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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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 月光下的妳請轉身 [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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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6-8 16:4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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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渡鴉在夜色的掩護下掠過天際,翅膀拍動時攪動著寂靜的空氣

梁宇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意卻不曾襲來

她索性坐起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

夜已深沉,萬籟無聲,時間彷彿被凍結

梁宇靜看著父母半掩的房門,鬼使神差地走向前,仔細聆聽著兩人的悄悄話

「我們只剩下宇靜一個孩子了」

母親塗氏的聲音低柔卻疲憊

「是啊…但我總覺得讓她接下家主的位置,不太妥當」

父親梁氏低語著

「她太安靜了,我都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門外的梁宇靜不自覺地攥起拳頭,指甲嵌入肉裡

「唉…可惜梁顥他被關進了大牢,有什麼辦法能撈他出來呢?」

「還是我再去勸勸宇然?說不定她肯回來」

「別做夢了,她都拒絕過你這麼多次了,還不死心吶」

「從大牢裡把梁顥救出來也挺不切實際的」

「可梁宇靜那傢伙,太有野心了,說不定她還會為了家主的位子把咱倆給踹了」

血腥味悄然飄出,梁宇靜的手心已被數個月牙形的指痕刺破,她沒再聽下去,轉身離開,腳步愈走愈快,最後幾乎是奔跑著來到花園

心裡悶得難受,好似有什麼東西不斷擠壓著她的肺部

她低頭看著滲血的手心,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在胸前摸索著脖頸上項鍊的水晶吊墜,在上頭輕點了兩下

一道深色的時空裂隙劃開周身的空氣,出現在她身旁,而梁宇靜頭也沒回地便跨了過去

一到達彼端,她便被一個巨大的身影緊緊抱住

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和淡淡的桃香,梁宇靜只覺得鼻頭一酸,眼淚也止不住地從眼眶流出

天賜影身上昂貴的衣物被淚水沾濕,他卻無動於衷,只是緊緊抱著她,像是要把她的痛都攬進懷裡

夜幕下,他看不清梁宇靜的臉龐,只能依稀聽見她低聲如鬼魅般的啜泣

天賜影輕拍著愛人的背部,安撫著她的情緒

「怎麼了?」

他輕聲開口

梁宇靜有些猶豫

「如果妳不想說,我不會勉強」

她抬起頭與他對視,月光照在她銀白的長髮上,雙眼泛著水光,脆弱又決絕

天賜影的呼吸一滯

那雙漂亮的眼眸此刻正直勾勾地望著他,兩人相擁著,距離曖昧不清

她的薄唇微微顫動

「這十幾年來,我不斷在梁顥與梁宇然之間周旋。母親看中梁顥的武勇,父親則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那個私生女身上。只有我…明明我是正妻所出,卻從未被他們公平看待。我不懂…明明我更懂謀略、更懂人心…為什麼他們連一眼都不肯看我?才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人啊!」

話音崩潰成哭聲,她再也撐不住,癱倒在天賜影懷裡

天賜影的手不斷地在她的背上安撫,抬手拭去她臉頰上的眼淚

「我可以幫妳,我可以…」

「我不要你幫」

梁宇靜推開他,後退了一步

她擦乾了眼淚,再次將自己的情緒隱藏了起來

「你會動手,我知道。可那不是我要的,我只想讓他們自己承認我、看見我,不是靠逼出來的」

天賜影點點頭,他能理解梁宇靜的心境

畢竟自己也曾是這樣的人吶

他嘆了一口氣,嘗試再次握住愛人的手腕

「妳知道的,我愛妳」

他現在能說的不多,只是對方聽到這話,神情有些痛苦

「正因為我怕我愛你,我才得一直把你推開」

梁宇靜偏過頭,不敢再看他

「我的孩子,必須姓梁。否則我再怎麼努力,主系的位置都會被旁人奪走」

「我們的孩子也能…」

「不,你不能」

她語氣堅定

「一個王的孩子,未來的皇室繼承人之一,怎麼能冠上普通人的姓氏?行不通的」

天賜影望著她,眼中閃過一絲痛色

在淩迦爾,孩子的姓氏不是單看血緣,而是以社會地位為衡量,為的是讓下一代獲得更多資源

而主系若無繼承者,將由與之血緣最近的支系取而代之

但他不想放棄

「我可以不當國王,我…」

「別鬧了,王位不是兒戲。你的師父費盡心機讓你站上如今的位置,怎能說不要就不要了?」

梁宇靜苦笑著

「我要回去了」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天賜影卻搶先一步從背後抱住了她

「我們…真的沒可能了嗎?」

她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掙脫

兩人就這般沉默著,沒有人說話

天賜影將頭埋進梁宇靜的脖頸間,貪婪的嗅聞她身上的香氣

他知道,梁宇靜看似平靜的內心,其實跟他一樣,混沌不清、無處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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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6-29 16:4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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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落日餘暉斜灑在古風木製圍欄上,將整個庭院染成一片溫暖的橙紅

姚炎程站在庭院中央,右手朝前方指著,肩上的九官鳥張開雙翼,騰空而起

只可惜牠翅膀上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只飛了一會兒便跌落在地上,羽毛散落一地

姚炎程輕嘆了一口氣,彎身將九官鳥捧起

「沒事,慢慢來吧」

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回過頭,與來者四目相對

「你來了」

「嗯」

天賜雪輕聲應道

此刻的他穿著一件淺白色襯衫,胸前的紅玫瑰勳章在陽光下閃耀著,金黃色的長髮被風輕輕撩起

他才剛從昏迷中醒來,身子尚未回覆,走起路來有些吃力

「牠會飛了?」

天賜雪垂眸,看著姚炎程手心的九官鳥,伸出手指輕撫過牠羽毛的輪廓

姚炎程搖搖頭

「還沒,不過可以借助風的力量短暫滑翔了。牠的傷實在是太嚴重了,左翼幾乎無法發揮功用」

天賜雪點點頭,拉開牠變形的翅膀

那翅膀,就如同他一樣,抑制了他的天性,也讓他忘記了如何飛翔

「我昏迷時,夢見了很多過去的事,也想了很多從前沒想過的」

天賜雪喃喃道,抬起頭與姚炎程對望

我想離開王城

姚炎程愣了一下,片刻後,他點點頭

「我去叫其他人過來」

不一會兒,高綺欣、夏語荷、林冠希和莉莉陸續趕到天賜雪的病房

天賜雪坐在他的床上,陽光灑在他蒼白的指節

其他人則或坐或站,圍在他周圍,臉上滿是疑問與不安

「殿下,找我們來有何吩咐?」

夏語荷開口

「我沒事。而且,我也不再是凌迦爾的王子殿下了,就別那樣叫我了吧」

天賜雪淡淡一笑

林冠希和夏語荷互看了一眼,林冠希開口

「那殿…雪,你有什麼要和我們說的嗎?」

「我已經決定好了」

「決定什麼?」

「我要離開這裡,離開王城」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凝固

「離開?」

林冠希眉頭深鎖

「你離開了王城,你還能去哪?」

「我不知道,然我仍然要走」

「你的身子還沒完全恢復,別太冒險了」

夏語荷皺著眉頭

「我不屬於這裡,這個被天賜影掌管的王國。看看我的處境吧」

天賜雪望著窗外

「被通緝、被追殺、無處可去,只得躲躲藏藏…你們對我很好,願意收留我,為我保密。我很感激。但…這不是我想要的」

天賜雪站起身,拾起他的手杖,淺藍色的緞帶被他放在一旁,沒再拿起

他隨意撩了撩頭髮,混濁的左眼卻很是堅定

「我一個皇室棄子,留在王城只有死路一條。不如去外頭冒冒險,說不定還有活下來的機會」

「外面很危險,你知道的」

夏語荷上前一步

「以你現在狀況根本撐不了多久」

「我知道」

天賜雪望著她的眼睛,語氣依然平靜

「但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眾人沉默著,似乎在思考天賜雪口中的「可能」

半晌後,姚炎程開口

跟你走」

林冠希轉頭,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姚炎程?」

「嗯」

他點頭,語氣篤定

「身為醫者,我不能放任我的病人四處亂跑。而且…我想看看王城以外的地方」

姚炎程偏過頭,說話的聲音逐漸減小

「那我也去」

高綺欣忽然出聲,令姚炎程一愣

「綺欣…」

高綺欣走上前,語氣平靜

「如果你要走,那我就跟你一起走。你一定很想回去那裡看看吧」

「…謝謝妳」

姚炎程喃喃道

天賜雪看向沒說話的林冠希及夏語荷

「妳們呢?」

夏語荷緊咬著下唇,半晌搖頭

「我不走」

「我也是」

林冠希開口,將莉莉攬入懷中

「離開對我們沒有好處」

天賜雪看著她們,點了點頭

「行,我們三日後出發」

他披上外套,衣袍隨動作飄起微微漣漪,宛如風中的一朵雪花

「我不會強求你們任何人,走與不走,本來就是每個人自己的選擇。但如果妳們改變主意,我隨時歡迎」

他望向林冠希,眼神熾熱

天賜雪穿過人群,輕輕推開房門

但在路過林冠希時,他曾對她說過的話迴盪在她的耳邊

「妳的能力,對於我、對於整個凌迦爾來說,都非常重要」

金黃的光線從門縫洩入,落在天賜雪的背影上,他走得極緩,但卻格外堅定

門「喀噠」一聲闔上,眾人陷入一片沉默

夕陽已然西沉,屋內的光線逐漸暗淡

姚炎程回望那扇剛關上的門,目光幽深如夜

莉莉回握著林冠希的手,十二歲的小女孩回頭望著她的眼眸

「姐姐,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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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7-27 14:4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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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昨日夏語荷拒絕了天賜雪的提議,如今她斜躺在夏府大廳的躺椅上,慵懶的環視四周

夏府被打造的金碧輝煌、巍峨端莊,在這裡,她不用隨時擔心生命安危

我沒有必須離開的理由,這種好日子可不多見

她這麼想著,門外突然傳來陣陣羽毛摩擦聲,似是有什麼東西低空飛掠天邊

夏氏的奴僕慌忙朝她跑來,手裡拿著一紙信封

看著上頭的典雅金邊和皇室專屬玉印,夏語荷若有所思

皇宮內的會議大殿,金瓦琉璃,令人眼前一亮

夏語荷一身淡色長袍,低調卻不失尊貴,在百官與各族族長的注視中踏入會廳

自從天賜左心離開後,夏語荷便接下了夏氏族長之位,也參加過幾次百族族長會議

儘管被質疑成為族長的正當性,大部分人看在左心殿下的面子上也不會多說什麼

但另一些人可就不這麼認為了

新王天賜影踏入殿內,銀甲鋪肩、披風獵獵,原本寒暄的族長們瞬時間閉上了嘴巴

天賜影直直走向正中央的王座,眼神高傲的掃視著底下的人們

這是天賜影稱帝後的第一次族長會議,氣氛有些微妙

畢竟在此之前,他未曾作為皇室代表於公開場合出席,所有人都猜不透他的心意

夏語荷習慣性地走向前排尋找自己的位置,卻發現自己以往的位置被放上了別的家族的族徽

她有些不理解,好看的眉微微蹙起

夏語荷走向該名族長

「不好意思,我的位置…」

安排的,妳有意見嗎,夏氏?」

天賜影的突然開口使得整個會場氣氛降至冰點,所有人的視線不斷地在天賜影與夏語荷間游移

夏語荷望著天賜影的眼睛,後者也回望著她,眼底沒有絲毫溫度

「不敢」

她做出了退讓,轉過身去尋找後排的夏氏徽章

目送她入座後,天賜影宣布會議正式開始

經歷了剛剛的插曲,夏語荷已無心投入會議,靜靜的聆聽各大家族事物匯報

感覺到目光的注視,夏語荷回眸一看,瞥見了她的生父,梁氏

即使夏語荷併入了夏家,甚至公開和梁家斷絕關係,梁氏仍常嘗試著挽留她,而每一次都被她狠狠的拒絕

明明我還在梁家的時候可沒怎麼重視過我,怎麼突然對我這麼感興趣?

夏語荷撇過頭,不再理會

「今天的會議就討論到這裡,不過在散會前我有一件事要和各族長宣布」

天賜影眼神銳利的掃視著底下,神情嚴肅

「相信大家都對天賜氏和蘇家的戰事略有耳聞,近日有跡象顯示其勢力範圍從邊境滲透到了王城,也就是說各位身邊也可能有他們的勢力潛伏」

底下的眾人互看著彼此,夏語荷只知道接下來天賜影要說的不會是什麼好事

「我會增派兵力駐守邊界以及王城人潮聚集區,而各位族長們若有發現可疑之人,請務必要通報,以維護王城安全」

天賜影對上夏語荷的目光,神情變得玩味

「知情不報者,與之同罪

他最後的兩字發音特別的重,似是在強調著什麼

夏語荷的手微微收緊,好看的裙擺生出了皺摺

隨著天賜影宣布散會,她起身離席,裙擺劃過宮階如水波潤動,身後眾人魚貫而出

「夏氏,請妳留步」

天賜影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夏語荷的身後,眼神有一瞬的閃躲

「有何吩咐,陛下?」

「妳知道叛變者的行蹤嗎?」

「抱歉陛下,我不太清楚您在說什麼」

「妳確定嗎?」

天賜影壓低了聲音

「比如…想離開王城的人?」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些什麼」

天賜影點點頭,不再追問

「好吧,妳可以走了」

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夏語荷這麼想著,但很快,一個名字便出現在了她的心中

天賜雪

夏語荷快步走出宮殿,想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如果是天賜雪的話一切都合理了

先王之死一點線索都沒有,其中一定有隱情

夏語荷坐上了回夏府的馬車,但有種不祥的預感促使她叫停馬車

她撥開窗簾向外一看,夏府外已圍滿甲士,寒槍鋼盔,殺氣騰騰

衝我來的

因為士兵注意到了她的馬車,跨步朝她走來

危急時刻,她的契約靈兼戀人徐芷熹突然現身,一把抓起她的手腕

「來不及解釋了,快!」

一道白光閃過夏語荷眼前

再睜眼,四周茫然一片,無聲寂靜如墜夢中

這裡,是上界——靈魂匯聚之處,也是她再一次見到母親的地方

遠處的迷霧中,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身影,正緩緩朝她走來

看清來者後,夏語荷驚訝的摀起嘴巴

「陛下?」

紅棕色的長髮、寬闊的肩膀,來者正是那位被人民敬重愛戴的帝王天賜嚴

天賜嚴抬手示意她無需敬禮,慈愛的帝王靜靜望著她,微笑未語

「上界可不是妳該來的地方」

「我知道的,但我有個問題想問…」

「問吧」

夏語荷猶豫了一下,不確定該如何開口

「陛下您…真的是因病過世的嗎?」

天賜嚴聽到後只是笑著,夏語荷卻覺得眼前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開始崩解

「看來妳該走了」

「陛下!」

話未落,她已被強制驅逐出上界

清醒過來後,夏語荷發現自己正臥倒在幻境小島中,島中央的粉紫色長柳在風中飄動著

徐芷熹蹲下身,牽住了她的手

她略微透明的身子映照在失去夏語安法力的幻境,顯得格外滄桑

「影陛下在會議上刁難我,是為了斬草除根,還是集中權力?」

夏語荷仔細評估著現在的局勢

「但無論是哪一個,情況都對我很不利」

她輕嘆了一口氣

「看來我別無選擇了,對吧?」

徐芷熹沒有說話,心疼的眼神卻早已說明了一切

夏語荷站起身,準備前往姚炎程的住所

「等一下」

「怎麼了?」

夏語荷回頭看向叫住她的徐芷熹,只見後者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團淡藍色鬼火

「祂需要妳的幫忙」

夏語荷注視著那團鬼火,無奈扶額

「行,但妳在路上最好給我好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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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8-13 20:4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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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林冠希拒絕了天賜雪的邀約,如今已過去了兩日

離開姚炎程的宅邸後,林冠希回到了林府

府裡靜得異常,彷彿整座宅院都被時間遺落。遠處偶爾傳來的水聲,落葉摩擦著青石板的細響,像一層層無形的塵土,覆在她的肩頭

看著幾近空無一人的府邸,林冠希默默嘆了一口氣

她坐在廊下,撥弄著指尖的玉飾,視線飄向庭中,無事可做,也無人可言語

林府這些年花了不少錢修整,花樹池石樣樣齊備,可她卻從來不愛待在這裡

太安靜了

她不喜歡這種安靜,因為那會讓人想起失去的事物

林冠希緩緩站了起來,隨意的披上外袍,便朝著碼頭的方向走去

「姐姐妳要去哪?」

莉莉看著突然又要出門的林冠希,好奇的問

「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了」

她乘車來到碼頭,趁著無人注意,走向一旁的小樹林,熟門熟路地鑽了進去

深處的岸邊綁著艘小船,船身陳舊,桿子和船槳都被水氣泡出了青苔

林冠希熟練地將綁住它的繩索解開,正要坐上去時,身後傳來少年清朗的嗓音

「這艘船會通往哪裡?」

她回頭,只見顧廉欽站在林影中,一身淺色西服被風拂得微亂

「你跟蹤我?」

他笑著,沒有反駁

「我說過,我會保護妳」

林冠希皺眉,腳已踏上船沿

「我不需要你保護」

顧廉欽長腿一跨,穩穩落在船尾,動作利落得像早就準備好似的

「我不信」

他理直氣壯地奪過船槳

「反正在左心殿下回來前,我哪裡都不會去」

林冠希看著眼前的少年,知道自己是說不過對方的,無奈嘆了口氣,入座船中

幻境之舟緩緩而行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水霧漸起,小島輪廓在霧中浮現,朦朧得像一場快醒的夢

船槳切開水面,發出細碎聲響,卻很快被翻湧的霧氣吞沒

花香在霧間浮動,遠方一輪孤月懸於夜色深處,像在指引,也像在旁觀

林冠希率先下船,踏上柔軟的沙岸

這裡花香依舊,時光仿佛停留在她與夏語安共度的那個午後

島上,花林幽深,柳樹垂影間,顧廉欽靜靜等候

顧廉欽走在她身後,看著她久立不動的背影,忍不住開口

「她是不是離開前,說了什麼?」

林冠希垂眼,未語

「如果我不再是我,請妳一定要認出來」

夏語安對她說過的最後一句話重新浮現在腦海

但林冠希沒回頭,只是默默將那悸動壓回心底

「妳為什麼不追?」

顧廉欽似乎看出了甚麼,持續地追問

「就這麼放任她,也就這麼放任妳自己?」

顧廉欽收起了以往的笑容,語氣變得嚴肅

林冠希終於轉過身,直視著眼前的男人,小心的不讓那抹心痛從眼底流出

「你想說什麼?你半夜偷偷跟蹤我,難道只是來數落我的嗎?」

聽到林冠希的回答,顧廉欽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聲音很輕

「我只是覺得…像左心殿下這樣的人,不會平白無故離開這麼久」

林冠希看著他,心還是軟了下來

「大家都知道左心殿下擁有強大的法力。如果她能回來,她沒有離開這麼久的理由」

風起了,吹亂她額前的髮絲

林冠希沒有回答

顧廉欽又向前一步,他眼裡的柔情好似一旁流淌的河水

看次平靜,實則波濤洶湧

「我不喜歡她,但我知道,妳她。甚至愛的比妳以為的還深,深到現在都走不出這座島」

顧廉欽退過身來,環視著夜幕籠罩下的幻境,也給了林冠希喘息的空間

他看著她,眼神深處似有微光閃動,片刻後才道

「依我對左心殿下的理解,她現在有兩種可能:第一,她…死了」

最後二字,他說的很輕

字節過分小心翼翼的從他嘴裡吐出,擔憂的眼神掃向林冠希,生怕觸動少女的傷感

「第二種可能,是她無法回來,她還有未完成的任務。她需要幫助」

林冠希的手指微微收緊。夏語安投入戰鬥前那決絕的神情閃回在眼前

那雙眼裡藏著太多她沒看懂的東西

她以為自己夠懂她了,但也許…還不夠

遠遠不夠

「與其在這裡苦苦等待,還不如親自去找她」

顧廉欽的聲音像一顆石子落進她心湖

「若殿下死了,就把她的遺體帶回王城,按照皇家規范好好安葬;倘若她還活著,妳就拽著她的衣領,親自問她理由」

顧廉欽還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而林冠希也回過神來細細咀嚼著他的話語

那短短幾句話,像冷潮般涌入她心口

她閉了閉眼,胸腔裡那股遲疑被攪動成一片漩渦

林冠希深吸一口氣,轉身望向身後的幻境最後一眼

她在心中,與那搖曳的長草、承載著夏語安魔法的高大柳樹道別

「你知道嗎?也許你是對的」

她得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林冠希不得不承認,對於顧廉欽的提議,她確實心動了

她回過身,走向岸邊停靠著的破舊小船,坐了上去

「欸?要走了?等等我!」

顧廉欽熟練的奪過她手裡的船槳,在平靜的湖面蕩開漣漪

「妳的能力,對於我、對於整個凌迦爾來說,都非常重要」

天賜雪對她說過的話再次迴盪在她耳邊

幻境裡的風很安靜,林冠希的心卻翻湧不息

他們現在應該還沒出發

她再次盤算著天賜雪的提議

不過這次,她有了新的想法

希望現在加入,還不算太遲

風從耳畔掠過,但這次,不再是壓抑的靜,而是催促她前行的聲音









本文最後由 是夏火呀 於 2025-8-13 20:48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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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9-12 18:5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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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嚇!哈!」

士兵們在訓練場揮舞著刀劍,整齊劃一的呼喊聲劃破這難得的寧靜

鐵器相擊的聲音不斷傳來,浹帶著汗水與沙塵的氣息

就職天賜軍總司令的梁顥在邊上靜靜看著,時不時輕輕點頭,表示滿意

正當他想換個訓練場監督時,一個新兵脫離隊伍慌忙朝他跑來,聲音還帶著一絲退怯

「將軍大人,有個人說是要見您」

梁顥順著新兵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遠處站了一個人

遠處的人身穿一襲黑色長袍,寬大的帽緣遮住了他大半的面龐,可梁顥還是認出了來者

正是他的胞妹,梁宇靜

她在訓練場外停了片刻,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去看看」

梁顥對他的士兵說著,邁步走上前去,與不遠處的梁宇靜會合

「怎麼?」

梁顥出聲詢問,眉間仍帶著未散的凌厲

梁宇靜伸手將帽子向上拉了一點,露出她那張被遮住的臉,望向他的雙眼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陛下有事找您」

她淡淡道,神色一如往常

梁宇靜和他一樣,身上的毛髮都是如雪一般的白,他們同樣擁有如同翡翠般清澈的綠色雙瞳與同等的冷血無情

他們完美繼承了梁家人該有的樣貌

本就該是如此

梁顥眼底閃過一絲疑色,卻還是隨著她往外走去

兩人並肩走在石道上,落日的餘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

「陛下找我,為什麼是妳來?」

「陛下於前日封我為他的傳令官」

她聲音很淡,梁顥的眼睛卻危險的瞇起

「為什麼選妳?」

梁宇靜沒有直接回答,她停下腳步,面無表情的伸手拉下黑袍的帽子

在殘存的黃橘日光下,梁顥注意到了她的脖頸上戴著一條做工極為精緻的水晶項鍊

但當他意識到組成那條項鍊的水晶是什麼時,梁顥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魔法石?怎麼會?」

梁顥從衣領裡頭拉出那條天賜影親手送給他的魔法石吊墜

這個吊墜,不僅蘊含了強大的能量,還是屬於他們的標記

每一顆魔法石結晶都非常珍貴,梁宇靜卻可以持有寶石含量如此高的項鍊,另梁顥有一瞬慌了神

「陛下告訴了我你們的計劃,現在,是你們的一份子」

梁宇靜的聲音一如往常的平靜,可她直勾勾地望向梁顥的眼神卻極具侵略性

梁顥還來不及回覆,她又撇開了視線,邁開步伐

僅一瞬間便恢復了往常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她越走越遠,並沒有要停下來等他的意思,梁顥也不得不跟上

「我們是為了利益,而妳又是為了什麼?」

梁宇靜有些不耐地瞥了梁顥一眼

「就當是為了陛下吧」

陛下,她又提到了陛下

自他們見面以來,她已經說了四次「陛下」

一起生活了將近二十年,梁顥從沒見過她這麼頻繁地提起某人

「妳和陛下…是什麼關係?」

這當中,有太多疑點,太多解釋不清的地方

他只能跟著直覺走

梁宇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她的眼神很平靜,但梁顥注意到風吹過她耳尖掀起的微紅

心底隱約有了猜測,他不再過問

石道靜靜延伸,風掠過,兩人皆默然

  # # # # # # # # # #

王城的另一端,天賜雪立於窗前,目光隨著夕陽沉落

殘霞在雲層間散開,映得他側臉冷峻,金色的長髮披散,卻不顯邋遢

「該出發了,雪」

姚炎程走近,聲音平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再等一下吧」

「再晚就來不及了」

天賜雪有些猶豫,他等的那個人還沒來,但他不得不承認,姚炎程說的沒錯

他點點頭,無視一旁用來綁頭髮的絲帶,逕自拾起放置於桌上的手杖,跟著姚炎程離開房間

路過外聽走廊,姚炎程特地折返了一步,打開了懸掛在屋緣上的鳥籠,伸手將籠中那隻九官鳥帶出

「我要帶牠走。沒了我照顧,這笨鳥活不下去的」

天賜雪沒有回話,但也沒有出聲制止

九官鳥歪著頭,眼中映出火色的天光,姚炎程順手將牠放在肩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府門

夏語荷及高綺欣早已在外頭等候,前者於昨日晚間加入他們的隊伍

她站在風裡,白色的長髮隨風輕晃,望著空無一人的遠處,眼底卻閃過一瞬柔光,仿佛正與什麼人對望

她的唇瓣輕輕動著,聲音細若呢喃

身旁的高綺欣則蹲下身子,默默收拾著行囊

天賜雪跨上了馬,姚炎程撿起地上的枯枝,燃起了火炬

日已落山,手中的光源成了眾人的眼睛

正要啟程時,後方傳來急促腳步聲

「有人來了」

高綺欣的聲音帶著警戒,站起身子,伸手緊緊握住繫在腰間的小刀,其餘人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暗處有兩道人影由遠而近,直到走到能被看輕的距離,大家才鬆了一口氣

是林冠希和莉莉

林冠希騎著馬,莉莉則在地上牽著牽繩,手裡拿著一個紙燈籠

「妳來了」

天賜雪的聲音帶著欣喜,林冠希則笑著點頭

「我就知道妳會來」

「希望現在加入不算太遲」

「不會的,我們走吧」

姚炎程回覆,牽起天賜雪白馬的牽繩,走在了隊伍最前頭

夏語荷及高綺欣也背上了行囊

他們踏上離開王城的道路,沙石在腳下被踩碎,不知走了多久,山間的小徑蔓延成了懸崖峭壁

「各位務必小心。前方有個小屋,今日就在那裡過夜吧」

姚炎程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畢竟這座山頭是他生長的地方,所有人都很聽從他的指令

腳底的路突然縮緊,只剩下了一個人的寬度,碎石隨著眾人前行滾入一旁的無底深淵

幸好大家都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裡,路也漸漸寬敞

前方果真有個小屋,幾人在此安頓下來,準備度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我來守夜」

姚炎程提議

他們不知道天賜影的追兵什麼時候會追上來,連睡覺也不敢鬆懈

「你守整晚的話就太累了,後半夜我來守吧」

林冠希開口,姚炎程也欣然同意

隨著月色漸深,眾人沉沉睡去

待天賜雪再睜眼時,東方正透出一絲光亮

他走向外頭,遇上了在外頭守夜的林冠希

兩人趴在外頭欄杆上,看著遠方的太陽從遙遠的地平線升起

「起那麼早?」

「嗯,習慣了」

「沒想到這座山上還有這麼個地方」

林冠希說道,初升的日光映照在她的眼裡,看起來就像微微泛起的淚光

「是啊,很美,也很危險」

天賜雪微微低頭,俯視著底下的萬丈懸崖

林冠希朝天賜雪點了點頭,眼神裡似乎帶著些許不捨,但還是向後退了幾步

「該叫大家起床了」

「謝謝妳願意加入」

天賜雪低聲道,可林冠希早已背過身去

他不知道林冠希有沒有聽見他的話

她真的願意和我走嗎?

就像她一開始說的,離開王城對她有什麼好處?

他壓下那幾分不確定性,跨上了馬

幾人再次上路,穿越重重樹林

日出時分,畢竟還是在山上,林間湧起了陣陣霧氣

姚炎程肩上的九官鳥突然猛地亂叫,翅膀拍擊不已

「怎麼了?」

高綺欣微微蹙眉

「不清楚,牠平常不亂叫的」

姚炎程伸手想要安撫,卻聽見鳥兒尖銳的叫聲響徹林間

「閉嘴,笨鳥!」

可不料下一瞬,牠竟猛地掙脫,帶著未癒的傷口,朝著密林高處飛去

「回來!」

姚炎程聲音裡第一次帶上急切,腳步便要追,可九官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間,再怎麼呼喊也無應答

林中只剩下餘音繚繞,令人心生不安

「牠什麼時候學會飛的?」

高綺欣吐槽道,自從她搬去跟姚炎程住之後,便知道了那隻九官鳥的情況,也看過姚炎程努力教牠飛翔的畫面

沒有一次成功過

姚炎程仍抬頭望著樹頂,希望能看見那隻笨鳥的身影

「不必找了,讓牠去吧」

天賜雪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這一定代表著什麼,牠…」

姚炎程還想說些什麼,可口中的話語到了嘴邊卻被硬生生吞了下去

眾人交換眼神,最終只能放棄追尋,繼續趕路

就在此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聲音的規模不大,循聲望去,只見一輛馬車疾駛而來

是顧廉欽

他自林影中現身,衣襟沾著塵土,胸膛隨著喘氣劇烈起伏,顯然是急追多時

「請…請讓我和你們一起走」

他的語氣堅決,像是早已下定決心

眾人心中一震

「為什麼」

夏語荷開口,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高綺欣的聲音因為緊張顯得有些高亢

「我…」

顧廉欽低著頭,不敢直視眾人的雙眼,嘴裡的話就如同魚刺一般卡在喉間

「說吧」

林冠希輕柔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她的話語確實鼓舞了顧廉欽,少年也不再退卻

他抬起頭,眼神望向在場的幾人

「我夢見了左心殿下

話聲落下,四周沉寂

夏語荷指尖微顫,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閃過鋒銳,隨即又恢復冷靜

顧廉欽站在黑影裡,像一道新添的變數

而前方的道路,無論對誰來說,都不再只是單純的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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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2025-9-28 10:3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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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你說你夢見了左心殿下,如何證明?」

太陽初升的林地,夏語荷聲音很平靜,可凌厲的眼神卻未曾離開顧廉欽的身上

顧廉欽表情有些侷促,彷彿是在為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抱歉

「他能在這裡找到我們,便是最好的證明」

天賜雪幽幽的說,示意夏語荷不要這麼嚴肅,並朝著顧廉欽點點頭

駕駛著馬車的少年朝他投來感激的目光,再次開口

「我做了一個夢」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但似乎是帶了魔力一般,眾人逐漸安靜下來

林冠希抬起眼,目光專注,莉莉站在她身旁,手裡還緊握著韁繩

這位十幾歲的小女孩眨著她清澈的眼睛,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加入對話

而天賜雪駕著白馬,手緊握著象徵王權的權杖,神情比任何人都認真

「夢裡….」

廉欽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回味那片模糊卻真實的畫面

「左心殿下出現在我面前,她沒有說話,只是引領著我往前走。她帶我翻過了這座山,接著…便看見了你們」

顧廉欽抬眼與在場的人一一對視

「她帶著我看見了更遠的景色,濃霧瀰漫的森林、水勢急湍的河流…最後畫面定格在一座村莊,在遠方的晨曦中,帶著光」

他的聲音很輕,卻足以傳進每個人的耳裡

夏語荷和姚炎程交換了一個眼神,顯然對他的話還帶著保留,林冠希聽見了那個熟悉的名字,指尖因激動而微微顫抖著

「你剛是說『她』…還是『祂』?」

林冠希眼裡閃著微光,小心翼翼的詢問

可得到的卻是顧廉欽的沈默

「抱歉,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

「那我們去找那座村莊?」

高綺欣問,語氣裡帶著一貫的直爽,消弭了剛剛一瞬的尷尬

「如果夢是真的,那它會是我們前行的方向」

姚炎程低聲道

沒有人再提問,只是齊齊將目光放在一直沈默的天賜雪身上

落魄王子沒有說話,反倒點點頭,同意了高綺欣的觀點

「走吧」

高綺欣與夏語荷坐進了顧廉欽駕駛著的馬車,姚炎程坐在他身旁,而莉莉則在林冠希的幫助下,勉強上了馬,坐在她前方

幾人達成共識,踏上新的路途

森林邊緣,暮色墜落

枯枝交錯,濃密的樹影宛如一道屏障,隔斷了視線,濕潤的泥土氣息混雜著腐葉的味道,每一步都像是踩進深不可測的黑暗

明明才剛日升不久,明亮的陽光卻被層層樹蔭所遮掩,黑壓壓一片

「好黑…」

莉莉低聲喃喃,林冠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試圖安慰這個年幼的孩子

背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與金屬摩擦的脆響,幾人瞬間豎起了耳朵

腳步聲的規模很龐大,馬兒喘著粗氣由遠而近

天賜雪最先反應過來

「快跑!」

天賜氏族徽出現的那一刻,森林頓時陷入混亂,天賜影派來的追兵鎖定了他們的位置

林冠希不斷加速,身旁的景色變得模糊

鋒刃交擊的聲音在林間迴盪,樹葉被劈落,泥土飛濺

矛盾的方向與錯雜的樹徑,騎著馬的林冠希與天賜雪在小路急轉,試圖甩掉追兵

「這裡!」

天賜雪跑在前頭,出聲呼喚後方的林冠希

馬兒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亂竄,時而直進,時而繞圈

天賜雪緊握著手杖,氣息沉穩,像是在壓抑體內躁動不安的情緒

「他們沒跟上來!」

莉莉回頭,沒看見馬車幾人的身影,焦急地大喊

「別停!」

天賜雪回頭,眼神冷冽

絕對不能被抓到

奔逃間,隨著樹林退去,河水的轟鳴聲漸漸清晰,一條寬闊的大河出現在三人眼前

波濤洶湧,陽光灑落在水面,宛如無數碎裂的銀片在翻湧

對岸的樹影中,隱約能看見馬車組的身影

「他們在那裡!」

莉莉驚呼

天賜雪率先加速過河,身下的白馬卻因河床濕滑而險些跌倒,他右手緊握手杖,勉強穩住身形

水聲震耳,水流拍擊在衣襬上,帶著冰冷的寒意

就在快要到達對岸時,一陣激流猛地衝擊,天賜雪手中的手杖一滑,脫手掉入河中

天賜雪眼神一震,抬眼望去

雖然他沒有枷鎖,但那個權杖,是他與天賜氏、與父皇,也或許,是與以往那個高貴皇子最後的連結了

但他只是爬上岸邊,靜靜的看著

現在回頭的話絕對會被抓住的

追兵緊跟在後,而手杖也隨著水流越飄越遠

莉莉見狀,沒有片刻猶豫,猛地掙脫林冠希的懷抱,躍入湖中

「莉莉!」

正在渡河的林冠希焦急地大喊,連忙加速上岸

冰冷的水流瞬間淹沒她的全身,莉莉猛力下潛,雙臂伸展,指尖終於觸到那根杖

水壓逼得她胸口劇痛,但她纖細的手仍死死抓住權杖

「莉莉!」

林冠希的眼裡是滿溢的擔憂

天賜影的追兵在岸邊停下,饒富興致地觀賞著這齣鬧劇

河水翻騰,莉莉狼狽地冒出水面,將手杖高高舉起,岸邊的夏語荷立刻伸手,一把將她拉了上來

莉莉跌坐在地,渾身濕透,模樣有些狼狽,但還是用盡了全力開口

「殿下…您的權杖…」

林冠希翻身下馬,快步走來,將外袍脫下,披在莉莉身上,又取出布料幫她擦拭

動作利落而專注,絲毫沒有多餘的言語,莉莉微微低著頭,耳尖泛紅

天賜雪目光閃爍著難以言喻的情緒,但他並沒有主動接過手杖,而是望向對岸的追兵,眼神晦暗不明

領頭的士兵沒有繼續追擊,反倒叫停了他的部下,隱入那無盡林影中

天賜雪沒再去思考他們反常的舉動,再次拾起權杖,帶領大家繼續前去

河水彼岸,晨曦初露,一個小鎮的輪廓隱約浮現,屋舍錯落,炊煙似有若無

濕漉漉的莉莉被林冠希抱上了馬,後者如老母親一般碎念著不聽話的孩子

夏語荷及高綺欣重新坐上了馬車,掀開窗簾好奇地探出頭來

顧廉欽駕駛著馬車,姚炎程坐在身側

天賜雪深吸了一口氣

白馬嘶鳴,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那座村莊,會是歸途,還是新的試煉?

沒有人能確定

但他們明白,無論前方是光明還是深淵,他們都必須前往

踏著未乾的泥濘,帶著最後的希望,邁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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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是夏火呀 發表於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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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夕陽西下,一抹斜陽穿過梁府的落地窗,緩緩灑進了室內

梁宇靜坐在窗前的木製座椅上,手不時輕拂過上頭的淺綠色布料

橘紅色的光線灑在她的肩頭,映出輪廓分明的影子,卻未能點亮她眼神中的淡漠

左方的小圓桌擺放著小而精緻的花瓶,再過去是另一張相同款式的座椅

屋內沉寂,只能聽見窗外樹葉輕輕顫動的聲響

她的手指微微扣著扶手,動作優雅卻僵硬,像是被無形的枷鎖束縛

一旁的空氣被撕裂,她的胞兄梁顥從裂隙中走出

他的腳步穩重而有力,身上散發著幽暗的光芒

梁顥朝著她點點頭,而梁宇靜只是默默撇開了目光,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流

「不想見我?」

梁顥開口,語氣是他一貫的輕佻

「前幾天不是還主動來找我的嗎,傳令官?」

最後三字他的語調故意上揚,手撫上梁宇靜的椅背,一步一步拉近與她的距離

他輕俯下身,他雪白的碎髮佔據了梁宇靜的視線,像條雪白的毒蛇緊盯著自己的獵物

身上的陽光被黑影所覆蓋,梁宇靜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碧綠的眼瞳盛滿了不耐

「好了,不鬧妳了」

梁顥後退一步,轉身在她另一側的座椅坐下

兩人並肩坐著,不發一語,就這麼沈默著

「妳還記得當年的事嗎?」

梁顥再次開口,不過這次語氣不再挑逗,反倒帶了幾分滄桑

「那晚,妳害我被壓入大牢,也成功把那個雜種趕出梁家」

他喃喃地說著,而梁宇靜的神情依舊,平靜的毫無波瀾

「妳背叛了我,一舉消滅了兩個競爭對手…」

「這不是背叛,我從一開始就沒站隊」

梁宇靜打斷梁顥的話,後者自嘲一笑,輕輕點頭

「是啊,是我太傻了,沒有識破妳的計謀。冷靜、權衡、智謀,我很欣賞妳」

梁顥偏頭看著她的妹妹,如綠寶石般閃爍的眼瞳閃過一瞬的陰鷙

「我不氣妳戲弄我,因為我理解妳的處境。在所有人都不看好妳,甚至根本不被視作威脅的情況下,僅僅用了一晚,便讓這局勢瞬間逆轉」

他的手指緊扣扶手,面對那火焰般的赤色陽光瞇起了眼睛

「這故事…令我想起某人,某個妳我都不陌生的名字…」

梁顥的語氣再次變得危險,明明被暖陽籠罩,室內卻添了幾分寒氣

陛下

「你找我做什麼?」

梁宇靜不得不出聲打斷,話語因緊張顯得有幾分急促

看著梁宇靜的反應,梁顥覺得有些可笑

果然

陛下是她的軟肋

「妳也知道,最近蘇家在邊界活動的很頻繁。大概不需要多久,陛下便會派我前去邊界駐守。別忘了,打倒蘇氏也是當時拉攏同夥的條件之一」

他冷笑了幾聲,眼神時不時地瞥向身旁的梁宇靜

「終於有件我擅長的事了。話說,蘇家是什麼時候崛起的呢?前年?還是更久?唉,被關了太久,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看來大牢對你沒什麼作用」

梁宇靜語氣帶著煩躁,早已恢復了往常的沉靜

「你還是一樣自負,一樣的愚蠢」

梁顥聽到此話,非但沒生氣,反倒笑了出來

「我就當妳是誇讚了」

但下一秒,梁顥便收起笑容,目光掃過她,語氣緩慢而深沉

「不過,父親知道我出來了嗎?」

梁宇靜沒有回答,但梁顥讀懂了這份沈默

「還沒對吧?如果他知道我出來了,妳還當的成繼承人嗎?」

梁宇靜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梁顥話語中暗藏的意思,也知道這是對她的一種提醒

梁顥緩緩站起身,太陽早已沈沒,只剩一片殘霞

「無論如何,我們現在都在為陛下效力,還是別彼此仇視的好」

他緩緩張開雙臂,露出一個他自認為善良的笑

「抱一個?」

梁宇靜沒有立即反應,梁顥便主動向前

她有些不情願地站起身,沒有反抗

下一秒,梁宇靜的手腕卻被梁顥緊緊握住,她捏在手裡的小刀閃著隱隱刀光,刀尖距離梁顥柔軟的腹部,僅剩於不到一公分

她被拽得生疼,小刀從手中掉落,摔在了地上

「人與人基本的信任呢?」

梁顥挑眉,故作無辜地問

她的手指輕碰顥的背脊,感受到內裡護甲的堅硬

「不存在」

「彼此彼此」

擁抱結束,梁顥慢慢後退,手在空中一劃,便創造出了時空裂隙

梁宇靜目送他消失在光芒中,看不清表情

片刻後,門外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幾位男男女女出現在梁府門口,他們是梁氏的支系,算得上梁宇靜的遠親

幾人朝她打了聲招呼,表明來意

「您好,我們有事要與梁氏家主商討」

「什麼事?」

為首的男人眼神危險的看著梁宇靜,但還是保持著該有的禮貌

「來商討未來家主的繼承人人選」

「已經有我了,不是嗎?」

「顯然他們對妳並不滿意」

男人笑著遞給梁宇靜一張精美的邀請函,上頭的署名確實是她的親生父親,也就是現任梁氏家主

她接過邀請函,一時間竟愣在原地,目送著幾人遠去

夕陽的光線逐漸暗淡,庭院被長影覆蓋,風捲起落葉,沙沙作響

家族的規則無聲地運行,每一步都可能影響整個局勢,梁宇靜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而深沉

她不會輕易退讓,也絕不會被任何人掌握

一個計畫在她腦中悄然成形

她沒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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