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顯示左側選單

[BG] [花亦山│凌郡] 先生成了我夫君[G] (三十二)夜襲殺機 9/8 更新

[複製連結]
21#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3-23 14:19:35
只看該作者

二十.暗湧初起

「呃......雲心先生怎麼了?」她一臉疑惑地開口問道。

凌晏如沉默了下後,語帶猶疑地開口問道,「妳......妳真的不記得昨晚的事了?」

經他這麼一問,沐璇更加迷惑了,她一臉真誠地發問,「學生......該記得嗎?」

「......」

凌晏如看著她真摯的眼神,絲毫沒有作假,代表是真的忘了。

如此純稚的目光,令他心痛了下。

他數次張口想對她說些什麼,但轉念一想又覺似乎不該提起。

……也許,就將昨日的經歷當作一場鏡花水月?

但......昨晚的場景是此等地歷歷在目,那一聲又一聲的雲心先生彷彿仍縈繞在耳邊揮散不去,甚至肌膚相擁的溫柔觸感到現在他都還無法忘懷!只不過才想起一點,內心深處的火焰便轟的一下騰燃而起,心跳竟不自覺地加快了許多。

由此可見,那經歷是如此的深刻、如此的濃烈!

所以,他怎麼能輕易忘掉,將這件事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呢?

內心的猶豫與掙扎猶如洶湧的江水,在他心裡面凶狠翻滾著。

他再度陷入沉默。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有好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氣氛突然沉重無比。只見凌晏如眸色晦暗,彷彿克制著某種隱藏的激烈情感。他就這麼直直地盯著沐璇瞧,瞧得她整個人背脊發涼、毛骨悚然,而更可怕的是,她連自己到底是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救命啊!她簡直想放聲尖叫。

時間似乎過了很久、很久。

久到沐璇終於受不了了,她頂著頭皮的發麻,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了,「呃......學生斗膽請問,所以昨晚......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啊!不會是做了什麼丟臉的事情吧......

凌晏如沒有回答,他的呼吸深沉,似乎努力在調適著自己。直至良久,他才忽然深深吸了口氣,接著像下了個重大的決心般,重重一嘆,「......罷了,妳忘記了,也好。」他音量極小,小到近乎於呢喃的程度。

就讓一切歸於最初吧,他想。

而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簡直讓沐璇更加害怕,她努力在腦中回想著昨日晚上的記憶,但任憑她怎麼想仍舊一片空白,她現在很肯定一定是做了什麼糟糕的事情才會引得雲心先生如此模樣。

要可知,雲心先生向來都是冷靜、沉穩的名詞代表啊!

這下大事不妙!

她又再次小心翼翼地發問,這次的口氣中更帶著一絲迫切,「先生,昨日學生.....是不是做了什麼錯事?如果有,您真的可以直接告訴學生的,沒關係!」

她完全可以接受的!

「......不必,沒什麼事,妳不用知道。」他此次回答的特別直接了當,一開口就是否決。

「……」騙人!

似是發覺時辰差不多了,他自椅上站起身決定離開。而當他走到門邊時像是想起了什麼,忽地轉過身與她告知,「對了,待會兒用過早膳就得出發去府衙,妳若身子仍舊不適......」他頓了一下,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那便在此先歇息,我在蒼陽已備了宅邸,屆時吩咐人帶妳回府休息。」其實,他會說出這番話是很難得,甚至是令人難以理解的事,連他自己都很意外。

只因身兼首輔及大理寺卿的他很少有這般通融的時候,除非真的是感染風寒,他才會同意下屬告假,尤其像宿醉頭暈這樣的小事,對他來說根本就不足成為歇息的藉口。

只是......他也不曉得,他怎麼就輕易對她破例了呢?

也許,是昨日的酒意尚未完全散去的關係吧!他想。

交代完畢,正準備離去時,他聽見了身後沐璇清脆響亮的聲音傳來,「雲心先生放心,學生待會兒便到,必不耽誤今日行程。」

他沒回應,背對著她大步離去。

而在她沒看到的地方,他卻因她心性堅定地回答,嘴角輕揚。


  早膳的用餐處一樣是昨日舉辦宴席的大廳。大廳的布置與昨日截然不同,原本放著的好幾張桌椅已被收了起來,只餘一張圓桌,首輔、盧天峰及其夫人圍坐在旁,桌上擺著幾道清粥小菜,餐具依然是奢華的青花瓷,幾名女婢則在一旁幫忙布膳、服侍。

眾人安靜的舉箸用膳,期間盧天峰曾問了首輔怎麼沒看到郡主的身影,首輔只是淡淡地回答她身子有些不適,稍後好些了會過來。盧天峰瞭然地點點頭,表示理解。

過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沐璇便整裝完畢,施施然地自屋外走了進來。她先朝在場的大人們恭敬地行禮,得到允許後便在首輔身旁的空位尋了個位子坐下,跟著一道用膳。

用膳後,就是開工執行巡查的第一天了。

巡查的項目主要分成幾項:巡視當地重要官署、城中防禦設施、審閱糧食稅賦財政等文件及各種民生交通貿易等狀況,另外因蒼陽半月後要舉行科舉,所以也會一同協辦科舉事宜。

不過以上算是首輔例行該有的巡視,但最主要的還是首輔應皇令承辦的鹿鳴宴,時間定在科舉放榜後。宴會上除了邀請各學子、文官等,也有順利考過科舉的舉人們,並以宮廷食膳為主要餐點,以此彰顯皇家對禮儀、文學及天下文官們的重視,也更能令百姓們誠服,更加投入於科舉考試中,為國家產出更多人才。

但,這些事都是明面上的。

只是個幌子。

隱藏於暗面之下的湧動,才是他們真正此行來的目的。

第一天,他們便將巡視蒼陽當地官署當作第一站。巡視了如府衙、城中負責守衛的兵馬司及刑堂、牢獄等地,並順勢一道察看城中的防禦設施有無更新,城牆是否定期維護等,期間也聽著各項目負責官員的報告,可謂是非常忙碌。

一旁的沐璇緊緊跟在凌晏如身旁,專注地聽著他與官員之間的對話,從他對官員發問的問題中,從而得知哪些項目是需特別注意的,例如光是從兵馬司的防禦部署,就可窺知諸如需多少武將、士兵巡守;士兵們每日所吃的糧食共多少,就可以反映出蒼陽內的財政、農業、稅收等狀況,雖然沒到這麼詳細,但多少都能聽得出來一些。

所謂見微知著,便是如此。

雖然先生沒有特別點出,但他的發問通常一針見血,使人受益良多。

很快地,時間已到傍晚,眾人才各自下衙回府歇息。

沐璇與凌晏如兩人一同來到新承租的宅邸。宅邸不大,只是座簡單的四合院,格局簡單,外觀古樸,自大門走進繞過影壁後,便是一座廣大的庭院。院中以刻著方勝圖案的白色磁磚鋪就,四周擺著幾盆綠色植栽,前頭的正房及左右兩旁的東廂房與西廂房廊下也是各擺著幾盆桃花、杜鵑及茶花作點綴。微風拂過,茶花的清新便隨著風四處飄散。

用過晚膳,簡單洗漱後,沐璇便回房早早熄燈歇下了。

但正房偏廳的書院中,則是點亮燭火,亮起了燈。凌晏如端坐在書房中的書案中間,面前站了五人,其中一名是大理寺少卿步夜,而另一名則是詩會時與凌晏如碰頭的那名玄衣男子。

幾人默默垂首不語,安靜地等待他們的上司發話。

終於,凌晏如開口了,他先看向步夜問道,「與盧天峰來往之人,可查清楚了?」

步夜點點頭,自懷中拿出一捲卷軸遞給他,他伸手接過,打開卷軸便看了起來。捲軸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逐一列出了與盧天峰交好往來的世家及富商有哪些,也註明了這些人家是何時與知府交流密切、家中子弟的來往及背景等,都寫得一清二楚。

只是這些資料仍不夠有力,頂多是盧天峰涉有嫌疑罷了。

若要定罪,需得再找出足夠有力的證據。

「嗯,很好。」凌晏如頷首,接著目光看向詩會中與之碰面的玄衣男子,「楊明,你調查得如何?」

「報告首輔,屬下已找到進入那扇門的方法。另外,也摸清了他們巡守的交接時段在丑時至寅時之間,其餘時段都有成員在那倉庫裡。」被稱作楊明的男子俐落地向首輔交代。他同是大理寺的一員,擅長機關、武術及潛伏等技術,自從詩會後他便經常在附近蹲守查看,故對此非常清楚。

「嗯,既然他們對此地很是看中,想必裡面大有玄機。」凌晏如伸手點了點桌面,沈吟了下,隨後喚道,「那麼......步夜、楊明!」

「屬下在。」兩人同聲應道。

「你們今晚就帶人前去倉庫內查看,仔細搜索,若有證據務必全數帶回!」

「是!」

「去吧。」凌晏如擺手,「對了,步夜留下。」

突然被喚住的步夜霎時停下腳步,並將踏出門檻的腳收回來站好。

「首輔大人有何吩咐?」

凌晏如開口道,「我有幾件事要你去處理。首先,去查蒼陽兵馬司,確認人員名單與背景,特別是有與盧天峰接觸過的。第二,派遣人員去查蒼陽城外的徒匪,確認他們據點的位置,若能查出名字更好;第三……我寫封信,你將這信送往宣京,別用驛站,派人親自送去。」說完,他拿出空白宣紙,提筆快速在上寫字。

房裡安靜得只剩書寫時所發出的沙沙聲。

沒多久,他便將寫好的信慎重地將它交給步夜,神色凝重地厲聲道,「動作需快!」

步夜聞言,臉色一凜,他瞬間明白首輔的用意。

因著目前大理寺尚未有明顯調查動作,大多都是暗訪調查居多,故盧天峰他們也就沒特別反應。可若今天一旦查到後,他們勢必便會有所行動,而蒼陽內遍佈盧天峰的勢力,尤其是那些個世家與富商,與之利益勾結更是了不得。

若有一絲疏失,他們則可能功虧一簣!

更糟糕的還有可能連蒼陽城都......

他不敢再想。

只好垂首道,「是,屬下明白。」

「嗯,快去吧。」

步夜頷首,隨即轉身大步離開了書房。


接下來拉一下主線~為劇情章喔不會太複雜的權謀......作者腦袋不是很靈光QQ


本文最後由 zxp915415 於 2024-3-23 14:20 編輯

使用禮物 檢舉

22#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3-30 14:06:04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一.倉庫探秘

  今晚,夜空中暗無星月,只餘深邃無邊的黑暗天幕壟罩大地。鴻影河面上一片漆黑,沿岸街邊的商戶人家皆已入睡,安靜得僅有河水流動的細微水聲獨自在夜色中迴盪。此時,在岸邊附近的一個隱密地點,一艘木船正停在岸邊,五名身穿玄色夜行衣的男子悄無聲息地上了木船,接著便往遠處的煙雨居方向迅速划了過去。

木船停在煙雨居位於河面上的觀景木質平台下,船上幾人先是蹲低身子觀察了下,確定沒人後,拿出繩爪鉤往上用力一甩,鉤子"鏘"一聲,準確地勾住欄杆。幾人拉了拉繩索確認勾緊後,便俐落地沿著繩索爬了上去。

到達平台後,眾人直奔目的地。

楊明自懷中拿出一根銀針,沿著牆面摸索到那凹處後,用銀針朝著凹處的某個點刺了一下後,一道極細微地"喀噠"聲傳來,代表解鎖成功。可解鎖後,幾人卻沒立刻闖進去,而是蹲低身子分別靠在門兩旁,由帶頭的步夜與楊明小心翼翼地推開門,確認門後並無任何動靜才走了進去。

臨去前,步夜特地吩咐一人留守在外,通知那人若有任何動靜立刻敲門以作示警。

門內漆黑一片,四人便拿出火摺子將其點燃,室內頓時有了照明。只見四周牆上掛有壁燈,只是內裡蠟燭沒被點上,除了壁燈外,牆邊也擺了許多器物架,架上放了許多東西:有一般的修繕工具、空白紙捲及文房四寶,另外還有些不同大小的箱子放置其上,打開檢查後發現大部分都是詩社的書刊或是詩社成員們的投稿作品等。

感覺就是個倉庫。

不過奇怪的是,倉庫中間卻整齊地擺了幾張椅子,甚至還有書案,但書案上卻是空空如也,乾淨得很。

幾人仔細摸索一陣卻一無所獲。

步夜環顧四周,對現下的情況感到有些焦慮。

難不成,要就此空手而歸?

他沿著四周的器物架走了一圈,就在他走到一半時,他猛地停下腳步,環顧了下四周,接著突然推開門就走了出去,害得留守在外的人員嚇一大跳。

他不說半句,直接沿著倉庫外面的木製走廊走了起來,邊走邊計算步數,當他走到房屋尾段後,他才確定一件事。

那就是,裡面倉庫的步數與外面屋子的總步數,還少了將近3步左右。

意即,有暗室!

搞清楚這點的他立刻快步走進倉庫,吩咐眾人查找暗室機關。所幸這些人裡有幾名是學過機關術的,約莫半時辰後便找到了機關所在,那就是掛在牆壁上的壁燈。

楊明在壁燈上按了幾下,接著往下一拉,看似嚴絲合縫的牆壁突然打開了一道小縫隙,眾人用力往旁推開,赫然發現裡面真的藏了間密室。

密室非常小,映入眼前的只有一個紅漆雕五福紋的三層木製櫃,再無其它物品。幾人一一打開櫃子,竟都是些金銀細軟等物,只不過價值比外頭擺放的東西再更高一些罷了。

幾人面面相覷,眼神裡俱是錯愕。

楊明分別伸手進三層的櫃內摸了摸,發現中間抽屜的厚度似乎與上下抽屜有些不一樣,他斷定道,「這是悶倉櫃,內有暗隔。」

「能破解嗎?」步夜問。

楊明看了下抽屜,眼神有點猶疑,但還是點點頭,「我試試。」

悶倉櫃,是指抽屜後面會有卡銷,手伸進去摸到卡銷,往左邊一頂便能把卡銷拿掉,並把抽屜拉出來,就會發現抽屜下面有暗隔,這就是所謂的悶倉。只是卡銷的位置並不固定,若要解開,即便是通孰機關術的人,也得花一段時間。

但今天,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他得盡快。

這廂楊明幾人尚在解鎖,突然,門外先是傳來輕微地"扣扣"兩聲,那是留守在外之人傳的示警聲,接著又"扣"一聲,那是告知他們來的人數。

此時尚在丑時接近寅時的時間點,若依照楊明所說,這段時間應不會有人來才對。

眾人神色一凜,互相看了眼後,便快速進入應對狀態。

步夜先是吩咐楊明繼續嘗試後,就和另外兩人快速走出暗室。他們迅速將火摺子熄滅,房裡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接著幾人各自站好位置並拿出武器:兩人站在門邊,一人站在靠門邊的器物架旁,這樣站的理由是,即便門推開,那人也能藉由器物架的陰影暫時隱蔽。

一切就緒,只待來人。

霎時間,萬籟俱寂,僅餘細微的呼吸聲在黑暗中起伏著。

嗒、嗒、嗒......

隨著外頭的腳步聲越靠越近,幾人更是進入蓄勢待發的狀態——

門,被緩緩推開。

一名男子走了進來,邊走還邊小聲咕噥著,「大人可真是疑神疑鬼阿......那間房藏得如此隱密,怎麼可能......咦?」他話說到一半,赫然發現眼前的倉庫與先前來時不一樣:器物架上的書刊擺放有些凌亂、房中央的椅子與書案位置彷似被人動過,而更重要的是......

暗門被打開了。

他心猛然一緊,立即大聲喝道,「是誰——!」

他才剛喊出聲,一道凌厲的勁風便朝他脖子後方襲來,還未來得及反應,下一秒,他已"撲通"一聲暈倒在地。

幾人將他翻過身,步夜一眼認出來,他正是經常跟在盧天峰身旁的奴僕—王福。

他挑了挑眉,沒想到居然會是他。

「少卿大人,此人該如何處置?」

他沉思了下,「把他捆了,帶走。」

自己湊上來的棋子,不用白不用,若用得恰當......他微微一笑,那將會事半功倍。

「是!」

「動作快!他剛那大喊,勢必沒多久便會有人來,此地不宜久留。」步夜催促道,「楊明!」

楊明努力地擺弄著面前的櫃子,緊張地額上直冒汗。又過了下子,只聽"喀噠"一聲,櫃內的卡銷終於成功解開,露出了藏在最底下的暗隔。

只見暗隔中整齊地放著一整疊的宣紙,紙上寫了許多字,翻閱細看後,發現正是盧天峰與其世家、富賈收賄往來的信件。

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楊明激動地喊出聲,「少卿大人!找到了!」

步夜聞言大步走向暗室,並一把奪走楊明手中的信件讀了起來。他忍不住激動地喃喃自語,「很好、很好......這證據很有力。」

他不禁唇角微微上勾,接著果斷吩咐:

「來人!將這整理回原狀後,撤!」






「唔……」


被綁走的王福逐漸從昏迷中驚醒,一股又一股的冰冷寒意自身下的石板透進他的體內,他忍不住顫抖了下。他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處陌生的環境:一絲慘澹的月光自房內唯一一扇小窗照進,帶來幾許光亮,四周空無一物,只有四根牆柱聳立在房內四角,木製的大門緊鎖。

他試著動了動身子,可手臂上卻傳來一陣摩擦地刺痛感。這時,他才猛然驚覺,自己被粗壯的麻繩連同柱子一起捆了起來,手與腳也是,甚至連嘴裡都被塞了破布,讓他連話都說不出口。

他霎時驚恐地瞪大眼睛。

怎、怎麼回事……他不是本來在倉庫中嗎?怎麼會在這!

他試著扭動身子,可身上的繩索綁得極牢靠,根本無法掙脫。

就在此時,原本緊閉的木門“碰“地一下打開,步夜緩步走了進來,後頭還跟了兩人。

「哎呀呀,你醒啦。」他手持一卷卷軸,悠然地在王福面前停下腳步。

「唔、唔…!」王福劇烈的掙扎起來,嘴裡發出些含糊不清的叫喊。

步夜微蹙眉頭,向跟來的兩人吩咐道,「將他嘴上的布拿下。」

兩人照做,當嘴裡的布一拿下,王福立即大聲地發出一連串質問,「你們是誰!要做什麼!為何無故綁架他人!」

「哎呀哎呀,脾氣可真大!」步夜蹲下身子與他平視,並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知道我是誰並無妨,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誰。」

「你是盧天峰身邊的管家兼小廝,王福。我說得可對?」

「你、你怎麼……」突然就被點出姓名的王福一臉驚恐。

「欸欸,先別急著說話。」步夜條然打斷王福後又道,「我不只知道你是誰,我還知道,你為何三更半夜前去倉庫,也知道你要去倉庫做什麼。」步夜語氣輕快,悠然地說道。

「是為了那疊被藏起來的信件,對吧?」

步夜話才說完,王福面色閃過一絲恐懼,隨即又恢復正常,他劇烈地搖頭,「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想當然,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恐懼並沒被步夜錯過,他笑了笑,笑容和煦,「罷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嘛,你不承認,也沒關係。」

「我只想與你說,我,乃大理寺少卿,你家主子,已經被盯上了。」

步夜一字一字清楚地道,嗓音溫和,語氣輕快,可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如墜冰窖。

「現在,給你兩種選擇,一是待在這,待你主子案件結束後,陪他一起下獄,你主子幹了什麼你不可能不知,更可能還幫手過,下獄也算罪有應得;第二,放你回去,但你必須做內應,將他所作所為一一回報大理寺。就兩種,你自己選一個。」

他話才說完,王福便猛地抬頭瞪向步夜,他震驚地說,「你!你要讓我背叛主子!」

「是,又如何?」

「呸!」王福憤恨地朝步夜吐了口口水,惡狠狠地道,「你想讓我背叛主子!門都沒有!」大理寺又如何,他就是個平頭老百姓,又沒犯法,能拿他如何?他內心暗想著。

「呵。」只見步夜溫和的笑臉陡然消失,面無表情地伸手將噴到衣服上的口水撥掉,足足盯了王福好一會,才冷冷地挑眉說了句:

「是嗎?」

使用禮物 檢舉

23#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4-6 15:24:23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二.博弈之始

「真是可惜......沒想到竟是個忠僕阿。」步夜直起身子,也不與他多說什麼,只是稍微整理下衣裳就往門口走去。

王福狠話才剛烙出,見他默不作聲,作勢便要離開,頓時內心一慌,擔心自己真的會落得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方才那股狠勁陡然消失,只一個勁地直喊道,「誒、誒!等等!你、你真的要走了?」

步夜回過頭奇怪地看著他,有點好笑,「當然,你不是寧願死都不背叛主子?我何必自討沒趣。反正你都被抓了,也逃不掉,乾脆就在這待著吧。」

「我、我......」

步夜不理,回過頭又往門口走去,邊走邊嘆氣,「唔......可惜了你那美嬌娘和年邁的母親......啊,還有那座位於東市街邊的宅子,地段真是不錯,鬧中取靜,有眼光阿。」他看似自言自語,可說出的每一句話卻都在提醒王福,他們大理寺已將他的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別做無謂掙扎。

就在他手剛觸碰到門的那一剎那,背後響起王福急促地大喊聲,「誒誒!我做、我做!我做就是了!放了我,放了她們!只要不牽扯到她們,我做什麼都行!」

目的得逞,步夜嘴角輕輕一勾,伸手推開了門,輕笑了下:

「這才是,聰明人的選擇。」

很快的,王福被放了出來。

他先是被蒙住雙眼丟上馬車,接著在離盧天峰宅邸尚有兩條距離的街道上被丟了下去,彼時天才剛亮。

從被打昏到被綁住威脅乃至如今被丟到街上的他,仍舊驚魂未定,短短幾個時辰對他來說恍似已過了許久。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後,才疲憊地整了整衣裳,拖著蹣跚的步伐往知府宅邸走去。

守門的門房為他開了門,乍一見他憔悴的模樣還嚇了一跳,關心地問他怎麼了,他也只是擺擺手並不回答。

來到主房,盧天峰正用罷早膳,坐在椅上喝茶。見他進來,連眼都不抬一下,逕自徐徐用碗蓋撥掉浮於茶水上的浮沫,冷冷地問了句,「怎去了這麼久?」

王福心下雖感惴惴不安,但仍維持著平靜的神色道,「恕奴才無能,在處理暗隔時花了點功夫,故才晚回。」

盧天峰頷首,「如何?」

「一切正常。」

「是嘛?那便好。」說著抬起頭來,卻在看到他時不禁皺眉問道,「你怎麼回事?」

只見王福額上有一小塊的烏青,那是他被打昏時臉直接撞到地板所導致。王福訕笑地伸手摸了摸那塊烏青,「讓大人見笑。只是回程時沒注意到路上有個坑,被絆倒磕傷了。」

盧天峰瞇起眼上下打量起他,眼神銳利,直看得他是芒刺在背,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忍不住心想,難道是被懷疑了?不會這麼快吧……就在他緊張得冷汗直流之際,半晌後,才聽見盧天峰緩緩哼了聲,「做事愈發不當心了,只是走個路還能摔倒!」王福一聽趕緊連忙低頭致歉,並再三承諾會再多留心後,他嚴肅的神色才緩了許多,「罷了,你知道就好。下去吧。」

「是、是。」

王福低頭擦了擦汗,連忙說了好幾聲是後才走出去,緊繃著的一口氣終於鬆懈下來,他內心暗自竊喜,好在沒被發現!

然而,他沒注意到的是,他的主子正意味深長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步夜於書房內將昨日的探訪過程及證據全向凌晏如據實以告,並如實說明抓捕到的盧天峰身邊管家—王福,已答應成為大理寺的眼線,若盧天峰有任何舉動,他會再派人告知。

凌晏如默不做聲地看完他呈上來的那些信件,頷首道,「嗯,有他作爲眼線倒是省去我們不少功夫。只是除了不知道他能撐多久外,還得注意他所提供的線索是否為真,以免被他擺弄,依舊得派人守著。」他頓了頓,又接著道,「另外,除了昨日要你辦的三件事,你再派些武功不錯的潛去兵馬司做臥底,無論位階高低,只要進去即可,讓那些人嚴密監控。若有被要求命令,照著他們說的做,不可讓人起疑。」

身為現今大理寺卿的凌晏如,較不遵守常規,召進來的人員們三教九流皆有。內裡不妨有擅長各種不同技藝的工匠、師傅,也不缺身有功夫的武林江湖人士,這些人各個身懷特長,就如楊明擅長機關、埋伏等術,經過了好幾輪嚴格地篩選,最後才成功進了大理寺。

「是,下官明白。」

接著凌晏如又轉向在一旁安靜整理送來卷宗的沐璇,本來嚴肅地臉色變得溫和許多,連語氣也是,直讓一邊的步夜看得目瞪口呆,內心不禁納悶,首輔這是變了個人?

他道,「那麼,接下來,我有事要妳去做。」

沐璇微微福身,「先生請講。」

「關於鹿鳴宴的舉辦地點就麻煩妳找了。」凌晏如道,「雖說此次實際上是暗查,但明面上該做的仍需同時進行,目的是要放鬆他們的戒心。」

「聲東擊西。」沐璇頓時會意。

「嗯,不錯。」

凌晏如讚賞地點點頭,接著一臉鄭重地朝他們道,「科舉在即,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萬望諸位各司其職,鼎力相協。」

「是!」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五天過去了。

期間,沐璇白日於凌晏如身邊實習,日中後便在蒼陽城內外四處找尋舉辦宴約的地點。不過除了她自己一人,還有盧知府派來的人跟著她,美其名曰協助,可不知是否心理作祟,她總覺得更像監視,但好在跟來的人對當地真是很了解,的確幫了她不少,但言語間她仍特別注意,以免不小心洩漏了什麼。

而步夜那則還算順利,兵馬司因科舉將近關係,有在招人,故已成功混進了大理寺人員,至於首輔交代的事情,他也有條不紊的一一完成。

可就在昨日,守在知府宅邸的下屬們回報步夜,從宅邸出門採買的僕人們明顯比之前多了許多,各自往不同的商家去。而去的那些商家背景都是與盧天峰有關係的士家、富商的產業,更甚至有些還是盧天峰自己所開,極大機率是變成他們私下交流的中繼站。

派人去打聽,卻發現那些店家的員工們突然嘴變得非常嚴實,只要不是買賣相關的,就絕對不多說一字,霎時讓他們陷入苦境。

至於會何變成這副局面,得說起前兩天,盧天峰趁著公務之便,尋了個藉口前去煙雨居探訪,雖然王福與他說沒問題,但性格多疑的他決定還是親自前去查看才能安心。

可結果當然是令他萬分震怒。

當他一看到空空如也的暗隔,心當場涼了一半,一絲又一絲的涼氣沿著脊髓往上直竄腦頂乃至四肢百骸,那可是他制衡那些士家及富商們的武器啊!

怎麼、怎麼就不見了呢?

原本自保用的保命符,霎時化作了催命符。

一張溫文爾雅的臉龐陡然變得陰鬱無比,宛如翻起狂瀾的平靜湖面,湧動著深沉的憤怒,冷酷的氣息自他身上不斷散發,冰冷得彷彿整間倉庫都要為之凍結,令人不寒而慄。

他轉頭緩緩看向早已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王福,一個冷笑,舉腳就往他身上狠狠用力一踢,當場將王福踢得掀翻過去。可憐的王福連呼痛都不敢,才滾了個圈又立刻爬回他面前。

「主子饒命!主子饒命!」

「饒命?我倒是想饒命!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說一切如常嗎?」他厲聲嚇問道。

「奴才、奴才也不知阿......前幾天看時確實還在啊!」王福額頭俯地,惶恐地說道。早在他被一腳踢翻時,他就打定主意裝作不知,絕不坦白他已淪作眼線的事實,興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那它怎會不見!」

「奴才.....奴才斗膽猜測……會不會有可能是被其它人拿走了?」他小聲地回道。

盧天峰狠瞪了他一眼,「胡說!怎可能!」

「上次那鄭家的小公子不是有說曾在詩會當天見過首輔嗎?甚至還問起這間倉庫來著……」王福欲言又止。

經他這麼一提,盧天峰才恍然想起似有這一回事,再聯想起當日首輔微服的樣子,倒是挺有可能。

方才他一瞧見信件不見,一時怒氣急上心頭,理智全然消失無蹤,現在稍微冷靜下來後,便開始釐清思緒並思索對策。

目前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些信件,而若真是首輔所做,那麼就代表他已懷疑到他頭上,更可能會挖出這些年他在蒼陽的所作所為……亦或是他根本就是為此而來也不一定。

既然如此……他冷笑一聲,腦中瞬間有了想法。

他抬腳便往外走,臨走之前向王福冷冷地道,「辦事不力,回府後自去領40大板,是死是活全看你運氣。」

「是、是,多謝主子不殺之恩!」

「哼。」他冷哼一聲,拂袖便走。

而待他走到倉庫外的走廊時,又變回了眾人所熟悉的正直嚴肅的知府形象。

「來人,備馬,往兵馬司。」

使用禮物 檢舉

24#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4-13 16:50:56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三.書院之邀

  隔日,午後處理好事情的沐璇回到府衙內。探訪了許多天的她,終於確定好宴會舉辦地,一個名叫『雲瑤雅苑』的典雅酒家,就位於蒼陽城外不遠處,佔地寬廣,房屋設計典雅清幽,假山環繞,小橋流水,頗有風雅意境。內裡分成露天及室內,無論要舉辦何種宴會都可以,也不怕天氣好壞,賓客們也可隨意行走參觀,算是極好的。

她看完後便帶著雲心先生前去確認場所是否合適,待先生同意後,她今日便是前去付訂金並與酒家負責人敲定日期與時間。

待行到會議廳門口時,她被守衛攔了下來,表示內裡諸位大人尚在開會,需等會議結束,通報後得到大人們許可才可放行。

沐璇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便在附近的偏廳內找個椅子坐下來等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過去,守衛才前來告知可以進去。

進去後,她便瞧見今日來開會的諸多大人們,除了雲心先生外,有盧知府、青雲書院院長張文韜及本次主考官陸大人,幾人開完會正坐在廳內兩旁的椅上各自閒聊著。

她先是與諸位大人們請安,幾位大人也算認識她,都是笑笑地回首,盧天峰則率先開口問道,「郡主的宴會地點找得如何了?本官派的人可還可靠?」

沐璇含笑點點頭,「知府大人派的人當然是極好的,著實幫了我許多,也真多虧了她,否則我還真不知要找到何時呢。」

「哦,這麼說已經找著了?地點是?」

「雲瑤雅苑。」

「阿,原來是那裡,那地方不錯。本官當時就想介紹給妳,但又想著妳或許會想多看看,便沒說了。」盧天峰笑呵呵地拈著短鬚說道。

他話才說完,坐在他身旁位置的男子忍不住吐槽道,「大人現在才說這些也太晚,人家小姑娘都不知在外跑幾日了。」

沐璇一聽連忙擺手道,「啊,大人請千萬別這麼說!在外走訪的這幾天,學生因此更認識蒼陽城,也發現許多好玩有趣的地方呢。」

「哈哈哈哈,那便好。啊,對了,想必妳應該沒見過這位吧?」盧天峰爽朗地哈哈大笑,接著伸手一指方才吐槽他的男子說道,「這位是青雲書院張文韜院長,妳沒見過吧?」

沐璇眼底有些疑惑,她知道盧知府知道她曾去過詩社見過他們兩位,可他仍舊裝作不知似地介紹院長,雖一時間搞不清他的想法,但仍微笑著曲膝行了個禮,「學生見過張院長。」

「哈哈,很好、很好,是名知書達禮的學子,不錯。」張文韜笑著受了這個禮。

「哎,那當然,從明雍書院出來的學子當然是好的。」盧天峰捋著鬍子道,「對了,本官記得上回初見,妳曾說想去青雲書院看看,是否有這回事?」

「啊,是的。」

「恰巧今日張院長在,本官便替妳與他說聲,讓妳去青雲書院與其它學子交流,可好?」盧天峰笑著與她說道。

咦?

這個問題來得猝不及防,她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只好偷瞄了眼從方才便一直坐在身後主桌大椅上,默不作聲喝茶休息的雲心先生。她與他對視一眼,卻見他先是輕搖了搖頭,後又點了下頭,幅度極小,若不細察根本注意不到。

這莫名其妙的暗示讓她一頭霧水,這到底是建議她去還是不要去啊!她有點苦惱,思考半晌後,她決定已下。

「學生謝過知府大人的美意,能有機會去貴書院交流乃學生之榮幸,學生不勝歡欣。」

「好啊好!那麼,後日本官讓張院長派人去接妳。」盧天峰瞥了眼一旁的張文韜,「郡主身份尊貴,你可得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自然、自然。」

這邊幾人正說得熱烈時,凌晏如開口了,「雖說郡主去青雲書院交流是件好事,但到底是為實習而來,也不可去太久,就……最晚五天為止。」

「大人說的是。」

首輔大人既然發話,幾人不敢不從,連忙稱是。

後幾人稍歇完畢,又繼續下一輪公事,直到下衙時間到才各自回府。

晚膳用罷,沐璇與凌晏如兩人一同在書房繼續辦公,一個批閱公文,另一個則整理此次鹿鳴宴要宴請的賓客名單、菜單及要請的戲班子名單等。

兩人默默做著事,好一會兒都沒人出聲。

直至凌晏如再次用毛筆蘸墨水時,他才率先開口,「今日書院邀約一事,妳怎麼看?」

沐璇聽得此問,邊說邊捋清自己的想法,手裡寫字的動作也不自覺地慢下來,「嗯.....老實說,當下學生其實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是期待進書院,可另一方面又覺著盧知府在快科考前還讓學生前去交流,時機似乎不大對。」

「哦?那為何還前去?」他邊問邊繼續批閱著,頭都沒抬。

「嗯......學生想著,此次疑似涉案的人員除了盧知府外,張院長也是。若能前去書院交流,便可藉著交流的機會前去探查書院內是否有證據或線索之類的......畢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以學生才決定前去。」

「妳最近出城可發現什麼異常之處?」凌晏如沒回應她方才的回答,卻丟了個完全不相關的話題給她。

她認真思索了會,「學生發現城內的氣氛明顯比我們來時似乎更加緊張,兵馬司的人巡邏得也比往日勤快……啊!難不成?」說著說著,她忽然發現其中關聯,忍不住啊了一聲,吃驚地看向雲心先生。

凌晏如擱下手中的毛筆,手肘放在桌面並雙手交叉,頷首道,「嗯,今日便是開科舉的行前會議,我已看過此次科舉的題目,關於作詩題的部分,的確與當初我們在詩社上看到的論題極為相似,可另外的題目看著倒似無甚問題。」

「因臨屆科舉,盧天峰已回稟會加強兵馬司巡邏,已免有人在考試期間鬧事,理由正當,也是必做舉動。可正因如此,這點反而會成為我們蒐證的困難,有很大機率,應是他已察覺,故而試圖阻止。」

「可這與我去書院有什麼關聯呢?難不成他想……?」

「妳在書院,若真發生什麼,我鞭長莫及。他知道妳我交好,許會拿妳當作脅迫我的把柄。」凌晏如坦然道,他向來沒把她當作溫室裡的花朵,該說明白便說明白,這是他教導的方式,也是他信任她的關係。

「人質。」她低聲道。

「是。」

沐璇沈默了下,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難怪當時雲心先生你搖頭又點頭的,原來是這個含義。」

「此去書院,有利亦有弊。」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如此,妳可還去?」

沐璇朝他燦爛一笑,想也不想地就回答,「當然去!雲心先生別用話激我,妳知道我的,即便前方困難重重,我也會堅定走下去!何況他們竟利用科舉舞弊,如何對得起天下辛苦苦讀的學子們?單只為此原因,我就會去。」

凌晏如看著眼前的少女,燭火照耀下,少女眼中閃爍著璀璨光芒,堅定、無畏,勇往直前的精神,正是他所教出來的學生,他內心不禁生出一絲驕傲感。

她必能成為一名好官吏,他想。

思及此,他微勾唇角。

「很好,那便靜候妳消息。」

「是。」


  後日時間一下子便到,今早她才剛梳妝完畢,凌晏如便來到她房間。這讓她很訝異,因為通常這時間他已在府衙辦公,她自梳妝台前起身將他迎了進來。

「雲心先生怎麼這時候來了?」

她今日打扮清雅,一襲水藍色繡白玉蘭羽紗上衫,下搭件略深些的藍灰色銀繡纏枝花紋羽紗長裙,腰上繫了條鵝黃色錦緞系帶,更是點晴之妙;髮髻兩邊橫插根蝶戲雙花鎏金白玉簪,並一支金海棠珠花流蘇步搖作點綴,瞧著婉約動人。

凌晏如道,「來看妳準備得如何,都帶了些什麼?」

沐璇大概說了下,約莫就是些衣物、書籍等物,可當她說完,他卻搖搖頭,說了句不夠,她疑惑的偏頭。

「還有哪裡不夠嗎?」她問道。

凌晏如唇角微揚,柔聲喚她並向她招了招手,「來,過來。」

她依言走到他身前,便見他拿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銀色匕首遞與她,匕首套上雕有精緻的卷草紋路,刀身輕重量薄,她試著揮了一下,算挺順手。

她向他道謝,「謝謝雲心先生,這是給我防身用的嗎?」

他頷首,「在書院我照顧不到妳,帶著把匕首防身多少有些用處。此物小巧重量輕,當作拆信刀也還說得過去,若有人問起妳便這樣答吧。」

沐璇一聽忍不住噗叱一笑,「沒想到先生居然也會找藉口,真想不到。」

「偶爾為之不為過,事有從權。」

「是,我曉得啦!那學生便收下。」她朝雲心先生笑了下,隨後珍之重之地將它收進懷裡,「時間也已不早,學生這就準備去書院了。」說完,她朝他福身行個禮後就準備告退。

可就在她與雲心先生交錯而過的那瞬間,他忽然伸手拉住她手臂,她茫然地抬頭看他,才剛說了句「先生......?」時,下一秒,她便被拉進溫暖的懷裡,入目所及的是雲心先生身上的紫色官服及上頭刺繡的疏朗紋路,一股清新地雪松香味猛地竄進鼻間。

凌晏如輕擁著她道,「此去我已派人暗中守著,不必過於擔憂。妳儘管做自己的事,背後有我。」

雲心先生的胸膛厚實且暖和,好似小時父親的懷抱令人眷戀,她埋在他懷裡,聲音悶悶地,「嗯。」

他就這樣擁了她一會後,才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好了,去吧。」說完,他便鬆開她。

「那......先生保重。」她點點頭,「我走了。」

她推開房門,帶著自己的小包伏,跨過門檻朝大門走去。

大門外早已停妥一輛紅漆平頂小車,她毫不猶豫地走進馬車,才剛坐定,馬車便緩緩駛動。她掀開車內窗簾往後瞧,便見雲心先生站在門口朝她離去的方向遠望,隨著馬車逐漸遠離,先生的身影也跟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直至最後消失無蹤。



                               
登入/註冊後可看大圖


雲心先生可能要有幾章不見人影了.....
所以趁去書院前給點甜甜~
然後我發現我存稿數量算錯,原本以為發完這篇還有下一篇的!
結果只剩半篇(還在趕)
哭阿~~!!

使用禮物 檢舉

25#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4-20 14:03:42
只看該作者

二十四.青雲書院

  青雲書院位於蒼陽城附近不遠的一座山上,書院憑山而建,隱身於崇山峻嶺之間,書院以紅牆綠瓦為基調,廊柱古樸,飛檐斜角,建築雖不豪華,卻極具古樸之美。走入書院,綠竹翠葉映襯著青石小徑,門口有著一座古樸的石牌坊,上面刻著「青雲書院」三個大字,顯得格外莊嚴。院內古木參天,修竹掩映,書院前後的迴廊連接著幾座木台樓閣,分別是學子們的宿舍、食堂、圖書室以及講堂等。

書院風景秀美,環境清幽,山風拂過,帶來一陣清涼,隱約之中能聽到潺潺的流水聲在山谷間迴響。整座書院宛如一幅山水畫卷,光置身其中就能感受到書香氤氳的氛圍,使人心曠神怡。

沐璇跟著接引的書侍走在書院的木製迴廊上,預備前往宿舍放行李。她正邊走邊享受書院的好風光時,卻見不遠處迎面走來兩名男子,一名著青衣,另一名則著白衣,手裏皆拿著把山水潑墨畫的扇子,端的是玉樹臨風,溫文儒雅。

正當彼此擦肩而過的同時,那名著青衣的男子突然咦了一聲,開口喚住她,「這不是郡主嗎?妳怎麼會來這?」

帶路的書侍與沐璇一同停下腳步,她循聲看去,發現竟是盧天峰兒子盧士修,她微微欠身打個招呼,「盧公子。」

這一聲盧公子讓盧士修心花怒放,他略顯激動地道,「郡主竟還記得我!我、我甚是高興,那晚妳醉後我本想帶妳回房休息的……」

此話一出,沐璇臉色頓時有些僵硬。雖然當晚狀況她記憶模糊,可在雲心先生眼皮子底下應當是沒發生什麼事,然而他這一番話卻說得曖昧不清,在旁人聽來很有可能會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她正想開口阻止時,一旁站著的白衣男子卻率先出聲,合起扇子打了他手臂一下,「誒誒,盧兄盧兄,你冷靜一點,即便高興也不可太過忘形啊!瞧你說的那什麼話,慎言啊!」

猛地被打一下的盧士修訕訕然地閉嘴,這時他才驚覺自己方才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連忙慌張地向她賠罪,「郡主莫怪,是我一時高興口不擇言了……我沒別的意思。」

沐璇頷首,「我知道盧公子心直口快,但以後還是多注意些爲好。」

盧士修連忙點頭答應,稍微瞥了下她的臉色,發現她並無明顯不悅後,一顆緊繃的心才終於鬆懈下來,「是是,郡主所說在下日後一定謹記。噢,對了,跟您介紹一下,旁邊這位是蒼陽鄭家的大公子,名哲宇,是我的同窗好友。」說完,他伸手推了下白衣男子的背,使他踉蹌了下,差點往前跌倒。

被稱作鄭哲宇的白衣男子穩住身子,先是狠狠地瞪了眼盧士修後才朝沐璇拱手回禮道,「見過郡主。」

兩人互相回禮後才總算四目相對,但就是這麼一看,兩人便愣在當場。只因他們其實見過面,就在詩會當天。

他,就是當天阻止他們繼續看倉庫的那位陌生男子。

她,也是當天想要查看他們倉庫的那位陌生女子。

兩人瞇起眼睛互相對視,彷彿想從各自眼神中探視出些什麼,彼此無言。直至過一會後,兩人才各自移開視線,沐璇回禮道,「鄭公子安好。」

「對了對了,郡主可還沒說您怎麼會出現在這呢?記得您應是明雍書院的學子吧。」盧士修率先打破了這有些尷尬的氛圍並問道。

沐璇微微一笑,「是知府大人與貴書院院長談妥,特許我前來交流參訪的,只是待的時間並不長。」

「是待幾天呢?」

「五天左右。」

盧士修拿扇柄敲了下手心,熱忱地朝她說道,「那這幾天妳便是咱們的同硯了,放心吧!有何問題都可來找我或鄭兄,青雲書院的風景可是堪稱一絕,屆時就讓我們做東道主,帶您好好逛逛吧!」

看著他如此熱情,沐璇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只好笑著道,「如此,那先謝過盧公子與鄭公子了。」

盧士修微笑著頷首,「對了,郡主現在是要去哪兒?」

「書侍正要帶我去宿舍呢。」

「阿阿,原來如此,那就不耽誤您了。我們屆時再見吧。」

「好。」

三人互相道別後,就各自往各自要去的地方去。


  接著,書侍一路帶著她穿過幾個迴廊後,來到一間庭院,庭院中有座三層樓高的木式樓閣,閣內分了好幾間房,院內種植了些樹木與花草,院內走道則由青色石磚鋪就,院子小巧,佈置優美,充滿了舒適安寧的氛圍。

書侍領著她到一樓靠左的房門口,舉手敲了敲門,隨著裡面傳來一聲“來了”的時候,門也跟著一道打開。一名身穿蔥綠色齊胸襦裙的女子映入眼簾,女子有張圓潤的嬌小臉蛋,外貌中等並不算得上漂亮,但一雙靈動的烏黑大眼卻甚是吸引人目光。

她看了看書侍,又看了下沐璇,一臉好奇地問道,「書侍有何事?」

書侍輕咳了下,攤開手掌比著沐璇向她介紹道,「這是接下來幾天暫時與妳同住的雲中郡主,院長有交代,還望妳這幾天多多關照,切不可失了禮數。」

「阿,原來妳就是院長所說的那位郡主啊!好漂亮呀!」女子睜大眼睛,眼神發亮地注視著沐璇,開口便是一頓直白的誇讚,使得她臉色一紅,更顯嬌羞模樣。

「咳、咳。」書侍又咳了第二下,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沐璇道,「抱歉,跟您介紹一下,這位姑娘姓林,單名一個涵字,這幾天她便是妳的室友了。之後有任何需要或問題都可再與我說。」

沐璇微笑地朝書侍道,「好,謝謝你,我知曉了。」

「嗯,那麼我也不打擾兩位,就先離開了。」書侍道。

「好勒!您快去忙吧!」林涵從門內探出半個身子,朝著書侍的背影揮了揮手,結果卻惹來書侍離去前的一個眼刀,但她卻完全不在意,仍舊笑得一臉燦爛。

待他走遠後,林涵朝沐璇燦爛一笑,「好啦,那我便帶妳參觀一下房間吧!來,快請進吧!」林涵將沐璇迎進房間,並邊走邊開始向她介紹起房間的佈置以及她這幾天所住的位置,順便與她閒聊。

房間很大,各有左右兩室,一座繪有線條流暢的花鳥屏風矗立在中間,而在屏風的兩側擺放了張有鏤空花紋裝飾的精緻紅木桌椅及椅子,牆上掛著幾幅精美的山水畫做裝飾,壁邊立著幾架小巧的素月清光燈,燈下垂落雲條,款式清雅秀美。

穿過房外的圓形拱門後,室內右邊放了張梳妝台,左邊則是張床榻,靠內的窗下則有張雅緻的書案,上頭擺了基本的文房四寶,例如筆架、硯台、墨塊及宣紙,擺得整整齊齊的,案旁立著架鈴蘭宮燈,窗邊的玉色螺紋花瓶裡則插著幾朵新鮮的百合花,散發出淡淡的芬芳。

「這裡就是妳這幾天的房間了,郡主覺得如何?」林涵笑著問道。

「很別緻,我很喜歡。」沐璇真誠地道。

「那就好。這幾天可請妳多指教啦,再次與您正式自我介紹,我是林涵,是越陽林家的嫡長女。」

「越陽林家,是林家商行嗎?」

林涵笑著點點頭,「是,就是專做絲綢買賣的林家,郡主竟然知道?」她有些驚訝。

「嗯,因爲我們書院的算學先生正巧是越陽同文商行的會長,而他有時在教學時會多少提到一點越陽各世家及商行的運作及買賣相關等事,故才得知。」

「啊,原來是文會長的學生,難怪。」林涵理解地點點頭。

同文商行,是越陽最大的商行,也是全部商行的總指揮,各個商家們彼此入股互相扶持,都是多虧文會長當初的積極招募與想法,這才有了現今越陽商家的興盛繁榮。

「不過聽妳這麼一說,總覺明雍書院教學的科目很多呢,至少比我們多多了!到底有哪些呢?妳能說與我知道嗎?」她一臉好奇,睜著雙大大的眼睛期盼地看著沐璇。

「有經學、史學、文學、騎射、兵法、演武、算學、天文、醫經、音律、儀禮、儀容、製香、插花、瞬記、天文、偃甲、讀典、對詩、投壺、鑑寶……等,很多,數不勝數。」沐璇掰著手指頭,一一將所學科目唸了出來,她唸得越多,林涵的表情就越驚訝,直到她唸完,林涵已徹底目瞪口呆。

她顫抖地舉起一根手指指著她,「這、這也太多了吧!這真的學得完嗎?」

「可以哦,我就是全科學的。」沐璇一臉認真地道。

「……」林涵無言,她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口,要說瘋了,誰讀得完啊!眼前的這位姑娘就能夠全讀;但若說沒讀完,又顯得自己似乎很不聰明,故她嘴巴開合了幾下,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沐璇看著她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趕忙安慰她道,「也不是所有學子都要全科學啦,大部分人都是選修讀的,只有我是全科,算是個特殊例外。」

「真的嗎?那這樣才算正常一點……」要不然我們學院可就不止輸了一條街,而是整座城了!林涵暗暗心想。

「那青雲書院所學的科目有哪些呢?」

「我們的話倒是沒這麼多,主要也就是經學、史學、文學、騎射、讀典、對詩及各種文學作品導讀等,專以科舉、文科為主。」林涵道,接著朝沐璇燦爛一笑,「待會兒上課妳也可以比較比較兩邊書院的差異,肯定很有趣。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慢慢走過去吧!院內同硯們都很期待見到妳呢!」說完,她便拉著沐璇的手臂就往房外走。

「咦?所有人都知道了嗎?」沐璇驚訝地問道,她想起來方才遇到的盧士修與鄭哲宇,他們兩個顯然是不知道的樣子,可若真如林涵所說,很多同硯都知曉她來的消息的話,那麽他們的反應要嘛是裝的,不然便是真的不知。

看來得多注意他們兩位,不能完全盡信,她暗自提起戒心。

「算是吧,但是否所有人都知曉也不能確定,妳別太過緊張啦!」兩人邊走邊說並踏上外邊的小院,往學堂方向過去。

「……」

為什麼她反而越來越緊張了!



                               
登入/註冊後可看大圖


過渡章~
下周有可能停更?

使用禮物 檢舉

26#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4-27 17:18:16
只看該作者

二十五.書院中的淺規則

  青雲書院的學堂與明雍書院學堂的規制與樣式差不了多少,都是在一間寬敞的大廳內,中間擺了許多副桌案為學子們的座位,正前方設有高臺,上方一樣有著書案,只不過那是講師們的座位與教學的區域,一般學子輕易是不能隨意上去與觸碰的。

兩人到達學堂時,開堂時間雖未到,但現場卻有不少學子,有的坐在座位上複習與溫書,有些則是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塊聊著天,氣氛平和溫馨。

林涵走進堂內,拉著沐璇到她經常坐的位置上並示意她坐在隔壁,兩人才剛坐定不久,便有學子紛紛來向林涵打招呼順便詢問她身邊坐著的沐璇是何身份。林涵笑著向大家介紹這便是明雍書院來的雲中郡主,沐璇,而沐璇也一一與前來的各位回禮與招呼,並與之說笑。

前來的學子們有男有女,所聊話題中有不乏對她外貌與氣質誇讚的,也有好奇她所在的南國公府與南塘的人文環境的,但聊最多的仍舊是明雍書院,那個只允許世家、公侯子弟所就讀的皇家書院,一般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及的頂級學堂。

沐璇口才本身就不錯,口齒清晰,語氣抑揚頓挫,一一將明雍內所學課程與趣事分享與大家,描述得生動活潑,令人不禁心神嚮往,甚至講到好笑片段時更是令人捧腹大笑。

幾人聊沒多久,遠方傳來三聲噹-噹-噹悠遠的鐘響,那是提醒學子們預備上課的鐘聲,鐘聲一響,在場的眾人們立即快速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坐好,等著講師上課。

第一堂課上的是經學,主講四經,其內容與明雍中講師上的差不多一致,只不過教學方式有些許差異:青雲書院的講師敘述方式較為一板一眼,不似明雍書院,除了講解外還會套用歷史例子或是於課堂上讓學生抒己己見,彼此教學相長,這點倒是明雍好一些。

一堂課很快便過去,再聽見三聲噹-噹-噹的下課聲響後,講師離開,身旁的林涵砰地一下倒在桌案上,一副終於解脫的模樣,看得沐璇忍不住笑了出來。

「啊啊,終於結束了!每次上經史課我都意興闌珊,聽了直想打嗑睡......」林涵趴在桌上懶懶地道。

「咦?難道妳不喜歡讀書嗎?」沐璇問道。

「也不是說不喜歡啦......只是我對四書五經沒什麼興趣罷了。」林涵擺擺手,「我喜歡的是對詩、讀典及各式遊記或文學類作品,四書五經太過正經啦......」

「可是四書五經都是參加科舉必考的,不讀可不行呢。」沐璇認真地道。

「哎,我知道,只是對科舉我也不甚有興趣。」

「那、那妳怎麼會來書院讀書的......」待在自己家不是更好嗎?沐璇滿臉疑惑。

「啊,那都是因為我爹爹啦……我上頭還有一位兄長,兄長他對經商有天賦,可不愛讀書,恰巧我對書本還有些興趣,而爹爹與院長也關係不錯,便將我送來啦。」林涵笑了下,「我爹爹總說,家裡要是能出個會讀書的人就好了,最好中個進士或當個官做做……若族中有人當官,對咱們經商的人可大有幫助,但我爹他興許可要失望了,哈。」

沐璇一聽她爹爹與院長關係不錯,心裡一緊,她佯裝隨意地問道,「哦,妳爹爹竟與院長不錯嗎?可是妳爹爹一個商人是如何與院長熟識的呢?」

林涵瞇眼認真回想了下,「嗯……聽爹爹說他們兩人是在某個宴會中遇到的,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從那次宴會後,院長逢年過節便會來家裡拜訪,若不能來也會送些禮物或是書信,我就也收到好幾次。」

「這樣呀……」

「怎麼了,為什麼問這個?」

沐璇羞澀地抿唇一笑,「沒什麼,只不過在來書院前,我有聽說這裡很多學子家中都與書院交好,故而才好奇一問,沒成想妳家也是。」她本想直接指名道姓說“院長”兩字,可臨到頭想想不太好,便改成書院兩字較沒針對性。

只因她先前尚還不知林涵父親竟也與院長交好,一時間她倒無法確認她是敵是友,便只能迂迴過去。

可好在她似乎不覺奇怪,反倒直起身子,伸手隨意指著仍在場的某些人,「妳瞧,那個她…還有他…以及他,其實家裡都與書院關係不錯,否則也不會被邀來書院,這算是常態吧。」

「那如果家裡與書院沒關係的學子呢?這裡有嗎?」沐璇驚訝地問,沒想到青雲書院的狀況竟與先前在卷宗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看來這其中的確有問題。

「有的吧?只是人數似乎不多……至少我沒什麼印象就是。」林涵蹙眉想了下後說道,接著又展開笑顏,「好啦,別說這麼多了,我們趁著空堂時間去下一堂的上課地點吧!順便帶妳好好繞繞。」她邊說邊動手收拾散在桌案上的書本,並將它們捧在懷中站了起來。

「走吧,下一堂課是我最喜歡的文學導讀喔。」林涵朝沐璇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轉身就往學堂門外走去。

可就在兩人剛走出門外不久後,迎面碰上兩人,正好是今早剛見到的鄭哲宇與盧士修,盧士修笑著與沐璇打招呼,「好巧呀,又見面了,郡主。剛下課了吧?」

沐璇頷首,「是的。」

「與明雍相比,覺得如何呢?」盧士修同樣聽聞明雍皇家書院的盛名,故也好奇的問道。

沐璇沉吟了下,「嗯......還可以。」

盧士修看見沐璇答得很勉強,忍不住大笑,「哈哈,郡主看起來似是不太滿意,剛是上什麼?」

「經學,周老先生的。」林涵答道。

「喔......難怪。」盧士修苦著張臉,「周老先生的教學方式的確令人......嗯,罷了罷了,學生不該擅言師長。那你們下堂課是?」

「余先生的文學導讀。」

「嗯,余先生教學不錯,可以期待。」本來在旁默默聽著的鄭哲宇開口道。

「是呢,鄭兄說得是。」盧士修頷首,又道,「唔,我記得余先生的上課地點在松風閣吧?那地方離這也不遠,恰巧待會兒下課後,我與鄭兄尚有空閒。而我稍早也曾與您說過會帶您好好參觀,擇日不如撞日,不知郡主可否賞光與我們同道呢?」

「參觀就不麻煩兩位了吧!我剛已與郡主說好帶她繞繞環境了。」林涵毫不留情地直接回絕道。

「是啊,有林涵帶就不勞煩二位了。」沐璇也同意林涵的看法。

「不勞煩、不勞煩,我們樂意之至。且不論我與郡主曾有幾面之緣,郡主來者是客,讓郡主這幾日好好領略書院風光,也是各學子義不容辭的事,萬望郡主切勿推辭。」

「什麼嘛……自作主張還說得這麼好聽。」林涵在旁不滿地小聲咕噥道。

「……」沐璇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一種奇怪的感覺隱約浮上心頭,從稍早剛入書院的碰面,再加上即使軟硬兼施也要跟在她身旁的態度,總讓她感覺有些不對勁。

似乎一切都太過湊巧,就像被人刻意安排好一樣。

如同監視。

果如雲心先生所說,她就是個人質。

思及此,她忍不住蹙眉。

「郡主意下如何?」盧士修再次追問道。

她思考了下後,慢慢地點了點頭,「那好吧,麻煩三位了。」

她審慎思考後得出以下結論:若當真他們兩位是來監視她的,即便她推託了這次,那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無數次,倒不如直接答應,看他們到底是想做甚。如今跟在她身邊,敵方由暗處轉至明處,起碼她還能看到,或還能與之迂迴或是查清他們的用意。

只是被監視的狀態下要調查線索並非易事,只能查一點是一點了,她心想。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郡主不必客氣。那就說定了,待會見。」得到想要的答案,盧士修與鄭哲宇便沒再多做糾纏,彼此再寒暄了幾句後就與她們告辭。

兩人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背影走遠,待身影終於完全消失後,林涵才轉頭一臉驚訝地看著沐璇,不只表情驚訝,連語氣也是。

「妳是怎麼惹上他們的阿!」




居然還是寫完一篇,如期發布了!週更沒斷!!
好感動!埋伏筆什麼的真的好難,雖然有個大概但寫出來真的有些卡殼
嗚嗚~但幸好還是出來一篇啦!
開心~

使用禮物 檢舉

27#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5-4 18:50:03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六.藏書樓中的證據

「唉,這個說來話長了……」沐璇嘆了口氣。

「嗯……也非我要說自家同硯的不好,只是要跟妳提個醒,盡量別與他們走太近才好。他們的名聲有些兒……呃,一言難盡。」林涵邁步帶著沐璇邊說邊往松風閣走去。

「那他們究竟是怎樣呢?」

「無非就是搭訕漂亮的女同硯,也與某些女子特別交好之類的……可甚者是青樓常客呢,所以這才提醒妳離他們遠些,可照這勢態看來,妳似乎被纏上了,還纏得很徹底。」林涵道,爾後瞇起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眼,「不過妳被他們纏上也不意外呀。」

沐璇臉瞬間紅起來,她啐了她一口,「妳這人好不正經,我可是很認真問的!」

林涵嘻嘻笑了下,連忙安撫道,「好啦好啦,其實就像我說的,雖然妳貴為郡主,但還是盡量離他們遠一些。畢竟一個是知府的兒子,另一個是蒼陽鄭家的大公子,兩個家世都頗好,尤其是鄭家大公子,文采及所作文章都頗受院長喜愛,常被邀去各種詩會啦、宴飲之類的。」

沐璇聞言不禁回想起詩會當天,鄭哲修曾阻擋他們調查那奇怪倉庫,當時想說他是詩社成員,會站出來阻止並不奇怪。可若他與院長交好,而院長又和知府交好,那他十之八九肯定是他們的一員。

今日聽林涵這麼一說,線索就全兜上了。

她不禁喃喃自語道,「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林涵好奇的問道。

「沒、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些事而已。」

「哦。」林涵點點頭,不再多問。

松風閣座落於山上較高的位置,若要前往則需沿著環山小徑走上一段路。一路行走,兩旁樹木鬱鬱蔥蔥,枝葉繁茂,陽光從樹頂的枝葉縫隙間灑下一縷又一縷的光芒,再加上林間時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以及蟬叫聲,有種遠離塵囂的幽靜之感。

再往上走一段,上坡路豁然出現一片平地,平地上有座兩層樓的小閣樓,那便是松風閣了。松風閣空間採開放式空間,無牆,只有四角用碩大的柱子支撐起來,寬廣的閣內中與書堂一樣整齊排滿了書案供學子就坐,徐徐的微風穿堂而過,混著絲林中草木的清新味道拂過鼻尖與身體,帶來清爽的涼意。

兩人來到時,閣內已聚集了許多學子,隨意找了位置落座後,沒過多久講師便進來講課了。

而這堂課也誠如林涵所說,是很有趣的一堂課,興許是講師年紀尚輕的緣故,講課方式不這麼沈悶。除了先是賞析文本內的內容,接著會隨機點名學子發表看法、現場作詩或是寫篇與文本內容相似的短文等。

期間沐璇與林涵皆被點到名,沐璇毫不意外的回答流暢,贏得了眾多學子及講師的讚賞;而林涵回答過程中雖有點喀喀絆絆,但好歹也是順利完成。

最後,下課聲響起,又結束一堂課。

林涵雙手向上伸了伸懶腰,「終於又上完一堂啦,怎麼樣,這堂有趣多了是不?」

沐璇點點頭,「嗯,的確。」

「嘛,不過這次上的文章內容似乎沒上次的精彩,我還是比較喜歡上一本的內容。」林涵道。

「上一本?所以今天講的是最新內容囉?」

「是阿。」

沐璇一聽來了興致,她好奇地問道,「哦,能讓林大小姐妳都喜歡的書肯定很不同。妳書還留著嗎?我能否看看?」

林涵愣了一下,「呃......妳這麼有興趣的嗎?可是那本書已經被院方收回去了,不在我身上。」

這下換沐璇愣住,她一臉疑惑地問道,「收回去?為什麼要收回去?那不是發下來的教材讀物嗎?」

「是阿,可是院方規定就是這樣。這也不是收回去的第一本了,每一年都會發本新的,讀完上完後就會收回去,我聽師兄姐說的,我也只遇到過這次。」

「何時收走的呀......」

林涵回想了下,「約妳來的前幾日吧!」

「通常都是這時間收走的?」

「嗯......經妳這麼一提,好像不該這麼早,通常是學期結束的假期前天才收呢。」林涵說道。

「那也太巧了!」沐璇驚呼,心頭再次喀噔一下,熟悉地巧合又再次遇上,肯定內裡有古怪!如此大費周章又收回去的讀本,時肩上剛好鄰近科舉,且又是在她來之前提早收回。

太奇怪了。

林涵認同的點點頭,「的確很巧。」

「那......妳知道還有什麼方式能看到那本書嗎?」

「唔,興許藏書樓裡面可能還會有......?」林涵有些遲疑,「我不確定。」

沐璇看著林涵猶豫的樣子,心裡生出了壞心思,她忍不住想逗逗她,語帶調侃道,「看妳的樣子,該不會是沒去過藏書樓吧!」

林涵一聽臉色立刻紅了起來,她結結巴巴地反駁道,「哪、哪有,妳不要亂說,我我、我也是有去過的!妳不要不信!」雖然只是從門口經過而已,她心想,但這點絕對不能告訴沐璇!

沐璇瞧著她著急的樣子,不禁噗叱一笑,結果惹來林涵一記白眼,她伸手輕槌了沐璇一下,「妳還笑!」

「好啦好啦,林大小姐別生氣了,我不笑了。」沐璇連忙安撫道並轉移話題,「那待會兒沒課,我們就去藏書樓吧!好嗎?」沐璇打定主意今天就去將那本書弄出來,或至少要看到才行!

「妳這麼想看啊?唔,好吧!要不等等就帶妳去看看吧,雖然是想帶妳去逛一些書院特別的地方或風景的……」

「不用不用,我覺著去藏書樓就挺好。」沐璇擺手道,「而且這也能當做妳第一次去藏書樓的回憶啊。」她話才剛說完,果不其然又是一陣粉拳襲來,她忍不住哎喲了幾聲。

兩人在原地打鬧了會便收拾東西離開。

走出閣樓大門就瞧見鄭哲宇與盧士修已等在門口,兩人見狀也只好與他們打個招呼,之後就開始了逛書院的行程。

一路上,幾人相處還算融洽,大部分都是盧士修與林涵向她介紹著,時不時兩人也會因講解重點不同而與之拌嘴、吵架,而她則與鄭哲宇兩人一旁默默地聽著,倒也生動有趣。幾人帶著她走了許多的景點,有隱藏於山間的瀑布、潺潺流水的小溪以及很特別的如一線天峽谷和地熱泉之類的,看得沐璇也是驚奇連連。

但景色再美,她也沒忘記要去藏經樓的事。

待景色都看得差不多,她便提出想順道去藏經樓的事。此話一題立刻引來盧士修的驚呼,「郡主怎麼會想去藏書樓那種地方呢?」

沐璇一愣,什麼叫那種地方?

她答道,「我覺著藏書樓挺好的,我在明雍時也幾乎都在藏書樓裡渡過休沐呀,好不容易能來別的書院,當然也得去藏書樓看看吧!難道不能去嗎?」

「也、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們還有些地方沒逛呢,郡主不再多看看?」

沐璇搖搖頭,「今天就罷了,實則逛得也有些累了,想休息會。若是兩位想再逛的話,也請自便,我與林涵過去書樓即可。」

「是啊是啊,你們兩位自個兒去吧,不必理會我們。」林涵附和道。

「啊,可是……」盧士修正想繼續勸說時,一把扇柄忽地搭在他手臂上,打斷了他的話,他轉頭一看,便見鄭哲宇朝他輕輕搖了搖頭,眼神暗示他不要再說,而後者也真的就閉嘴沒再說下去。

鄭哲宇開口道,「郡主來者是客,當然以客為主。郡主若想去藏書樓,那在下與盧兄和林涵自是樂意帶您前往的。」

「對對對,沒錯。」

「鄭兄所言甚是。」

盧士修與林涵兩人同時開口道,沐璇見他們三人如此熱情,便也笑著受了他們的情,「那就麻煩三位帶我走一趟了。」

林涵笑著拉了她的手,「那快走吧!再晚點就來不及了!」

  藏書樓位於今早首堂學堂附近,鄰近書院正院大廳及食堂。書樓的樣式基本上大同小異,一櫃又一櫃的書架比鄰而立,每格架上幾乎都分門別類擺滿了各式書籍,令人目不暇給;樓內的門窗幾乎都敞開,帶來充足的光線與良好的通風,即便於樓內最深處也絲毫不會令人覺著悶熱不堪,而書樓中間則放了幾張長桌,供學子們在此研讀、寫字。

幾人一到藏書樓,沐璇便撇下鄭哲宇與盧士修,興匆匆的拉著林涵前去找書。

依林涵所說,那本書名為《文辭集著》,沒有特定作者,全都是擷取文言佳作集錄起來,而講師也不會整本全講,會特別挑幾篇,有些還會重複提及。

一聽就很不對勁,書及講師都是。

兩人找了許久,最後終於在書樓中中間靠底的櫃子上找到這本。沐璇翻了翻,發現此書與在詩社上看到的詩集頗為相似,每篇都有各自的作者筆名,不過除了詩文外也有較為正經的論文,感覺就像本複合書籍。

而文中的內容也還是不錯的,特別是論文,大多言之有物,條理分明,筆法生動不落俗套,有些文章的觀點也是清新脫俗,若是應用在科舉上,其特別的觀點說不定真的會引來考官的青睞也不一定。

不愧是特別整理過的集著,的確有差。

她喚來林涵,邊翻邊請她指出哪些是講師特別提到的文章,以及都講了什麼等,林涵雖覺有些奇怪,但仍照實所說。

她邊講沐璇邊聽,並配著書上的內容以加強印象。

她想將這些內容記在腦海並另外謄寫出來,只是數量實在太多,她無法一次記下,且她也怕所記內容有誤,若因此耽誤案情可就不妙。

還是得帶回宿舍好好研究一番才行。

「這書能借閱嗎?」沐璇舉著手中的書向林涵問道。

林涵偏頭想了下,「應該行的吧?藏書樓中的書不都是開放給學子看的嗎?唔,還是妳去問一下書樓的書監吧!我剛在樓內逛了下,書監就在門內右轉的小隔間內。」

沐璇頷首,抱著書就往門口走。

進了隔間後,果見書監就坐在書案後,正低頭寫著什麼。她伸手輕敲了敲門示意,待書監問了句「有何事」時,她將書遞給書監,詢問此書是否能夠借閱,書監落筆不停,抬眼瞥了書本一眼,道了句「不行」後又轉向眼前正寫著的字。

面對這樣冷淡的態度,沐璇有些錯愕,但她仍不死心地追問原因,「請問為何不能借閱呢?」

書監停筆,深吸了口氣後才道,「這位學子,妳手上拿的這本是本書院的珍貴書籍,若妳要借閱還得去請示院長,我做不了主。妳請回吧,記得物歸原位。」

在書監這吃了閉門羹,沐璇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奮起精神。

既然無法借閱,看來只好想個辦法將它帶出去了。

她懷中抱著書,低垂著頭認真思考偷渡的方案,整副心神幾乎都放在上面,以至於她根本沒注意到周遭環境,甚至人事物。

「郡主,妳去哪兒了,可叫我們好找哪。」

突如其來的聲音自她身旁響起,她猛地嚇一跳,驚惶地抬起頭來四處看了下。


便見一道頤長的身影站在門邊的側光處,光線將他的身影拉得極長,半邊臉隱藏在陰影的黑暗中,宛如潛藏在暗中的獵人,嘴邊帶著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他朝她走去。

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與院長最為交好的

鄭哲宇,鄭大公子。


下周有可能停更?若有發則無停
若無發則是暫停一周喔~

使用禮物 檢舉

28#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5-11 14:14:05
只看該作者

二十七.偷書計畫開始

「怎麼一個人在這呢?林涵呢?」鄭哲宇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他靠近沐璇,微微彎下腰,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眸中的試探意味明顯。

沐璇立刻回過神來,內心雖還有些慌亂,但仍故作鎮定地道,「我只是去問書監一些事而已,林涵在看書呢,鄭公子沒興趣嗎?」

鄭哲宇輕笑了一聲並不回答,目光在沐璇手中的書上掃過一眼,然後又望向她,「看來您挺喜歡這本呢,是有何特別之處嗎?」

沐璇心中一動,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道:「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林涵曾提及她先前讀過此本,我便想著借閱回去好好讀過。」

他哦了一聲,「可若我沒記錯,這本應是不外借的呢。」

沐璇臉上掛著笑,但心裡已經暗罵一聲,假如他們不知這本不外借,那麼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帶出去,出去過程中只要避過書監即可,可沒想到此事他也知,那就不好辦了。

又得另想方法。

「是啊,好可惜。」

鄭哲宇微微一笑,眼神似乎深邃了些,「郡主不必難過,藏書樓的書有許多,裡面還收藏了許多精彩的文獻和著作,如果您有興趣,我可以帶您去看看,也能為您推薦些有趣的書籍,怎麼樣?」

「多謝鄭公子的好意,但我還是比較喜歡自己隨意翻找,這樣才有樂趣。況且你們兩位今天也帶我逛了書院這麼多場景,實在不好再勞煩你了。」沐璇客氣地拒絕道後,抬足便往書樓內走。

可才剛走一步,他忽地伸手攔住了她,沐璇看著橫插在眼前的手臂,眉眼一挑,美眸抬起與之對視,冷聲問道,「公子這是何意?」

「郡主此番回答可真叫人傷心,我以為經過這一下午的時間,至少我們相熟了許多,應不至於如此生分才對。況且做人應有始有終,今既已帶看了半個書院,藏書樓這也應當如此,否則豈非顯得我們待客不周了。」

沐璇看著眼前滿嘴胡說八道,話裡話外都用冠冕堂皇的待客之道四個字來包裝這實則監視的行為,猶如一塊撕也撕不掉的狗皮膏藥,讓人心煩無比。

她沈默須臾,接著朝他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公子總說待客之道、待客之道,可是我這“客人“無論怎麼說,您總是不予理會,硬要跟在我身邊……」她邊說邊往他身上靠近了些,並意有所指地輕聲道,「就好像……在監視犯人一樣呢。您說是嗎?」

氣氛有一瞬間的停滯,她很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似乎僵硬了下,隨即又放鬆下來。

他訕笑道,「郡主說笑了……」

沐璇又是微微一笑,「我也覺得我是在說笑,想必貴書院應不至於如此吧?那麼,既然不是,我這就去找林涵順便還書,可以吧?」

鄭哲修臉上同樣也是掛著笑臉,只是說出來的話卻似從牙關裡硬擠出來的一樣生硬,「當然……可以。」

沐璇微微頷首,說了句「那就好。」後便頭也不回地往書樓內走去。

這局,是她贏了。

但她沒注意到的是,身後的鄭哲宇正臉色陰沈地盯著她的背影,宛如一條嘶嘶吐信的毒蛇,只等待合適的時機,咬上一口。


        她走至書樓後方的書櫃走道,發現空無一人,本來在此閱讀的林涵也不知去了哪兒,她也沒多想,開始沿著書櫃找尋一個適合藏書的隱蔽角落。過了好一會,她才終於找到個好位置,她先是確認一下四周無人,確認沒人偷看後才放。

每格書櫃共有五個隔層,她特地將書放在櫃內的最下層,因她先前有在某本書上看過:人會先從自身水平視野的方向開始看起,因而最上層及最下層的部分,大部分人都只會快速略過,並不會細找,雖然不代表一定找不到,但至少能減低被找到的風險。

她將書橫放藏在某三本書後方,並將前面三本書排得更為密集一些,不讓空隙露出後面書本的機會,並在這三本書上的書頁邊緣稍微摺一小角,權當提示用。

待一切弄好,她又走至附近的窗戶佯裝看風景,實則觀察書樓外的環境。書樓本身建築有挑高,由內往窗外下看,距離地面約有三尺高,下方剛好有幾叢一人高的樹叢,圍繞著書樓外牆設置。

而除了連接書樓正門外的迴廊外,也有白色石磚鋪成的小徑可走,只是小徑人煙稀少,大多都是直接從迴廊進去,至少在她站著觀察的這段時間來看是如此。

她低頭沉思好一會後,腦袋終於構思好一個計畫。

這時,林涵的呼喚聲傳來,「郡主,沐璇,璇璇!妳人呢?我們預備去吃晚膳啦!」

「來了。」她回過神應了聲後便前去與林涵他們會合了。

就在幾人往食堂的路上,已然華燈初上。幾人依然嘻笑玩鬧,期間鄭哲宇與沐璇也會互相交談幾句,看著毫無芥蒂,宛若適才劍拔弩張的說笑完全沒發生過一樣。

一切如常。

食堂距離藏書樓不遠,約半炷香的時間便到。食堂供應的晚膳豐富,有三菜一湯外加小塊糕點並配上盞茶,菜色內有素有葷,味道也是不錯。

可就在眾人吃到一半,沐璇卻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湯,湯水灑了出來並濺濕她的衣裳,眾人的驚呼隨之而來。

「沐璇!妳還好嗎?可有被燙到?」

「郡主!妳可有事?」

林涵與盧士修緊張的聲音同時響起,她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隨後自懷中掏出手帕擦拭沾染到湯水的地方,直到擦得差不多時,她站起身朝在座幾位表示要先回宿舍換身乾淨的衣裳,稍後再來。

就當林涵正欲起身陪她一道回去時,沐璇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用麻煩,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妳繼續吃吧。」

「咦?可是妳知道路嗎?」林涵問道。

「嗯,我大概認得。」沐璇頷首,她並非騙人,一路行來她是真的有在記,雖然並不很確切,可路線大略仍有記住的,「要不妳再跟我說說如何走吧?」

「真的不用我陪嗎?」林涵再次問道。

「不用。」她斬釘截鐵地道。

於是林涵口頭告訴她路線,她認真的記完後便與眾人告辭並離開了食堂。

她走後,在場的眾人又繼續吃了起來,只有鄭哲宇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沐璇照著林涵說的路線及腦中的印象,很快就到達宿舍。回宿舍的過程非常順利,僅在經過食堂與書樓交界處時,她稍微停一下確認路線而已。

回到宿舍的她,立即跑回房間翻箱倒櫃了一番,並從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了件顏色較深的墨綠色琵琶袖衣衫與同色長裙穿上,並在腰間繫上一條玄色腰帶,裙裡穿上件好活動的長褌,頭上的步搖與簪子也一率換成較不顯眼的檀木鏤刻雲紋簪,並幾朵燒藍鑲金花鈿。

待一切穿整好後,她拿了本書藏進懷中並用腰帶束緊住。由於此件衣裳款式本來就較為寬大,再加上她身材也是纖瘦,將書放在懷中並不明顯,再用袖子遮住後更是看不出來。

她在原地試跳了下並在房內快速奔走,一趟測試下來,懷裡的書本依舊穩固不動。

她滿意的點點頭。

不枉她剛才假意失手翻倒湯汁,為的就是有藉口離去並擺脫他們的監視。雖說半夜偷摸著去會比現在還得提心吊膽擔心被發現來得好,但就怕他們提前將藏書收走,那就功虧一簣了。

現如今衣裳換好,測試也可以,偷書計畫可以開始了。

她將懷中的書放回原位,將雲心先生送的拆信刀及火摺子都收進袖中,確認不會掉後,轉身離開了宿舍。


        食堂內,沐璇離開不久後,鄭哲宇也跟著告辭。他自椅上站起身,同時隱諱地朝附近的兩名男子瞥去一抹示意的眼神,接受到暗示的男子們點點頭,待他離開後沒一會,他們也跟著一道離去。

幾人於食堂外的一棵大樹下見面。

鄭哲宇低聲朝著他們吩咐了幾句,男子們頷首表示理解後,隨即轉身就往女子宿舍的方向前去。

待他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視線後,他轉身就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使用禮物 檢舉

29#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5-26 17:33:01
只看該作者

二十八.偷書行動

她是走到半路上時才發現被跟蹤的。

剛出宿舍門的時候,一切如常,一路行來因正值晚膳時分,路上幾乎罕無人煙,只有沿路掛上的幾盞燈籠在漆黑的夜晚下散發出朦朧的燈光,疾步的腳步聲踏在石磚小徑上,在這安靜的氛圍中顯得特別明顯。

可本來只有她自己一人的腳步聲,不知何時卻多了另一道。

那腳步聲極輕,她走時便跟著走;她停便跟著停,若非她一直全神保持警戒的話,根本很難發現出來。

她暗叫不妙,腦袋雖快速思考著應對方法,但為了不讓跟蹤者起疑心,她步伐與神色仍舊一切如常,直到眼前出現了她方才回宿舍時特別停下確認的食堂與書樓間的分岔路:往左側為食堂,往右側則是書樓,往左的路旁有棵高大茂密且氣根頗多的榕樹聳立在旁。

看到此,她眼神驀然一亮,如何成功躲避的想法頓生。

她先是正常地走著走著,忽然間拔腿就跑,以極快的速度奔向轉角處並往左拐後,立刻躲藏至榕樹的背後,藏住自己的身影,並從樹下摸索著找了顆小石子握在手心裡,預備等跟蹤者快到的時候丟出去,藉此迷惑他們。

恰巧榕樹對面有一道石拱門,除了往左的道路外,又另外多了一條分岔路,正適合她聲東擊西。

夜晚寂靜,安靜到她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與因緊張而劇烈跳動的心跳。

她捏緊了手上的小石子。

追蹤者很快追了上來,沐璇側耳傾聽著腳步聲,在他們快經過轉角處時,將手裡的小石子用勁往對面拱門上一擲,“扣“的一聲輕響,將追蹤者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眼見路上沒人,又聽見拱門那傳來的聲響,追蹤者不疑有他,提步追了上去。

待確認他們走遠,沐璇才從躲藏著的樹後走出,四下確認無人後,迅速往右側方向走去。

好在這次倒是一路順利沒被跟蹤了,她一路隨著白色石磚小徑走著,約莫半炷香的時間,她終於到達了書樓外面,也見到了那幾叢有一人高的樹叢。可因夜晚視線不佳,她稍微又繞了下才看到了稍早她站著沈思的那扇窗戶,但讓她瞬間心涼的是,原本敞開的窗戶,竟是關了起來!

她走向前伸長了手臂並掂起腳尖,手也只堪堪碰到窗戶最下方一點而已。她用手板了板,發現紋絲不動,硬用手開的話肯定沒辦法,只能用尖銳的物品才有辦法撬開。

她自袖中拿出拆信刀,用刀尖的地方往兩扇窗門的最下方的縫隙間插了進去並左右扭動,就這樣嘗試了好幾下,最後聽見一聲“喀“的聲響,窗門略有些鬆動,眼見有效果,她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又試了幾下後,窗門終於微微敞開,她伸手將扇門往左右一拉,窗戶因此大敞。

她將刀收進袖子內,先是朝後走遠了些,接著快跑並腹部提氣,腳尖輕盈地在書樓牆壁一點,雙手跟著扣住窗框邊緣,肩臂使力一撐,人就躍進了書樓內,動作一氣呵成。

進了書樓內,她將窗戶重新關上,只留下些微的縫隙,本因月光照射進來而敞亮的樓內霎時變得漆黑無比。

她拋出火摺子點上,尋著記憶開始找起。濃密的黑暗中只有一點微弱的火光照耀,照亮的視野範圍不大,加上夜晚與白天的差異實在太大,僅管她記得位置,但一時半會竟是怎麼找也找不著。

就在她找到一半時,突然地,書樓大門外竟是隱約響起好幾人的腳步聲,接著便是掏出鑰匙解除鎖在門上的金屬鎖鍊聲,哐啷哐啷的聲音顯得尤為刺耳明顯。

她身體瞬間僵硬了下,心裡湧起一陣驚慌。

怎麼突然有人來?竟恰巧在這時!

她不禁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只盼能盡快找到。


        外面,鄭哲宇領著一夥人開門,他神色沉靜地吩咐人上前去將門上的金屬鍊條解開,過程不發一語。

他這是得了院長的同意才來開書樓的。

只因今早他發現郡主手上那本,竟是需特別保管的“特殊書籍“,沒成想居然尚有落網之魚沒被收走,甚至還被最不該發現的人發現!

他立即向院長報告此事,得知此事的院長仍舊神色平靜,只淡然吩咐要他開書樓拿回書籍,越快越好,並給了他書樓大門的鑰匙。

然在他臨走前,院長卻叫住了他,「對了,盧士修那孩子怎樣?」

「仍是老樣子。」

院長冷哼了聲,「那你得看緊了他,莫讓他說些不該說、做些不該做的!以免誤了計畫。」

鄭哲宇頷首道,「是,學生明白。」

“哐啷、哐啷“又是兩聲金屬鍊條的聲響,將他遊走的思緒拉了回來,待完全解開後,他道,「將燈點亮,務必找出那本《文辭集著》。」

幾人點頭稱是,便進入書樓依序點燈並開始找起。

耳聽門外的幾人已然進入書樓並一一點燈,沐璇更加慌張,雖然她所在的位置離外邊還有一長段距離,且需經過轉角再向內走才看得到,但這種隨時會被發現的緊張感更是令她手腳直冒冷汗。

……

“躂、躂“ ,腳步聲響起。

她找到書了。

“躂、躂“,腳步聲由遠至近。

她將書收進懷裡。

“躂、躂“……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至腳步聲越過轉角處的那一瞬,一抹墨綠色的裙擺悄然自窗戶躍出,並順手將敞開的窗戶“扣“的一聲,輕輕關了起來……

書樓內部,再度恢復漆黑寂靜。

沐璇呈半蹲狀緊貼著書樓牆壁被樹叢陰影照到的地方,藉著陰影躲藏自己的身影。直至過了一會,她確認窗戶那沒有動靜,附近也沒有人影後,她才直起身子,先是拍掉身上的草屑、灰塵並整了整衣衫,接著一臉若無其事地踏上白石小徑往食堂方向走。

但下一秒,卻因她一時不察,沒發現地上有顆小石子,腳尖一踢,小石子叩摟扣摟的滾落一旁,發出不小的聲響。

「誰在那裡?」一道聲音突然自背後遠處響起。

她頓時僵在原地。

不會這麼巧吧……



                               
登入/註冊後可看大圖


這篇篇幅短了些~

使用禮物 檢舉

30#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6-16 19:08:04
只看該作者

二十九.心機角逐

「為何不說話?」伴隨著走來的腳步聲,那嗓音離她更近了些。

她一時進退維谷,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電光石火間,她垂手隔著衣料狠力一掐自己的大腿,皮肉產生的疼痛使她眼裡冒出點點水花。

她等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雙肩微微地顫抖。

腳步聲停在她後方,那道嗓音又開口道,「姑娘怎麼一人在這呢?沒去用晚膳?」那人邊說邊伸手輕觸下她的肩膀,而就在他手即將碰到時,她卻突然轉身並抬頭看著他,只見女孩精緻白皙的臉龐上,眼角隱約泛著隱隱水光,神色惶恐。

正是郡主花沐璇。

那人錯愕了下,「郡主?」

「鄭公子?」

「你怎麼在這裡?」兩人同時問出聲。

還是鄭哲宇率先開口,「郡主不是回去換衣裳了?怎麼一個人在這呢?」他也沒想到自己只是趁著那群人尋找的空檔在外走走,竟會碰上她。

沐璇垂頭囁嚅地開口道,聲音顫抖中又夾帶著一絲委屈,「我、我本來是要往食堂去的......可興許是夜晚視線不佳的緣故,好似每條路都長得一樣,一時間我竟找不到往食堂的路......」她復地抬起頭,語氣轉成欣喜,「幸好遇見了你,否則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眼前的女子笑靨如花可眼中卻帶著幾滴晶透的淚水,猶如一朵嬌柔的小白蓮,一顰一笑間儘顯嫵媚,雖說他與郡主今日才算正式認識,但她面對他總是有著刻意保持的隔閡與距離,像如今這番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也不怪盧士修見了她總是忘乎所以,他如今也深刻體會到。

她,的確很美。

他不禁心旌搖曳,連眼神都柔和了幾分,「這樣啊……」

「嗯。」沐璇點點頭,眼神溫柔地回望著他。

「那妳可還要去食堂?要我陪妳一道嗎?」

沐璇點點頭,柔聲道,「鄭公子可願意?」

鄭哲宇聞言笑了笑,「我今早就說過,郡主是客,只要是妳所求,就無不願的,何況這區區小事。」

「那就謝過鄭公子了。」她朝他微微福身道謝。

「小事,走吧。」

兩人並肩踏上階梯,走上書樓前的迴廊往食堂方向前去。然而走沒多久,後方藏書樓卻突然出現一人叫住鄭哲宇,並快步走到他身旁附耳說了些話,原本神色平淡的他,表情忽然變得嚴肅,他同樣附耳朝那人回話,對方頷首後又回去書樓內。

一旁的沐璇瞧見他臉色並不好看,忍不住關心地詢問道,「怎麼了?」

鄭哲宇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書樓內有書不見了。」

沐璇聞言,心裡一驚,但仍裝作一副訝異的樣子說道,「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鄭哲宇搖了搖頭,接著話鋒一轉,帶著試探的意味朝她問道,「反倒是郡主,妳方才可曾看見任何鬼祟或行蹤詭異的人物嗎?畢竟,當時只有妳一個人。」他意有所指的說出最後一句。

沐璇愣了一下,「公子這是在懷疑我?」

鄭哲宇笑了下,「郡主多慮了,只不過郡主恰巧在附近,難免惹人聯想,便多嘴問了句。」

沒想到還是被懷疑到頭上來了,她手指不自覺地攥緊衣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委屈,「公子這樣想也是無可厚非,但我當下的確忙著找路,加上天色又黑,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公子卻如此懷疑我,真是令人傷心。」她泫然欲泣地道,眼角的淚滴將滴未滴地掛在臉上,更顯楚楚可憐。

鄭哲宇只是平靜地看著沐璇。從遇見她開始,他就敏銳地發現:她從頭到尾手都放在胸口附近,無論是現在將衣袖遮住半張臉哭泣的模樣,亦或是從遇見至現在,她的手一律都是交叉的放在腹部,寬大的衣袖也因此遮住了她大半個身體。

她今早有這樣的舉動嗎?他努力回想,但卻毫無頭緒。

那她又為何如此呢?難不成……?

他瞇起眼睛懷疑地看向了沐璇的胸前乃至腰腹部,是藏了什麼還是她只是單純地將手放在胸前,並無其它意思呢?

他腦海中思緒翻騰,但嘴裡卻溫柔地安慰她道,「哎呀,瞧妳哭的,我也是順口說說,哪想妳就往心裡去了。來,眼淚擦擦,以免別人看到說我欺負妳,尤其是林涵,她鐵定饒不了我的。」他邊說邊自懷裡取出手帕遞與她,後者接過按了按眼睛,待她聽見林涵的大名,忍不住破涕為笑。

小插曲結束,兩人繼續往食堂信步前去。

夜裡晚來風涼,尤其在山上更是如此。溫度的陡然下降挾裹著風的吹襲,不僅吹亂髮絲也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涼,沐璇微微瑟縮了下,兩手交叉搓了搓手臂,想藉此增加些溫暖,同時心裡暗暗懊悔,應該再多加件斗篷或厚實些的外衣的。

果然是在平地待太久,都忘記山上的氣候相差有多大。

「郡主可是冷了?」鄭哲宇注意到她一直搓著手臂,似是很冷,遂關心的問道。

「嗯……是有點。」

「其實我剛就想與妳說,妳這身衣裳太過單薄,晚間這麼穿會著涼的。」他邊說邊指著自己的衣袖給她看,「妳瞧,這宋錦裡頭摻了棉,柔軟透氣又兼顧保暖,書院中的學子們大都穿這種質料,無論清晨、日間乃至晚間氣候如何,熱了便脱,冷了便穿,可謂好用至極。」

聽著鄭哲宇的介紹,沐璇伸手摸了摸他衣袖的材質,摸起來的確比一般宋錦還要厚實,只怪她沒有先打探,若知道了肯定得多買幾件。

「還有山間夜晚風大,妳也要當心——」他話才剛起頭,一道強風氣勢凶猛地朝他們襲來,立刻驗證了他的話,兩人不約而同地舉袖遮住自己的臉龐。

待強風略微退去,鄭哲宇取下自己的外袍,二話不說就披在她身上,她頓覺身體一暖。待她尚未回神時,他兩手將外袍衣袖往內拉了拉,並沿著衣袖邊緣一路往下,手指仿若不經意地掃過她的腰部,就在他手即將觸碰到藏書的位置時,沐璇巧妙的微微側身閃過,並打斷了他的動作。

「多謝……公子。」

眼見就快成功得手但最後卻功虧一簣,他眸色一黯,但轉眼間又回復如常,「郡主不必客氣。」

「你將外袍給了我,那你怎辦?」她問道。

「食堂就在前面不遠,才一下子不會有事。況且女子本身偏體寒,若著涼惹了風寒可比男子更慢好。郡主無需憂慮。」他話裡話外俱是替她著想,若單只聽他一番話而忽略他先前的舉動,那他儼然就是一名溫文儒雅的謙謙公子,光是披外衣這舉動,就不知要迷倒多少女子。

沐璇含笑著接受他的好意。

又過一會,兩人終於到達食堂,沐璇在食堂門外將外袍遞還給鄭哲宇並再次道謝,後又寒暄幾句,兩人就各自道別。

待回到女子宿舍,兩人先是聊了會天,接著各自去淨室洗漱完畢就回到自己房間。甫一回房,沐璇立刻自懷中將書拿出來,並馬不停蹄地將林涵今日所說的重點地方騰寫至空白宣紙上,一寫就寫到子時,早已超過她平日就寢時間,但謄寫完成度卻只有一半,無奈之下,她只能繼續挑燈夜戰,務必趕在天亮前完成才行。

  此時院長書房內,張文韜聽完鄭哲宇等人的回報,已知曉書籍不見,也從鄭哲宇口中得知他與郡主在書樓外碰見的事,雖有猜測,但因缺乏證據也無法判定究竟是否她所偷。

聽完後的院長沉默了好一會,接著冷笑一聲,「看來是我小瞧咱們這位郡主了阿。」

鄭哲宇垂首道,「學生有試著從她身上打探,但她心思敏銳,反應極快,學生實難下手。」

張文韜哼了聲,「如今談這些也無甚意義,要緊的是該如何將書找回。先前處理書的那批人,你去找出來好好敲打敲打,若非沒處理乾淨,根本犯不著多花心思在這地方!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真該死。」說著說著,他忍不住罵了一聲,後又吩咐道,「你明日帶人趁她不在房裡時,好好搜索一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不信她還能放到哪去。」

「若是她放在身上呢?」

張文韜聞言反而哈哈大笑,嘴角的笑意寒冽且陰森,「那豈非更好?反正......她遲早得吐出來的。」

鄭哲宇同樣微笑著。

「院長......說得是。」



使用禮物 檢舉

31#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7-6 14:34:47
只看該作者

三十.逃出生天

  隨著時間流逝,窗外的天色從墨黑逐漸轉成魚肚白,沐璇的手也早已顫抖到快握不住筆,但她仍咬牙堅持,直至天光微曦,光線自窗牖透進來時,她才終於呼地大嘆一聲放下筆。

她整夜沒睡。

她甩了甩手與肩膀,稍微瞇眼休息下後,就要處理下個問題:這些謄抄的紙與這本書該如何處理?若是放在房裡,就怕有人來搜;若放在身上也擔心弄不見,紙的問題還好說,能塞進衣服中的袖口或暗袖等地方。

但書呢?總不能一直穿著同一套衣裳藏在懷裡吧?

況且這本書若沒帶出去,只將謄抄的紙張給雲心先生,但屆時如何確定這證據不是她假造而是真有呢?雖然還是可使用,但公信力也許會大幅降低,那有帶跟沒帶豈非差不多?

她思考了好一會,就在她左思右想想不出個好主意時,她眼角一瞥,看到了放在書案上的另兩本書籍,一道想法划過腦海。

她將其中一本書皮與《文辭集著》的書皮做交換,換好後她便安靜地摸出門,找了院外某棵偏僻樹下的位置,徒手扒開泥土直到挖出一個淺坑後,將已換成假書皮的《文辭集著》埋進去。緊接著她又沿著昨日去書樓的小徑,再次翻進書樓內將假的《文辭集著》放進書架中。

待一切做完回到女子宿舍後,她又一刻不停地將謄寫好的宣紙一半折成小張,分別塞進她帶來的不同件衣裳內的暗袖中,另一半則先夾進書本內帶去上課,待傍晚回來後再想辦法於下裙縫製些暗格塞進去。

全弄妥後,她才終於上榻躺下休息,累到一碰枕便深深熟睡,直到房外傳來林涵的呼喚才悠悠醒來,換身衣裳稍作整理就與林涵上課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離開不久,她的房間便被人翻個底朝天,徹底地搜索了一番,包括床底、書案下、梳妝台及其抽屜,還有她放衣服的包裹也被拿起來搜查過,但最後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徹底撲了個空。

只留下被擺弄一道的鄭哲宇,臉色陰沈的像要殺人一般。


       日子一天天平穩的過去,書院中,沐璇除了忙著上課還得空出心力應付盧士修與鄭哲宇的“好心“糾纏,雖然煩了點但她也逐漸掌握與之交流的技巧。

她這廂日子平穩,可蒼陽城內的幾位卻是另番光景。

這天清晨,蒼陽城知府邸內,盧天峰這會兒正由著小妾服侍著穿衣洗漱,門外有下人前來回稟,「大人,消息屬實。」

盧天峰擺擺手讓小妾與一干人等先退下,只單獨留下前來回稟的小廝,沉聲道,「當真?」

「千真萬確,是彩兒那丫頭親眼看到的。」

盧天峰沉默片刻,冷笑了聲,語氣中帶著濃濃的失望,「他竟真的背叛本官!」

那個“他“指的就是王福,其實他早在王福額頭上有瘀青時就有些疑心了,直至發現信件不見,心中的疑心更是愈發強烈,便派人暗中監視他,沒曾想竟是真的與外人勾結,虧他自小便在他身邊服侍,算是他信任的心腹,也有一起長大的情誼。

而今,這情誼與信任,竟就這樣消失了。

真是令人不甚唏噓。

「可曾看到是誰?對方接著去哪?有查到嗎?」

「據彩兒所說,對方帶著帷帽,面容被遮住看不出來。她有試著跟過去,但對方行蹤詭譎,很快就消失人影了。」

「......廢物。」盧天峰怒叱一聲。

小廝神色一凜,惶恐垂首道,「是奴才辦事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盧天峰氣得胸口起伏不定,他整了整衣裳後坐下來,冷靜一下後才問道,「他呢?」

「王福管家正在外頭處理例行公事。」小廝回答道,觑了眼盧天峰的神色後試探地問道,「敢問大人要作何處置?」

盧天峰瞥了他一眼,對他機靈的反應感到滿意,他語帶惋惜地緩緩道,「王福畢竟跟了本官許久,沒功勞也有苦勞。這幾年辛苦許久,是時候好好休息了。」末了,他嘆了口氣。

「小的明白。」

盧天峰頷首,又接著下一個話題,「對了,除了這件事,另外交代你的事辦得如何?」

「都已吩咐完畢,人也找好了。」

「很好。」盧天峰伸手捻了捻短鬚,「那就……就從明天開始吧。」

「是。」

盧天峰滿意的微微一笑,「慶安,本官之所以提拔你是看上你的機靈,你可清楚?」

「奴才清楚。」

「那麼,可別讓本官失望啊。」盧天峰冷聲道。

「是。」

隔天午時,知府宅邸的眾人正忙著用午膳時,一聲淒厲的尖叫猶如利劍破空,劃破了一府寂靜,嚇得所有人面面相覷,就連夫人及知府大人也被驚擾到。夫人率先放下手中碗箸,喚人前去查看,盧天峰也揮手讓身旁的小廝慶安跟著前去。

幾人尋聲過去,到了現場後發現一名瑟瑟發抖的小丫鬟站在王福管家門口,小臉蒼白,一臉驚惶失措的模樣。

慶安先安撫了小丫鬟幾句後才開口詢問道,「春兒,發生何事?」

「慶、慶管家,王福管家他、他死了!」被喚作春兒的小丫鬟哭著說道,顫抖地伸出手指著眼前關閉的房門。

慶安眸色一暗,揮揮手讓人開門檢查。一開房門,映入眾人眼前的是王福胸口插著支匕首,胸前被鮮血染紅一路流淌至地,宛若盛開的紅色玫瑰,在場的眾人有些是嚇傻的愣在原地;有些受不住的則跑去外間走廊乾嘔,也有膽大者靠近王福推了推他並伸手在他鼻下試探了下,確認已無呼吸心跳,遂朝慶安搖了搖頭。

因此事太過嚴重,慶安也不好決斷,只好道,「此事先勿聲張也切勿亂動屍體。我回稟大人後再做處置。」慶安丟下這句話後就拋下眾人急匆匆地離去。

回到飯廳的慶安將此事報給夫人以及盧天峰知曉,兩人皆露出驚懼的神色,尤其是盧天峰,震驚完後是感到又怒又痛,他強撐著心神吩咐慶安先將屍體移至偏間,並吩咐各自負責不同事務的管家將底下人集合起來,一一清點並待在原地不可走動,讓管家好好審問底下人這期間去了哪、做了什麼,紀錄好後回覆給夫人或他,其餘人等則是待在房內,沒有命令不許出房門一步。

接著,他讓人拿著他的腰牌去兵馬司調了幾隊前來看守府邸,也吩咐了兵馬司的帶隊長官需加強街道的巡邏,並因宅邸發生此等刺殺之事,故他沒去府衙,而是讓人將公文送到他書房內,他就坐鎮於書房中辦公。

府內人心惶惶,而府外路過的百姓們看見有官兵駐守在知府宅邸門前,紛紛交頭接耳,也不知是消息沒封好還是怎地,府內有人被刺殺的傳聞竟悄悄傳了出去,一時間眾說紛紜,變成了蒼陽城中最熱門的話題。

日頭漸漸落下,府內除了今早發生的刺殺案件外,整天下來倒是沒再發生類似之事,正當眾人想著今天也可安然度過之時,一聲怒吼忽地從書房內傳來。

「信件!我的信件呢!」

怒吼聲傳出沒多久,立刻引起一陣騷動,正當大家還摸不清狀況時,忽然聽見有人指著屋簷並大聲驚叫。

「欸!你們快看,那屋簷上好像有個人影!」

眾人隨著手指方向看過去,果見屋簷上有名全身黑衣的鬼祟身影正在屋簷上快速飛奔,其速度之快,他們只不過眨了下眼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眾人一陣錯愕,還好有人反應過來,立即前去書房告知此事。

下一秒,書房門打開,盧天峰面色陰沉地走了出來,冷聲吐出一句:

「喚兵馬司,追。」

使用禮物 檢舉

32#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7-13 16:47:21
只看該作者

三十一.暗中交鋒

  夜晚,首輔宅邸照舊進行晚間彙報的例行公事,步夜及楊明等人一一敘述近日所行之事並等著首輔的發問及下一步指示。

「聽說王福死了?」凌晏如開口問道。

「是。」步夜垂首道,「在知府宅邸盯著的人說是被刺死的。」

「被刺死?」凌晏如眉頭微蹙並琢磨這句話的意思,「才沒幾天就發生此事,時機未免太過湊巧。」

步夜同意道,「的確,有很大的機率被滅口了。一開始,前兩天他還有定時回稟,接著消失幾天後才又回來,據他說是服侍不周被罰板子,躺了幾天才好。應是那時就被發現了。」

凌晏如沈默了下,方才嘆口氣,「……唉,也罷,可惜了。雖說王福死有可原,但其家人無辜,還是略作補償吧。」

「是。」

氣氛瞬間安靜了會,片刻後凌晏如才繼續問步夜道,「京城那可有回覆?」

「批准已下,京城所派之師已至近處,約莫一天後可到。」步夜回稟道,並上前呈上一塊木質鑲金的小型令牌,「這是陛下吩咐給大人的,透過加急信件送至。」

凌晏如雙手恭敬接過令牌,朝步夜頷首道,「嗯,步少卿辛苦了。屆時還得有勞你。」

「這都是下官該行之事。」

「東西可收好了?」凌晏如又問了句。

「已收好,為怕有失,下官將那物品一分為三,一份放在下官這,一份埋於樹下,另一份則在楊明身上。即便失了一份,也還有另兩份足夠定罪。」步夜說道。

凌晏如唇角微勾,語帶調侃地道,「狡兔有三窟,步少卿倒學得十成十。」

步夜冷呵一聲,一樣臉帶微笑地回道,「下官謝過大人稱讚,這也是大人教導好的緣故啊。」言下之意便是“那也是跟你學的。

凌晏如聞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不置可否,接著轉向楊明問道,「與盧天峰往來的那些世家商人們聯繫得如何?」

楊明拱手道,「屬下派不同人去他們對接的地點透露消息,目前已接觸幾位,許是他們心虛,只不過稍微透露陛下與首輔正在清查,已握有關鍵證據,有些就一股腦地全盤托出,且保證會積極配合。目前尚未接觸及不理會的有蒼陽鄭家、王家及程氏銀號。」

「嗯,雖說會配合,還是讓人去搜集證詞並畫押。至於那些不理會的……讓人在旁守著,一有任何動靜就來回報,別讓人跑了。」凌晏如道。

「是……」楊明應了聲後,又語帶遲疑地道,「只是那些配合的世家商人們想向大人求情,若主動配合,可否罪行減輕一些或寬恕他們?這點屬下不敢隨意答應,還望大人明示。」

凌晏如聽罷並不說話,過好一會後才沉聲道,「哼,若輕易寬恕他們,本官豈非成了是非不分的昏官?我問你,大景律法,貪污舞弊該當如何?」

楊明神情一凜,回答道,「參與舞弊,凡有官職者,一律革職處理,依情形嚴重者處以抄家、流放、關押或貶為庶民,嚴重者處理死刑,其親屬三代內不可參與科舉、任官。平民則以抄家、罰款為主,親屬三代內不可參與科舉,依情形酌情處理。」

凌晏如頷首,「嗯,很好。這群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知法犯法更是可惡,沒處死刑就已是對他們極好的寬恕。若他們再次問起,便先安撫他們,待結束後本官在判決。」

「是。」

「另外……」

「欸、欸,盧大人這是做什麼?為何帶了這些個官兵擅闖首輔宅邸!」

正當凌晏如要繼續往下交待事情時,庭院接近大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伴隨著官兵行走時身上鎧甲與武器相撞的鏗鏘聲以及急促又統一的步伐聲,緊接著是齊成慌亂地大聲喝問。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斷了他的話。

書房內的眾人彼此對視一眼,皆搞不清楚怎麼回事,正當凌晏如欲傳來前來詢問時,書房門外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大人!奴才有要事回稟!」

「進。」

得到允許後,齊成推門進來。

「何事喧嘩?」凌晏如沉聲問道。

「盧知府帶兵闖進宅邸,說是有竊賊闖了進來,為保大人您安全,需徹底搜索宅邸找出賊人。目前官兵們一半守在門外,一半已聚集在庭院中等待大人您批准。」齊成稟告道。

「竊賊?偷了何物?」

「呃……盧知府說是此竊賊偷了他府內一些重要的信件以及收藏品,他才帶人一路追趕至此。」

凌晏如頷首,又問,「那方才他來之前,宅邸可有任何可疑動靜?」

齊成回想了下,發現並無任何奇怪地方,遂搖搖頭,「沒有,大人。」

凌晏如聞言沉吟了下,擺擺手讓齊成先行出去,「讓他們等候片刻,我稍後過去。」

「是。」

待齊成一關上門,步夜率先著急開口,「大人,他們這是藉口要將你困在這!除了困在這,還欲搜索,偏偏打得又是抓捕竊賊的好理由,實難拒絕啊!」

「是啊是啊!」一旁的楊明連連點頭稱是,「那盧天峰肯定是想藉機搜查那些個信件,否則怎如此湊巧,被盜走的剛好是信件又是收藏品的!被雷劈了都沒這麼剛好。」

「大人三思啊!」其餘人等也跟著加入戰場。

面對幾名下屬的猜測與勸戒,凌晏如伸手制止了他們,眾人這才乖乖閉嘴。

「既然他們迫不及待的上演這麼一齣戲,我們就照著演下去。那些個信件不只要讓他們發現,更要讓他們帶走。」

「大人這是想要……借屍還魂?」步夜第一個反應過來。

「不錯。」凌晏如頷首,「為了以防萬一,我讓人模仿筆跡將那些信件各抄錄一份,如今正好用上。」

下屬們聞言這才終於鬆了口氣,紛紛讚揚起首輔的未卜先知。

接著凌晏如繼續道,「今天的彙報就到此為止,你們幾個從後門離開,切勿被人發現。」

「是。」

幾人拱手領命,楊明與另外幾位同僚率先從書房的窗戶翻了出去,只餘下步夜一人欲言又止地看著凌晏如,似想說些什麼,擔心的模樣溢於言表。

「步少卿有何話就說。」

「大人……雖說您已經有了應對的招式,但興許有很大機率,兵馬司仍舊會守在宅邸將您困在這,屆時你出不去或是發生意外該如何?屬下們鞭長莫及。」雖然有暗衛暗中保護,但人數不多,若真發生什麼可能很難事事周全。

凌晏如聞言微微一笑,「所以我才從京中尋求支援了,不是嗎?」

「……」

「計劃照舊進行,我這大抵不會有事。一切便有勞各位,只需謹記四個字。」凌晏如頓了一下,道:

「見機行事。」

  待書房確認無人後,凌晏如略整了整衣裳,隨後出了書房往庭院裡去。到達後,庭院內果然已經站滿了兵馬司與府衙的官兵,帶頭的正是知府盧天峰及一群府衙的官員們,眾人一見他出來,視線齊刷刷的往他方向看去,盧天峰更是搶先一步到他面前,先是行禮後便開口大致將發生何事一一向他交待且請求徹底搜索,將竊賊找出來。

「這也是為了大人安全著想啊!」盧天峰如此道。

凌晏如聽完後並沒說話,只抬眸朝他深深看了一眼,其眼神中的銳利彷彿能洞察一切,原本與他對視的盧天峰也不自覺地移開視線不敢與之繼續相望,過了片刻後他方道,「既如此,那便搜吧。」

得了准許的命令,盧天峰暗自鬆了口氣,立刻馬不停蹄地指揮兵馬司與府衙的官兵動起來,庭院中的人立刻分成不同小隊各自帶人進房搜索,包括正廳、左右廂房、後院小院及下人們住的偏房等。

然就在凌晏如帶著一眾官員往正廳前去等待搜索結果時,一群兵馬司的官兵正好迎面而來。其中一位黑髮身材頤長的男子與凌晏如對望一眼,就在兩人交錯而過時,藉著寬袖的遮掩下,凌晏如迅速地塞給對方一張小紙條,動作小到幾乎看不出來,接著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走去。

黑髮男子默默地將紙張放在手心,接著舉袖作勢揉了揉眼睛,趁著舉手的同時看了眼紙上的字:「書房多寶格第三層第二格」,看完後便將紙張收進袖口,與同僚們邁進了書房。

官員們喝著下人沏的熱茶,各自坐在正廳的椅中等著回報。搜索的時間很快,約一炷香後,陸續有人前來回報,但得到的消息大都是沒找到,表示各房中皆空無一人,並無竊賊蹤影也沒找著遺失物。

時間流逝很快,最後一組人馬也已從書房搜索完畢出來,回答仍是一樣:無竊賊蹤影。

盧天峰惶然瞄向凌晏如,只見他坐在正廳主位上,恰巧也覷眼看他,他放下手裡的茶盞,平靜地問道,「盧知府,你作何解釋?」

碰地一下,盧天峰一臉惶然地看向凌晏如,雙膝已然跪地:

「下官辦事不力,還請大人責罰!」



預計下一回結束書院篇~


使用禮物 檢舉

33#
原作者| zxp915415 發表於 2024-9-8 10:32:34
只看該作者

三十二.夜襲殺機

「哼,責罰......若非你信誓旦旦,本官倒以為你是有意欺瞞。」

「不不!大人,下官敢對天發誓,確實親眼看見竊賊進了大人宅邸啊!若非擔心大人安全,就算給下官一百個膽也不敢阿!」

「.....可有證人?」

「有!有的!」盧天峰喚來幾名兵馬司的人,詢問他們是否看見竊賊,連問了好幾人,統統回答有,證實了他確實沒說謊。

聽完證人的說詞後,凌晏如沉默了會方才說道,「這麼說,竊賊如今仍逍遙法外,能從你宅邸偷走這麼些東西,想必武藝不差。」凌晏如頓了下,「雖說此事你為被害者,但身為知府,捉賊這等事也在你職責內,如今被輕易逃脫,你自脫不開干係。諒你一片心意,嗯……也罷,那便罰盧知府及其兵馬司等,減俸半月,直至捉到竊賊為止。」

判決以下,盧天峰及兵馬司等官兵們立即拱手道,「是!」

說完後,凌晏如便自椅上起身,「好了,夜已深,你們各自回吧。」

「啊!大人,請稍等!」盧天峰叫住了預備離開正廳的凌晏如,他有些猶疑地道,「大人,雖然今日並無竊賊蹤影,但為以防萬一,下官還是讓兵馬司的官兵派守在這吧!畢竟您可是當朝首輔,若真發生何事,那下官更是萬死難以其咎!」說到後面,他整個人激動起來,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凌晏如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那就有勞了。」

「是!下官定會保護好大人的安全!」

凌晏如頷首,邁著大步離開了正廳,而盧天峰也緊隨其後一起出了門。

他朝又聚在庭院內的府衙及兵馬司官兵們喊了聲「撤」後,院內的人流便立即就地散去,他也跟著朝宅邸大門走去。

一出大門,門外等候已久的小廝慶安立即上前,將一疊信件交予他。他藉著街道上懸掛的燈籠光線大致翻了翻,確認信內的內容及字跡一模一樣,數量也沒少後,他才大大的吁出一口氣。

「哈哈哈哈!終於還是被我拿回來了!」他仰天大笑,笑得異常猙獰,絲毫沒了方才在凌晏如面前那種惶然、焦慮的模樣。

「凌晏如!你想定老子的罪,還早得很呢!」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沐璇在青雲書院的日子已來到了第四天,明日就是她該回去的日子。雖然她很期待能再見到雲心先生並陪伴在她身邊,可同時也很捨不得在屋院內認識的幾名好同硯,可天底下無不散的宴席,只能更加珍惜相處的時光。

也不知是否因為她快回去的關係,從今早洗漱完畢到去食堂吃早膳乃至下午課程,有好多人前來找她聊天,聊的話題不外乎都是對她的不捨以及希望她之後能再次前來書院的邀約,甚至還有的說會再發宴會邀帖給她等等,實在讓她受寵若驚。

其中林涵更是黏她黏得更緊,看向她的眼神總自帶哀怨,害得她只能努力逗笑這位林大小姐。

「唉唷,我的林大小姐,不要再愁眉苦臉啦!妳的臉都皺到能夾死一隻蚊子啦!」下課後,沐璇看著林涵的模樣,忍不住邊取笑邊伸手掐了下她軟嫩白皙的臉頰,卻被她一掌撥開。

「唉唷!妳不了解啦......人家、人家是真的捨不得妳嘛!」想到沐璇就要離開,林涵撇撇嘴,她真的好不喜歡分離的感覺。

「我們還能寫信聯絡阿!」沐璇笑了,「要不妳來宣京找我或是我去越陽找妳也行的。我們蒼陽的烤鴨可是一絕喔!」

「烤、烤鴨嗎......」林涵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也要......!」

「我也是!」

其它圍在旁的幾名同硯也跟著附和道。

「好好好,來,都來!」

就這樣,下午的時間便在歡樂的吵鬧聲中順利的渡過,也沖淡了即將分離的感傷情緒。


  靠近晚膳時分,青雲書院的廚房內正是忙碌的時候,好幾位廚子及下人的身影在廚房中走來走去,每個人各司其職,有煮菜的、挑菜的、洗碗的,待煮好後更有負責裝盤的。

當餐點全都裝盤完畢後,一名廚房領頭的走了進來,他朝裡頭的人問道,「要給郡主的晚膳放哪?」

其中一名丫鬟顫顫地伸手指了個放在餐桌上的餐盤道,「在這呢。」

「很好。」廚房頭子頷首,朝她擺手道,「妳們去忙吧。」

待丫鬟離開後,頭子趁著所有人不注意,自懷裡掏出一小瓶白色瓷罐,往餐盤中的湯盞內滴了幾滴無色無味的液體,液體進到湯裡,很快便融合在一起,絲毫看不出異樣。


  下課後,沐璇與同硯們照例來到食堂,自廚子們手中接過各自的餐盤,找到空桌坐下後就吃了起來,期間沐璇全然沒感覺,只覺今日餐點特別順口好吃。

眾人吃罷後照慣例依舊坐在桌邊聊了會天,聊完後,沐璇便與林涵預備走回宿舍休息。就在兩人剛走出食堂門口,一名學子匆匆叫住林涵,說教經學的周老先生有事找她,要她過去,因此林涵只好無奈與沐璇先行告別,要她一人先回宿舍等她。

沐璇點頭答應,待林涵離開後,她便一人走回女生宿舍。

山上夜晚,天空大多繁星點點,靜謐的環境中偶爾傳出幾聲蟲鳴與鳥叫,雖然晚上是冷了些,但大多仍是徐徐的微風吹拂著,令人身心皆感舒適與安然,因此飯後從食堂走回宿舍的這段路,是沐璇挺享受的一段路程。

只是今夜卻異常奇怪,她總覺有哪裡不對勁。

漆黑的天空沒有一點星光,就連平常會叫喚的的蟲鳴,一聲也聽不見,只有風偶爾拂過樹梢時帶起的窸窣聲響,在這寂靜的夜晚更顯清晰,令人不禁毛骨悚然,仿似黑暗中潛伏著不知名的危機,隨時準備撲擊而來,無形中瀰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很快地,她回到了宿舍。

但她敏銳地發現,就連宿舍也與平常不大一樣了。

她與林涵住一樓,二樓也有同住的女同硯,通常這時段即便少人也不至於像現在如此,所有門窗都關得緊緊,就連一絲燈火及嬉鬧聲都看不著、聽不著。從遠處看去,宿舍彷彿陷入沉睡一般,宛若一座巨大的囚籠欲將人深深困牢在此。

她覺得奇怪,她記得與林涵上課前並沒將所有門窗關上,有留些小縫透氣。

但現在卻莫名的全關上。

思及此,內心隱約感到的不安更是愈發強烈到幾乎要撐破胸膛。

她下意識地放慢腳步,就連呼吸也小心翼翼,額頭與身體也因緊張而浮起一層細密的汗水。

手中緊握著雲心先生給的小匕首,她一步一步緩緩地朝她們房門走去。

站定門口,她才伸手推開,一道銳利的銀色光芒迅疾撲面而來!

她大吃一驚,連忙側頭避過,箭矢咻地射進她身後的木製柱子,尾端還微微晃動著。

敵襲!

她快速反應過來,猛地一腳踢向房門,門板應聲而開,門後傳來沉重的碰撞聲夾帶著一絲哀嚎,下一秒,一群黑衣蒙面人手持鋒利刀刃自房中躍出,一見她就迅速攻擊。

她側身貼牆,僅依靠手中的小匕首格擋揮舞而來的刀刃,每一次交鋒都火星四濺,刀光劍影間,風聲呼嘯。她趁對方退開時,迅猛地一腳踹向敵人胸口,或是立掌為刀,精準敲擊敵方手腕或手肘脆弱處。

刀劍相擊的鏗鏘聲不絕於耳,敵人動作兇猛且迅捷,但似乎有所顧忌,並未直接攻擊她的要害處。起初,沐璇還能與對方勢均力敵,但隨時間推移,體力漸漸流失,她的動作開始變得遲緩,幾次險些被刀刃劃中。

她且戰且退,一路退至宿舍的庭院內,可敵人的數量卻並未見減少,前仆後繼,仿若無窮無盡。顯然,他們是想用人海戰術將她逼至絕境。

沐璇用匕首格開劈來的刀鋒,一掌擊中對方胸口,剛擊退右邊的敵人,左邊的攻擊又連番而至,她喘著粗氣,呼吸急促,雙臂已經酸痛不堪,但仍然咬牙硬扛。

雙方你來我往,刀光劍影交織在黑夜中,寒光閃爍。就在她一個不留神,沒注意到後方迅猛揮砍而來的刀鋒時,一聲清脆的鏗鏘聲響起,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處飛身而至,手中長劍精準地接住了那致命一擊。黑影動作流暢,迅疾如風,一瞬間便將敵人的刀刃擊偏。

「郡主,這裡交給我們,妳快走!」黑影低聲喊道,讓她快些離開。

「可是……!」

「別可是了,快跑!」黑影鏗的一聲,反手又接下對方一刀。

沐璇眼看情況確實不妙,即便多她一人在此也可有可無,她狠狠一咬牙,迅速格開幾道攻擊後,趁著敵方與黑影交手的瞬間,尋隙逃了出去。她邊逃往書院大門邊往後看,只見黑影的同伴們陸續出現,原本孤立的身影瞬間多了好幾位,她才稍微放心,將心神轉回前方的道路上。

豈料才跑沒一會,突然!一道白色光影從她身側迅猛劈砍而來,她迅速側身翻滾躲過並立即爬起。就這短短的瞬間,道路兩旁又躍出幾名手持刀刃的黑衣人朝她逼近,她只得再度應戰。

左方一名黑衣人揮刀砍來,她匕首一格,反腳迅速踢出,接著用手肘猛力頂向右邊敵人的胸口將對方擊飛,趁著對方陣形散亂,立即向前逃去,豈知,她才剛邁出一步,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湧上腦海,身體晃了一下才勉強穩住。

可就這短短幾秒,黑衣人顯然察覺她狀況不對,攻擊更加猛烈。她腦袋昏沉,眼前出現重影,身上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光,連握匕首的手都開始顫抖,但她仍靠著僅存的意志力揮舞著匕首,試圖阻止黑衣人的靠近。

然而,這只是徒勞無功。

黑衣人迅速湧上來,四肢被牢牢架住,一塊毛巾狠狠捂住她的嘴鼻,她拼命掙扎卻仍舊不敵,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那一瞬,她心裡只餘一個念頭:

雲心先生,恕學生沒法回去陪你了……

最後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使用禮物 檢舉

Archiver|手機版|在水裡寫字

GMT+8, 2024-11-27 14:30 , Processed in 0.109416 second(s), 6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2

© 2001-2013 Comsenz Inc.

快速回覆 TOP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