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辦公室（35）[限]

宋明璋不輕，半個身軀壓在我身上也是有點重，但偎在一塊，體溫暖烘烘的，十分舒適，我抱著他，細細端詳他的睡臉，平常很少有時間能這樣看他，看得特別仔細，眉毛間藏著的一顆小痣，長長的眼睫毛，眼下有點疲憊的青黑，高聳的鼻樑，嘴角邊有一條很淡很淡的疤痕，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不這麼近距離看不會發現。

這麼累，還不休息，和我聊了一晚上，這人是有多怕我跑掉？我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頭，雖然沒有親熱，但現在卻感覺比和他熱烈交纏要怦然心動。

看對眼、有點好感，順勢交往，又因為距離近了，相處起來很舒服，所以加深了喜歡的情感，想要盡力維持，我以為我和他是這樣的感情，也覺得可能哪一天遇到甚麼困難，我們就會分開——我一直都有這樣的心理準備，連萬一分手要離職的藉口都已經想好了。

但現在發現，我和他之間，好像不是我想的這樣，宋明璋表面看起來容易親近、幽默，可心裡是個嚴肅認真的人，談起感情更甚，我能感受到他的熱烈與小心翼翼，不曉得他為什麼會這麼珍視我。

我值得他這樣嗎？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我心裡隱約有一些茫然，以前努力追求過感情，那種求而不得的孤寂非常磨人，現在不覺得感情有那麼重要，宋明璋卻進入了我的世界。

之前的那些苦悶日子像一汪死水，而他的到來像是為我注入活泉，每個和他相處的瞬間都變得明亮動人，若能和他一起攜手走下去，一定是非常好的一件事情吧？

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六六可能覺得太安靜了，跑出來偷看，我瞥見牠高舉著尾巴，貓叫聲藏在喉嚨裡邊細聲喵著邊小跑步過來，好像在叫牠的奴才，然後在沙發旁坐著看我們，大概在想這兩個人類怎麼姿勢這麼奇怪。

我喊了牠一聲，「六六。」

牠歪頭看我，然後起身，屁股撅高搖晃著，我大感不妙，想阻止牠，「六六，等等！」但牠沒理我，一個跳躍，就跳上了宋明璋的背。

六六可是一隻將近七公斤的貓，雖然有宋明璋的身體擋著，牠降落時我還是感到一陣重壓，被貓踩的男人也立刻悶哼一聲，醒過來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他困惑地問我：「……我睡著了？」還一臉睡眼惺忪。

我抬臉親了親他的嘴角，「我們去洗澡吧？洗了比較好睡。」

宋明璋頓了頓，六六還在他背上踩來踩去，他發出懊惱的聲音，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這幾天沒有睡好，有點累。」臉上都紅了，大概是羞恥的。

我去揉捏他耳朵上的那顆小痣，安慰他，「不要緊，累了就去休息，明天放假呀。」

他還賴在我身上試圖掙扎，「我怎麼會睡著呢？我居然親你親到睡著了，我怎麼回事？我們能不能繼續？」

我捧著他的臉，笑道：「這代表我讓你感到放鬆，你不必在我面前逞強，宋總。」我啄了他的嘴一下，「你睡著也可愛，我喜歡。那些事情有的是時間做。」

他盯著我，安靜了會兒，我低聲問他：「在想甚麼？」

「……想怎麼樣才能有多一點時間陪你。」宋明璋說，他抱緊我的腰，把臉貼在我的胸前，我想我的心跳聲他一定都聽得很清楚，跳得那麼快，肯定被發現。

「你這麼忙，想我的時候就喊我，我會來見你。」我安慰他道，畢竟我確實是比較閒的那一個。

他的腦袋轉了個方向，我聽見他問：「那你想我的時候怎麼辦呢？」

「我也會來見你。」我說。

聞言，他小聲的控訴道：「那你沒有很想我，這幾天你都沒有來。」

我輕輕嘆了口氣，「我怕來了你不去床上睡，在這裡抱著我睡，這樣更累呀。」

他身子僵了一下，過半晌才開口，「和你接吻才不累。」

「這是我的電力來源。」他說，又懊惱，「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眨了眨眼睛，忍不住笑，「好吧，之前我不知道，所以才害我們宋總沒電了，以後我會常來給你充電的。」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睡著的，怎麼捨得怪他這個。

這個答案終於安撫了宋明璋，他又抬臉親了親我，才捨得把貓趕下去，起身拉著我去洗澡。

他家裡的浴缸頗大，簡單沖過澡，我提議泡一會兒熱水，可以更好的消除疲勞，於是兩個人便一塊躺在裡頭，他還隨手撈了一顆泡澡球丟到水裡，浴室裡都是舒緩的花草香味，水還有點滑滑的。

「之前說要去走一走，唔，要不要明天去？」他問我，手在水面下探過來在我的身上摸來摸去。

「不要，我想待在你家裡和六六玩。」我回答，照他這個摸法，真的想跟我離開屋子去外面走走才怪。

「這樣好嗎？」他又問，帶著一點笑意。

小睡一會兒，宋明璋的下身又精神起來，浴缸的水沒有放得很滿，飽滿的龜頭挺脹著，露出一點在水面上，但這時候要做的話，會弄得很晚，他的疲倦只會更累積。

我探手過去，從他的腹肌慢慢摸到他的性器，「你的這裡說好。」

他唔了一聲，我讓他站起來，他的陽具隨著動作晃著，讓人移不開眼。

宋明璋有點遲疑，「小葉……」

「嗯？」我湊過去，用兩隻手握住那柄凶器，上下來回滑動，聽見他低喘一聲，大腿緊實的肌肉都繃緊了，抬眼去看他的臉，已經染上紅暈，低頭看我的眼神變了，一隻手伸過來摸了摸我的下巴。

「你想幫我？」他問，聲音裡帶著沙啞，聽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點頭，不知道他喜不喜歡這樣，畢竟是第一次做，有些人自己喜歡服務伴侶，但不見得喜歡被服務，於是小心翼翼地問：「可以嗎？」

「樂意至極。」他回答，稍稍挺胯，用陰莖蹭了蹭我的嘴角，給我明確的回覆。

我順從地伸出舌頭，舔了一口手裡握著的柱身，又親吻頂端飽滿的蕈部，他變得更硬了，看來是真的喜歡。

我慢慢舔著，讓他的肉柱沾滿我的唾液，本來上面就有點濕了，接著才用嘴唇包裹住牙齒，把它含進嘴裡。

之前幾次裸裎相見的時候我就想，要一口吞吃他的東西應該不容易，果然如此。我一面含弄，一面去看宋明璋的神情。

他額前濕漉漉的幾縷劉海垂在眼前，兩隻眼睛盯著我，有點分辨不明是怎樣的情緒，身上的水珠掛在漂亮的軀體上，一身肌肉都繃著，他一手插進我的髮間輕輕按著我的腦袋，喘息逐漸加重。

熱水的蒸氣充斥在整個浴室裡，宋明璋家裡的浴室設備都挑好的安裝，浴缸有恆溫功能，還裝了暖風除濕機，冷天光溜溜的待在裡頭也不著涼，我跪在浴缸裡，仰著腦袋，賣力吞吃他的性器，甚至還覺得有點熱。

以前和人交往比較少做這個，又很久不做，就算把下頷打到最開，我最多也只能吞到大概三分之一的地方，還有很多露在外面，我吐出來，吸吮著柱身，又伸出舌頭用舌面摩擦，想盡力使他舒服，一手扶著他的腿，一手捧著他底下飽脹的兩顆囊袋去玩弄，嘴巴慢慢往下，把其中一個收進口中去舔弄，聽見宋明璋唔了聲，小腹繃著幾條青色的血管，硬挺的肉柱一顫一顫的，頂端泌著清液。

吃著他的東西，我自己也感覺全身發燙，下身泡在水裡已經直挺挺地站起來，宋明璋往後半靠在浴缸邊緣，眼神微沉，一條腿抬起來，輕輕踩在我的性器上，本來撐在浴缸邊的那隻手伸過來，揉了揉我的臉頰，低聲道：「我要進去。」那語氣不是商量，帶著一點強勢，和平常的他都不一樣，讓人臉紅心跳。

我乖乖放開他的囊袋，把嘴張開到最大，他扶著性器緩緩探進我的嘴裡，我本來用舌頭捲著去舔他的柱身，他用拇指按著我的嘴唇，「把舌頭放鬆。」

我看著他，聽話照做，果然嘴裡又多了一些空間，他兩隻手按住我的後腦勺，微微挺胯，又進了些，我感覺嘴唇已經緊繃到極限，但他沒有停下動作，一面觀察我，一面繼續，接著又說：「喉頭慢慢放鬆。」

他的龜頭抵在我的軟顎上，我的胃緊縮著，想要嘔吐，生理性眼淚被逼了出來，那感覺並不舒服，但他踩在我陰莖上的腳又帶來酥麻的快感和奇異的興奮感，適應一陣之後，我才發現我的嘴唇已經碰到他的囊袋，竟把他的東西都吞進嘴裡了。

他深深吐息著，從喉頭發出一陣一陣舒爽的悶哼，腰不自覺的晃著，在我嘴裡侵略，我配合他的動作，前後擺動頭部，鼻尖不斷碰觸到他的下腹，將他的肉棒一次次整個送入我的口中，弄出了吞食的聲響，逐漸掌握吞吃他性器的訣竅。

能讓他舒服我也高興，更加賣力去弄，他的悶哼逐漸變調，轉為忍耐快感的嘶聲，聲音非常性感，本來還踩在我性器上的腳已經離開，抵在缸底上，全身都緊繃著，蹙眉閉眼，牙關緊咬著讓太陽穴都鼓出來了。

我扶著他的大腿，把他的東西吐出來，濕亮亮的肉柱一跳一跳的，很快我又把他一口氣吞回去，就這樣來回幾次，他輕輕抓著我的頭髮往後帶，整個性器退出來，沙啞道：「夠了。」

我兩眼盯著他的臉，又使勁往前去含住他的龜頭，用舌尖抵著尖端刺激，狠狠吸了一口，他喘了聲，在我嘴裡射了，好一陣子才停下。

「不准吃這個。」他按了按我的嘴角，我才放開他的龜頭，又聽見他說：「我看看。」

我用舌頭盛著那些東西張開嘴讓他看，宋明璋垂著眼眸，用手指把帶著腥味的液體都勾拉起來，抹在我的臉頰上，有些沾不住的就流到了浴缸的水裡，他低聲道：「很舒服，謝謝你。」另一隻手揉了揉我的頭頂，像是獎勵。

我朝他一笑，「學會了新的，以後還要。」話說出口覺得有點直白，好像不該這樣說，但宋明璋也對我笑，神情很柔軟，並不介意我的話，嗯了聲，腳掌又靠過來輕踩著我的陰莖，用腳底板磨著我的龜頭，問我：「你不想射嗎？」

我按住他的小腿，點頭。

他道：「你做給我看。」腳掌就離開的我的性器。

我握著自己的東西，半截身子泡在暖水裡，擼動著，低著頭不敢看他，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緊盯著我，本來因為替他口交就很興奮了，沒多久就射了出來，我把頭抵在他的膝蓋上喘著，抬眸看到他已經疲軟下來的性器，又去親了親。

他捏了捏我的臉頰，聲音有點懶洋洋的，吐出了一個字，「皮。」

心跳平復下來後，宋明璋把浴缸的水換了新的，我們洗乾淨身軀，雙雙裹著浴袍離開浴室。

一沾到床我就幾乎要睡過去，宋明璋細心周到的幫我吹乾頭髮，才摟著我一塊睡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我直接睡到了隔天下午，中間完全沒睜眼過，神清氣爽的醒來時，一向早起的宋明璋已經不在床上，我拉好睡亂的浴袍，走出臥室，聽見他和一個女人交談的聲音，腳步一頓，又很快躲回臥室裡。

沒多久，我就聽見手機傳來震動聲，是宋明璋傳訊息給我。

宋明璋：是陳姨來了，穿好衣服就出來吧。

他大概是聽見我關門的聲音所以傳訊息來，我從他的衣櫃裡找了一件長袖T恤和牛仔褲套上，才走出去。

之前聽說過宋家這個家政很多次，如今才第一次碰面，陳姨的身形很嬌小，燙著一頭小捲髮，聽見我出來的聲音，她停下說話，轉頭看了看我，打趣道：「看起來好乖的樣子，宋小三沒欺負人家吧？有沒有讓人家睡覺啊？」

我瞪大眼睛，沒料到她第一句會說這個，宋明璋窘的喊了陳姨一聲，陳姨便爽朗的大笑，「哎呀，少爺大了就嫌我多管閒事了。」

宋明璋一臉無奈，「我沒有。」

陳姨又哈哈大笑，宋明璋為我們相互介紹，陳姨好像早就知道我一樣，聽到我是他的男朋友，笑得更開，告訴我她來幫宋明璋做飯和打掃屋子，早上已經弄得差不多了，把我趕去餐桌坐下來，飛快幫我備了一碗熱湯麵和幾道小菜，當成遲來的午飯，然後像一陣風一樣離開了。

宋明璋在我身邊坐下來，扯扯我的袖子，又替我把滑落肩頭的領子拉正，「有點大了，下次你拿一些衣服過來備著吧。」

我朝他一笑，「穿你的衣服不好嗎？我覺得你喜歡這樣。」

他愣了下，也笑起來，「我是喜歡，你也喜歡的話就這樣也好。」

他已經吃過了，陪我聊天，提到張雲卿過兩天要回美國，問我要不要在那之前一起和他再吃頓飯，我當然說好，又講起王橋之在他的行事曆上排滿了各種工作，以及過幾周必須去日本一趟，大概去兩個星期。

我們公司在日本有合作的實驗室，以前的總經理也固定會出差去談些事情，這一趟宋明璋去主要是以新任總經理的身分去拜會那邊的高層，有一個負責研發的副總會跟著，王橋之也會一起去，我才知道王秘書精通英日韓德四門外語，之前也常被董事長帶出國兼任翻譯。

陳姨的手藝很好，煮甚麼都很美味，閒聊間一把麵條很快就吃光了，熱湯喝下肚暖呼呼的，份量也剛好，吃完飯，我把碗拿去洗碗機放好，宋明璋跟著我，又摟住我的腰，我笑著學陳姨叫他，「宋小三，你想幹嘛？」

宋明璋笑了聲，對我道：「小八，不要得意太早。」又搔我癢。

我邊躲他邊抗議笑道：「誰是小八？」

「你啊，我家兄弟姊妹按照排名一二三四，後面就是排我的兩個姊夫跟弟妹，你最後一個來，所以當然是小八。」宋明璋笑說，逮住機會攔腰把我抱起來，我大叫一聲，攬住他的脖子，兩腳圈住他，掛在他身上。

我看著他，親了他一口。

沒有想到我竟在他家排上號碼了。

葉小姐打電話來的時候，宋明璋剛送我回到家，我正爬上樓，拿鑰匙準備開門，門上貼著一張黃色便條紙，我拿下來看，是房東通知電費度數，租約快到了，房東還在紙條上順便寫了一句「今年要續約嗎？」

我拿著那張紙條，開門進屋，邊和葉小姐說話邊轉帳給房東。

我出社會工作之後就住這裡，已經六、七年了，那個房東年紀很大，平常沒甚麼事情做，這兩條街上有幾棟都是他的，他每天在這裡打轉，處理房客的事情，也因為年紀大了，除了必要時候，不喜歡用手機聯繫，通常都是這樣傳遞訊息。

葉小姐聽見我開門的聲音，問我去哪裡了，我有點不好意思，告訴她我周末去宋明璋家過夜，她立刻「哦？」了一聲，語氣變得八卦起來，詢問我和宋明璋之間的進度。

我告訴她過年回來後我和他就正式交往了，後來他接任總經理，才知道原來他是董事長的兒子，現在處得很好。

她先是調侃我幾句，「哇，你要變成總裁夫人了嗎？」

我無語，她又問：「那你們到底有沒有在公司親過了？」居然還記得這個問題！

「……親了。」我老實回答，和母親討論這種事情讓人有點羞恥，但我知道葉小姐只是關心我，想多知道一些我的事情，「還差點被他的秘書撞見。」

葉小姐大笑，「你看，我是不是未卜先知？」

我有些無奈，她笑夠了，才柔聲問我：「現在還是擔心辦公室戀情對工作的影響嗎？」

這個問句一針見血，我沉默了會兒，告訴她：「才剛開始不到一個月，我……還不曉得。」尤其宋明璋在公司身分的轉變，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思考未來職涯的事情。

「不要自己想，找時間和他談一談。」葉小姐建議我，我唔了聲，她又話鋒一轉，「改天我去台北時，也帶來給我見一見。」

「好，我會和他說。」我答，我覺得宋明璋應該不會排斥和她見面。

我們又說了會兒話，葉小姐現在在一家連鎖書店工作，店裡面很多小孩子，有時還要處理學生偷竊的問題，「現在的小孩子也是過得很辛苦啊。」她說。

家裡只有我一個孩子，我又是同性戀，不可能會有下一代，之前沒有和她討論過這個問題，我問她：「你以前會想要我有孩子嗎？」

葉小姐被我問得也是一頓，但很快道：「你爸爸走之後，家裡只有我和你，確實有時會覺得空了些，不過這種事情並不是多養一個小孩就會解決的，也不該用這種方式解決。」

「知道你現在有好的對象，我很高興，你們過得好，我也就多了一個孩子，這樣很好。」她又補了一句。

我有些感動，但還沒說話，她自己又說：「哎呀這樣好肉麻，我不習慣。」

「好啦，不說這個。」我說，微微揚起嘴角。

「你下次甚麼時候回台中？」她問我。

「二二八連假？這樣待比較久。」我說。

「那時間我不在，我要去日本看櫻花。」她說。

「那就等清明連假？」我問她，她說好，或許中間書店有排休，她也可以來台北找我一塊去逛街。

電話掛掉後，我收到宋明璋的訊息。

宋明璋：我到家了。

宋明璋：六六想你。

然後發來一張六六坐在他腿上，和他一起自拍看鏡頭的難得畫面，看得我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我把那張照片存下來，回傳訊息。

我：照片上的兩個我都想念

我：從現在就開始倒數，要明天去公司後才可以見到你

宋明璋：誰叫你剛剛不邀請我去你家

還附帶一個哼哼的貼圖。

我：我需要保護我的腰還有我的屁股！！

宋明璋：我可以幫你按摩

我：你少來

他發來一個哭哭的貼圖。

我看著手機忍不住笑起來。

周末兩日待在宋明璋家裡都沒出去，我很後悔讓他睡飽，他休息夠了就來折騰我，精力充沛地把我壓在廚房流理台、沙發上做愛，本來說好要看影集，結果連一集都沒看完。

做了幾次，我說腰疼，本想讓他停一停，結果他伸手過來假意按摩，按著按著又把我壓著做了一遍，廝混到周日晚上吃完晚餐，我趕緊提議要回住處準備明天上班的東西，他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載我回來，兩個人依依不捨親了很久才分開。

和他又聊了幾句，說了晚安，才停止傳訊息。

說起來，從交換Line那天到現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我和他的聊天室裡累積了非常多的訊息，我從頭開始看，最一開始的他還有矜持，我也是，兩個人來回傳的訊息還帶著一點試探，到現在已經完全不同，看著那些對話心裡又感到一陣甜蜜，我點入設定，把我和他的聊天內容備份到雲端硬碟，免得哪天我手機掉了這些對話就沒有了。

隔天上班，到公司後，老何召集採購部的職員開了個會，幾個專案負責人報了專案進度，其中負責產品新包裝的同事，蕭耀中，有些漫不經心的，本來性格就是那樣，資歷很久，以前也沒有甚麼問題，但老何特別把他叫起來臭罵一頓。

「現在總經理叫我多召一些新人進來，全新的，你們覺得他是甚麼意思？還這種態度？是等著被裁嗎？」老何嚴厲道，他也是老資歷了，在資深經理這個職位上好幾年沒有動過，我聽說本來他還期待若有其他更高職級的人升任總經理，高層主管位置大風吹，他也有機會再往上一階，但因為宋明璋空降而希望破滅。

老何雖然是叫蕭耀中起來罵，但沒有避開其他人，就好像是說給全部的職員聽，大家一片沉默，等老何說夠了，做幾個結論，說好下周要再開一次會，才放我們散了。

走出會議室，準備回座位時，同事們有些埋怨，其中幾個還表示可能要先準備找別的工作，蕭耀中被罵完，十分不服氣，酸溜溜道：「我們又不是董事長的兒子，都幾歲了？誰還要我們這種年紀的啊？」

聽到這話，我愣了會，坐我前面、和我同一組的的忠哥才又說，「我們部門裡只有小葉出去還有人要吧？年輕就是本錢啊！」

我只能笑一笑，「說甚麼啊？公司應該不會隨意裁人吧？而且輝哥、忠哥你們都做多久了，採購沒有你們怎麼做事？我才是可有可無的那一個。」

聊一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我稍微鬆了口氣，但新的總經理上任，在公司造成的影響甚大，這種職員動搖的氛圍有點不妙，我不知道宋明璋是否注意到了，但我也只知道採購部的狀況，其他部門怎麼樣則還不清楚。

到快要下班時，王橋之發了郵件給公司所有的人，因應新任總經理上任，調整一些公文作業的流程細節，我打開看完，把這封信歸類好，已經到下班時間，隨即人事部又來一封信，通報業務部長蔣長順協理升任副總，改任海外事業部，原職由業務部底下一個最資深的主管暫代。

本來準備下班的職員又討論起來，我們這層樓的辦公室交談聲嗡嗡作響著，業務部前一周才拿下一張大單，宋明璋還特簽獎勵金讓他們去慶祝，才幾天而已蔣長順就被換掉，我們公司主要業務都在台灣，海外事業部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主要服務從台灣遷廠到海外的客戶，這等於是把蔣長順打入冷宮，升任副總也是虛的。

彎彎繞繞太多，我待在位置上聽採購部的幾個同事討論，有點坐立難安，收拾好東西，很快離開辦公室，搭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去，宋明璋約我吃晚餐，已經等在那裏。

我很快上車，他提醒我：「安全帶。」

我點頭，繫好之後他就發動車子往外開去，下班時間的市區一樣塞車，我看著外頭的車流，還有點發楞，過了幾個路口，遇到紅燈停下，他轉頭過來看我，問道：「怎麼了？臉色不太好看。」

神情還是一樣溫柔。

我本想告訴宋明璋下午發生的事情，但張了張口，又猶豫了。

他看著我，還在等我回答，我告訴他：「我覺得思緒有點紛亂，需要想一想再跟你說。」

宋明璋伸手過來捏了捏我的膝蓋，溫聲道：「好，你慢慢想。」

他這樣說之後，就專注在開車上，沒有再和我說話，還點開車內音響，放了輕柔的音樂，似乎想舒緩我的情緒。

我看著車窗外的車流想著，私下相處時，宋明璋本來就很少說到公事，即便提了也不會說得太細，從他搖身一變成為總經理之後，我也暗自告訴自己，在這段戀情裡面應該要把持份際，做到公私分明。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們等會兒還要去吃晚餐，平常我不會去問總經理的事情，也不應該拿到這裡來問，他的決策不需要向我交代，同事們不知道我是他的戀人，在我面前說的任何話我也不該告訴他。

理智上我很清楚這些，我想宋明璋一定也知道，所以他不曾問我身邊同事對他突然接任的想法，從來都只是對他作為男朋友卻突然變得更忙碌、無法有太多陪伴我而抱歉。

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更不是無知的職場小白，都曉得該怎麼拿捏。但知道身邊同事對公司的不滿，又見到宋明璋的辛苦，我不免還是有些心急和擔憂。

晚餐吃一家高檔火鍋，宋明璋把車交給泊車小弟之後領著我進去，這家火鍋店很保護客人的隱私，不管是幾個人來吃，每一桌都有自己的包廂，標榜用的魚鮮是日本空運來台的，蔬菜果物則是台灣在地小農契作。

或許是因為我說需要思考的時間，所以這頓飯吃得很安靜，只有點菜時宋明璋問我幾句，席間幫我涮肉涮菜時說一點話。

吃到結尾，店員進來煮最後一道雜炊粥，宋明璋只要了一碗，等店員出去之後，他勺了一口，問我：「來他們這裡一定要嚐一口這個，要不要試試看？」

表情雖然還是溫和穩重，語氣裡卻透出了一點怯怯和擔憂，像是在看我的臉色。本來因為聽了同事們對宋明璋的討論心情還在糾結，但看到他這樣，突然就想，管他的，當個成熟穩重的大人有什麼好的？

我就著他的手，嘴巴一張把那口粥吃下肚，然後他才開始吃，果然像他說的，火鍋煮過各種好的食材，鍋底高湯非常濃郁鮮美，煮粥作為最後的收尾非常合適，「這好好吃。」

「好吃就好。」宋明璋端著碗，往我這裡靠了一下，才道：「今天終於看到你笑了。」

我也往他那裡靠得更近，兩個人腿貼著腿、肩碰著肩，低聲道：「星期一症候群，好累。」

他唔了一聲，關心我：「還好嗎？」

「還好，你也知道，每個星期一都是這樣，假日太頹廢了。」

「我也是，事情特別多。」他說。

我問他：「還順利嗎？」

他微頓了下，但很快告訴我：「也沒什麼順不順利的，老闆換人本來內部就會動盪一陣子，是正常的，就是辛苦一些，整個公司都是。」

我順著他的話，和他說了老何今天開會的事情，只隱去老何警告眾人的部分沒說。

宋明璋聽了，道：「今年因為我上任的關係，有一些新的策略，各種變化都需要採購協助，所以採購部可能近期都會辛苦些。」

我點頭，表示理解，思索一會兒才斟酌地開口道：「今天下班時很多人在討論蔣部長的事情。」邊說邊觀察他的表情。

「他今天初檢查出肺癌，還好是初期，他想多休息一些，也陪陪家人，他兒子去年才去美國讀書。」宋明璋和我解釋，「他本來遞辭呈給我，我沒有收，我請他先去海外事業部一陣子，若到時候真的還想離開再說。」

「……原來是這樣。」我本以為他會說一些他對蔣長順工作上的批評或者不足，沒想到會是蔣長順個人的狀況，忍不住老實道：「我以為他惹到你了。」

宋明璋愣住，隨即笑了出來，捏了捏我的臉頰，「只有你可以惹到我。」

我臉馬上紅了，他才又說：「業務部這幾年在他的帶領下績效一直很好，公司不會虧待這樣的人。」

「……我聽說他之前很常找你麻煩，都是Ryan幫你。」我為自己的誤解找了個理由。

宋明璋又笑，「他不是找我麻煩，只是公平做事，反而是Ryan一直打破規矩。」

我唔了聲，若不是問他，這些事情根本不可能知道，看著宋明璋耐心的面容，我忍不住脫口而出：「……其實我一直在想到底該不該問你這些。」

「你都可以問我的。」宋明璋說，「不能告訴你的我會說，蔣部長的事情也有好幾個主管知道，只是不好替他張揚。」

他又摸了摸我的後腦杓，強調：「就像我之前說過的，你不要擔心，也不要顧慮太多。」

「……很多人誤會你。」我說。

「他們誤會也沒關係，不影響做事的話都不是什麼大事，我不用跟他們交代，以後習慣了公司裡的人自然也會知道我是怎麼樣的總經理。」宋明璋說。

他說的也對，公司這些閒談八卦一直都沒有少過，每個主管甚至是職員或多或少都有一兩個正面或反面的事蹟可以拿出來談，這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但我不希望我和你之間有誤會，以男朋友的身分，我希望你有事情都可以告訴我。」宋明璋又道，我想他大概看穿了我那些幼稚的思慮。

我點頭，答應他：「好。」

吃完雜炊粥後，店員收走盤子、端來點心收尾，然後放下帳單就離開了，不會再進來打擾，只是我們剛吃完火鍋，嘴巴油膩膩的，所以放棄了親嘴，先吃了幾顆薄荷晶球，一直忍耐到上車才捧著彼此的臉深吻起來。

薄荷晶球的味道很辣，嘴裡的味道很快變得清新，我捧著宋明璋的臉，跨坐在他身上，認真吻著他，駕駛座本來就不是為了兩個人設計的，兩個大男人擠著並不是很舒服，但我和他都管不了這麼多，唇舌交纏著，早就驅褪了薄荷的辣意。

方才我們站在門口等泊車小弟把車開來時，手緊緊牽著沒鬆開過，車來了，我和宋明璋上車，他油門一踩就開出去，隨意找了一處公園的路邊停車位停下，半個身體歪過排檔桿、解開我的安全帶，伸手過來掰我的臉吻上，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吻著吻著我被他半托半抱的弄到駕駛座上，才能好好接吻。

大概是六日被他做狠了，一接吻，身體馬上回憶起被他侵犯的熱意，下身不受控制地挺立起來，他的也是，抵在我的大腿上。

氣喘吁吁分開時，他的臉頰已經染上紅意，一雙手探進襯衫裡面摸我的腰臀，和他交往一陣子，我發現他真的非常喜歡摸這裡，我去咬他的耳朵，低喃道：「想去你家看六六。」但我們本來說好今天各回各家的。

宋明璋笑了聲，低聲問：「只看六六不看我嗎？」

我唔了聲，「……看了會被吃掉。」現在腰還很痠。

宋明璋噗哧笑了聲，湊過來啄了我的唇角，「不會吃的，吃壞了哪裡再去找一個這麼好吃的。」

我有點猶豫，他緊緊抱住我，又用臉頰蹭我的脖子，「陪我一起，好不好？」

這樣的他我也好喜歡，感覺心臟滿滿的，我也用臉蹭他，低聲提醒他，「明天我們都還要上班。」

他捏了捏我的腰，笑著道：「我知道。」

回到宋明璋家，已經很晚，餵了六六，宋明璋就趕我先去洗澡，我抱著浴袍進浴室，脫掉衣服，刷牙洗臉，然後打開鏡櫃，從裡頭拿出一片面膜，撕開敷上，關上鏡櫃之後，我又打開，看著裡頭的東西發呆了好一會兒。

他的浴室裡有很多為了我過夜準備的東西，毛巾、牙刷、漱口杯不用說，我慣用的刮鬍刀、洗面乳、面膜、漱口水還有一些護膚乳液等等，和他用的東西放在一塊兒。

雖然不是刻意的，但不知不覺間，他家裡已經有了很多我的東西。

鏡櫃裡還有兩三罐潤滑液和幾盒套子，讓人看了有些臉紅。

……我們有用得這麼兇嗎？一間浴室裡要藏這麼多。

我默默蓋上鏡櫃，站到蓮蓬頭下，快速洗了個澡，然後才穿著浴袍，拿著乳液出去。

我本來要去喊宋明璋洗澡，才走近客廳，就看見一人一貓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六六在宋明璋面前坐得挺挺的，抬高了脖子，宋明璋微一低頭，六六就用後腳墊高身體，伸頭過去蹭他下巴。

宋明璋就伸手把牠抱進懷裡，像抱嬰兒一樣搖了搖，六六抬眼望著他，含情脈脈的樣子，十分深情。

宋明璋對著牠道：「六六好乖。」又摸了摸牠的頭，那貓舒服得瞇起了眼睛，蓬鬆的尾巴慢悠悠晃著，顯然心情愉快。

平常有我在的話，六六不會這麼放鬆戒心，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這對主僕私下相處的樣子，忍不住好笑又覺得可愛。

等他們「溫存」一陣子，我才出聲：「明璋，我洗好了，換你去。」

本來陶醉在貓奴服侍下的六六嚇一跳，馬上從他懷裡彈跳起來，一溜煙又去躲了。

好像被抓姦在床一樣。

宋明璋噢了一聲，站起來，我道：「我嚇到六六了。」

「六六就是膽子小，誰都能嚇到牠。」他嘆了口氣，又道：「牠已經算親近你了，像陳姨也很少摸到他。」

他摟住我的腰，笑道：「不過我覺得有可能是因為你敷面膜，牠認不出來。」

「唔，貓不是認聲音跟氣味嗎？」我問，摸了摸臉上的面膜，已經敷得差不多就取下來。

「貓好像也會靠視力辨認。」他說，在我身上聞了聞，「你好香。」低下頭想親我。

「明明跟你用一樣的沐浴乳。」我推開他的頭，我臉上還有一些面膜的精華液，怕他親到會吃進肚子裡。

他唔了聲，有點失落的樣子，我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輕輕捏了下，解釋：「精華液還沒吸收，不能親。」

「好吧，等下再親。」他咕噥了句，「我去洗澡，你趕快先吹乾頭髮。」然後才放開我去洗澡。

我點頭，「快去。」

吹完頭髮，我坐在床上拿著乳液往身上抹，我是乾燥膚質，天氣冷時一定要擦乳液，不然容易乾癢。

宋明璋洗好出來時，我正好抹到大腿根，浴袍被我鬆開散著，他本來正在綁他的浴袍帶子，頭上還蓋著條毛巾，立刻眼神放光，快步走過來，爬上床，頭上的毛巾掉了都不知道要撿。

我立刻把浴袍拉起來蓋住我的下身，往後挪了兩下，按住他靠過來的臉，「……說好今天不做的。」

宋明璋抓住我的手，在掌心親了親，「不做，我幫你抹乳液。」

「……真的？」

他慎重道：「真的。」然後又唔了聲，「苦苦的。」抹了抹嘴巴，我手上都還是乳液沒擦掉，又故意去抹他的臉頰，他就伸手過來搔我癢，弄得我哈哈大笑。

玩鬧過後，他拿過乳液瓶子，倒了一些在手上搓熱，「手臂擦了嗎？」

我搖頭，他便握住我的手腕，慢慢幫我塗乳液，一樣都是男人，我的骨架小，比他的手臂細一點，他一隻手可以抓住我兩隻手腕，我憶起他抓著我，一樣是在這張床上，身體卡在我的腿間，聳著腰將性器往我身體裡捅的畫面，忍不住有點臉紅。

塗完手臂，換塗身軀，他讓我脫掉浴袍，我身上就只剩一件貼身四角內褲，他讓我趴著，先擦後背，寬厚的手掌藉著乳液滑過背脊，他還順勢幫我捏了捏肩頭，鬆緩肌肉。

擦完上背，他拉下我的內褲，我回頭看他，他朝我笑道：「不要緊張，幫你按摩一下腰，屁股這裡也還沒擦吧？」

我唔了聲，非常懷疑他動機不純。

宋明璋用推壓的方式從腰部周圍的肌肉由外往內按起，邊按邊道：「唔，你的皮膚好容易留痕跡。」

我自己洗澡時看過，週末縱慾的痕跡都還沒消去，腰上都是他的爪痕，「天生體質就是這樣，沒辦法。」

「下次我會小心點。」他說，我道：「那些痕跡都不痛，你不要擔心。」只有做太多被他折來壓去腰痠腿疼而已。

但他按摩到那些痕跡時都還是輕輕的，很是小心，這樣按過一輪，腰痠舒緩很多，他才替我的臀部抹乳液，溫熱的手掌邊抹邊捏，然後把我的臀瓣分開，我唔了聲，有點緊張，「你幹嘛？」

他盯著我的後穴，良久悶悶才說一句：「有點紅腫。」然後起身，去旁邊櫃子裡翻了翻，拿著一條軟膏過來，「幫你抹點藥。」那語氣聽起來很沮喪，又說一句：「當初買這條藥膏只是想著備用，沒想到會用上。」

我安慰他，「休息幾天就會好的。」感覺冰冰涼涼的藥膏貼過來，忍不住縮了下，他輕拍我的屁股，「不要夾，這樣沒辦法擦。」

安靜半晌，他又說：「以後不會了，真的。」

「沒事，我自己也沒有忍住，沒這麼脆弱。」我說。

他的指頭稍稍探進穴口，我哼了聲，他的手指裡面周圍均勻抹上藥膏之後就抽出去了，我鬆口氣，又好像有點失望。

他幫我裹上浴袍，我爬起來，發現他的下身挺立著，把浴袍頂出一個小帳篷，他注意到我的視線，立刻抬手摀住我的眼睛，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好像禽獸，看到你就很忍不住。」

「我和你也一樣呀。」我拉下他的手，避開沾了乳液和藥膏的手掌，親了親他的手腕內側，笑了笑，「宋總是人是禽獸我都喜歡。」

……我就不該在宋明璋已經興奮起來的時候對他說喜歡。

他側躺在我身邊，一隻手掰著我的臉吻我，另一隻手握著我的陰莖替我手淫，我也握著他的性器，上下擼動著，一陣陣快感從下身傳來，他含著我的舌頭吸吮著，像要把我吃掉一樣。

本來只是看他興奮起來，想替他紓解，結果他也來摸我。

宋明璋寬厚的手掌握著我的性器，因為興奮那裡已經有點出水，混合著剛剛糊上去的潤滑液，發出黏膩的聲響，我夾著膝蓋，磨著腿，慾望被控制在別人手裡的感覺很刺激，只能不住縮著腰，忍耐著像電流一樣竄上腦袋的酥麻。

穿在身上的浴袍蹭亂了，綁帶卡在腰上，但沒什麼遮掩的作用，我的肩頭上已經多了兩個牙印，他的指頭靈活地蹭弄我的冠狀溝，手掌時不時收攏，刺激著我的性器，我完全招架不住，已經顧不上自己手上握著的肉柱。

他的舌頭纏住我的，反覆把我的勾進他嘴裡吸吮，我的呼吸被他奪去，迷迷糊糊中只見到他的眼睛盯著我，像是把我每一分毫都收進眼裡一樣專注，呻吟悶在喉嚨裡，管不住，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長，尾音像帶著鉤子，我自己聽了都感到羞恥，還好他家隔音很好，不然我真怕另一戶的人會聽見我的聲音。

他的性器在我手裡摩擦著，熱燙的龜頭抵在我的大腿側邊蹭著，我想忍著和他一塊射，但根本沒辦法，他放開我的嘴，輕輕說一句：「這樣也喜歡嗎？」低沈中帶著沙啞的聲音鑽進耳中，我的東西立刻在他手裡彈跳著射了，精液沾了他一手。

胸膛劇烈起伏著，額上都是汗，我去蹭他的臉頰討親，他立刻覆唇過來再次吻住我，我慢慢摸著他硬挺的性器，本想專心替他手淫，但宋明璋沒有放開我的陰莖，又揉弄起來。

敏感的性器被他這樣玩弄，刺激太多，我掙扎了下，放開嘴，邊喘著氣邊道：「明璋……」

他用拇指按著我頂端的小孔磨蹭，在我耳邊「嗯？」了一聲，我本來疲軟一半的東西馬上又精神了。

宋明璋掂了掂我的性器，輕聲笑了下，我又更硬了，臉上紅得不能再紅，聽見他問：「想說什麼？」

我本想叫他放開我，但下身誠實的反應讓我說不出口，只得道：「……沒有。」

他湊過來又親我，唇貼著我的，手上的動作持續，「你說，我都會聽。」

我的要害在他手上被服侍得直流水，下腹緊縮著，身體都在哆嗦，我蹭著他的腿，配合著他的動作聳胯，舒服得不行，根本說不出要停下的話，最後斷斷續續地道：「我想……和你一起……嗯……」

他唔了聲，換了一個姿勢，一手撐在我的臉旁邊，伏在我的身上，一手把我和他的性器握在一塊，帶著我的手擼動，那張俊臉貼著我的，時不時親我，性感的吐息噴灑在我的耳邊，輕輕叫著我的名字，好像每次他正面進入我一樣。

若是他能進入我就好了，我腦袋浮現不理智的念頭，心跳很急，嘴上管不住，「唔……哈……明璋，我、我想要你進來……嗯啊……」又用腿去勾他的腰。

他的臉龐、脖頸到胸膛都紅成一片，喘息聲偶爾還混雜著悶哼，專注握著我們的性器，汗都滴在我的身上，嘴唇蹭著我的臉，語氣有些兇的低喃道：「我下次要進到你的最裡面、填滿你。」

他邊說這話，邊圈著我和他的陰莖，使著巧勁快速捋動，非常刺激，身體隨著他的聲音回憶起被他撐開填滿的感覺，我嗚噎一聲，很快射了，他也是，整個人壓下來，頭抵在我的肩頭上喘息。

雖然沒有真正做愛，可床單還是被我們弄得濡濕，臥室的空氣裡混著剛才乳液的味道和精液的腥味，我親了親他的額頭，他也抬臉來吻我，我們一口一口親著，看著彼此，臉上都帶著笑。

吻了一陣，我才道：「……明天要上班。」眼皮幾乎要闔上，身子軟得不行，已經凌晨快一點了。

他唔了聲，「你先睡，我來弄乾淨。」

每次做愛都是他善後，難得我還清醒，掙扎著，「不行，一起做的，要一起收拾。」

他笑了，和我商量，「我們先去睡客房，明天再來收拾。」

真是個惡魔般的提議，我昏昏欲睡地點點頭，「好，明天收拾。」

他扯著我起身，牽著我去客房，結果我一沾到床就睡著了。

早上起來，有點睡眠不足，眼睛糊得要睜不開，宋明璋穿好衣服，我還醒不過來，坐在床上發呆，他單膝跪上床，捏著我的下巴，給了我一個深吻，然後誘惑我：「還是今天請假？我陪你一起。」

我才剛來公司兩三年，沒有幾天特休假，怎麼可以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我掙扎著，還沒有給他答案，反倒是他的手機先響了。

是王橋之打電話來，提醒他早上九點有個主管會議，不能遲到，還問要不要派車來接。

掛掉電話，宋明璋嘆了很大一口氣，我有點不明白，「平常早上有會議王祕書也會打來提醒你行程？」我記得之前沒有這樣。

宋明璋看看我，唔了聲，「昨天的餐廳是我請他幫忙訂的，他知道我是跟你去吃。」

「……」知宋總莫若王祕書也。

整理好儀容，簡單吃了點東西，宋明璋開車載著我去公司，在車上我也還忍不住瞌睡，到車停好才醒。

宋明璋捏了捏我的臉，「小葉，起來了。」

我嗯了聲，跟在他屁股後面進電梯，連採購部那層樓的按鍵都是他幫我按的，總經理室在最高層，我先出電梯，慢悠悠晃到自己的座位上，時間還早，只有零星幾個職員在。

我想著這麼不清醒不行，今天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就打算要溜去公司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杯咖啡，不料才剛要進電梯，就看著王祕書端著三杯咖啡站在電梯裡，好像要出來。

視線對上，他「啊」了一聲，很快塞了一杯到我手裡，笑咪咪道：「我想葉專員跟宋總應該都需要，就順便買了。」

一股熱氣捲上我的臉，一定紅了。

王祕書在電梯門關上前又補了一句，「有機會再告訴我昨晚的餐廳有沒有合胃口。」

我捧著咖啡，呆在原地，我發現，每次只要王祕書開口，我就沒有能招架得住的！

我端著王橋之給的咖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還有點呆楞。

咖啡杯上貼的品項標籤寫著熱拿鐵不加糖，我平常就喝這個，我拿出手機拍了照，傳給宋明璋。

我：（圖片）

我：剛剛遇到王祕書，他直接給我一杯咖啡……

宋明璋沒有馬上回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我就沒有再傳了，打開電腦，先把未讀信件很快讀過一次做分類，把今天需要完成的排進待辦事項裡，一條一條處理起來。

臨近上班打卡時間，其他主管同事也陸續進來，看到我都嚇一跳，我很少會這麼早進辦公室，一直都是最後衝刺的那一批人。

我只是笑笑，說因為今天剛好比較早起。

男朋友被秘書催著上班連帶我也跟著早上班什麼的，這種理由根本說不出口啊。

新的包裝設計已經定稿，也決定了要用的材質，只剩最後的選商階段，這次要用的材質比較特殊，原料價格比之前的設計要高一些，找了幾家廠商，報價過來金額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選商會議會挑出價格跟品質最好的三家來投標。

其中一家是原本就有合作的廠商，承辦是熟人了，我來這家公司之前就是他在負責我們公司的產品包裝供應，他寫信來，想找個時間聊聊，打聽另外幾家的給的條件，也打聽打聽我們這邊的態度。

熟悉的廠商合作起來當然更放心，對方過去也沒出過什麼大的差錯，但採購要用價格決標還是品質決標，還是看專案總負責人和公司主管的考量。我只負責選商和後續合約簽訂、跟催生產進度、驗收等，決標由其他人負責，主要是避免採購承辦圖利特定廠商。

這個案子的規模不大，本來要不要在這個案子上優惠過去的合作對象，多提供一點情報出去，讓對方提高得標的機率，我可以自己決定，畢竟投標過後正式開展合作細節時是我這裡要繼續走下去的，能用過去已經合作過的廠商對我當然好，不用重新溝通細節。

不過，之前接手這項業務時，曾聽說這家廠商是Ryan的熟人，現在換了總經理，一切可能要重新考慮。

我把這幾家廠商的報價資料都整理出來後，寄給老何，老何剛到，坐在位置上，沒多久他就把我和專案負責人叫去。

我們討論了一會兒選商會議最後要找的廠商名單，又針對要不要讓原本合作的廠商知道多一點消息做討論，討論時果然又提到這家合作廠商和Ryan的關係。

按照正規的採購流程來說，根本不該有這種事情發生，不過，我也曉得商場上不可能完全只照規定走。提到這件事，老何臉色不太好，「大老闆要指定，有什麼辦法？」

我明白他說的，就算程序再怎麼公平公正，要完全不參雜任何人的私心在裡頭不太可能，就像我這個小承辦的意願，專案負責人的偏好，或者老何的想法，甚至大老闆的面子，都會影響最後的結果。

當然，對方能和Ryan搭上線，和我們合作得愉快，博得更多合作的機會，也都是本事。

對於要不要放消息給原本的合作廠商一事，老何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但聽他的意思，還是想要繼續用這家廠商。

我想起之前宋明璋聊到Ryan的口氣，感覺他知道這個情況的話應該不會太高興，於是提議，是否趁此機會認識其他的廠商，我們的產品量大，選商會議要找的三家廠商樣品沒有差太多，或許可以挑選兩個廠商合作，也降低原本廠商拿翹的可能。

我向來是上頭怎麼說就怎麼做，多說了這一番話，老何目光落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最後他沒決定，只說還可以再想想，不用太早下結論。

結束討論，老何讓專案負責人先回座位，留下我，「小葉，我有其他事情要跟你談。」

我點頭，只見老何拿出一份文件給我看。

文件標題是「儲備基層主管培育專案」。

我看向老何，老何道：「總經理希望管理階層能有一些新血，重要的是年紀輕一點。」他嘆了口氣，「大概我們這些老人跟他代溝太大，很快要被換掉。」

我趕快道：「怎麼會？總經理剛上來，可能只是想多準備一些，應該不是覺得有代溝或什麼的。」

「誰知道呢？」老何嘟噥一句，「不過以這個案子的條件來說，採購部裡面能參加這個培育專案的也只有你，年紀夠輕，也穩定待一陣子了。」

我仔細看那份文件，上面並沒有要求年齡，他又補充，「當然，年紀沒有寫在上面，是宋總私下要求的。」

這家公司平均年齡超過四十五歲，而宋明璋只要三十五歲以下的人，我想光是年齡這條件，全公司加起來應該不到十五個人。

我問老何，「這個案子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去年底人資就透露風聲給我們了。」老何說，「這兩天才正式公布。」

我點點頭，垂下眼眸，盯著那份文件，還好這案子不是在我們交往之後提的，否則我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態去面對。

我沒有馬上答應老何，只是說我要再想一下。

回到座位上，拿出手機，宋明璋回訊息了。

他發了他的咖啡照片過來，是黑咖啡，平常他習慣喝的。

宋明璋：（圖片）

宋明璋：我也有一杯

宋明璋：趁熱趕快喝完

宋明璋：今天要開一整天的會，還要去應酬，會一直到八點

宋明璋：你今天要來看六六嗎？

後面接了一個討抱抱的貼圖。

我找了一個抱抱的貼圖發過去，他要開一整天的會，到晚上應酬回來應該也很累，本來想是不是下班各自回家休息，可想到他說過他需要我陪，就決定先住處一趟，拿些東西再去他家。

Queenie說得很對，宋明璋雖然沒有明說要我一直住他那裡，但他確實有這個想法，縱使工作後勞累，他也不想錯過和我相處的時間。

我當然和他一樣。

只不過，我看著他問我要不要去看六六的那條訊息覺得好笑又可愛，六六像是我們彼此之間傳遞思念的代號。

他想我了，就問我要不要去看六六，我想他了，就告訴他我要去找六六玩。

真沒想到原來養貓還有這個功能。

下班後，我按照計畫先回家一趟拿了些東西，然後去宋明璋家，幫他餵了六六，拿逗貓棒和六六玩了一下，洗過澡，沒什麼事情可以做，就開始看影集。宋明璋說晚上的飯局大概會吃到八點，但這種應酬有時候很難真正確定結束的時間，看完兩集之後已經九點多了，我才聽到外頭的聲響，走去玄關開門迎接。

宋明璋醉了，走路搖搖晃晃。王橋之扶他回來。

見到我在宋明璋家裡，王橋之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把他的主管掛到我身上，說了聲「宋總就麻煩你了。」連門也沒進就離開了，不過他說話時嘴裡也散著酒氣，大概跟在宋明璋身邊喝了不少。

宋明璋酒量不差，也不知道是誰把他灌成這樣。

我把宋明璋半扶半抱弄回房間床上，他仰躺著，用手臂擋著臉，唇色發白，看起來非常不舒服，抿著嘴不說話。

「明璋，還好嗎？會不會想吐？」我坐在他身邊問。

他搖搖頭，低聲講了句：「我沒關係，過一陣子就好了，你不用管我。」還伸手推了推我，「我身上都是酒臭。」

沒料到他會說這個，我愣了下，很快道：「我先幫你脫衣服好嗎？這樣你會舒服一點。」

宋明璋沒回答我，大概真的很不舒服，於是我伸手去幫他把西裝外套脫下掛好，又去解開領帶，幫他脫下皮鞋、解了腰帶，讓他躺著不至於難受。

做完這些，我起身要離開時，他又突然拉住我，問道：「要去哪裡？」

「我去幫你弄一點喝的。」我說。

他嗯了聲，但抓著我衣角的手卻沒放開，我按住他的手，又坐回床上，彎身湊過去親了親他的下巴，靠得近了就發現，真的是一身酒臭，「我看到你家裡有一些水果，打成果汁你喝一點，會比較舒服，好不好？」

「……我不是想讓你照顧我才問你要不要來的。」他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說。

聽了這話，我感覺有點委屈，特地在他家等門，結果等到一個醉鬼不說，要照顧他還被嫌棄，本來想乾脆就真的不要理他，但喝醉的人腦袋不清楚，和他鬧脾氣大概也沒用，明天再來算帳。

我想了想，才說：「還好我有來，不然你要是讓王秘書幫你脫皮鞋我會生氣。」

「……」宋明璋一陣安靜，他把手臂放下，轉頭用那雙被酒薰得濕潤的眼眸盯著我，我假意瞪著眼睛問他：「不回話是什麼意思？之前他真的幫你脫過皮鞋？」

「才沒有。」他說，翻過身子，整個趴在我身上，抱著我，把臉埋在我懷裡，咕噥一句：「……不想當總經理。」然後又安靜下來。

我笑了聲，抱著他的腦袋，在他頭頂上落下一個吻，問：「抱著我會比較舒服嗎？不會想吐？」

他沒回話，但也沒動彈，只是收手抱得更緊，用臉在我胸口蹭了蹭。

這個撒嬌的動作頓時讓我心花怒放，原來宋明璋喝醉了是這個樣子，我從沒看過，覺得很新鮮，又認識了他新的一面，我伸長手，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到他身上，沒過多久，他的鼻息變得均勻，睡著了，不吵不鬧，酒品算是非常好。

我想讓他鬆手，起身去拿毛巾過來，但他就算睡著了也完全不放，我只好小心挪了一個比較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陪著酒醉的他一塊早早睡覺。

大概是酒醉的緣故，隔天早上宋明璋沒有像平常一樣早早起床，反而是我先醒過來，昨天進臥室時沒顧得上關門，六六溜進來，鑽進被窩裡面睡覺，我動彈時被腳邊毛絨絨的觸感嚇一跳，還被六六輕咬了一口，可能吵醒牠牠不高興。

宋明璋維持著昨晚的姿勢還在睡，但臉色看起來好很多了，唇邊冒出一些新生的鬍碴，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喊了他幾聲，他才悠悠轉醒。

我讓他鬆手，終於能夠活動一下身軀，維持同個姿勢一整晚實在不怎麼舒服，有點痠痛。

他呆了一會兒，真正清醒過來，懊惱地哀了一聲，馬上跟我賠罪，「對不起，居然讓你還照顧我。」

我抬手活動活動肩膀，看了他一眼，然後伸手過去捏他的臉，「說謝謝。」

他看著我，馬上湊過來親了我一口，「謝謝。」

我笑了聲，推開他的臉，「好臭，快去洗澡。」

他噢了聲，跳下床去洗澡，六六跟在他屁股後面高舉著蓬鬆的尾巴離開臥室。

我也起來洗漱，和往常留宿在他家一樣，吃點東西，換好衣服，搭他的車上班。

車上，我問他：「你記得自己酒醉時做什麼說什麼嗎？」

宋明璋唔了聲，「……大部分記得。」

「那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為什麼說，你不是想讓我照顧你才問我要不要來的？」我說，其實有很多事情要和他說，但我覺得這件應該要先處理。

可能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宋明璋握著方向盤，停頓半晌，才解釋：「我是想要陪你多點時間，所以問你要不要來我家，沒想到結果變成是你照顧我，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今天是我酒醉，你肯定會照顧我吧？」我問。

宋明璋點頭，「那當然。」

「那為什麼立場交換，你就覺得這樣不行？」我說。

宋明璋張嘴想回答，我馬上又說：「我和你是對等的，你喜歡我，想要照顧我，想多陪我，想和我做愛，這些我也都一樣，我不希望這些想法被你否定。」

「之前你覺得把我弄受傷了不開心，其實我也有點不開心，我很高興你珍惜我，但我不喜歡你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我直白道。

宋明璋安靜了一會兒，車子彎進地下停車場，一直到停好車，他才開口，「我覺得我珍惜你並沒有什麼不對。」

聽到這話，我就知道他還沒有理解我想傳達的意思，「我也同樣珍惜你，明璋，但是看到你酒醉了，我去照顧你，你想和我做愛，我回應你，這都是我的選擇，因為我喜歡你。」

「可是我不想讓你受傷，也不想要你特地下班後來陪我，結果變成看護。」他反駁。

「……所以和你談戀愛就要當一個小王子，被你呵護被你陪伴，其他什麼事情我都不能做嗎？」我回應，若是這樣以後做愛我還要考慮做多了身體不爽他會不開心，而不是我開不開心，這多荒謬。

他繃著臉，大概是覺得這場談話沒辦法繼續下去，不再說話，我嘆了口氣，「被我照顧，你覺得丟臉嗎？」

「我沒有這樣覺得。」他語氣生硬地說，解開安全帶，迅速地下車，我也跟著下車，走在他後面，一塊進電梯。

這個時間也有一些比較早到的職員在電梯裡，我們就沒再說話，各自去各自的樓層辦公了。

本來上班時間我們偶爾會傳幾條訊息，交代一下彼此的行蹤，這天大概是因為上班前的談話不太愉快，宋明璋和我都沒有傳訊息給對方。

雖然問題是我挑起的，但我自己心裡也不好受，工作時無法專注，分神看了好幾次手機，都沒有任何通知進來，還好手頭上的事情沒有太重要的，否則一定會出差錯。

和宋明璋曖昧到交往以來，這是第一次真正有摩擦，說實話，我自己也忐忑，不知道他會是什麼想法，之後該怎麼辦？

又檢討起剛剛在車上我的口氣是不是太凶？他前一天應酬這麼累，我在他醒來之後，沒有好好親親他、抱抱他，就開始和他講道理，實在不是一個好的男朋友。

但我心裡實在憋得難受，尤其是他一清醒就馬上和我道歉，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疏離，顯得好像我在他心中是一個不能託付的人，我真的很不喜歡，不想要每次他和我相處都這樣。

老何給我的那份儲備主管培育專案還躺在抽屜裡，他經過我的位置時又提醒我答覆的時限，我說再想想，但根本毫無頭緒，滿腦子都是宋明璋的事情。

直到中午我和他的聊天室都一直很安靜，我想著若下班時他還不給我訊息，我就要主動發給他，或者甚至直接去他家等他，不管怎麼樣，話還是要說開。

結果宋明璋的訊息沒有等到，倒是等來了張雲卿的，宋明璋本來說好在他回美國前兩天約吃飯，但今早他傳了訊息問，宋明璋都沒有回，打電話也沒接，他又有其他行程等著安排，所以試著聯繫我看看。

我：他今天也都還沒傳訊息給我。

雲卿：你們吵架啦？

我：嗯，也沒有吵，一些事情想法不太一樣

雲卿：怪不得不回我訊息

雲卿：他這人就是愛鬧彆扭，心情不好就會自閉，誰都不理

雲卿：所以你們在吵什麼？

我：……

就說沒有吵了。

我還沒遇過和宋明璋這樣的情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和張雲卿說這些，但現在似乎也只有他比較適合和我聊一聊宋明璋，我捨去比較隱私的部分，簡單說了我和宋明璋之間相處的問題。

張雲卿已讀之後過了很久才回。

雲卿：那你打算要怎麼處理現在的狀況？

我：他再不理我的話，我就主動去找他，或者去堵他吧？

雲卿：我覺得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他。

我愣了下，隨即張雲卿又傳。

雲卿：順便叫他趕快回我訊息。

我：……

雲卿：我是說真的，你現在去找他，他一定馬上給你抱緊處理

雲卿：他就是太喜歡你了，你相信我

看著那個諧音字，我忍不住笑出來，回他一個OK的貼圖，決定照他說的，現在就去找宋明璋。

反正本來也打算主動去找他，只是早晚的差別。

我離開座位，搭電梯到最高層，心裡有點緊張，第一次在上班時間到他的辦公室，也怕我去了宋明璋不理我。

走出電梯，穿越一個部門的辦公區，靠近總經理室，坐在總經理室門口的王橋之看見我，馬上就站起來，我擔心他要問我來幹嘛，有點惴惴不安。

可沒有想到，王橋之只是說了一句：「葉專員來了，總經理已經等你很久了，請進。」

一切非常自然，彷彿我就是單純被總經理約見的訪客一樣，幫我開了總經理室的門。

「……謝謝。」我朝他緊張一笑，臨進去前，忍不住先問：「他、呃、有在生氣嗎？」

聞言，王秘書對我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您放心，總經理不會對你不高興。」

我噢了聲，然後才進門，王秘書馬上又幫我帶上門。

宋明璋低頭在看文件，大概是聽到聲響，抬頭朝我看來，愣了下。

我站在門口，吶吶道：「呃，你是不是在忙？」

宋明璋立刻放下手上的東西，起身快步朝我過來，「沒有，今天沒有要緊的事情。」

沒有要緊的事情還不傳訊息給我，不回張雲卿訊息。

我還沒回話，下一秒鐘，宋明璋把我拉進他的懷裡，緊緊抱住我，比過去任何一次擁抱都還要來得大力，我幾乎要呼吸不過來了。

還真應驗了張雲卿說的，我一來找他，他馬上把我抱緊處理了。

雖然外頭還有秘書和職員在，雖然現在是上班時間，雖然他現在是我的大老闆，雖然早上我們還在不高興，但宋明璋抱住我的那一刻，我突然覺得，這些其實都不重要。

他要是真的不習慣讓我照顧，我就想辦法讓他以後能習慣好了，他要是愛操心太多，我親親他叫他不要煩惱就好了，何必和他不愉快？

我們才剛交往，很多不習慣，很多要重新適應的事情，根本是正常的。

宋明璋把臉埋在我的頸間，低聲問我：「怎麼來了？」

我回擁他，親了親他耳朵上的那顆小痣，「有人整天都不理我，我當然要來，不然晚上去哪裡找貓咪玩？」

宋明璋悶悶地道：「……我怕你還在不高興。」

我嘆了一口氣，「我怎麼捨得對你不高興太久？」又解釋道：「其實我沒有不高興，我只是想和你說明白，你珍惜我，我也會珍惜你，我會想要付出、回應你的感情，我想要你也接受，你也不要擔心，我有分寸的。」

宋明璋嗯了一聲，答應道：「……好。」

我又親了親他的耳殼，他說這聲好，未必是真的接受我說的，但我知道，他是因為喜歡我，才願意說這一聲好。

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我不好在宋明璋的辦公室待太久，但他抓著我的手，不肯放開，又來索吻，他坐在總經理專用的大辦公椅上，我則坐在他腿上，承受著他的親吻，雖然只是一個早上不說話、不高興，也很快就和好了，但情緒上有點激動，忍不住回應他的唇舌，雙手攬著他的脖頸，一口一口吞吃著他的氣息。

他的手放在我的腰上，摩挲著，偷偷摸摸地要拉出我紮在褲子裡的襯衫後襬，我稍微向後仰，拉開一點距離，和他對視，提醒他：「這裡是辦公室，而且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唔，你今天很忙？」他的語氣有點失落。

「總經理，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嚴肅地說，上班時間可以偷閒，但偷太久我會良心不安。領多少薪水做多少事，這是我這人一直以來秉持的工作理念。就算我的戀人是宋總經理，我也不想為他破壞底線，否則沒完沒了。

他噢了一聲，我看了看時間，告訴他：「可以再親五分鐘。」我在他這裡已經待了快要半個小時了。

他立刻又親了過來，我忍不住笑了兩聲，他有些惱怒地輕咬了我的嘴唇當做懲罰，我邊被他吻著，邊尋找喘息的空檔，低聲道：「等回家再繼續，愛親多久就親多久。」

他嗯了一聲，盯著我的眼睛亮得懾人。

我用手摀住他的眼睛，「……別這樣看我。」又吻上去，感覺很難招架那眼神裡透露出的渴望，真的是很努力保持理智才沒將工作的那些事情拋諸腦後。

吻到一半，王秘書突然敲門，但他沒有馬上進來，發出了清喉嚨的聲音，我趕緊從宋明璋身上下來，去坐他辦公桌另一側的椅子，又抹了抹嘴角沾到的唾液，但臉頰上的熱度一時間降不下來，宋明璋也整了下領帶和西裝，才出聲道：「請進。」

王橋之走進來，說了聲「打擾了。」手上有一疊卷宗，都是紅色夾子，代表緊急要處理。

他目不斜視，沒往我這裡看，嘴上又解釋：「這幾份簽呈我先整理過了，其中一些您應該會有些想法需要叫承辦部門來說明，我怕時間不夠，要耽誤您下班。」

宋明璋嘆了口氣，讓他把那疊卷宗都放在他桌上，然後又比著我，對他道：「我想你知道，我和小葉是戀愛關係，一直沒有向你正式介紹。」

這時候王橋之才真正轉頭看我，我緊張地笑了笑，他朝我微笑，道：「我知道了。」他從西裝褲口袋裡掏出手機，「方便跟你要聯絡方式嗎？」

我趕緊拿出手機，和他加了Line，雖然我也搞不清楚到底和他的秘書互相有聯絡方式要幹嘛。

他低頭快速在手機上操作一番，我便收到了一個共用邀請連結，竟然是宋明璋的行程。

我困惑地看向總經理秘書，王橋之解釋：「以前我在集團總部時，大董也會將行程表分享給夫人。」神情非常正經。

可我總覺得他這話裡很有調侃我的意思，臉頰不由自主地燒紅了，只能唔一聲，「我、我跟總經理談的事情結束了，我先回去了。」說完我就起身朝門口走去，準備開溜。

宋明璋叫住我，「小葉。」

我站在門口，準備要開門，回頭去看他，宋明璋只是朝我微笑，「晚上見。」

我也朝他笑，「晚上見。」然後才快步離開。

搭電梯的時候，我從電梯鏡子裡看見自己滿臉收不住的笑容，嘴唇紅豔，還有點腫，兩頰染著血色，趕緊拍了拍臉，想到剛剛自己就這副模樣走出總經理室，實在糟糕。

但想要調整，也一時回不到原來的面容，只好先到廁所去洗洗臉，又蹲了一下馬桶，才真正平復下來。

回到座位上，看到桌上的文件，我才突然想到，剛剛本來還想順勢和宋明璋談一下有關儲備基層主管的事情，親著親著又忘了，只好等晚上再來和他說。

旁邊的同事看到我回來，「小葉，今天不順喲？上廁所上得特別久。」

我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只好順著說：「嗯，最近有點上火。」

「年輕人就是容易這樣，以前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這種時候就多吃一點苦瓜，你們年輕人又愛晚睡，要早點睡。」輝哥順著我的話尾繼續搭話，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周圍的同事開始討論起便秘怎麼解決、上火怎麼消褪。

我是有點上火，但可能不是吃苦瓜能解決的，大概要晚上去宋明璋家才能紓解，不過這種事情我心裡知道就好了，我笑一笑，同事們又聊了幾句才安靜下來做事。

臨下班前，宋明璋傳訊息來，問我晚上要不要陪他和張雲卿吃頓飯送行，我想一想，這次多虧張雲卿才這麼容易和好，應該和他道謝，於是答應。

約定的地點是天母一家老牌西餐廳，以前Queenie也帶我來過，有專門的侍酒師，那是一頓很棒的晚餐，我和宋明璋提起這件事，他說這餐廳是張雲卿選的，以前他們經常去吃。

從公司到天母要花比較多時間，宋明璋開車，說道：「以後我們也可以常來。」

「唔，太遠了。」我說。

「或許我們可以週五來，吃完飯，正好再上陽明山泡溫泉，週末可以放鬆一些，也不會太趕。」宋明璋說。

我覺得這個提議很誘人，但陽明山上比較好的幾家溫泉飯店我也知道，這樣一個週末花掉的錢以我的薪水來看應該非常可觀。

「唔，週五晚上價格是最貴的。」我說。

「也是。」宋明璋回答，他像是知道我在擔心什麼，直接說：「不過我能負擔。」

「……我不想要你花太多錢。」我說。

之前我們沒有特別討論過錢的事情，出去吃飯他經常主動付帳，我也會找機會回請他，只是沒辦法像他一樣每次都找昂貴的餐廳，之前沒有仔細談過這方面的問題，也不知道他怎麼想。

他看了我一眼，嘴上道：「如果換成是我說想去，你會請我去嗎？」

我想了想，雖然荷包有點疼，但不是付不起，便點點頭。

「那就是了，立場交換，你若想來，我也很樂意請你，我們都想對彼此好，這是一樣的。」宋明璋說。

我眨了眨眼睛，又覺得這話好像很熟悉，歪著頭想了一下，突然發現，他居然在用我早上和他說的話對付我。

我們都想對彼此好，這是一樣的。

說了這話的宋明璋嘴角微微勾著，看著前方，假裝很正經的樣子。

「哇，你學我。」我馬上說。

「學這個不行嗎？」他回應我，語氣十分愉悅。

「可以，完全可以。」我說，也跟著笑瞇了眼，宋總經理果然學習能力非常好。

只不過，我有預感，他之後對我好的時候，可能都會用這句話來堵我的嘴。

我想應該沒有人會不喜歡戀人對自己好、對自己付出，只是我心裡總是想也要同等付出才能配得上，一直在意和計較這些。仔細想想，或許我和他的毛病是一樣的，都對坦然接受戀人的好意不能適應。

我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的點點車燈，慎重地告訴他：「我會珍惜你對我的好，也會對你好。」

宋明璋也同樣沒有看我，嘴上道：「我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

車內除了我們的交談和呼吸，沒有其他聲響，外面那些紛紛擾擾都被隔絕於外，到紅綠燈停下的時候，他才轉頭和我對視，我們各自傾身向前，輕輕接了一個吻。

他看著我，神情很專注，我看著他，又感到對他非常心動，心裡小鹿蹦蹦跳跳的。

直到被後面的車按了喇叭我們的視線才分開，他趕緊起步繼續往前，我又忍不住笑，他也笑了。

到了餐廳，我們一塊進去，張雲卿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到我們，他笑開了嘴，「看起來是抱緊處理過了，和好啦？」

宋明璋拉著我坐下來，捏了捏我的手，「沒吵架，只是有點意見不合而已，已經說開了。」

我附和地嗯了聲。

「那就好，談感情最重要的就是好好說話。」張雲卿道，招手讓服務生來點餐，點完餐，侍酒師便過來為我們推薦搭配的酒，他和宋明璋和侍酒師聊了下，選了一款。

這次離開台灣，他下次回來又不知道什麼時候，不過宋明璋偶爾也會去美國辦事，順道的話會去拜訪他們一家，就是這幾年見面少。

他們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宋明璋在我面前沒有特別避諱，提了一些公司的狀況，像是管理階層的調整，還有處理二代接手之後遇到的幾個困難，張雲卿一樣是二代接手家裡的事業，比宋明璋更早，已有一些心得，也和宋明璋談論起來。

我才知道原來除了各部會的工作報告以外，宋明璋還一一約談科級以上主管，公司年齡層偏高，但也不是真的馬上就會有很多人退休，還有時間可以應付，有幾個基層主管宋明璋想栽培起來，不過一些中高階主管反彈很大，一方面也是還不服他接手總經理的位置。

「可能之後會讓一些部門的主管輪調，看看狀況。」宋明璋說，又提到有些主管在原本的位置待太久，齷齪暗生，需要趁早解決，聽起來有不少困難，細節他倒是沒有特別再講。

以一個專員的角度看公司，和一個總經理的角度看，完全是不同的面貌，關注的面向也大不相同，他們從人事問題談到公司盈餘，又提到一些公司日後的策略方向。

這些事情不是我這個小專員能插得上話的，我就也只是聽一聽而已。他們聊了一陣子，張雲卿轉頭突然問我，「小葉怎麼看？」

我怔愣了下，宋明璋立刻為我抵擋，「幹嘛突然問他？」

張雲卿深深看他一眼，「為什麼不能問？他要跟你長久在一起，能置身事外嗎？」

宋明璋神情有些複雜，好像想說什麼但又沒有說，只是向我投來抱歉的眼神，有點說不過張雲卿的意思。

我感覺張雲卿的問話頗有些試探的意味，想了想，老實道：「以前我沒有太注意這些事情，呃，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很單純地在公司工作、賺一份薪水而已，因為明璋才會接觸到這些，沒有了解太深，若要問我的想法，我一時也說不出來。」

張雲卿朝我一笑，「我就問一問，別緊張，我只是好奇你的想法而已。」

我唔了聲，答道：「下次再交心得報告給您，張董。」

張雲卿噗哧一笑，「都是朋友，別搞得像在辦公室一樣。」

宋明璋在一旁似乎還緊張著，我悄悄伸手過去捏捏他的手，嘴上認真回答道：「當然。難得有機會聽你們討論這些，對我來說也是開了眼界，若明璋需要我的意見，之後我會多思考這方面的事情。」

張雲卿點點頭，沒再往下說，轉而和宋明璋說起家常話。

提到太太，張雲卿嘆了口氣，這一陣子他太太因為懷孕，情緒極為不穩定，和他母親產生很多衝突，他趕著回去美國也是想多陪陪太太，看狀況會不會好一點。

這時候我才知道他和太太是相親認識，雙方家境都不錯，他太太手上也有自己的事業，兩人都忙，拖到女方適孕年齡的上限才要孩子，雖然狀況多，但張雲卿言談間都帶著高興，很期待孩子出生、和太太一起將孩子養育成人，能感覺到他對家庭的愛。

聽他們討論，我便想，若我和宋明璋交往順利，未來有關家庭組建的問題也勢必會討論到，有一些同志情侶或者夫夫也會領養小孩，雖然我問過葉小姐的意見，但我還不知道宋明璋怎麼想。

認真交往這件事情，要和另一方討論的還真多，每一件都是影響深遠的事情。仔細想想，我過去的戀愛都是有一天算一天，根本不會考慮長遠的計劃。雖然現在我還沒有辦法那麼有信心，肯定我和宋明璋未來的發展，但想像和宋明璋討論這些，好像也不是壞事。

主菜上來之後，餐廳的老闆出來和張雲卿打招呼，是個漂亮女人，看起來和張雲卿宋明璋都差不多歲數，他們二人聊了幾句，似乎是舊識，過不久餐廳老闆就回後場去了。

本來講得高興的張雲卿，神色似乎黯淡了些，但很快又揚起笑容和我們說話，一頓飯很快吃完，這次換張雲卿去結帳，宋明璋和我跟在他後頭，結完帳之後，我們三人走出餐廳，因為都喝了酒，便叫了代駕，站在門口等。

「下次再碰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可能我的小孩都出生上小學了，來，抱一下。」張雲卿朝宋明璋張開雙手，宋明璋靠過去和他擁抱了一下。

可能喝了點小酒，情緒流露得多一些，張雲卿拍了拍宋明璋的背，「多保重，有什麼事情隨時找我。」

「你也是。」宋明璋說。

張雲卿又朝我張開雙手，我愣了下，宋明璋立刻擋在我前面，剛剛還有點依依不捨的氣氛馬上變了，他警惕問：「你抱他幹嘛？」

「欸，朋友都要抱緊處理一下啊。」張雲卿故意道，宋明璋又主動去抱他，「我幫他抱就可以了。」

張雲卿哈哈大笑，又拍了拍他的背，「誰要跟你抱，我要跟小葉抱。」不過，他說是這麼說，倒也沒有要再抱我。

我總算知道「抱緊處理」是怎麼來的了，又忍不住對宋明璋的佔有慾感到臉紅。

他們擁抱完，張雲卿過來拍拍我的肩，「小明要麻煩你多照顧了。」

我點頭，抓緊機會和他道謝，張雲卿笑了笑，「不要客氣。」停頓半晌，他又再說了一次，「感情的事都不容易。」

第一次碰面的時候，他也說過一樣的話，我感覺背後有些意思，但不好多問。

張雲卿的代駕先到，送他離開之後，宋明璋叫的代駕才來，我們一塊上車，坐在後座。

因為車上有陌生人在，我和他只有手牽著手，十指交扣，沒有其他親密的舉動，我感覺宋明璋情緒不高，便把頭靠在他肩上，和他一塊依偎著，直到回到他家。

進了門，餵了六六，已經很晚，我們快快洗好澡，雙雙躺在床上，他把臉貼在我的胸前，緊緊抱著我。

今天發生很多事情，體力沒有太多消耗，但我的精神已經很疲憊，我想宋明璋應該也是，我們沒有向以往那樣在睡前說一些親密的話，我在他額頭上落下輕吻，輕撫他的背，低聲道：「晚安。」

他也和我說：「晚安。」

早上我是在宋明璋的親吻中醒過來的。

乾燥溫暖的嘴唇輕輕啄在臉頰上、唇上、眉眼上，有點癢，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感覺眼皮還黏在一起，腦袋不怎麼清醒，只是按住他的嘴巴，「別弄，再睡一下下……」

「你睡你的，我親我的。」宋明璋說，口氣頗為無賴。

我閉上眼睛腦袋一時間陷入迷茫，好像又睡過去了，他的吻沒停，好一會兒我才又努力睜開眼，苦著臉看他，「你這樣親根本沒辦法睡呀。」

宋明璋笑著，「那是小葉定力不夠。」

我睨了他一眼，「下次等你睡著換我偷親你，看你能不能睡得著。」

「原來上次我睡著時你沒偷親我嗎？」宋明璋說。

是有偷親沒錯，我忍不住紅了臉，「我光明正大的親！」

「那歡迎小葉多親一點。」宋明璋道，又湊過來和我接吻，我這才發現我竟掉入他的言語陷阱。

他的房間很安靜，我在的話，通常晚上宋明璋就不會放六六進來睡，室內有開空調，我們蓋著輕薄溫暖的羊毛被，親吻好一陣子才放開，擁抱著彼此。

看了時間，原來才快七點，我和他是八點半打卡，通常八點出門，還可以賴床一會兒。

平時早上就有點起不來了，現在床上有一個溫暖的男朋友更是離不開床鋪，「你的床讓人有種想要一直睡下去的魔力。」我咕噥著。

「唔，雖然我很想邀請你繼續睡，但等會兒還是要上班的。」宋明璋說，語氣也有些哀怨。

我親了他的額頭一口，忍不住笑，「沒想到宋經理升任宋總經理依然擺脫不了社畜的命運。」

「我一樣也是要寫報告給我爸的。」他說，「畢竟整家公司的生計都在手上，只能兢兢業業了。」

我想起那份儲備基層主管培育專案，有些遲疑，「說到這個，老何前幾天問我要不要參加儲備基層主管培訓。」

宋明璋嗯了聲，我繼續道：「我有點不確定要不要參加。」

他臉上神情未變，還是輕鬆愜意的樣子，問：「怎麼說？」

看他這樣，本來放在心裡糾結很久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脫口而出了，「你知道，我們部門還有一些資深的專員在，我……我也不那麼確定我會一直在公司工作，或許之後會想要換工作。」

宋明璋沉默半晌，我的心不禁跟著沉默提高了些，直到他開口道：「好羨慕你……還可以想著跳槽……我都沒得選……」

我完全沒有想過他會回這樣的話，有些呆住，但他說的好像也沒錯，這家公司是他家裡給他的責任，他沒得選，「呃……你也想跳槽嗎？」

「……我想過這件事。」宋明璋說。

「……跳到集團其他公司？」我問。

「跳到我爸管不到的公司。」他有點無奈，「尤其是他一天連發十封mail給我指導我做事的時候。」

……聽起來壓力真大。

從以前在趙氏的保養品公司到現在來這家化工公司工作，我也從來沒遇過主管連發十封mail給我過。

「以前我還是經理的時候還可以抗議我也是員工，叫我爸不要假日發訊息給我講工作的事情，現在完全擋不住。」他忍不住又道，然後嘆氣，「我居然淪落到跟員工訴苦的地步。」

我笑了聲，輕輕摩挲了下他的背，「還沒打卡上班呢，我現在是你男朋友。」

公司裡有很多人都很羨慕宋明璋，覺得他因為是大董的兒子，年紀輕輕就能當上總經理，接管一家公司，投胎技能點好點滿。

但要擔起一家公司的生計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宋明璋從接任以來忙得足不點地，要想辦法帶領這家老牌公司往更好的方向走，又要強勢應對公司裡那些資深的主管，實在不容易。

他親了親我的臉頰，「假如考量到你的職涯發展，現在接受基層主管培訓可以增加一些不一樣的歷練，以後要出去談工作也更好談，這是我的想法。」

「雖然還沒有定案，不過先告訴你也無妨，基層主管培育並不是只針對年輕的員工，一些資深、過去績效不錯，有接任管理職意願的員工也有相對應的培育計畫，你可以不用擔心這點。」宋明璋道。

「唔，但我本身，並不是很想要當主管，管理團隊壓力很大。」我說。

「那也沒關係，以你自己考量為準，你可以再想一想。」宋明璋說，「就算不擔任主管，了解一些管理思維，對你未來工作上也是有幫助。」

我嗯了聲，看著他的面容，又說：「我們現在能見面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我還擔心若我換了公司……」

宋明璋笑了笑，「若是以感情來說，我當然希望你離我近一點好，不過這是我個人的私心，你願意納入考量，思考我們的未來，我很高興，但不要有太大的負擔，總會有辦法的。」說完又湊過來親我。

他的鼻尖蹭著我的鼻尖，緩緩加深了這個親吻，我的唇肉都被他蹭歪了，又被他吸吮著，發出了嘖嘖聲響，交換好幾個呼吸，宋明璋停頓了下，又提議道：「比如說，找個週末，我們一塊去看房子。」

「看房子？」

「嗯，之前和你說過，我還沒有自己的房子，打算要買了，我們可以一起住，這樣就算在不同公司，就算很忙，每天回家也能碰面。」宋明璋啄了我一口，「每天都能親到你。」

他的眼睛緊盯著我，像是在觀察我的反應，我看著他，又心動，心臟怦怦跳著，他問我：「你願意和我還有六六一塊住嗎？」

現在也經常在他家住下過夜，我知道他問的是願不願意真正的同居，我點點頭，「當然願意。」

他靠過來又給我親吻，低聲道：「那太好了，我還怕你會不答應。」

「怎麼會？」我說，「能和你有多一點相處的時間，我當然很願意。」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然後道：「我們還交往不久，我怕你覺得我太心急。」

我們才交往不久，他已把我規劃進他的未來了，又願意全力支持我的選擇，我捧著他的臉，嘆了口氣，「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我喜歡你。」他唔了聲，「當然要對你好，不然要對誰好？」

「態度非常正確。」我忍不住笑。

雖然還想和他繼續說話，不過臥室門開始發出一陣一陣的碰碰聲響。

六六要吃早飯，在挖門抗議我們睡懶覺了。

早上打理好自己，搭宋明璋的車到公司，一塊進電梯，然後各自到各自的樓層上工，這已逐漸成了我熟悉的事情。

還沒到上班時間，幾個比較早到的同事裝水的裝水，泡咖啡的泡咖啡，在茶水間閒聊，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放下包包，伸手把桌上的貓咪小日曆換到今天的日期。

那是我最近新買的小東西，是一隻貓陶偶加上幾個數字立體方塊的擺飾，貓的樣子描繪得很像六六，我很喜歡。

輝哥端著咖啡靠過來，一臉好奇地問我：「小葉最近好像都比較早上班？之前也看你很早到。」

我唔了聲，「還好吧，輝哥也很早啊？」

「早上要送小孩去學校，所以一定得這麼早出門啊！」輝哥回答我，又道：「你沒有結婚生小孩不知道，現在當爸媽多辛苦，要擔心小孩怎麼升學，治安又不好，讓他自己去學校也不安心，花費又大。」

「現在養小孩真的很不容易，不像以前，所以我才不想結婚生小孩啊！」我說，笑了笑，逕自打開電腦、進入公司系統打卡，然後開始安排今天的工作。

我想到趙董事長那個才小學的孩子，這麼小的年紀就自己上學，相比起來真的是很獨立了。

之前只要我露出想終止話題的樣子，輝哥就會自己離開，但這次他沒走，神神秘秘地靠在隔板上，又問我：「你最近這麼努力，是不是因為老何找你去參加儲備主管培訓？」

聽到這個問題，我看了輝哥一眼，老何是私下問我，我也還沒有決定，但事情馬上就傳開了，公司裡就沒有什麼秘密。

「嗯，但是我還沒有想好。」我坦然回答道。

輝哥立即露出羨慕又落寞的神情，「唉，年輕真好，機會多，現在我們這些四、五十幾歲的人好像被公司放生一樣。」

公司就這幾個部門，主管位置都是固定的，老何和輝哥他們算是同期，都是二十幾歲就進公司，老何做採購的主管已經非常久，行事穩當，除了他再往上升或者跳槽、退休，否則採購部主管這個位置，幾乎沒有空出的可能，其他人若有更好機會的，早早就離開公司，剩下的就是像輝哥這樣，在這裡薪水不錯，還有一家老小要養，不敢隨意跳槽的老屁股。

宋明璋之前和張雲卿聊天的時候就有提及，他接手總經理的位置，最先看到主管階層老化的問題，舊制的退休金是滿二十五年就可以申請，像老何或者一些資深的部門主管，還有像輝哥這種主要負責部門重大專案的人，再過十年不到都符合條件，到時一走一票人，他必須要有打算。

我想起宋明璋早上告訴我的訊息，但又不能透露，只好尷尬一笑，還好輝哥很快又自我安慰，「不過也好啦，我就好好領薪水做事，把小孩養到大學畢業就可以退休了。」

「那很快了吧？你兩個小孩不是都上高中？」我說。

「對啊，時間過很快。」輝哥又說。

閒聊幾句，輝哥回到自己座位去，我才開始工作。

出社會之後，早上上班，工作一整天，然後傍晚下班，有小家庭的人忙著照顧家庭的事情，偶爾有些社交活動，沒有家庭的人，要不是照顧自己的原生家庭，要不努力和人交往、努力邁入婚姻中，要不給自己找點樂子。

在公司裡，女生們會分成有家庭的跟沒家庭的小團體，甚至有生孩子的跟沒有生孩子的還會區隔開來，男生的分野沒有這麼明顯，但其他男同事聊起家庭的那些事情時，我也搭不上什麼話，多半微笑以對，不覺得和我有什麼關係。

現在，雖然一樣覺得他們喜歡聊的事情和我沒有太大關係，可大概是因為和人親密的交往中，聽著這些聊天，心裡也不會覺得很煩躁。

宋明璋本來還要過兩周才去日本出差，但中午吃飯時，我拿出手機看，發現他日本出差往前提到下周，這個週五還多了一個春酒的行程。

果然下午人事部就發出通知，邀請公司全體上下參加春酒宴會，吃的餐廳還不錯，一桌要兩三萬的那種。

春酒通常是春節後一個月內辦，現在算是晚了，本來公司也沒有吃春酒的慣例，不知道為什麼今年這麼突然，同事們也有些埋怨，幸好餐廳選得高檔，邀請函裡還說這次會有抽獎，所以大部分的人依然都會出席。

能比其他人早知道公司的動向有點新奇，我又想，宋明璋讓秘書把行程分享給我，我的行程是不是也應該分享給他？我坐在位置上，發訊息給宋明璋。

我：我看到你的行程改了。

他沒有回我，大概在忙，我點進和Queenie的聊天室，本來我們約好週五要一起吃飯，現在得改期了。

我：週五公司突然辦春酒，我們改個時間？

他很快就回我。

女王：公司春酒？有比我重要？

他發了一個兔子生氣的貼圖過來，我對他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自由參加沒錯，但你知道，我男朋友是總經理，他必須去……我想陪他一起。

女王：好吧！你要好好保護他！

女王：要改什麼時候？

宋明璋這麼大一個人了我要保護他什麼？看到Queenie很快接受我的改期，我默默揚起嘴角，想了想，下週宋明璋不在，順延一週正好，Queenie也答應我，又打算找一些共同的朋友出來，都一陣子沒有見面了。

以前單身的時候，有大把的時間，除了朋友找我，我也會找朋友，經常會見面，現在有男朋友了，就比較少找朋友出來，Queenie笑我一談戀愛就搞失蹤，又說還好宋明璋忙，他才有機會可以陪陪我，說得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和宋明璋談起戀愛來會這樣，跟以前和別人交往的時候完全不同。

宋明璋到傍晚才回訊息，他晚上還有要忙的事情，我又好幾天沒有回租屋處，就決定要回去住一晚。

房東又貼了條子給我，要我趕緊回覆是不是繼續租，我想了想，拿出手機，打電話給他。

雖然和宋明璋說好之後一塊住，可是找到合適的房子加上裝潢都要時間，很多不確定，我和房東坦承可能之後要搬走和人同居，但時間未定，以前都是一年一約，想商量看看合約能不能不要綁死一年。

住在這裡久了，和房東也還算熟悉，知道我可能要搬走，他非常可惜，但也高興我單身這麼久終於有伴了，後來說好先續簽半年的約，其餘之後再談。

掛掉電話，也沒什麼事情做，便找了影集來看，準備要睡下的時候，宋明璋才打來視訊。

一接通，他的臉出現在手機螢幕上，有點疲倦的樣子，我躺在床上，捧著手機和他講話。

「準備要睡了？」他問我。

「嗯，你剛忙完？」

「對，在回家的路上。」他說，他坐在後座，戴著藍芽耳機，向後靠著，王橋之開車送他，「晚上有沒有吃東西？」可能晚上累了，他的聲音變得比較低沉，但很溫柔。

「吃了一點。」我說。

他和我提一些今天忙的事情，我默默聽著，那些事情和我比較沒關聯，有些聽了不是很懂，就偶爾應一兩聲，或者挑感興趣的部分問他幾句。可能車上有王秘書在，他也不好意思說一些比較親暱的話，就說這些。

但加完班後迫不及待打給我、認真和我找話聊的宋明璋，我也很喜歡。

聊到後面，睏意漸濃，我的回話變得有些遲鈍，和他說：「我開始想睡覺了，我怕等下跟你說話會說到睡著。」

宋明璋笑了笑，透過手機鏡頭，能看見他很專注盯著螢幕，「想睡就去睡。」

我嗯了聲，半瞇著眼睛，手機已經拿不住了，乾脆立在枕頭旁邊。

「可是我想多聽你的聲音。」我說，又打了個呵欠，「等你到家好不好？」

他那邊的畫面動了動，有些雜音，車裡光線不夠，昏昏暗暗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聽到他說：「好，快到了，你先閉眼睛，等你睡著我也到家了。」聲音好像變得有點遠。

我說好，就閉上眼睛，和睡意拉扯著，但又有點不甘心，便努力睜開眼皮，往手機螢幕作勢親一口，咕噥道：「……明天我要去找你睡覺。」

結果，宋明璋還沒回答，我就聽到王橋之帶著笑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葉專員沒問題，我明天會努力讓宋總準時下班。」

我馬上睜開眼睛，才發現宋明璋的耳機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下來了！

王橋之這一聲讓我整個都醒了，窘到腳趾頭都要蜷起來，畫面裡宋明璋的表情模模糊糊的，看起來也是一言難盡。

還好，宋明璋應該是到家了，我聽見鏡頭外王秘書的聲音傳來，「宋總，那我就先離開了。」從他尾音上揚的語氣聽來，我很確定他正在憋笑。

宋明璋也只能點頭，「辛苦了。」他停頓兩秒，又朝鏡頭外的人道：「不要老是逗我男朋友。」

我聽見王橋之回答：「是，宋總。」但語氣完全不是要遵命的意思。

看來連宋明璋都招架不住王秘書。

安靜半晌，王橋之應該是真的離開了，我聽見宋明璋按指紋鎖的聲音，然後接著是六六撒嬌迎接他的喵喵聲。

確定他關上門、在家裡了，我忍不住道：「……你拿下耳機幹嘛不提醒我一下啦！」

宋明璋有點無奈：「抱歉，耳機沒電，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我好想挖個地洞……」我頹喪地說，有點猶豫到底是要把自己埋了還是把王橋之埋進去，實在是太羞恥了。

宋明璋笑了聲，「王橋之壞心眼，我明天幫你罵他。」

「唔，也是我太想睡覺了沒留意。」我說，本來知道有外人在，說話就應該矜持一些。

「嗯，下次回到家再打給你，可以說任何話。」他說。

「……你一忙完馬上打給我，我很高興。」我老實道，這讓我感覺到宋明璋把我放在心上。

「是嗎？其實我本來有點擔心會不會打擾你睡覺。」宋明璋道。

「不會，我很樂意。」我說，忍不住微笑。

經過這樣一嚇，整個睡意都沒了，一路陪宋明璋餵完貓、洗完澡，聊到他也躺在床上了，我們互道晚安，才掛掉電話。

我把手機扔在一邊，看著天花板，現在在租屋處這裡睡的時間少很多，一連幾天都在宋明璋家裡睡，回到自己的空間，沒有貓也沒有男朋友，突然覺得冷清，又覺得被窩冷。

非常想念他把我摟在懷裡睡覺的溫度和呼吸。

就算只是依偎著什麼都不做，也感到滿足。

時鐘走到十二點半，現在已經沒有捷運了，我有些掙扎，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沒有猶豫太久，立刻起身，拿了一些衣服和明天上班要用的東西，馬上叫計程車，往宋明璋家去。

夜裡的台北很安靜，本來尖峰時間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十五分鐘就到了。

在宋明璋家大樓前下車時，我突然冷靜下來，想著自己是不是太衝動了，宋明璋現在肯定已經累得睡著，我還來吵他。

但來都來了，沒有再回家的道理，我和夜班的警衛打招呼，搭電梯上樓，站在他家門前，又猶豫很久。

正常人不會三更半夜跑來別人家打擾，這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會做的事情……希望宋明璋已經睡得夠熟。

我按了密碼進去，先進的智慧指紋密碼鎖還發出了密碼通過的提示音，在夜裡空曠的廊道上特別響亮，平時聽都覺得很正常，這時候真的是恨不得能拿什麼把它包住、掩蓋聲音。

感覺自己好像小偷或者其他什麼夜裡犯罪的人一樣，心虛的不行。

可宋明璋說過我隨時可以來，呃，這個隨時應該也包含半夜一點多來吧？

還好提示的嗶嗶聲一下就沒了，我安靜脫了鞋走進去，六六聽到聲響跑出來，看到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我，可愛的貓臉寫滿困惑，我朝牠比了噓的手勢，但牠一點也看不懂，立刻響亮的喵起來，要討肉泥條吃。

我把手上的東西放下來，趕緊走去客廳拿肉泥條，讓六六不要繼續叫，還好六六很配合地開始安靜吃，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臥室那邊有沒有動靜，怕吵醒睡下的宋明璋。

等六六吃完，我去洗了手，才悄悄走進臥室。

床上隆起一團，我靠過去看，宋明璋躺在右側，光裸著上半身，把臉埋在棉被裡，睡得很沉，看來真的很疲勞。

之前我來住的時候都睡右側，好像也沒有問過宋明璋習慣睡哪一邊，他也沒有在我面前裸睡過。

我輕輕摸他眉眼，終於看到人了。

雖然他睡得很熟，沒有察覺我在他身旁，但看著他的睡臉，心裡就湧出一股高興的情緒，很想親一親他，但我怕會弄醒他，只好用手指輕輕點在他的唇角上，再按在自己嘴上，稍稍安撫想吻他的渴望。

我起身，去浴室脫掉身上的家居服，換上他家裡常備的睡袍，然後才窩上床，睡在左側，側身面對著他的背，偷偷摸摸地把臉蹭上去，這才感到睡意上湧，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早晨起來，宋明璋叫醒我，我迷迷糊糊睜開眼，因為晚睡，有點頭疼。他坐在床邊看著我，「什麼時候來的？」垂著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著，臉上的神情一時間分辨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我看著他，昨夜那股偷偷摸摸進門的心虛先冒出來，「呃，半夜來的……」

他皺起眉頭，感覺要訓話我半夜出門，我立刻去抱住他，親吻他冒出鬍碴的下巴，先發制人，「突然就很想你，還好搭計程車來也很快，也還好沒有吵醒你。」

聽到這話，他嘆了一口氣，放鬆眉頭，往我的臉頰啄一口，埋怨我：「你早上踢被子，我嚇一跳，還以為有小偷。」

我笑瞇了眼，問他：「那有偷走什麼嗎？」

他吻住我，舌頭鑽進我的嘴裡，和我的舌頭砥磨交纏，我乖乖張嘴和他吻著，吻了許久，他才放開我，呼吸有些不穩，用手比在我的胸口上，道：「你又再次偷走我的心了。」

這話肉麻得我都臉紅了，他的手指蹭得我有些癢，我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一親，他又捧著我的臉親過來。

親到上班差點遲到。

週五傍晚，因為晚上要吃春酒的緣故，公司早早就放我們下班，大家陸續叫車到舉辦活動的會館去。

採購部的人坐了兩桌，還多兩個位置，有兩個總務部的女同事坐在我旁邊，一個年輕的叫陳怡君，一個資深的，我都喊她娟姐，平時就偶爾會跟她們說話，此刻坐在一起也不會很尷尬。

大部分的人都到了之後，主持人拿著麥克風宣布春酒活動開始，先邀請宋明璋說話。

這個宴會廳只有大概二十公分高的小舞台，宋明璋穿著正裝拿著麥克風站在那裡，所有人都安靜坐在位置上看著他。

他提到自己之前「埋伏」在業務部，現在突然上任大家一定嚇一跳，全部的人都笑了，氣氛很快活絡起來。

他又說，他和Ryan領導風格不太相同，可能需要大家適應一段時間，但不管怎麼樣，他希望能帶領公司深耕原本的市場，也開拓新市場，繼續創造下一個巔峰，這個過程需要大家一起動起來，公司也有安排相關的資源，準備啟動，包含針對績優資深員工的再培育，穩定年輕且有潛力員工的定著。

聽了他的一番談話，我才明白他為什麼要在這時候突然舉辦春酒，正是為了安定人心，而安定人心最有用的辦法並不是嘴巴說說，而是拿出實際的方案。

他沒有說很久，說完之後，被編派到海外事業部的蔣長順第一個站起來鼓掌，主持人順勢邀請眾人起身舉杯敬酒，正式開宴。

按照慣例，公司活動一定找有卡拉OK的餐廳，上了三道菜，宋明璋上去開歌，還拉了幾個年輕的業務部職員一塊，氣氛更熱鬧了。

杯觥交錯間，很多人去和宋明璋敬酒，我邊吃邊看著，宋明璋臉上掛著應酬式的笑容，他幾乎不曾對我這樣笑，看著就有些陌生。

聽說餐廳是王橋之找的，口味非常好，不是傳統的台菜餐廳，吃起來精緻清爽又不油膩，我不知不覺吃得有些多。

吃到一半，旁邊的怡君靠過來，突然神祕兮兮道：「聽說，宋總馬上要結婚了。」

聽說宋總馬上要結婚了。

這可真是個勁爆的消息。

我是他男朋友我怎麼都不知道？

怡君一臉神秘，我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問：「誰跟妳說的啊？」

年輕的女職員居然還左看右看一副很怕別人知道的樣子，「二十五樓的同事啊！」但她的聲音響亮到我們這桌連同隔壁桌的人都聽到了。

二十五樓就是總經理辦公的那層樓。

我進公司幾年，到現在也只認識同一層樓的人，其他樓層的頂多因為公務往來而點頭打招呼而已，根本聊不到這種事情。

「聽說王秘書打電話去預約日本珠寶店的VIP服務，因為時間敲不定，所以他們才乾脆提前出發去日本。」怡君說，臉上滿是羨慕，「好好喔！一定是要買超貴的鑽戒吧？」

這個偷聽來的內容也太詳細，我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但跟宋明璋行程的變動不謀而合，可信度倒是提高很多。

下次我要跟宋明璋建議，秘書的位置應該加裝高一點的隔板，免得電話講什麼內容都被偷聽了去。

但，王橋之會是這麼不小心的人嗎？我心裡有點疑惑起來。

宋明璋在業務部的時候，就一直很少有他私生活的八卦，主要都是公事上的，如今他坐上總經理的位置，低調依舊，但眾人探究的好奇卻更勝以往。

上次他亮著脖子上的吻痕到公司開會，已讓大家討論許久，一通打給珠寶店預約的電話更好像坐實了他有女朋友的猜測。

附近的同事聽到八卦都自然而然的靠過來一塊聊起宋明璋的事情，娟姊也是，她還煞有其事說道：「他女朋友搞不好是我們公司的人。」

我心頭一緊，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坐立難安。

眾人紛紛問她為何有此推測，娟姊彷彿戴起偵探帽，捏著不存在的小鬍子，開始條理分析起來。

「我覺得，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宋總的穿搭。」娟姊說。

我嘴裡的一口茶差點沒噴出去，嗆咳起來，旁邊的人被我嚇到，「小葉，沒事吧？」

我揮揮手，表示沒事。

「宋總的穿搭跟之前沒兩樣啊？」有人說。

娟姊又繼續說：「哎呀，你不懂，是一種小細節，小細節，他的領帶、袖釦、圍巾，還有襪子，這些都跟以前不一樣，他都新買了，而且搭配的品味提高很多！」

我又吞了口口水，突然感到驚悚，總覺得我被挖出來根本就是遲早的事情。

「最關鍵的是，業務部的同事說，以前他下班後都會參加業務部的酒局，他升上總經理之後，只去過一次，現在都不去了！」娟姊說，其他人吐槽，「他現在身分不一樣了啊！哪有人當上總經理還跟那些業務去喝酒？」

「不是不是，那不一樣！」娟姊非常神秘的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這個你們就有所不知了，要搭配二十五樓的情報，聽說最近王橋之常常買什麼都是三份，一份老闆的一份他的，但都沒人知道另外一份是誰的，突然就消失不見了，而且，他很常幫老闆預定高檔餐廳，預定的時間是六點六點半這種喔！」

「什麼啊？約這個時間不是很正常嗎？」有人問。

「你們想想，我們自己從公司過去很近的話就算了，要約這種時間，代表對方一定也距離很近吧？你們跟別公司的朋友約時間會約離下班這麼近的時間嗎？還可以讓王秘書一起送東西耶？肯定就是我們公司裡面的人了啊！」娟姊說。

真是太有道理了，我們公司的神探就是娟姊無誤。

成也王橋之，敗也王橋之。

原來讓我們露餡兒的兇手就是王秘書，我回去要跟宋明璋說。

其他線索還包含像是有時候宋明璋的嘴會突然水亮水亮看起來很像剛親過，領子突然有點皺，或者下班時一改萎靡的臉色神采飛揚地跟二十五樓的同事道別離去之類的。

有關聯的或者其實沒什麼關聯的線索被七嘴八舌的一一報出來。

二十五樓的同事散播總經理消息的能力是真的厲害，完全就是拿放大鏡在檢視宋總經理哪裡不一樣，他們的討論聽得我臉一陣紅一陣白，所有線索都直指我和宋明璋曾在辦公室偷薪做的事情，心臟跳得飛快。

就跟宋明璋說不要再逃生梯裡接吻了，他還以為自己配合我隱瞞的很好。

「他剛不是說什麼儲備基層主管培育專案嗎？我聽說這案子還限定三十五歲以下，我看他女朋友一定就是年輕的那幾個妹妹，要特地給人家一點『撒必死』（台語：好處），不然幹嘛不限制四十歲、四十五歲啊？三十五歲以下就沒幾個人啊！」其中有幾個資深的員工還穿插了這種猜測。

作為被劃入三十五歲以下範疇的員工，我突然非常慶幸同事們腦袋裡對男人就是要和女人交往的刻板印象。

但慶幸沒多久，娟姊下一句話差點讓我心臟病發作，「欸小葉，你上次不是被總經理約談嗎？有沒有看到什麼啊？說來聽聽？」

果然只要經過二十五樓辦公區就逃不過這些人的法眼。

我撐起表情，努力微笑，「沒有，我、我們只是談工作的事情，我也沒留意到有哪裡不一樣。」感謝王秘書的機智反應，我現在才能瞞混過去。

「是喔？」他們一臉失望，「我們還想說總經理看起來跟你滿有話聊的，搞不好你知道什麼。」

「呃，我平常很少關心這些事情。」

「唉是啦，跟你聊這個很沒意思。」其他人說。

我乾笑幾聲，其他人又轉而討論起現在公司哪些人是宋明璋的親信，總算把注意力從宋明璋的感情生活轉移開了。

我感覺額上都是冷汗。

區區一個採購專員哪裡有需要跟總經理直接討論的工作？幸虧他們沒有追問我和宋明璋講了哪些事情，不然我根本就沒辦法再繼續往下胡謅。

又鬆了口氣，還好每次搭宋明璋的車來公司，下車後我們都沒有在公共場合做什麼太親密的舉動，沒有被懷疑到。

後面我根本沒什麼心思吃飯，來之前還想要等宴會結束陪宋明璋一塊回家，現在完全放棄這個念頭，等吃得差不多，尋了一個時機，我就藉口有事和同事打聲招呼提前落跑。

我傳了訊息給宋明璋，告訴他我先離開，去他家等他。

一個人進屋，六六在我腳邊蹭了蹭，我進貢了一條肉泥給牠後，牠沒再理我，心滿意足上了貓爬架理毛。我去洗了個熱水澡，吹乾頭髮，舒服地倒在沙發上看影集。

眼睛看著螢幕，耳朵聽著角色們對話，我的腦袋裡倒是浮起方才桌上的閒談。

職員們的八卦常常是捕風捉影，就像他們現在依然覺得蔣長順到海外事業部是被流放邊疆，王橋之不過打個電話、多買了幾次咖啡，同事們就幫宋總經理和不知道在哪裡的女朋友許了終身，還連累了他花心思要推動的儲備基層主管培育專案。

不過春酒一辦，幾個規劃許久的專案宣布出來，之前他倉促上任造成的一些僵持氛圍倒是化解大半。

本來我對公司有什麼特別的專案，辦什麼交流活動都不太感興趣，現在大概是因為多聽了幾次宋明璋和張雲卿聊天，開始也會去想這些事情。

六六大概看我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覺得是個可以鎮壓我的好機會，一骨碌地就跳上來，著實有點重量，我噢了聲，和牠對看，牠坐在我肚子上，優雅地開始舔手舔腳洗臉，又原地轉了個圈，然後才趴下來，準備休息。

這一連串動作看得我心花怒放，影集在演什麼都看不進去。

我忍不住伸手，悄悄往六六頭頂摸了下，牠抬起頭，朝我喵了聲，但是沒有逃走，把頭又擺回去，我又摸了一下，牠就任我摸了。

貓咪簡直融化人心。

宋明璋很晚才回到家，他開門進來時，六六睡得正熟，沒去迎接他。

我被貓壓著，當然也沒辦法去迎接他。

他換了拖鞋走過來，身上帶著一些酒氣，朝我笑著說：「我感覺現在我的地位最低，你們兩個在一起都不理我了。」

我朝他噓了聲，「別吵牠。」

宋明璋當然不管，他靠過來，俯身往我嘴上吻，靈活的舌頭翹開我的嘴，我抬手攬住他的脖頸，乖順地承接了這個吻，他又更壓過來，不知不覺把他的貓擠了下去。

我隱隱約約聽到跳開的六六抗議喵了聲，但無暇顧及牠，宋明璋哼哼笑了下，又加深了這個吻，一雙手不規矩地探進了我的睡袍裡。

絲質睡袍輕輕一撩就很容易從肩上滑落，還好客廳有空調，不至於冷到，又因為宋明璋親吻中隱含的意圖，感到全身發燙。

他一手扣著我的後腦杓，柔軟靈活的舌頭帶著酒氣渡進我的嘴裡，與我的舌頭磨蹭嬉戲，又帶著些許侵略的意圖，另一手按在我的胸膛上，輕輕揉著我的胸，又用拇指挑弄我的乳尖。

陣陣酥麻從那個充血的小點放大到全身，惹得我忍不住聳起肩膀，想躲開這奇怪的刺激，下身開始微微充血，睡袍早已散開，落在沙發上，我身上除了四角內褲之外什麼也沒有，宋明璋身上的三件式西裝倒是還整整齊齊。

我按住宋明璋玩弄我胸前的手，他也沒有停下親吻，把我壓在沙發裡越吻越深入，雖然沒有喝酒，但我感覺自己也要醉在他的親吻中了，臉頰熱呼呼的，腦袋有點迷茫。

好不容易結束一吻，我攬著他的脖子，沒有放開，他側過臉啄了我的臉頰一口，用額頭抵在我的額頭上，輕聲道：「我去洗澡。」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就打算起身。

但我沒有放手，他走不掉，只好看了看我，朝我微笑道：「今天你喝酒了？」

我搖頭，「沒有喝，說好只在你面前喝的。」我只是不想要他離開。

可能沒想到會聽到這句話，宋明璋微愣了下，很快湊過來吻了我一口，「很高興你遵守這個約定。」

我嗯了聲，按住他的頸後稍稍施力，又吻回去，他回應我的吻，低聲笑了下，邊吻我邊托住我的臀部，把我抱起來。

「小葉今天很迫不及待呀？」他問。

「唔。」我想我的臉應該很紅，找了個理由，「今天宋總很好看。」為了晚上的春酒，他的打扮比平常又更正式，我用兩條腿盤著他的腰穩住身體的重心，捧著他的臉繼續吻，讓他把我抱去浴室。

在外面，他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是別人敬酒八卦的對象，要領導要應酬，做很多給別人看的樣子，但是在家裡，這些都不需要，他是我的男朋友。

今晚的春酒把他借走去當宋總給別人看，現在我急切地想要回他。

他是我的。

他喝了酒，雖然不到醉的程度，但忙碌一天應該也累了，到浴室，他放我下來，我讓他站好，「別動。」

他應了聲，只有用手指鬆了鬆領帶，我接手，拉開他的領帶，又用領帶遮住他的眼睛，在他後腦杓上打了一個結。

他低笑了聲，「今天怎麼了？」

我總不能問，聽說你提前去日本，是為了要去珠寶店買東西。

只好吻住他的嘴，去脫他的西裝外套、西裝背心，隨手掛在一邊，慢慢解開他襯衫的釦子，他的肌膚慢慢裸露出來，我一口一口往下吻著，唇舌貼在他緊實的胸腹上遊走，感覺到他的小腹一陣一陣輕輕顫著，身體很熱，最後，摸上了他已經充血、鼓起的下身。

宋明璋很容易對我興奮，和他交往以來我已經非常清楚這一點。

我扶著他的腿，拉開他的褲鍊，從黑色子彈內褲裡把他的肉柱掏出來，聽見他微微喘了聲，「曉文，我還沒洗澡。」

我親吻宋明璋龜頭的頂端，伸出舌頭，沿著柱身浮出的青筋上下來回慢慢舔著，他愛乾淨，這裡只有一點點的味道，「我很喜歡。」我舔到下面的囊袋時說了一句。

他無奈地笑了聲，身體向後靠在洗手台上，兩隻手輕輕擱在我的腦袋上，像是無聲允許，我便張口，按照他上次教我的方法，把他的性器吞吃進嘴裡。

他的味道充盈在我鼻尖，帶著些許酒氣，又因為我的吞嚥，炙熱的性器又變得更硬挺，塞滿了我的整個口腔，些許進到喉嚨的深處，卡得讓人難受。

宋明璋發出嘶聲，像是在忍耐快感，我伸手去碰他的小腹，那裡的肌肉繃緊著，深層的血管都浮出來了。

我閉上眼睛，賣力擺動著頭部，變換角度，時而吐出用舌頭去舔，時而深吞進嘴裡，用咽喉困住他的龜頭擠壓，又用手去揉捏他的陰囊，嘴裡不斷冒出來的唾液有點顧不上，沿著嘴角流出來。

口到一半，他突然拉著我的手臂，扯著我讓我站起來，我睜眼才發現，他臉上的的領帶不知道何時摘掉了，他吻住我，呼吸急促，急躁褪去我的內褲，探手進來摸我的後穴。

我喘了聲，放軟身體，他把我翻了面，讓我趴在洗手檯邊。

「早就等著我了？」他把手伸到我面前，修長的手指上沾了一些潤滑液，拉出銀絲，我紅著臉，回答他：「今天星期五。」而且他下週要去日本出差呢。

「今天星期五。」宋明璋複述我的話，輕輕笑了聲，那聲音在浴室裡有點回音，聽著讓人很害羞，他從鏡櫃翻出套子，很快戴上，又道了句：「放鬆一點。」扶著性器慢慢挺進我的身體裡。

方才還含在嘴裡的肉棒一吋吋打開了我的身體，那感覺有點不好過，我悶哼一聲，掙扎地蹬了蹬腿，感到自己擴張得似乎不太足，他俯下身來咬住我的耳朵，問我：「很難受嗎？」

我搖頭，要說難受又不至於，就是一時還要適應，他吻著我的脖子，發出嘖嘖聲響，在唇舌落下之間低喃道：「難受的話也沒辦法，我忍不住了。」

「……嗯？」我還沒消化他這句話，他便掐著我的腰，大力抽插起來，那每一下都頂得很深，並不溫柔，非常刺激，他的陰囊沉甸甸的拍打在我的腿根上，啪啪啪啪地很有規律，整個浴室裡都是那讓人害羞的聲響。

「唔……嗯……」我忍不住發出呻吟，伸手胡亂揮著，把檯面上的東西都弄掉了，最後抓著洗臉盆邊才穩住身子。

剛開始身體還有些緊繃，隨著他一下一下抵在敏感的點上磨著，慢慢變得適應，快感也變得清晰，陣陣電流般的酥麻竄過周身，讓我弓著背，扭著腰想躲，又被他壓制著，根本怎樣都躲不開。

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比平常還要粗魯一些，兩條腿卡在我的腿間，我闔不上腿，甚至被他頂得腳尖都碰不到地板，穴口被他撐到極致，腹部又壓在洗手檯的邊上，肚子裡的肉棒進出的感覺更加鮮明。

我被他做得頭暈目眩，恍惚間看到鏡子裡他操幹著我的樣子，感到很難為情，又別開眼睛，他似乎察覺到了，慢下速度，伸手過來掰我的下巴，讓我看鏡子。

「你看，你好漂亮。」他聲音沙啞地說，嘴角還帶著些許笑容。

我嗚噎了聲，想別過臉，宋明璋不讓我躲，下身的動作也沒停，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滿臉潮紅，嘴唇腫著，眼裡都是水光，完全管不住表情，透過鏡子求饒看著他，「明璋……」

宋明璋嗯了聲，但沒有放開我的臉，只是親了親我的臉頰，低聲喊我的名字，語氣非常深情，「曉文，你知道你多吸引人嗎？」

像是要證明他的話般，他挺著腰，碩長的陰莖在我的後穴裡翻攪著，每一下都蹭在那個敏感的地方，我哼著呻吟，小腹深處一陣一陣收縮著，聽著他在我耳邊的興奮喘息，很快達到高潮，精液噴濺在洗手檯下方的櫃門上。

我軟著身子趴在洗手檯上，喘著氣，宋明璋只停下一會兒，又抓著我繼續抽插起來，我哆嗦著身子，讓他慢一些，他也沒有理會，我只能邊呻吟邊求饒，但完全是反效果。

最後被他洗乾淨、搬上床躺著擦乳液時，我已經非常恍惚，閉著眼睛，他和我講話我也只是含糊應了聲，到後來，我幾乎要睡過去時，感覺到他抓著我的左手，在我的手指根處用牙齒輕輕啃了下。

這個動作他平時也會做，我很喜歡這種親暱，不過，可能因為今天聽了同事說那些話，我心裡升起一些彆扭和害羞的感覺，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只好閉緊眼睛，假裝已經睡過去，假裝沒察覺他偷拿細繩圈住我的無名指指根打了結。

週末廝混兩天之後，宋明璋和公司研發部的高副總一塊出發去日本了，王橋之隨行。

大老闆不在的第一天，公司的氛圍鬆動了些，沒那麼拘謹，甚至連老何都出面請大家吃下午茶，一時間整層辦公室都充斥著炸物甜點的香氣以及聊天的聲音。

我坐在辦公桌前，墊了一張衛生紙，邊把雞排的麵衣剝掉邊吃，以免宋明璋出差兩週回來，我這個男朋友會腫得他都認不得。

忠哥靠過來問我：「小葉，你這樣吃雞排也太浪費了吧？雞排的精華就是那個脆皮啊！」

我捏掉一塊麵衣，放在衛生紙上，那些麵衣已經疊成一座小山了，又比了比衛生紙，那上面暈開了一大圈油，苦著臉道：「這個太油，沒辦法。」其實我拿到雞排的時候已經先分了一半給其他同事。

「難怪你一直都能維持這個身材，其他人都在喝珍奶，只有你喝清茶。」忠哥說，他已過中年，有一個女兒，還有壯碩的啤酒肚。

我扯了扯嘴角，「清茶比較能去油解膩啊。」

他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你是年輕人，還不到要開始養生的年紀吧！」

我笑了笑，「我吃太油的話還會長痘痘，容易留疤。」

「一兩顆痘痘而已，有什麼關係？」他果然這樣說，我笑了笑，繼續剝雞排的麵衣，老何為了彰顯他的大氣，還特別訂號稱比臉大的雞排請客，以我的食量來說實在有些太多。

大概看我很忙，忠哥很快就轉移陣地，改找其他人聊天。

好不容易把雞排吃完，我感覺滿嘴的油膩肉味，馬上喝一大口清茶解膩。每次主管要請炸物當下午茶時我都想跳過，但會被說這樣不給主管面子，只好吃一點意思意思。

我想起以前在趙氏做事時，趙董事長經常請同仁吃點心，以小份的甜食居多，似乎是趙董自己的偏好，我自己點心也比較喜歡吃甜的，突然有點想念熱呼呼的紅豆餅。

仔細一想，除了正餐附的甜點外，似乎很少看宋明璋吃點心，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也很注重身材的緣故，下次要問問他喜歡什麼樣的點心。

才和他分開沒有多久，就已經在想念他了。

這兩天老何又問了我一次，到底參不參加儲備基層主管培育專案，我想起宋明璋的建議，從各個方面考慮，最後還是答應。

公司另外為資深員工規劃的培訓，老何則是挑了輝哥去參加，似乎是因為這樣，輝哥和其他資深的同事之間變得有點尷尬起來。

假設老何不做採購部的主管，要從部內的職員裡升一個人上來帶，論能力和人品，輝哥應該是最合適人選。但思考現實的條件是一回事，嫉妒心和比較心又是一回事，尤其這個職場已經沉寂很久，現在難得有一個機會，大家都想爭取。

此時我倒是慶幸採購部裡只有我是三十五歲以下的職員，無需和人競爭，不必面對這種不友善的氛圍。

工作一天結束，下班後，我去百貨公司閒逛了下，又去宋明璋家。

本來他若出差或者忙碌，顧不上六六，都是請陳姨來幫忙，但這陣子陳姨的媳婦坐月子，她忙著照顧，分不開身，我便主動提出要來照顧貓咪。

一進門，六六跑出來迎接，這陣子我來得多，牠胖了快一公斤，獸醫警告牠不能再胖下去，宋明璋便扣了牠的零食，但貓咪不會懂這些，六六在我腳邊繞了一圈，然後小跑步去客廳茶几旁邊坐著，等我拿肉泥條給牠吃。

我心虛地避開牠渴望的眼神，學宋明璋和牠說話：「六六，今天沒有零食，我們直接吃晚餐。」

六六響亮地「喵～」了一聲，像是問我為什麼，我只好道：「體重控制很重啊。」趕緊走去廚房，按照宋明璋叮囑的幫牠準備晚餐。

我把已經分裝好的一份濕食拿出來，拆開包裝放進碗裡，然後用微波爐解凍，在等待時，六六又靠過來，在我小腿邊磨蹭兩圈，毛茸茸的皮毛貼在肌膚上，撒嬌地細細喵了一聲，那模樣實在好可愛，我只能再狠下心來和牠說：「不行，再等一等，晚餐要好了。」

似乎沒料到撒嬌這招對我沒用，牠安靜半晌，站在原地，蹲低身體，搖了兩下屁股，然後咻地跳上流理台，開始瘋狂喵喵叫的抗議，彷彿控訴我背叛牠一樣。

我第一次看牠這樣，想到宋明璋出門前還特別警告我，六六非常會討吃的，要我千萬不能淪陷，忍不住笑出聲，又安撫地輕拍牠的屁股，才讓牠不那麼激動。

還好此時微波爐裡的東西已經解凍好了，我拿出來，用手指確認一下溫度沒有太燙，加入些許白開水拌勻之後，才放到碗架上給六六吃。

有了晚餐六六馬上就忘了零食這回事，蹲到碗前開始吃起來。

我隨意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看著牠，大概是已經熟悉我了，牠也自在吃著。

以前沒想過要養寵物，總覺得這是一條小生命，要為牠負責很多事情，也怕寵物的毛髮到處沾，不好清理，因為宋明璋的緣故，我發現這些都是能夠處理的事情，只是需要耐心和包容。

而宋明璋在應對六六的事情時，從來就沒有埋怨或者嫌麻煩，這種耐心和包容並不是一味的忍耐，而是建築在喜愛之上的、由心而生的溫柔，所以怕生的六六才能夠這麼依賴他。

六六吃完之後，我把牠的碗洗淨收好，又拿出毛刷，替牠刷順一身的長毛，牠似乎非常喜歡刷毛，馬上躺倒在地上，攤開肚皮上我替牠服務，兩隻手手還一張一合開著腳花，非常可愛。

葉小姐這時候打電話來，問我在做什麼，我和她說，我正在男朋友家當貓奴，她笑出來，可惜六六不喜歡鏡頭，看到就會閃躲，很少會願意給拍，所以沒法視訊給她看。

她說她隔兩天和朋友出發去日本，玩一週才回來，我叮嚀她注意安全，她們本想搭高鐵去機場，我想這樣太累，替她約了機場接送。

她又問我有沒有要從日本買回來的東西，我說沒有，要她好好去玩，別總是想給別人當代購，她哈哈大笑，說機票有三十二公斤的額度，她不怕，語氣聽起來很雀躍，我們聊了一會兒才掛掉電話。

宋明璋落地之後發過一條訊息給我報平安，但第一天安排了與日方見面和用餐的行程，到晚上也沒有再給我訊息，我想他大概很忙，就傳訊息告訴他我餵了六六，然後去洗澡、看了影集才睡覺。

我第一次在他家自己一個人睡，本來關著主臥室的門，一個人躺在床上，被他的氣味包圍著，但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後來我打開臥室門，放六六進來，六六也很配合，跳上床，在上面轉了兩圈，就坐下來舔毛洗澡，然後趴下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好像知道我孤單，所以陪著我。

聽著貓咪頻率平穩的呼嚕聲，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隔天早上起來，才看到宋明璋回訊息給我，交代行蹤，又拍了搭車途中看到的櫻花街景給我看，然後後面跟著一句話。

宋明璋：櫻花很好看，但是我想你了

我看著那一條訊息，忍不住揚起嘴角，也回訊息給他。

我：沒有你在，只好讓六六來陪睡

我：我也想你，等你回來

他很快回覆。

宋明璋：好

宋明璋不在身邊已三、四天，我們各自忙碌，又惦念彼此，訊息有一搭沒一搭地傳著，交往以來第一次分開這麼久，我幾乎要忘記沒有和他交往之前都是過怎麼樣的日子。

自己上下班，自己吃飯，自己打發晚上的時間，只是還好，多了一隻可愛的六六陪我，一起等他回家。

辦公室的氣氛鬆弛幾天之後，又上緊發條，聽老何說，宋明璋即使人在國外，依然緊盯各個專案的進度，產品新包裝的採購程序已經完成了，進入製程中，等著第二季上架。

這一波形象轉換是全面性的，不只是產品包裝，公司企業標誌也同步重新設計，另外，為了配合新的企業形象，辦公室跟著逐層翻新裝潢，從二十五層樓開始，所以那裡的職員暫時搬到各樓層的會議室做事，據說之後還會依據各部門的人力重新分配辦公室。

二十五樓主要有四個部門：海外事業部、人資部、會計部還有秘書室，大約快三十個人，分配到我們這層樓會議室的是人資部以及秘書室的職員。

我們這層樓是採購部和業務部，可能因為男生多，所以中午大多都是外食，人資部和秘書室女孩子多，主要帶便當。

我比較少參與男生們的午餐，他們愛吃便當或者一些口味比較重的菜色，因為我不愛吃隔夜菜，所以我也不帶便當，通常是去簡餐店，點一份肉類主食和蔬菜吃，有時候懶得出去，或想不到要吃什麼，就不太吃，反正吃了早餐，等晚上餓了再吃也可以。

對於我這個習慣，宋明璋頗有微詞，經常叫王橋之推薦給我一些公司附近的店，叫我不要偷懶，三餐要固定。

午休時間，我拿了錢包就往外走，秘書室的兩個年輕女孩子突然靠到我身邊，其中一個問：「葉專員，你要去吃午餐嗎？」

我點頭，她靦腆一笑，又問：「我們能不能跟你一起？剛好今天沒有帶便當。」

公司的職員對於秘書室的幾個人都保持著比較遠的距離，又敬又畏，不太有私交，他們是老闆跟前的人，可能隨口一句話就會影響到工作甚至前途，這家公司的文化也不鼓勵秘書和職員們有過多交流，秘書們和職員往來都以職稱作為稱呼，非常制式。

對於她們會找我一塊用餐，我有點訝異，不過當著大家的面拒絕也不太好，我還是答應下來。

和她們一塊搭電梯、走出公司，隔兩條街有家新開的小店，王橋之介紹給我的，口味很好，我懶得找新的店，決定要把他們的菜單都嚐過一輪，便領著她們前去。

進到店裡，點了餐，這兩個女孩子我只有在公司旅遊時看過，沒有真正交流過，等食物上桌前，她們嘰嘰喳喳介紹起自己，他們和王橋之是從總部調派來的不一樣，剛出社會就在這家公司工作，年紀都比我還小一些，王橋之負責老闆行程和一些專案進度的跟催，也是老闆御用的隨行翻譯，她們則是依照王橋之的吩咐做事，在王橋之沒有來之前，是跟著Ryan的女秘書。

Ryan的女秘書早隨著Ryan的退休而另謀高就，採購部的職員提起她都不免會提到她和Ryan的八卦緋聞，但這兩個女孩子活潑歸活潑，說話倒是很嚴謹，並沒有去提那些事。

餐點上桌之後，兩個女孩子非常滿意，直呼跟著我來果然是對的，我眉頭一皺，感覺這話有點怪。

「你們怎麼會想要找我一起吃飯？」我問，本來我單純覺得他們找我主要是因為年紀相仿，覺得我好說話的緣故。

沒想到，其中一個叫琦芳的女孩回答：「王秘書說的，我們之前都帶飯，但搬來這層樓太多人要用微波爐熱便當了，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他就說如果中午想不到要吃什麼可以問你，他都有推薦給你，讓我們找你帶路。」

另外一個女孩叫文妤，「之前我們還擔心王秘書不在，我們在這層樓會沒飯友，還好有你。」

我扯了扯嘴角，王橋之這一手真的高招，他老闆要他督促我吃飯，他不只幫我找餐廳，還連監視我吃飯的人都安排了，實在讓人好氣又好笑。

兩個女孩子不明究理，當作是我和王橋之有好交情，說起話來也沒有太多距離感。

我和兩個女孩子邊吃邊聊，琦芳也被加入儲備基層主管培育計畫裡，這一週人事部預計開說明會，到時才會知道要做什麼訓練。

「秘書室直屬總經理管轄，我們績效都是宋總打的，也沒有管理職，不知道為什麼我也得去參加？」琦芳苦著臉，工作上大大小小的事情已經很多了，聽說這個專案還要用到下班和週末時間上課，她很煩悶。

她這樣一說我也有點糾結，有點擔心參加這個培訓會擠壓到我和宋明璋相處的時間。

不過既然決定要參加了，也沒辦法。

午休時間不多，吃完飯後，我們慢慢走回辦公室，文妤中途說要去買飲料，繞道去買，我和琦芳走在後頭，聊著聊著，她突然問我：「曉文，呃，我想確認一下，你喜歡男生嗎？」

我在這個職場沒有真正出櫃過，當然，我沒結婚，也沒有談過女朋友，或許其他人會有猜測，不過，唯二正式知道我性向的，就只有宋明璋和王橋之。

當下我有些猶豫要不要正面回答，琦芳非常識相，見我沒有回答，很快就接著道：「我沒有想要探究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只要喜歡，性別不會是問題，希望你也不要拘泥，搞不好喜歡你的人就在你身邊。」

她說的話讓我一頭霧水，感覺話題的方向好像偏移很多，有點困惑，「呃……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她笑了笑，「王秘書一直單身，你知道嗎？」

她說這話讓我大感不妙，心想為什麼我的性向會和王橋之單身有關係？果然她下一句就讓我差點吐血，「王秘書在公司除了秘書室裡的人以外都沒和公司其他同事有什麼交流，就只有你，我和文妤都覺得他可能，嗯，不過這也只是我們猜測的啦。」

「不可能。」我努力維持面上的表情說，「你們猜錯了，唔，總而言之，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了想，為了杜絕後患，我又說：「我確實喜歡男生，但我有男朋友了，而且王秘書也知道，他、他還和我男朋友認識。」

我男朋友還是他老闆呢！這話我憋在嘴裡沒吐出來，我沒打算幫宋明璋出櫃。

但這個誤會實在讓人哭笑不得。

琦芳眨了眨眼睛，「呃，你有男朋友？不是，這原來是誤會嗎？我們還想說他對你肯定有點什麼……不然為什麼關心你的午餐？有時候也會聊起你。」

他只是想要有點加碼獎金而已我覺得。

但我又不能這樣說，只能含糊道：「他是和我男朋友有點交情，我們原本也不認識，他們先認識的，他只是，呃，幫朋友照應我而已。」

琦芳有點窘，解釋道：「我們之前還在猜他是不是和宋總……呃，他實在太細心了，一個男秘書怎麼能做到這樣？但宋總嗯，宋總都在跟不知道誰傳訊息，我們才想應該不是，還以為……」

沒想到秘書室裡跟秘書室外對八卦的猜測有這麼不同的方向，我實在見識到了，「呃，總之不是。」我強調，我很擔心以辦公室進化八卦的能力，可能之後這個暗戀的八卦會變成一場三角虐戀，又困惑，「不是，但你們怎麼就這麼確定王秘書喜歡男的？」

「他對女人完全不感興趣，和我們相處都很像好姊妹呀！」琦芳說。

我是不知道王橋之和其他職員怎麼相處，居然會造成這樣的誤會，不過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唔，很多直男也能跟女孩當好姊妹的。」

琦芳呆了下，「你說得也沒錯，這確實是刻板印象。」她笑了笑，很快給自己找台階下，「等王秘書回來我還是直接問他好了。」

我大力點頭，好奇的事情就直接問當事人最清楚。

經過午餐交流之後，兩個女孩約好下次還和我一起吃飯，我坐回位置上，看著電腦螢幕，發了一會兒呆。

要是宋明璋知道他秘書室裡的人有這種誤會，不知道會怎麼想？但細思起來，也是好笑，人的想像力真是非常厲害，一群人的想像力更是能把沒有的事講得好像真的。

下午老何召集我們開了個會，確認一下各項專案的狀況，又放我們各自忙碌，我工作到中途，起身上廁所時，本想順便回一下Queenie的訊息，正在打字，卻突然接到葉小姐的聯繫。

她看櫻花看得太投入，路沒走好，從一間寺廟的樓梯上滾下來，摔斷了腿。

葉小姐打給我的時候，她的腿已經在日本當地醫院的急診室夾上石膏板，正準備要離開醫院，等隔天飛機返台再掛急診開刀上石膏，與她同行的朋友陪著她。

她打電話給我，本只是想要我明天去機場接應，我問她，「怎麼不留在那裡開刀，等好一點再回來？我可以去照顧你。」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虛弱，但帶著有點刻意的朝氣，大概是怕我會太擔心，「醫生說不是太嚴重，我已經先打電話給保險公司，他們有醫生幫我跟這邊的醫生溝通評估狀況，這樣做比較好。」

「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我說。

「我知道，錢不是主要的問題，是在這裡開的話，主要不方便，打上石膏就不能上飛機了，要很久才能回台灣。」葉小姐說，聽起來很刻意保持著輕鬆的口氣。

我深呼吸好幾口氣，才有辦法和她好好說話，「我現在馬上訂機票過去，你把住宿的地址發給我。」

「我已經改好機票了，明天傍晚就回去了，你不用來啦，到時候去機場接我就可以。」葉小姐說。

「不行，我不放心，你把地址發過來，不然我就去問劉阿姨。」我嚴肅道，劉阿姨是葉小姐的老朋友，我邊和她說話，邊很快用手機同步查起最快飛到東京的航班。

「噢，那你上班怎麼辦？」她問。

我沒骨折過，很難想像跌斷腿會有多疼，葉小姐還一副不要緊的樣子，我忍不住，低聲吼了一句：「葉淑儀！你是我媽欸！你比上班重要！快點把地址發給我！」

吼完我自己懊惱了下，葉小姐才唯唯諾諾道：「好啦，我去找一下，等下發給你，你不要生氣。」

「我不是生氣，我是擔心你。」我說，這時候，葉小姐那頭有些說話的聲音，她要先處理醫院結帳的事情，所以先掛掉電話。

過了一陣子，她才把地址拍照給我，我馬上訂了當晚飛東京的機票，葉小姐回來的班機也還有位置，我買好機票，打電話給航空公司說明情況，航空公司那邊馬上答應，隔天我們一到機場就會提供輪椅，協助報到托運等等手續。

辦好這些之後，我走回辦公室和老何請假，他看著我，露出擔心的神情「小葉，沒事吧？」

「應該沒事，我媽還很有精神，只是我怕她自己回來太危險，所以去帶她，之後她要開刀住院幾天，我可能要一個星期才能進辦公室。」我說，老何點點頭，讓我先離開，一些急著要處理的工作在路上再交代給同事協助。

我立刻叫車飛奔回家，翻出護照和現金，放在隨身小包裡，又用後背包裝了簡單的換洗衣物。

準備好之後，我才感到稍微冷靜下來，能思考其他的事情，馬上想到六六，距離去機場還有一點時間，我背著背包又搭車去宋明璋家。

六六和往常一樣上前迎接我，我走進去，牠在我腳邊繞了一圈撒嬌，「喵～」了聲，我蹲下來看著牠，宋明璋家裡只有我和貓，沒有其他聲音。

牠也看著我，又蹭了蹭我的腿。

雖然覺得已經冷靜了，但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眼淚還是不由自主湧上來。

儘管平常我總是嫌葉小姐囉唆，但她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沒辦法想像若她不在，我要怎麼生活下去。

可能是我的狀態和平時不一樣，六六沒有催促我，坐在我腳邊用毛茸茸的身軀貼著我，好像安慰我一樣，等我擦乾眼淚，才又站起來蹭我，非常有靈性。

宋明璋說六六是聰明的貓，牠確實是，聰明又貼心。

餵貓鏟屎之後，我又從他家櫃子裡翻出預備用的乾糧，放了兩大碗、補滿水盆，才叫車去機場，宋明璋曾經說過他有時一兩天不在，陳姨也沒有空來，就會暫時這樣委屈一下六六。

我抱歉地和六六說：「真對不起，等我回來再給你買零食吃。」

六六又「喵～」了聲，像是說牠知道了，在玄關前正襟危坐，目送我離開。

臨登機前，我擔心宋明璋在忙，沒有打電話，傳訊息和他說了這件事，告訴他我會去一趟東京接葉小姐回來，隔天要請他家裡人去照顧六六。

他很快已讀，直接打電話過來，我接起來，聽見他問：「阿姨在哪家旅館？我可以先過去。」

他就在東京，是我認識的人裡面離葉小姐最近的，能有一個熟悉的人先去看顧葉小姐我當然好，這個提議讓我很猶豫，但我想著，如果是一般朋友可能還好，宋明璋身份不一樣，葉小姐這麼愛惜形象，一定不希望她第一次見宋明璋是這麼狼狽的樣子，況且宋明璋去了，也不能做什麼，他明天還有行程。

再三考量之後，我便說：「你們沒見過，我擔心葉小姐顧不上你，她會尷尬，我自己過去就可以。」

宋明璋聽後應了聲，「……好吧。」然後停頓一會兒，又說：「那你自己小心，有什麼狀況都隨時聯繫我。」

我嗯了聲，宋明璋又問仔細葉小姐的狀況，我一一答了，末了，他柔聲對我說：「你一定很擔心阿姨的狀況。」

我怔愣了下，宋明璋又道：「等你和阿姨會合之後，也告訴我一聲，隨時有個照應，我都在。」

此時已經進機艙坐好，馬上要起飛了，我說聲好，便和他道別，掛掉電話。

空服人員來提醒安全帶和關上手機，穿著制服的身影巡過一輪之後回到待命的位置上，飛機緩緩在跑道上滑行，然後停了半晌，才正式起飛，這個航班沒有很多人搭，機艙內非常安靜，外頭是引擎的聲音，轟隆轟隆的，我坐在窗邊，機場周圍的點點燈火越來越小，最終在視野裡消失。

台灣飛到日本很快，只要兩個多小時航程，中途空服人員來送餐，我拒絕了，實在吃不下任何東西，落地之後，我用最快的速度走過入境手續，彼時已午夜十一點多，我本要去攔計程車，卻聽到有人叫我：「曉文。」

我轉頭一看，竟是宋明璋。

幾天不見，他穿著整齊的西裝，外面套著一件大衣，看上去有些疲倦，我趕緊走過去，很快抱住他，「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跟你說……」

「我想你臨時過來，可能來不及安排接送，所以就來了，我送你去找阿姨就回去。」宋明璋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