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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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排球少年│全員向] 人狼遊戲:Tacenda [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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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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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方聽到門外人的喊聲時,黑尾的第一反應不是驚訝,而是竊喜。竊喜自己尚且活著,竊喜自己的選擇未迎來令他恐懼的結果。

真噁心。

昨晚的死者是月島和宮侑。

黑尾先是走到月島門前,看著山口跪在月島身邊拭淚,可他的心中波動卻不大。幾晚過去,人多少都會麻木。幾個人只是稍微看了眼,發現房內沒有多餘線索便離開了。

看吧,他們已經連惋惜都做不太到了。

同樣的死狀,一刀斃命的傷口。月島靜靜躺著,了無生氣。

之前還在第三體育館一同訓練的毒舌學弟忽然變得乖巧,有些不習慣。可除了可惜外,黑尾沒有其他想法。

可憐的人啊。

但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月島的黑框眼鏡大概是倒地時掉落的,鏡片碎在一旁,玻璃散落,讓黑尾想起昨晚房間角落的慘狀。

有點反胃。

酸澀的眼眨了眨,拖著沉重疲累的步伐,黑尾移動到了宮侑門前。

幾無差異,除了宮侑稍微豐富點的表情。

面帶驚訝,瞳孔緊縮,嘴唇微張,大概在死前曾說了什麼話吧?又是誰的出現讓他意外?

也許是人名,也許是無人聽到的線索。

可惜,在場沒有人知道他在離世前到底看到了什麼,又說了些什麼。

黑尾下意識尋找宮治的身影。

他本以為就算不是和山口一樣在逝者旁淚流滿面,至少也會在角落悄悄啜泣。可對方只是站在離房間稍遠一點的陰影下,雙手抱臂,嘴唇微抿,冷眼看著大家觀察宮侑冰冷的身體。

好像死的人不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兄弟一樣。

可宮治的想法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看過兩人的死狀後,黑尾默不作聲地回到了房間。和研磨擦肩而過時,他刻意避開了對方的眸。他沒有心力去在意對方如止水的眼神,也沒有力氣去剖析波瀾不驚的面色下到底隱藏著什麼樣的思緒。

至少現在,他沒有那個心情。

躺在床上,黑尾只覺身心俱疲。

他閉上眼,深嘆口氣。

他不想去思考每個人的身分為何。今日的雙死又是因何而起。狼人選擇的對象是誰?另一個人又是死於誰的刀下?獵人?女巫?好像都不是那樣重要了。

因為他的最終目標只有活著離開這裡。

所以很抱歉,和他無關的人都得死。

——

宮治太冷靜了。

北沒有看過這樣的他。

喜怒不形於色,甚至沒有踏入宮侑的房間一步。

躺在血泊中的是自己的兄弟,可他卻一點表示也沒有。這和北的想像不一樣。至少他以為,宮治會上去埋怨幾句,罵對方蠢、罵對方傻、罵對方做事不顧後果。

可宮治什麼都沒說。

只是靜靜站在遠方,陰影下的眸沒有情緒,沒有絲毫波瀾。最明顯的面部表情,大概也只有他抿得筆直的唇。

這讓北不禁懷疑。

難不成宮治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難不成他是狼人或女巫?他的身分真實性該如何看待?

「阿治,你真的是預言家嗎?」

同樣的角落,可這次,倚著牆的是宮治,藏在陰影中的也是宮治。

他斂著眸,沒有回話。

「阿治,回答我。」北皺了皺眉,再次出聲,語氣中多了幾絲急迫。

他是真的想相信宮治。

所以如果他說自己是的話,也許北就不會再多問什麼。

可他沒有這樣回答。

「為什麼會突然覺得我是假的?是因為那傢伙和牛島的死嗎?」宮治語氣冰冷,垂眸看著北時,透著濃濃的壓迫感:「還是因為我的反應?」

「不是,阿治——」

「你覺得我應該要放聲痛哭?掩面而泣?」宮治不顧平時對眼前人的敬畏,出言打斷了北的話,提高音量:「人死在那裡,哭就可以解決問題嗎?」

北沒有看過這樣咄咄逼人的宮治。宮治一直都是兄弟中比較冷靜的那個,忽然多了的戾氣讓北不知該如何是好。

「真要說起來,我們不是一直把票投給那個白痴嗎?不就是想把他置之於死地嗎?現在他死了,不是剛好嗎?」宮治嗤笑道,甚至可以說是氣笑的。

他在笑,笑自己的矛盾,笑宮侑的蠢,笑天道好輪迴。

可眼中卻是再也藏不住的悲傷。

「那個笨蛋手下死了那麼多人,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不是合情合理的嗎?」宮治哽咽著,扯了扯嘴角。

「憑什麼讓我同情他!」

那是崩潰的喊聲。

伴隨而出的是奪眶而出的淚水。

「該死——」

宮治轉身重錘身後的牆壁,壓抑著哭泣的聲音。

北看著宮治抽泣的背影,這才知道,他只是強壓著悲傷而已。因為就如他所言,在這個遊戲裡,悲傷是最沒有價值的東西。

就算死的是自己兄弟,他也沒有免死的特權,甚至沒有沉浸於悲傷中的權利。因為宮侑的死代表他本就不被信服的身分會被再次質疑。

可笑的是,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自己的學長。

北的嘴唇開闔了幾次,可卻一句道歉或是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自己的舉動傷到了對方,無論什麼話語在此刻都將顯得廉價而虛偽。所以他只是靜靜站在那裡,等到宮治收拾好了情緒。當他轉過身時,通紅的眼看得北心痛,可他還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宮治垂眸,空洞的視線落在北身上,看得北心裡發慌。

可他只是緩緩地,語氣冰冷地說道:「北學長,我是真的預言家。」

「信不信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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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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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夜晚寒涼,風自未關好的窗透入,黑尾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左右兩邊無人,他搓了搓自己發冷的手臂,卻是徒勞。

又忽然少了兩個人,剩下八人的討論室顯得冷清。不過四晚,人數便少了一半。今晚過後,又將有一人被投票出局。屆時,遊戲便也快到了頭。

可惜誰能離開,尚未成定數。

「預言家,先說你昨晚的查驗結果吧?」北開口道。

「事到如今,你還認為他是真的預言家嗎?」在宮治來得及開口前,研磨忽然搶走了他的話語權。

這引來眾人深思。

宮侑已死,再加上兩天前投票給他的牛島也是被狼刀死的,宮治的可信度早已大大降低。

對方一語不發。

黑尾恍然意識到,當把研磨視為狼人後,他的每一次發言都在恰到好處的時機點。

帶領風向,搶佔先機。

說來簡單,但什麼時候發言,發言內容為何,邏輯合理性,只要有一點閃失,便會盡數崩塌。特別是當研磨從一開始就在說謊。

當他在第一晚指出有嫌疑的五人時,人類陣營便已經一步步踏入他的陷阱。再加上宮侑的配合,和人心惶惶只想趕快把人票出去保護自己的心態,基本上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成了研磨編織出的蜘蛛網上待宰的獵物了。

還好他不是研磨的敵人,黑尾暗自慶幸著。

「我們應該先討論今晚的雙死是什麼造成的吧?」研磨說道。

「宮侑和月島死了,狼刀指向月島。」他分析著:「那月島是以什麼身分死的?才會連帶著讓宮侑一同死去?」

「獵人?又或者女巫選擇在昨晚使用毒藥?」研磨自問自答道:「我認為都不是。」

研磨手指抵著下巴作思考樣,金燦的眸在燈光下閃爍著。明明他的目光落在地面上,黑尾卻覺得有種無形的壓迫落在自己肩上。就連說謊也能如此冷靜決絕,黑尾只覺得不寒而慄。

「以月島的性格,我不認為他會在不確定的情況下隨便帶走一個人。他是理性的人,隨便拉一個人做陪葬,如果弄不好人類陣營可是會陷入重大危機的。」

「女巫的毒藥如此珍貴,在一切未明時使用,也沒有意義。」

「所以我想最可能的是——」

研磨眼神一轉,目光瞥過黑尾後直指宮治。

「戀人殉情。」

黑尾嚥了嚥口水。

研磨是想徹底把戀人的身分從這場遊戲中移除。

這對他們是好事。因為如果「戀人已死」這件事成立,黑尾之前的嫌疑就會被洗刷掉,也不會再有人把戀人身分拿出來討論。

黑尾不清楚昨晚狼人是出於什麼理由選擇刀掉月島的,也許是意外,也可能是蓄意為之。但無論如何,研磨都選擇利用這次機會。

他會乖乖跟著研磨走的。

卑鄙地拋棄他人,甚至丟掉夜久出於信任給予他們的身分。

因為他想活著。

就是這麼簡單又自私的理由。

「把阿侑跟月島綁在一起的原因是什麼?」北皺了皺眉,並不是完全信服。

「這個該問的,應該是在某個時間點死亡的邱比特吧?」研磨並沒有多作解釋。

把問題丟給說不出話來的死人,十分狡詐,但效果甚佳。

其餘人雖然不說話,但想必也默默地被研磨的邏輯帶著走。

他不給眾人喘息的時間,順暢地把自己的邏輯說出來。看似只是解釋自己的分析,但卻無聲地將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人們身上。

不僅僅只是戀人已死這件事。

有個最根本性的問題,被研磨後續的推論默默隱藏起來了。

但黑尾不會指出來的,因為場上的廝殺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認為今晚我們該票出誰?」赤葦詢問道。

黑尾心想,如果現在不趕快提出問題,那今晚死的人,不是和宮侑對跳的宮治,就是被宮侑查殺的岩泉。再不然,就是被宮治給金水的木兔和北。

大概會先選宮治吧?黑尾想。

黑尾看向了一旁的稻荷崎二人組。全場裡,大概只有他們會作出反抗。因為從票型來看,他們從最開始似乎就已經結盟了。而且,北一向都處於冷靜思考的狀態,所以他可能會是第一個提出疑點的。

可他們暫時沒有作為。

宮治低著頭,眼角微紅。

原來宮侑的死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是黑尾錯怪他了。但很可惜的,他的情緒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生死面前,任何與生存無關的東西,都是無用的包袱。

這是黑尾在這裡學到最重要的一課。

捨棄人性後,為了活下去而誣陷他人才會變得合理又容易。這大概是研磨第一晚燒掉身分牌時的想法吧?

「首先該解決的是宮治。」研磨開口道。

果不其然。

「一個預言家的身分,就算是狼人假跳,變數也會變大。為了不讓他再擾亂場上的思緒,應該先把他票走。」

沒有異議。

黑尾瞥向話題中心。他沒有作為,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就這麼放棄了嗎?宮治。

自己的兄弟就這麼死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去陪他嗎?既然兄弟如此情深的話,前幾晚的兄弟鬩牆又算些什麼?

「那就投——」

黑尾開口準備歸票,可沉寂多時的宮治忽然開口,銳利目光落在研磨身上。

「我早該想到的,你才是一切問題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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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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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你才是一切問題的開始。

宮治的話讓黑尾心臟驟停。

明明自己不是他說話的對象,也不是被攻擊的目標,可自己的命運和研磨綁在一起,倘若處理不好,自己今晚能否安然度過便成了一大問題。黑尾看向被質疑的研磨,可對方只是微微瞇起眼,平靜的眸沒有閃動,看不出一點慌亂,也沒有馬上開口為自己反駁。眼神直直落在宮治身上,帶有幾分願聞其詳的意味。

又是這種眼神,帶著點無辜和疑惑,讓人忍不住著急。

「每一輪投票,只要你點名了誰,誰就最可能成為當晚的放逐對象。」宮治鎮定地解釋。

「第一輪,在沒人願意開口的時候,你一點就是五個人。那之中,日向最後被阿侑『查殺』票了出去。沒猜錯的話,你是在提醒他應該選誰開響第一槍吧?畢竟從已經有嫌疑的人中選一個查殺,可信度更高。」

「第二輪,你點出的是棄票的人,質疑的原因是因為沒有跟著阿侑的查驗結果投票。後來及川因為棄票又沒有在第一晚出房門,所以被放逐出去。」

「從那時候就一直在悄悄洗腦了吧?」宮治提問道:「『阿侑是真的預言家,和他對立的人都不是好人』這件事。」

「雖然我跳了出來,但因為兩次都是金水,力度沒有『查殺』來得高。何況,如果否定了阿侑是預言家,不就反向證明日向是冤死的嗎?」

「『那個善良不替自己辯解的人如果是無辜離開的,那把他投出去的自己不就成了隨便污衊他人的罪人了嗎?』。不會有人想承認自己的失誤的。利用這種心態,大家當然很難反過來說阿侑是假的。」

「畢竟就算是罪人,也是有分等的。」

宮治直白說出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實。

這種令人作嘔的、人性中的僥倖心態被擺在檯面上討論,不免讓人反胃。黑尾悄悄觀察眾人,面色凝重,顯然因為這件事被戳破而心生不適。

沒人喜歡承認自己的錯誤。

特別是當這個錯導致無法挽回的結局時。

宮治的解釋尚未結束。

「第三晚,等赤葦分析完自己的看法後,你忽然報出看到夜久和黑尾在天台這件事。目的我想很明顯,因為兩個預言家都說出查殺,兩個查殺又都跳了守衛,如果再吵下去不免會有露餡的可能。剛好赤葦提出戀人,你就順著他的話把風向帶到毫不相干的兩人身上。為了模糊焦點,所以隨便找一個犧牲品。」

「夜久是不是狼這件事我其實有點懷疑,畢竟你跟黑尾也可能都是狼,兩人串通好為了誣陷夜久才讓黑尾說出夜久是狼的機率很大這種話。所以我昨晚查驗了黑尾。」

「他是人類。」

雖然黑尾知道自己不會被查驗出問題,但在聽到自己的名字從宮治口中蹦出時,他的心仍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宮治說出他是人類後,他才緩緩鬆了口氣。

是啊,他本來就是人類。

沒什麼好心虛的。

研磨張了張嘴,剛想出聲,卻又被宮治打斷。

「就算你要說我的推論都沒有實質證據,只是我想太多,可是剛剛你的推理有一個問題沒有解釋。」宮治頓了頓,目光銳利。

「你剛才說,狼刀的是月島,依據是什麼?」

咯噔——

黑尾心道不妙。

宮治找到了,研磨在剛才推理中刻意迅速帶過的細節。

「你剛才的推理,只能成立在那個傢伙是預言家的情況下。」宮治說道,眼神勢在必得:「你把我這個正牌預言家放在哪裡?」

只有在宮侑是真預言家的情況下,雙死才可能是戀人殉情。

如果他是真的,那狼人一定不會現在殺掉他,增加自己的嫌疑。他也沒有辦法反擊,帶走另外一個人。所以昨晚的雙死不是女巫的手筆就是獵人帶走陪葬者,又或是戀人殉情。

可女巫不會把毒藥用在真預言家身上,如果月島是獵人,被毒殺的話也沒辦法選擇陪葬者。就算真是獵人被狼刀走,他也不該選擇預言家作為陪葬者。和研磨說的一樣,月島的理性會阻止他做出沒有意義的事擾亂局面。

可假設宮侑是狼呢?

狼在這場遊戲裡不會自刀,可如果目前尚未露面的女巫掌握其他人沒有的證據,選擇在昨晚毒殺宮侑呢?又或者月島是真正的獵人,因為某種原因認定宮侑是狼,所以帶走了他呢?

可能性很多,可研磨偏偏只選擇一種解釋。以研磨的個性來說,他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些可能?而且只說出了對狼來說最有利的解釋。

太過蹊蹺了。

所以,研磨的嫌疑很大。

黑尾嚥了嚥口水看向幼馴染。

面如止水。

研磨太過冷靜了。

金黃貓瞳沒有一絲波瀾。在宮治毫不保留的攻擊和進攻下,他卻彷彿置身事外,安靜聽著,頂多也就是被戰火稍微髒了衣服一角。

不急著為自己反駁,也不顯一點慌亂。

這讓人產生一種錯覺。一種研磨的沉穩是因為胸有成竹,他的冷靜是因為宮治的話漏洞百出。他只是在等而已,等宮治垂死掙扎完後,再給他致命一擊。

就算黑尾知道,宮治說得句句在理。

研磨瞥了眼時鐘,緩緩開口。

「我支持我相信的預言家,依此做判斷和推理,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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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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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相信自己所願意相信的。

正因如此,人類才會分朋樹黨。

你所相信的真實與他所認定的事實相互衝突,矛盾與爭執便由此而生。就好比說,有人認為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也有人說,命命相抵,徒增悲恨。想法不同,難以相互理解,也難以彼此包容,所以才有難消的仇恨和偏見。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引繩排根,結同排異。

人性向來如此。

「我支持我相信的預言家,依此做判斷和推理,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因為站在研磨的角度思考,當他百分百相信宮侑的預言家身分時,他的推論便有跡可循。縱使並不全面,卻也不是毫無道理。

「第二日才跳出來的你,本來就嫌疑更大。牛島的死不就是最好證明嗎?無論是選擇直接把投票給你的牛島殺死,又或者本來要拿下宮侑卻被蠱惑師影響,不都反向證明你是隻狼嗎?」研磨質問道。

「宮侑的死不也是你一手造成的嗎?今天早上看著自己兄弟的屍體,你不是無動於衷嗎?」

「你不是早就知道,你和宮侑,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了嗎?」

咯噔——

研磨咄咄逼人的每一句話都如同鈍器重砸於心一樣,一下下重錘著宮治。方才勢在必得的眼神消散,剩下的只有不甘和憤怒。

他憑什麼說出這種話?

不是當事人的研磨,怎麼可能理解自己心裡的苦楚?憑什麼揣測心裡的想法?

兄弟離世,卻連悲痛的資格都沒有。

他懂什麼?

宮治咬了下唇,強壓心中即將傾倒出來的怒氣。他不能打他,就算心裡再想這麼做,他也不想因為這種蠢蛋的理由而被遊戲處決。

就算得死,他也得堂堂正正的離開。不然在另一邊觀戰的傢伙會笑話他的。笑他不理智、笑他不顧後果、笑他膽小到連真相都得由別人口中說出。

宮治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只是一直不想面對這件事而已。

宮侑和他從開始,從宮侑對跳預言家的那刻開始,就沒有平安一同逃脫的可能。你死我亡,是他們唯一的結局。

宮治不知道這個遊戲的背後設計者到底想看到什麼。可宮治覺得,如果他只是想看一場悲劇的話,他在最開始就成功了。

【請玩家儘速投票,若於十二點時未決出一人,將視為全員棄票,隨機處決】

系統無情地說著。大螢幕上的字體閃爍,催促著眾人做出決定。

所有人都在等研磨和宮治開口。

「投票吧,我沒什麼好說的。」研磨率先開口,坦然地往後靠在自己的椅背上,雙手抱臂,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投吧,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宮治同樣說著,閉上了眼。

他已經盡他最大的努力了,所有的復盤和邏輯,他都已經說出來了。如果一切只能到此為止,他也無能為力。

想來,他對人類也算是鞠躬盡瘁了吧?

【第四輪投票結果——】

【孤爪研磨、赤葦京治、黑尾鐵朗、山口忠、木兔光太郎:宮治】
【岩泉一、北信介、宮治:孤爪研磨】

【五號宮治放逐】

【遊戲繼續】

看著螢幕上的結果,眾人久久未能回過神。

硝煙戰場只剩下零星火花。方才劍拔弩張的氛圍頓時淡去,好似一場大夢,醒過來時,只有結果冰冷地在眼前閃爍而已。

宮治看著自己的名字,出奇平靜。

也許他內心深處早就預料到了吧?

人類,早就一敗塗地。

他們輸在相互猜忌、相互質疑。就算據理力爭,只要隨便一點破綻,一點髒水,就會撕裂鬆散的信任。但狼人們有共同的目標,背負相同重量的罪,所以他們團結一致。人類只顧著找出想像中的狼,所以才會分崩離析。

像一盤散沙,風隨便一吹,就四散各地。

宮治扯了扯嘴角,有些無奈道:「我不想怪你們任何一個人,我從頭到尾痛恨的都是這場遊戲。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每個人都只是依照自己的身分做事。」

「這場遊戲裡,不分好壞,也沒有對錯。只有做與不做罷了。」

「我投了票,殺了人,我有罪,我願意承認。」宮治說著站起身,低頭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但我也盡力幫助人類了,我剛剛沒有說一句謊話,信不信隨你們吧。」

「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驗過那個傢伙嗎?」宮治在走向通往外面的門時,忽然提出來這個沒頭沒尾的問題。

意料之內,無人回答。

「因為我不想看到『狼人』兩個字出現在阿侑的臉旁邊。」他緩緩開口,看著面前厚重的門扉。

「就是這麼天真又白痴的理由。」

宮治自嘲地笑了笑,右手摸上冰冷的門把。他這才意識到,原來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著,原來他也在害怕著。

這也難怪,誰又能真的坦然面對死亡呢?

可他該往前走了。

於是他回過頭去,看向了最後還是選擇相信他的學長。

「北學長,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他微微一笑,哽咽著說道。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北學長眼眶泛紅,也算是值得了吧?

「我就先去和那個蠢蛋會合了。」

——喀擦。

門被輕輕關起,響聲卻震耳欲聾。縈繞於房間內,久久不能消散。

北第一次感覺到,肩膀上的重量,沉得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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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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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夜色寂靜。

山口在房內來回踱步,目光時不時瞥到床頭櫃上的平板。

【請狼人選擇今晚目標】

一次次催促著他犯罪,一次次逼他往深淵裡多走幾步。他屈服了那樣多次,拿著沉重的刀刺向自己的同學、前輩,一次又一次背離他的道德感和善惡觀。

無數次自我欺瞞,無數層心理建設,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也以為自己習慣鮮血染手時的黏膩。

可他終究是個少年,終究以情感為上。

月島的死成了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

昨夜。

「選月島吧。」

研磨一如前幾晚一樣指出了當晚的目標。

其實他們從沒說過要由誰帶領狼群,可自第一晚之後,再看著他毫不猶豫,面無表情地把自稱瘋子的天童親手殺了之後,再沒人質疑過研磨的選擇。

也許大家心裡都明白吧?

在這場弱肉強食的遊戲中,只有研磨能帶領他們。

可山口遲疑了。

「怎麼了嗎?山口?」看著他的表情,研磨明知故問道。金眸一動不動地盯著山口,盯得他發慌。像被看穿內心的小鹿一樣,找急忙慌想隱藏,卻只是欲蓋彌彰。

理性上來說,月島確實是最好的人選。

月島已經知道山口是狼人了,他們必須先下手為強。目前的月島沒有表態,也沒有被查驗,投出來的票也暫時沒有太大問題,所以就算把他殺了,也不會引來太多猜疑。

可得動手的是山口。

那是他從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是即使嘴上總嫌棄著他,卻比任何人都信任自己的幼馴染。自己軟弱受人霸凌時,是月島出手幫助了他。對自己沒自信時,也是月島口嫌體正直的鼓勵幫助他成為了烏野的關鍵發球員。

過河拆橋,他真的有這種勇氣嗎?

可惜沒人需要他的勇氣。

如果他做不出貢獻,軟弱的自己會成為他們的目標。甚至自己的死亡可能對狼群的貢獻更大。畢竟自己是宮治的查殺,如果他死了,宮治是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的。

所以當晚,他和月島,只有一人可以活下來。

——

噠——噠——噠——

山口獨自一人提刀走在陰暗的走廊上,燈光閃爍,手上的刀刃泛著寒光。腳步聲在空氣中迴盪,像極了恐怖電影中的場景。

和電影主角的唯一差別是,他不是獵物。

他是獵手。

站在月島的門前,山口卻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呼吸粗重,心跳紊亂。手上的刀沈甸甸的,止不住顫的手讓刀刃也跟著顫抖,雙腿有些發軟。

他動手殺掉了自己的夥伴,殺掉了令人景仰的前輩。可現如今,他要殺掉的,是自己的摯友。

他真的下得了手嗎?

喀擦。

在他遲疑不決時,令他意外的,門被打開了。

「是不是我不開門,你就打算呆站在這裡一個晚上?」月島雙手抱臂倚在門框上,視線落在山口手上的武器,神色未動。

「我等你很久了。」月島說著敞開大門,自己走入房內。見對方沒有跟上,眼神示意山口趕快進去,執行他該做的事。

山口嚥了下口水。

月島等他很久了?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自己今晚會被殺害?那他還這麼坦然地打開門?他在想什麼?

「別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月島看著進門後愣在原地的山口,面色慘白,好像即將離開的人是他一樣。一眼看穿箇中緣由的月島開口,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我不會怪你的,要怪也是怪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你只是在做你該做的事而已。」

月島走到自己床邊,把自己床頭櫃上的平板拿到山口面前,把上面的幾個大字展示給山口看。

瞳孔驟縮。

【請獵人選擇陪葬對象】

「我也有自己該做的事。」月島沉聲說道。

他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遇到這個場面。他討厭手染鮮血的感覺,討厭背負人命的罪惡,討厭自己與童年摯友對峙,也討厭自己終將做出的選擇。說來好笑,第一次見到山口的時候,只是出於一點同情才幫他趕走了霸凌者們,誰知道對方就這樣死死扒住了他?原本覺得挺煩的,但相處久了,倒也習慣了。

山口眼裡老是閃閃發亮著,無論遇到什麼挫折,都有辦法憑藉毅力和努力往前走。像個傻子,卻也還算帥氣。

是月島羨慕不來的帥氣。

其實月島第一天就知道山口是隻狼了。

可他不想戳破。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月島看著平板上的面孔後抬眼,看著山口不再含光的眸詢問道:「你想活下去嗎?」

空氣陷入寂靜,可月島看懂了山口眼底的回答。

真是個笨蛋,到現在表情都藏不住。

於是他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做出了選擇。

【陪葬者:宮侑】

接著,在山口沒有反應過來前,一把搶過對方手裡的刀,刀尖直抵心臟,猛地用力,銀白的刀便瞬間沒入了自己的身體。

大受震驚的山口眼睜睜看著好友倒地,巨大的撞擊聲才將他拉回神來。耳朵嗡嗡響著,唇瓣顫抖,山口跪了下來,在月島身邊不知所措地壓著對方血流如注的傷口。

虛偽又徒勞。

眼淚模糊視線,他看不清月島的面龐,只隱約看到對方嘴唇開闔,於是他將耳朵靠近對方的嘴唇,月島微弱的吐息尚是溫熱的。

山口只聽到他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輕聲說道。

「好好活下去吧,笨蛋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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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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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請狼人選擇今晚目標】

沒有憐憫,沒有同情。硬生生把他從悲傷的思緒中拉回。

螢幕亮光刺痛著山口的眼睛。

他不想出去,他寧願待在房間裡。

——好好活下去吧,笨蛋山口。

這句話像最後的救贖一樣。

月島一定在第一天就看出了自己的異樣。可對方沒有戳破,也沒有選擇視他為敵。甚至第一晚當研磨開口把嫌疑丟在他身上時,是月島出來幫助他的。

那時的他根本沒料到研磨會點出自己,也許是想試探他的能力和決心,也許是想把狼人中的絆腳石除掉,可他即使心裡明白,卻支支吾吾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月島冒著被懷疑的風險出聲的,是月島把研磨的槍口硬生生拽走的。

出言的時機剛好,甚至不會有人懷疑他和月島是否有私下結盟的可能。

山口其實不明白月島在想什麼。

他以為月島會更冷血一點,會更理智一點。就和在打球的時候一樣,放棄本能,只利用場間局勢分析獲勝的方式。

這才是最合理的舉動吧?為了活下來,會成為阻礙的人事物都應該格殺勿論。

可月島保護了他。就算到最後,他選擇刀掉的,都不是山口,而是宮侑,甚至因此又幫了自己一把,加大宮治的嫌疑。

——你想活下去嗎?

那時月島問出口時,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要搖頭的。他不想活了,不想殺死再殺死任何一人,不想再當隻受人擺佈的狼,也不想再和內心的正義感做殊死搏鬥。

可他怕痛,也怕死。

他怕呼吸停止的剎那,也怕黑夜永遠吞噬自己。

他做了太多努力,他不想就這樣死去。不然那些被他奪去的鮮活生命,又算是什麼?

是的,他是自私的。

就算背負了好幾條人命,就算手上的鮮紅怎麼也洗不乾淨,就算孤身一人,他依舊想死皮賴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

月島看出來了,看出他的軟弱,看出他的貪生怕死。

所以最後,月島沒有責怪,也沒有怨言,只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也許,連帶著他的那份一起活下去。

我知道了,阿月。

我會努力活下去的。即使我已精疲力盡,即使我已不再是我。

——

「我還以為你們都不想來了。」

研磨坐在客廳沙發上、望著姍姍來遲的山口調侃道。他看到對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什麼,可那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他可沒有心力去照顧其他人的想法。

夜晚依舊,他們可沒剩多少時間了。

山口有些疑惑地環顧四周,發現還有一人沒有出現。雖說意外,卻也不是不能理解。

這種環境下,無論什麼時候崩潰都不是值得驚訝的事。

壓抑的氛圍,永不離去的長夜,日漸減少的人數,無人在乎的情緒,就算表現得再正常,內心的掙扎仍不斷侵蝕著自己。

滴水穿石,再堅毅的人也會屈服的。

除非那人已經拋棄了所有的良心和天真。

山口看向坐在陰暗之下的研磨,對方的眼神被陰影遮擋,向來沒有情感外露的眼眸直至此刻仍滴水不漏。他一直看不懂,也早已放棄。無論在球場上還是在遊戲裡,只有研磨,好像永遠處變不驚,永遠高深莫測。

「選小黑吧。」

就連說出今晚目標是自己多年的摯友時,聲線都是那樣平穩冷漠。冷靜到不可思議。

好像沒有任何人的死活會影響到他一樣。

語畢,研磨起身就準備回到自己的房間。看著他略顯孤獨的背影,山口還是沒能忍住出聲。

「真的沒關係嗎?」山口詢問道。

其實他想問的問題很多。

真的可以就這樣對他的朋友動手嗎?沒有任何其他想說的嗎?就連好友的最後一面都不願意看一眼嗎?

可他不知道怎麼說,無論怎麼措辭,聽起來也許都像是指責一樣。指責對方無情,指責對方冷血。

所以到最後,嘴邊只剩下了一句沒關係嗎。

「我和你不一樣,山口。」研磨沉聲道,頭也沒回,甚至腳步未停。可這句話在研磨消失在視線範圍後,仍舊飄蕩於空中,久久未散。

難怪狼人們最後都選擇相信研磨。

因為只有拋棄了那些無趣的情感,才能真真正正的從高空俯瞰局勢,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即使這代表視人命如草芥,代表自己將永遠形單影隻,無人依靠。

——

山口走到了黑尾門前。

這次,他內心沒有興起太多的波瀾。

叩——叩——叩——

如往常的敲門。那是死神降臨前的最後預告。

可當山口把手放在門把上時,無論多用力往下壓都打不開這扇門。

喀噠、喀噠。

門被鎖住了。

是守衛嗎?他心想著。

可為什麼會選擇守護黑尾?

山口帶著腹中的疑惑走回房間,卻發現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的簡單。因為他床頭櫃上的平板並不如平常那樣在他回房時暗下,而是持續閃爍著。

不好的預感在內心翻騰。

他一步步走向平板。

越發快速的心跳在耳邊鼓動。

碰咚、碰咚——

【今夜所選對象為蠱惑師保護對象,傷害由中蠱者承擔】

瞳孔驟縮。

【本晚中蠱者為:赤葦京治】

——

叩——叩——叩——

「我等你很久了。」

赤葦打開門,看著迎面向他走來的山口,他笑了笑,如平常那樣溫文儒雅,眼中沒有絲毫懼意。

「動手吧。」
本文最後由 戀悠 於 2024-11-11 14: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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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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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次日早晨。

黑尾迷迷糊糊睜開眼。窗外陽光恰好,自玻璃透入,伴著些許蟲鳴鳥叫,顯得過分美好。走廊上沒有吵吵嚷嚷的人聲,也沒有著急忙慌的腳步聲。

格外的寧靜讓黑尾受寵若驚。

難不成是他醒得太早?

可看了眼房內的時鐘,早上十點整。

不對。

怎麼會沒有人大喊昨夜的受害者?

黑尾本還昏沉的腦袋猛地清醒。

赤葦沒事嗎?

他猛地走下床開門,想去一探究竟,卻迎面撞上他意想不到的人。

「黑尾學長,怎麼了嗎?」

赤葦被撞得後退兩步,揉了揉被撞紅的額頭,卻還不忘關心面露驚訝的學長。

黑尾趕忙收好吃驚的表情,故作鎮定地回了句沒事後,赤葦便點了點頭離開了他的視線。

看著赤葦的背影,黑尾心底有些發慌。

昨夜狼人確實選擇了他。

聽著門上有規律的敲擊聲,就算知道自己不會出事,黑尾仍忍不住心跳加速。那是種令人難以忘卻的響聲,每一下都在昭告自己所剩時間不多。禮貌的死神在無情奪走生命前,仍紳士地在門上敲了敲。

虛偽。

那是黑尾唯一的想法。

在幾次用力按壓門把手時,黑尾是真心害怕對方是否會硬是破門而入。所幸狼人並不敢冒這個險,聽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黑尾這才緩了過來,並且,在內心默默向赤葦道了歉。

他本來沒有想選赤葦的。

可研磨在昨晚回房前匆匆和他說了句對赤葦下蠱。就算不清楚對方的想法,可黑尾明白,研磨不會再有理由欺騙他。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就算立場不同,仍會繼續合作。

說來好笑,就算是對立的陣營,當有共同利益時,依舊能安然合作。

可赤葦現在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面色如常,彷彿昨晚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仿若他昨晚如平時那樣,不被狼人選擇。

是女巫。

只有女巫有辦法救下死去的人。

也就是說,女巫還沒有死。隱藏在人群中,手上的毒藥也不知去向。如此一來,是否又會出現雙死的局面?

黑尾轉過頭,發現有人在他背後默默看著他。金色的眸一動未動,平靜冷淡,一如往常。

像沒有情感的機器人一樣。

——

自從夜久死後,黑尾就沒再上來天台過。

因為這會讓他想到那個堅毅帥氣的背影,讓他想到夜久曾在這裡卸下所有的偽裝,無力地說出自己快撐不下去的事實。這裡還會提醒黑尾他的自私和貪生怕死,提醒他和夜久的差別,提醒他認清自己的軟弱和螻蟻貪生。

無時無刻不在鞭打自己,折磨自己。

所以他乾脆不走上來,甚至刻意避開通往天台的樓梯。因為他沒有勇氣去面對那個曾經的自己,也沒有勇氣去面對被他們輕易拋棄的夜久。

黑尾倚在欄杆上,感受微風拂面。

他並不清楚上來是為了什麼。

倒不如說,研磨也從來沒有出聲讓他跟著過。只是他下意識地跟上,對方也沒有阻止他的舉動。

研磨靠在天台欄杆上,望著遠方,湛藍的天和灰暗的大樓顯得格格不入。陽光映照著研磨的眼眸,微風拂過他的髮梢。有那麼一瞬間,黑尾有種錯覺,好像他們並肩站著時,與參加遊戲前一樣。關係依舊緊密,彼此間依舊相互瞭解,相互信任。沒有爭吵過,

可那終究是個錯覺。

兩人無話,又或者說,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早知道不跟上來了,黑尾心想道。

他站起身想要回房,背過身雙手插兜,抬腳離開,可研磨卻在這時開口了。

「小黑,你相信我嗎?」

黑尾頓了頓腳步,遲疑了會,最終沒有轉過身去。

「事到如今,我還有選擇嗎?」他扯了扯嘴角,語氣中帶著自嘲和嗤笑。

他曾是真心相信過研磨。當對方說出自己是預言家時,他沒有任何質疑。他相信研磨不會騙他的,相信他們可以三人安全離開的。

可這份天真的信任換來的是什麼?

他們之間,早就已經沒了朋友間的羈絆。剩下的,只有共存亡的利益關係。多矛盾啊,本該是最能交託於彼此的戀人,此刻卻只剩下鬆散的繩綁著他們。

為了活下去,他會信任研磨的。因為研磨會帶領他走向勝利。

可僅此而已。

於是,黑尾沒再多說什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台。

可惜他沒有轉身,否則他也許可以看到,研磨一直努力掩藏起來的東西慢慢產生了裂痕,也許在那時,他可以一窺研磨高深莫測的眼神背後藏著什麼樣的思緒和情感。但他並沒有回頭。


研磨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抿了抿唇。

是啊。

一步步逼人走向自己規劃好的深淵的是他,一次次背棄他人信任的人是他,現如今,他又有什麼資格去問這種問題呢?

他該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冒該冒的險,演最冷血的壞人。只有如此,才能在這殘酷的環境中存活。每一個天真善良的人,都活不下來的。

可是——

研磨閉上了雙眼,就算四下無人,他仍舊把外露的情緒硬生生吞了回去。

沒有可是了。

沒有人會憐憫他的。

他也不奢求任何人的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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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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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今夜的投票流程基本上是一邊倒的局面。

「最後一隻狼,就是被查殺的岩泉了吧?」研磨剛開始就說道,也沒有人有異議。

倒不如說,有異議也沒用了。

現下局面已經在研磨的掌控之下,無論是誰的身分,誰的立場,在他眼中已經明朗。剩下的,只有一一除掉所有阻礙了。不用討論平安夜的意義,也沒有更多需要討論的話題。就算想掀起任何波瀾,也會被他直接壓下。這是站在頂點的特權,是底層難以撼動的大權。

事已至此,真相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只有勝者有資格書寫真相,這是古往今來唯一的法則。

【第五輪投票結果——】

【孤爪研磨、赤葦京治、黑尾鐵朗、山口忠、木兔光太郎:岩泉一】
【北信介、岩泉一:孤爪研磨】

【四號岩泉一放逐】

【遊戲繼續】

岩泉愣愣的看著螢幕,眼眶泛紅。

直到最後,他仍舊沒能做到什麼。

他沒有找出所有的狼人,沒有帶領人類走向勝利。恐懼讓他難以開口,莫大的壓力最後只是壓迫著他的神經,他只能看著場上瞬息萬變的局勢,無所作為。

他忽然有些懊悔。

在重要的第三和第四晚,假設他多做些什麼,假設他堅持自己的身分,也許現在的結果會截然不同。

即使那只是及川臨死前丟給他的假身分。

——小岩,你自己保重。

抱歉啊及川,他什麼都沒有做到。

他曾以為他是堅毅的。不會被這場弱肉強食的遊戲吞噬。他會保持著理性和毅力,一點點找到突破口,活著離開這個地方,連同及川的份一同活下去。

也許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一事無成,只能隨波逐流。意識到研磨才是幕後黑手的時機太晚,找到真正可以信任的人的時間點也早已來不及彌補一切。

他只能默默地承擔最後的後果。

可憐的村民啊,他又能做些什麼?

「遊戲早該結束了。」

頸圈開始縮緊,岩泉的聲線細小而脆弱。他無力地說著這個眾所皆知的,虛假的事實。

如果宮侑真是預言家,日向、夜久、宮治,還有他,兩個被查殺,一個和他對跳,最後一個被質疑為狼而沒有反駁。

可遊戲繼續,表示至少還有一隻狼活著。

但就算夜久真是被誣陷的,也不該只剩一隻,因為研磨有問題,宮治又查殺了山口。所以最少,也還剩下兩隻狼才對。

從開頭人類就錯了。

岩泉倒在地上,意識漸漸消失,只剩下無奈和後悔。

真可惡啊,至少最後,也該是個好一點的情緒吧。

沒了呼吸的岩泉無生氣地躺在地上。眼角淚水溢出,可無人在乎。這個場面出現了太多次,人已麻木,甚至連難過之意都只是轉瞬即逝。

眾人一一離開討論室。

黑尾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可他忽然被身後人叫住。

「你相信人心嗎?」

研磨倚靠在牆上,雙手抱臂。

突如其來的問題打得黑尾措手不及。

黑尾嘴唇開闔了幾次,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他不知道。

人心也許是險惡的,所以會用欺騙和隱瞞來達成自己的最高利益;可人心也可以是善良的,所以會選擇犧牲和保護,來換取重要之人的存活和自由。

所以人心能不能被相信,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

可以相信多少,才是真正的問題,卻也是無解的問題。善惡本就是模糊不清的詞。現世的道德觀到底有多正確?在面臨生死關頭時,怎樣的選擇才是對的?

站在制高點時,所有人都能冠冕堂皇地說出犧牲奉獻。可真正成為局中人時,誰又能坦然接受命運呢?

「保護北,蠱惑赤葦。」

看出黑尾的遲疑,研磨站直身走向他。在靠近他時,指示了他今晚的選擇。

腳步未遲,語氣也沒變,所以黑尾並不知道,研磨在下一步險棋。

這是最後一個賭注。

只要賭贏了,他們就可以離開了。

即使今夜一切都將敗露,也沒有關係了。

抱歉啊小黑,不斷拿你的命作賭注。

可他也不知道啊,人心這種東西,到底如何衡量,又能相信到什麼程度。

——

「北是最後一個村民了。」研磨看向兩個隊友,冷靜說道。

言下之意,只要殺掉北,狼人便能如願獲勝。

他沒有追究昨晚的缺席,也沒有質問對方的忠心。說到底,到底有沒有人來,他都沒有關係。大不了,就是由他來動手而已。

山口站在北的門前,壓下門把,卻和昨晚一樣,怎麼也打不開。

山口有種不好的預感。

回到房間,預感成真。

【今夜所選對象為蠱惑師保護對象,傷害由中蠱者承擔】

【本晚中蠱者為:赤葦京治】

山口走到赤葦的門前時,對方已經敞開大門等待他了。

「我們都中計了啊。」赤葦的語氣中有些無奈。

山口低著頭,咬了咬唇。

研磨和黑尾是邱比特連成的戀人。

可惜他們明白得太晚了。

他們已無力回天,只能慢慢演完研磨從第一夜就開始安排的劇本了。他們全部都只是他的棋盤上的一顆棋子,隨時可以拋棄,隨時可以背叛。

「這次就不勞煩你了。」

赤葦走到床頭櫃前,拿出櫃子裡嶄新善良的刀,直抵心尖。

「麻煩你幫我跟木兔學長道個歉。」

他扯了扯嘴角,腦中閃過的是無條件相信他的學長,讓他多活了一次的學長。

對不起啊,利用了你這麼久。

本文最後由 戀悠 於 2024-11-11 14:4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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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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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碰——

螢幕上赫然出現的死者面孔讓木兔手一軟,整台平板直直摔到地上。玻璃四濺,割傷了木兔的腳踝。鮮紅血液流下,可他仿若未覺。

他緩緩蹲下身來。

螢幕仍冥頑不靈地閃爍著,熟悉的面孔在裂痕下被分成多格。木兔伸手輕撫他微彎的嘴角,傳來的卻只有冰冷的觸感,從指尖蔓延至全身。

耳邊嗡嗡響著,木兔抬手遮住雙耳,卻是徒勞。

「啊——」

他無助的吶喊著,從細小呻吟到絲毫不顧他人聽到的風險。淚水潰堤,滑落至地。抱頭痛哭,卻沒辦法消去哪怕是一點點的痛苦。

他責怪著自己。

為什麼自己只有一瓶解藥?

明明信誓旦旦地決定要保護赤葦,可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從頭到尾一語未發,靜靜地看著他人死去,自己成為間接兇手,卻什麼也做不了。

第一晚,當從平板上看到天童的死時,他只覺得震驚。是誰真的下了死手?為什麼狠得下心?不都是要好的朋友嗎?

可當螢幕上的字顯示時,他卻猶豫了。

【是否使用解藥?】

沒有線索。

就算他再單純,也知道珍貴的藥不能隨便用在別人身上,留下底牌才是正確之舉。

於是顫抖著指尖,木兔毅然決然地做出了選擇。

【否】

可就算理智知道如此,沒有選擇救人的他,某方面來說,依舊算是半個殺人兇手。愧疚感在按下按鈕時席捲而來,使他喘不過氣,反胃至極。

所以次日一早,他根本不敢出門去看天童的模樣。

是他對不起天童。

在投票環節被研磨點出時,他仍在悔恨中,根本說不出話來,畏畏縮縮地說著害怕,不敢說出沒有救人的事實。

後來看著日向在眼前漸漸沒了呼吸,木兔只覺得自己也快窒息了。

於是隔天,他就找上了赤葦。

那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和他說明自己是女巫後,沒注意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異色,一股腦地傾出自己的愧疚和恐懼,赤葦如平時那樣聽著。沒有打斷、沒有質疑。傾訴完,他抬眼看向赤葦,對方藍綠的眸中平靜如水,讓木兔混亂的思緒稍稍平復了下來。

「這不是你的錯,木兔學長。」赤葦冷靜開口安撫道:「只有一瓶解藥,救人的機會只有一次,把他留下來等到正確的時機使用是對的。」

「那我該怎麼做啊⋯⋯」木兔雙手掩面,語氣中透著無助。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被分到女巫,他只想當個普普通通的村民,至少不會有沒有救人的負罪感,不會有瓶毒藥在房間內的忐忑感。

他沒有縝密的心思,也沒有佈局的能力。憑著直覺行動,時不時就會造成他人的麻煩。這樣的他,怎麼能用好如此重要的角色?

「學長盡量少說話吧。在這場遊戲中,風頭出的越多,被陷害的機率越大。如果你被懷疑了,我會幫你的。」赤葦說道。

「如果不知道要投誰,就跟著我投吧。」

木兔點了點頭。

棄票絕不是好主意,畢竟比起投票給別人,把票棄掉如果被惡意揣測,自己可是有理也說不清。

不再有話,赤葦以待在一起太久容易被潑髒水為由準備回房。可看著赤葦的背影,木兔直覺奇怪。於是他出聲叫住了對方。

「赤葦是人類吧?」

對方腳步一頓,半晌,才轉回頭來。

「是的,木兔學長。」

語氣平和,與往常無異。

木兔看著對方的臉,勉強擠出了微笑回覆。

「嗯,我相信你。」

赤葦點了點頭,後頭也不回地消失在木兔的視線範圍內。這時,木兔才垂下嘴角,心中複雜。

也許他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也沒有實質證據,可是他比這裡的任何人都了解赤葦。

他想相信赤葦的話語,可他了解對方在心虛時下意識的舉動,就好比目光閃爍,或不自覺抿唇。就算在轉過身時做了心理準備,可正因為他的遲疑,還有一些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小動作,木兔知道赤葦在說謊。

為什麼自己的學弟得是狼人呢?

木兔靠在牆上閉上雙眼,暗恨世道不公。一向溫文爾雅的學弟,為什麼非得提刀殺人?

太不公平了。

所以他暗自在心中決定,如果赤葦因任何事情死亡,只要能夠救他,木兔一定會做的。因為如果換作是赤葦,一定也會這麼選擇。就算木兔是狼人,赤葦也一定會毫不猶豫救下他的,木兔如此堅信著。

何況,相較於他,赤葦更適合活下來吧?細心聰明的赤葦,活下去一定能為這個世界作出更大的貢獻吧?

可現在,赤葦死了。

救了一次,他卻救不了第二次。他終究沒能實現自己的諾言。

木兔憤恨地自床頭櫃中拿出那瓶未動的毒藥和泛著寒光的刀。

為什麼要給他這瓶毒藥?

他不想用在任何人身上啊⋯⋯

木兔高抬拿著毒藥的手,想把它摔碎於地洩憤。可在瓶子脫手前,他遲疑了。

活過今晚了,然後呢?

還有誰可以相信?僥倖存活,負罪的他還能安心度過人生嗎?孤苦伶仃的他,在黑夜中還能好好行走嗎?

於是,顫抖著,木兔將毒藥緩緩淋在了銀白的刀刃上。

看著刀面中反射出的自己,木兔抿了抿唇。

他做不到的,他沒辦法一個人走下去的。

刀尖抵心。

木兔扯了扯嘴角。

赤葦啊,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追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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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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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木兔的死讓山口不知如何是好。

獵人已死,戀人已明,唯一能夠造成雙死局面的只剩下女巫。可昨晚赤葦被狼刀,北又是村民,也就是說,木兔是自己毒殺自己的。

這讓他大受震驚。

規則裡從來沒有說過女巫不能自毒。可就像狼人不會自刀的邏輯一樣,沒人想到真的會有人在這場遊戲中選擇奪取自己的性命。

不,也許有一個人料到了。

山口看向站在木兔門前的研磨。對方盯著木兔的屍體,眼中不興一絲波瀾。

太可怕了。

從第一晚開始,從親手殺掉天童開始,研磨就鞏固了自己在狼群中的地位。當天童說出他是瘋子是,其他人都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可研磨卻毫不猶豫地提刀,在對方以為勝券在握而放鬆警惕時,瞬間刺進對方的心臟中。

「我們不需要瘋子也能勝利。」

鮮血沾滿他的手,可他卻沒有一絲動搖。黑夜寂靜,只有他的話語自那刻開始便深深烙印在他們心中。他的冷血讓他們下意識以為研磨只是為了活下去才如此決絕。

可山口現在才知道,他和蠱惑師組成了人狼戀,而無論是誰,都得為了他們的存活而奉獻生命。無論天童是否真的是瘋子,無論他是否能為狼群帶來幫助,對研磨而已,他都只會是一個不確定因素,一個隨時可能倒打一耙的危險。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除掉了他。

從第一天就開始佈下的棋局,即使現在意識到了,卻也為時已晚。山口沒有天降神兵的能力,木兔的死讓他聯手另外兩人的機率也成了零。

他還能怎麼辦?  

——

「木兔的死是你害的嗎?」黑尾雙手抱臂問道。

赤葦的死在他的意料之內,想必是研磨引導狼人去刀北導致的,想來,赤葦也是狼,不然也不用拐這麼大一個彎只為殺掉他。

那木兔呢?木兔又是為何而死?

「也許是赤葦的死對他打擊太大了吧?」研磨垂眸,看著腳下的磁磚地板,繼續說著:「就算是我,也沒辦法逾越遊戲規則,一晚殺掉兩個人的。」

可黑尾知道研磨在避重就輕。利用根本無法被解答的問話來開頭,還補上無法撼動的事實,以為這樣,就能躲開這個話題。一般而言,效果極佳。無處反駁,最終黑尾只能默默接受。

可這次,黑尾卻知道研磨在做什麼。

「你拿我們兩個的命作賭注?」

他的語音裡帶著顫,一陣後怕。即使是他把命託付給研磨的,即使他只是聽從研磨行事的,理應沒有理由責怪研磨的選擇。可他沒想到,連命都可以作為研磨操縱局勢的籌碼。

「不這麼做的話,我們是贏不了的。」研磨只是冷冷地說,好似沒有一點恐懼或悔意,只是靠著理智運行的機器人一樣。

就算真是如此,他難道真的不害怕事情超出掌控嗎?

黑尾看著研磨冷漠的神情。他知道,無論多說什麼,現在都沒有意義了。

於是他轉過身離開,留下研磨一人在空蕩蕩地走廊上。

一切都要結束了。

——你相信人心嗎?

黑尾可能依舊沒辦法給出一個準確的答案。可是他至少知道,他沒辦法相信研磨的心了。他甚至不確定,研磨到底還有沒有心?是不是早就被這場遊戲吞噬殆盡了?

看著黑尾無奈離去的背影,研磨往後走,倚在牆上慢慢滑坐下來。單手撐頭,輕聲地說了句:「抱歉。」

抱歉啊小黑,可他下的賭注遠遠不止於此。

所以,請盡情生氣吧。

因為他不值得原諒。

——

投票環節。

也許是剩下的四人知道場上局勢已明,一切卻也塵埃落定,無論再說什麼也無益於現在的發展。他們面面相覷,卻一語未發,只是慢慢讓時間流逝。

原來在投票前,時間是那樣長的。

可以聽到夜晚蟬鳴,窗外呼嘯的風聲。

月光灑落,遍地銀白。

也許他們第一晚時,就該好好聊聊天,利用這個恬靜的時光好好看看身邊的人。然後全員棄票,把命運交給系統,如此一來,無人負罪。

最後活下來的人,也只是運氣較好罷了。

可惜,悔意來得太晚了。

直到系統催促著他們趕快投票,眾人才緩緩舉起手。

【第六輪投票結果——】

【孤爪研磨、黑尾鐵朗:山口忠】
【北信介:孤爪研磨】
【山口忠:棄票】

【二號山口忠放逐】

【遊戲繼續】

「不要這樣看著我。」

山口看向除研磨外震驚的兩人。他們不明白山口為什麼不選擇投票,連最後的掙扎都沒有了。

可山口知道,敗局已定。他不知道平票後系統會如何處置,是隨機處決,還是直接進入黑夜。如果直接進入了黑夜,他得殺掉另外三人中的任意一個人,可研磨也有刀權,又有蠱惑師的加持,如果他在山口之前搶先用刀,他可贏不了。

更何況,在人數一個個減少,他活下來的機率越來越大之後,他一直在思考未來。可無論他怎麼拚命想像,他的腦中浮現的,永遠都是灰暗的天。

他曾是那樣天真善良的人,可如今的他手染鮮血,罄竹難書。是否還能安然無恙地活下去?

答案是否定的。

「我要往前走了。」他扯了扯嘴角說。

對不起啊,阿月。

是我騙了你。

這個該死的世界啊,他是一刻也不想再停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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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戀悠 發表於 2024-11-11 14:5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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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𝑻𝒂𝒄𝒆𝒏𝒅𝒂: 𝑻𝒉𝒊𝒏𝒈𝒔 𝒕𝒉𝒂𝒕 𝒂𝒓𝒆 𝒃𝒆𝒕𝒕𝒆𝒓 𝒍𝒆𝒇𝒕 𝒖𝒏𝒔𝒂𝒊𝒅.
——

叩——叩——叩——

厚重的門如預期般被外人敲響。坐在床邊的北站起身來,面無懼色,緩緩走向房門。

他在今早看到死者時就知道自己輸了。

他本以為狼人會在昨晚把他刀死,但他們雖然有這個意圖,卻只是敲響了門,沒能進來。守衛已死,那是蠱惑師的手筆。加上今早木兔和赤葦的死亡,可以推斷黑尾是隱藏許久的蠱惑師,木兔是女巫,而赤葦是狼人。

照之前赤葦的分析,他和木兔是戀人的機率不大。而以木兔的性格,他是不會對赤葦下毒的。也就是說,赤葦是中蠱後被狼殺死的。可是相較於表現平穩的赤葦,無論選擇山口或是研磨都應該更穩妥,但黑尾卻選了赤葦。這代表,他有內應,他才是真正的戀人。

而不斷把戀人的嫌疑從自己還有黑尾身上抹除的研磨,正是黑尾的另一半。想來,枉死的夜久大概就是把他們連在一起的邱比特吧?

「我們徹底輸了啊。」

北打開門把研磨放了進來,語氣中染上無奈和遺憾。

雖然很想說身為村民的他可以活到現在很不容易,可實際卻也只是因為戀人不能讓狼人率先完成屠邊而已。

他其實沒有那樣懼怕死亡,在身邊人一個個離去,討論室越發空盪時,就已經消磨完他對於失去呼吸的恐懼了。更甚的說,他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死亡降臨於自己頭上的那天。到了那天,他會坦然、輕鬆、帶著平常心地去面對這件事。

但他只是覺得可惜。

自己學弟臨走前的寄託,自己終究沒有達成。

宮治最後的反撲無聲消失於黑夜中,而北沒能再將它找回來。肩膀上的重擔沒能在勝利時卸下,反倒是因死去而掉落至地,難免有些遺憾。

可惜,他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抱歉啊,阿治。

他失敗了。

鮮紅血液綻放,如豔麗玫瑰,可惜在黑夜中,一切都是那樣悄無聲息。再美的花朵,也無法被看到。

——

頸圈在發出清脆的嘀嘀聲響後應聲而落,可黑尾卻沒有想像中的放鬆或欣喜,只有鋪天蓋地的疲倦席捲而來。像滔滔大浪一樣將他吞噬。

【第三陣營成功屠城,達成勝利條件】
【恭喜勝利,頸圈限制已解除,您可以隨時離開】

平板上的大字閃爍著,黑底白字沒有一點生氣。沒有為他們的勝利發出喝采,只是冰冷地宣布遊戲結果。

結束了,他們贏了。

黑尾一頭躺倒在床上,深深嘆了口氣。

腦中不自覺回顧前幾夜,想著想著,竟有淚水緩緩自臉頰流下,滴滴晶瑩浸染了純白的被褥。

他們真的贏了嗎?

踩著同伴們的屍體攀爬而上的勝利,真的能被稱之為勝利嗎?

短短幾夜,死亡竟顯得如此渺小。從初夜眾人會因他人的死去而感到不捨,到後來逐漸麻木無感,不再哭泣,也不再在乎。專心找著敵人,試圖殲滅他們。

可良心豈是能就這樣被丟棄的東西?

夜深人靜時,又有多少人能坦然接受朋友因自己的漠視和陷害而離開人世?又有多少人能承認自己早已不再是曾經乾淨清白的少年?

叩叩。

門外傳來脆響。

不再是狼人尋找獵物時試探性的長響,而是短促的,人類尋找夥伴的輕響。小心翼翼,宛若前幾晚的殺戮和誤導都只是一個個錯覺。

「走了,小黑。」

研磨在外面如是說道。

是的,他們該走了。

這個煉獄一樣的地方,他們總算可以離開了。即使自己早已與惡魔沒有差別。

黑尾起身,抹去了臉上的淚水。眼角處的泛紅一時半會是消不掉的,可他絲毫不在乎。比起這點小事,有更多東西,是耗時一輩子也無法消失的。

打開房門,研磨站在那裡等著他。金燦的眸中第一次有了平淡之外的情感。也許是後悔,又或許是悲傷,很淡很淡的,在黑尾走出房門時轉瞬即逝的。

兩人並肩走在空蕩蕩的走廊上,腳步聲迴響。

一路無話。

黑尾環顧四周,他其實從未好好觀察過這個地方。現在看來,像是某個該在荒郊野嶺,被哪個富豪閒置的別墅。無人打理,便顯得陰沉無人氣。

走到大門前,他和研磨對視一眼,將手放在了門把上。

就是這裡了。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推開了厚重的木門。

吱呀——

兩人緩步走出建築物,迎面而來一陣風。

那是久違的,帶著自由氣息的風。黑尾閉上眼,感受微風親吻臉頰。他們不再受限於那棟建築裡,也不再被任何遊戲束縛,可以回到以前,過自己曾經的人生。

可黑尾卻高興不起來。

「走吧。」研磨說道,後率先抬腳,頭也不回地往前方的大馬路上走去。

黑尾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靜立於黑夜中的別墅。從外看來是那樣宏偉壯觀,可又有誰知道,那裡面經歷過多少屠殺和欺騙。

黑尾最終背過身去,迎著黑夜,跟著研磨的腳步,往回家的道路前行。

何謂善惡?何謂是非?

他終究沒能弄清楚,卻再也無心了解。

長夜未盡,陰霾難消。

未來,將不復從前。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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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雅 + 8 很好看
萬籟俱寂 + 10 好好看!無論是人性道德觀的掙扎還是面對求生慾望的糾結,角色的行動動機跟故事節奏都掌握得很順暢!好喜歡這樣推理解謎的燒腦故事!重看了幾次還是好喜歡!
一隻社恐的貓 + 1
月和 + 3 很好看,角色刻劃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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