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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排球少年│黑研] 極限挑戰六十分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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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1-3 22:3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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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青春

#468
結束了。
球落地的瞬間,三年來的排球生涯也跟著畫下句點,而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實現跟日向翔陽的約定,春高就這麼結束了。
孤爪研磨看向自己的隊友,很多人都在哭,灰羽列夫跟犬岡走更是連鼻涕都流出來。背上猛然攀上重物,研磨控制不住地往前踉蹌才發現是山本猛虎,同時湊過來的還有福永昭平,相較於去年的春高,今年的他沒有哭,嘴角彎起小小的弧度朝他豎起拇指。
孤爪研磨愣了愣,跟著勾起嘴角。
接著的列隊、道謝和集合都是熟悉的流程,微微駝背的貓又教練勾著笑,眼神溫和地看著他一手帶出來的球員,最後聚焦在孤爪研磨的身上,加深唇角笑意。
他說:「大家辛苦了。」
研磨跟著所有人一起鞠躬,說謝謝教練。
球員們離開球場,不遠處還在進行比賽的場地仍然有排球的破空聲、吼叫還有球鞋跟地面的摩擦聲,扣球、接球、救球不停地重複,在哨音落下又是新的一分,總有一方會沮喪,而另一邊的人可以繼續往下走。
孤爪研磨邁開腳步。
音駒高中休息室距離球場大約要走五分鐘,身為隊長的山本猛虎很快調整好情緒帶領隊友回去,一群穿著紅色隊服的人很醒目,同時停下來也很顯眼。研磨愣了愣才發現前面有人,列夫率先喊出了「夜久學長」然後其他人接著驚呼「海學長」還有「黑尾學長」。
黑尾鐵朗確實告訴他會來看比賽,原本甚至要跟他一起出門,結果遇到突發事件只好跟夜久衛輔以及海行信一起,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到的。
研磨沒特別往前,他站在原地看著隊友跟大學生敘舊,抹掉滑落的汗水再抬起頭就看到黑尾鐵朗站在他的身邊。他的眼睛很亮,嘴角咧開露出明顯的笑,他說辛苦了,於是距離很遠的聲音好像一下子來到了面前。
「研磨?」
「……沒什麼。」
碰了碰胸口,孤爪研磨慢慢勾起嘴角。
黑尾脫下外套蓋在研磨肩上,手搭上去的同時跟滿臉通紅的山本揮揮手,「研磨我就先借走了,等等再送回來還你們。」
「沒有問題!」
研磨對此不置可否,穿上外套甩了甩袖子,過大的衣服帶著熟悉的味道,驅散停止運動浮上的涼意。他和黑尾並肩走,沒有說好要去哪,腳步卻很一致。
「比賽很精彩,最後一球處理得很好。」黑尾手虛虛握起當作麥克風舉到研磨面前,笑嘻嘻地問他:「請問孤爪選手,針對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有什麼感想嗎?」
「有點幸運吧。」
「欸?」出乎意料的回答讓黑尾微微一愣,「我以為你會說沒什麼……為什麼?」
「光是能夠打到這裡就需要運氣吧,當然練習也很重要。」研磨沉吟了下,拉高外套的衣領埋在裡面嗅了嗅,雙手插在口袋裡,「打了這麼多年需要運氣,認識小黑也需要運氣。」
如果不是遇到黑尾鐵朗,孤爪研磨不會親自打球,不會打那麼久的球,不會體驗到排球獨特的有趣之處,不會認識一群就算黑尾不在了也會讓他想一起打球的隊友。
雖然有時候還是很累、比起練習更想打遊戲。
雖然沒辦法實現承諾,雖然沒有打到最後。
但是啊、
「整體來說,能打排球是件不錯的事。」冰冷的風吹亂研磨的瀏海,吹不走印在琥珀色貓眼上的黑尾愣怔的臉龐。「才會說很幸運。」
黑尾整個空白。
他無預警地抱頭哀嚎,沒有哭,卻笑得亂七八糟地吸引周圍的目光。研磨忍不住皺著臉微微後退,黑尾長手一伸卻能輕易地把人拉到懷裡抱著。
「研磨怎麼又這樣啊?」黑尾的聲音帶著笑意還有釋然,以及一點難以形容的惱怒,「明明不是我的最後一場比賽,怎麼搞得啊?」
「小黑不是去年都聽過了?」
「所以啊!」黑尾提高音量,然後長長地吐了口氣,「……就算這一年我沒有一起打,研磨還能有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
研磨眨眨眼睛。
他的手攀上黑尾的後背,在這個有人歡笑有人失落的殘酷殿堂,互相擁抱的人不計其數。他們流下無數的汗水與淚水、創造出數以萬計的獨特回憶才走到這裡,每個人都不一樣,但也每個人都一樣。
能到這裡,就是一件很好的事。
但只有這個人陪在身邊才沒有遺憾。
研磨想起不久前胸口被填滿的感覺。這不只是高中最後一場大概也是他人生最後一場正式比賽,他知道結束但也不認為是結束,就像生命旅程暫時到了一個斷點,不會繼續打排球但是排球也不會離開。
近似於大功告成的感覺。
但黑尾鐵朗的出現才讓一切變得圓滿。
他帶著排球出現在他的生命,於是他的青春變得充滿意義。
「……完蛋我真的快哭了。」
「要是被夜久同學知道會被笑哦。」
「不,我倒覺得夜久也會哭。」
「?」
「研磨長大了啊……」
「什麼啊?」
黑尾低低地笑起來,他鬆開研磨眼睛很亮,幫他撥了撥頭髮又牽起他的手,「那麼走吧,該回去做最後收尾了。」
黑尾的手很厚實,比起穿著厚外套的研磨,他的體溫反而更高。研磨回握他的手感受傳過來的溫度,過長的袖子擋住牽在一起的證據,研磨嘴角彎了彎,說:「嗯。」
「順便驗收山本隊長這一年的成果,這段時間以來他真的成長很多呢,當然大家都是。」
「阿虎很努力。」
黑尾輕笑,「研磨也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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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1-10 23:5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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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負青春(續)

「總覺得有點神奇。」
總算甩開明明是喝果汁卻好像偷喝教練限定啤酒的山本猛虎,黑尾鐵朗躲到早就找到避難所的孤爪研磨身邊,就聽到他這樣說。
黑尾微微挑眉,「什麼意思?」
「對多數人來說,輸了比賽應該會難過吧,像大家在體育館就哭得很慘。」研磨手撐著下巴看著騎在灰羽列夫背上的夜久衛輔,犬岡走和芝山優生在旁邊搖旗助陣,隊友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就連貓又教練和直井教練都喝得滿臉通紅。「但現在這樣……怎麼說,更像是同學會?」
他們不是第一次敗北,事實上正式比賽最多只能進到八強,不過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擁有這麼高興的賽後聚餐。
單單因為三年級回來就有這樣的效果嗎?
「嘿──確實很有這種感覺,不過也不奇怪吧。」
「是這樣嗎?」
「研磨不是也不難過嗎?」
孤爪研磨下意識皺眉,就聽到黑尾鐵朗說:「你不難過是因為你早就清楚這不是結束,輸了會有下一次比賽,分離之後也能再見面,雖然不會再是同樣的音駒跟同樣正式的較量,但不代表大家不能在一起──對吧?」
研磨眨眨眼睛。
「原來小黑知道啊?」
「……嘛。」黑尾乾笑,「我的確也是後來才理解的。」
他原本也跟其他人一樣,以為研磨不會被離別觸動,以為排球對他而也是不喜歡也不討厭的運動,所以他才不會為了勝負的結果感到興奮或難過──直到看到他去年對上早流川和烏野的表現,黑尾鐵朗才意識到音駒和大家早就在他心中佔有重要一席之地。
那麼不難過甚至不在乎只會是其他原因。
有了這樣的想法,猜出研磨的念頭也只是瞬間的事情,但因為發現得太晚,他當時實在沒有臉跟他對答案。
研磨聳聳肩,「其實我原本以為小黑一輩子也看不懂這件事。」
「你也對我太沒信心了吧!」
「誰叫小黑在我打排球這件事情上更沒信心,應該要看懂得都看不懂。」
黑尾噎了噎。
研磨問:「所以是大家理解這件事情了?」
「可以這樣說吧。」黑尾笑了笑,「敗北讓人難過是因為不甘心和遺憾,這點大家在球場都已經發洩過,但因為盡了最大努力,自然不能一直為了結果哭哭啼啼。」
研磨一愣,「難得小黑這麼嚴厲。」
「本來就是這樣。」黑尾拿起研磨的杯子啜了口,失去溫度的麥茶略為苦澀,他一飲而盡。「失敗之後總得振作跟重新走下去,哭完不是結束而是要審視自己的錯誤和需要改進的地方,之前的賽後聚會氣氛那麼嚴肅不也是因為這樣嗎?」
「就是這樣──!」
山本猛虎無預警地應和讓兩人同時錯愕,看過去才發現他不知道在對一年級說什麼,拍著他們的肩膀一邊哭一邊說話。黑尾忍不住笑,哎呀哎呀的感慨起來,研磨跟著勾起嘴角,接下他的話:「但因為你們回來了,就可以從嚴肅變成同學會了。」
黑尾彈了下手指,「沒錯。」
研磨的視線落在打打鬧鬧的隊友身上,雖然很吵但很熱鬧,他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喜歡這樣的紛擾,就像他曾經以為自己只是陪黑尾在打,不喜歡也不討厭。
除了排球,很偶爾的這樣的聚會好像也不錯。
「喜歡嗎?」
研磨的食指和拇指拉出了小小的距離,他說:「就這麼一點點吧。」
黑尾笑起來,大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研磨──!你跟黑尾學長躲在角落做什麼!」山本無預警地扯開嗓子,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聚焦在兩人身上。山本直接指著他說:「我們要玩遊戲,你們也一起!」
研磨搖頭,「我就不用、」
「來囉來囉!」
打斷研磨的婉拒,黑尾直接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從榻榻米上拉起來。他帶著人走向人群,研磨來不及甩掉就被安頓在福永昭平的旁邊,對方勾著貓貓嘴朝他點頭,於是研磨最後的拒絕愣是說不出口。
「試試看吧,你最擅長玩遊戲的不是嗎。」黑尾笑著在研磨的旁邊坐下,其他人因為研磨的加入跟著靠攏,於是所有的隊員們集中起來。「搞不好會讓你從一點點變成很大點哦。」
灰羽列夫率先表達立場:「不管玩什麼我都不會輸的──!」
手白球彥聲音不大:「我也想試試看。」
海信行笑笑地,「難得一次也不錯。」
吵雜的聲音此起彼落,像是說服他又像是表達意見,研磨耳邊嗡嗡作響,好像一百隻蜜蜂同時出聲,又像是十幾隻貓的大型集會。
他笑著嘆息,「知道了,玩玩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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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1-10 23: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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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給的考驗

*路人角比重略大,介意慎入!


#469
「研磨你聽過七年之癢嗎?」
將炸得金黃酥脆的里肌肉放到孤爪研磨的碗裡,黑尾鐵朗突然這樣問。
過分跳躍的話題讓研磨一時間有點跟不上,想了想才說:「好像有聽過,是交往七年容易因為感情平淡而作怪的意思吧?」
黑尾反倒意外:「你怎麼知道?」
「不記得了。」研磨不甚在意,吧了兩口飯嚼了嚼,他問:「怎麼突然說這個?」
「也沒什麼,今天剛好跟佐藤小姐聊到這個話題我才知道這個詞。」事實上應該算是單方面被抓著吐苦水,黑尾鐵朗說:「她說她男友劈腿了。」
研磨:「……?」
研磨偏偏頭,「你們是可以聊這種話題的關係嗎?」
「什麼意思,我很親切友善的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研磨的神情不免古怪,「一般來說這都是同性之間會討論的話題吧?還是小黑在同事眼中算是什麼戀愛專家嗎?」
這個黑尾同樣納悶過,不過想到自家前輩劈頭以一句「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打開話題,接著又一句「一個兩個都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是怎樣」作為提問,黑尾鐵朗覺得被當成精通戀愛的人好像也沒什麼不好。
研磨曾經見過對方幾次,多數是為了工作,不過合作結束後也有吃過一兩次飯,印象中是很精明幹練的女性,偶爾會開開玩笑捉弄黑尾,整體來說是很好相處的人。
而且很漂亮。
「佐藤小姐跟她男友從大學到現在交往七年多,如果不是發現對方跟別人搞曖昧,聽說他們本來打算明年要結婚。」黑尾提醒研磨不要光顧著聽八卦記得吃飯,又說:「出軌對象好像是個大學生,對方甚至還沒畢業。」
研磨吃掉半塊炸肉問:「是怎麼發現的?」
「不得不說女生真的很可怕。」黑尾喝了口湯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佐藤小姐是從前男友自拍照裡面杯子的倒影看到那個大學生,她給我看了照片,就佔據照片的一小角,真的只是小小一角而已。」
黑尾比劃了下,說:「她就從那麼一小塊查到那個女生,不當偵探真的太可惜了。」
「現在網路就是這樣,如果不想被抓到,一開始就不要做錯。」
「……」黑尾吞了吞口水。
研磨勾了勾嘴角,「小黑看起來好像有點害怕。」
「研磨這副模樣就很像大魔王啊。」對比起來他那個殺氣騰騰的前輩真的有點弱,「就算問心無愧也會豎起兩根寒毛吧。」
研磨不予置評地聳聳肩。「雖然慶幸佐藤小姐離開錯的人,不過我還是不了解,為什麼他會選擇剛認識沒多久的大學生,放棄交往七年的人。」
「相處太久沒有新鮮感吧?這個詞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但是很奇怪啊。」研磨手撐著下巴盯著眼前的人,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印著黑尾鐵朗有些愣怔的面孔。「認識夠久的人通常才最懂自己吧?兩個人之間累積那麼多回憶,難道不比突如其來的新鮮感來得重要嗎?」
做為擁有一個自七歲以來不曾分離的戀人的人,孤爪研磨覺得自己還是很有發言權。生活再怎麼樣就是柴米油鹽醬醋茶組成,無論再怎麼追求新鮮感都有衰退的一天,這樣不就得一直為此而分離?
那他們的曾經又算什麼?
「……或許都是藉口吧。」黑尾說:「只是不愛了而已。」
「那何必說什麼七年之癢。」研磨哼了聲,叼著切得細細的青菜一節一節地吞下,「結論來說還是要為佐藤小姐高興,如果她不會很難過,小黑請她吃頓飯吧。」
黑尾愣愣地指著自己,「……我?」
「我去很奇怪吧。」
「基本上為了這種事慶祝本來就很奇怪吧?」
「但我覺得佐藤小姐會很高興。」
試想了一下自家前輩的模樣,黑尾鐵朗不得不認同。「我知道了。」
孤爪研磨笑了笑。
「但就算這樣,也不能改變你吃不下的事實。」黑尾微微挑眉,「研磨是不是又很晚才吃午餐?三點還是五點才補吃的?」
研磨:「……」
研磨眼神轉開,這大概就是認識太久造成的困擾了。
「研磨?」
「……我會把肉吃完。」研磨皺皺鼻子,「這樣可以吧?」
黑尾忍不住嘖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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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Millie 謝謝喜歡!我覺得多一點人挑戰噗主會很高興XD 2024-11-24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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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粒Millie + 3 好看~(自己也來挑戰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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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1-24 22:3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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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的

#470
黑尾鐵朗盥洗完畢,換上昨晚用熨斗燙過的白襯衫和西裝褲,他將袖子捲到手肘,套上圍裙打開瓦斯爐。
等待熱鍋的時間他泡了今天的第一杯咖啡,苦澀後的回甘驅散最後的困倦,儘管他還是比較喜歡濃茶,不過咖啡確實有助於清醒。他單手打蛋再打散,加入一點點糖提味,金黃色的蛋液淋上倒入熱油的鍋子鋪成漂亮的底面,黑尾有預感這會是一次成功的玉子燒。
「……」
有人靠上來。
溫熱的體溫貼在身後,同時毛茸茸的腦袋靠在頸側,黑尾低頭看著漂亮而白皙的手扣在他的腰上,偏過頭親親孤爪研磨的頭頂,「今天怎麼這麼早起?」
「……不知道……」研磨的聲音含糊,臉頰壓在黑尾的背上更加難以辨識:「……就醒了……」
黑尾好笑到不行,舌頭舔了舔後牙槽,他問:「那要一起吃早餐嗎?」
「 唔。」
金色的玉子燒切成整齊的長方體,昨天晚上設定好的白飯也正好出鍋。因為要準備午餐,他們的早餐基本上是前一天晚上準備好食材甚至已經做好只需要再加熱,黑尾很快張羅好一桌料理,味噌湯散發熱氣,炸雞球很香,小小一碗蔬菜沙拉同樣爽口。
研磨梳洗後仍然穿著睡衣,寬鬆的衣服露出鎖骨,黑色和白皙的皮膚有明顯的對比。他雙手合十說「我開動了」,叉起玉子燒咬下去,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微微瞇起。
黑尾跟著喝了口湯,「好久沒有像這樣一起吃早餐了。」
「小黑是在抱怨嗎?」
「只是有點感慨啦。」雖然研磨的作息經過調整,除非出差不然很少再日夜顛倒,不過他的工作性質不需要早起,絕大多數的黑尾只能跟勉強爬起來的人交換一個早安吻便開始一天的工作。「感覺今天會很不錯哦。」
研磨偏頭,「怎麼好像有點隨便?」
黑尾抗議:「你知道要召喚一個早起而清醒的研磨,比每日抽卡抽到3SR還要稀有嗎?」
作為卡牌角色,孤爪研磨只是聳聳肩。
迅速地解決自己的餐點,研磨的飯剩下半碗,蔬菜沙拉吃了兩口,雞球還有三顆,玉子燒倒是吃完了,不過黑尾卻也必須出門,沒辦法陪他吃到最後。
他背著公事包坐在玄關口換鞋,研磨雙手抱胸靠著牆壁看著他的背影,背脊微微彎曲,換上皮鞋後很快地恢復直挺。他習慣性地回頭便和他對上眼神,研磨眨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和低下頭的黑尾交換一個親吻。
黑尾摸摸他的臉頰,鼻尖親暱地蹭了蹭,「累了就再回去睡一下。」
「再看看吧,小黑專心上班不用管我。」
「唉,真不想工作。」
研磨咬了他一口,「是是是。」
黑尾又笑,可時間確實有點緊張,他只能抓住最後的分秒連親三下再強迫自己後退一步,然後叮嚀:「早餐吃不完就不要吃了,午餐在冰箱要記得加熱,我出門了。」
研磨揮揮手,「路上小心。」
黑尾離開之後的家變得過分安靜,研磨晃回廚房,餐桌上剩下的餐點並沒有被小精靈偷偷解決。剛起床的胃口向來不好,他平常都是用一杯麥片含糊過去,饒是黑尾減少份量,這樣的餐點對他來說還是有點過於豐盛。
研磨皺皺鼻子。
他回房間拿了遊戲機,打一局配三口飯,花了快一個小時清空餐盤還拍照上傳。底下很快跳出回覆,有人打上問號,有人回覆帶著墨鏡的小黃臉,偷偷摸魚的黑尾鐵朗混在其中稱讚他有進步:『明天也一起吃早餐吧?』
研磨吐吐舌頭,『好累。』
沒有理會後續的留言,他整理了碗盤來到工作室。等待電腦開機的同時研磨點開APP,這幾天美股漲勢洶洶,他的持股持續鮮紅,報酬率超過五成,正好可以翻新院子。
研磨打開財經新聞和股票走勢圖,日股即將開盤,公司的群組也跟著彈出訊息,又是新的一天和工作。
忙著忙著就是午休,同事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準備用餐,黑尾找了個角落打電話,那端的研磨聲音懶懶的:『小黑?』
「中午了,研磨不要忘記吃飯哦。」
『正在加熱了。』研磨說著的同時黑尾聽到手機傳來叮的一聲,拿開一看是微波爐的照片,『小黑越來越像媽媽。』
「怕你忘記啊。早餐沒吃撐吧?」
『當然有,小黑飯量評估失敗。』
黑尾忍不住笑,「沒辦法,數據太久沒更新,不然研磨之後拍你吃什麼早餐給我看?」
研磨淡淡:『不用拍就可以告訴你,一杯麥片就很多了。』
「你是小鳥還是小貓咪啊?」
『是小黑胃口太好。』
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同時黑尾打開了便當,除了給研磨的一份,他也幫自己打包了餐點,昨天煎好的魚、小菜還有跟早上一樣的沙拉,餐盒放得很滿,看著就讓人食指大動。
『不跟你聊了,小黑好好吃飯,下午上班也要加油。』
黑尾吞下滿口的蔬菜,「晚上見。」
迅速地解決午餐,午休時間還有一半,黑尾習慣性地走到一樓的自動販賣機買咖啡,運動的同時可以避開人,休息時候果然還是想稍微遠離人群。
黑尾摸了摸腹部,緊實的肌肉線條還在,今晚是固定的運動日,依照工作量,他應該可以再加一組深蹲不至於太累。
還是拉研磨去跑步好了?
他將喝完的鋁箔包丟進垃圾桶,順著樓梯爬到五樓,黑尾自行提早結束午休回到座位上打開電腦,手上的企劃正在進行階段,還有很多小細節需要處理。
敲敲打打度過後續的半天,期間偶爾忙得團團轉偶爾會忽然有空檔,可以喝杯茶或者跟同事聊聊八卦。升格為特命主任的黑尾工作性質跟之前不太一樣,他還在適應各種核准、簽名和一聲聲的主任,不過職位變高能做的事情也變多,他最近在籌備多部門的聯合活動,希望可以順利推展。
「沒什麼事情大家就早點回去休息吧,要在外面聚餐的注意安全,不要喝太多囉──」
「是──」
「辛苦了!」
「大家辛苦了。」
難得準時下班的日子,黑尾鐵朗避開了等待電梯的人潮走樓梯下來,被調去另一個部門當主管的佐藤小姐也和他有同樣的想法,高跟鞋的聲音在樓道裡喀喀響。
「黑尾先生晚上有什麼打算嗎?」
「嗯,首先當然要先去買晚餐的材料吧,我打算做咖哩飯,前輩呢?」
佐藤輕笑,「Kodzuken喜歡甜口還是辣口的?」
黑尾蹭了蹭鼻子也跟著笑,「他喜歡甜的,還堅持要那個蘋果口味,從小到大都沒變過,喜歡就一直很喜歡。」
「這種事就別拿來炫耀了好嗎?」
「我是、」
黑尾到了嘴邊的話瞬間一頓,他眨眨眼睛有些難以置信,不過再揉了揉還是一樣的車和一樣的人。方才被他們掛在嘴上討論的人正靠在黑色休旅車上,帽沿壓得低低的再戴著口罩,寬鬆的衣服遮掩他的身形,整個人幾乎與夜色合而為一。
佐藤有些困惑:「怎、」
「研磨!」
黑尾的聲音和佐藤的詢問撞在一起,他快步上前,研磨同時抬頭,隱隱露出來的琥珀色眼睛很亮,像是貓。他收起手機喊了一聲小黑,接著才對佐藤點頭。
黑尾抓著他的手,「你怎麼來了?」
「下午去了趟公司,想說時間差不多就順便來接你。」研磨偏偏頭,聲音被口罩隔著有些聽不真切:「不過傳訊息給小黑你沒回。你們晚上還有活動嗎?」
「就算有,黑尾主任也會馬上推掉的。」佐藤小姐調侃,又對著兩人揮揮手,「那我這個電燈泡就不打擾,兩位週末愉快。」
「週末愉快。」
「下週見。」
和颯爽的女性打過招呼,兩人上了車,孤爪研磨摘下口罩,黑尾鐵朗傾身上前,兩個人迅速交換一個吻。還沒發動的車子車內昏暗,那是黑尾前陣子買回來的代步車,雖然幾乎都是研磨在使用。
研磨碰了碰黑尾的眼角,「小黑很高興?」
「是很高興啊,研磨竟然來接我下班欸。」黑尾按在研磨的手背上蹭了蹭他的掌心,「有種驚喜感。」
「小黑是小孩子嗎?」
「研磨早上才說我像媽媽。」
研磨眨眨眼睛,「難道不像嗎?」
黑尾只能妥協:「像像像,什麼都像。」
研磨笑起來,又親了親他的鼻尖便把人往後推到駕駛座上,拉了安全帶扣上,「不要在這裡逗留,我們先回去吧。」
「啊,回去之前先去一趟超市,今天晚上我們吃咖哩飯,去買一點食材吧。」
研磨眼睛一亮,「我要吃蘋果的。」
黑尾咧開嘴角,「當然了。」
他發動引擎,休旅車匯入車流,夜色裡排列準備回家的人。黑尾鐵朗抽空看了眼副駕駛座上的孤爪研磨,他被勒令不能在車內玩手機,有些無聊地靠著車窗盯著外頭,不曉得是剛好還是透過反光注意到他的視線,研磨轉過頭,輕輕對他勾起嘴角。
這麼多年下來,黑尾鐵朗依舊能聽到心臟怦怦跳的聲音。


-
題目雖然是「我渴望的」,但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如果寫渴望但沒有得到的要嘛很長要嘛有點悲情要嘛沒想法(?)於是就變成了「黑研渴望擁有的生活並且已經獲得的模樣」
有點像是流水帳但是覺得黑研就是正在過想要的日子,希望有順利表達出來

本文最後由 璃央 於 2024-11-24 22:40 編輯

留言

@璃央 沒關係,大大專心養病就好!(我也感冒了所以很能體會ww) 2024-12-17 18:59
@米粒Millie 有我在努力了!不過最近比較忙加上感冒就荒廢很久QQ謝謝喜歡! 2024-12-16 22:47
又見面了!(不知道還記得我嗎?)忙完功課一看發現大大又更新了~真的很好看!希望後續~~ 2024-11-26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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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2-16 22: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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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已經得到所有想要

(上)#471
黑尾鐵朗有時候會想,人的慾望或許沒有滿足的一天。
曾經朝思暮想的願望達成後,他以為自己會別為所求,因為得到的遠比預期更多,可結果是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生出更多的渴望,想要更靠近、更親近、更──
黑尾嘆了口氣。
他坐在花台邊,螢幕上是跟孤爪研磨的對話,他的優秀男友提早脫離高中生苦海處於一生中最悠閒的時候,他卻開始進入大學報告的水深火熱。雖然有時候也是自找跟自願的,但是滿堂的課程、打工以及作業佔據了時間也壓縮了相處機會,他為此焦慮,另一個當事人卻好像不受影響。
雖然這也是他喜歡的一部分,但偶爾還是會感到不安。
「我也是彆扭的人啊。」
黑尾哼笑。
陰沉的天氣讓情緒跟著低落,不過可能是因為他坐著的這十分鐘就看到三組情侶貼在一起從面前晃過去,也可能是星期五的晚上不能回家還得去聚餐──黑尾想,這算什麼,提早體驗加班社畜的感受?
太悲慘了。
不曉得研磨在做什麼?
沒意外今天應該是做重訓,他上次成功在負重三十的情況下做完完整的四組硬舉,理論上這次重量至少要加五,他肯定會拒絕,山本大概也沒辦法抵抗,回頭還得說說他。
有重訓的日子訓練會相對輕鬆,發球、接球的次數沒有平常那麼多,說起來研磨的球路越來越刁鑽,和跳發不同但是同樣不好接,而且好久沒有跟研磨一起打了,有點想念他的舉球。
有點想他。
「黑尾!」
帶著驚訝的聲音音調微揚,黑尾順勢抬起頭就看到學生會的三個成員和一個陌生的女生,一頭金色長髮及腰,臉上畫著淡妝。
啊、研磨的頭髮也長了啊,上次回去都可以綁成馬尾,不曉得他想留到什麼程度,但長長之後吹頭髮就更麻煩,他又不會聽話──
「你怎麼那麼早到?」
「教授提早下課啊。」黑尾笑了笑,站起身的瞬間馬上高過所有人一顆頭,「都到齊了我們就走吧?」
「好啊。」唯一的男生同時也是室友的中村隨手一指,「這是我妹,會長說可以自由帶人參加,我就帶她一起來了。」
女生微微鞠躬,「請多多指教。」
「我是黑尾。」
簡單打過招呼,黑尾揹起書包,「那走吧。」
五人成群結隊的模樣有些醒目,黑尾習慣性地傳訊息給那個訓練中肯定不會看到的人彙報行程後收起手機。前陣子完成一場大型活動,學生會成員組了個慶功宴,黑尾作為協助的編外人員也被拉過來,不過在前往包廂前還必須去拿他們事先點好的飲料,全部總共三大袋,不知道為什麼派那麼多人。
帶著飲料抵達KTV,一打開門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他們的伴手禮迎來熱烈歡迎,彼此分送飲料,有人在唱歌有人吃東西,還有人在鬼哭狼嚎。
黑尾一個非正式成員混在其中倒也不拘束,他純粹是因為室友才加入這次的活動,不過幫忙幾次混了臉熟,和說得上話的幾個在角落湊了一桌打牌吃點心喝飲料,偶爾回應旁人打鬧,幾乎無違和地融入其中。
「機會難得,我們來玩國王遊戲怎麼樣?」
「這麼老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這叫經典不敗!」會長拍桌,又朝著旁邊人招呼:「鈴木也一起來啊!」
被點名的今天一起拿飲料的女生之一,她留著一頭波浪捲,睫毛像是蝴蝶翅膀,半推半就地坐下來,黑尾順勢往旁邊挪了挪,鼻尖是女生甜膩的香水味。
黑尾不至於看不出來這些人的想法,只是沒有正面攤牌他也不好直接制止,反正活動結束他跟學生會多半不會再有交集,一個晚上他還處理得來。
只是難免還是會想,不知道研磨會不會介意。
他的男朋友對情愛的追求恐怕還沒有新發售的遊戲來得高,雖然可以說是對他的信任,黑尾鐵朗卻仍會感到不安──即便他知道研磨答應在一起就不會後悔,不是衝動的產物也不會認錯喜歡和習慣,可他那副淡然的態度、遙遠的距離還有時差一般的不即時對話還是讓陰鬱滋生。
他會在意嗎?會嫉妒嗎?還是會說著「我相信小黑」然後對旁人的示好視若無睹呢?
……啊。
真是貪心。

本文最後由 璃央 於 2024-12-16 22:5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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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2-16 22:5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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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如願以償

(中)#472
「──那就讓三號跟七號親一個!」

隨著遊戲進入高潮,國王提出來的要求也越發親暱,被抽中的兩個女生倒是大大方方地親吻彼此的臉頰,銀鈴般的笑聲和起鬨的尖叫聲混在一起。
置身事外的黑尾鐵朗靠著沙發喝飲料,順手點開手機。他和孤爪研磨的對話停在他說自己要來參加學生會聚餐,理論上研磨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應該會偷玩一下手機,卻到現在還沒看到回應。
黑尾嘆息。
「黑尾學長是在等誰的訊息嗎?」
「啊?呃、不、」
「很明顯哦。」
到了嘴邊的掩飾被漂亮的女孩子先一步打斷,室友中村的妹妹問:「是女朋友嗎?」
她哥哥就坐在旁邊,包廂的聲音太多太雜,他必須湊近才聽得到兩人的對話:「才不是,肯定是研磨吧。」
「研磨?」
「他的幼馴染、兒時玩伴、音駒的舉球員也是頭腦──」中村語帶揶揄:「對吧?」
黑尾微微挑眉:「記這麼清楚?」
中村舉起雙手,「唉唉唉、不要這麼看我,你每天都掛在嘴上自己不知道?」
「也沒有每天吧。」
「確實今天還沒。」中村問:「他沒回你訊息嗎?你們不是二十四小時全天候熱線?」
黑尾嘆口氣,只能借飲料澆愁。「這個時間大概在練習吧,可能沒空看手機。」
「那、那位研磨……」突如其來的聲線顫抖,三人跟著看向臉龐微微漲紅的鈴木,她的聲音很輕:「那位研磨,是,黑尾同學,重要的朋友嗎?」
是重要的,但不只是朋友。
不過是點頭之交,黑尾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順著對方的話應下來。大學不同於高中來得單純,他也沒有興趣對不熟悉的人出櫃,光是一起長大的幼馴染就可以解釋很多,就算偶爾會被調侃太誇張也無傷大雅。
畢竟在他們交往前就一直是這樣。
「欸?」
「怎麼了嗎?」
中村看了下手機又看了眼黑尾,對著詢問的妹妹搖搖頭,他意味深長地哼笑,「沒事,這裡訊號不好,我出去打個電話。」
為了讓他從裡面位置出來,幾個人紛紛讓位,黑尾手長腳長騰不出位置,乾脆跟著走出來順勢坐在最外面,幾人的座位順勢洗牌。
會長一邊發下一輪的牌一邊問:「這麼急著跑出去,不會是女朋友查勤吧?」
「應該不是,姐姐一般都是直接來接。」
「???」會長要發給黑尾的牌直接噴出去,面朝上是愛心五,他只能收回重發,「不是等等我隨便說的欸,中村真的有女朋友嗎?」
中村妹妹點點頭,「他們從高一交往的現在也三年多了,姐姐沒有來過嗎?」
旁邊的人驚呼:「我好像有看過,個子不高很可愛的女生對吧!好羨慕超級羨慕的!」
「中村是背叛者!」
「太過分了!」
就是啊,太過分了。黑尾想,他也想要研磨來接他。
多表達一點介意,多問問他在哪裡,不要在充分的信任下好像一副沒有他也無所謂的樣子。
鈴木同學小聲問:「黑尾同學呢?」
「嗯?」
「就、你、你有沒有──」
「好了好了下一局!」這一輪擔任國王的人用力拍桌,「我命令──一號跟四號十指相、不對,四號坐在一號腿上,一號環抱著四號兩個人還要十指相扣十分鐘!就是這樣!」
「你這個算什麼啊!」
「太誇張了不只一個命令吧!」
過於複雜且超越界線的題目引起軒然大波,面色通紅的大學生卻沒有要收回的意思,「要是辦不到就要喝三杯!三杯!世界上的情侶去死吧嗚嗚嗚嗚──」
國王留下遺詔後醉倒在朋友身上,於是重點就在誰要負責執行。參加者紛紛攤開撲克牌,揭曉的瞬間尖叫聲和笑鬧聲震耳欲聾,黑尾鐵朗抽抽嘴角,身旁的鈴木也驚呼一聲。
他還來不及說話,不知道是誰帶頭,頓時所有人都在拍手起鬨:「牽手、抱一個!牽手、抱一個!牽手、抱一個!!!」
「抱什麼抱,這個不行,真的太過份了。」黑尾想也沒想地拿起杯子倒酒,「三杯是吧,我喝。」
「黑尾好男人!」
「帥屁啊!」
「我、我也一起……!」鈴木拿起杯子的手有點抖,旁觀者不嫌事大地改口:「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交什麼啊!」
黑尾沒好氣地笑罵,舉杯正要一飲而盡,他的手卻被抓著無預警改變方向,只來得及看到從黑色延伸成金色的頭髮,就被帶著將杯中的酒餵給突然衝出來的人。
全場瞬間進入詭異的沉默,只剩霸麥的人的鬼哭狼嚎。

「──研磨?」
黑尾鐵朗整個錯愕。

完全沒料到會出現的人瞇著琥珀色眼睛,漂亮的貓眼帶著涼意,黑尾的背脊頓時一僵,連忙舉起雙手,「不是我,我本來只是要喝處罰的酒──不是啊你一個未成年怎麼可以喝酒!」
「又不是沒喝過。」
「這跟在叔叔眼皮底下喝的又不一樣!」黑尾有點抓狂,他今天連一口酒都沒喝過,根本不曉得它有多烈或後勁多強,「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頭會暈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我說黑尾。」雖然不知道這個突然跑出來還跟黑尾關係曖昧的人是誰,會長還是忍不住吐槽:「那只是一般的酒,沒有加料也沒有混,未成年喝到不會怎麼樣。」
研磨聳聳肩。
他站起身,手插著口袋,身上穿的紅色運動外套很醒目。金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小馬尾,他微微偏頭,「小黑怎麼這麼緊張?」
他的聲音很輕,除了距離比較近的幾人幾乎聽不到,只看到黑尾賠笑,「我就是有點嚇到,研磨怎麼會在這裡?」
「誰叫你不回訊息。」
「欸?」
沒等黑尾查看手機,出去接電話的中村正好回來,他旁邊還跟著個子嬌小的女孩,兩人牽著手模樣親密,「黑尾驚喜嗎?研磨小朋友特別來找你的喔!」
「你怎麼知道?」
「他傳訊息問我啊,說你一直不回不曉得怎麼了。」中村笑嘻嘻地,「你的手機是不是沒訊號啊?」
黑尾傻眼。
點開一直反覆查看的手機,訊號格確實一片慘灰什麼也沒有,耳邊的中村還在說:「我的倒是好一點點還有殘存的兩格,這間包廂太裡面了什麼都收不到。」
「所以我說……」會長終於找到一個斷點可以加入對話:「這位是……?」
中村說:「他是黑尾的幼馴染啦,跟我妹一樣都是高三生,然後這是我女朋友,嘿嘿嘿。」
「沒有人問你好嗎!」
「中村你也太爽了吧!」不知道是誰發出悲憤的吶喊:「有妹妹有女友很了不起嗎!」
中村挺起胸膛,「我也覺得很了不起,哈哈哈哈!」
黑尾沒有理會那邊的紛擾,微微仰頭看著研磨的側臉。便服短袖搭著運動外套是他看過無數次的模樣,薄薄的嘴唇卻是微微抿著,眉頭也跟著微蹙,琥珀色眼睛帶著審視跟涼意還印著他的樣子,黑尾舔舔唇,有點飄。
「……小黑的表情好奇怪。」
「有嗎?」
黑尾摸摸臉頰就碰到笑開的嘴角,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模樣,索性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喝了一杯才想起處罰,他又灌了一杯後放下杯子發出匡的一聲,「好啦,三杯處罰完成了,我先帶研磨走了。」
「不留下來一起嗎?人多才好玩啊。」
「不用了。」沒有多做解釋,黑尾背著包包起身,手臂順勢搭在研磨肩上,「我們先走了,謝謝今天的邀請。」
會長還在恍惚:「欸、好的?」
留下一群面面相覷的人,黑尾半摟著研磨護著他走出燈光昏暗而吵雜的空間,一推開門好像連呼吸都變得輕鬆。他微微偏頭看著熟悉的髮璇,嘴角上揚再上揚,說:「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
研磨眨眨眼睛。
「小黑有帶證件吧?」見對方點頭,研磨說:「那就去旅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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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2-16 22:5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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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思念俱焚

(下)#473
孤爪研磨來找黑尾鐵朗的時候,為了方便,他們會直接在外面訂房間,試過幾間之後固定下來都找同一家,最後甚至連部分的工作人員都認得他們。
畢竟很有辨識性。
穿上黑尾回宿舍拿的乾淨衣服,寬大的袖子直接抵在手肘,布料還帶著黑尾的味道,研磨拉起衣領嗅了嗅,有種被黑尾包圍的感覺。
「……」
研磨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金色的頭髮濕漉漉地垂在肩頭,洗過之後布丁的漸層反而沒那麼明顯。他就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又有點像跟男友私奔的未成年,研磨忍不住皺眉就聽到敲門聲:「研磨你還好嗎?不會睡著了吧?」
就是這個人。
研磨撇撇嘴,不由分說地打開門就對上黑尾的視線。他似乎被突襲嚇到而微微瞪大眼睛,整個人有點愣,「……怎麼突然生氣了?」
「沒有。」
「有。」
「那就有。」
以為會一路拌嘴下去的對話竟是獲得附和,黑尾鐵朗更顯錯愕。矮一顆頭的孤爪研磨趁機鑽出去,像貓咪一樣靈巧,黑尾下意識追上。
房間就這麼大,兩個人的體型差又在那邊,黑尾卻只敢亦步亦趨地跟在旁邊,愣是沒有膽子碰觸近在咫尺的手腕。孤爪研磨不管他,在床尾盤腿坐下用毛巾擦了擦濕髮,頭髮長長打理連帶變麻煩,少了黑尾鐵朗耳提面命,原先柔順的頭髮跟著毛燥起來。
研磨嘖了聲。
「……我來吧?」黑尾聲音虛弱:「我幫你?」
漂亮的貓眼看過來,彷彿在審視對方的資格,黑尾鐵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此感到緊張,直到聽到研磨的那聲好才鬆口氣。
他舔舔嘴唇。
在交往前他就開始負責研磨的頭髮打理,明明是熟悉的工作,黑尾卻有點手抖。他莫名知道研磨不是因為直擊那個曖昧的狀態才這麼怒氣衝衝,但究竟是什麼他竟是毫無頭緒。
但感覺就是因為他。
「嘛。」黑尾乾巴巴地:「今天沒有訓練嗎?研磨怎麼跑過來了?」
研磨聲音涼涼:「我記得跟小黑說過,今天有練習賽。」
黑尾:「……」
一開口就是雷。
黑尾覺得自己好像該跪下,不知道旅館會不會提供算盤或榴槤,用那個效果會比較好──
「不對吧等等,你明明沒說過!」
「看來你還記得。」
……原來雷在這裡。
一來一往兩句話,黑尾的背後爬滿冷汗,他放棄了迂迴選擇直接坦白,在研磨面前耍這種手段真的是自取滅亡:「……我做錯什麼了?」
研磨回頭看他一眼,「小黑覺得呢?」
他覺得呢?
淡然的眼神莫名讓黑尾鎮定下來。他輕輕撥弄金色的頭髮,研磨明顯沒有按照他的叮囑使用髮油,他的頭髮變得有些毛燥,髮絲穿過指間不如以往的柔順,不至於影響生活但不能算很好。
黑尾想了想,「研磨來的時候,聽到大冒險的題目了?」
「嗯。」
「所以你不會因此生氣,那麼、」
「小黑為什麼覺得我不會生氣?」研磨直接打斷黑尾的思考,他再次回頭,眉頭緊皺,「小黑是我的男朋友吧?就算是別人起鬨,我也不會願意看到小黑跟其他人湊在一起啊。」
吹風機的嗡嗡聲一時間成為房間唯一的聲音。
直到孤爪研磨嘆口氣。
他接過黑尾的吹風機結束吵雜的聲音,側身和他面對面,「小黑是怎麼想的?覺得我都無所謂,不會生氣沒有關係?」
「也、也不是──」黑尾頓了頓,「好吧,好像有點。」
研磨的眉頭皺得更深。
黑尾繼續說:「該怎麼說,感覺你對這些不太在意,或者說很信任我嗎?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大概也習慣其他人對我示好,才會沒什麼反應。」
自己這樣說總覺得有點難為情,黑尾抓抓頭。
研磨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短暫的沉默後他提問:「如果說到我跟吃飯,小黑第一時間會想到什麼?」
「呃、挑食?」
「我跟睡覺?」
「偷偷熬夜或者冷氣溫度開很低。」
「我跟練習?」
「有點偷懶不過該做的還是會做。」
無法理解怎麼變成快問快答,黑尾仍是一一回答從腦海生成的問題。
研磨挑眉,「怎麼聽起來都有點糟?」
「你才知道嗎?」
「但是也不會活不下去。」
「喂喂喂──」
「小黑不覺得嗎。」研磨撥了撥頭髮,饒是他再不放在心上,作為主人他仍然清楚髮質不如往昔。「沒有小黑我不會死,但是不算過得多好,你明明都很清楚,為什麼會認為你對我來說不重要?」
黑尾愣怔。
「那些事我確實都能一個人辦到,但有你在就不一樣。」
或許一開始沒有意識,可他和黑尾從形影不離變成分隔兩地那麼久,研磨不可能沒發現。吃飯、睡覺、練習、打遊戲,上課、下課、比賽跟甚至走在路上,他的每個瞬間都會因為意識到少了黑尾而產生的不同演變成無處不在的想念,才會衝動地在瞞著黑尾跑到附近打練習賽累得半死的現在跑來,結果這個人竟然覺得他對這一切都無所謂?
「在小黑眼中我真的是人嗎?」
他簡直要氣死。
黑尾整個傻住。
他的呆愣持續了很久,無意識地伸出手扣住了研磨的手腕,比他的手指圍成的一圈還要纖細的手腕很白也很瘦。
「……因為你一直不會生氣。」
「要是每個都生氣我才會氣死。」孤爪研磨的聲音很冷,「而且未免太不信任你了。」
黑尾吶吶:「我以為……」
「我也以為小黑知道。」
黑尾啞口無言。
研磨忍不住又嘆口氣。
垂著腦袋的黑尾看起來莫名可憐,滿腔的火氣跟著消散,研磨有點對自己生氣。他伸手捧起他的臉頰,看進那雙金色眼睛,「小黑是我第一個交往的對象,大概也是最後一個。」
這個黑尾答得出來:「研磨你也是。」
「所以很多事情你要教我。」研磨想了想,改口:「或者要告訴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他們走過太多的歲月,比誰都熟悉彼此、比誰都了解對方,但不同於朋友階段的關係兩人卻是一樣陌生,更進一步會製造更多的慾望和患得患失,這都是他們所未知的。
不能用同樣的方式處理。
但是沒關係。
「小黑總是想很多、擔心很多,你不說我不知道,我也以為你會懂。」如果不是跑來又遇到這一遭,孤爪研磨根本不曉得他在這個人心中根本跟聖父沒兩樣,「你在意什麼或要我修正什麼都要告訴我,我不一定能做到,但至少可以討論。」
說白了就是缺乏溝通,但是沒關係。
只要慢慢改就好。
「小黑想要跟我在一起吧?」看黑尾毫不猶豫地點頭,研磨勾了勾嘴角,「那我們一起練習吧。」
練習適應這個新關係。
練習走得更遠,直到能回到彼此的身邊。
黑尾牽著研磨的手放在唇邊親了口,略顯冰涼的手心是熟悉的溫度,他低聲地說了好,又笑了笑。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研磨好厲害。」
「因為小黑你好麻煩。」研磨沒好氣,又說:「不管怎麼樣,之後我不想看到你再跟其他人綁在一起。」
「那要公開我們的關係嗎?」
「小黑自己想。」
「聽起來有點不負責任。」
「因為我沒有這個問題。」研磨毫無心理負擔地這樣說,結束沉重的溝通他直接靠在黑尾身上像是一攤泥,「而且我好累,明天一早還要回去訓練,我要睡了。」
「怎麼這樣──欸不是,你們這次是跟誰打,我怎麼不記得這附近有什麼學校?而且研磨怎麼沒說,說了我才不會去參加那個聚會。」
研磨瞥了人一眼,「小黑不是說推不掉。」
「總會有辦法的。」
「人緣真好。」
黑尾忍不住笑出聲。
研磨瞪他,「幹嘛?」
「第一次發現研磨會吃醋欸,就很高興。」
「也不是吃醋。」
「怎麼不是?這麼在意就是吃醋。」
「不是。」
「是。」
「不是。」
「是吃醋了。」
研磨又瞪他。
黑尾咧嘴笑出一口白牙,黑髮的縫隙間耳朵染上薄薄的紅,研磨不想理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聲,嗓音悶悶的:「我要睡覺了。」
「怎麼這樣──」
「小黑好煩啊。」
黑尾笑起來,他忍不住親了親研磨的髮璇,黑色的髮絲是柔順的觸感,抱著人的滿足驅散煩躁,他好心情地哼了哼,笑得很傻。
研磨抓著黑尾的衣擺,嘴角跟著無聲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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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4-12-16 23: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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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了整個夏天

#474
孤爪研磨的眉頭皺成一團。
如果可以,他是很想跟著自家爸媽一起走,可兩個大人臉上的愁容和緊張讓他知道這不是個任性的好時機。儘管百般不願,研磨還是乖乖地留在認識一段時間的鄰居家,深夜被驚擾的老人家脾氣友善,知道是家裡出事還反過來催促他們趕快出發,又保證:「我們會照顧好小研磨,請不用擔心。」
「那真是太謝謝了。」孤爪太太說,彎下腰摸摸研磨的腦袋,「研磨要乖乖聽話,也要跟小鐵好好相處,爸爸媽媽禮拜一就回來了,知道嗎?」
研磨抓著衣擺點點頭。
外頭傳來喇叭聲,孤爪太太道謝後腳步匆忙地迎上去,身影消失的同時孤爪研磨頓時產生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讓他想把身體縮起來,想躲到看不到的地方。
他想回家。
「小研磨,跟小鐵一起睡好嗎?」黑尾奶奶溫和地笑了笑,朝著小朋友伸手,「小鐵睡覺不會踢人,但要是搶你棉被你就告訴奶奶,奶奶幫你打他。」
研磨眨眨眼睛,嘴唇抿了抿,他小心地把手放在不是很熟悉的奶奶的手心,有點皺皺的,但是很溫暖,像是現在躺在醫院的外婆的手。
他被黑尾奶奶牽著帶到樓上。
雖然更多時候是黑尾來找他,不過他也來過幾次,對位置不陌生。他走在奶奶旁邊看著她推開房門,走到黑尾的床邊叫他:「小鐵?」
黑尾鐵朗唔了聲很快地睜開眼睛,迅速到研磨有些佩服,他總是要爸媽叫很久,尤其是冬天更難起床,棉被會吃人。
黑尾奶奶溫聲和黑尾解釋了狀況,被吵醒的小朋友點點頭,「我的床很大可以分研磨一半,棉被跟枕頭也可以分給他!」
研磨愣了愣。
黑尾奶奶摸摸小孫子的頭稱讚他,正好黑尾爺爺帶來備用的枕頭,說棉被不曉得收在哪要將就一個晚上,明天再去買。
黑尾仰著頭,「不用買啊,我跟研磨一起蓋就好。」
研磨不太想一起,他習慣自己蓋一條再把自己捲起來,但他更不想讓黑尾爺爺奶奶花錢幫自己買一件,總覺得好像要他一直住下去,他的爸爸媽媽也永遠不會回來。
他說:「我跟小黑一起就可以了。」
「那好吧。」黑尾奶奶笑了笑,放好枕頭讓研磨躺下再幫他們蓋被子,「你們可不能偷偷聊天不睡覺,明天奶奶會做很好吃的早餐,要起來一起吃哦!」
「好!」
「……好。」
互相說過晚安後,大人們關燈離開。研磨很快地適應黑暗看到天花板電燈的輪廓,鼻尖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不同於他的棉被淡淡的芳香劑,是新朋友黑尾鐵朗的氣息。
研磨嘗試閉上眼睛,耳邊的冷氣運作聲卻顯得格外吵雜,旁邊人存在感很強烈,他忽然不知道要怎麼睡覺。
好奇怪。
好怪。
「研磨睡不著嗎?」伴隨西西窣窣的聲音,小夜燈打開來,黑尾睜著金色的眼睛問他:「是在想你奶奶的事情嗎?」
研磨唔了聲,說不是,「如果很嚴重爸爸媽媽就會帶我過去,而且姑姑也說沒關係,奶奶已經沒事了。」
「那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
「那就要趕快睡。」黑尾說:「我奶奶做的早餐很好吃,起不來就吃不到了。」
研磨忽然有點生氣:「小黑自己也不睡覺。」
「我、我哪有?」
「明明就有。」研磨就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你一說話我就知道了,小黑剛睡醒的聲音不是那樣,你在裝睡。」
「我沒有!」突然被扣了好大一頂帽子,黑尾直接從床上跳起來,「我沒有裝睡!我只是、我只是──」
黑尾的話語遲疑起來,他吞吐了一下才說:「……我睡不著。」
研磨跟著坐起身,他微微皺眉頭,不太明白為什麼會這樣,「因為下午睡太多嗎?」
黑尾搖搖頭。
研磨眨眨眼睛。
他見到的黑尾頭髮通常都翹翹的,亂七八糟還壓不下去,他們之前曾經沾水試過沒有用,現在卻沒什麼精神似地垂下來,配上他垮著的肩膀,研磨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什麼讓他變得很難過。
但是為什麼?
「我爸爸媽媽分開之前,很常在晚上吵架。」黑尾突然開口,他的聲音悶悶的有些含糊,不如果不是這麼安靜甚至很難聽到:「他們幾乎天天吵,媽媽還會哭,很可怕。」
研磨愣了愣。
黑尾告訴他:「我的房間離得很近,就算他們壓低聲音還是會聽到,而且他們也常常越吵越大聲。」
哪怕大人努力不讓小孩接觸他們的紛爭,破碎的情感仍然會在他們的心上留下傷口,即便在相距數百公里遠的東京、在完全陌生的無法聯絡的城市,他依舊會在每個夜裡想起尖銳的怒吼、質問還有哭聲。
他會害怕被那樣的聲音吵醒。
也害怕在下一個清晨得知又有誰要分開。
「那怎麼辦?」
「我姐姐那時候會過來陪我。」黑尾小聲說:「她教我用枕頭夾著就聽不到聲音,雖然我這麼做之後還是聽得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能睡著了。」
研磨指著枕頭,「用這個夾著嗎?」
「對啊,像這樣。」黑尾一邊說一邊躺下來,用套著梗鬼枕頭套的枕頭從後腦往前夾,幾乎整顆頭都埋在枕頭裡,「研磨可以試試看。」
研磨不解:「可是我們現在不用擔心爺爺奶奶吵架,而且你爸爸不在家,不會過來生氣。」
「我爸爸其實不太會生氣,他對我很好。」
「那你為什麼還會睡不著?」
黑尾撇撇嘴,「我也不知道。」
研磨蹙眉。
他抱著手臂想了想,問:「是因為你姐姐沒有陪你嗎?」
「我、我才不是要姐姐陪睡覺的小朋友!」
「又沒有關係。」研磨不解地偏偏頭,「我爸爸也要我媽媽陪他睡覺。」
黑尾瞪大眼睛,「真的嗎?」
研磨點點頭,他媽媽每次哄他睡覺的時候都會說他乖乖睡,媽媽還得回去陪爸爸,他一個人會害怕。
研磨說:「我媽媽說怕一個人睡覺不丟臉,我要是看電影或玩遊戲之後會害怕也可以去找他們,只是我不會怕而已。」
「研磨好厲害……!」
「沒有啦。」研磨摸摸鼻子哼哼笑,「所以小黑不想自己睡也沒有關係,可以找奶奶啊。」
黑尾想了想,「那我可以找研磨嗎?我覺得我奶奶可能比較想跟我爺爺一起。」
「但是我很少跟別人一起睡覺。」研磨皺著鼻子也說出自己的困擾:「我不知道怎麼睡。」
黑尾欸了聲,抓了抓頭髮,「我姐姐會牽著我的手,要不要我們試試看?」
「牽手嗎?」
「對啊。」黑尾拍了拍研磨的枕頭,「你先躺下來,我教你怎麼做。」
研磨重新躺在枕頭上,黑尾關燈後幫兩個人都蓋好棉被,摸索著牽起研磨的手,「像這樣,然後閉上眼睛。」
黑暗中黑尾的輪廓不是很清楚,貼在一起的手掌傳遞彼此的溫度,湊近的距離讓味道和氣息都變得明顯,甚至比剛剛更明顯。
「研磨你的手好像比我的小欸。」
「小黑的手很熱。」
「是你的太冷了,研磨會冷嗎?」
「不會。」
「那手怎麼這麼冷?」
「我一直都這樣,手腳都會冰冰的。」
「好辛苦哦。」
「也不會,雖然冬天有點討厭。」研磨打了個哈欠,「……好像有點想起來怎麼睡覺了。」
被傳染一樣,黑尾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我也想睡了。」
「我們要鬆開嗎?」
「不用,我姐姐會一直牽著。」
「哦。」研磨揉了揉眼睛,半張臉塞進棉被,「小黑晚安。」
「研磨晚安。」
彷彿呢喃般地交換了問候,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同時閉上眼睛,氣息逐漸變得平穩。失去意識後的手指微微捲曲維持牽著的模樣,熱源從高蔓延到低達到了同樣的平衡,如同他們的呼吸與心跳。
緊閉的門扉悄悄打開透進了光,前來確認自家兒子狀況的黑尾先生看著頭挨著頭睡在一起的兩個小孩愣了愣,靜悄悄一片中聽到小孩的囈語,黑尾先生辨識了幾次才聽懂是自己孩子喊著鄰居家孩子的名字。
連夢裡都要在一起嗎。
黑尾先生笑了笑,輕輕地幫小孩拉好棉被,放輕腳步走出去,關上房門的同時掩嘴打了個哈欠。
哎,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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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璃央 發表於 2025-4-20 01:0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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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窩囊也不過就是喜歡你

#475
觥籌交錯間不知道是誰先打開了菸盒,於是在充斥食物、酒精以及笑聲的慶功宴上又增加了香菸的氣息。
「啊、我就不用了。」抬手婉拒遞到面前的盒子,黑尾鐵朗的臉頰因為喝了酒而染上一層薄薄的紅,不過金色的眼睛還算清澈,「你們抽就好。」
「黑尾先生你這樣就有點沒意思了。」呼出一口白菸,高尾先生微微蹙眉,「難不成看不上我的菸?」
黑尾失笑,「怎麼可能,高尾先生別開我玩笑了。」
「那你為什麼拒絕?」高尾哼了聲,「別說你不會,我可是看到你跟佐先生在樓梯口一起抽過的。」
哎。預備好的說詞直接被拆穿,黑尾只能聳聳肩,「沒辦法,我家那位不喜歡我抽菸,平常就算了,今天還喝酒,要是被發現我說不定要睡書房,還是不要吧。」
旁邊的新木先生心有戚戚焉:「我老婆也不喜歡,但是我忍不住,只好在車裡多放一點除味噴霧。」
高尾先生嗨了聲,語氣帶著不以為然:「女生懂什麼?我們在外面辛苦工作,這個也要管那個也要罵是要怎麼生活。」
這話就不好聽了,黑尾忍不住皺眉,「話不是這麼說,既然要一起生活,當然要體諒對方的心情吧。」
「看不出黑尾先生還是個怕老婆的?」
「高尾先生──」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黑尾的嘴角上揚,露出明顯的笑意,「不過與其說是害怕,不如說我不想做讓他不開心的事情,畢竟他那麼喜歡我,我當然希望對他更好一點。」
原本的諷刺變成了某種刺眼的光芒,高尾噎了噎,「……黑尾你這樣不行啊,身為男人卻處處聽女人的話會顯得沒有擔當。」
「高尾先生別擔心,我家那位對我比我對他更好,我只怕自己輸他太多。」
高尾:「。」
目送同事梗著脖子離開,表情僵硬中帶著幾分恍惚,新木忍不住問他:「你老婆真的對你那麼好,怎麼還會叫你去睡書房?」
黑尾仰頭飲盡了杯中的紅酒,酒香在舌尖散開來,這是他規定自己的最後一杯。黑尾眨眨眼睛,聲音壓得低低的:「他當然不會。」
「那你……?」
「他雖然不會,但我知道他不喜歡那個味道,而且他老是擔心我工作壓力大,應酬喝酒又抽菸對身體不好。」事實上孤爪研磨不會說得那麼直接,也不會把擔憂掛在嘴上,但只要他應酬的那幾天就可以很輕易地把人拐去打排球或跑步,桌邊的水杯也總是保持八分滿,黑尾怎麼會不知道。「他都這樣了,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況且我也沒有很喜歡菸味。」
雖然如此,工作時難免有一些不得不,黑尾只能盡量保持抽煙和喝酒二選一,真的都碰了就多吃幾顆潤肺的糖。
他也想健康地陪他久一點。
新木:「……」
新木苦笑,「明明我也結了婚,怎麼就覺得我輸你一大截呢?」
「沒事,我也還在學怎麼對他好。」黑尾聳聳肩,在侍者過來的同時把喝空的酒杯放到托盤上並說了謝謝。「這真的很難啊,必須一直努力。」
「你這樣還需要努力,那我怎麼辦?」
「或許可以從小地方開始?」黑尾示意新木手上的香菸,紅色的火星冒著灰白色的煙,煙草的氣息並不好聞,他在回家前還是得噴一點除臭噴霧散散味道。「少做一點他不喜歡的事,再多做一些會讓他開心的事,就能對他越來越好了。」
跟害怕沒有關係,是更純粹直觀的,希望對方一直高高興興的。
新木遲疑地捻熄了香菸的火花。
黑尾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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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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