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貝魯.克羅斯曼覺得自己快被逼瘋了。 大半夜接到一通電話,已經讓他氣得心頭發冷了,結果電話中的聲音,竟是比他的憤怒更加冰冷。 披衣起身,該出門了,幫派倫企業收拾爛攤子,已經成為阿爾貝魯的大學日常。 出於企業的合作,克羅斯曼和賽卡兩家,從過去舊交情很不錯。其實克洛佩.賽卡的聰明機警以及辦事能力,都深得阿爾貝魯的信賴,只是他從小就對於「傳奇」有種奇怪的執念。 阿爾貝魯本來並不覺得這是大問題,但在升上大學後,他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 過去的克洛佩,總以成為傳奇自許,但在他讀國中的某天,他的目標突然轉變了,他告訴阿爾貝魯,他要追隨傳奇的腳步。 「你倒是說說,你要怎麼追隨啊……」過去,阿爾貝魯總是這樣取笑他。 現在,阿爾貝魯後悔了。 ‘天殺的,為什麼全世界的麻煩,都會往那個餅乾小偷身上黏?’ 見到金綠秀後的克洛佩,簡直成了個手段老練的跟蹤狂。阿爾貝魯不清楚克洛佩究竟想證明什麼,總之,他似乎是用指紋和不知道什麼做了對比。 阿爾貝魯到現在都還記得,結果出來那天,克洛佩眼中閃動的幽綠色火光,有多麼嚇人──「被埋沒的傳奇出現在我眼前了!我必須抓緊機會!」 幾天後,冰冷的紅褐色雙眼凝望著阿爾貝魯。 理所當然地拿了塊餅乾一啃,「啪」的一聲,一個頗有重量的信封,落在學生會長辦公桌上。 信封內滿是信紙、相片。 信件的收信人全是「金.綠秀,我的傳奇」,那個「金」字不知為何被刻意寫得大了一些,內文都是一些偷窺心得以及意義不明的讚嘆。 相片嗎?拍的全都是金綠秀。側拍、背影照⋯⋯各種角度應有盡有,金綠秀出門在外的日常近乎一覽無遺,最新進度已經跟到租屋處門口了。 阿爾貝魯一看就知道是誰做的,他知道金綠秀肯定也知道,因為他不是那種會隨便與學生會有瓜葛的人,會以學生的身分找上學生會長,自有其深意。 從高中起,金綠秀就偶爾會與一些麻煩扯上關係,但都並不是直接當事人,反而常常是協助解決的人。這是第一次,金綠秀以當事人的身分,坐在阿爾貝魯面前。 「學長,希望你能好好解決這件事,我不會過問你們的事,所以你也不要多過問我的事──拜託了。」 「你想要什麼?在我不知道詳情的情況下,還要我解決這件事,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 「我想要平靜的生活,僅此而已。」 「……知道了。出了什麼事,你就撥這個號碼。哈,我要被逼瘋了!」
* * * * *
在阿爾貝魯的幫助下,克洛佩的跟蹤行徑,好不容易收斂了不少,金綠秀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可以高枕無憂了,卻沒想到他竟是改去惹自己身邊的朋友。 ‘世上有一個不變的事實……那就是,沒有人可以碰我的家人。’金綠秀非常生氣。 本來連自己出手制服、報警等最壞的打算都做好了,但在抵達現場時,金綠秀發現這些似乎派不上用場。 發出高聲讚嘆的克洛佩,已經被將子彈杯架當劍使的崔漢制服在地,崔正秀、李秀赫和阿爾貝魯,則是負責牽制崔漢,免得造成店家更大的傷害。 「崔漢。」蹲低身子的金綠秀,正眼看向滿臉通紅的崔漢。 「……嗯?」崔漢發出迷惑的聲音,金綠秀清楚地看見,他原先略帶殺氣、顫動的瞳孔,逐漸安定下來。 「是,綠秀先生。」揮動的杯架停在半空中,但停下來的原因,不是他人的物理牽制,而是一道沉穩的嗓音。 崔漢笑了,眼中閃爍著孩子見到家人般的喜悅,這個笑容在紅通通面龐的烘托之下…… 就好像是跑完百米衝刺,奪得冠軍的孩子,準備與家人炫耀、等家人誇讚的模樣。 「放下來。」 成排的子彈杯架是金屬製的,看起來重量不輕,崔漢卻無聲地將它放回吧檯,就好像它只是個再輕巧不過的棉花。 「手。」 崔漢乖乖將本來拿著杯架的手,搭上金綠秀的手。 金綠秀決定把混亂留給剩下四人,自己先帶醉漢走了。 他攙起已經因醉意而走不穩路的崔漢,緩緩走起路,喃喃道:「孩子不適合這種場合啊……」 在場的幾個人,都聽到金綠秀的這句碎念了。 ‘你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臉,再告訴我誰比較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