性。正在思考對策的同時,那扇看來十分沉重的玄關大門發出了機械構件磨擦的聲音後,緩緩地打開了!
「門打開了!大家小心!」大聲向身後的同伴們示警後,發現那扇門打開之後暫時沒有其他動靜,點頭示意之後,一行人快速一邊掩護著一邊移動到了門邊。法國人往門內探頭窺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極長的筆直長廊,伊斯蘭式宮殿的迴廊,左側排列著一個個門洞,有光自門洞中照進陰暗的長廊,極目遠望也看不見終點,另一端已經消失在視線的極限。
「喂,你們看,這條走廊,根本看不到盡頭,這不是真的吧?應該是有什麼機關或是幻覺吧。」喉頭有些發堵,這太詭異了。緊跟在後的老爺子低聲提醒:「波魯那雷夫,你別隨便衝進去─在找到DIO之前,應該還會遇到一兩個替身使者…」正在殷殷囑咐時,走廊的盡頭發生異動!「呃!?怎麼了?!好像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一個人形自走廊深處浮現,雙腳並未觸地,漂浮在離地足有數十公分的高度,飛快地逼近了他們!「這傢伙是什麼人?!是替身使者嗎?!」波魯那雷夫忍不住驚疑地叫了出聲。
來人在離他們數步的地方煞住了車,雙腳仍未觸地的漂浮著。額間到鼻梁以及下巴都繪著奇妙油彩的男子抬手搭在胸前,謙恭有禮地半彎著上身,臉上的表情也是無可挑剔地謙卑而毫無波動:「歡迎光臨,尊貴的喬斯達閣下,我已恭候多時。我是這座宅邸的管家。」

                                                                                                                                                      ←To be continued.

本文最後由 閑人雅士 於 2025-7-17 11: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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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8-19 23:4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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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遊戲非戲(上)

一身白衣,下巴以及鼻樑到額上都繪著奇妙油彩的男人漂浮在半空,迅速靠近了喬斯達一行人。「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但這傢伙不是泛泛之輩!」法國人的戰鬥直覺拉響了警報。「波魯那雷夫!」「總之,我宰了你!」銀色的重甲劍士出現,就要攻擊眼前的敵人!
古怪男子隨手射出一樣紅色且薄的東西,隨即被『銀色戰車』俐落地削成兩半。承太郎伸手接住了半邊,驚疑地低聲:「撲克牌?」另外一半卻是隨著氣流飄出了大門外。
「歡迎光臨,尊貴的喬斯達閣下。我已恭候多時。」男人開口說話,語氣無比地恭順有禮,像是眼前並非來勢洶洶的敵人,而是來訪的貴客:「我是這座宅邸的管家,名叫達比。」
這熟悉的名字令所有人心下一凜,「達比?」承太郎沉聲重複,充滿了戒備。「是的,泰倫斯‧T‧達比,是被你們徹底擊倒的,丹尼爾‧J‧達比的…弟弟。」優雅的撫胸躬身,眼神卻有些說不清的異樣神采。
一行人倒抽了一口氣,波魯那雷夫更加充滿敵意防備的躬下身體,像是隨時會撲上去撕咬的猛獸般:「你是賭徒達比的弟弟?!」「你想為哥哥報仇,與我們一戰嗎?」
達比但笑不語,往一旁讓開了路,就如一個稱職的管家僕從─當然,他此時仍漂浮在半空中。情況太過詭異,他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們的戒備。似乎是對他們的反應感到好笑,男人的語調雖仍然謙遜有禮,嘴角的笑意卻加深了些:「不不,絕無此事。」
他再度撫胸鞠躬。完美的扮演著一個稱職的『管家』。藍月看著達比的作態,心中不禁浮現了這樣的想法。
「家兄沒有對各位說過嗎?『輸贏原本就是受騙而落敗的人有錯。』我也認為正是如此─家兄落敗,錯在於他。我連這麼一點點怨恨都沒有。」用食指與拇指比劃示意了一個短短的距離,他似乎對兄長的落敗及下場毫不在意:「家兄是家兄,我是我,我們是完全不同的。」
「我與家兄年紀相差十歲,雖然我也很尊敬家兄,但我與家兄隔了一個世代,家兄是以出千或耍詐來贏得賭局的老古板,他能贏的也只有老古板或外行人而已。」用語雖然謙恭,但舉手投足都充滿了譏笑意味:「DIO大人似乎也已察覺這一點,所以才選我做管家,讓我待在他身邊。」滿面陶醉的閉上了眼睛。能夠隨時陪侍在那位大人身邊,這是何等的恩寵!何等的榮耀!
這人…精神沒問題吧?喬斯達眾人原本就已經繃緊的神經更加緊繃。「嗯?各位有什麼疑問嗎?」發覺僵硬沉默的氣氛,他輕鬆地打破了沉默:「若想與我一決高下,來,就請進吧。」棕色的眼珠透出沉重的壓迫感。「各位,不要貿然進去。」始終扮演著團隊煞車角色的阿布德爾低聲提醒,尤其是容易衝動的波魯那雷夫,萬一他受到挑釁而暴衝就很有可能產生難以預料的嚴重後果。
「沒空陪你玩,快帶我們去見DIO。」黑衣少年語氣裡少見的有絲焦躁。距離母親的生死大關所剩的時間不多了!「承太郎,小心一點!好像有什麼東西出現了!」全身慘白,卻在胸前有兩個大大桃心的替身現身,就如同主人在耳上懸掛了自己名字縮寫的耳環,臉上也大大的有著『T‧D』的字樣。此替身名為『亞圖姆神』。
「喂…喂!這傢伙叫出替身了耶…!」「最近很少看見呢…」「已經好久沒看到直接把替身叫出來的人了。」眾人嚴陣以待,對方敢直接叫出替身,那表示他對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無論是正面對壘或是能力的暗地交鋒!
「第一個是誰,誰要跟我交手?」替身發出了帶著金屬顫音的話語,紅色護目鏡般的眼睛中映著喬斯達一行。「真麻煩!承太郎,狠狠揍扁他!」法國人已經按捺不住性子,比出了個拇指朝下的手勢。再這麼囉囉嗦嗦的拖拉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見到DIO?!
高大的少年也很乾脆的喚出了自己滿頭黑髮飄舞的替身,『白金之星』表情憤怒的朝著泰倫斯‧T‧達比以及他的替身飄去。「我跟你賭,『白金之星』打我的第一拳…會先出左手。」以極端的暴力和速度聞名的『白金之星』正步步進逼,他卻不慌不忙的開口。幾人都有些錯愕。
「第一拳會先用左手出拳,來賭賭看?」「隨便怎樣都好!憑你的力量揍上去都一樣!幹掉他!快點揍他啊,承太郎!」縱然外表看來粗獷桀敖,承太郎實際上卻是個細心謹慎的人。對方這句話必定有其深意……但那究竟是什麼?
『亞圖姆』左右搖擺著,像是在挑釁的拳擊手,又像是伺機而動的毒蛇在打量獵物。「歐~啦!」看準了時機出手,一記豪快的右正拳朝著對方毫無表情的機械面孔揮去!
被閃開了!『亞圖姆』淡然的向左飄移了一小段距離,不多不少,恰好能夠避開『白金之星』的攻擊!「呃?!」「竟、竟然閃開了!」「這速度也太快了!」「怎麼可能?!」「騙人的吧…?!」藍月不禁摀著嘴輕呼。跟著一路從日本旅行至此,她幾乎從沒見過能閃開承太郎攻擊的對手─『灰塔』體積小又快,而且那時學長對替身的掌控還不夠熟練,還要顧忌到其他乘客的安危。在那之後,但凡她有見到承太郎出手的戰鬥,對方都頂多能做到招架防禦而已─那表示對手的反應速度並不足以在承太郎出拳的同時就進行反應!
慘白的替身抓住橫在眼前,肌肉發達虯結,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臂端詳。「哈哈,可惜可惜,剛是我賭輸了。我也跟家兄一樣好賭,但總是賭輸,哈哈哈。」慘白的替身使勁扭住了『白金之星』的手臂,黑衣少年發出了微弱的悶哼聲。「我就帶您到一個特別的世界,算是向您賠罪吧。」『亞圖姆』看來纖瘦,卻意外的力量強大,『白金之星』竟然無法掙脫他的箝制!
「什麼?!有一個大洞?!」地面上忽然出現一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承太郎被一股大力拽往洞裡!「糟了,果然是陷阱嗎?!」「承太郎!!」護孫心切的喬瑟夫‧喬斯達射出自己紫色荊棘狀的替身纏住他的手臂,與此同時,花京院典明的替身『綠色法皇』也衝上前去抓住了他另一隻手臂!「哥哥!」
「承太郎要掉進洞裡了!快把他拉出來!」兩人使盡渾身解數,承太郎卻依然在緩慢下沉。「?!」泰倫斯‧T‧達比那張繪著油彩的臉孔突然出現在眼前:「沒辦法,兩位也一起進來吧。」一把抓住了兩人的手臂拖了進去!「哥哥!」她不假思索地抓住兄長的腳踝,卻也被一股大力吸了進去!
「喬斯達先生!花京院!藍月!」銀髮男人見狀也要追上去,卻被占卜師給攔了下來:「慢著!追過去太危險了!」「阿布德爾!你聽得到嗎?!」老人宏亮的高喊從洞裡傳出,帶著隆隆的回聲:「如果過了十分鐘,我都沒有用任何信號聯絡,就放火燒了這座宅邸!聽到了嗎?!阿布德爾~!!」
「喬斯達先生!!!」黑洞迅速收縮直至消失不見,兩人一狗被留在了地面上。
*********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四人繃緊了神經防備所有可能的攻擊。抱住了哥哥的胳臂,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如鼓,汗水悄然滑落。
遠方透出一點亮光,一輪『太陽』自地平線下升起。粉色的天穹,澄黃的海面,雪白的雲打著捲。「這個幻覺…」感受著『陽光』照在皮膚上的溫熱感,喬瑟夫‧喬斯達低聲自語:「這裡是地底下,還是地面上?」
一陣濕濡感浸透了皮鞋,低頭一看腳邊,甚至有顆海膽正隨著海浪的拍擊滾動。螃蟹肆無忌憚的橫行。「這被水浸濕的感覺,這份真實感,實在是太逼真了,他到底想讓我們做什麼?」
悚然一驚,不知何時,頭上戴著長頭巾纏成的古怪帽冠的達比已經站在一張擺放了四個螢幕的圓桌旁,露出輕鬆愜意的笑。幾人身處一個小島,非常非常小的小島,可能還沒老爺子在紐約的家裡客廳大。「老頭子,花京院,幫我想一個問題─那傢伙的替身,準確地知道我要出右拳,你們覺得是為什麼?」雖然剛被拖入陷阱,但是依然保持著鎮定的承太郎轉頭向同伴們提問:「不解開這個疑問,我們會輸給那傢伙。」
「幾位要喝點什麼嗎?」走向一旁一張較小的圓桌,桌上擺了兩瓶看似紅酒的玻璃瓶:「當然,飲品類都是真的。裡面也沒有下毒。」以恰到好處的有禮熱情招待應該身為敵人的幾人,泰倫斯‧T‧達比時刻不忘自己身為DIO管家的身分。
但老爺子完全不打算理會他:「這裡是宅邸裡面嗎?」「是的。」「在房子的哪個地方?」氣勢洶洶的朝著管家走去。「這我可不能說。」「是地底下嗎?」「也許是。」走向管家身旁一道突兀矗立的沉重木門,毫不猶豫的一把打開─然而,門僅僅是一道極為普通的門,被普通的打開了,沒有通向哪個秘密空間,也沒有出現傳送門之類的怪異現象,彷彿單純只是作為一個古怪的裝飾而放在那裡的。
「這幻覺,是替身製造的嗎?」「是的。」「是你的替身能力嗎?」「不是。」「是DIO的嗎?」言詞間的交鋒越發激烈,達比幾乎有問必答,身為鉅商的喬瑟夫‧喬斯達正在試圖從他的回答中汲取情報。「不是。」「那是誰的?」一掌拍在放置紅酒的小桌上,翠綠的瞳孔中燃燒著強烈的意志。「這沒有必要告訴各位。」「根據SPW財團得到的消息,好像還有兩三個替身使者,是這樣嗎?」「這沒有必要告訴各位。」「哈,你根本沒有回答到什麼!」不滿的甩身回頭,模稜兩可的回答,少數的肯定句也全都是顯而易見的東西!
「要我說謊欺騙你們也無不可,但我不像家兄那樣會說謊騙人。」依然彬彬有禮,但老爺子已經厭倦了這樣毫無營養的對話,無奈又不耐煩地搔著臉頰。承太郎的反應更是直接,從鼻子裡發出了不屑的哼聲。
喬瑟夫沉聲:「也就是說,結論是這樣吧─我們不打敗你,就無法繼續前進。」「哼。Exactly,正是如此!」誇張的彎腰行禮,態度上貌似謙卑,骨子裡卻透露出鄙視,反而更令人感覺心煩氣躁。「他的態度過於禮貌了,這男人真讓人不爽。」紅髮少年沉著臉,隱藏在墨鏡後的雙眼閃著怒意,抱著他胳臂的少女沉聲附和:「做作到令人厭煩…」
「你忘記現在是以一敵四了嗎?」喬瑟夫‧喬斯達語帶威脅:「我們在趕時間,那就四個一起上了。」「請別這麼著急。」仍然是一派輕鬆自然,轉身走向一個精緻的大木櫃。圓弧形的櫃頂,象牙白的漆作搭配淡金色的手柄,看來十分典雅大方。
「在那之前,請看一下這個吧。」握住手柄將門向兩旁拉開,語氣中有著自豪:「這是我的收藏品。」「收藏品?」老爺子和花京院兄妹驚疑不定的向前踏了一步。櫃子裡擺放了許多人偶,特徵鮮明,做工細膩,令人毛骨悚然。「我也跟家兄一樣,喜歡收集一些小東西。我想,人們有引以為傲的收藏品,都會想展示給別人看,傾聽別人的讚美。」
「這東西該不會是…?!」「人偶…?這人偶是怎麼回事?」未與丹尼爾‧J‧達比交手過的典明並不知道其中詭異,雖然本能不斷警告,卻不知危險源自何處。
抱緊了懷中兄長的手臂,少女有些顫抖的開口:「哥哥,這些…絕對不是普通的人偶…!」「不是的,花京院,既然跟達比兄弟有關,這些就不是一般的人偶…!」老爺子也同時開口提醒。賭徒達比的替身能力是通過賭博勝負抽取人類的靈魂,那麼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能力也肯定與靈魂有關!
原本端坐在最顯眼位置,一個金髮碧眼,紅唇豐潤,身上一襲時髦寶藍色小洋裝的女性人偶肢體抽搐,一顆大大的眼睛怪異的撇向一邊。「呃嗚…!?」「達、達比~!」應當沉默無語的人偶竟然哭喊出聲,小小的手腳也以些微的幅度擺動著:「跟人家說話啊…?求求你,跟人家說話…!跟人家說說話…!」
那個人偶的哭喊像是推倒骨牌的那隻手,櫃子裡的人偶們紛紛開始發出悲慘的哭嚎哀泣,極為有限的擺動扭曲著自己的肢體。「Oh, My God!!」為這彷彿地獄般的悲慘景象震驚,喬瑟夫‧喬斯達除了這句口頭禪再也給不出其他評價。「還活著,這些人偶還活著…!」「臭小子,你把他們的靈魂…!」藍月緊緊抱住哥哥的手臂,拼命壓抑著嘔吐的衝動。太悲慘了…他究竟把人命看作什麼了?!
「我的興趣是製造人偶,然後讓真正的靈魂寄宿在這些人偶身上。」男子對於他們憤怒排斥的態度淡然以對,仍然優雅而做作的侃侃而談:「我就直言不諱了,這就是我的替身能力。」
「家兄的收藏,只是收集陳列靈魂硬幣為樂─既單純又膚淺;我的則是以能幫他們換衣服、與他們說話為樂。例如,她的名字是索妮雅,」反身從櫃中拿起最初發出叫喚的女性人偶,被拿起的人偶立刻發出喜悅的尖叫,小小的頭顱不斷點動:「這女人喜歡炫耀她曾經談過的華麗戀情,她的皮膚很好吧?是個帶到任何場合都不丟臉的美女。」指尖輕輕滑過曲線玲瓏卻僵硬的軀幹。
「而艾略特醫生是個殺人魔,他已經殺了八個人了,可以聽他談論被他殺掉的病患─這眼鏡跟聽診器也是我做的。」
如數家珍的詳細介紹,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天真無邪─要不是人偶們全都在叫喚蠢動,看來就是個為自己罕見收藏而自豪的熱情收藏家。
「啊,對了對了!這個一定要讓你們看一下,這是一位日本人的少年,遊戲高手辰彥!他的智商高達190,相當難對付!為了打敗他把靈魂弄到手,我可是費了一番苦心。」男孩的人偶驚慌的掙扎,發出恐懼的崩潰哭嚎。
喬瑟夫‧喬斯達皺著鼻子,既嫌惡又戒備:「這兩兄弟都不正常,不對,你比你哥更讓人火大。」「外表一副很紳士的樣子,骨子裡卻爛到底,我都快吐了。」紅髮少年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撇開了目光。「哥哥說的沒錯,你把別人的尊嚴抹滅,當作玩物,根本就是人渣,噁心的要死。」鮮有地吐出了惡毒的評價,藍月勉強嚥下了欲嘔的憤怒。
「對了,我想幾位跟家兄交手時,應該已經體驗過了。」對幾人的反應絲毫不以為意,回過身將掙扎不已的人偶男孩收回櫥櫃:「人類的靈魂真是非常不可思議,在認輸的那一瞬間,靈魂的能量會無限趨近於零。」關上了沉重的門,將人偶們的叫喚哭號關在櫥櫃裡。
「趁那一瞬間將對方的靈魂抽出,那就是我與家兄之替身的原理!」「你別再說了!聽了只會讓人更火大!我現在只想快點幹掉你,繼續往前進!」在老爺子憤怒的喚出自己紫色荊棘般的替身時,其他人也卓有默契的同時召出自己的替身準備攻擊眼前虛偽做作,又極度令人反胃的男人!
「你們非聽我說完不可,」即使面對四個發怒的替身使者,T‧T‧達比依然表現得遊刃有餘:「至少承太郎,你已經陷入我的掌控了!」「?!」「承太郎,你剛才…在決定要用左手或右手攻擊時,被我識破而感到震驚吧?而且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何會被我猜中。」
「那時候,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我已觸碰到你的靈魂。慘白替身機械似的面孔不疾不徐地湊近,帶有機械顫音的嗓音略帶嘲弄:「然後,你覺得被我觸碰到會怎樣?」「?!」
查覺到手臂的異樣,像是在應和達比的話般有股灼痛感,一把捲起袖子,赫然發現有隻手掌抓住,不,是掐緊著陷入了自己的前臂!「什…什麼?!」花京院典明驚愕地看著那隻宛如浮雕般『鑲嵌』在承太郎前臂的怪異手掌,喬瑟夫‧喬斯達也驚異地叫了出聲:「這是什麼啊?!」
「我讓『亞圖姆』的手就那樣緊抓著你的靈魂,」慘白替身的左腕以上是空空如也,而本體的達比依舊從容:「如果就此把你的右手毀掉,DIO大人應該會很高興吧?然而,在那一瞬間,我必定也會立刻受到花京院兄妹與喬斯達三人的攻擊,剎那間就會被收拾掉了吧?我可不想變成那樣。」「怕我們二話不說就動手會被打個稀爛,事先找好人質了嗎?」快速檢查後,確認了無法去除已然成為鐐銬的替身之手,藍月忍不住開口譏諷,但達比只是充耳不聞。
「所以,我有一個提議,」走向那張放置了四個螢幕的圓桌,每台螢幕上都接了電視遊樂器的操控把手,桌面上有遊戲卡匣散放著:「各位,以靈魂為賭注,來玩一場遊戲如何?」「什麼?!」「如果能讓我完全認輸,我就把手放開。」
「這可真是的,」黑衣少年冷冷的低聲,銳利的湖綠色瞳孔盯住因為計謀得逞而略顯得意的敵人:「已經陷入你的掌控了…是嗎?確實沒錯,但是敢設計我,你到時就別後悔,達比。」
無視於承太郎的威脅,泰倫斯‧T‧達比優雅的躬身行禮,口氣依然有禮到令人反胃:「等等希望幾位務必親口說出『以靈魂為賭注跟你玩這遊戲』這一句話。」與他的兄長丹尼爾‧J‧達比相同,他們的替身都需要經過宣言,以靈魂下注此一『契約』才能成立。
「不過,第一個跟我對決的─花京院,我希望是你。」默默旁觀的紅髮少年忽然被點到名顯得有些驚訝,抱著兄長手臂的藍月緊張地抱得更緊。「喂,你這是什麼意思?照理來說,應該是由我來跟你比。」承太郎不滿的抗議,被當作質子的感覺令他非常不爽。
「喬斯達與你血脈相連,但花京院兄妹跟你卻沒有任何關係,在我奪走你們兩人的靈魂之後,要是他們兩位突然不想賭上靈魂,改用替身攻擊我,那就麻煩了。」「…!」唱作俱佳的比手畫腳,像是勝利已經落入他的口袋。
「真是個自大的男人,一副已經打贏我們了的樣子。」喬瑟夫‧喬斯達越發不滿,但是同伴的反應卻出乎他意料。「好啊,就由我來當你的第一個對手。」「什麼?!」「哥哥!」「花京院。」其餘三人都不怎麼贊同,他抬手示意同伴們不必擔心:「不要緊,我有自信。電視遊樂器我也是毫無遺漏地,全都非常精通。」
看了眼自家妹妹,她雖然擔憂,卻乖乖的鬆開手,讓他走向圓桌,就像鬥士走向羅馬競技場。「遊戲我想用這塊”F-MEGA”來跟你對戰,」空氣似乎凝滯住了「就以我的靈魂為賭注!」「Good.哼。」達比嗤笑著,彷彿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花京院!」「你沒必要第一個上場。」喬斯達祖孫還是非常不贊同。「當然非常有必要,你手上被那東西纏上了,有可能在遊戲操控的時候出錯。」猛然抬手指向含笑看著他們的對手:「達比,如果你輸了,你怎麼保證你的替身一定會放開承太郎的手?」
男人只是微笑,默默地走向放著眾多活人偶的櫥櫃。然後,拿出了仿造花京院典明外型製作的人偶,無聲表達自己必勝的自信。「…?!」「…咳!」
親手將電視遊樂器的卡匣放進主機,覆蓋著紫色光芒的荊棘纏繞著查探。「電視、遊戲主機和卡匣都沒有動過手腳,是世上隨處可見的電視遊樂器。」收回自己的『紫色隱者』,喬瑟夫‧喬斯達沉聲說道。「我與家兄不同,不會出千耍詐。」似乎對於他們的謹慎猜忌略感不悅,達比逕自拉開了椅子坐下,擺弄著遊戲手把。
拿下因為傷勢尚未徹底痊癒,眼睛有些畏光而戴著的墨鏡,典明正準備就座時卻被拉住手臂。「哥哥…」她還是不放心,哥哥的眼睛才剛恢復視力,就要投入戰鬥,對手還是異常狡詐的達比…
「放心吧,小月。我不會輸的。」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手,他大步邁向圓桌。「好了,我們開始吧!」「好。」
*********
電視中傳出遊戲的配樂及提示音,這是一款賽車競技遊戲。「首先,請選擇你要的賽車。」「好。」「你的賽車是28號,是嗎?」少年選擇的綠色賽車上印著大大的數字,而與之相對的達比選擇了紅色的賽車:「我的是15號,我是1月5日出生的。」少年無奈又不耐地嘆了口氣,他根本不想知道這種無關痛癢的情報。
「準備好了嗎?」「別假裝紳士了,快點開始吧。」兩人的替身浮現在身後,氣氛劍拔弩張的險惡。「比賽開始倒數,5秒,」隨著有些機械化的提示音落下 ,聚精會神等著出發信號的花京院典明卻聽到一陣如驟雨般的敲打聲。達比使用了不知疲倦的替身正在快速連點按鈕!他打算用連點油門的方式,在起跑的同時就以最高速衝刺!「3秒,」但是他已經來不及使用相同的方式了!「1秒,開始!」
毫無意外的,達比率先衝了出去,典明的28號緊跟在後。彷彿知道了少年的念頭,達比操縱著自己的賽車左右搖擺,徹底封鎖了少年超車的路線:「唔…!被擋住了!」「而且很遺憾的是,我達比絕對不會在比賽中出現操控失誤!花京院,你太天真了!」男子揚著自信的冷笑,異變卻在此時陡生!
花京院典明左手高高揚起,鬆開了原本緊抓的遊戲控制器,綠光瀅瀅的替身隨即補了上去,指尖瘋狂的以轉動畫圓的方式按著十字按紐,翠綠的賽車立刻如陀螺般轉了起來!「什麼?!」前方的15號走避不及,擦撞之後狠狠地撞上了賽道邊緣,冒著煙停下。
「花京院,看來這款遊戲你已經玩得很熟了。」「我沒有必要回答你。」少年微微揚起唇角,少女稍微鬆了口氣,老先生則是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大吼大叫的:「很好!!機會來了,花京院!!快點把車子轉正重新出發!!」
故技重施的連點油門鍵,達比重新評估了自己的對手:『看外表還以為他很神經質,沒想到他個性這麼大膽。』
「這次速度一樣,並排在一起了!」「不對,花京院變成在外側,如果就這樣並排衝進彎道,對外側的車子比較不利。」對於同伴的評論充耳不聞,少年喃喃著自己賽車的時速,計算著距離衝進彎道的時間。「這個速度可以順利過彎,我要全速衝進彎道!2秒!1秒!」極端勉強的卡在車道邊緣,在已經有個後輪懸空的情況下,紅色和綠色的賽車…「是同時!他們用同樣的速度,同時彎過去了!還是並排在一起!」「我欣賞你,花京院。以靈魂為賭注卻一點都不害怕,超越恐懼的遊戲操控,就是要像你這種好對手,才值得成為我的人偶收藏品!」
『你竟然說我超越了恐懼?哼哼哼哼…謝謝你的誇獎了。』紅髮少年的手仍然極其穩定的操控著自己的賽車敏捷靈巧地過彎,思緒卻有一小角暫時撇開了遊戲:『因為我已經受過鍛鍊了啊。』
思緒飄回了六個月前,飄回了他與DIO相遇的那個恐怖夜晚。散落一地的,猶有餘溫的屍骸。糾纏於蒼白屍骸上,盛開的血色薔薇。彷彿月光也被血腥浸染,那個雪白而妖異的詭麗身影,被恐懼緊緊攫住的自己。就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散發著金屬餘味花香的血紅薔薇宛如有意識般悄悄進逼,彷彿纏繞住自己的恐懼的具體化身。
像是被薔薇荊棘綑住了內臟般,發自骨髓的刺痛作嘔,極度恐懼的。那個非人開口,語氣溫柔軟膩,像是浸透了甜美毒藥,極其柔軟滑順的天鵝絨製成的絞索,如同蛇一般蠕動著勒住了他的脖子:「花京院小弟弟…你不用害怕的呀…!我們…來當朋友吧…?」
憎恨著自己,憎恨著當時聽到那句話,而鬆了一口氣,慶幸於能夠活下去,而對DIO屈服的自己!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無法原諒當時如此懦弱卑鄙的自己!踏上這段旅程,也是為了洗刷當時的恥辱,他不會再成為那個悲慘的花京院典明!『達比,我以靈魂為賭注跟你一戰,動機就在於此!』
每個過彎的時機都精準而絕妙,沒有絲毫破綻!『所以我花京院典明,絕不會因為精神上有所動搖而產生操控失誤,這點你給我記住了!』「很好!第五個彎道!同時!全部都是同時彎過去!」老爺子興奮地大吼大叫,達比卻沒那麼輕鬆了:「花京院,你這傢伙…」
「接下來是第六個彎道!」與興奮大吼的老爺子不同,比賽中的兩人腦中都冷靜的考慮著接下來的操作。第六個彎道緊接著是加速隧道,只要通過隧道就能一口氣加速到時速850公里的高速!但是,隧道的寬度僅僅能夠容納一輛車!無法保持並排前進!
「如果就這樣並排衝過去,其中一輛鐵定會被擠出去!第六個彎道!這裡也是同時過彎!」在老人宏亮的滔滔不絕中,一紅一綠的賽車又是分毫不差的同時甩過了彎!兩台賽車開始激烈的互相碰撞,火星四濺中,已經快要抵達隧道了!「是隧道,看到隧道了!」隧道那標誌性的造型出現在畫面中,喬瑟夫‧喬斯達不禁更提高了聲量:「花京院,別擠輸他!」少女再度緊張的絞緊了手指,暗暗祈禱著兄長的勝利。
就在逼近隧道口之時,達比突然開口,語調帶著嘲弄輕蔑的笑意:「花京院,看來你沒有發現,你想擠贏我嗎?看看你的28號車剩下多少Power吧!」「哦?!」「花…花京院剩比較少…!」
游刃有餘的嗓音仍然飄來:「起步的時候,你旋轉破解我的封擋,那時Power就消耗掉了,你竟然沒發現嗎?」語氣越發高亢,偽裝紳士的假面具破裂,掩飾不住得意的扭曲。
紅色的15號車一甩車身,扁平而低的車頭順勢鏟進對手底盤,再一甩車身,花京院典明的綠色28號賽車就被甩到一旁!來不及了,即使隨即修正路線繼續與對手擠撞,這個距離來不及擠贏他!會撞上隧道壁!「哼哼,離隧道還有兩秒。」
「你要撞上了,這次就讓給他吧!跟在達比後面進入隧道!」紅髮少年額際滲出冷汗,老爺子忍不住激動,大喊著提醒同伴,但少年卻是自有打算:「那絕對不行,讓他先衝進隧道,我就毫無勝算了!」
「離隧道還有一秒。」「花京院!」「哥哥!」指尖靈敏的滑動,綠色的賽車隨之翹起一邊車身!「哦!?他把車子立起來了!」28號賽車以一個相當違背物理常識的姿態衝進了隧道,依然不落下風!
「嗯?!竟然貼著隧道的牆壁衝進來!」「太好了,花京院,你在精神面已經贏過他了!你強壓過他了!」老爺子忍不住開心的手舞足蹈,達比此時一反之前的游刃有餘:「安靜一點,別害我分心!」甚至用上了十分粗暴的命令句,偽裝起來的風度翩翩蕩然無存。
老爺子見狀也不生氣,反而狡猾的嘻嘻笑著。「唔!」紅色的賽車開始撞擊貼在隧道壁上奔馳的綠色賽車,似乎是打算把他從壁上撬下來。「他開始用車子撞你了!」
「…哥哥,會贏吧…」少女小聲地喃喃自語:「接下來是…」螢幕閃爍了幾下,畫面中只有一片黑暗,成排的光點飛馳而過。「哦…哦…喂!怎麼了,怎麼看不到車子了?」「因為現在已經進入了隧道的黑暗區段。」藍月代替了典明回答,她雖然不怎麼會玩電視遊樂器,但她很喜歡看哥哥玩。這款遊戲哥哥玩了很多次,她在一旁看著也記住了地圖。
「無法使用雷達,是完全的黑暗。」少年微微頷首,接著說了下去:「然後,有八個彎道,一個地雷區,一個加農砲,過了這個黑暗區就是隧道出口─一旦失誤就會撞上牆面!」
「不過,我的身體已經記住過彎的時間點─達比也是一樣。」
一片漆黑中,只有昏黃的光點排列。「這是過彎的聲音。」承太郎從音效的變化中聽出了不同,操縱賽車的兩人手上的動作分毫不差,畫面上只能看到光點的排列在變化,有如細長蠕蟲在扭動軀體般難解。「現在是怎樣了啊?跑到哪裡了啊?是誰跑得比較快啊?!」「3…」「2…」彷彿是在回答老爺子的疑問,操控著賽車的兩人同時低語「1…!加農砲。」呈品字型排列的砲口驀然浮出。
黑暗中先後三道炫目的光流閃過。「剛才那一瞬間,藉著加農砲的光芒看到了!」「花京院的車子慢了一點點。」達比重新揚起自信的微笑,而典明卻是冷汗涔涔的咬緊了牙關。
「來了,看到出口了!接下來要衝出隧道了!」隨著終點逼近,藍月也忍不住激動地提高了聲音。一紅一綠的影子衝出隧道口,隨著鏡頭的轉換,可以清晰明確的看清現況。「哦!果然是達比的車子比較快!快了一個車身!」「速度會變成兩倍,是我贏了!」只要繼續保持這個狀態,會率先衝過終點的絕對會是他的15號!
「不對,是你剩下的Power比較少,達比!」「?!」「這就表示…」左手再度與不知疲倦的替身交換,隨著十字按鈕被劃動,綠色的賽車再一次旋轉了起來!「哦!!花京院的28號車…」這出乎意料的舉動惹得老爺子再度高聲大叫:「用之前那招旋轉車身,把達比的車子撞出賽道了!」對手在半空中也無法改變方向,只能聽天由命了!
「而且還是以850公里的速度,衝出賽道了!」老爺子似乎是上癮了,像是體育賽事的主播般連珠炮的熱血解說著:「花京院的28號車順利著地,太好了!」「Power較少的會被撞飛,覺得Power減少也無所謂,看來是你錯了。」看著一臉陰沉的敵人,典明帶著必勝的沉穩開口:「為了把你撞出賽道,我刻意落後你一個車身,你卻沒有發現。」
「是嗎?沒發現的人是你吧。」「?!」螢幕上的賽車重新開始跑動,他卻顧不上用更加細膩的手法操縱,一個最惡劣的猜想緩緩浮上心頭。並非先前暴露了本性的粗魯,達比又恢復了那種故作優雅、做作到令人生厭的口吻:「Power減少也是我的圈套,是我故意讓它減少的,是為了讓你把我撞出賽道。」繪著奇妙油彩的臉上驀地綻放了帶有一絲瘋狂的笑容。
「接下來才是決勝的關鍵。看吧!看我的車子飛向哪裡!」「啊!」「什麼?!」「騙人的吧?!」在一片震驚的呼聲中,紅色賽車並非如典明所預料的摔出場外,伴隨著火星四濺與尖銳的煞車聲,順利的落到了賽道上!隨即轉正了車頭,繼續向前飛馳。
「飛…飛到旁邊的前方賽道上了…!」「這…這怎麼可能…」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少年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沒錯,一般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用加速後的850公里衝出賽道也只會撞擊地面,實在飛不到一旁的賽道,」確信自己已經取得勝利,達比侃侃而談:「可是,花京院,被你撞出去就可以了。前提是要讓你願意撞我一下!」
「減少Power就能讓你有這個想法─這全在我的計算當中!」嘴角高高揚起,就是這一刻,就是這種掌握了他人盲點並狠狠利用的快感讓他無法自拔:「好了,讓我們繼續比賽吧,花京院。」「…!」紅髮少年臉色蒼白,冷汗不斷淌落。輸了…他輸了…
「花京院,千萬不要認輸!」承太郎注意到他的狀況不對,立刻大聲提醒,卻是徒勞無功。『亞圖姆神』蒼白的身影浮現在花京院典明身邊,將他的靈魂拽出體外。「哥哥!」「花京院!」
「我抓到他的靈魂了,就在現在,因為他已經自己認輸了。呵呵呵呵,他心裡認為,再比下去也沒有意義了。」失去靈魂的肉體往前栽倒,在即將撞上桌面前,被自己的妹妹搶先給扶住了。「不過,花京院,你是頭一個能讓我像這樣捏了一把冷汗的對手。」
『亞圖姆神』像是在安撫哭鬧的嬰兒般輕撫著人偶,而花京院典明的靈魂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填充』了進去。「這個人偶,已經成為我的收藏品當中特別有價值的一個。」珍惜的拿著那臉孔被『藝術化』得令人不敢恭維的人偶,達比看向已是一具毫無氣息屍體的少年:「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能戰勝恐懼,也沒因為精神的軟弱而引發失誤的對手。」
「花、花京院…」齒縫間擠出憤懣不甘的低吼,老人對於這個摸不清底細的對手更加忌憚─已經損失了一個同伴,卻還是不知道對方的真正能力!黑髮少年原本就嚴肅的臉孔更加嚴肅,雖然憤怒,卻依然保持著冷靜。
花京院藍月只是靜靜地抱著兄長癱軟的軀體,強忍著眼淚,隨著身後月白色的鹿角少女現出身形,紅髮少年死白的肌膚重新有了血色,停止的脈搏也開始搏動。
填充了靈魂的人偶發出愁苦的呻吟聲,「我會好好保管,盡情樂在其中。」被他的言行激怒,喬斯達祖孫對他投以憤怒的目光,承太郎更是握起了拳頭舉步向他靠近。「喔哆,我已經勸過你們,別因為激動而想要攻擊我─不對,不只是攻擊,」透過情報而知道『白金之星』驚人的暴力與速度,泰倫斯‧T‧達比在他進入有效範圍之前阻止了他:「如果我踩到香蕉皮滑倒而撞到頭,被口香糖哽住喉嚨,或是打開爆米花袋子砰一聲嚇到心臟麻痺而死,這花京院的靈魂就會飛到另一個世界去。呵呵呵~」
在滔滔不絕的同時,他不但用手愛撫整個人偶,像是色狼拉起女孩裙襬般拉起人偶身上穿著的縮小版制服的衣襬,陶醉不已的深深嗅聞品味人偶的氣味,甚至愛不釋手的用臉頰磨蹭著人偶,蹭完了還不罷休的繼續用指尖愛撫搔弄人偶的面頰。
「……」承太郎銳利的視線從帽簷下射向表現囂張的達比,但有另外的情況轉移了他的注意。平時溫和淡然的鹿角少女拉開了巨弓,箭矢已然瞄準了狎弄著兄長人偶的達比。「…你再敢碰我哥哥試試看。」「喂,藍月。」他按住她的肩膀,感覺到她渾身顫抖,氣的。「雖然不能殺了你,但是讓你吃點苦頭總是能辦到的。」沒有搭理他,弓弦更加緊繃。暴怒的皺起鼻樑,像是老虎露出獠牙,她語帶威脅的霜寒:「把你的髒手,從兄長身上,拿開。你這下賤噁心骯髒齷齪卑鄙無恥的垃圾變態狂。」「喔呀喔呀,花京院小姐,妳這是在恐嚇我嗎?」不以為意的拿起人偶的手對她招了招:「妳打算射我哪裡呢?肩膀嗎?還是手臂?」
她抿緊了嘴唇,替身將弓拉滿。「要知道我的膽子很小的,要是因為箭射中我,因為太痛了休克或是因為驚嚇而死,妳的兄長也會跟著我一起飛到那個世界去。」人偶再度發出呻吟聲,不知道是否因為構造不同,人偶索妮雅能夠說話,花京院典明的人偶卻只能苦悶的呻吟。
鼻翼歙動著,唇邊流下血絲,她咬破了嘴唇的內側。「小姑娘。」喬瑟夫按住她另一邊的肩膀,他也很不爽達比的行為,但這時候衝動只會壞事,小姑娘並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孩子。
瞄準著白衣男的箭矢如流星般飛射而出,險險擦過了他的耳輪─甚至連塊皮都沒擦破─隨即在她的控制下消散。「看來你的膽子也沒你說的那麼小嘛。」陰沉的瞪著只是微微偏過頭閃避的達比,藍月吐出冰冷的嘲諷後,『阿爾忒彌絲』便收起了弓箭,消散在空氣中,她壓抑著怒火安靜地站在失去了靈魂的哥哥身後。撇了撇嘴角,T‧D‧達比走向收藏人偶的櫥櫃,拉開了抽屜,讓人偶靠著櫥櫃端坐。
這邊老爺子剛為了她罕有的衝動舉動捏了把冷汗,正準備殷殷告誡一番,那邊承太郎就自己拉開了椅子,坐到了電視遊樂器前。「承、承太郎?」「齁?」「喂,承太郎,你幹嘛坐下來?我來幹掉那個小子,接下來換我上!」
「老頭子,在這些遊戲裡面有哪一個,你能比花京院玩得更好?」老人滲著冷汗,對於外孫的提問完全無法回答。「下去吧,老頭子,這跟玩花牌或撲克牌不一樣。」
「接下來是棒球,」拿起一塊卡匣,湖綠色的銳利眼眸凝視著對手:「我想用這個棒球遊戲跟你一決勝負。」
「以我的靈魂為賭注。」宣言擲地有聲的道出,契約已經成立。「Good.我用花京院的靈魂跟你賭。」話音剛落,承太郎就感覺到右手輕鬆了許多,捲起袖口檢視,原本如同鐐銬般束縛著他右腕的替身之手已經消失。「我的替身『亞圖姆』的手,已經從你手上收回來了。」蒼白的替身在他身後活動著手腕及手掌,像是在做熱身:「我既然已經得到花京院的靈魂,就沒必要一直抓著你的手了。接下來還要跟你比賽,如果我的『替身』只有一隻手,那實在有點吃虧─因為你的『白金之星』動作迅速又準確。」
沒有打算跟他多作廢話,將卡匣甩了過去。接住了卡匣,達比依然輕鬆的隨口閒聊:「話說回來,沒想到你會選這個棒球遊戲,呵呵呵,這可是我最拿手的遊戲。」
「達比,在你敗給承太郎的那一瞬間,我就會動手把你給幹掉,你給我記好了!」老爺子對於自己派不上用場一事無法釋懷,不甘心的威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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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閑人雅士 於 2025-8-19 23: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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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8-19 23:4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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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遊戲非戲(下)

隨著卡匣被插進主機,歡樂熱血的提示音隨之響起,『隱者之紫』再度出馬檢查是否有異狀。「這個遊戲軟體也沒有動手腳,我確認過了。」

在各自選擇隊伍並輸入選手的臉孔之後,遊戲開始。

選擇先攻的美洲虎站上了打擊區,『白金之星』套著棒球賽服緊盯著投手丘。「我選了背號15號的投手,因為我是1月5日出生的。」沒有搭理這樣沒營養的閒聊,承太郎只是操控著自己的角色擺出了預備打擊的姿勢:「那麼,正式開始了。」

『投手,準備投球。第一球。』但是球甚至還沒離開投手的手套,打擊者卻已經揮棒!「什麼?!」『好球!』

「喂…承太郎,剛才你到底在做什麼…?剛才投手的球都還沒投出,你就已經先揮棒了!」對於老爺子的疑問充耳不聞,黑衣少年只是不斷按壓著控制角色揮棒的按鈕,螢幕上的打擊者也不斷的揮棒。

這樣莫名其妙的舉動讓其餘三人都不禁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喔…喂…承太郎,你幹嘛一直在試揮?」「承太郎學長…?」「你…難道說…那個…該不會…沒玩過這款棒球遊戲…?不對,你有玩過電視遊樂器嗎?」藍月的視線落在那雙修長而有力的雙手,表情一僵。

她雖然不擅長玩電視遊樂器,但她喜歡看哥哥玩,而花京院典明可是個電玩高手!光是看著那雙手拿著控制器的方式,她就知道承太郎很有可能根本沒怎麼玩過!「快回答我啊,承太郎!」「沒什麼,棒球的規則我懂啊。」果然!學長他根本就沒玩過!

「操作方式我會邊玩邊學。」「邊…!?」「邊學?!」「你、你說什麼?!」承太郎理所當然的回答成功引起現場三人的震驚,尤其是老爺子,聲音都嚇到劈岔還牽絲了:「看你剛才揮棒的時機完全不對,還有你操作的手法!可見你是第一次玩這個遊戲吧!」

對於喬斯達祖孫的爭執全然不顧,畫面上的投手一擰腰又投出了球,而這次打擊手卻是在球穩穩地進了捕手手套以後才揮棒。『兩好球!』「這…這次是球都進捕手的手套了你才揮棒!你根本就完全外行嘛!」

「承太郎你這小子!根本完全沒玩過電視遊樂器吧!」『好球,打者出局!』「開什麼玩笑啊!承太郎!你到底在耍什麼帥!?」喬瑟夫‧喬斯達猛然揪住了外孫的衣領,人命關天,他們身上不只背負了荷莉的性命,還有被變成人偶的花京院!如果他們在這裡全軍覆沒,那他們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你已經拿自己的靈魂當賭注了!已經不能反悔了!」

「這可真是的,」被揪住領子的少年卻是從容不迫:「這種時候你該鼓勵我才對,你該說”現在才1局上半,才剛剛開始而已。”、”承太郎,加油!”之類的。」「…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就算你的『白金之星』能做出超級精密的動作,但是,像你這種電動白癡,你以為你能贏得了他嗎?!」忍不住說了重話,但少年只是沉默地將表情隱藏在帽簷的陰影下。

藍月這時才從承太郎的邊玩邊學發言衝擊中回過神,神色複雜的盯著他。至今為止,她從未見過承太郎真正失敗,她信賴他的判斷與能力,但現在牽扯到哥哥的性命,她很氣他的莽撞行事,可他看起來又不像是在兒戲…

「你在想什麼啊,承太郎!你到底在想什麼啊?!」外孫那張毫無表情的撲克臉讓人完全摸不透他的想法,喬瑟夫難得慌張的死命搖晃著他。「承太郎,」冷眼旁觀已久,T‧D‧達比此時開口說道:「如果你是裝作完全外行,想讓我失去戒心的話,那我勸你別白費力氣了。」

「我無論何時都不會大意,就算是個小嬰兒,只要是以靈魂為賭注的對手,我就會盡全力打敗他。」

「老頭子,我什麼都沒有多想。只是…」抬手毫不客氣地指向支著下巴冷眼的達比:「坐在那邊的那個,信心滿滿地認為”這遊戲我絕不會輸給任何人”,我只是想把那人渣的鼻樑骨打斷,我只是認真地想要,把花京院的靈魂搶回來。」目光轉向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的藍月,微微頷首示意。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妳哥哥的靈魂奪回來。收回目光,他繼續看著眼前的對手。

知道他不是兒戲或衝動,她的心放下了一半,另一半卻仍然懸在半空─達比的能力依舊是個未知數,在解開他的能力謎底前,一切仍有變數。

「隨便怎樣都好,現在才1局上半,1出局,我們繼續比賽吧。」即使遭到挑釁也不動容,他只是冷冷地要求繼續遊戲:「只要比分相差11分,比賽就會提前結束,請別忘了這一點。」

下一個打擊手上場,投手擲出了球。『好球!』再一次的揮棒落空!

「這…怎麼會有這種事?!這次是揮棒時,棒子跟球的距離超過40公分!」『兩好球!』「連碰都沒碰到!」『好球,打者出局!』

老爺子忍不住焦慮起來。雙方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簡直就像是甲子園冠軍隊伍與茶道社之類的連業餘水平都稱不上的隊伍在打!『好球!』實在慘不忍睹…『兩好球!』

在他的焦躁緊張中,比賽已經到了兩出局兩好球,只要再一好球就必須攻守交換!達比斜了眼面上仍然平靜無波的黑衣少年,內心想道:「實在是太弱了,就像柔道高手一看柔道服的穿法就能知道對方的實力一樣,我靠手感也能感覺得出來,承太郎對電視遊樂器,真的完全一竅不通!不過,我達比絕不會大意。」

已經將這款遊戲玩得滾瓜爛熟,各個打者有什麼樣的弱點他全都瞭若指掌,他準備用一個角度極度刁鑽的噴射球送他出局,「1局上半,兩出局,兩好球沒有壞球,我要繼續投球了。」局勢大好,他又恢復了矯揉造作的有禮口氣。

「好啊,」卻沒想到黑衣少年的回答完全出乎他意料:「打擊的部分我已經大概都學會了。」

『什麼?剛剛…這小子說什麼?』來不及反應,手指已經按下了按鈕,外角偏低的噴射球投出:『打擊的部分…怎麼樣?他說”大概都學會了”嗎?他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意思?』驚疑不定的思考著承太郎話中深意,但球可不會等他,被投出的球持續高速前進中。

清脆一響,球被打擊了出去!「什麼?!」「承太郎!」「哈啊!」打中了!學長他真的學會了!藍月幾乎要歡呼出聲,卻又強自冷靜下來關注接下來的發展。「Good.這遊戲還挺有趣的。」「喔…!喂…!不會吧!一直往外飛!這球一直往外飛耶!」

在老爺子的興奮大叫中,達比臉色變化相當精彩,原本吃定了承太郎是個電視遊樂器的大菜鳥,他卻以極快的速度學會了操縱方式以及箇中訣竅!「飛、飛出去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啊!呀哈哈哈哈!」

『全~壘打!!』螢幕上放起了歡慶的煙火,達比的表情錯愕呆滯。「全壘打!竟然是全壘打!哇哈哈哈!」老爺子放聲大笑,笑得搞不好比他自己擊出全壘打還要開心。

「承太郎,你這傢伙剛說什麼?!」激動的一拍桌子猛力站起,垂掛在耳上的TD字母造型的耳環大力晃動:「學會了?!打擊的部分都學會了嗎?!」「好話不說第二遍。」平靜無波的表情,又被帽簷遮去大半邊,顯得更加高深莫測的從容。

達比的臉色從驚異到陰沉,然後逐漸轉為胸有成竹的自信:「遊戲繼續吧,承太郎。」

螢幕上投手擲出的球接二連三的被擊飛出去,喬瑟夫‧喬斯達興奮地大吼大叫,宣洩剛剛被外孫驚嚇掉到谷底後隨即又是絕大驚喜的情緒:「飛出去!又飛出去了!小姑娘妳看到沒?!是全壘打!又是一支全壘打!這樣一局上半就是4比0了!」

「承太郎,看來你已經抓到這遊戲的訣竅了!就這樣繼續吧,維持下去!」給自己的外孫大聲鼓勁之後,馬上湊到了面沉似水的敵人身旁:「喂,達比,我想你應該是聽不進去,但我還是好心的告訴你─要是你現在立刻把花京院的靈魂放回來,帶我們到DIO那裡去的話,那我們倒是可以饒你一條小命!」但達比彷彿沒有聽見耳邊的威脅,一動也不動的端坐著。

「家兄是賭博的天才,」出乎在場幾人意料地,他放下了手中的控制器,開始侃侃而談:「然後,也是詐賭的天才。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老弟,我們來賭一場撲克吧!』」

「像這樣的話,一次都沒有。」

「你們覺得這是為什麼?」在粉紅色天光下呈現褐紅色的虹膜平靜而不帶感情,像是一塊鐵鏽:「在我15歲的時候,家兄曾經調戲我的女朋友,我把大我十歲的兄長狠狠地痛扁了一頓─把他的肋骨打斷,踹到他吐血。」

「那時家兄也只說了一句『是我不好。』」嘴角揚起,眼中閃爍著冷光:「你們覺得是為什麼呢?」「你這小子到底想說什麼?」不耐煩他迂迴曲折的說話方式,老爺子單刀直入地問道。

「家兄從小就知道他絕對贏不了我,家兄有無法取勝的理由。」「?!」那樣難纏的賭徒達比,也會有無法取勝的時候?!「然後現在,承太郎看起來好像狀態絕佳,球打出去都飛很遠,但是,他跟小時候的家兄一樣,內心非常不安。」

「我的能力讓他感到不安:『應該不會吧…』『不對,說不定有那個可能…』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有這種念頭,對吧?承太郎?」「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故佈疑陣的賣弄,不斷挑動著老爺子因為接近DIO而越發敏感的神經。
「我要換投手,將背號15號換成背號77號的投手。」戲耍似的再度將喬瑟夫的質問來個相應不理,自顧自地繼續進行遊戲:「背號77號,最高球速達165公里的高速型投手。」

「然後,」嘴角勾起得意的冷笑:「我要做投球預告。」「?!」承太郎緊皺的眉頭跳動了一下。

「接下來這個77號,會投出一記正中的指叉球!」「你說什麼?!投球預告?!」雖然沒像老爺子那樣喊出聲,藍月驚愕的程度並不比老爺子低。投球預告,那可是直接將單純較量反應速度的打擊遊戲變成了心理戰!

「他會投正中的指叉球!你是信還是不信呢?」「承太郎,這傢伙只是在擾亂你的精神,你別理他那什麼投球預告!」「投球吧,達比。」依然古井無波的淡然,完全無法得知他是否有把老爺子的勸告聽進去。

「你是信,還是不信呢?哼呼呼呼…」摁下按鈕,畫面上的投手抬腿擰腰,旋即投出了球!「來了!往正中央飛過來了!是直球!不過,會維持直球嗎?!」或許是因為坐立難安,老爺子此時化身球賽實況主播,喋喋不休的宣洩內心不安。

「會往下沉,還是不會往下沉呢?!」球飛速前進,而就在此時,打擊手揮棒了!「他揮棒了!承太郎賭它是個指叉球!但球沒有往下掉,是顆直球!」一聲有些沉悶的響動,球略略跳起。「擦到球的下緣了!」軟弱無力的短打被二壘手接殺出局。

『出局!一局上半,3人出局,攻守交換!』裁判無情的電子合成音響起,目前的比數,是4:0。承太郎額邊滲出冷汗。

「你為什麼要幹這種傻事?!竟然相信這傢伙的投球預告,對著指叉球的球路揮棒!」敵人的話怎麼能夠相信!果然承太郎還是太天真了,太容易相信別人!

達比露出一絲得逞的冷笑。好整以暇的旁觀喬斯達祖孫的爭執,愜意得像是坐在電影院裡,捧著爆米花看著大銀幕上的嬉笑怒罵。

「不對,這傢伙投球之前就知道我決定要打指叉球,然後才改投直球。」即使遭到誤解,他的聲線依然平穩,冷靜的向祖父解釋道:「他說的沒錯,從我進入這座宅邸之後,就一直感到不安─這傢伙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能看穿『白金之星』要出右拳。」「這…這怎麼可能,」「承太郎學長,你的意思是說,他能夠看穿你的心思,是嗎?」沉默許久的藍月也忍不住插話。

「接下來是1局下半,輪到我進攻了。」對於他們的討論漠不關心,他操控著自己的打者走上了打擊區,然後,舉起了球棒直指投手!「!?」「這是全壘打預告。」自信的冷笑著,雖然用詞有禮,卻帶著掩飾不住的囂張氣焰:「我要把你投的球打到左邊的看台上,呵呵呵呵~」

「老頭子,」轉向自己的外公,承太郎再次確認道:「你確定這台主機跟卡匣都沒有被動過手腳嗎?」「絕對沒有,不只如此,各種作弊方式我都有留意。」『隱者之紫』纏繞在他手上出現,做為一個專精於收集情報的替身,『隱者』可以根據他的想法探索各式各樣的訊息,包括卡匣與遊戲主機中的異常bug。

「那問題就在他的”替身”身上了,他的”替身”不只能奪取靈魂,還有某種隱藏的能力。」從滿臉自信的敵人身上移開目光,他滑動指尖,將投手的瞄準星標移到了─打者身上,觸身球。這樣應該可以知道些什麼,犧牲這一球,就算是觸身保送,也可以知道更多訊息,他是這麼打算的。

「你打算把球投到哪裡去呢?是內角?偏高?」敵人又開始喋喋不休:「還是偏低?還是你心裡有什麼別的盤算?哼哼。」「囉哩八嗦的,廢話真多。」摟著兄長身體的藍月橫了他一眼。

但承太郎並不受他的囉嗦影響,投手照常投出球,按照預定的觸身球!但打者並沒有站在原地,而是向後退了好幾步!「什麼?!在你球投出的同時後退了!」清脆響亮的一聲,球高高的飛了出去!「他、他看穿了!剛才…他完全看穿你的想法了!他如果不是能看穿承太郎的心思,絕對不可能辦到!」『全壘打!』相同的電子合成音,這次卻讓老爺子和藍月內心一涼。「這…這怎麼可能…」讀心術!如果在出招前就能被看穿破解,不論再怎麼聰明強大,只要被看透了就連反擊都做不到…到底要怎麼才能取勝?!

白衣男內心不斷嗤笑著,畫面上的打者再度舉起了球棒,又一次的全壘打預告。「可惡…又是全壘打預告!」「這次是…外角球嗎?還是偏低呢?」一個個問題游刃有餘的被拋出,像是貓戲弄老鼠一般:「會投直球吧?哼哼哼哼…」

這次的打者是左打,承太郎再度將準星瞄到了刁鑽的角度─捕手的左膝。一記豪快的投球,一聲清脆響亮,『全壘打!』的提示音再度響起。

「四比二。哼。」輕鬆的支著下巴,達比一副勝券在握的閒散悠哉。

根據現場情況,再加上幾項數據,是可以做到某種程度的心理分析,但是眼下的狀況,已經不是單純的分析預測的能解釋了!那傢伙的替身,能夠準確地預測球路!而且完全沒有作弊!喬瑟夫‧喬斯達飛快地思考著,他年輕時善於預測對方的想法,但也無法精準到每字每句,但這傢伙,這傢伙是確實地能夠看透承太郎的想法!『全壘打!』又是全壘打!四比三!比數被追上了!要怎樣才能不被他看穿?該怎麼做!?

抱著兄長身體,藍月也不斷在思考著對策,卻沮喪的發現她的能力此時完全派不上用場。她確實可以透過抽取生命力而使大腦及神經系統的機能下降,從而達到判斷失誤或是運動不協調的效果,但是達比可不會乖乖的呆在原地任由『阿爾忒彌絲』近身,這個島又太小,同伴們也都在『月之闇面』的攻擊範圍內…

「形勢一下子就逆轉了,好了,接下來,是內角球嗎?正中?偏高?還是變化球?會投哪裡呢?」嘮嘮叨叨碎念個沒完沒了,這傢伙囉囉嗦嗦的,問題未免也太多了…嗯?問題?他…為什麼要一直問問題?

黑髮少年一言不發,將自己的學生帽摘下,放在了螢幕上。「他把帽子…」「哼,少蠢了。你以為我跟我哥一樣用了什麼奸詐的手段嗎?」確信了自己的勝利,泰倫斯‧T‧達比徹底放縱了他虛偽面具下的惡劣粗魯的真實性格。

「承太郎,不是那樣,你用帽子擋住也沒用─他並沒有看你眼中倒映的電視畫面,而且他也沒有用你按把手的手指動作或聲音來作弊推測你的球路!這些我一直都有在確認,他不是用這些方法。」老爺子有些焦躁,敵人明明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卻看不出對方究竟耍了什麼把戲!

「我只是難得地流了點汗,所以把帽子脫下來了而已。」「唔…?」「麻煩你快點投下一球啦。」達比不耐煩地催促。他可沒時間陪這班人在這裡磨磨蹭蹭,身為DIO大人的管家,他可是很忙的。

「不過,看來應該不會再流汗了─我要做投球預告。」「?!」無視於其他人的驚愕,他繼續說道,語氣淡然:「外角偏高的…直球。」

「你說什麼?!」「什、什麼?!承太郎,你剛剛說什麼?!」

學長…大概是已經有什麼對策了吧?她看著他淡然從容的側臉,從他的眼神可以讀出比起剛才更加堅毅篤定的意志。臂彎中兄長的心跳,為了能夠節省消耗而與自己同步。對吧,哥哥?承太郎學長一定是想到什麼對策了…我可以相信他…對吧?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雖說平時就冷淡粗暴,但此時高中生的語氣帶上了戾氣:「喂,老頭子,你是老得開始重聽了嗎?我說我要作投球預告。我要投外角偏高的直球。」「……呃?!承太郎……」老爺子像是震驚於他的決心,向後退了兩步不再說話。

「你是信,還是不信呢?」明明極其年輕,卻散發出強大的壓迫感。

「哼,你是腦子壞了嗎?」慘白替身如同鏡片般的猩紅眼睛詭異的閃爍著。『亞圖姆神』能夠像光學夜視鏡看見紅外線視野般看見對方靈魂的狀態,而靈魂是無法說謊的。只要他開口一問,無論哪種球路,他都能用百分之百的命中率來判斷。投球預告?是想模仿他的全壘打預告來擾亂他的心緒嗎?太天真了!

「外角偏高的直球?」『”Yes”還是”No”?』替身扭曲斑斕的視野中不斷浮現出大大的”Yes!”字樣。沒有說謊,承太郎的靈魂告訴他,他的確會投出外角偏高的直球。他到底有什麼打算?之前似乎是靠著虛張聲勢贏過自家兄長,他以為這樣就能令他動搖嗎?少蠢了!

「我要投球了。」老爺子緊張得倒抽了一口氣。藍月瞥了祖孫倆一眼,佯裝疲憊的垂下眼簾以免不小心露了端倪,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上揚弧度。螢幕上投手扭身擺臂,投出了球!「別忘了,只要比分差11分,比賽就會提前結束!」達比露出嗜血的奸險微笑,按下按鈕打擊手即將揮棒擊中…

但是!球卻轉出了個弧度!「什麼?!是變化球?!是噴射球!怎麼可能,竟然彎向內側!?」雖然擊中了,卻是個三遊之間的滾地球,球被傳向一壘。『出局!』「?!」

錯愕地望向一臉冷酷的承太郎,湖綠色的眼神鋒利而缺乏溫度,似乎比佩特夏的冰更加冰冷。這不可能,無論是如佛祖般的聖人,還是如老哥那樣的天才千術師,都不可能在靈魂上說謊!也不可能控制自己的靈魂!

「接下來也是外角偏高的直球。」『”Yes!” ”Yes!” ”Yes!” ”Yes!” ”Yes!” ”Yes!”』…!這次也沒有說謊!是真的!「承太郎,你該不會是作弊吧?」『”I Do!” ”I Do!” ”I Do!””作弊””作弊”』他竟然有作弊?!

『白金之星』再度投球,這次也不是外角偏高的直球,而是內角偏低的指叉球!投手上方高飛球!接殺出局!「…你作弊!」激動地起身指向仍淡然從容坐在位子上的承太郎,泰倫‧T‧達比著急的想找出他作弊的手法:「承太郎,你對機器動了什麼手腳吧?」一連串的”No”否定了這個可能性,預想之外的答案讓他不禁慌了,呼吸急促了起來。

「我知道你有作弊!你是怎麼作弊的?」『……』沒有反應,可惡,『亞圖姆神』的能力只能用”Yes”或”No”來回答,無法直接問出他的作弊手法!「看來你的讀心術只能看出答案是”Yes”或”No”。」就像是海龜湯遊戲一樣,靠著一連串的問題去逐個確認正確與否,再整合推斷出最終解答。

「你哥曾經說過:沒被拆穿,就不算是作弊。」學長,壞透了,竟然用人家哥哥說過的話來戳對方。藍月此時已經放鬆下來,略帶愜意的看著好戲。既然學長已經找出方法對付他,那就沒什麼好緊張的了。

「竟然說沒被拆穿就不算作弊…!」咬牙切齒的發出如猴子尖叫般的怪聲:「竟敢厚著臉皮說得那麼囂張…!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你投吧,承太郎!!我要拆穿你的作弊手法,抽走你的靈魂!」完全失去了冷靜,像是小混混一樣叫囂放話。而喬瑟夫‧喬斯達一反前一局的激動,從方才開始就保持著安靜觀望的態度。

「好了,那就繼續吧。」對達比的態度絲毫不以為忤:「我的投球預告是:外角偏高的直球。」又是堅定的一連串”Yes!”,他再次肯定了承太郎的靈魂沒有說謊,他是真的打算投外角偏高的直球!

找不出承太郎作弊手法的達比陷入了極端的焦躁,額角青筋突突地鼓動,豆大的冷汗滾落。一瞬間都沒有!就連瞬間的變化都沒有!替身觀測靈魂狀態的視野中,承太郎身旁仍然是”Yes!”,他是真的打算按照投球預告投球!

球正在高速飛行!視野中承太郎依然是堅定不移的”Yes!”,是直球!打者揮出球棒!但是在這瞬間,球往下沉了!指叉球!「什麼?!是不一樣的球路!?」

『出局!三人出局,攻守交換。』

喬瑟夫‧喬斯達輕吁了一口氣。達比陷入了恐慌,看不出承太郎的作弊手法給他帶來了莫大的精神壓力,利用替身能力看透對手的步數,這招一向是無往不利!但竟然在承太郎身上失效了!明明就是維持投直球的想法,可球路還是變了!為什麼?!他是怎麼辦到的?!

交抱雙臂,姿態凜然的指向呼呼粗喘的白衣男,高中生只吐出了一句話:「我要幹掉你,達比。」「吵死了!」輸不起的開始撒潑,達比一把打飛了放在螢幕上的學生帽:「你這脫掉學生帽的舉動有問題!從你脫掉學生帽之後,就開始作弊了!滾開!我要檢查你的座位跟把手!」

高中生依言起身,嘴角向下彎了點。想走過去撿起帽子,卻有一雙纖細的手先撿起來了,還貼心的撢了撢塵土:「給,承太郎學長。」帽子被打飛落地的位置離她不遠,順手為之而已。

「可惡,看不出來…!」同時,達比檢查了一圈卻仍然沒有結果,原因不明的失敗所帶來的挫折感正逐漸將他逼向邊緣:「雖然看不出來,但你就是用學生帽在作弊!我沒說錯吧?!」『”No!” ” No!” ” No!” ” No!”』「嗚噫…!你是在這裡動了手腳吧?!」『”No!” ” No!” ” No!” ” No!”』「你是用『白金之星』在作弊吧?!」『”No!” ” No!” ” No!” ” No!”』

冷眼旁觀著白衣男的舉動,藍月內心暗笑:「這傢伙已經是狗急跳牆,開始瞎猜瞎蒙,巴望著可以蒙中學長的作弊手法了,但是,沒可能的。因為…思維太狹隘了。」「你有耍花招吧?承太郎!」『”Yes!” ”Yes!” ”Yes!” ”Yes!” ”Yes!” ”Yes!”』

一向無往不利的讀心能力在承太郎身上徹底失靈,焦躁、怨憤、挫敗正不斷侵蝕他的神經。「怎麼覺得…這傢伙,一下子突然變老了,實在不像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安靜了好一陣子的喬瑟夫此時盯著不斷粗粗喘氣的達比丟出了一句風涼話。

「達比,輪到你投球了。」重新坐回位子上,高中生冷聲催促道:「快點投啊。」「4比3…才1分而已…我馬上就能逆轉…」滿頭大汗的喃喃自語,任誰都能看出他的神經已經瀕臨崩潰邊緣。

玩遊戲從來沒有輸過,自詡天才的他頭一次遇上如此的挫敗─明明知道對方作弊,卻完全無法參透他是如何做到的!遊戲的達人就是人生的達人,這麼點小事,才不可能受到打擊!

清脆響亮的敲擊聲,毫無疑問的,『白金之星』又敲出了一支全壘打。『美洲虎隊拿下第5分,5比3!』變得更加憔悴衰敗,達比搖搖晃晃,似乎就要暈倒。

就在此時,端坐櫥櫃上的花京院典明的人偶張開了嘴,紅髮少年的靈魂從中湧出,隨即返回了自己的身軀。「糟、糟了!不小心把靈魂釋放出來了!」

「哥哥,歡迎回來!」「花京院的靈魂回來了!他恢復意識了!」少年的眼皮微微顫動,靈魂離體又歸位需要時間重新適應。「不!不對!不是那樣!我沒有認輸!」歇斯底里而驚慌的不停擺手,否認自己在精神面上已經落敗的事實:「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把靈魂釋放出來了!」

「他的靈魂會被釋放出來就表示─你的內心,已經承認自己輸了。」放下手中的控制器,承太郎淡然的表示,隨即離開座位前去查看花京院的狀態。被遺留在桌面上的控制器卻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紫色的荊棘纏繞其上。

「…?!把把…把手上面…纏著喬瑟夫的替身…」「嗯?!喔…糟糕…」『隱者之紫』一端纏在把手上,另一端則握在喬瑟夫‧喬斯達的手裡。這就是承太郎作弊手法的真相。

「竟…竟然這麼簡單…!你所謂的作弊…只是讓把手…可惡!」手指憤怒地指著無動於衷的黑衣少年,達比氣得渾身發抖:「原來操控的人不是承太郎…而是你,喬瑟夫‧喬斯達嗎?!」『”Yes!” ”Yes!” ”Yes!” ”Yes!” ”Yes!” ”Yes!”』

「沒錯,達比,如果是你哥,像這種小伎倆,他應該一下子就看穿了吧。」承太郎給予的評價讓他大受打擊,跪在地上發楞。太過依賴自己替身的能力,不僅沒有思考到同伴協同作弊的可能性,甚至看不透這幼稚到令人發笑的簡單伎倆。

「話說回來,老頭子,我很高興,我的這個構想沒打任何暗號你就懂了。」「你的那麼點想法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因為你是我的外孫啊~嘻嘻嘻~花京院,現在感覺怎麼樣?還行嗎?」關心的看向仍然沉默著的同伴,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清醒。

從妹妹手上接過太陽眼鏡,紅髮少年甩了甩頭,意圖將腦中的暈眩昏沉感驅散掉,但還是有些不適的扶著額頭。「哥哥,不要急,慢慢來,之前波魯哥哥跟老爺子遇到相同的情況也休息了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可…可惡…看我從背後…」被拋在腦後的達比心有不甘,正打算進行偷襲…「好了,接下來只剩下解決這傢伙了。」隨著喬瑟夫‧喬斯達的話音落下,喬斯達祖孫轉過身看著仍跪趴在地上的泰倫斯‧T‧達比。

驚慌地發出了如豬叫般的怪聲,一掃之前的優雅做作,達比連忙大聲求饒:「饒了我吧!花京院的靈魂我不也還回去了嗎?!這樣不就回到原點了嗎?!饒了我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那是因為被承太郎學長打敗了吧?!如果學長跟老爺子沒有取勝,不只是哥哥的靈魂,還有學長的靈魂也會被取走,那他們就會在這裡全軍覆沒了,還讓他們在這裡浪費了這麼多時間,這算是哪門子的回到原點?!少女聽到他的歪理,忍不住狠瞪著狼狽求饒的敵人。

「我饒不饒你,你自己用讀心術不就知道了。」『”No!” ” No!” ” No!” ” No!”』「咿~!!!」「問題來了,我是要出右拳扁你,還是出左拳扁你呢?你猜猜看啊。」藍月忍不住噗哧一聲,學長,真的太壞了─可是,我喜歡。

「請…盡情用右拳…給我個痛快…」『”No!” ” No!” ” No!” ” No!”』「左、左手?」『”No!” ” No!” ” No!” ” No!”』「咿!!是雙手嗎?!」『”Yes!” ”Yes!” ”Yes!” ”Yes!” ”Yes!!!” 』折磨處刑啊,看來學長也是累積了不少壓力呢。藍月一邊看戲,一邊細心地給還有些暈眩的典明按摩頭部,心裡如此想道。

「難道說是要用”歐啦歐啦”嗎?!」「Yes, yes, yes!Oh, My God.」也在一旁看戲的老爺子接過話,還裝模作樣地遮住了眼睛一副不忍目睹的表情。

在兩人的熱切期待中,『白金之星』爽快地給了達比一頓胖揍,伴隨著招牌式的戰吼聲。最後一拳將已經癱軟的白衣男擊飛了出去,將粉紅色的天穹撞破了?!「他好像撞破了牆壁之類的東西,我們從那裡出去吧,承太郎,花京院,還有小姑娘!」老爺子招呼幾人,朝著破洞走去,承太郎無奈的嘆了口氣:「這可真是的…」浪費這麼多時間。

*********
「約定的10分鐘已經過了,」同時間,留守在宅邸外的阿布德爾三人,正準備進入宅邸:「雖然喬斯達先生叫我放火,但我們還是進去宅子裡吧!」「啊。」法國人贊同的應了聲,邁出腳步就要踏進那詭異的長廊。

「波魯那雷夫,」占卜師出聲叫住他,語氣嚴肅:「進去之前,我要先跟你把話說清楚。」

「如果你在這宅子裡失蹤或受傷,我不打算去救你。伊奇,你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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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9-10 19:0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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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之華(上)

轟然鳴響迴盪,黑暗中,僅有一小簇火光搖曳。「?!」「怎麼回事?正想說幻覺的風景消失了,從宅邸的某個地方又傳來牆壁坍塌的聲音。」幻象消失後,宅邸內部恢復原有的陰森黑暗,喬瑟夫‧喬斯達掏出了打火機充當光源,省得在敵人的老窩裡還得摸索著前進。

「難道是阿布德爾跟波魯那雷夫他們?!」花京院典明心中浮起不祥的預感,而且,距離他們被達比拖下黑洞的時刻也早已經超過十分鐘了,宅邸卻沒有任何起火的跡象…!他肯定沒有照喬斯達先生吩咐的,在十分鐘後放火燒掉宅邸…!
*********
在喬斯達幾人仍在黑暗中徘徊著尋找出路的時候,倖存的波魯那雷夫與伊奇正與兇惡的替身使者瓦尼拉‧艾斯對峙。阿布德爾在千鈞一髮之際將他們兩人自替身的吞噬範圍推開,自己卻被吞進了黑暗空間,僅餘一雙手臂殘存,不久,彷彿穿著人偶服似的,包裹在自己替身中現身的瓦尼拉‧艾斯撿起了手臂,輕描淡寫的在震驚錯愕的一人一狗面前將之吞噬。

喬斯達一行所聽到的牆壁坍塌聲,正是悲憤暴怒的『銀色戰車』以劍刃斬斷了建築物的聲響,劇烈的情感波動使波魯那雷夫的替身能力超常發揮,他們所處的這個地下室因此布滿了大量磚石碎塊。

一通發洩之後,法國人背靠著柱子,一邊防備著重新隱沒消失無蹤的敵人,一邊想起阿布德爾在進入宅邸前曾說要他們以自身的安全為最優先,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絕對不會去救他們,但是,阿布德爾這傢伙騙人!雞婆!多管閒事!「阿布德爾,你就別管我就好了啊!」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吶喊,他彎下身體使盡全身力氣,哀狂欲絕的嘶吼空洞地迴盪著。

而正因為他恰巧彎下了身,才得以避開了死神的鐮刀。就在他躬身的一瞬間,身後極粗的結實石柱瞬即出現了一個圓洞。「?!」一個像是用圓規畫出來一般完美,邊緣極其光滑整齊,彷彿是用銳利的金屬模具在豆腐上開出來的洞。

『剛才如果沒有碰巧蹲下來,我已經被幹掉了…是命運讓我活下來了嗎?是阿布德爾要我繼續奮戰下去嗎?』

但瓦尼拉‧艾斯可不會給他感傷的時間,不可見的替身圓球飛快滾動,在石磚地上刻下痕跡的同時不斷揚起沙塵,眼見對方已經朝向這裡攻來,伊奇立刻令自己的『愚者』上前阻攔,卻一觸即潰,崩散成滿天砂土。
法國人抱起行動不便的小狗閃過,替身圓球仍然以各種違反重力的方式在牆上或地上留下『食痕』。「留在這個房間太危險了,伊奇,我們快走!」一頭撞開了厚重的木門,隨手關上後,波魯那雷夫又將門死死堵上,寄望可以減緩敵人追擊的速度。

可事與願違,即使堵上了沉重的家具,對『亞空瘴氣』而言,與薄透的窗戶紙也沒有什麼兩樣。回頭瞥了一眼,波魯那雷夫大聲招呼同伴往樓上逃跑,期間幾次還險些被敵人追上,靠著驚人敏銳的直覺才險之又險的避開。
跑過漫長黑暗的走廊,前方總算出現了光明璀璨,灼熱的陽光此時看起來是多麼令人安心,「是出口!是我們進房子的那扇門!可是,我們不能從那扇門出去…!」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伊奇聞言,不禁錯愕的轉頭看向同伴,波魯那雷夫邊跑邊解釋道:「阿布德爾為了救我們,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那是因為他相信我們能打倒DIO…!要我背叛他的信任,我絕對做不到!」

伊奇轉頭看向前方,距離溫暖、安全、光明的屋外只剩下一點點距離了,波魯那雷夫仍在訴說著:「要是直接逃走,我們就真的是喪家之犬了。我現在不是在逃亡!而是在跑向DIO那邊!」

波魯那雷夫的一番熱血宣言刺激到了伊奇,生性高傲的他雖說因為阿布德爾的莫名慘死而一度害怕退縮,此時也重新燃起了鬥志,「一口氣衝上去!」振作起來緊隨著法國人的腳步一同奔上了通往更上層黑暗未知的樓梯。

在他們背後,原本空無一物的玄關,空氣中卻詭異的盪起漣漪。「還以為他們會過來出口這裡,真可惜。」濃稠的血液淌落於地:「竟然讓我瓦尼拉‧艾斯受傷,波魯那雷夫確實是擁有強大的意志力,足以戰勝生死的危機與恐懼─要確實把他逼入絕境,取他性命,要確實去做。我的替身絕對完全勝過他。」

*********
沉悶的聲響在昏暗的長廊中轟然迴響,與波魯那雷夫他們分開的一行四人也察覺到了動靜。「喬斯達先生,又是破壞物品的聲音!」「啊…絕對沒錯,是阿布德爾他們闖進來,正在跟人動手。」喬瑟夫‧喬斯達率先向走廊深處跑去:「快一點,來去找他們!」

循著聲音向來源靠近,逐漸出現了不同尋常的跡象。「這些破壞的痕跡是怎麼回事?」除了明顯是因強大外力撞擊而崩落的壁角、斬擊留下的深深刀痕,四處都可以看到圓通通的洞口:「切口這麼漂亮,就像把軟木塞拔掉了一樣!這…這到底是…?」饒是喬瑟夫老爺子見多識廣,也難以解釋是什麼樣的力量才能在超過一英尺厚的磚石牆開出如此完美的切口。

「破壞的痕跡從這房間開始,一直往裡面延伸過去。」紅髮少年如此判斷道,前方的破壞跡象更加密集,顯然是追逐戰的結果。「這絕對是阿布德爾他們遇到敵人留下的痕跡。承太郎!把這扇門打破,我們往後面走!」「啊。」沉默至今的黑衣少年依言擊碎了木門,表情有著幾不可查的陰鬱。

為了尋找失散的同伴,幾人奔行於昏暗微光的宅邸內,在跑上一層樓梯後,花京院典明卻忽然伸手攔下身後的三人:「等等,右前方有什麼東西。」四人嚴陣以待。前方一扇半開著的雙扇門後,一名有著大波浪黑長髮的女性踉踉蹌蹌地走出,倚靠在門板上不停喘氣,似乎驚魂未定。

「是個女人。」老爺子的話音剛落,女子便驚恐的尖叫起來。「噫、噫!!請、請饒我一命吧!!不要吸我的血~請不要吸我的血~~啊啊~」她癱坐在地上,流著淚不斷求饒:「你們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求你們不要殺我~啊~」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喂,妳先別哭,冷靜一下。」「哇啊啊~我不會再逃走了~求求你們,不要殺我~」對於老爺子的安慰充耳不聞,女子只顧著歇斯底里的哭叫求饒。「冷靜一點!我們不是DIO的手下,也不是吸血鬼!我們是夥伴!」老爺子沉著地繼續安撫她的情緒:「我們會幫妳的,妳冷靜一點。」

似乎是老爺子的話語奏效,女子總算停下嚎啕:「夥伴?哈呼、哈呼…夥伴?你們真的是夥伴嗎?你們真的會救我出去嗎?」急切地詢問道,而這時承太郎也難得開口回答她:「沒錯,我們是夥伴。」

隨即,『白金之星』豪快的一拳就重重砸在女子喜出望外的臉上:「只不過,我們是正義的夥伴。」『她』撞破門板,向後重重摔在地板上。四人臉上只有冷漠,視線鎖定了『她』。「說的沒錯,我們會幫妳的,把妳一路送到地獄去。對吧?花京院。」花京院兄妹倆都點了點頭。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女子』翻身爬起,『她』的後腦杓上,一張長著尖牙的男人的臉不可置信地大聲尖嚷:「這、這怎麼可能?!為什麼?!為什麼啊?!為什麼你們會發現~?!我這能力是所向無敵的啊~!」

「後腦杓有張女人的臉就是你的能力嗎?」「要反過來的話,左右手也要相反啊。」「雖然記得要把腳的前後反過來,卻完全沒注意到手腳的左右…有夠笨的。」除了承太郎之外的三人都忍不住吐槽道。

「唔?啊?哈啊!」而這時雙面人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都沒發現!糟了!」將錯位的肩關節復原,長著尖牙的男人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一副還反應不過來的傻樣子。

「喂,呆頭鵝,DIO的房間在哪裡?快點說。」黑衣少年已經失去了耐性,時限逐漸緊逼,不僅是母親的性命,還有,太陽。雖然在昏暗的室內,卻仍戴著墨鏡的好友出聲提醒道:「承太郎,別把他徹底擊倒,讓他帶路吧。」「哥哥,我在啊,不要緊的。」藍月涼涼的開口。如果只是要吊著命的話,其實還蠻輕鬆的,給哥哥他們治療會耗費那麼多力氣,是因為她額外花了很多心力,好幫他們調整恢復到最佳狀態。

「可惡,你這傢伙…!」本來還有些呆愣的矮小男人憤怒起來,惡狠狠地瞪著遠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承太郎:「不准叫我呆頭鵝!別把我看扁了!」

「我宰了你!」咧開黏連著口涎的尖牙,氣勢洶洶的飛撲而上:「本大爺的體內已經有DIO大人的血!已經是不死之身了!!」

血盆大口一口啃在了『白金之星』粗壯的手臂上,更準確點,是他包覆住前臂的手套上,明明是看似柔軟的布料,尖牙卻怎麼也穿不透。「哦?你剛說你是不死之身,是吧?」黑衣少年的語氣毫無波動,卻令他一陣毛骨悚然:「你也跟DIO一樣是吸血鬼嗎?既然這樣,就稍微…」

「讓我盡情測試一下做參考,看那不死之身有多耐打。」語氣雲淡風輕,但在場的幾人熟知承太郎的性格,接下來的場面,絕對兒童不宜。花京院典明立刻抬起雙手摀住妹妹的眼睛。「Oh My God.」老爺子捧著臉,語氣平淡到甚至讓人覺得有點可愛,卻極其嘲諷。對方可是打算暗算他們的,他怎麼可能有什麼多餘的同情心?

一陣發洩似的痛毆後,撞破了數根石柱的吸血鬼終於落地,渾身上下都破破爛爛的,再也沒有剛剛囂張的氣焰。「原來如此,真的是不死之身。」單手拎起像個破沙包癱在地上的敵人:「不過,就算你是吸血鬼,我還是能把你打得粉身碎骨。好了,帶我們去DIO那邊吧,太陽快下山了。」空條承太郎若無其事地威脅道,正因為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他才會下狠手,用效率最高也是最殘暴的方式獲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是、是…不過…可以問、問你一個問題嗎?」「嗯?」「為、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綽號叫『呆頭鵝』?」「……這可真是的。」

身後傳來噗的噴笑聲─跟著喬瑟夫及典明前來與承太郎會合的藍月,聽到剛才那句楞頭傻腦的話,一時沒忍住。「抱歉,失禮了。」輕咳了聲,她走上前去,『阿爾忒彌絲』銀白的身影浮現,稀薄的光流動,拂過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吸血鬼:「學長你打得太狠了,連下巴的骨頭都碎得跟豆腐渣一樣,這樣不是會很難聽懂他在說什麼嗎?」「謝、謝謝…去死吧!我宰了妳!」

「我只修復了下巴。」鹿蹄踩在撲倒的敵人頭上,緩緩施力:「原來你沒發現你連腿骨都斷了啊?是因為不死之身的關係,所以連對痛覺都很遲鈍嗎?還是因為你名副其實?呆頭鵝。」後腦杓的女人臉也發出痛叫聲,連連求饒。

「好了,小月,女孩子不可以使用暴力。」典明語氣平淡,像是只是提醒自己年幼的小妹妹不可以把掉在地上沾了土的糖果往嘴裡塞。「是。」她乖巧的收回替身,回到哥哥身後站好。「好了,帶路吧。」像是撿起一塊破抹布般拎住了傻瓜呆吸血鬼的後領,承太郎淡淡地吩咐道。

*********
「與喬斯達先生他們的相遇,這45天左右的旅程與同伴之死,讓我心裡對你的恐懼一掃而空!」波魯那雷夫的宣告擲地有聲,而站在樓梯頂上的金髮吸血鬼邪魅的舔了舔唇角:「真的是這樣嗎?那你就踏上階梯吧!」
暗自握緊拳頭,波魯那雷夫向前邁了一步。

明明邁出了一步,卻絲毫沒有前進。

「這樣啊、這樣啊,波魯那雷夫。」吸血鬼輕笑:「你還是往下走了?你想成為我DIO的夥伴,是吧?」「?!」法國人驚異的發現自己仍停留在原地,不信邪的又往前踏了一步。

「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的確是…往上…走了一步…」明明邁出了腳步,甚至踏出的左腳都絲毫未動,卻仍停留在最初與吸血鬼對峙的台階上!「怎麼了?」勾著輕蔑的微笑,吸血鬼微微揚起眼角,紅褐色的眼珠彷彿將要凝固的血痂:「你好像心神動搖了,波魯那雷夫。」

「心神動搖,那不就表示害怕嗎?」站在高處俯視的吸血鬼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高談闊論著繼續蠱惑道:「還是說你心裡覺得該往上走,但因為太過害怕,身體反而無意識地往下走了呢?」「怎麼可能!?我剛才確實往上走了一格!」拔腿向上跑了幾步越過樓梯轉角的平台,下一瞬間,平台卻又橫在他眼前─他仍然處在最初的位置!.

「波魯那雷夫,你有想過…」在驚疑不定中,金髮紅眼的吸血鬼緩緩開口,侃侃而談,恍如他們兩人並非身處一觸即發的戰場,而是某所大學的哲學課講堂:「人類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著嗎?」

「每個人活著都是為了戰勝不安與恐懼以獲得安心,」鞋跟敲擊地面,節奏穩定而流暢,DIO從容地走到一把不知何時出現的大型高背椅前,姿態優雅的落座,像是國王接受了朝臣們的問安後坐回自己的王座般自然;「像是得到名聲,掌控別人,而賺錢也是為了讓自己安心,結婚、交友也是為了讓自己安心,說是為了樂於助人,或是為了愛與和平的…」

百無聊賴地搓動手指,活過百年的迪奧‧布蘭度以一種看破人性的滄桑給全人類的人生目標下了註解:「全都是為了讓自己安心。」

「尋求一份安心正是人類的目的。」垂下目光鎖定了表情因恐怖而僵硬的法國人:「那我想問你:服侍我會讓你感覺到什麼不安嗎?這麼做能讓你輕易得到其他安心的要素。」

波魯那雷夫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恐懼讓他的肺像是灌滿了嚴冬的寒氣,刺痛,帶著肺泡被凍裂般的血腥味,卻為了生存而不得不繼續呼吸。「像你現在這樣,」吸血鬼的語氣滲入一絲絲的輕蔑與憐愛,一種對於有才之人的愚蠢的包容的憐愛:「抱著必死的決心來向我挑戰,反而才讓你感到不安吧。」

「你是個優秀的替身使者,殺了你實在可惜…你就別向著喬斯達他們了…」溫柔的低語,飽含著甜蜜卻劇毒的愛意:「過來永遠服侍我,讓我給你永遠的安心感吧…」

猶如被劇毒的蛇盤住了脖子,帶著濕滑涼意的蛇信嘶嘶舔舐著耳膜,波魯那雷夫發自心底恐懼,戰慄著被黏膩的蛇身束縛:「你、你煩不煩啊!DIO!我這條命本來就是撿回來的!」阿布德爾與伊奇靈魂離去時的幻象浮現眼前,瞬間往他幾乎被凍結的心臟注入一股強大的暖流!

無視那幾階莫名無法前進的階梯,他躍上更上方的台階站穩,吼出自己內心的決意:「這次就算我會沒命,至少也要看清你的替身能力!」『銀色戰車』一往無前的衝向樓梯上方那個安坐的身影,鋒利的劍尖寒光閃爍。

「那就沒辦法了。」輕蔑的哼笑一聲,DIO緩緩起身,身後浮現出一個渾身金光的『壯漢』身形:「那你只能去死了,波魯那雷夫。」『壯漢』戴著高聳的頭盔,只露出了雙眼與下半張臉,毫無情緒表現的朝著波魯那雷夫殺來。

「那就是『世界』嗎?!來啊!」「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沒用!」

就在兩名『替身』即將碰撞廝殺之時,忽然間,波魯那雷夫身側的牆壁發出巨響!碎石瓦礫滾落,揚起煙塵,在餘暉下暈著赤金色的暖光。

吸血鬼不喜的略略抬手擋住已經相當微弱的餘光,銀髮的法國人則是大喜過望的看向來人:「喬、喬斯達先生!」「你可以安心了,波魯那雷夫。」老爺子肅穆的表情上沒有笑意,但語氣柔和,寬慰著方才單獨與DIO對峙許久的同伴。

不悅的輕嗤了一聲,金髮的吸血鬼身形鬼魅的飄忽而去。「DIO!」只是瞥見那身影,趕來與波魯那雷夫會合的喬斯達一行便確信了那必定是他們追捕了許久的迪奧‧布蘭度:「剛那就是DIO吧!我們追!」

一向勇往直前的法國騎士卻在這時面帶猶豫的開口攔住他們:「在追他之前我先告訴你們。」眾人停下匆忙的腳步,回頭看向他,表情疑惑。

「我剛才有稍微體驗到一點點他的替身能力…」冷汗涔涔爬過他的肌膚,像是他的皮膚現在才猛然回魂,膽敢進行正常的生理活動:「不對,與其說是體驗,那已經完全超出我的理解了…我就把剛才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們。」

「我在他面前往上走了一格樓梯,卻不知不覺地下了樓梯…我、我想你們應該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參雜著恐懼與困惑,波魯那雷夫試圖將自己的遭遇更清楚的表達出來:「我也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腦袋都快錯亂了…那絕不是什麼催眠術,或是超快速的動作─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東西。」

「雖然只是一鱗半爪,但我感受到了更可怕的東西。」聞言,眾人陷入短暫的沉默。黑衣少年張望了下,開口問道:「阿布德爾跟伊奇呢?」波魯那雷夫的表情令所有人心下一沉,不祥的預感浮現。

「…他們沒能撐到這裡。」強忍著愧疚的淚意,法國人言簡意賅:「他們為了…救我…」

「……這樣啊。」老人從緊咬的牙關裡裡擠出一句沉痛,「喬斯達先生,」花京院典明瞥了一眼他們打破穿入的牆洞,忍耐著悲痛出聲提醒:「太陽就快要下山了,我們要快一點才行。」「…也是。」

紅髮少年將隨身攜帶的一隻布袋粗暴地往前一甩,『布袋』發出了一聲驚呼:「喂,呆頭鵝,再上去是什麼情況?」

「是、是一座塔,」呆頭鵝膽戰心驚的從布袋裡露出臉回答道:「塔頂有一個房間!DIO大人白天都會待在那裡!」「有其他樓梯能通往那座塔嗎?」「沒、沒有,就只有這一座樓梯而已。」「很好,你帶路吧。」

沿著階梯向上走去,一路上沒有任何光線,也不能使用照明暴露自己一行人的所在位置,利用具有夜視能力的矮子吸血鬼充當『導盲犬』摸著黑來到了塔頂的房間。

密不透光的黑暗中,只有兩盞蠟燭散發著陰森的怪異冷光,喬瑟夫‧喬斯達一個眼神,空條承太郎立即會意,召出『白金之星』砸破了西面的窗戶。

柔和的暖陽湧入房間,呆頭鵝驚叫著退避開來,弱小如他,這麼點陽光也是致命的。

「是那個嗎?」喬瑟夫‧喬斯達注視著房間中央的一口棺材,語氣凝重:「接下來要見的這個男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了。」

眾人短暫的沉默,在沉默中,原本已然堅決的決意更加堅定,喬瑟夫‧喬斯達淡然的下令道:「他一從棺材裡面出來,我們就攻擊他─但要小心一點,他不見得會在棺材裡面。」下一瞬間,像是早就排練好一樣,默契地各自就定了戰鬥位置,將棺材與矮子吸血鬼包圍其中,每個人都相隔一小段距離,不會妨礙到彼此的出手。

矮子只是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發生,直到一聲如響雷般的命令炸在耳邊:「呆頭鵝,你去打開棺蓋!」饒是他的頭腦如此簡單,也非常明白這句命令更深一層的意義。

DIO大人,我並沒有打算背叛您!」手腳發軟,顫顫巍巍地靠近了棺材,呆頭鵝卻仍一邊大聲地向DIO宣示著自己的忠心耿耿:「正是因為我十分相信您的力量!才把他們帶到這裡來!」

「就像風大的時候,迎風小便一定會濺到自己的褲子一樣!我非常地確信!請您一定要瞭解!!」高聲的討好乞憐已經扭曲變形,膽小的吸血鬼顫抖著雙手,始終不敢更靠近棺材一步。

「少囉囉嗦嗦的,快點打開!」老人焦躁地大吼,時間並不站在他們那邊,越是拖延,就對他們越是不利。

膽小的吸血鬼歇斯底里的抽噎了兩下,「請您把這些傢伙都宰了吧!!DIO大人!!!」尖叫著不知是示忠還是告狀的內容,他的雙手仍誠實地順從著老人的命令伸出,緊緊扣住了沉重的棺材蓋往一旁拖拽。

「他可能會衝出來。」喬瑟夫‧喬斯達低聲提醒了眾人一句,所有的視線都聚焦在那沉重棺材蓋下方逐漸擴張的縫隙上,一瞬不瞬的。陰沉,昏暗,飄盪著腐朽冷意的房間內,只有吸血鬼吃力的喘息聲以及木頭轉動輾磨發出的吱呀聲響。

棺材終於露出內容物,棺材外的眾人與棺材內的那人同時驚恐的發現,躺在棺材中的,是四分五裂,方才還在使盡吃奶力氣掀開棺材蓋的『呆頭鵝』!「奇怪?」

「在裡面的人是我?」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球,吸血鬼不解的喃喃自語:「剛才明明是我把蓋子打開的…?」,咬字含糊的幾乎聽不清─不知是不是嫌棄他多嘴多舌,『呆頭鵝』的頭從上下顎間被切斷,真虧他還能夠說話。

「什、什麼?!這是為什麼?!」喬斯達冷汗涔涔,情況太過異常,異常到了完全超越過往認知的程度!「我可是完全都沒有移開視線!」

「剛有人看到呆頭鵝跑進棺材…不對,是被放進去的那一瞬間嗎?!」「沒有!」「沒、沒有,我也一直盯著,回過神來,他已經在裡面了…!」「波魯那雷夫說的沒錯,這絕對不是什麼催眠術或是超高速的行動!」「不妙,感覺有點危險…!」

一股陰寒森冷的氣息迅猛襲來,觸發了所有人的「戰或逃」反應!「大家快跑!」老爺子一聲大吼,所有人立即轉身朝著牆上的大洞竄出!不,還有一個人仍心有不甘的杵在原地。

「可…可惡!」經過長年打磨的戰鬥本能遠比其他人都強烈,又背負上了兩個同伴的犧牲,波魯那雷夫怒目瞪視著陰寒氣息的源頭,試圖再與其對抗一回。

「你在幹什麼?!波魯那雷夫!」『隱者之紫』纏上波魯那雷夫的頸部,強硬地將他一同捲出窗外。眾人都喚出自己的替身逃命,只除了被捲在幻影藤蔓上的波魯那雷夫,他不甘的大吼,依然死死盯著他們剛剛逃離的那個陰暗房間:「該死~!」

「剛才那到底是什麼…雖然沒有實際看到,但感覺比以往所見的任何替身都還要可怕!」花京院典明被『綠色法皇』攔腰抱著,在往下墜落的同時仍在快速地分析敵人情報:「就像聽到引擎的聲音就知道那是推土機一樣的明白!」

「我也感覺到了!有一股非常可怕的殺氣!感覺就像冰柱捅進了屁眼裡一樣!要是我們現在還在那裡,一定已經被他一個個收拾掉了!」

險之又險的抓住了建築物外牆的突起物,幾人爬上了外牆的平台,「糟了,真的是糟透了。」時間毫不留情的流逝─「太陽幾乎要完全下山了。」

晚霞由明亮的橘黃轉為不祥的血紅。「輪到他的回合了。」紅髮少年凝視著幾乎完全下沉的夕陽喃喃。「俗話說成功有三大要素,天時、地利、人和,我們現在三項都不佔優勢。」少女眉頭深鎖。現在他們處於絕對的劣勢,如果以她在山林裡遊蕩狩獵的經驗,眼下應該是要找安全的地方先躲避,等待時機為上。

「你們該不會…」緩過氣的波魯那雷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們:「不會打算暫時撤退,等到明天天亮再說吧?!」

「喬斯達先生,我可先說好了!我不會就這樣厚著臉皮逃走!」「我的心情也跟波魯那雷夫一樣。」性格同樣驕傲的兩人也是相同的固執,為了洗刷從DIO那得來的『恥辱』,也為了拯救無辜的荷莉‧喬斯達,他們是不會退縮的─縱使面對的,是在漫長黑夜中,幾乎再無弱點,替身能力強大且未知,並且本身肉體近乎不死的吸血鬼…迪奧‧布蘭度。

「哥哥!」聽到哥哥的宣言,她驚慌急切的扯住典明的衣角,她的直覺不斷警告著他們剛剛面對的非人之物極度危險,她是絕對不希望他衝動送死的!

「…我的心情也跟你們一樣,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事關寶貝女兒的性命,應當比任何人都更心急的喬瑟夫‧喬斯達,卻咬緊牙關勸告道:「我們明明遇到了他的替身『世界』,卻完全不知道那具有什麼能力!就像登山的時候,既不知道路線,甚至連山頂在哪都不知道!那百分之百會遇難!毫無疑問啊!」

「沒錯,就像喝了可樂一定會打嗝一樣,毫無疑問。」老人滔滔不絕的繼續說道:「DIO接下來一定會來追殺我們,設法在日出之前幹掉我們─這段期間,我們一定有機會可以看出他替身的能力是什麼!我們要等待那個機會!」

這些諫言不只是說給其他人聽的,同時也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苦苦壓抑著自己的焦躁不安,荷莉的生命已經危在旦夕,可能是今天,也有可能是明天,他就會與自己的寶貝女兒永別,但他不能僅僅為了自己的私慾而行動,他身上還背負著這些年輕人們的性命,他必須為了他們的性命安危而負責!

「不行!我不能逃避!阿布德爾跟伊奇都為我而死了!」波魯那雷夫大聲反駁道,自責、恐懼與悲傷成了他怒火的燃料,復仇成了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算要我不擇手段!要我下地獄都沒問題!但是!我絕不會逃跑!」話音剛落,他就扭頭跑遠了。

「等等!波魯那雷夫!」老人試圖阻止他的衝動行事,卻反而被外孫給叫住。「老頭子!你阻止他也沒用的。」

花京院典明轉向始終冷靜淡然的黑衣少年:「承太郎,我想聽聽你的意見。」現在的情況已經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他希望能夠獲得最冷靜客觀的見解。

「波魯那雷夫會追著那傢伙跟他動手,而我們則是且戰且走。」緩步走向平台邊緣向外眺望,空條承太郎平靜地說出他的想法:「也就是說,成為兩面夾擊的形勢。」紅髮少年與老人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

*********
「喂,老兄,我想買你這輛貨車,賣給我吧!」華燈初上,喬瑟夫‧喬斯達攔下了一輛小貨車,正在與司機交涉。花京院典明則在不遠處戒備著,身邊並沒有跟著他妹妹花京院藍月。

「你說啥?!」司機是個地中海禿頭的暴躁中年人,他認為老爺子是閒著無聊尋他開心,開口就要回絕:「這可是我重要的生財器具,你在說什麼鬼ㄏㄨ…喔欸啊喔!?」一整疊的鈔票毫不遲疑地直接遞到他眼前,連捆鈔紙都沒拆。

老爺子一踩油門,小貨車立刻轟隆隆地奔馳在大街上:「我們衝!花京院!」高中生抿著唇,墨鏡遮擋了眼睛也看不出表情。

「不過,你這麼做,小姑娘之後會很傷心的吧?」瞥了一眼同伴的撲克臉:「雖然我是可以理解你的苦衷。」那麼疼愛妹妹的花京院竟然會做出把小姑娘打暈了藏起來這種決定。

高中生的唇抿得更緊了。就在承太郎給出兵分兩路的對策後,他心一橫,在妹妹背後對承太郎使了個眼色,而承太郎也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假藉著分配人員的機會,在繞到花京院藍月背後時一個俐落的手刀,把她給擊暈了。

妹妹陷入昏迷前錯愕的眼神讓他有些愧疚,但他打從心底希望妹妹能夠遠離危險,他得先做好最壞的打算。原本藍月就跟其他人不同,與DIO沒有絲毫恩怨糾葛,完全是因為他想要向DIO復仇她才會堅持跟隨,一路上讓她受牽連、面對眾多危險就已經足夠讓他內疚了,更何況現在要面對的是毫無人性、極端危險又高深莫測的DIO─從同伴口中他得知,DIO似乎對妹妹感興趣,甚至會特意交代前來攻擊的替身使者要完整的帶她回去─那麼,萬一他們全軍覆沒,DIO應該也不會對妹妹下殺手,最糟最糟的情況下,是妹妹會成為DIO的俘虜,被植入肉芽,或是被轉化為吸血鬼,但至少,她能夠活下來。

小貨車繼續向前飛馳,而在他們剛剛逃離的那座塔上,一雙冷酷的金色眼睛正盯著他們不放,披著紅色披風的DIO縱身一躍,猛禽似的追逐著小貨車而去。

而在下方的樹叢裡,有一雙天藍色的瞳眸正如狩獵前的猛獸潛伏著,等待著襲擊的時機。「DIO,你總算出現了。」與逃避死亡危險的本能抗爭著,約翰‧皮耶爾‧波魯那雷夫滿身冷汗,視線緊咬著那個金黃色的人影不放:「竟然說要一直逃到天亮?這我絕對辦不到!」

「我一個人也可以把他幹掉,不知道替身能力就不知道吧,總有辦法可以解決掉他。」口中不斷自言自語地給自己鼓勁,最後他得出了結論:「用暗殺的!」即使違背他的信條,與他信奉的騎士精神相悖,他也必須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方要起身去追逐吸血鬼時,一隻寬大厚實的手掌按在他肩上,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嗓音:「你別衝動,波魯那雷夫。」

「像你這種直腸子,要我來說就別管你了。」空條承太郎一臉冷酷的解釋著自己出現於此的理由:「但老頭子跟花京院硬要我跟著你,所以我就來了。」「承太郎!」法國騎士揚起感動的微笑,他知道其實是承太郎擔心自己才會特意過來尋找自己的,只是慣性的裝作冷淡。「這可真是的。」高中生露出一個幅度很小的微笑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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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9-10 20:3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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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之華(中)

「那傢伙散發的漆黑氣息還是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駕駛著小貨車飛馳,喬瑟夫‧喬斯達透過後照鏡看向後方尚稱得上是空曠的大馬路:「看來是追上來了,那傢伙追上來了!」

由於眼睛的傷勢尚未完全痊癒,十分畏光,即使天空已經徹底暗下來再無一絲陽光,副駕駛座上的花京院典明仍然戴著墨鏡,開口詢問:「DIO能知道喬斯達先生您正確所在的位置嗎?」「不行,那傢伙的身體是我祖父,喬納森‧喬斯達的,所以可以感受到一種不可思議的肉體波長聯繫。」

「但只能知道在附近,卻不知道我的正確位置。就像我到了宅邸附近,卻不知道他的正確位置在哪一樣。」

「那傢伙只能隱約感覺到『喬斯達在這附近』,甚至沒辦法分辨是我還是承太郎。他應該也沒發現承太郎跟我分頭行動了。」

蹲在路邊一台摩托車旁,波魯那雷夫手中正捻著兩條電線試圖打火:「真是怪了,電影裡明明很容易就能發動引擎。」他不像喬瑟夫身上隨時都能掏出大筆現金買下交通工具,非常時刻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日本高中生一臉無言地看著他,哼了一聲無奈。

示意波魯那雷夫讓開,空條承太郎一個精準側踢,摩托車引擎立刻發動運轉了起來,又利用『白金之星』的力量乾脆俐落地踩斷了鎖車的鐵鍊,熟練的跨上摩托車:「發動了,快上來吧,波魯那雷夫。」「喔…喔。」手法之熟練令法國人看傻了眼,直到被叫上車才堪堪回過神。

在他們的視線死角中,生著鹿角,膝蓋以下反轉有著似鹿般腿蹄的少女飛掠而過,踩著雜物,各式各樣的建築物突起,飛快的攀上了建築物的屋頂,踏著星海般燈光追逐著血親而去。

*********
此時,試圖突擊DIO卻鎩羽而歸的花京院典明,滿身大汗的不斷喘氣,不只是體力及精神能量的消耗導致。「花京院,小心一點,你離他太近了!」「對、對不起,我一不小心就…」眼角、雙手都潺潺流下鮮血,『替身』與本體是一心同體,剛剛『綠色法皇』被DIO反擊而受到的傷害,全都如實反映在身為本體的花京院典明身上。

「幾個月前,那傢伙曾經說過,『沒必要怕得吐出來啊』,『放心,放心吧,花京院。』,可惡,我才不會…!我才不會再輸給你!」一邊想著一邊握緊了拳頭,不顧傷口鮮血四溢。

數個月前與DIO遭遇的經歷及恐怖感受在年僅十七歲的花京院典明心中烙下了深刻的痕跡,驕傲如他,根本無法接受自己當時所受到的屈辱,為了洗刷這恥辱,同時也為了拯救善良無辜的荷莉‧喬斯達,他誓必要打敗DIO

「花京院,你還好嗎?有看到『世界』了嗎?」老爺子沉穩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注意力,高中生立刻答道:「嗯,我剛從10公尺的距離攻擊,要是再靠近一點,就會被他幹掉了─他的替身確實隱藏著某種超乎想像的可怕秘密…」

「可是,我知道了兩件事。」此時此刻,花京院典明展現了他超乎常人,強韌的精神力,從剛才遭遇的恐怖中飛快的提取並分析有用資訊:「第一,他無法像『綠色法皇』或『隱者之紫』一樣遠距離攻擊,而是像『白金之星』一樣的近戰力量型,有效範圍大概是10公尺;第二,他用拳頭發出攻擊,但沒有子彈類的射擊武器。」

「只要不要讓DIO發現,躲在超過10公尺以外的地方,應該有機會可以打倒DIO。」紅髮高中生得出了如此的推測。

「我們還是小心地試探吧,」喬瑟夫‧喬斯達因為壓力,此時也涔涔冒著冷汗:「對付那傢伙,一定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眼角餘光中感覺到一絲不對勁,喬瑟夫‧喬斯達抬眼從後照鏡中看到,吸血鬼所乘坐的,車頭上淋漓著人類血肉的豪車已經撞上了分隔島。

「奇怪,他的車子停下來了。」「?!」花京院典明的直覺尖聲發出警告!他猛然回頭,只見一個黑影以危險的高速朝他們飛來:「請小心!有什麼東西飛過來了!」一具人類的身體撞破了後車窗,勢頭不減的砸在了兩人身上!「什麼?!」「喬斯達先生!!」在驚嚇及血肉飛濺中,小貨車失控的翻覆在路邊,並隨即發生了爆炸!

迪奧‧布蘭度閒適安然的緩步走向已經開始熊熊燃燒的小貨車,不緊不慢的步伐彰顯著他的游刃有餘。隨手撕下車門扔到一旁,車裡僅僅只剩下可憐的終於擺脫了惡夢般恐怖的倒楣參議員的屍體。

他一回身,雙手抱胸思考著,但吸血鬼隨即察覺了某些動靜,抬眼望去,正好看到利用替身攀上屋頂逃跑的兩人身影。輕蔑的撇出一抹冷笑,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兩隻小老鼠的最後掙扎罷了。

「花京院,你在幹什麼?!」發覺紅髮少年竟然沒有立刻隱藏身形,而是正大光明的站立在屋頂邊緣與下方的DIO對視,老人不禁慌了。「我剛剛想到了。」沒有如同伴所願的馬上隱藏起來,花京院典明反而脫下了墨鏡,大膽的直接俯瞰著迪奧‧布蘭度:「知道DIO替身有何能力的辦法!」「什麼?!」

*********
肺臟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彷彿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地獄的業火,心臟瘋狂的跳動,努力的將血液擠壓到四肢百骸,她身體的每一絲肌肉都在痙攣,都在叫囂著想要罷工。跑啊,跑起來,我的腿,我的腳!少女在建築物間飛躍奔跑,追著花京院典明拼命奔跑,即使被雜物勾住也絲毫沒有減緩速度,她的衣裳已經被撕裂出無數破洞,有的破洞下還劃破了血肉。

傷口在奔馳中癒合,血液在風中凝固,綻成了一朵朵暗色的曼珠沙華,盛開在少女身上。

哥哥,你怎麼可以丟下我!其他人我都可以不在意不在乎,我甚至可以冷眼看著他們去死,但是全世界,唯有哥哥!如果哥哥不在了,那我也沒有存活下去的意義了啊!如果月亮失去了太陽,那月亮還會是月亮嗎?

眼眶含著淚,忽視身上所有傷痛,花京院藍月仍然在拼命奔跑。鼻間吸進的空氣帶上了血腥味,屬於,花京院典明的血腥味。

*********
喬瑟夫‧喬斯達與花京院典明正利用他們的替身在高樓間擺盪穿梭,就像是人猿泰山利用藤蔓在叢林中足不點地的穿行一樣。「……這段為了打倒DIO而展開的旅程,雖然只有幾十天,他們都是我心靈相通的夥伴!」看著自己的替身『綠色法皇』,許多往事及思緒在花京院典明腦海中湧現,最後定格在現在:「我要讓牠像以前一樣,沒有任何人察覺到牠的存在。」

「沒錯,為了知道DIO的能力,為了打倒他,完美地隱藏氣息吧!」

*********
「喂,承太郎。」黑髮高中生熟練的駕駛著摩托車,載著銀髮的法國人在街上騎行,此時後座的波魯那雷夫出聲示意他靠向一處:「車子都撞爛了!」喬瑟夫‧喬斯達買來的小貨車正冒著滾滾濃煙,街邊也早已聚集了一群不明就裡的圍觀群眾。「他們在上面。」來自血脈的感應告知了外公及敵人的方向:「老頭子他們跟DIO好像都上去屋頂了。」兩人抬頭看著隱沒在昏暗中的屋頂。

「?!」此時一個他們從沒想過會在此出現的身影闖進他們的視野。「藍月!?」法國人睜大了眼睛失聲驚呼,而頭上竄生出鹿角的少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幾個起落後又消失無蹤。

「喂,承太郎,為什麼藍月會在那種地方?!」緊張地抓住同伴的領子,波魯那雷夫大聲質問著:「她不是應該跟花京院待在一起嗎?!你們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落單行動!」「沒有。」壓著帽簷,空條承太郎難得的沒有因為被粗暴對待而發火。

「我們,根本沒有打算讓她加入行動。」「!?」他揪緊了承太郎的衣領:「那你要怎麼解釋她會在這裡!?」「她…醒的比我預計的要早太多。」

爆了句法國粗口,法國大漢鬆開了他的衣領:「快!我們快追上去!」

*********
迪奧‧布蘭度正處於一種古怪的境地。

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無論是向上升去還是往下降落,無論是朝著哪個方向,都會有突然出現的綠寶石噴射攻向他!「『法皇』的結界!」仗著自己非人的肉體強度及反應力,他幾乎將所有的『綠寶石』都格擋下來,只有一枚漏網之魚在他的披風上開了一個小洞。

在此瞬間,DIO看見了。無數極為纖細,閃爍著綠寶石般光輝的『絲線』,層層疊疊的密布在他身邊所有空間,他連動彈手指的餘裕都沒有剩下。「這是…」「沒錯,這是一碰到就會發射的『法皇』的結界!」大膽的出現在DIO視線中,立足於僅有立錐之地的塔尖,身穿綠色大衣的花京院典明身姿凜然:「牠已經佈滿你周圍半徑20公尺!無論是你的,還是『世界』的一舉一動,我都能清楚地掌握到!」

以異常柔軟優雅的姿態回復成站姿,DIO嘲諷地一撇嘴角。隱藏起來觀望事態變化的喬瑟夫‧喬斯達悄悄探出了頭。「接招吧!半徑20公尺的綠寶石之王噴射!!」所有『絲線』齊齊向著吸血鬼的方向噴射出綠寶石,合攏形成了完美的3D交叉火力網。

「蠢貨,就讓你知道,『世界』真正的能力,正是『掌控世界的能力』!」金髮金眼的吸血鬼不慌不忙,視諸多飛射而來如迷你飛彈的綠寶石為無物:「『世界』!」就在全身金黃,像是揹著潛水氣瓶的壯漢一樣的『世界』出現的同時,花京院典明腹部被破開了一個洞,狠狠的砸在了十幾米遠處的一個水塔上!「花京院!他突然就被打飛出去了!這怎麼可能!?花京院!!」

「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傷勢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痛楚成為毫無作用的雜音,此時他所能感覺到的只有身旁洶湧的水流以及幾乎要昏迷過去的虛弱:「我被他打敗了嗎?不行,看起來是致命傷…發不出聲音…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花京院典明的胸腹之間被穿透了一個大洞,他的腰椎、幾乎全部的胃、一部份的肝臟、腎臟、脾臟、大腸、小腸,或許還有一小塊的胰臟,全都化為血肉渣滓消失無蹤。瀕臨死亡的他透過模糊的視線望向眼前的鐘塔:「五點十五分,日本現在是晚上十二點左右吧,爸爸媽媽他們現在在做什麼呢?已經睡了嗎?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小月…這一次就…原諒哥哥吧…」

但一個奇妙的謎團浮現,打斷了高中生對父母家人的思念。「我的『法皇』的結界,能清楚掌握任何觸碰到的東西,但是,剛才DIO一次同時斬斷了所有的封鎖…為什麼不是一根根斬斷?為什麼沒有任何時間差…連萬分之一秒的差別都沒有…半徑20公尺的結界同時被斬斷了嗎?為什麼?連些微的時間差都沒有…為什麼同時…為什麼…」喬瑟夫‧喬斯達焦急的臉孔像是在水面上搖曳晃蕩,周圍的『絲線』正在漸漸凋落:「花京院!!這…這樣下去就糟了,『隱者』…!?」老人正準備使用自己的替身攀越到同伴身邊,背後卻突然傳來一陣恐怖!

「喬瑟夫,接下來輪到你了。」吸血鬼拉下黑色緊身高領衣的領子,露出其下一圈圍繞著脖子的荊棘狀傷疤:「為了讓我完美地適應這喬納森的身體,你不覺得果然還是喬斯達家的血最為適合嗎?」

「迪奧!!!」

「…為什麼是同時,沒有任何時間差…時間差…時間…時間…時鐘…我…我知道了…這…怎麼會有這種事…但只有…這個可能…我…我必須告訴他…」花京院典明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把這件事…把這可怕的事實…我必須想辦法,必須想辦法告訴喬斯達先生…否則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輸掉!」

「你竟然把花京院打成重傷!那具身體,為了艾莉娜奶奶,我也要讓你把它還回來!」在深愛的撫養自己長大的祖母早已過世數十年的現在,喬瑟夫‧喬斯達依然牢牢記著關於祖母的所有一切,包括她的愛與遺憾。「艾莉娜?啊,你說那個鄉下女孩嗎?真無聊…」聽見故人的名字也毫不在意,鬆手讓領子重新遮擋住傷疤,渾身金燦的迪奧‧布蘭度輕蔑的自半空中俯視著:「我就先跟你預告吧,我要吸你的血,宰了你。」這是一句通知,是早已決定好的既定事項。

在喬瑟夫‧喬斯達與霸佔喬納森肉體的迪奧‧布蘭度對峙時,『綠色法皇』顫顫巍巍的在高中生身前凝型,身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模糊不清,雙掌間綠色的水流湧動,在即將出招的瞬間,花京院典明嘔出一口混著破碎內臟的鮮血,原本就已經不穩定的『法皇』立刻消散破碎。忍耐著死亡,他喘息著,努力吸進更多空氣蓄積力氣。

「喬瑟夫‧喬斯達!去死吧!!」吸血鬼俯衝而下,與此同時,『法皇』再度強行凝結成型,發射出了璀璨晶瑩的綠寶石,這綠寶石沒有打向敵人,而是打破了一旁鐘塔的鐘面:「最…最後的…綠寶石之王…噴射……」

「!」老人接收到了同伴拚死傳來的暗示。

「怎麼回事,朝不相關的地方攻擊。垂死掙扎,」迪奧‧布蘭度暫時停下了攻擊,看向已經幾乎失去氣息的高中生:「是想要發出最後的吶喊,讓自己華麗的死去嗎?哼。」

喬瑟夫‧喬斯達腦袋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但始終不變的是他相信花京院典明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無謂之舉的人,那些念頭飛快的圍繞著花京院典明給予的暗示思考、成形。

試圖使用『隱者之紫』加上波紋進行攻擊,卻異常輕鬆的就被吸血鬼所掙脫,還被嘲笑是最沒用的替身,喬瑟夫‧喬斯達一邊利用『隱者之紫』在高樓間擺盪逃竄,一邊思考著同伴的暗示究竟有什麼含意。

*********
迪奧‧布蘭度沒有追上去,暫時。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啊!!!哥哥!!哥哥!!!」原本應該溫潤悅耳的女聲淒厲的像是報喪女妖的尖聲哭喊,頭上竄生著鹿角,膝蓋以下反轉似鹿腿蹄的花京院藍月趕到:「哥哥!!不可以睡著!!哥哥!!!拜託你!!!求你了!!!不要睡!!!哥哥!!!」

她眼中只剩下重傷瀕死的兄長,其他所有一切都無所謂。只要不擋著她奔向哥哥的路,管他是天使是惡魔甚至是克蘇魯降臨要毀滅世界,她都不會在意。

但偏偏,迪奧‧布蘭度就是要擋住她的去向:「就是妳嗎?那個可以任意操使生命力治療傷勢,甚至可以短暫緩解血脈詛咒症狀的替身使者。」「滾開!!不要妨礙我!!」毫不猶豫地抽出『替身』的獵刀殺向來人,試圖將他逼退。

「噢?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我DIO說話了。」用虎口夾住『替身的刀刃』,他的語氣說不上不悅,倒不如說在他眼裡,藍月的行為跟螞蟻對人類揮動觸鬚跟大顎進行威嚇沒什麼兩樣,都純屬白費力氣的可笑。

「……小……小月……?」已經幾乎要跨越生與死的那條界線,花京院典明卻在聽到妹妹哀狂欲絕的嘶聲吶喊後又不捨的睜開了眼睛:「……小月……」

那甚至稱不上是呢喃聲,基本上只是破碎的氣音組合,但她聽見了:「對,哥哥!是我!我來了!拜託你不要睡!我、我會救你的!求求你!哥哥!求求你不要拋下我一個人!!」

她的嗓音雖然因為發狂而嘶啞,談不上好聽,但也不算難聽,卻勾起迪奧‧布蘭度深深的厭惡。那種狂熱、專一、毫無雜質的愛。毫無用處的廢物。既不能填飽肚子,也不能真正拯救誰的生命,連拯救自己都成問題。

他想要摧毀這樣的愛。就像他身為吸血鬼,迫切的希望太陽毀滅。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有人以相似的狂熱愛他,比如瓦尼拉‧艾斯,但那與眼前炙熱燃燒的情感相比卻又顯得陰冷潮濕,像是種贗品,而他DIO從來就不屑贗品。

握住夾在虎口中的刀刃往懷裡一帶,反應不及的藍月一個踉蹌,被掐住了下巴強迫與吸血鬼金燦燦的豎瞳對視。「妳,想要救他嗎?」溫柔和煦的語氣,像是雨後生長出的毒蘑菇,柔軟細膩,鮮豔可愛,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有多麼劇毒。

女孩沒有回話。她感覺到掐著自己臉頰的手指冰冷的像是荒墳泥土中結起的霜,盯視著自己的那雙非人的瞳孔雖然金黃燦亮宛如寶石,但眼底卻有著毒蛇,絲絲吐著劇毒的蛇信。前所未有的恐懼攫住了她─從未真正與DIO接觸,她對DIO的認識大致上一直都是透過同伴們的敘述,此時她深刻的體會到DIO所能帶來的真正恐怖─同伴們的描述不足以表達其萬分之一。

「想要救他很簡單,」吸血鬼生有尖銳指爪的拇指貼著女孩嬌嫩溫軟的面頰滑動,爪尖淺淺的陷入了她的肌膚,留下淡紅色的劃痕。滲出的鮮紅液滴散發出豐盈甘美的芳香。

「妳只要把喬斯達帶來給我,我就救妳哥哥。」他沒有說謊,將瀕死的少年轉化為屍生人或是吸血鬼對他來說易如反掌。感受到掌下少女的顫慄,他勾起了嘴角,聲音溫柔甜美得幾乎要滴出烏頭花蜜:「很公平不是嗎?是他們把你們牽扯進來的,那用他們的命來換妳哥哥的命…不是理所當然嗎?」

「只要把他們的其中一個帶來給我,妳就可以帶著活生生的哥哥回家,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我也可以保證,不會再有人去打擾你們。」

「我…」少女顫抖著啟唇,她大張的海藍色瞳孔中盈滿恐懼及驚慌的淚水,胸口急促的起伏著:「…我…」

「我拒絕!!」左手攢著漆黑的箭矢刺向眼前非人的側腹,她頭上竄生的鹿角瞬間消失,披裹著銀白色毛皮的『阿爾忒彌絲』同時從她身後浮現,手中另一支漆黑箭矢逕直捅向他的眼窩!

藉著吸血鬼格檔防禦的機會脫離他的掌控,拉開了距離,少女張弓控弦,第三支箭矢穩穩指向吸血鬼的心臟!銀白的鹿角少女手持獵刀,伏低身軀護在她身前。

「哥哥他!他一直對於那時候屈服於你,輸給了恐懼而耿耿於懷!我絕不!讓哥哥再次受你屈辱!吾以花京院家之名起誓!」海藍色的眼睛意志堅定,焦躁的惶恐狂亂被恐懼冷卻下來,她很清楚她現在該做些什麼。

「…不…小…小月…快逃…」少年盡全力擠出話語:「花京院藍月…活…活下去…」「不,哥哥,我不會逃,」少女張口,她的嗓音在空氣中引發了震盪,嗡嗡錚錚:「花京院典明!不准死,活下去!」

她使用了言靈的力量去驅動兄長的求生意志,同樣的花京院典明也試圖使用言靈驅使她逃走─但他實在太虛弱了,虛弱到無法『渲染』,無法引起共鳴。

*********
艾莉娜‧喬斯達,又或是艾莉娜‧班德魯頓。迪奧‧布蘭度看著那雙堅定的藍眼睛,心中卻浮出百年之前的一個名字,那個自命高潔,倔強不屈的鄉下女孩。

在這瞬間,他失去了繼續耍玩的興致,他想要看到那對與艾莉娜相似的藍眼睛露出痛苦的表情─百年前他未能親眼見證失去畢生摯愛的艾莉娜的悲痛絕望,實屬遺憾,如今他有機會彌補這遺憾了。

「『世界』!」

花京院藍月赫然發現她的視角改變了,原本她是正面仰望著花京院典明,但現在卻是從側面俯瞰著他所在的水塔。「咳嘔…」喉嚨湧上一股溫熱腥黏,口腔裡溢出濃稠的血液,淌落在她胸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強烈的劇痛襲捲了她的所有神經,她不禁放聲尖叫,血沫在聲帶的震動中破碎又重組成更細小的泡沫,黏稠著溢向她的呼吸道。手掌下意識地探向劇痛的來源,在該摸到柔軟血肉的地方卻是冰涼堅硬的凸起,這凸起還往前不斷延伸。

「感覺如何?」吸血鬼那溫柔甘美的聲音響起,他好整以暇地漂浮在她前方,帶著一種欣賞作品的表情。

有看過小學生臨時起意製作的『標本』嗎?只是粗暴的用釘子或大頭針釘穿小動物的軀體,將之固定在某個地方,既沒有去除內臟,『標本』本身可能也還活生生地在動彈。

花京院藍月此時就是那樣的一個『標本』。

一根鐵管貫穿了她的左腹,將她釘在身後鐘塔的鐘面上,大概是怕她錯過了兄長的死亡,那非人不但惡趣味的將水塔轉了過來,還特意將她釘在了向鐘塔內部凹陷的鐘面上。就算鐵管脫落,或是她僥倖掙脫了摔落,都還是能夠在『特等席』上見證自己兄長的死亡瞬間。

「…小…月…」快逃…不要再管我…快逃…

紫水晶般的眸子黯淡無光,少年連垂下眼簾逃避眼前慘劇的權力都失去。

她全身的體重只依靠著貫穿腹部的鐵管支撐,地心引力拉扯著她的身體同時撕扯開她的傷口,鮮血隨之湧出,浸透了她的牛仔褲,她的皮靴也裝滿了血液沉沉下墜。

「呃…呃呀啊啊啊!DIO!不,迪奧‧布蘭度!」她倔強的抬起頭狠狠瞪視著吸血鬼,嘴唇褪成櫻花白:「你真可悲。」

「貪婪地想要擁有一切,卻像是頑童用手掌想要抓住水流一樣,僅僅會在手掌中停留那麼一瞬,以為自己能夠稱王,能夠凌駕於世間一切之上,但那不過是由灰燼塵埃堆積而成的虛假王座。」

「你連自己想追逐什麼來彌補空虛都不知道,只是盲目地將所有觸及的東西塞進空洞,被塞進空洞的東西又再度腐敗,潰瀾出更大的空虛。」

「迪奧,你真可憐,」她的語氣溫柔悲憫,像是母親對懷中哭鬧嬰兒的安撫低語,「可憐的傻孩子。可憐的、迷失的,既不知來路,亦不知歸途的,傻孩子。」聲音逐漸低沉,直至消彌於空氣中,似乎是承受不住傷害而昏迷過去了。

「哼,」吸血鬼的臉色十分陰沉,但在察覺到女孩失去意識後又顯著的愉悅了起來:「不過區區人類螻蟻,也妄圖論斷本DIO?」但是被挑釁了的尊嚴依然不容侵犯,他緩緩靠近,準備親自處死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隱者之紫』!」纏繞著金色電光的紫色荊棘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自DIO身後襲來!目標是他的後頸!

*********
喬瑟夫‧喬斯達領悟了花京院典明竭盡生命所傳達的訊息!『世界』,是能夠暫停時間,並且在停止流動的時間中活動的替身!這是何等棘手的能力!

察覺DIO沒有追蹤自己而來,他反而更加繃緊了神經。太過異常了!渴望以喬斯達一族之血作為侵奪喬納森‧喬斯達肉體最後也最完美一步的迪奧‧布蘭度,他當下唯二的目標也就只有他喬瑟夫及外孫承太郎二人而已了,但透過血脈感應,他得知承太郎並不在那個方向,那麼迪奧是究竟為什麼沒有追上來?!

僅僅逃開了一小段距離,喬瑟夫躲避在掩護後觀察DIO的動靜。淒厲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空,令他心頭一涼。原本應該處於昏迷並被妥善藏好的小姑娘不但醒來,還追上他們,被DIO抓住了!

他悄悄的探出頭,小心的隱藏氣息不被DIO所發覺。他聽見DIO誘哄小姑娘,要她用他或承太郎的命來換自己哥哥的命。

他看見小姑娘拒絕的凶狠反擊。

他看見小姑娘被鐵管釘在鐘樓上,艷紅的血液淅瀝瀝的淌落。

他看見,小姑娘朝他躲的地方瞥了一眼。

他看見,小姑娘故意激怒DIO。

她在,給他創造機會。

*********
虛幻的荊棘之鞭沒有打中。

就在即將觸及金色吸血鬼的後頸時,吸血鬼從那裡消失了。「不好…!」暴露了!毫不猶豫地飛出『隱者之紫』往遠處逃逸,現在DIO的首要目標已經鎖定在他身上,這時候離花京院和小姑娘他們越遠對他們來說越安全!

「喬瑟夫‧喬斯達!」追逐在他身後的迪奧‧布蘭度輕蔑的大聲嘲笑:「老東西,我說過你的替身是最沒用的吧!!失敗過一次的伎倆還要用第二次嗎!!是老到癡呆記不住教訓了嗎!!」

全然無視後方傳來的嘲笑,喬瑟夫‧喬斯達依靠著『隱者之紫』在建築物間迅速且靈活的擺盪移動,數次甩掉了利用『世界』在空中飛行的迪奧,雖然隨即就又被追上。忽然在某個瞬間,一直緊咬在後的那股漆黑氣息消失了。「?!」察覺到異常,喬瑟夫‧喬斯達在某個屋頂上緊急著地,即使用了手輔助煞停,高速下的慣性仍使他在光滑的屋瓦上滑動了很長一段距離才堪堪停下:「消失了!?」

下一個瞬間,渾身肌肉虯結的『世界』出現在他身後,碩大的拳頭颳起拳風狠狠砸下,蹲伏著來不及閃躲的老人眼看著腦袋就要被砸爛!但那拳頭卻停住了,停在距離他的腦袋僅僅有數公分的地方。

死裡逃生的反應過來,喬瑟夫‧喬斯達向後跳開幾步,齜牙咧嘴:「怎麼了?你不動手嗎?迪奧!你不是要吸我的血?」「你不斷地讓波紋在自己體內流動,藉此防護吧。」姿態妖嬈的一手抱胸一手輕觸著前額,吸血鬼語氣帶著厭倦的慵懶:「你把灌注了波紋的『隱者之紫』像高壓電線一樣,纏繞在自己身上了吧。」

「足智多謀啊…真是個有機會絕不放過的臭老頭。」「這是彼此彼此吧,」喬瑟夫‧喬斯達拉開衣襟,露出下方密密纏繞軀幹帶著金色電光的藤蔓:「竟然識破我的波紋,沒有不小心觸碰到我。真是個小心謹慎的傢伙…」

*********
「咳、咳嘔…」下意識地嘔出喉嚨中積存的凝血,差一點真的昏死過去的花京院藍月睜開了眼睛:「幸…幸好…老爺子用他的波紋…」

努力撐起身體試圖脫離鐵管,發現紋絲不動後她立刻執行了另一個方案:止血,讓身體所有被貫穿的組織血肉都以最短距離再次連接,這同時也意味著,鐵管與她的肉體密切貼合,”長”在了一起:「呼…呼…這樣…就行了…」

「哥哥…」感應到作為保險放在花京院典明的替身裡的『白色箭矢』雖然還在,但內含的生命力已經幾乎枯竭,若不是花京院典明的精神力和執念強大到可以忍耐死亡,他早就成為一具空洞的屍體了。「『阿爾忒彌絲』…」銀白的鹿角少女應召喚出現,如水銀般的『月光』─月之華流淌著,溫柔的包覆了紅髮少年。

『先…止住血,哥哥的血已經幾乎要流乾了…』驚人巨大的傷口周圍的血肉開始蠕動,像是某種變異的阿米巴原蟲,伸出軟膩的『足』互相連接,融合,在傷口上長出了一層皮膚,薄薄的皮膚下可以看出沒有肌肉組織的支撐,宛如在鳴叫的青蛙鳴囊般鼓脹收縮。

『然後…是血液…』月光滲入了花京院典明的皮膚,肌肉,滲透骨髓,因為缺乏營養,製造血液所耗費的能量是平時的數倍,而這些代價都由花京院藍月償付。

不夠了。少女腦海裡響起一個與她完全相同,語調卻無機質般冷然的嗓音。

「不…!『阿爾忒彌絲』…不要管我…把生命力都給哥哥…!」

不行,妳也快要撐不住了,一旦妳昏迷,我的能力也會停止運作,這樣,不只是妳,他也活不下去─他現在體內是一團糜爛,所有的血液循環都混雜在一起,缺損的臟器基本上也都是重要器官。清冷無情的嗓音淡漠的敘述著。

「那麼…吸收外界的吧…!用我的身體去『調音』到至少能夠接受『指揮』…!」

瞭解。

一輪普通人無法察覺無法感知的漆黑之月在建築物群中升起,冷漠的懸浮著。這時如果有一般人經過,在黑色月光的籠罩下,會感覺到異常的虛弱、發冷,還有因此而湧現的難以名狀的恐怖感,大概會驚慌錯亂地尖叫著逃跑,然後這城市就會憑空多出幾則鬧鬼的流言。

*********
漆黑的滿月消失,留下皮毛斑駁著銀白與墨黑的『替身』。

不夠。

「怎麼會…!?『阿爾忒彌絲』…」

這裡太偏僻了,沒有多少生命,相對地當然也沒有什麼生命力可以吸收。連老鼠都沒有幾隻。

「不…!不…!!哥哥…!!哥哥!!」原本胸有成竹,雖然哥哥的傷勢遠超她的預期,陷入瀕死使她感到焦急不已,但她可以不慌不忙地按照計畫去做所有她該做的事情。

但現在,現在。

焦灼惶恐的向著哥哥的方向伸出手,渴求的抓攫著空氣,瘋狂的掙扎著。她把自己已經癒合的血肉撕裂開來,一毫米一毫米的朝著鐵管的末端前進,血肉模糊的發出黏膩的漬響。只要…能夠移動…!能夠…移動到其他地方收集…!就可以救回哥哥…!

「『阿爾忒彌絲』!把能力限縮到…維持我們兩個的生命!」

但這就必須減少其他的能力『支出』。

「來吧。咳嘔…!嘔噶啊啊啊啊啊啊啊!!!『阿爾忒……』!」令人瘋狂的劇痛突然襲擊,她尖厲的呼嘯著:「我絕對不可以昏過去!死都不行!知道了嗎?!花京院藍月!『阿爾忒彌絲』!!」她的話語再次攪動了周圍的空氣,共鳴將她籠罩。

*********
動不了。

花京院藍月在艱難且劇痛的移動中耗盡了體力,她仍然卡在那根釘穿她的鐵管上,僅僅是向前移動了數公分,在鐵管上塗抹了一小截,堪稱微不足道的鏽紅色。

哥哥。

她垂著頭,凝望自己氣息微弱到幾不可查的兄長。

對不起。哥哥。都是我的錯…都是我…要是我再更強一點就好了…要是我…要是我聽話…沒有追上來…哥哥…你是不是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受盡痛苦了…?都是我太任性了…全部…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淚水模糊了視線,不願讓徘徊於生死之間、已經痛苦萬分的哥哥顧慮她,她將哭聲吞嚥下去,混著殘留在喉嚨中的凝血。

*********
孩子,你為什麼在哭?

一個陌生、溫柔、空靈、帶著濃重塵土氣味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一個,不屬於人類的嗓音。

神靈的嗓音。

「向…向您致敬…請原諒我如此狼狽…」盡最後的力氣向這個存在致意,她不知道這個神靈要做些什麼,但至少沒有惡意。

你是…人類的孩子…很久沒有能夠聽到我說話的人類孩子出現了…孩子,為何哀泣?是什麼讓妳如此傷心?

『渲染』的交流速度很快,遠快於人類顢頇瑣碎又充滿矯飾的語言。

很快的,這個和藹的古老非人就理解了她和她兄長以及同伴們的遭遇。

原來如此,我可以幫妳,但妳能付出什麼代價?

「我…我不知道,我的靈魂與肉體於您沒有價值,金錢之類的身外之物更加…」她頓了頓,猶豫著,躊躇著開口:「但是我在家鄉,會演唱歌曲給神明大人們作為餘興…」

異國的歌曲是嗎?可以,唱吧,只要歌聲不止,我可以給妳想要的,所謂的生命力,但只要歌聲一停,我這邊也會相應地停止,懂嗎?孩子?

「感謝…您的慈悲與慷慨…」她低頭行禮,深深吸了一口氣。胸腔的膨脹撕扯開癒合的皮膚血肉,傷口又開始滲出艷紅,但在絕望深淵中抓住蛛絲的喜悅蓋過了一切苦痛。

她啟唇,發出絕美的音色,以歌聲為禱,向這陌生的善意的異國之神獻上崇高的敬意及真摯的感謝。

星星點點,如同泛著瑩白光芒的螢火蟲的生命力聚集而來,像是潺潺小溪。

歌曲即將結束時,她刻意轉了一下歌曲收尾的曲調,沒有絲毫停頓,緊接著開始吟唱下一首歌曲。

小溪似乎變得『豐沛』。

周圍的古老非人似乎增加了,並且好像很愉快的在談論些什麼。

她收回有些渙散的心神,她知道現在並不是好奇的時候。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開羅也來了…
她不斷的唱著,即使聲音已然嘶啞,喉嚨開裂出血,滾著血泡的咕嘟,她仍然堅持著歌聲,僅餘低啞的幽微,在非人的耳中卻是響徹天地的執著高鳴。

拋擲所有,連意識疼痛的空間都沒有,只是專注著高聲吟唱,將一切的一切,都放在天秤上秤量,不夠,那麼就將靈魂也放上去,還是不夠,那麼就將自身的存在也放上去。傾盡所有,執拗得近乎瘋狂,要的卻只是一個單純的祈求─哥哥,活下來,我們,一起回家。

*********
「這裡是SPW財團二號車。目前正由Ali-Nil大道往北走。已回收迪奧的屍體,重複一次,已回收迪奧的屍體。」司機正透過無線電向指揮部通報狀況。後方寬敞的特殊規格車廂內,剛剛從苦戰中贏得勝利的承太郎緘默著,也拒絕了隨車醫生的治療。無線電那頭回覆道:「迪奧的肉體在照到陽光前都依然存活,請保持警戒,請務必保持高度警戒。」「收到。」

知道喬斯達家最後的血脈─空條承太郎正是乘坐二號車,指揮部透過無線電向他傳達消息:「約翰‧皮耶爾‧波魯那雷夫昏迷,正在一號車中接受治療。」「收到。」「對了,想詢問二號車,為何將迪奧的屍體與喬瑟夫‧喬斯達的遺體,放在同一輛車上。」

遭到吸血鬼刺殺、吸乾血液的老人屍體如同木乃伊般,乾癟皺縮,招牌的一口白牙從往日頑皮愛笑,如今卻是因脫水咧開而無法閉合的口中露出。「因為還沒有結束。迪奧欠了我們一樣東西,欠別人的東西,當然得讓他好好的還回來。」從上車就沉默不語,如今承太郎一開口卻是讓兩位隨車醫師滿頭霧水:「您這是什麼意思?」「可以讓屍體對屍體輸血嗎?」「!?」

「難、難道說…您要將迪奧的血,輸進喬斯達先生這乾癟的身體?!」「您想讓喬斯達先生復活嗎?!」饒是兩位醫生在SPW財團工作已久,也算是見多識廣,這嚴重違反常識的想法還是讓他們極為震驚。

「迪奧在不久之前,吸了老頭子的血。」他站起身,195公分的身高在車廂內極具壓迫感:「迪奧的頭被我打飛了─但剩下的部分,我要讓他還回來。你們不覺得還來得及嗎?」「他是這麼說的。」司機在承太郎說話的同時間,也一直按著通話鍵,將他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達給指揮部:「聽得到嗎?請回答。」「收…收到。」

「這是不可能的!他都沒有脈搏了!」「也就是說,心臟已經停止跳動,沒辦法把血液送到全身!」兩位醫生在業界也是堪稱翹楚,如此違反常識與已有知識的想法,他們一時間無法接受,強烈的向承太郎提出反對意見。

高大健碩的高中生的視線從外公的屍體轉向醫生。「你說不可能?」滿身傷痕血腥,歷戰的戾氣未散,這句提問雖然語氣平淡,仍使醫生一驚:「這趟旅程我們一路上都是化不可能為可能,什麼不可能、沒用的,這些話我都已經聽膩了。這些東西與我們無關。」

「只要讓心臟跳動就可以了吧?那可真剛好,」他緩步走向喬瑟夫‧喬斯達的屍體:「多虧了迪奧,我已經練習過怎麼讓心跳停止,然後再恢復跳動。」『白金之星』將手探入老人的胸膛,握住心臟後以特定的順序,開始有節奏的擠壓著。

「是心跳聲!」「他的心臟在跳動…!」「動作快,從迪奧的屍體抽血輸送給他!」「搞不好…真的可以!」兩位醫生急忙開始匆促卻井然有序的急救行動,不僅從吸血鬼的屍體汞出了血液,還在其中加入對喬瑟夫‧喬斯達身體機能的恢復具有輔助作用的藥物。

血液通過軟管流入體內,替身手中的心臟也開始恢復自行跳動。「你、你們看!原本乾乾癟癟的皮膚,瞬間恢復成有光澤的血色了!」

「皮膚開始變得有彈性了!」「是腦波!腦波出現了!」「真是難以置信,心跳也很正常!」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睜開了碧綠的眼睛。「眼睛!他睜開眼睛了!」「成功了!他復活了!」

復活過來的喬瑟夫‧喬斯達不改自己從年輕時代就異常頑皮的本色,開了個「假裝吸血鬼藉著自己身體復活」的玩笑,差點被神經仍然緊繃的承太郎暴揍一頓。確認了喬瑟夫真的復活後,司機立刻向指揮部發去無線電:「這…這裡是二號車!太驚人了,喬斯達先生醒來了!喬斯達先生復活了!萬歲!請回答!」

「這樣一來,你所欠的東西就確實還回來了,迪奧。」披著黑大衣的承太郎看著被抽乾血液而顯得更加蒼白的吸血鬼屍體,向他說了最後一句話,像是對迪奧與喬斯達家相糾纏的命運下了最終的註解。

*********
「這裡是指揮部,二號車聽到請回答。」「收到。」「喬斯達先生,空條先生,在你們應該安心休息時打擾你們實在萬分抱歉,但我們現在遭遇了相當棘手的情況,」無線電那頭的SPW成員有些歉疚,最為艱險的戰鬥他們無法參與,現在連善後收尾都還要讓兩位喬斯達家的後裔操心:「我們利用直升機從空中搜尋,找到了花京院典明與花京院藍月兄妹,但我們無法靠近他們進行救援。」

「甚至也無法以人力從建築物內部向外攀出接近他們,有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將我們阻擋在外,初步判斷是由於花京院小姐的替身能力所導致,我們需要您們的幫助。」

「承太郎,」「老頭子,我去吧,你給我待在車上好好休息。」「不,我是想說…算了,小姑娘好像沒有生氣。」

SPW不愧是世界上醫療技術一流的財團,他們根據喬瑟夫‧喬斯達對花京院兄妹受傷部位的敘述準備了充足到堪稱過度的急救措施,特殊改裝過的醫療車正在建築物下方守候,只等著上方的直升機將花京院兄妹送到。

映照在空條承太郎眼中的景象很奇妙。月白色的光芒他在旅程中已經見過無數次,但他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巨大的規模,真的像是一輪滿月清輝停靠在鐘塔上,中心可以隱約看見花京院藍月的身影,像是穿著緋紅色的曳地禮服。

喧嘩聲。在什麼都沒有的地方,空氣中傳來耳朵聽不見的愉快笑聲與鼓掌聲。他們在為了歌姬的天賦技藝與震盪靈魂的吶喊而讚嘆歡呼,大方地賞賜他們認為與之相襯的『禮物』。

噪聲隆隆的直升機無法靠近,不解風情的搜救人員也無法接近的理由在此,神靈們不願久違的宴會被打擾,祂們能夠寬容的接受歌姬主動結束演出而告退,但歌姬既然選擇繼續唱下去,那祂們自然也會欣然滿足歌姬的願望。

利用『白金之星』的力量安靜地自建築物外牆攀援而上,他沒有選擇先去察看貌似是排斥力量源頭的藍月,而是位置與之相對的,花京院典明。

躺臥在已然乾涸的水塔內,全身都被水銀似的光流緊緊包覆,紅髮的男子高中生依然昏迷不醒,歷經將近50天旅程考驗的綠色制服在腹部的地方破了個大洞,從中露出虯結瘢疤的癒合組織,臉色有些蒼白,但看起來似乎沒有立即的生命危險。

他轉身看向鐘塔,他知道花京院藍月此時此刻正看著這裡。「藍月。」他開口:「可以了,花京院還活著。」但月光的清輝沒有減弱,也沒有人回應。「喂,妳聽到了嗎?我說花京院還活著。」

他看見她微微擺動手臂,指著漂浮在身邊的替身的嘴唇,他用上替身的眼力看向距離幾十米遠的鹿角少女,開始讀她的唇。「學長,哥哥受的傷實在太重了,我現在只是把血止住,堵住身體上的破口,裡面的器官、骨骼我都才修復了一個粗略的框架─所以,我還不能停。」腥紅黏稠的血液不斷從她本人的嘴角滴落,她仍未停止吟唱,即使此時人類只能聽到粗啞的呼氣聲及微小而黏稠的氣泡破裂聲,但最令神靈們歡喜的並非她用肉體唱出的歌聲,而是她真摯而不帶雜質的執念與祈禱。

「承太郎…」微弱而熟悉的少年嗓音,卻出現的太過意外,讓他猛然一個回頭,不小心牽扯到自己的傷勢,痛得額角浮起青筋:「可以…幫我個忙嗎…?」

「扶我起來…讓小月能清楚看到我……」花京院典明沒有睜開眼睛,只是低聲細語:「我很清楚…我的傷勢…她已經盡全力了…接下來…交給醫生會比較恰當…」他得讓妹妹停下來,他能感覺到死神已經離他遠去,他會活下來,會長命百歲─只是接下來大概會有點痛。

動作輕緩地扶起自己的摯友,看著他勉力向鐘塔招了招手,明月的光輝就像是被切斷電源的燈泡一樣立刻熄滅,只留下燈絲還發著微弱的餘光。

直升機將花京院典明穩妥地送了下樓,SPW財團的醫生們立刻接手開始治療。而承太郎來到了藍月面前,一時啞口無言。

神靈們在她停止吟唱,並向他們辭行時就已經心滿意足的離開,理論上搜救人員已經可以靠近她進行救援。

但他們辦不到。

貫穿少女的鐵管深深的釘入了鐘塔,留在外面的算上穿透少女的部分也有幾米長,而當初迪奧為了保證她能夠受到最大的痛苦,她是懸空被釘著的。無論從前或是後方,短時間內救援人員都無法將鐵管裁斷後再將她救下。

但,這是普通人無法。

「藍月。」他再次浮空,看著眼前的少女,湖綠色的瞳孔中浮現一絲不忍。『緋紅色的曳地禮服』其實並不是真正的禮服,而是她的鮮血塗抹、噴濺、流淌在牆上形成的血跡,而她的胸口及整個下半身被血腥染成鏽紅,與背後的血色融為一體,才會看起來像是完整的一襲禮服。

「學長…」她已經沒有聲音了,嘶啞的發出微弱的氣音:「哥哥…還平安嗎?」「SPW財團的頂尖醫生已經接手了,妳就放心吧。」「那就好…」「比起那個,妳到底在想什麼?」只需一眼就能知道鐵管已經長進了她的血肉,嚴絲合縫。「……」「不要假裝沒聽到。」

「雖然不是不能解釋我的想法…」她瞥了一眼從腹部穿出的鐵管:「但學長你確定要在這種情況下跟我聊天?」「…這可真是的…這可跟拔肉芽不一樣。準備好,我數到三,」紫膚黑髮的替身伸出手握住鐵管:「一…二…三…!」

迅雷不及掩耳的拔出鐵管,在她即將墜落的同時順手擁進懷裡,她因為喉嚨已然完全嘶啞,僅餘氣音的劇痛哀鳴也被順勢悶死在肩膀上。在她腰上摸到一掌的溫熱黏稠,他更小心翼翼的避開,不去觸碰到她的傷口。

「嗯?」空條承太郎忽然感覺渾身一陣輕鬆─與迪奧互毆時,他的左臂及肩膀、右鎖骨與上腹部的幾對肋骨都碎了,還有其他林林總總的大小傷勢,只是靠著自己過人的精神力及遺傳自喬斯達血脈的強悍肉體強撐著行動─此時,這些傷都飛快地以驚人的速度恢復,像是空襲警報般惱人的尖銳痛楚迅速減弱成麻癢,又很快地消彌於無形。

懷中的少女正不斷的向外釋放生命力,最大的受益者正是此時與她肌膚相親的承太郎。「藍月,」他感覺到她的血肉在蠕動,迅速癒合:「夠了,已經不需要再治療了,妳可以休息了。」她的替身浮現,替她開口回答:「不行啊…我沒辦法停下來…我現在好撐…」她本人即使在生命力的不斷修復下,咽喉和聲帶還是受到了嚴重的損傷,雖然不是不可回復,但需要時間休養,短時間內她是沒辦法用自己的聲音講話了。

說話間,少年的腳尖已經觸地,他代無法發聲的她向湧上來的醫療人員轉達了她的要求─讓她與花京院典明同車,確保她現在不斷外溢的『生命力』可以絲毫不浪費的用在幫助哥哥恢復傷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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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閑人雅士 發表於 2025-9-10 20: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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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之華(下)

他們五人都被送進了醫院,SPW財團堪稱豪橫的不是只包攬了所有醫療,而是乾脆的買下整棟醫院,但醫院仍然對外開放接收源源不絕的傷患─今晚迪奧的為所欲為造成了大量的死傷,基於人道及急難救助原則SPW財團也不會停止收治,買下醫院不過是方便進行人員管制以策安全。

花京院典明立刻被送進了手術室,進行更進一步的修復手術。波魯那雷夫則被送進了重症病房─本來應該是,但某個男子高中生靈機一動,想到他們現在有一個關不掉的人型治療光線發射器,拍板決定了讓花京院藍月、波魯那雷夫和喬瑟夫住進同一間病房。

「…承太郎,」「老頭子,要幹嘛?」「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老先生趁著藍月起身去關心波魯那雷夫的恢復狀況沒有注意到他們祖孫倆,一邊悄聲開口一邊比劃了一個手刀敲擊的動作。

他這外孫該不會是跟迪奧互毆的時候打壞了腦袋吧?平常雖然嘴很壞臉很臭,但至少行動上還是很體貼入微的,他現在怎麼能夠這麼不識相?腦子被門夾了?

少年微不可查的一僵,今晚發生的事情太多,他確實忘了他是打昏藍月的共犯─而指使他這麼做的花京院毫無疑問地是主犯。原本還在暗暗得意於自己的機智,現在他只希望藍月不要想起來要計較這件事情。

「學長,」冷不防地,少女溫醇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她仍然讓『阿爾忒彌絲』代替自己開口說話。「…」「學長?」「…什麼事?」「可以請人送一些書來給我嗎?」

「現在?」喬瑟夫‧喬斯達看了一下掛在牆壁上的時鐘,他們一行人被送到醫院之後安頓好也花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是將近午夜,不管是直接參與了戰鬥重傷的他們,又或是竭盡全力去挽回哥哥性命還遭到殘忍折磨的小姑娘,體力跟精神應該都早已透支了。

「現在,喬瑟夫爺爺。」她毫無猶豫地點了點頭。在醫護人員的協助下,她洗過了澡,換掉了自己染透血汙的衣服,穿上棉質的連身睡裙,基本上她跟香甜夢境的距離只差一個舒適的被窩:「在確認哥哥徹底安全之前,我是不會睡覺的。」

外面的走廊突然傳來一陣忙亂的奔跑喧鬧。「喂,發生什麼事了?」老人打開房門詢問,這一層樓目前就只有他們一行人在接受治療,所以發生騷動的話一定跟他們有關。「喬斯達先生!」一名年輕醫生停下來回話:「您同伴的那位少年,花京院典明,剛剛在手術台上不明原因的大出血,現在正在緊急調度血庫!但因為今晚受重傷的病患也很多,血庫的庫存已經要見底了!」

「喬瑟夫爺爺,」她聽到了,她伸手抓住老爺子睡衣的衣角扯了幾下:「我要出去。」「小姑娘,我知道妳很著急,但…」「我的能力輻射範圍最大可以達到半徑50米,我在手術室門口還是可以繼續發送生命力治療你們,我要出去。讓我出去。」雖然口齒清晰平穩,語速卻比平常快不少,而且還異常失禮地打斷了喬瑟夫的話。

「老頭子,」承太郎也走到了門口,平靜地與老人對望:「讓她去吧,不然她安不下心。」為了節省下能量來救哥哥,她連直接把血肉跟鐵管長死在一起止血的這種鬼方法都敢用,再不讓她出去她真的會發瘋。

「唉…」無奈地嘆了口氣,這麼明顯的事實他也看得出來:「承太郎,你陪著藍月小姑娘吧,她現在沒辦法說話,普通人也聽不見替身的聲音。」「啊。」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制服大衣,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順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走吧。」

*********
體力已經抵達極限,他不知何時打了個盹,醒來時藍月還是保持著他入睡前的同一個姿勢,他懷疑搞不好連睫毛垂下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像是人偶一樣。

海藍色的瞳孔彷彿凝固成玻璃珠,毫無焦距的直視前方。洗好吹乾的頭髮沒有如往常般紮起,只是蓬鬆的披散著。

她正在協助手術室內的醫生搶救哥哥的性命,透過將能力投射在醫生們指定的位置。本來應該要讓她在手術室內直接觀看,那樣的效率會最高也最為精準,但沒想到不害怕血腥的她卻在看到躺在手術台上的典明時衝出手術室,吐了個昏天暗地。

最熟悉但卻又是最不想聞到的,至親的血液氣味。

浸泡在血漿中,暴露在外的內臟,明顯殘缺不全。

曾被極度的恐懼擊穿過後強行修補的心理防線。

在那瞬間她崩潰了,然後又掙扎著強撐著要再站起來。

胃液的酸腐味道混著膽汁純粹的苦殘留在舌苔上,又加入了來自喉間迸裂傷口的金屬餘味。死死的握住拳頭,總是修剪得長度剛好的指甲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型的傷痕,她不能倒下,絕不能在這種時候倒下,她承諾過的,她祈求過的,她詛咒過的。快想,想想辦法,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阿爾忒彌絲』能夠離開她行動,做為跟哥哥的『綠色法皇』類似的遠距離替身,她同樣也能夠透過『阿爾忒彌絲』獲得基於五感的感官回饋,她能夠代替自己進入手術房,唯一的問題是她的聲音無法被都是普通人的醫護人員察覺。

「在那裡,留出一個位置。」承太郎低沉的嗓音響起,他對主刀的醫師團隊說道:「留出一個位置,然後,需要修補哪個器官,需要哪裡再生,又或是需要補充血液的時候,總而言之就告知『那個位置』,她的替身會在那裡。」他頓了頓,又側耳傾聽了下,補充了一句:「不要講得太複雜,盡可能簡單點,她才高中一年級。」

*********
一個溫熱的馬克杯被塞進她手中,她微微垂下視線看了眼,是熱牛奶,又轉動眼珠看向眼前端著另一個馬克杯的承太郎,他周圍飄來了一點咖啡的馥郁微苦香味。「妳得吃點東西。」外面已經天亮了,他剛剛跟祖父一起見證了迪奧‧布蘭度的屍體─也就是他從養兄弟喬納森‧喬斯達那搶奪來的肉體─在初升旭日的光輝下灰飛煙滅。喬斯達一族與吸血鬼的孽緣就此告一段落。

但那吸血鬼留下的各種爛攤子和麻煩要收拾乾淨還要花上很多時間跟心力,在開羅城內大鬧破壞的建築物,被波及受傷的民眾─但這些基本上他都交給SPW財團的專業人士處理,現在他最關心的是自己的同伴。

手術室內的執刀醫生們可以輪換著休息,但她卻是勸也勸不動的死守在外。「花京院醒來看到妳這樣會難過的。」看她只是愣愣地捧著逐漸變溫的牛奶,他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她的頭:「妳先休息一下,我去跟SPW的醫生們說。」說著轉身就要離開,卻被拉住了。

「…我不敢…」『阿爾忒彌絲』仍然留在手術室內,她現在所能發出的最大聲音不過是沙啞粗澀的氣音:「…如果…如果在我睡著的時候…我不敢…」抓住大衣衣角的手指攥緊,指尖發白顫抖。

熬了整夜都沒闔眼,她的眼白爬滿血絲,眼眶也泛著異樣的紅。「我害怕…我不能睡覺…絕對不能睡覺…在哥哥平安之前…」有些神經質地喃喃自語,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的前後晃動:「…對…不能睡…絕不能睡…好的…血管再生…修復…神經接續…」

「這可真是的。」將手中馬克杯的咖啡一飲而盡,帶著菸草味的大衣被脫了下來罩在她身上。他坐到她身邊:「把牛奶喝了。」

一壓帽簷,交抱著雙臂往後靠著座椅,他語氣平淡:「我先睡一下,等一下有人來找就叫醒我。」「學長…」「老頭子他們需要休息,但現在事情又很多,我在這裡打盹正好。」抬起手放在她頭頂揉了揉:「拜託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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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外的手術警示燈終於熄滅,花京院典明躺在手術推車上被送回了病房。醫生們雖然疲累,卻也興奮欣喜的表示手術非常成功,花京院典明已經徹底地脫離了危險,未來可能會有點虛弱,但絕對可以正常生活。

「花京院小姐的能力,如果能夠更加精進的話…」「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承太郎神情淡漠的打斷了醫生可能的長篇大論,俯身抱起在聽到哥哥已經完全脫離險境的時候就因為緊繃到極限的精神鬆懈下來而昏睡過去的藍月。眼角仍然掛著淚珠,因為疲憊而褪成粉白色的嘴唇喜悅的上揚著,她就那樣微笑著哭泣著睡著了。

把她抱回病房,小心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小姑娘累壞了吧?」喬瑟夫‧喬斯達湊了過來,眼神溫柔地看著沉陷在雪白病床裡的女孩,有些感慨:「這次我們兩個、花京院跟波魯那雷夫能夠活下來,還得多虧了小姑娘事先放了保險在我們身上。」

另外一張病床上,約翰‧皮耶爾‧波魯那雷夫也在呼呼大睡,他被迪奧擊碎的骨頭跟內臟已經大致上恢復,剩下的只能靠休養─畢竟人形治療光線發射器現在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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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京院典明睜開了紫水晶般的眼眸,望著雪白的天花板,身體中傳來的虛弱及疼痛感證明了他確實還活著。動了動手指,他絲毫不意外地摸到了妹妹柔順蓬鬆的頭髮,她趴伏在他的病床邊,呼吸輕淺。手指輕輕捲繞著她的一束髮絲把玩,就跟在家的時候一樣,他現在只想享受這和平普通的時刻。溫馨安寧的時刻。

那血液沸騰亢奮的高熱,恐懼的徹骨森寒,都像是初醒的夢一般散去。

捋起一小束頭髮,用髮尾搔弄著她的臉頰,她長長的睫毛顫動著像是將要醒來,卻又在蹭了幾下臉頰後,臉孔埋進手臂更深處熟睡。「小月…小月…起床囉…」轉而去輕搔她的耳廓─平常在家裡,如果妹妹賴床,他就會像這樣搔癢去喚醒她。「嗯…好癢喔…哥哥…再五分鐘就好…」她連眼睛都沒睜,咕噥著轉過頭,這邊的耳朵是躲開了髮尾的騷擾,另一邊的耳朵就進入了他的戲弄範圍。「小月…快起來…」「…!」好像是突然意識到他們這並不是在家裡,她猛然清醒過來,對上花京院典明那雙含笑的眼睛:「哥哥你醒了!」

「太好了!我去告訴喬瑟夫爺爺跟承太郎學長他們!」沒有等他回答,她就匆匆跑了出去,讓原本期待妹妹會來個撒嬌黏人的溫馨抱抱,已經張開雙臂預備著的典明呆了一下,無奈地揚起一個寵溺的微笑。

「花京院!你醒了啊!」「嗯,雖然還感覺有點虛弱,但我已經沒事了,喬斯達先生。」病房的門很快又被打開,喬瑟夫跟波魯那雷夫率先跨進了房間,承太郎緊隨其後慢慢走了進來。「我們都很擔心你呢!」滿身纏著繃帶的波魯那雷夫原本開心的想捶他肩膀一拳,在真正捶上去前想起眼前少年的傷勢緊急煞車了。只要有喬瑟夫跟波魯那雷夫在場,就絕對不會缺乏熱鬧與笑聲,就連平時板著撲克臉的承太郎都面帶微笑。

幸運的生還,身邊還有親密的戰友們一同慶賀,但他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喬斯達先生,小月人呢?」「嗯?奇怪了,剛剛小姑娘跑來病房告訴我們你已經醒了,然後說她要去幫你倒杯水就又跑走了,怎麼還沒來?」老先生也覺得很奇怪,這種時候小姑娘竟然沒有黏著哥哥,按照她的性格應該是連半步都捨不得離開才對。

「應該是去上廁所吧?藍月從醒來就一直待在你這裡,哪都不去,她應該也忍耐很久了。」法國人坐在病床旁藍月坐過的椅子上,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擔心的,迪奧都已經死得渣渣都不剩,醫院又有SPW財團安排的人手銅牆鐵壁般嚴密守衛著,可說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

「不過,我說你啊,花京院!你怎麼可以把藍月打暈了藏起來?」銀髮大漢有些不滿地為她打抱不平:「萬一她被迪奧的手下發現了抓走呢?還是你希望她醒來的時候發現你在她昏迷不知情的時候死了?讓她連可以跟你說再見的機會都沒有?」心臟隱隱抽痛,他太了解那種失去至親至愛的悲慟,日日夜夜啃噬的悔恨。他為她感到心疼,某種角度來說,她是被信任的人們給背叛了,以為她好的名義。

「…這一點,我會好好跟小月道歉的。」紅髮少年少有的對他低下了頭:「是我思慮不周了。抱歉,讓你擔心了,波魯那雷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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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本應該回來加入他們的花京院藍月依然不見蹤影。喬瑟夫‧喬斯達找了SPW財團的醫生詢問,確認藍月並沒有在那邊跟他們交流花京院典明的情況,保安負責人也表示花京院藍月並沒有離開醫院。「小姑娘到底是跑哪去了?」老爺子有些擔心,雖然塵埃落定的現在,應該是不會有被襲擊的危險,但畢竟她也是剛從重傷中痊癒不久,萬一是暈倒在哪個地方沒人發現就糟了。

「我出去找找。」黑衣少年一壓帽簷,起身往病房外走去,老頭子雖說看起來活蹦亂跳,但曾經被抽乾了血液怎麼可能不留下一些後遺症,波魯那雷夫到現在也只是可以自己走動不用依賴枴杖或他人扶助。

「承太郎。」典明出聲叫住他:「如果哪裡都找不到的話,就去看看樹上。還有,假如她不願意跟你回來的話,請你跟小月說,我從來都不覺得是她的錯。」

找遍了建築物裡都沒有她的蹤跡,他決定抽根菸休息一下,為了不讓菸味干擾到別人,他來到戶外露臺的空中花園。坐在樹下的長椅上,他心想,花京院說她有可能躲在樹上,但露臺的樹都小不啦嘰,大概勉勉強強有個一層樓高一點而已,等等抽完菸之後去一樓的庭院看看,那邊的樹大多了,應該比較能夠躲人。

抬頭吐出煙氣,眼角餘光正好瞥見一小塊衣角慢慢收回去。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辦到的,但她真的躲在這棵小樹上!而且從遠處看根本就沒發現哪裡不對勁!要不是湊巧抬頭,他可能再找上一天都不會疑心她會藏在這麼小的樹上。

「藍月。」他起身望向樹冠,雖然看不到她的身影,但能夠確定的是她在那裡。一陣安靜,只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輕響。這棵樹真的很矮,他只要舉手就能碰到分杈的樹枝。

「花京院藍月。」回答他的還是只有一片寂靜。皺起濃黑的眉,他開始有些煩躁了:「花京院藍月,我知道妳在那,別裝死,出來。」「…不要。」她的聲音溼答答的。

她這幾天哭的次數搞不好比前面50天加起來還多。嘆了一口氣,他冷硬的聲調放軟了些:「花京院很擔心妳,妳回去看看他。」「……不要,」似乎是把臉埋進了臂彎裡,聲音變得有點悶悶的:「哥哥現在一定不想看到我。」

「……因為我是壞孩子……都是因為我沒有聽哥哥的話,才害哥哥多受了那麼多苦……」閉上眼睛,典明那時身體被貫穿,鮮血四溢橫流的場景像是牢牢的印在了眼皮內,她徒勞無功的掙扎,如墜深淵的徹骨絕望。

「花京院說,他從來都不覺得是妳的錯。」樹上傳來的小小涕泣聲停頓了一下,一陣沙沙聲過後,樹葉中露出她含淚的一雙海藍眼睛,跟他湖綠色的瞳眸對望。「好了,下來吧,小心受傷。」他對她伸出手,像是伸手給一隻困在樹上下不來的小貓。

她溫軟的手掌放在他掌心,順著力道跳了下來,正好被他穩穩接住落地。正想放開她,她卻抓著他的襯衫不放,額頭抵在他胸口。「對不起…學長…借我…借我靠一下…一下子就好…」她的喃喃低語飽含水氣。他只是翹首望天,天邊白雲慵懶的滑行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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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承太郎,找到小姑娘了嗎?」病房的門被打開,老爺子招呼著自己那一臉平靜的外孫,隨後就看到眼眶紅紅的藍月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小姑娘,妳跑哪去了?大家都很擔心妳呢。」「老頭子,你先等等。」

「小月,過來。」紅髮少年的語氣沉靜,聲調中透出一種威嚴,不似平常的溫柔平和。少女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放開手中攥著的大衣衣角,低垂著頭,躊躇著緩步挪到他身邊,坐在病床邊的波魯那雷夫張了張嘴,想開口勸解兩人卻被紅髮少年抬手阻止了。

他輕輕笑了一聲,那種肅穆的威嚴瞬間消散無蹤:「哥哥醒來,小月不開心嗎?」「…很開心,超級開心…」「那為什麼不給哥哥一個抱抱呢?」「…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在讓哥哥受了那種堪比地獄的痛苦折磨後,我真的…還能抱抱哥哥嗎?我有…那個資格嗎?明明是那個痛苦的罪魁禍首?

遲疑的伸出手,猶豫不決的懸在半空,最後卻還是只抓住了典明的睡衣袖口。垂眼看向妹妹揪著衣料的手,她到現在都還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只能看到她頭頂的髮旋,跟被蓬鬆髮絲擋了大半,只露出一點點的鼻尖和下巴。「小月,妳是討厭哥哥了嗎?」輕輕嘆了口氣,他語帶憂愁的開口,反手將她有些涼的手握住:「是哥哥錯了,原諒哥哥好嗎?」「…嗯。」她依然沉默的低垂著頭。

…他這次的行為給她造成的心理創傷似乎比他預期的要嚴重很多,他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有可能戰死的心理準備,所以生還對他來說算是意外之喜─但小月,應該從來沒有把「哥哥可能會死」納入考量,她只是一直傻傻地相信哥哥一定會跟自己一起回家。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深深相信依賴的哥哥其實有打算拋下她,留下她孤單在人世。

一股遲來的鈍痛從心底湧上,他把她緊緊擁進懷裡:「小月,對不起。妳很害怕吧…都是哥哥不好…讓妳看到…那種景象…對妳來說,太殘酷了…還被迪奧…」他想起意識昏沉中,劃破了耳邊沉悶嗡鳴的是妹妹痛極發出的慘叫聲,血液四散噴濺,像個破布娃娃軟軟垂掛…

「對不起,妳一定很痛吧…都是哥哥的錯…明明我知道妳最害怕的是什麼…卻還是強加在妳身上…」他收緊手臂,臉孔埋在她的頸窩,溫熱的水滴滲進她的領口:「但哥哥只是…只是希望妳能好好活著…我不想要妳因為我的關係…」她還那麼小,才只有十五歲,她的人生才剛要開始,她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如果因為他的任性頑固牽連妹妹死掉…

那他萬死不足以贖其辜。

人生閱歷極其豐富的喬瑟夫早早就察覺到氣氛的微妙變化,悄無聲息地招呼了自己的外孫,順便把還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波魯那雷夫一併打包帶走,留給兄妹倆私人空間。

「…哥哥…我好害怕…如果哥哥死掉了…我該怎麼辦…」她哽咽著揪住他的衣襬,淚如泉湧:「如果哥哥死掉了…我…我也不想活著…我不知道沒有哥哥我要怎麼活下去…」身為巫女,她虔誠的信仰、尊敬著神明,而這些『神明』中,最為重要的,就是花京院典明。

讓她成為人的,是哥哥;而能夠讓她不再是人的,也只能是哥哥。

「哥哥…求求你…不要丟下我…我會很乖…我以後都會很乖…所以…」她泣不成聲,細碎地哀求著:「…所以…哥哥…對不起…都是小月太弱小的關係…才會害你那麼痛…可、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不會的…不會的…哥哥絕對不會討厭妳…」積壓已久的情緒在此時被她牽動著潰堤,他將她擁抱得更緊:「謝謝妳…小月…謝謝妳來救哥哥…有妳在…真是太好了…我活下來了…我們都…活下來了…太好了…」

*********
當放心不下的喬瑟夫‧喬斯達等三人回到典明的病房關心兩人狀況時,花京院兄妹已經相擁著睡著了。安靜的幫他們倆蓋好被子,三人退出了房門外,不再打擾他們休息。典明悄悄的睜開一隻眼睛,看了眼房門,微微勾起嘴角,用棉被把妹妹裹緊了點,便再度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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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論如何都要回法國嗎?波魯那雷夫。」在機場人來人往的大廳,老爺子溫和地向正在給行李做最後確認的法國人問道:「你在法國已經沒有親人了吧?不嫌棄的話,要來我紐約那邊嗎?」「喬斯達先生,就算沒有親人,法國還是我的祖國,」身上還纏著繃帶的波魯那雷夫有些感傷的微笑:「故鄉有我的回憶─是我無論去到哪裡,都一定會回去的地方。」

溫柔而傷感的微笑漸漸滲入了他慣有的堅強開朗:「有什麼事請一定要告訴我,無論是天涯海角,我一定會馬上飛奔過去的!」

「要分開了,還真捨不得…」老爺子也有些感傷。總是冷著一張臉的承太郎,以及一旁攙扶著自家兄長的花京院藍月與傷勢初初痊癒仍然有些虛弱的花京院典明三人也露出了惆悵的表情。

「…一路上有很多痛苦難受的事…」法國人眼中閃動著淚光:「可是,真的很開心!因為有你們在,所以這趟旅程非常開心!」

「我們也是,波魯那雷夫。」紅髮少年揚起一個溫和優雅的笑容:「能夠認識你、承太郎和喬斯達先生,我跟小月都很開心。」少女雖然露出恬淡的微笑,但淚滴已經掛在眼角搖搖欲墜。

高大的黑衣少年仍然一如往常的言簡意賅:「嗯。」「是啊…真的很開心,我也是打從心底這麼認為。」他的祖父語氣感慨,不知道是不是被勾起了年少輕狂時的回憶。

「法國國際航空92號班機,往巴黎的旅客,請盡快到第18號登機門登機。」再怎麼依依不捨,分別的時刻還是來臨了。「那我走了!你這滿臉皺紋的老爺爺!你要活久一點喔!還有你這個小氣的外孫!別忘了我哦!」張開雙臂將所有人團團一個擁抱,天藍色的眼睛強忍著淚水:「沒忘記你這個紅頭髮瘦皮猴,要好好保重身體!藍月,波魯哥哥在法國等妳來找我玩哦!」

「只要你不討厭我,我們後會有期!你這一臉蠢相!」喬瑟夫‧喬斯達笑罵著道別,總是冷酷的承太郎眼眶中也難得地閃爍著濕潤:「就算我想忘,你也不是那種會讓人遺忘的人。你要保重。」

「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雖然一向對他帶點惡趣味的嚴苛,但花京院典明此時也溫柔了下來:「我跟小月會找時間去看你的。」藍月抬頭詢問地看向他,他輕柔地拍拍妹妹的手。

得到兄長的首肯,她拉了拉銀髮大漢的衣角,在他疑惑的鬆開手的時候,給他一個緊緊的,帶著微微鼻音的擁抱:「波魯哥哥,我會想你的。」「嗯,我也會的。」輕輕地抱住這個無血緣的妹妹,最後一次撫了撫她的長髮。

「再會了。」法國人瀟灑地道了別,一旋身將行李袋掮上肩膀。「嗯。」「再會。」「後會有期。」「一路順風。」

老先生拿出心愛的隨身聽,戴上耳機,承太郎又整了整他的寶貝帽子,花京院典明牽起妹妹的手,溫柔淺笑,花京院藍月對著他揚起安心的燦爛微笑。誰都沒有回頭,他們,即將踏上新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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