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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去唱卡拉OK吧!│栗&和] 男大生同居日常 [G] 24&CWT印調(11/27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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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feiii 發表於 2025-11-13 22:2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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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去唱卡拉OK吧!》電影版,栗山&和田。
* Summary:兩人大學重新相遇的故事。
* 有諸多自設與自創角,不能接受者請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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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過期末,年假終於開始了。

數年不見,母校外觀幾乎沒變,和田不至於興起物是人非的惆悵,望著熟悉的校名只覺得感慨。時間還早,他倚在校門牆邊,將運動社團的練習聲當作發呆的背景音樂。

「和田。」

他馬上回神,朝眼前的人打招呼:「好久不見,岡學長。」

「好久不見,你剛回大阪嗎?」

「前天回來的。學長怎麼這麼早來?」

「在家也沒事做。」岡朝校內張望,回頭對他微笑。「和以前一樣,你都很早到社辦。」

眼前的青年除了身形更修長,氣質與笑容都和記憶相差不遠,讓他開口少了幾分緊張:「練習前要跑步,我怕我太慢了,所以比較早到。」

「有一次你扭到腳,怕練習遲到就不去保健室,結果被中川罵了。」

「⋯⋯學長怎麼還記得這種事?」

「第一次看到中川生氣,印象很深刻。」

那時他連站著都有問題,但還是拒絕木村老師要他去休息的提議,僵持不下,結果被中川學姐押到保健室。「不好好照顧自己的社員,對合唱社一點幫助都沒有」,平時總是面帶笑容、待人親切的學姐,沉下臉罵人氣勢十足,至今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給大家添麻煩了,真的很抱歉⋯⋯」

「太拚命了,午休還在頂樓唱歌。」

「⋯⋯學長怎麼知道!」

「因為我們都唱高音,我聽得出來。」

乾咳掩飾秘密被揭穿的尷尬,他從背包裡拿出事先準備的禮物。「那個⋯⋯上次謝謝學長,不好意思還打電話打擾你。」

「有幫到你就好⋯⋯咦?」

岡突然沒了聲音,和田不禁緊張,確認送出去的布朗尼沒有不妥。「學長?怎麼了?」

「和田怎麼知道這家?」

「最近吃了覺得不錯,學長也知道這家嗎?」

店家推出聖誕節的促銷活動,他買來進貢給老姐和送人,可惜預算有限沒辦法多買,現在看到店家標誌又念念不忘。

「我⋯⋯算是常去。」還是會員。岡接著補充。

太巧了,但比起感到驚訝,他更擔心這份禮物掃興。幸好岡不介意,説正好帶回家和家人分享,還推薦他之前的限定口味,有機會一定要嘗試。

「不過這個基底是牛奶巧克力,真的很甜。」

「沒關係,我很期待。」

「和田喜歡牛奶巧克力嗎?」

在他肯定後,岡回道「難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岡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兩張店內的冰淇淋兌換券誘惑力太強,道謝收下更重要。

「你們怎麼都這麼早來?」

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響越發清晰,和田轉身,面向小跑過來的人:「好久不見,中川學姐。」

「好久不見——小岡沒有很久,今年暑假見過了。」

「欸?今年的文化祭,學長學姐沒有一起回來嗎?」

「被同學傳染流感,就留在東京了。」

「啊⋯⋯學長是一個人住嗎?這樣很辛苦吧?」

獨自養病對身心都是很大的負擔,暑假離開租屋處後,他也定時用訊息確認另一個人還活著。和田還想關心岡幾句,中川就要他不要擔心,語氣多了沒由來的揶揄。

「小岡有精靈照顧,流感很快就好了。」

「這樣對精靈很失禮,中川同學。」

「學長也有室友嗎?」

出乎意料地,岡在短暫沉默後乾脆地回答:「嗯,不是室友,是精靈。」

「真的精靈?⋯⋯童話故事的那種?」

和田分不出是不是玩笑話,偏偏中川還憋笑搭腔:「和田覺得精靈是什麼樣子的?」

以音樂劇《小氣財神》舉例,平安夜出現三個精靈,分別代表過去、現在與未來。網路上的影片畫質不甚清晰,舞台造型配合燈光一言難盡,栗山表示男主角沒被嚇到心臟病發真是幸運,因此和田決定反其道而行:「呃⋯⋯長得很好看?」

「喔——確實很好看,小岡也同意吧?」

岡無奈地叫喚中川,兩人用眼神無聲交流,和田跟以前一樣沒看出所以然,直到岡主動解釋那時同在東京的兄長多有照顧,超自然生物的討論才算結束。

學期尾聲,校內僅剩勤於練習的社團和教師,他們一路上幾乎沒碰到人,在以前的社辦外東張西望。和田忙著比對不同之處,窗簾從綠色換成鵝黃色、電視變成懸吊的、音響也升級了——中川一一點出更換的時間,還提及今年管樂隊在社辦整修時進駐禮堂,正好是合唱社比賽之前,兩邊協調使用時間的過程可謂一波三折。

管樂隊的指揮是出了名的難搞,以前就沒少給合唱社臉色看。和田沒忍住皺眉,中川也撇嘴道:「沒想到『烏鴉』還沒退休,小桃就要離開了。」

「不知道合唱社再來由誰接手。」

「不是木村老師嗎?」

「木村老師去年就去其他學校了。」

和田一時說不出話,看著岡手上要送給小桃的禮物,心情是難以言喻的複雜。

「啊,大家都來啦。」

開朗的女聲從後面傳來,小桃維持同樣清爽的短髮,看到他第一眼就驚呼怎麼長高這麼多。最後一次在森丘與小桃見面,他們都覺得待在社辦比辦公室更好,但小桃舉起手上的袋子,說在社辦就不能吃布丁了。

「這樣會感冒啦。」

「今天有太陽,沒問題的!」

話雖如此,中川拉開落地窗還是打了哆嗦,和田縮進外套領口,遮住泛起雞皮疙瘩的脖子。陽台是禁止飲食的灰色地帶,關上窗布丁就能重見天日,和田幫忙分送湯匙,收齊蓋子後放進袋子。

「小桃去年也說要給我們點心,找了很久才想起來已經吃掉了。」

「那是意外!我真的以為還在冰箱嘛。」

「為什麼連吃過的東西都會忘記啦?」

「我學到教訓了,剛剛趕快去買啊。」

站著還是有點冷,他們一起蹲下,小桃和中川在窗前一搭一唱,和田和岡靠著欄杆。陽台上總共四顆圓滾滾的球,能湊出完整的三色糰子,他笑在心裡,注意到中川吃完立刻放下布丁,主動接過垃圾。

「和田感覺不一樣了。」

小桃的注視滿是欣慰,他趕緊放下嘴裡的湯匙,「總不可能現在還和國中一樣啦。」

「你在這邊大哭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岡同學也這麼覺得吧?」

「和田上台領獎沒有哭,是很棒的社長。」

「比不上學長⋯⋯」

「哇,那也是很久以前了,天啊時間真的過得好快⋯⋯」

「這樣聽起來好老喔,小桃。」

「和你們比當然老啦,各位青春洋溢的大學生。」小桃捶肩拍背,坐到地上還故意發出嘿咻聲。「都不知道和田過得怎麼樣,在東京還習慣嗎?」

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和田抱怨東京的任何東西都能引起岡的共鳴,反之亦然。在京都唸書的中川除了寄予同情,也分享和親戚在同一所大學同一科系,根本毫無隱私可言,幸好對方今年就畢業了。

「連我參加什麼社團都要管,到底關他什麼事啦?」

「中川同學開心就好了,上次的咖啡豆很好喝。」

「欸?岡同學也開始喝咖啡了嗎?」

「呼呼,小岡喜歡就好。」中川重新整理外套,不讓下擺碰到地面。「我絕對不要留在大阪工作⋯⋯不對,整個關西都不要。」

「中川同學想來東京嗎?」

「很棒耶,這樣和田就變成在東京生活的前輩了。」

「岡學長比我可靠啦。」

「不用謙虛啦,你之前當社長的時候也很可靠。」小桃朝他豎起兩隻大姆指。「高中也是合唱社嗎?如果繼續唱就太好了。」

「⋯⋯嗯,高中是。」

中川驚訝地看過來,但他不想退縮,推著吐息離開發乾的喉嚨:「現在⋯⋯也還在唱,在音樂劇社,文化祭有上台表演。」

他覺得不用再逃了。

「好厲害!有照片或影片可以看嗎?」

當天的側拍超過百張,和田迅速瀏覽還沒整理的相簿,向旁邊與對面輪流展示,最後變成四人都擠在同一側。原本想簡單帶過,但小桃和中川連獨照都不放過,岡還眼尖地看出服裝變化,他只好詳細說明主演以外擔任歌隊的曲子,以及在側台沒被拍到的和音工作。

「明年還有嗎?什麼時候?要買票嗎?」

「明年的公演還沒確定時間⋯⋯」他不想現在潑冷水,猶豫後小聲地說:「如果確定了,再跟小桃說。」

「我也要!我也要去看——」

「欸?學姐要跑來東京嗎?」

「我也要,要記得跟我說。」

「學長怎麼也要⋯⋯」

「要變成合唱社的戶外教學了,好期待!」

說不開心是騙人的,他假裝鎮定,繼續解說照片:「這是最後一首歌⋯⋯大家一起謝幕,然後——」

手機差點飛出去,和田將螢幕用力按在地上,僵笑應付其他人的關心。

那張照片絕對不能讓別人看到,絕對。

好像又畢業一次,不同的是中川帶了腳架,小桃也興致勃勃地挑戰自拍,要他們擺出各種奇怪的手勢,堅持是現在國中生的流行。時間過得比想像中更快,他們決定將禮物拿回辦公室就解散,岡與小桃走在前面,和田收好發熱的手機和心情,被中川叫住。

「等等、學姐——」

「這次沒有哭呢,我剛剛還偷偷和小岡打賭。」

「那樣太丟臉了⋯⋯」

「愛哭鬼真的長大了,唉,怎麼變這麼高啊?」

「呃⋯⋯可能因為每天喝牛奶?」

「真棒真棒,之後也要記得喝喔。」

當年拍完照也是這樣,只是少了其他搶著摸頭的學長姐們,寬敞的社辦顯得有些冷清。他配合中川的動作低頭,視線裡全是碎髮,眨眼避開。

「太好了,和田⋯⋯又開始唱歌了。」

愛哭鬼長大了還是沒變,他對自己也感到無奈,希望眼角的酸澀不被發現,反而更難忍住發脹的熱度,連聲音都破綻百出:「讓學姐擔心這麼久⋯⋯對不起。」

「是啊,在我高中畢業後完全不聯絡,也不回來森丘,害我每次被問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真的非常抱歉⋯⋯」

「我還以為你把大家都封鎖了,不過還能主動連絡小岡,應該是沒有吧?」

「⋯⋯對不起。」

他的腰彎得更低了,中川發出哼聲:「小岡說你這次會來,我還以為他在騙我⋯⋯算了,至少是在小桃離開學校以前,她一直都很關心你。」

「我會再跟小桃道歉的⋯⋯」

「還有小岡,他知道你在東京一直想聯絡你,但怕會給你壓力。」

忙不迭應好,他得到許可才站直,整理頭髮時不敢有任何怨言。幸好中川嘆氣後掩不住開心,抬起鞋跟和跳舞一樣輕快。

「謝謝學姐。」

原地轉圈,中川瞇起眼睛,對他認真宣告:「明年我要去看喔。」

「可是我不會上台⋯⋯」

「去找你和小岡玩不行嗎?東京有好幾家咖啡廳我也想去。」

步伐和東京行程規劃一起往前,再走幾步就要轉彎,他稍稍側身,回頭看向合唱社社辦。

終於不用再逃了。

小桃說等等有話跟他說,因此和田不急著走,送岡到樓梯口被搶先發話:「和田之後有空,要不要在東京見面?」

「當然好,謝謝學長。」

「還是⋯⋯你覺得栗山一起來比較好嗎?」

「欸?可是這樣不就變成打擾你們嗎?」

「換句話說,也是我打擾你們啊。」

岡似乎話中有話,不久前看照片的插曲也閃過腦海。小桃和中川被他嚇了一跳,忙著擔心手機有沒有摔壞,什麼都沒看到,但是離他最近的岡⋯⋯

和田張大嘴巴,和田說不出話。

「希望明年的文化祭,可以看到你和栗山一起回來。」

「⋯⋯不是,學長,照片、照片是⋯⋯學長等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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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feiii 發表於 2025-11-18 01: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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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去唱卡拉OK吧!》電影版,栗山&和田。
* Summary:兩人大學重新相遇的故事。
* 有諸多自設與自創角,不能接受者請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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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準時機送出訊息,他倚著柱子面向校門,被注視的人也從手機裡抬頭,加快速度,跨進校舍的影子裡又慢下來。

「站在這裡不冷嗎?」

「學長走那麼慢更冷。」

「幹嘛不待在辦公室?」

和田先向栗山解釋森丘廢除室內鞋了,直接上樓就好,才回答先前的問題:「小桃有事要忙,待在辦公室不方便。」

「你們和指導老師的感情真好。」

岡總是規矩地稱呼小桃「老師」,接任社長後他也試著修正,但彆扭沒幾天就被小桃笑說和以前一樣就好。一向隨和的小桃讓他們直呼名字,也接受各種亂七八糟的要求,不只在學期間,就連即將要畢業的學生也是。

「那天本老師呢?」

雖然沒見過面,但當時被恐嚇後好幾天輾轉難眠,午休還偷偷在電影欣賞社外鞠躬道歉——這種丟臉的事他早就決定要帶進墳墓。栗山見他無意解釋,收起一臉訝異,沉浸在思考裡。

「老師創社是因為不喜歡去電影院。」

「怕被其他人打擾嗎?」

「老師看得到鬼,有些鬼會賴在電影院不走,如果坐到他們的位子還會被暴雷。」栗山瞥眼過來,輕飄飄地補充:「開玩笑的。」

「⋯⋯學長好會記仇。」之前比腕力又沒有真的暴雷。

「會怕就好。」

「學長亂講話,小心天本老師去夢裡找你。」

「我很歡迎老師,不像某個膽小鬼。」

無聊的拌嘴持續到最後一階,和田故意不等栗山就逕自右轉,躲在柱子後想嚇人,可惜失敗了。栗山沒罵他無聊,想揮手上的紙袋又硬生生煞車,改成伸腳假意絆住他。

「感覺好奇妙,在這裡看到學長。」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沒想過會和學長一起走在學校。」

「所以真的是找我來散步?」

明明前天才一起搭車,卻好像過了很久不見。他往下看,邁步時特意讓兩人的鞋尖齊平,為了保留驚喜繼續賣關子,穿過連接校舍的走廊直走到底,不等栗山反應就敲門。

「小桃,我們來幫忙了。」

錄影帶年代久遠,連帶財產標籤也有不少磨損,學校在期末清點後要求全部貼上新的,不難但相當繁瑣。錄影帶的擺放順序有其規律,得先全部拿下來才能對照標籤,和田暗自規劃,要小桃放心交給他們。

「抱歉,都畢業了還要你們幫忙⋯⋯」

「不會啦,當初也是我拜託小桃的。」

「可惡,本來還想跟你炫耀我有好好遵守約定⋯⋯等等直接鎖門就好,記得來辦公室找我喔!」

小桃再三保證謝禮會比布丁更好吃,匆匆離開,社辦內恢復一片安靜。和田慢慢晃到沙發旁邊,對一臉呆愣的栗山故作正經,詢問能不能開始了。

「⋯⋯為什麼?」

「因為小桃還要處理成績和評語,沒時間弄這個。」

「不是,我是說⋯⋯」栗山環視一圈,喃喃自語:「為什麼?不是廢社了嗎?」

「有人接手就不會廢社啊。」

「誰要接⋯⋯?」

「不好說啊,可能是學長沒想過的人。」

好心的提示到此為止,和田趁機拍下難得的畫面,第一張還手抖到只剩殘影——誰叫錯愕的栗山那麼好笑,連表情管理都忘了,讓他扶著沙發咳嗽才冷靜下來。

太值得了,不枉費他使出千方百計要栗山趕快來學校。

「是我耳朵有問題,還是你腦袋有問題?」

就不能都沒問題嗎?笑意還沒完全褪去,他撇嘴假裝不滿,但肩膀還在抽動。「學長是說電影社社長都有問題嗎?我要拜託天本老師去找你。」

「你又不知道老師長什麼樣子。」

「校刊有照片,創社的那年老師有受訪。」眼看對方又要當機,和田決定一五一十地坦白:「反正我接手了,畢業前拜託小桃當指導老師,希望她讓電影社活久一點。小桃現在要走了,不過有幫忙找到新的指導老師,目前電影社也有正規的社員不會廢社⋯⋯就是這樣。」

「⋯⋯為什麼?」

「為什麼找小桃嗎?呃,她其實很可靠啦,雖然有時候忘東忘西⋯⋯」

「為什麼要接手?」

「喔⋯⋯當初岡學長買了播放器,我就在想我能做什麼。」而且他真的很怕被天本老師託夢,又怕認不出來會讓老師更生氣,嚇得去找以前的校刊。「老師受訪的時候說,『電影是角色的人生片段,也可以是觀眾珍貴的回憶,希望能讓同學在這裡擁有珍貴的回憶』⋯⋯大意是這樣啦,總之一想到有很多人在這裡看電影、有很多重要的回憶,就覺得不該廢社⋯⋯」

鑰匙還是原來的那把,第一次開鎖時他試了好久,胡思亂想是天本老師顯靈要把他擋在外面,好一會才發現誤拿合唱社的鑰匙,換成對的一試就成功。進門後,他暫時不敢靠近器材,在架上找到泛黃的筆記本,是天本老師對每部電影的簡介和感想,第一頁落款創社的日子。

把這裡的電影全部看完吧!記得喜歡的要多看幾次,因為在不同地方、和不同人一起看,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多虧老師的選片指南,他成功避開所有恐怖驚悚片,在合唱社不用練習時,重複打開與鎖上這間社辦。鎖上是守護回憶,打開是創造回憶,鑰匙的齒痕和掌紋重疊,回到他手上變成時間的度量衡。

他將鑰匙交給在這裡擁有更多回憶的人,捲起袖子,蹲下拿出錄影帶。

「你真的腦袋有問題。」

「哈啊?學長要在這裡吵架?確定?」

「『想一起在學校散步』,我看到訊息想說你發什麼神經。」

「⋯⋯我明明馬上收回——學長為什麼不裝作沒看到!」

「『岡學長說很想跟學長見面』,也是你亂掰的?看起來有夠可疑。」

某種意義上是真的,但他不想解釋,把笑聲當作耳邊風要栗山負責上排的架子,忍無可忍才大喊:「不然要怎麼問啦!」

「幹嘛不直接約吃飯就好?」

「要在小桃下班之前⋯⋯而且學長難得跟媽媽見面,怎麼可能佔用吃飯時間。」

栗山表明完全不在意,甚至求之不得。剛回大阪就被拖去觀光和逛街,這兩天都到深夜才回飯店,疲累程度也因趕上年末的人潮以倍數增長。今天好不容易稍作休息,萬一太早回去又要被抓出去,絕對不要。

「明天不知道又要幹嘛,聖誕節哪裡都是人⋯⋯」

栗山很少用這種哀怨的語氣說話,和田感到新奇又同情,遞出錄影帶。「不然學長提議看電影?很應景吧。」

「不用精靈告訴我,我知道接下來幾天還是在外面跑。」栗山翻面,《小氣財神》的字樣朝上。「你會想遇到這三個精靈嗎?」

「如果是未來的精靈,希望祂讓我看到我去國外看戲了⋯⋯不過先努力存錢再說。」最後一排錄影帶也搬完了,他們大致分成兩半,照發音分類與排序。「那學長希望精靈給你看什麼?」

「如果是過去的精靈,希望能看到天本老師。」

真的把這裡的電影都看完了、現在還是覺得電影很有趣、之前辦電影節雖然很累,但有很多人說很開心能看到好電影——如果栗山真的能和天本老師說話就好了,過去的精靈只能帶人「觀看」記憶,所以和田認真地傾聽,適時插話:「不跟老師說下一屆社長很能幹嗎?電影社有好好傳下去耶。」

「太能幹了,第一次來就把播放器弄壞。」

被嗆得語塞,栗山又說「那這些也交給能幹的社長」,把剩下的錄影帶塞給他。雖然只剩幾卷,但和田還是抗議幾句,分類完發現栗山正在處理標籤,分工變成一人貼標籤、一人整理錄影帶。結束時他們有默契地抬頭,一起遙望戶外正從明亮過渡至昏暗的天色,誰都沒有開口。

他沒由來地想,希望未來某天,過去的精靈能讓他看到這一幕。

「的確好奇妙。」

栗山小聲嘀咕,不理他傳達「我就說吧」的眼神,在地上伸展四肢。「硬要說的話,電影也是過去的精靈,因為電影也是『已經發生的事情』。」

「學長這樣會害我討厭電影。」

「為什麼?你討厭過去的精靈?」

又要看到那件事,想到就討厭。

雖然都過去了。

國中都待在合唱社,高中理所當然也是。變聲期僅奪走微乎其微的高音,而他不願鬆懈,照樣提早到社辦跑步,認真練習和忌口,被選為高音部的獨唱。練習和比賽都該全力以赴,他不能接受有人得過且過,像以前指正其他人不夠積極的態度,事後回想不知道那是哪來的自信——如果要求自己是「自信」,那要求別人就是「自滿」,高中社團非常重視前後輩關係,在學長看來他這個一年級不知好歹,喜歡找碴。

比賽前感冒了,不管吃多少藥都無法回到平常的狀態,他安慰自己國二撿到一次獨唱,還回去一次沒關係,只要比賽能順利晉級就好;然而,比賽當天,候補的學長突然反悔不願意獨唱,對他露出看好戲的眼神。

除了他們兩個沒人練過獨唱,就為了給他難堪,要賠上所有人努力的結果嗎?

被震驚和怒氣沖昏頭,他又接下獨唱,連發聲都不敢太用力,忍耐喉嚨不時冒出的刺癢。上台後樂句就不會暫停,安全的音域後生死未卜,他重新吸氣,數拍起音,不要想吊著嗓子、用共鳴就能撐過去——

破音還不是最慘的,他無法停止咳嗽,不得不提早下台。

他再也沒辦法上台唱歌了。

「還是覺得好丟臉,台下都是人耶。」他環抱雙手在胸前,偏頭靠著層架,用笑聲填補空拍:「感冒了就該乖乖放棄,活該。」

退社了,也不想接觸以前和合唱有關的人事物,所以不回森丘,也和同校的中川學姐保持距離。他知道中川學姐很擔心他,但如果對方認為他不識好歹再也不理他,和放棄唱歌一樣,都是他活該。

「不會再唱歌了⋯⋯本來是這樣想啦,都是安藤學長,早知道看公演就不寫回饋表單了。」

「那傢伙煩起來比蟑螂還嚇人。」

「而且我們上同一堂通識,他還硬要跟我同組,根本逃不掉⋯⋯後來我們說好,加入音樂劇社可以,但不能叫我上台唱歌,不然我就退社。」他無奈地嘆氣。「那時候是這樣講啦⋯⋯幸好這次不是獨唱。」

都過去了。

正因為過去了,什麼都做不了。

「啊,今天第一次回來才知道電影社還在⋯⋯如果早一點讓學長知道就好了。」

「⋯⋯那是重點嗎?」

「學長知道很開心啊嗚呃喂——」

臉頰往兩側被拉開,制止和叫痛變成含糊的音節,栗山在他反擊前跑開,展開礙手礙腳的追逐戰。先不說社辦內空間狹小,對方的右手已經康復了,但他看到手臂上淡淡的疤痕就下意識避開,接連錯過反擊的機會,氣得坐上沙發不再吭聲。

「痛嗎?」

雖然戳的力道不像挑釁,但他作勢咬人,嚇到栗山才稍微解氣。

「如果真的遇到過去的精靈,我可能會看到聖誕老人。」

「哇,學長竟然也相信這種騙小孩的東西。」

「聖誕老人是真的。」

「是喔,最好是。」

「是真的,我看過。」

「⋯⋯」

「真的。」

「⋯⋯學長真的相信聖誕老人存在嗎?」

「騙你的。」

打鬧變成力氣比拼,和田跟著滑下沙發,解開栗山的鞋帶,意外發現對方的腳踝特別怕癢,稍微碰到就想躲。乾脆打死結好了。他惡劣地想,膝蓋壓著鞋子當作反制,繩子繞過後面交叉束緊,要人乖乖不准動。

希望天本老師看到他們把社辦當成家裡客廳不會生氣。他對成品很滿意,聽到栗山問玩夠了沒吐出舌頭,決定下一步是交換兩邊的鞋帶。

「還沒上國小的時候,聖誕節我媽帶我去百貨公司,人太多就走散了。好不容易會合,她哭得很傷心,我不知道怎麼辦,只好騙她是我想玩捉迷藏才會亂跑,結果被罵了很久。」

「幸好學長沒有真的不見。」

他專注於繩子的路徑,不去深思小時候的栗山應該很可愛。

「聖誕節的時候,不是會有店員扮成聖誕老人嗎?可能是看我一個人覺得很奇怪,有個聖誕老人過來問我要去哪裡,又陪我去服務台廣播⋯⋯現在想到他說不定是在偷懶,這樣就不用上班了。」

「幹嘛把人家想得那麼壞啦?」

栗山聳聳肩,抱著膝蓋注視他將繩子穿洞。「聖誕老人會給客人糖果當作禮物,如果是小朋友就會問『你是乖孩子嗎』,那個聖誕老人也問我。」

「那糖果好吃嗎?」

「不知道,我說我不能拿。」

「為什麼?小朋友都有禮物啊。」

「因為我走丟了,給別人添麻煩就是壞孩子⋯⋯但他說記得跟媽媽道歉就是乖孩子,還給我一支棒棒糖。真是辛苦他了,碰到這種奇怪的小朋友。」

「⋯⋯應該把所有的糖果都給學長。」

「那他回去一定會被罵。」

穿錯洞了,他賭氣地重來,不小心又拉得太緊。如果不分散注意力,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揉栗山的臉,接著開口:「為什麼只有乖孩子才有聖誕禮物?」

「壞孩子本來就沒有禮物。」

誰說的。他綁好正常的結,起身拿外套。「小桃說要給我們點心,學長快點。」

被催促的栗山拍落灰塵,隨口問及在這裡最喜歡哪部電影,很快就猜到正確答案。和田臨走前在《萬花嬉春》加註「必看」,擺在最顯眼的位置,回頭看見栗山對他挑眉。

「前前前前社長要在這裡陰魂不散?」

「少一個前,而且這是聖誕老人給學弟妹的聖誕禮物。」

「喔,那聖誕老人也有聖誕禮物。」

栗山關門,自然地伸出另一隻手,將提了一路的袋子交給他。和田的疑問聲響遍走廊,被翻白眼才不知所措地接過。異國點心和茶包是栗山母親交代的伴手禮,但另外包裝的物品看不出內容物,他改為用捧的,得到許可後小心翼翼地打開。

白白的,蓬蓬的,感覺能把他整個人包起來的圍巾。

「可是我沒有準備給學長⋯⋯」

鑰匙轉動,栗山朝社辦內留下最後一眼,轉頭對他笑。

「已經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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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將作為12月CWT新刊,有興趣的話歡迎填印調


本文最後由 mofeiii 於 2025-11-23 23:0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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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feiii 發表於 2025-11-24 20:1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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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去唱卡拉OK吧!》電影版,栗山&和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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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好像雲。]

照片緊接著送出,摺成圓圈形狀的圍巾放在小屋造型的狗窩上,像忘記起飛的雲。新訊息來得比想像中更快,和田暫時把圍巾掛在肩上,證實對方的猜測:雖然小春以前最常睡在奶奶旁邊,但爺爺家到處都有小春的專屬空間,例如和室的狗窩,一直放在原本的位置。他怕弄髒白色的圍巾,拍照前還特意清潔。

[新年快樂。]

四面八方的祝福湧入手機,尤以音樂劇社的群組最熱鬧,中川和岡也傳來文字與貼圖。即使訊息複製貼上稍微修改即可,一一回覆和必要的寒暄也需要時間,等到和田往下滑到原本的聊天室,已經過了十分鐘。

要打什麼?

不要受傷、每天多睡一點、喜歡的電影都不會被暴雷、有更多時間去電影院,諸如此類的念頭在腦內浮現,轉成文字又被刪去。他不想套用制式化的祝福,但無法選定合適的詞語,糾結得躺在榻榻米上,在寒氣裡將圍巾裹得更緊。

如果這時候見到本人,他會說什麼?

『喂?』

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和田被嚇得幾乎跳起來,一陣手忙腳亂變成正坐。誤觸的手機盡責地維持通話狀態,沒有傳來任何疑問或催促,在他遲疑地出聲前都耐心等待。

『不小心按到?』

「學長怎麼知道⋯⋯」

『想也知道,沒事幹嘛打電話。』

不服氣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他不是沒事,正為了給對方的訊息而焦頭爛額;第二,雖然初次講電話是意外沒錯,但沒事就不能打電話嗎?

『⋯⋯也不是不行。』

氣氛變得尷尬,和田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結結巴巴擠出「新年快樂」,在沉默裡回憶對方之前提過的行程。

「海遊館好玩嗎?」

栗山簡述母親的興致說變就變,驚喜或驚嚇是家常便飯,作為不能有怨言的旅伴在心情上得保有最大的彈性。和田順著提問今天更改的行程,得到漫長的嘆氣。

『去通天閣⋯⋯溜滑梯。』

「那很高耶,躺著滑還要戴安全帽⋯⋯學長覺得好玩嗎?」

『⋯⋯普通。』

「有尖叫嗎?」

『怎麼可能不叫。』

他當過演員,他忍得住,想想演出的時候絕對絕對不能笑場——

『想笑就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把手機拿遠是他最後的禮貌,一想到栗山板著臉又嚇得放聲尖叫,他就笑到停不下來,直到肚子痛才斷斷續續地問為什麼是溜滑梯。

『她昨天晚上看我成人式的照片,突然很懷念以前帶我去公園玩⋯⋯我小時候可不覺得我會死在溜滑梯上。』

「小朋友很可怕喔,他們會為了玩不擇手段,沒帶學長去公園是對的。」

『⋯⋯我帶她去公園看夜景可以吧?』

「在大阪取景的電影有什麼啊?」

柯南劇場版最具代表性,曾出現通天閣,回到讓栗山深感無奈的原點。和田用咳嗽掩笑,開啟新的話題:「我們家今天都在討論成人式,學長的成人式怎麼樣?」

『沒什麼特別的⋯⋯跟人講話,聽很多人講話,然後一直在拍照。』

「欸,我想看照片——」

開玩笑的意思居多,但他沒想到栗山真的去找,等待時無聊地把玩圍巾尾端,收到通知立刻點開。

『現在只有我媽手上這張。』

語言能力被巨大的衝擊徹底癱瘓,他瞪著手機慢慢倒下,滿腔洶湧憋得痛苦。

——這麼有殺傷力的東西,難道不該先讓他有心理準備嗎!

『我媽說機會難得強迫我穿的⋯⋯看起來很奇怪,大部分的人都穿西裝。』

和田心不在焉地附和,還是移不開視線,慶幸栗山沒有注意到因忍耐和心虛而僵硬的語氣。不能怪他,比起錯過穿著羽織袴的栗山而懊悔不已,下載照片被良心譴責根本不算什麼。

『恭喜,要變成真正的大人了。』

「去年就是了,那只是儀式。」

『成人式後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啊。』

「我不能喝啦,會起酒疹。」

『真慘,永遠都是小鬼。』

鬥嘴的主題一如往常發散,大笑後身體就熱了,裹在身上的圍巾觸感柔軟,把臉埋進去就捨不得離開。家人和親戚都待在客廳,但他不想開擴音,貼近發燙的手機把另一端的聲音鎖在耳邊,指間牢牢抓住圍巾的流蘇。

暖意讓人昏昏欲睡,他當作在說夢話,無人傾訴的煩惱脫口而出:「公演的導演,昨天打電話給我。」

『你們怎麼放假也在忙?』

「學長還不是有翻譯的案子。」他原本想用更輕鬆的態度,但牽動嘴角幾次都講不出來,拿著手機翻成側躺。「他問我⋯⋯想不想當演員,要不要參加徵選。」

『你覺得呢?』

「⋯⋯不知道。」

下學期就要開始準備新學年的公演,年度大戲的演員身負重責,逃不了獨唱,為此他苦惱了整整一天,有預感年假結束也不會有答案。

『因為獨唱?』

「公演跟文化祭完全不一樣啊⋯⋯萬一公演不好看也會影響招新,大家都是拚了命在做,這麼重要的事情幹嘛問我⋯⋯」

『可是你沒有馬上拒絕,不是完全不想?』

被一針見血地戳穿,和田輪流鼓起左右臉頰,面朝下悶著聲音回答:「上台唱歌就很開心啊。」

『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

『你在舞台上會發光,很耀眼。』

太熱了,圍巾在翻滾時揪成一團,卡在臉上聚集熱度,胸口得到新鮮空氣才找回規律的節奏。他強裝不受躁動的心緒影響,埋怨兩句都是安藤的錯,只要上台一次就沒完沒了。

『我不清楚你們社團的運作模式⋯⋯但不是每個人都能上台第二次吧,除非真的表現很好,或是有非常適合這個人的角色。所謂的沒完沒了,也是指有些人真的樂在其中,享受舞台。』

「⋯⋯學長明明就知道不少。」

『多少聽安藤說過。』但我不是專業的。栗山又補一句。『他很有經驗,你幹嘛不問他?或是淺野?』

「⋯⋯他們一定會要我答應。」

『你如果真的不想,他們也不會勉強你。』

真的不想嗎?

逃避整整一天的問題被丟在眼前,他轉回仰躺,光線被臉上攤開的圍巾削弱,視線所及只剩朦朧不清的輪廓。期末考前的深夜也是這樣,突然停電,他們各自打開手電筒步出房間,光源未及之處,正在適應黑暗的眼睛看得不夠真切,但知道另一個人就在旁邊,一起窩在客廳直到電力恢復。

「如果知道有可能搞砸公演,那就不該上台。」

『也有可能不會搞砸。』

「文化祭只是運氣好而已,當初就不該答應⋯⋯」

『如果不答應,你就會一直以為你唱不了,這樣不是很可惜嗎?』

如果聲音有實體,耳邊的聲音就和主人的手一樣,安撫的力道令人難以抗拒,輕易打散還未成真的恐懼。他蜷縮在圍巾裡,囁嚅虛應,閉眼後浮現對方的身影,越發清晰。

『我也會覺得很可惜,因為聽不到你在台上唱歌。』

「⋯⋯學長不嫌棄而已。」

『還有很多人,岡不是也說想來看你們的公演嗎?』

無用的焦慮變為重重嘆氣,和田拖著不情願的語調表示會請教前輩,被栗山打趣「真了不起」才打起精神,又是一輪閒聊。外面熱鬧的人聲逐漸消失,顛三倒四的碎語仍隔空拋擲,他們輪流撿起,互相等待,聽著彼此的呼吸像是安靜地背靠背。

「學長。」

『嗯?』

「⋯⋯新的一年,也請學長多多指教了。」

東挑西揀的字句完全沒派上用場,化作言語卻更加困難,他按捺莫名的害臊,接收對方的笑意和相同的祝福,以晚安道別掛斷通話。

一樓只剩自己,他放輕腳步,手機的光照亮腳下的路,無聲滋長的情感填滿剩下的黑暗。



年假趕快結束吧。

他想見到照片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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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ofeiii 於 2025-11-24 20:2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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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mofeiii 發表於 6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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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去唱卡拉OK吧!》電影版,栗山&和田。
* Summary:兩人大學重新相遇的故事。
* 有諸多自設與自創角,不能接受者請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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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唱歌喔——」

離排練場還不夠遠,和田回頭確認門有好好關上。大聲嚷嚷的安藤被淺野示意安靜,壓低聲音碎唸:「都開嗓了,不唱很浪費耶。」

「去卡拉OK啊。」

「可是現在的心情不是流行歌啊,好想唱音樂劇的經典串燒。」

「那你在劇場拿麥克風唱,音響效果更好。」

「一個人很無聊⋯⋯和田——」

稍晚還有打工,和田婉拒後提議在群組詢問其他人,換來安藤幽怨的嘆氣,淺野則涼涼地說:「守護神會陪你,說不定還會幫你打光。」

「難道是守護神在呼喚我,要我到台上找回初心嗎⋯⋯」

「你之前不是說想去音效組嗎?」

「文化祭還有機會啊,妳不會想再當一次演員嗎?」

「太累了,我要休息。」

不計之前擔任演員的時間,從去年公演到文化祭整整一年,淺野可說是在表演上燃燒生命,有時還會開玩笑自己是排練場的地縛靈。和田慶幸對方的氣色在年假後明顯好轉,加入提問的行列:「那學姐這次公演想去什麼組?」

「服化組,一年級剛進社團也是。」

「這也算回歸初心啊——喔,如果這次去音效組,文化祭就可以再去舞台組了。」

下一學年的公演從分組開始,除了填寫技術組的分組志願外,也可以自由參加社內的演員徵選,試演劇本節選片段,當然也包含唱歌的段落。和田第一次參加,與安藤被安排在同一時段,結束後與幫忙對戲的淺野一起離開。

「怎麼樣?是不是等不及要上台了?」

和田一次跳下兩階,頭也不回地說:「學長現在就講這個太早了。」

「來參加徵選就是好的開始,你踏出第一步了!」

「文化祭已經踏出去了吧?」

「是學長把我推進火坑。」

他的指控果然沒什麼用,淺野與安藤站在同一陣線,連「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現在溫度剛剛好」這種無聊的話都不計較,態度和先前鼓勵他參加徵選一樣正面積極。二對一居於劣勢,和田被圍攻險些招架不住,索性一口氣衝到樓梯轉角,把安藤的問題拋在腦後。

「就說舞台會上癮吧——不然你幹嘛來徵選?」

因為有人會覺得可惜。

反正當事人不在,他心安理得地推卸責任,將話題從舞台移到幕後:「學長為什麼想去音效組?」

「所有組別都想試試看啊,雖然服化組也沒去過,但真的要從頭開始學⋯⋯還是這次去服化組?」

「我不要跟你同組。」

安藤痛心疾首地捧著胸口,假裝腿軟作勢跌坐在階梯上,被淺野罵不要擋路才起身,仰天悲嘆:「唉,沒想到今年就要大四了,我不要畢業啦⋯⋯」

「明明就還有一年多。」

「系辦一直發徵才資訊,其他人也是去年就開始求職了。」

「那去唸研究所啊,你到底考慮好了沒?」

「就是還沒啊⋯⋯我們家妳也知道。」

「之前那個回你信的教授呢?」

「他叫我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往這方面發展,先工作也不急⋯⋯」

雖然音樂劇社不乏對專業劇場感興趣的前輩,但畢業後還留在相關領域的人少之又少。安藤有意進修表演藝術,礙於家人反對沒有下文,此刻難得消沉,和田有心安慰卻不知從何切入,想到另一個人。

現在想還太早了,但如果對方畢業後留在東京,有可能不搬家嗎?

淺野一臉不成鋼,無聲嘆氣後語氣緩了不少:「不會化妝也可以進服化組,一開始會教學。」

「⋯⋯淺野大人——!」

「吵死了,去找別人教你。」

「妳今天特別好看,飾品和衣服搭配得非常完美,啊,難怪今天都沒太陽,因為妳的光芒太刺眼、」

「你上次說這套衣服很像窗簾。」

「誰?誰這麼沒禮貌?他一定是被嚇傻了,凡人根本無法描述神仙的美⋯⋯」

「還說我的耳環是閃電蛇。」

「現在看還是很像,但跟妳真的很搭——」

淺野不客氣地踹向安藤,上衣拼接的薄紗搖曳生姿,線條狀的耳墜流轉成輝,堪稱力與美的結合。和田不禁鼓掌讚嘆,淺野則優雅地撥髮回應:「說到耳環,和田有買到適合的禮物嗎?」

「有,謝謝學姐的推薦。」

「那兩間店的品質都很好,希望你姐姐會喜歡。」

心虛不難掩飾,和田乾笑附和,想到擱置在抽屜的東西就頭痛。

比銀色更溫暖,比金色更低調,玫瑰金的星光做工精巧,他第一眼就覺得適合,買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才不顯得刻意。耳釘隨身攜帶怕弄壞,放在房間無無法忽視,說服自己只是單純的聖誕回禮也沒用,過了好幾天還是送不出去——為什麼栗山每次都能自然地送他東西?反過來就這麼彆扭?

大不了偷偷放在客廳桌上。他用力踏步,也不知道賭氣的對象是誰。

「還想進服化組,你先滾去培養美感吧。」

「唉唷,如果在音樂劇社最後能跟淺野大人同組,當然是我的榮幸⋯⋯」

「學長在文化祭還有機會啊。」

「沒機會了,公演是我的最後一齣戲。」

「欸?⋯⋯學姐要退社了?」

「我暑假要去交換,一年後才會回來。」

錯愕的心情過去,和田將不捨之情轉為喜悅,認真地恭喜。淺野有些不好意思,解釋交換考試的成績剛出來,後續還要與國外的大學接洽。安藤為淺野沒辦法一起參加畢業典禮感到惋惜,宣稱明年要替她做等身人形立牌,開放大家瞻仰尊容與合照。

「不用,又不是只有我不在。」

「那我都做啊,拜託啦,我想和你們一起畢業——」

「你有辦法說服栗山同學的話再說。」

安藤撲過來要他多多美言,但和田還沒搞清楚狀況,向淺野投以求救的目光。

「栗山同學也是今年要去交換⋯⋯他沒跟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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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mofeiii 於 2025-11-27 20:26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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