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今天真是超熱的,」披著斗篷躲在裝飾用的方型大石柱的陰影裡避開太陽,波魯那雷夫滿身大汗的喃喃抱怨:「從昨天開始就沒得洗澡了,真枉費我長這麼帥~~咕嘟咕嘟…哎~~~」其他四人在不遠處打聽消息,他又累又熱,跟他們打過招呼就跑到這邊休息一會。大口大口灌下冷飲,即便躲在影子裡還是能感覺到地面散發著烘烘的熱氣。 這時卻有個衣服滿是補釘的男人緊貼著他坐下。一隻手臂纏滿了繃帶懸在胸前,戴著深色的墨鏡,嘴巴有些古怪的鬆弛著半張。「哦…?」法國人奇怪的看著那人,他感覺來人並沒有惡意,只是一言不發的坐著不動。 放下手中的冷飲,他在那人眼前揮了揮手,那人似乎是盲人,對於他的舉動毫無反應。「嗯?」搞不清對方到底想做什麼,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往旁邊挪了點。那人卻亦步亦趨的跟著挪動。不解的眨眨眼,他又往旁邊挪了挪,那古怪的男子卻又緊緊跟上。 兩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鬥上了,維持著蹲姿一個躲一個追,繞著空地轉了一圈還是沒能把那古裡古怪的傢伙甩開,波魯那雷夫忍不住氣急:「幹什麼啦?!你找我有什麼事…」 「你這個人也真鈍耶!」明明波魯納雷夫才是被騷擾的一方,對方卻似乎比他還生氣,摘掉了墨鏡大吼大叫,眼白與虹膜的界線分明,焦點明晰,他的眼睛是正常的:「我是叫你滾開啦!!明明是個外國人,別像個乞丐一樣蹲在這裡啦!!是誰准你這麼做的!!」「咦?」 「哦!是有困難的外國朋友嗎?」有個胖胖的和藹大叔走近爭執中的兩人,將一張鈔票遞給了波魯那雷夫:「這雖然不多,你拿去用吧。」「喔…」不明就裡的接過鈔票:「這個是…?」 「混、混蛋!你竟敢這麼做!這裡明明是我的地盤,可惡!」 「地盤?」「喂!波魯那雷夫!」依然滿頭霧水,這時剛打聽完消息的阿布德爾大聲喊他:「別坐在那裡啦!把你手上的錢交給他!」「啊~?難道說這傢伙是…乞丐?」 「不好意思,」占卜師領著其他幾人走來,一邊向那乞丐道歉:「我這朋友不太懂這城裡的規矩。」「你一開始就直說不就好了嗎?」不說誰會知道不能坐那裡啊! 「我是在業務需求上不方便說話的乞丐啊!」回答得非常理直氣壯,仔細一看,他用繃帶纏著的左手也並沒有受傷,只是偽裝而已。「這城裡的乞丐是有工會的,」阿布德爾開始解釋情況:「他們有明確區分地盤,領薪水在工作。雖然很奇妙,但乞丐如果沒有這些規矩就會引發混亂。」波魯那雷夫恍然大悟,也感嘆於國情的不同─乞丐竟然有工會,還領薪水! 「嘁,重點是,他真是傷了我的自尊心,」「啊?」「打扮成貧困的外國人更好賺嗎?我以後就那樣弄好了。」乞丐嘮嘮叨叨的自言自語,法國人扁著眼睛,好一陣腹誹。 「對了,我正想說好像在哪見過你,你不是占卜師阿布德爾嗎?」乞丐意外的健談直率:「我聽說你不是被什麼人追殺,逃到日本去了嗎?」「就衝著你那雙消息靈通的耳朵,其實我是來找你有事相求的,報酬絕對少不了你。」 乞丐接過阿布德爾遞來的照片。「我們想知道照片上那座宅邸在哪,而且希望能盡快知道。」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他將照片收進懷裡。 一把掀去充滿補釘看來骯髒破舊的斗篷,男人在斗篷下竟是剪裁合身的全套西裝!「今天不工作了。」不知從哪摸出一頂與西裝成套的紳士呢帽,他走向一台停在路邊許久的名貴房車,回頭看著阿布德爾,充滿了自信的宣告:「我三小時就能找到照片上那座宅子,你們在那等著吧。」 除了熟知情況的阿布德爾,其餘幾人都有些發愣,目送著那中年男子開車離去。從『乞丐竟然有錢到能夠穿三件式訂製西裝還開高級房車』的奇妙矛盾中回神,波魯那雷夫四下張望了下:「對了,伊奇那傢伙跑去哪裡了?」 * * * * * * * * *
黑白小狗此時正四處閒晃,一絲不尋常的氣味飄進鼻腔,牠抬起頭,氣味的來源是一棟古老的宅邸,有著圓形穹頂的高塔,掩起的紫色窗簾一角隨風飄盪著。 身後傳來口沫在喉中滾動的咕嚕聲,還有濃厚的體味,撇頭看去,兩頭筋肉虯結,貌似擁有比特犬血統的大狗正不懷好意的盯著體型嬌小的伊奇。 流著口水走向全長甚至還沒牠們一條腿高的黑白小狗,兩條大狗心想著這是個好欺負的對象,不僅落單還小不拉嘰,玩弄起來肯定特別簡單輕鬆,雖然覺得眼前的小不點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有些無趣,但搞不好是嚇到不敢動了。 冷眼看著兩隻耀武揚威的走來,伊奇一凝神,散發出一股不容侵犯的氣息,一股宛如帝王般的威嚴。兩隻大狗瞬間夾起尾巴,撇過頭不敢與牠直視,灰溜溜的躲到一邊。「這個小不點…很強!強到就算牠們兩隻一起上都不可能打得過牠!」狗的鼻子非常靈敏,根據與汗水等分泌物一同釋放出體外的體內代謝物及費洛蒙等各種物質,牠們可以得到非常多資訊。 伊奇坐下來優哉的打了個哈欠。兩隻大狗夾著尾巴走開,卻發現一旁的宅邸厚重的鐵製大門後有鳥在撲騰翅膀。兩隻忍不住又流下口水,只不過是隻鳥,應該比剛剛那隻容易對付。趴低了身體企圖從那雕花華麗的大門下面鑽過去,狗爪子不斷刨動揚起灰塵,突然,兩隻狗露在門外的身體短暫騰空。 注意到異樣的伊奇警覺的轉頭看去,兩具毛茸茸的軀體已經趴在地上不動…然後,竟有一根尖銳的冰柱串刺著兩顆血肉淋漓的狗頭飛起!兩隻肥壯的大狗身體通過門下的空隙被硬生生扯了進去!骨頭擠壓碎裂混和著血液噴濺的悶響,很快的就只剩下大門和地面上的血跡。 瞠目結舌的看著這一切發生,黑白小狗抬頭看著大門。大門頂端有一排矛尖似的裝飾,此時有一隻老鷹站在上面。那並不是一隻普通的老鷹,普通的老鷹可不會圍圍巾,也不可能在頭上戴起飄盪著長長翎羽的頭盔。那隻老鷹用銳利的眼神看著小狗,卻似乎有別的東西引起牠的注意,偏著頭看去。 一個戴著墨鏡、穿著西裝的男子靠在高級房車上,手中拈著一張立可拍相片,正不斷比對著眼前的與照片裡的建築物。「絕對沒錯,就是這座宅邸,嘿嘿嘿,只花2小時就找到了,這城裡沒什麼事是我查不到的。」正在得意著,卻有一片陰影籠罩了他。 晶瑩剔透的冰柱,巨大、尖銳,且致命。只來得及發出半聲恐懼的慘叫,巨大的冰柱就砲彈似的將他從擋風玻璃撞進車裡,成了一攤不成原形的血肉模糊。原本拈在手裡的照片飄飛上半空,被那隻老鷹一把攫住,鋒利的爪子輕易的將其撕成了碎片隨風飛散。 目睹了一切的伊奇腦子飛快轉過許多念頭。「看來我碰巧經過的這個地方,就是喬斯達他們在找的那個叫『DIO』的男人的宅邸。」一面警惕的盯著在上空盤旋翱翔的老鷹─準確的來說,是名為遊隼的小型猛禽─黑白小狗腦中冷靜的分析著所見的一切:「然後,就是牠用替身能力把這冰塊砸下來的。這傢伙不是”看門狗”而是”看門鳥”是吧?」 擁有『荷魯斯神』暗示,名喚佩特夏(Pet Shop)的遊隼翩然降落,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現場唯一的存活者。伊奇做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對牠而言,DIO也好,一同行動的喬斯達一行也好,都與牠想過的逍遙快活日子無關。牠一點都不想跟這種兇殘的傢伙打架,對牠自己有什麼好處?只不過是白白地將自己置於險境而已!打定主意,伊奇決定裝作一隻笨狗,表示自己跟這一切無關。 露出一臉傻樣的滴著口水,小狗一邊抬起後腳抓了兩下癢,一邊搖頭晃腦的吐舌傻笑。為了表現出(伊奇印象中的)傻狗模樣,牠甚至拋下自尊做出了”追咬自己的尾巴”這種牠平常絕對不會幹的傻事,在原地不斷打轉,加快速度而掀起了些微塵土,最後還強調演出因為頭昏歪倒而撞痛腦袋的蠢樣。看似吃痛的抱住腦袋趴在地上,伊奇眼角餘光偷偷的觀察著那隻鳥的動向。 「牠這眼神…從這隻鳥的眼神,根本看不出牠在想什麼。」一邊提防著對方可能會突然發動的攻擊,伊奇也隨時準備著反擊:「雖然用替身跟牠動手,我不認為自己會輸─不過,我都耍笨到這種地步了,我是不相關的路狗甲!快回宅子裡去啦,你這隻笨鳥!」腹誹著似乎相當死腦筋的對方,這時街道不遠處傳來引擎聲,而且正在飛速接近。
一輛鮮黃色的跑車,駕駛發現了停在路中間一動不動的佩特夏,按了幾下喇叭試圖嚇走牠。牠卻是巍然不動!來不及煞車,會撞上! 一展翅膀,佩特夏自底盤下方輕盈掠過,毫髮無傷的振翅飛高,隨即一個俯衝,進到了宅邸植蔭茂密的庭院。驚魂未定的跑車駕駛下車看著牠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剛那隻鳥在搞什麼啊?從、從這麼低的車底鑽過去了嗎?怎麼有這種鳥,遇到車子完全不閃反而衝過來…」
「真是個瘋狂的傢伙,」賣完蠢的小狗輕吁了口氣,對方的行動實在太過出乎意料:「總之,牠好像已經對我失去興趣了,看來牠只會攻擊想闖進那座宅邸的生物─這樣看起來,就算喬斯達他們找到那座宅邸,想進去也要費一番苦工吧…」
「不過,這與我無關。」扭頭正要離開,與一個不斷叫喚著胖胖和小不點的小男孩擦身而過,卻被小男孩叫住:「啊,吶,你有看到我家那兩隻狗嗎?牠們叫小不點跟胖胖。」很自然的開口問牠。養寵物的人都有類似的行為,會像是與人對談般,非常自然而然的跟動物說話。 「吵死了,問我這隻狗幹嘛?我又沒辦法告訴你,你是白~癡~嗎~?你這個臭小子!」幹了好些丟臉的事情才避開不必要的爭鬥,伊奇心情很不好。小男孩卻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小跑著靠近了那道沾了血跡的厚重大門。「那個項圈…!」他從門的縫隙中撿起一個頸圍相當大的項圈:「這是小不點的項圈…!為什麼小不點的項圈會在門底下?而且上面還沾著血!」 「小不點跟胖胖,是剛才那兩隻大狗嗎?」明明長成那副尊容卻叫這麼可愛的名字?小男孩這時趴到地上,著急地從門縫中喊著自己的狗。「喂,不會吧?他該不會想從那門底下鑽進去吧?!這樣會沒命的!」往前踏了一步,小男孩已經把自己的上半身擠進門底下,一邊焦急的喊著:「小不點,胖胖,你們在裡面嗎?小不點、胖胖!」 收起自己的同情心,黑白小狗回復平日的一臉冷漠,抬腳離去。「這跟我沒關係,人類的小孩死掉,關我什麼事?」牠心想:「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定律,太蠢會沒命,太大意的傢伙也會掛。我才不想惹上麻煩。永別了。」 這邊小男孩已經把上半身鑽過門扉底下,慌亂的喊著兩隻大狗回來。突然聽見一種濃稠而令人作噁的聲響,循著聲音看去─ 鑲著黑色虹膜的白色球體自眼眶中被啄出,黏連著的腥紅神經及肌肉束被輕易扯斷,發出黏膩的漬響。尖銳的鳥喙穿破了仍具有些許彈性的眼球,透明的玻璃液混著血水淌落,滴在了眼球主人血肉模糊的頭顱上。守門者狼吞虎嚥的將其吞食,滿足於血腥的盛宴。 「牠在吃牠們!!不要啊~~~~~~!!!」驚恐的發出慘烈的尖叫,眼前的殘酷場面完全超出他的承受範圍!嚥下眼球的佩特夏仰天嘶鳴,振動翅膀飛騰而起,靈活一轉,生有銳利趾甲的爪掌抓向小男孩的面孔,掌心甚至凝結出數根尖銳的冰刺!卡在門縫中無法閃躲的男孩只能慘叫著看著那怪鳥襲擊自己! 一個黑白的嬌小身影猛然踩上俯衝的遊隼後背令牠失去了平衡,像貓一樣靈活的翻身落地。「這可真是的,」無奈的感嘆著,伊奇對自己自找麻煩的舉動感到無奈:「喜歡小狗的孩子,我怎能…見死不救!」 受到太大衝擊的小男孩仍機械性地叫喚著自己的兩隻狗,被小狗一個有力的凌空飛踢踹在臉上回神。對著他不斷狂吠,伊奇一面與佩特夏對峙,一面破口大罵地趕跑了小男孩。「可惡,這裡就由我來…」砂塵飛旋,在牠身後凝結,『愚者』伏低了上身:「跟你動手!」 降落在石樁上的佩特夏晃動身體打量著眼前的生物,牠似乎此時才剛剛發現,眼前的黑白生物與自己同樣是替身使者。比伊奇瞳色略深的藍色眼珠,定定地凝視著鎖定了眼前的闖入者。「你這隻臭鳥!放馬過來啊,看我宰了你!」 放出狠話挑釁的伊奇同時也謹慎地在觀察對方。「呃?怎麼回事?剛剛…這傢伙笑了嗎?牠那堅硬的鳥喙好像扭動了一下。鳥竟然會笑?」氣氛似乎有些怪異,原本因為熱血沸騰而感覺燥熱,此時卻背脊發涼:「怎麼了?!感覺有點不太對勁,空氣好像突然…變冷了…」 「冰從地面延伸過來了!?」不知何時,地面粗糙的砂岩石磚上爬滿了植物根系般的冰,悄然間纏上了牠的腳!
「糟了!在我往上看的時候,腳被黏在地面上了!我替身的腳也被冰住了!」六根尖銳的冰刺在遊隼身邊凝集成形。「糟了!」『愚者』瞬間包覆了自己的本體,一個小小的沙堡壘擋住了砲彈般襲來的冰刺,而後彷彿融化了似的軟成一灘,黃沙滑順地自門縫中流了出去。 正盯著沙堡觀察的佩特夏一振翅膀,旋即竄飛到了高空,盤旋著尋找逃走的入侵者。 * * * * * * * * *
「呼啊~~」吐出最後一個煙圈,蹲坐在地上的波魯那雷夫捻熄了香菸,向不遠處盤腿坐著的占卜師搭話:「可是,阿布德爾,那個戴墨鏡的真的能找到DIO的宅邸嗎?」「他要是找不到,就沒人能找到了吧?他比任何人都熟悉開羅錯綜複雜的地理環境,就相信他,耐心等待吧。」語氣沉穩的安撫著法國人。 但他還是不怎麼放心地接著說道:「話是這麼說,但阿布德爾,我們也是找了很久卻沒找到,我實在不覺得他三小時就能找到。」「你煩不煩啊,波魯那雷夫!真是的,你就不能冷靜一點嗎?」對法國人毛毛躁躁缺乏耐心的追問很是無奈,阿布德爾只是念叨了兩句。 「在那裡煩躁也沒有用,現在只能靠當地人對這塊土地的熟悉了。」和孫子一起站在旁邊的喬瑟夫‧喬斯達開口安撫道。「真是的,伊奇也從剛剛就不見蹤影。那隻笨狗,到底去哪裡鬼混了?」知道自己繼續糾結原本的話題只是徒增煩躁,波魯那雷夫換了個話題抱怨。 「伊奇本來就很討厭跟人在一起,牠應該就在附近,等一下就會自己冒出來了吧。」伊奇是他和阿布德爾一起在紐約抓到的,老爺子還是比較了解牠的性格。「呿,一般來說,狗不是都很討人喜歡嗎?只有那隻臭狗個性那麼扭曲。」 方才想到了些什麼,藍月輕輕拉了拉承太郎的袖子,低聲跟他討論著自己的構思,此時轉過頭有些奇怪的看他:「可是我看你跟伊奇感情滿好的啊,波魯哥哥。」「別開玩笑了!誰跟那隻臭狗感情好!」像是尾巴被踩了一腳的貓一樣,法國人跳腳大聲抗議。 * * * * * * * * *
「總算是逃出來了…被那傢伙的冰黏住,害我腳掌的皮都被剝下來了…!」此時好不容易從宅邸中逃脫的伊奇,躲在圍牆的陰影下看著自己受傷的腳掌。肉墊上鮮血淋漓,每走一步都椎心刺骨的痛。「可惡,早知道就別救那個人類小孩。」瞥見在空中來回盤旋的老鷹,伊奇又往陰影裡縮了點:「那傢伙的替身很不好惹,看來不是單純只是冰而已,一定還藏有什麼祕密。」 「我得趁早跑遠一點。」轉身往反方向離開,邊舔了舔沾到沙塵而更加刺痛的肉墊:「嘖!快點回去讓那隻母猴子幫我治療,痛死我了。」幸好平常有跟她打好關係,未雨綢繆果然是對的。 突然!佩特夏從前面的巷口忽地竄出!一邊嘯叫著一邊用冰刺砸向嚇了一大跳的伊奇!拼命地逃跑,那隻老鷹卻緊追不捨,在障礙物眾多的小巷裡也能靈活的穿梭,逮到機會就猛往小狗身上砸冰彈。「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耶!」在巷弄裡逃竄,伊奇回頭瞟了眼,佩特夏依然殺氣騰騰的追來。 前面一輛卡車駛過,伊奇的步伐被擋下,數枚冰彈來勢洶洶,狠狠砸在緊急現身的『愚者』身上。一陣慘烈的尖叫聲過後,塵埃落定,地面上只有一個淺坑,乾乾淨淨連血跡都不留。 佩特夏困惑地低聲鳴叫。伊奇消失了。 * * * * * * * * *
波魯那雷夫正托腮看著藍月和承太郎做實驗打發時間。 生有鹿角鹿蹄的少女姿態優美的拉開一人高的大弓,搭著如光鑄成的箭矢,弓弦拉到緊繃的極限,繃的一聲輕響,箭矢如流光般飛向遠處。 「150公尺。」黑髮紫膚的替身飄浮在高大的黑衣少年身後,視線緊追著箭矢,在箭矢彷彿雪融般消失時,少年淡淡的報出距離。「嗯…比上一次更遠了一點,似乎如果我在箭矢裡灌注的能量越多,箭矢能離開的距離就越遠。」她輕點著下巴,一支新的箭矢在替身手裡凝形,細節逐漸清晰。 像是一支真正的箭矢,從鋒利的箭鏃,筆直的箭桿,到挺拔整齊的箭羽,除了這支箭矢是無色的純白外,它看來與真正的箭矢一般無二。「這樣就是極限了。」替身少女再次搭箭張弓,指向建築物最低矮的方向:「承太郎學長,麻煩再幫我看一次距離。」「啊。」 雖然理論上她所凝聚出來的箭矢是沒有實體的,但仍然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她將箭以與地面呈45度角的角度射出,這次飛得更加遠了。 「400公尺。」越過某條界線後,箭矢旋即消融,即使尚未落地,也沒有碰觸到活物。「看來極限就是400公尺了。」「我說藍月,你們在幹什麼啊?怎麼在研究箭能飛多遠?」看了好一會還是搞不清楚他們葫蘆裡賣什麼藥,法國人問道。 「我的替身『阿爾忒彌絲』只能離開我大約50公尺,」她一邊思考一邊答話:「可是箭矢能夠離開400公尺,而且這種箭矢被製造出來以後,除非我主動收回或是箭尖碰到活著的生物,不然就會一直存在。」 「哦~~~可是那跟妳現在做的事有什麼關係?」「我覺得對方應該會想辦法把我們拆散,各個擊破。這個,」她拈起一支新凝聚的箭矢:「是保險。萬一被分開了,在我沒辦法及時趕到治療的情況下,我想應該可以暫時保住性命。」 「原來是這樣,」她不可能分身,那這樣在每個人身上都放個保險的確是穩妥的做法,但是還有另一個問題:「不過一支箭這麼大,不是很好帶在身上啊。」「我試過了,凝聚好的箭矢可以被替身拿著一起隱藏起來,不用放在身上也沒關係。」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她已經凝聚好一根完整的箭矢遞了出去,正打算開始做另一根時卻被承太郎阻止。 「妳在縮水。」她之前就曾經因為過度消耗而變小過,他在收回『白金之星』前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的身高在緩慢降低─要不是『白金之星』的眼力極度精準,否則還真看不出來。 「什麼?藍月,妳可別太勉強了,萬一妳在我們不在的時候變成小孩子那可是很危險的…」一邊嘮嘮叨叨,他一邊起身到不遠處的小攤子買了杯鮮榨果汁給她。「我沒注意到嘛…謝謝波魯哥哥。」吸了口涼絲絲的果汁,她原本因為天氣炎熱而有些萎蘼的精神又振作起來。「不客氣!嘿嘿嘿嘿~~~」法國人隨手揉了揉她的頭,自從花京院住院之後不久,他就養成了三不五時揉揉藍月的頭的習慣,說實在的,感覺還挺不錯。 * * * * * * * * *
雖說在測試『阿爾忒彌絲』的能力,但以他們手頭上的條件,實際上能做的實驗也不多,很快地就又閒了下來,閒極無聊的法國人開始找話題閒聊,而生性浪漫多情的他最喜歡的,正是戀愛話題。「波魯哥哥,現在聊這個…合適嗎?」「反正現在只能等那個乞丐回來,就當作是打發時間嘛~~吶,藍月,妳喜歡哪一型的?」「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耶……像哥哥那樣溫文儒雅又很聰明勇敢堅強不失男子氣概的?」 幾個人聽到她完全不害臊,理所當然的盛讚自己哥哥時都沉默了一下,知道她非常喜歡自己哥哥,但沒想到會喜歡到當作是理想型的程度…「咳,承太郎呢?」試圖把話題延續下去,法國人轉向了沉默寡言的黑衣少年。「……不知道。」高大的少年僵了一下,認真想了一會後,才淡淡的開口:「大概是大和撫子吧。」「大和撫子?承太郎,原來你有女朋友喔?」「……沒有。」「不用害羞嘛~~來來來,跟哥哥講講,你們牽過手了沒?親親呢?誰先告白的?」眼中亮起名為八卦的閃亮,興致勃勃的追問。 「波魯哥哥,『大和撫子』不是人名。」察覺承太郎有點困窘,她貼心的替他解圍:「『大和撫子』是日本人心目中理想女性的代名詞─簡單的來說就是溫柔順從,舉止優雅合宜,穩重安靜,對夫君百依百順,無可挑剔的端莊淑女─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吧?」詳細解釋起來太麻煩,她只是很簡單的講了概括性的內容。 「哦~~~那藍月妳是『大和撫子』嗎?」雖然是頭一次聽到這個詞彙,波魯那雷夫現學現賣的馬上用了出來。
「……我想…應該不是吧?」喂,學長,就算我真的不是也不用一邊偷笑一邊搖頭吧! 壓低帽簷,嘴角忍俊不禁的微微上揚,看見她直率的瞪著自己,滿臉不服氣,笑意更深了點,手掌按在她頭頂一陣揉。「…為什麼學長和波魯哥哥都喜歡揉我腦袋…」嘟噥著小聲抗議,卻也沒躲開,只是乖乖待在原地被揉得又翹起
幾撮頭髮。 把她的頭髮揉亂,然後拆開梳理,再輪流替她重新綁好,這已經是他們三人這幾天的小小娛樂。這大概有點類似猴群的互相理毛,或是貓咪舔爪子洗臉的一種舒壓行為。 「對了…阿布德爾,你的家人沒問題嗎?」原本看著三個年輕人玩鬧的喬瑟夫轉向自己的友人,他是埃及人,不能保證DIO不會派人去襲擊。平心靜氣,正閉目養神的占卜師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我的家族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替身使者,他們能夠保護好自己與其他家人,不用擔心,一切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喬斯達先生。」 * * * * * * * * *
漫長的等待中,太陽已然西斜,影子被拉得長長的。闔起懷表,喬瑟夫‧喬斯達回過身看向占卜師:「喂,太陽都要下山了。」「那個乞丐放話說,只要三小時就能找到照片裡那座DIO的宅邸─看來他是沒找到了。」心浮氣躁的法國人也忍不住刺了句,那麼自信滿滿的做出保證,現在卻證明了只是白白浪費時間:「對吧?阿布德爾。」 「我剛剛才想到…」閉目養神的占卜師睜開眼睛望向同伴,額角緩緩沁出冷汗:「如果他沒找到,也許還比較好。」其他人滿臉疑惑的看著他。「搞不好…他就是因為找到了,所以才沒回來找我們。」 波魯那雷夫喉頭發出小小的梗塞聲,被阿布德爾的話語提醒,他也想到了那個不妙的可能性。「那座宅邸可能有替身使者守著,負責阻止別人闖進去─也許拜託那個乞丐幫我們去找那座宅邸,對他來說太危險了。」「喂喂…」
幾人一直等到太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以下,華燈初上的時刻才返回下榻的飯店。 那個乞丐,始終沒有出現。 * * * * * * * * *
隔天,一行人又是清晨就出門尋找那座宅邸,氣溫和太陽都攀升得很快。野鴿子咕咕的啼叫聲此起彼落地讓人頗感煩躁。「呿,伊奇那傢伙,到底跑去哪裡了?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啦!」法國人不爽的嘮叨著,昨晚因為伊奇不在,他們為了分配房間又是好一番工夫。老爺子也開始擔心了:「這麼久都沒看到,真讓人擔心。」「那隻白癡的笨狗…!」一邊碎念著罵罵咧咧,銀髮的大個子還是四下張望著尋找那黑白相間的小身影。 「嗯?」走在隊伍最後的黑衣少年突然轉身看向來時走過的街道,「承太郎,怎麼了嗎?」注意到外孫的舉動,喬瑟夫開口問道,其餘幾人也瞬間戒備了起來─在敵人的大本營,小心謹慎絕對是必須的。 少年沒有立刻回話,眼神銳利的凝視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果然有人在跟著我們嗎?」占卜師再度詢問道,黑衣少年仍然沉默的看著街道,一小會後才開口回答:「不是,我好像聽見有什麼人…在喊我們的聲音。」 老爺子不解的喃喃:「聲音?」此時阿布德爾注意到街角的異樣,凝神看去。粗重的喘息聲,黑白色的小小身影不若平時的自在從容,缺了一隻腳掌令牠只能一蹦一跳的挪動,看來極度狼狽。「伊奇?!」 幾人愣愣的看著小狗顫顫巍巍的向他們走來,率先回過神,波魯那雷夫一邊叫著伊奇的名字一邊朝牠跑去。「這是怎麼了啊?!」「伊奇那傢伙遍體鱗傷!」「伊奇…怎麼會…你不要動!我馬上幫你治療!」「喂,這傢伙前腳沒了…!」幾人議論紛紛,一雙月白色的纖長手臂輕攏著仍不斷粗喘的小狗,溫柔的光芒如流水般沖刷過牠全身。 「是被車撞到了嗎?」老爺子做出猜測,但隨即被阿布德爾反駁了:「這隻狗是不可能遇到車禍的。」當初為了捕捉伊奇與牠纏鬥許久,占卜師比任何人都清楚牠的能耐:「你遭受敵人襲擊了吧,伊奇。」 「不過,好像有人幫牠治療過了,而且是很好的外科技術。」喬瑟夫俯身抱起伊奇,牠疲憊得躺在他懷中不斷喘氣,雖然身上細小的傷痕正在迅速癒合,但一些比較深的傷口能看見手術縫線的痕跡。 「我聽到的不是伊奇的聲音。」黑衣少年仍然張望著:「我聽到的是人聲,有人在叫我們。」蹲下身關心伊奇狀況的同伴們都有些迷惑的抬頭望著他。如果不是伊奇,那會是誰在叫他們呢?「學長,你的意思是…?」 「看來伊奇是遇到敵人了。」一個非常熟悉的清朗男聲響起,藍月瞬間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比其他同伴反應的速度更快。綠色的學生制服大衣,扣子整齊嚴謹的扣到領口,不像承太郎和其他人那麼壯碩,精瘦纖細的體格。「是我發現一個小男孩抱著奄奄一息的牠,幫牠治療的是SPW財團的醫生,」天生的波浪紅髮梳成品味獨具的造型,漆黑的墨鏡遮掩了紫色的瞳眸:「就跟我的眼睛一樣。」 「啊…!是…是你…!」紅髮少年自建築物的陰影中走出,站在陽光下,摘下了墨鏡,兩道細細的疤痕劃過清秀的眼簾,他揚起嘴角微笑。「花京院!!!」眾人驚喜地一同叫了出聲。 少年懷裡瞬間多了一副溫軟的軀體,安撫的擁了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黏上來的妹妹,他微笑著迎接驚喜的同伴們。「這不是花京院嗎?!」法國人興奮得衝上去就是給他的肩膀一拳,忍不住哈哈大笑。「喂,花京院!」占卜師也快步迎了上去:「你的眼睛已經沒事了嗎?」「各位,你們都好嗎?」與同伴們重逢,少年語氣滿溢歡欣。「我們都很想你呢!」抱著伊奇走近少年,輕輕地搭上他的肩膀,老爺子也是滿面笑容:「你的傷勢都痊癒了嗎?」「嗯,已經沒問題了,雖然還沒有全好,但視力已經確實恢復了。」「那真是太好了!」 轉向嘴角微揚的黑衣少年,兩人同時向對方伸出了手,堅定而充滿友情的一握,心照不宣的:「承太郎。」「嗯。」 像嬰兒般躺在喬瑟夫‧喬斯達懷裡的伊奇在稍事休息後,再度振奮起精神,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跳,回頭看著同行的幾人示意。「喂,伊奇,你要去哪裡啊?」老爺子開口關心仍然滿身是傷的小小同伴,紅髮少年重新戴起了墨鏡:「伊奇原本對人類或替身使者全都毫不關心,現在卻好像想帶我們去哪裡─雖然不知道…他跟敵人替身交手,發生了什麼事,看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牠現在非常火大的樣子。」妹妹藍月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她從伊奇那”渲染”到的情緒的確是以『憤怒』與『報復』為主色調。 「牠到底想帶我們去哪裡?」老先生疑惑的跟上黑白小狗的腳步,法國人也不再掩飾自己的關心快步追上:「喂伊奇!等一下啊!」剩餘的幾人也隨即跟上。 小狗倔強的不願讓人抱著走,原本因為少了一隻前腳而一瘸一拐的腳步也隨著找回新的平衡逐漸變得流暢自然,一行人沉默無聲的跟在後面。「嗯?」這時喬瑟夫‧喬斯達輕聲驚呼,前方有輛拖車正拖著一輛半毀的車子經過,破碎的擋風玻璃上的大片紅褐色斑跡怵目驚心:「是那個乞丐之前坐的高級房車…!這個破壞的痕跡…!」 「怎麼回事,像是被什麼巨大的柱子砸到一樣,破了一個大洞。」法國人喃喃低語。 「果然跟我擔心的一樣,」阿布德爾充滿愧疚與悔恨,將無辜之人捲入絕非他的本意:「我不應該拜託他的…!」 「是跟伊奇交手的那個替身使者幹的好事嗎?」「應該八九不離十了吧。」喬瑟夫‧喬斯達與阿布德爾仍在推測,伊奇卻是扭頭就繼續前行。「嗯?伊奇!」發現黑白小狗又舉步走遠,眾人紛紛跟上。 太陽依然炙熱高懸,但是在跨過了某條不可見的界線之後,彷彿踏入了另一個世界,越是前行越是感覺到體內深處的顫慄,冷汗一滴滴泌出,打從骨髓深處緩緩爬出攫住神經,求生本能尖聲狂叫著嘶鳴。 「…怎麼回事?我突然開始冷汗直冒,這種精神上直透骨髓的壓迫感…」一行人彷彿在暴風雪中跋涉的旅人般艱難前行,明明身體就沒有受到任何限制,但手腳卻逐漸沉重滯礙。波魯那雷夫低聲自語:「伊奇到底要帶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我已經知道了…!這氣息…這股漆黑陰暗的感覺…!!」喬瑟夫‧喬斯達體內的血脈在殷殷呼喚著他,同時也對他露出獠牙獰笑。圓形的穹頂大宅,無數次無數次在照片上凝神細看的那棟宅邸!「這…這座宅邸是…!」「照片裡的那棟。」「伊奇,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 眾人如臨大敵,矗立於前方,散發著妖異險惡氣息的宅邸,此時就像是一頭蹲伏著擇人欲噬的惡獸。喬斯達一行人各自轉著不同的念頭,卻是殊途同歸─必須打倒DIO! 「總之,只要在這裡幹掉DIO,一切就能圓滿結束了吧。」黑衣少年簡單粗暴地做出總結,「他在這裡,」他的祖父也收起平時的輕佻隨興:「這感覺絕對是那傢伙沒錯!他現在就在這座宅邸裡面!」 阿布德爾有些感嘆,語氣複雜:「我們的旅程…」「……」察覺到兄長的異樣,藍月悄悄伸出手,握住哥哥比自己略大點的手,溫度透過沁滿冷汗的手心傳了過去。「總算是到終點了!」波魯那雷夫接著占卜師的話,終點已經近在眼前了! 喬瑟夫‧喬斯達大喝一聲:「你們都有所覺悟了嗎?!」「嗯!」全員向著那敞開的華麗大門進發。 敞開的大門後是一條鋪設著粗石地磚的寬闊道路,彎曲著通向宅邸的拱形前門,潑喇著水花的噴水池,茂密旺盛的樹叢,如果撇除了那無所不在的沉重壓力,看來就只是非常普通的花園前院而已。伊奇提高了警戒─昨天大門明明是緊閉著的,現在卻反常的大大敞開,彷彿是在歡迎他們的到來! 喬瑟夫放輕了腳步,小心翼翼地接近,背貼著厚重的鋼製門板,悄悄地向宅邸玄關探看:「就像我知道他的存在一樣,那傢伙也發現我抵達了─貿然進入這座宅邸,就跟自動送上門的食物沒兩樣。好了…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呢…?」 汗水濕透了背後,至今DIO所擁有的替身能力仍然未明,也不能排除仍有他的手下在宅邸中徘徊的可能性。正在思考對策的同時,那扇看來十分沉重的玄關大門發出了機械構件磨擦的聲音後,緩緩地打開了! 「門打開了!大家小心!」大聲向身後的同伴們示警後,發現那扇門打開之後暫時沒有其他動靜,點頭示意之後,一行人快速一邊掩護著一邊移動到了門邊。法國人往門內探頭窺看。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極長的筆直長廊,伊斯蘭式宮殿的迴廊,左側排列著一個個門洞,有光自門洞中照進陰暗的長廊,極目遠望也看不見終點,另一端已經消失在視線的極限。 「喂,你們看,這條走廊,根本看不到盡頭,這不是真的吧?應該是有什麼機關或是幻覺吧。」喉頭有些發堵,這太詭異了。緊跟在後的老爺子低聲提醒:「波魯那雷夫,你別隨便衝進去─在找到DIO之前,應該還會遇到一兩個替身使者…」正在殷殷囑咐時,走廊的盡頭發生異動!「呃!?怎麼了?!好像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一個人形自走廊深處浮現,雙腳並未觸地,漂浮在離地足有數十公分的高度,飛快地逼近了他們!「這傢伙是什麼人?!是替身使者嗎?!」波魯那雷夫忍不住驚疑地叫了出聲。 來人在離他們數步的地方煞住了車,雙腳仍未觸地的漂浮著。額間到鼻梁以及下巴都繪著奇妙油彩的男子抬手搭在胸前,謙恭有禮地半彎著上身,臉上的表情也是無可挑剔地謙卑而毫無波動:「歡迎光臨,尊貴的喬斯達閣下,我已恭候多時。我是這座宅邸的管家。」
←To be continued.
本文最後由 閑人雅士 於 2025-7-17 11:1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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