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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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 [東京復仇者/乙女│佐野萬次郎] 回到最初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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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1 09:3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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齒輪依舊轉動

丟下還一臉懵逼的少年,萬次郎轉身走向清將。
「你就是賭架的主辦人?」

清將還存著僥倖的想法。「是……是的。」

萬次郎勾起一笑,看似溫柔、實則狠戾,下一秒,他抬起腿,猛地踢向清將的頭部。
那準度和力道,一點也不似踢擊,更像一發子彈。

清將的鼻子都歪了,萬次郎揪住他的頭髮,提到眼前,滿臉殺氣。
「你誰啊?」
還沒等到回答,拳頭便緊接著落下,砰砰砰的,不像在揍人,更像在打沙包。
「喂,難得帶著朋友來看看……你這樣豈不是很不給我面子?啊?」
萬次郎一下下的揮拳,拳拳正中紅心,清將的鼻子斷了,不斷流出鼻血。

觀眾們全都驚呆了,尤其是離最近的少年,簡直是目瞪口呆。

終於,咚的一聲,清將倒下了,被萬次郎一腳踩在底下。

「好了。」萬次郎微笑道:「我們回去吧。」
冬抱著胸站在一邊,滿臉不以為然。
「嘖嘖嘖,要是他是一個會記仇的人,你這樣揍他反而是反效果。」

自從冬雪被刺傷後,冬就變得很愛對萬次郎挑刺。

「你這傢伙,不然你說要怎麼辦?」萬次郎皺起眉。
伊佐那緩頰道:「哎,冬說的也有道理,光揍人是不行的,你得讓他知道原因啊。」

還得探究背後的細節,這場賭架究竟是因何而來,是清將一個人的主意,還是……
伊佐那微微眯起雙眼,打算讓鶴蝶徹查這件事。

任何看似微不足道的事,都有可能成為毀滅的導火索。
寧可錯查、絕不放過。

處理完這件事,龍堅大喝一聲:「還不走?」還在圍觀的群眾就紛紛散了。

經過這一次,這一帶東卍的地盤再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賭架了。



_
「欸?賭架?」冬雪聽冬說起這件事,驚訝不已。

過去都經過這麼多的轉變,這件事怎麼還會發生呢?難道說,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嗯,姐,妳都不知道有多誇張,萬次郎他根本就沒管好下面的人嘛,他們打得可兇啦!」冬比手畫腳的加油添醋,就想讓冬雪對萬次郎失望。
「哼嗯……」沒想到冬雪根本就沒在聽,扶著下巴認真思考著。「冬,在場有什麼人?你還記得嗎?有沒有什麼讓你印象特別深刻的人?」
「這個嘛……」問冬這個問題真是問對了,他可是混跡各地巷弄的情報專家啊。「雖然要我說出所有在場人的底細我都說得出來,不過要說印象最深的話,果然還是那個自願被打的笨蛋吧?」
「他是誰?叫什麼?」冬雪眼前一亮。
「花垣武道。」

四字一出,冬雪頓時激動了。

他出現了……!怎麼辦?該高興還是該擔心?現在不知為何賭架事件還是按照歷史的軌跡發生了,是不是有必要去和花垣武道本人確認一下他是否是穿越者?還是只是意外捲入了這個事件?

冬看冬雪一副頭腦風暴的樣子,問:「怎麼啦姐姐,這個人妳認識嗎?需不需要我把他的個資整理一份給妳?」
「不用了……」冬雪下意識拒絕,但仔細一想,又改口道:「不,還是給我看看好了,嗯……你能查到多少?能查到他成長過程發生的大小事嗎?」

如果看了他的過去,也許就能判斷他是否穿越了。
夏草在回天界之前和她提過,因為她的介入,過去和未來已經大大的轉變了,但多次穿越、複數人穿越,時間線可能混亂,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讓她多加注意。

冬雪的這個委託儘管困難,但冬難得被姐姐拜託,拍拍胸脯、滿口答應:「當然了姐姐!我把他的祖宗八代都給妳挖出來!」
「那倒是不用……」



__
不知不覺被數道視線盯上的少年,此時正躺在自家床上,思考著人生。

他,花垣武道,在和未婚妻的結婚典禮上,於是誓約之吻那一剎那,突然被傳送回12年前,讓他驚訝的是,他正過著和自己記憶中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管是被捲入暴走族中的鬥爭、賭架、被揍,都是他從未經歷過的,幸好他的幾個好兄弟「橫溝五人幫」及未來成為他未婚妻的橘日向都還是一樣。

只是有點奇怪的是,穿越到現在,他都還沒見過兒時玩伴、摯友摯交的稀咲鐵太。

他上哪去了?這個歲數他們應該早就成為好朋友了啊?
難道在這條莫名其妙的時間線裡,他和鐵太沒能成為朋友嗎?

內心懷著諸多疑問、搞不清楚情況,儘管如此,為了保護日向、保護兄弟,完全不會打架的他還是拼命挺身而出了。
就算被捲入暴走族的械鬥,他也一定要守護和橘日向結婚的那個幸福的未來。

就在此時,佐野萬次郎出現了。

這個就算花垣武道不認識,也多次聽身為警官的橘直人提起他有多麼兇殘、兇暴、不擇手段的東京卍字會總長,佐野萬次郎,他出現了。
然而,這位讓人摸不透的總長似乎沒有他聽說的那般是非不分。
佐野萬次郎狠狠的修理了賭架的主辦人清將,還說要和他做朋友。

嘛……關於朋友這一點,花垣武道還是將信將疑的。
像他那種統領暴走族、身居高位的人,怎麼會想和他這種安分守己的平民老百姓交朋友呢?

然而事實證明,花垣武道大錯特錯,他還不夠了解這位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東卍總長究竟是什麼性子。
他可不是一個會隨便說說、出爾反爾的人。
相反,要坐上總長這個位子,最重要的就是要言而有信。

隔天一早,佐野萬次郎帶著龍堅殺進他的學校。

「喂!不准擅闖校園!你們哪所中學的?!」
「嗯?」乖乖坐在座位上的花垣武道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教室門唰地被拉開。

「啊~有了有了!」
佐野萬次郎大喇喇的走進教室,比門還高的龍堅則在外頭等著。
他徑直朝自己走來,滿臉笑容。「來玩嘛,武小道!」

超……超亂來的啊這個人!

被帶出教室的花垣武道看到走廊的慘況,更是驚得下巴都要掉了。
橫行霸道的三年級學長們被揍到脫褲,屍橫遍野。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忍不住問一旁的龍堅。
「啊?這群垃圾?」龍堅稀鬆平常道:「看著很不爽,就全揍趴了。」
接著,他命令那些倒地不起的學長們:「你們都來這裡排好隊,趴著排。」

「欸?」
學長們雖然不明就裡,也只能乖乖就範。

「喂喂,排得太開了,這樣等等痛的可是你們。」

聽到這話,趴著的學長們都有些不安。
「欸?」
「是要做什麼啊?」

萬次郎用行動回答了他們的疑問。
他一腳踩在他們的背上,像過河般在上頭跳躍者。

體重輕的萬次郎還好,重量級的龍堅跟著跳上來之後,成為肉墊的學長們紛紛開始哀嚎。
「嗚喔!」
「啊!」
「嘎呼!」
花垣武道有種在看踩鱷魚橋過河的既視感。

龍堅和萬次郎踩著人,還一邊聊天,感覺他們對幹這種事已經很熟練了。
「Mikey,你有和小雪說你要過來嗎?」
「沒,我會在中午前回去。」
「這樣不好吧,你不是已經決定不要再瞞著她事情了嗎?」
「我沒打算瞞著她啊,我只是來找朋友玩嘛,她不會管這些的。」
龍堅還是滿面不贊同,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花垣武道聽著兩人的對話,心想,「小雪」是什麼人?聽起來佐野萬次郎和龍堅好像都相當聽她的話……

龍堅一把搭上他的肩,道:「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我們昨天才見過吧……」
萬次郎問:「你今天很閒吧?」
「不……也不能說很閒……」
「跟我們來一下嘛。」
「欸?你們有在聽我說話嗎?」

花垣武道耳尖的聽到背後傳來陣陣同學們的竊竊私語。
「欸?花垣和那個Mikey很熟嗎?」
「笨蛋!聲音太大了!」

花垣武道無奈的心想,這些孩子們心還真大,這樣明目張膽,其實佐野萬次郎都看得到、也聽得到。

此時,一道明亮清澈的女聲像道流星般劃過,直直砸向他們三人。
「稍等一下!」

日、日向?!

橘日向,滿眼堅定、直挺挺的朝他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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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2 00:37: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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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等一下!」
嬌小的粉髮少女大步流星的走向他們。

「啊?妳是誰啊?」

花垣武道不想讓橘日向被捲進來,只好安撫道:「抱歉日向,我有事要和他們說,妳先……」

啪!

話音未落,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偏偏這乾脆利落的一掌不是落在誰身上,而是東京卍字會的總長,佐野萬次郎臉上。

「武道君,走吧。」說完,橘日向拉起花垣武道的手,轉身離去。
「欸?」
「對這種人唯命是從,可不行哦,日向會保護你的。」
說著,橘日向握緊花垣武道的手,像在堅定自己的信念。

手……在發抖。

花垣武道感受到那微微顫抖著的掌心,還滲著薄薄的冷汗,明白橘日向雖然看似乾脆,其實心裡也很緊張。

「喂,別開玩笑了。」自家總長都被甩巴掌了,龍堅哪可能就這樣放兩人離去,老大不爽的抓住橘日向的手臂。「突然揍人,還想一走了之?」
「開玩笑的是誰啊?」橘日向抿起唇,眼神堅定的回過頭。「隨便闖入別人的學校,還想強行把人擄走,這可不是朋友該做的事。」
她看了花垣武道一眼。「武道君最近動不動就受傷,如果這都是拜你們所賜,那我絕不原諒你們。」
「啊?」龍堅聽了更不爽了。

明明救了花垣武道、讓他不用繼續賭架挨揍的是他們好不好!

花垣武道本來還在冷靜思索著該怎樣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結果一看到龍堅抓住橘日向,瞬間不冷靜了。
他想都不想就一把抓住個頭不知比他大上多少的龍堅。「……放開你的手。」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喔。」
「我說!把你的手拿開!你這混蛋!」
龍堅青筋爆起。「你小子,對誰口出狂言呢?」
花垣武道堅定的抬起頭,咬牙切齒道:「我有絕不能拱手相讓的東西啊。」
「哈?你……」

「等等!你們在幹什麼呢!」劍拔弩張的氣氛被一聲有些焦急的呼喊打斷。

冬雪氣喘吁吁的扶著牆。「萬次郎、龍堅……你們……為什麼要來這裡……?」
「雪。」一看到雪,萬次郎游刃有餘的表情瞬間繃不住了,神色緊張的迎上前。「妳怎麼來了?不是還沒到午休時間嗎?」
冬雪睨了他一眼。「我要是不來……你們打算就這樣把花垣擄走吧?」
「我……」
冬雪扶著額頭嘆了口氣,小聲道:「我知道你看了我的筆記本,也知道花垣他有某些特質你很欣賞……但這樣闖進別人的學校把人帶走是不對的。」

萬次郎垂下眼眸,滿臉藏不住的失落。

被罵了……

見萬次郎這副樣子,原本還想多說兩句的責備終究沒說出口。

「好啦,我也不是在罵你,只是想讓你做事前再多想一想,你看,明明沒有惡意的,這不是都嚇到人了嘛?」她牽起萬次郎的手,安撫的捏了捏他的手背。

這招非常受用,萬次郎的情緒立馬恢復了,轉過頭,笑著對不明就裡的花垣武道和橘日向道:「抱歉啊武小道,我只是對你有點好奇,想多了解你一點!小日向也是,嚇到妳了,對不起啊。」
「咦?」
「欸?」
兩人面面相覷。

「武道君,他們到底是……?」
「不,我現在也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冬雪轉向兩人,語氣充滿歉意。「抱歉啊,萬次郎是因為有事想問才這樣的,給你們添麻煩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放學後可以騰出一點時間給我們嗎?啊,當然,女朋友想來的話也沒問題。」

「啊、呃、這個……」花垣武道看向一旁的橘日向,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日向沒問題,他們雖然看起來有點恐怖,但好像不是壞人,而且,好像還是武道君的朋友的樣子……可以嗎?」
「當然了。」花垣武道鬆了一口氣。

「那麼,放學之後我們會來接你們,請你們在校門等一下。」冬雪微微一笑,拉起萬次郎的手。「到時候見,走吧,萬次郎、龍堅。」
「可是……」龍堅還對橘日向打了萬次郎一事耿耿於懷。
「好了,走啦,堅仔。」被冬雪牽著,心情很好的萬次郎朝龍堅招招手。

沒辦法,龍堅只好乖乖跟了上去,從背影看,簡直像隻大型的忠犬。

***

冬雪就這樣把萬次郎和龍堅帶回了學校。

剛好到了午休時間,知道兩人有話要說的龍堅,很識相的說:「我今天去找冬一起吃吧。」
順帶連麻煩的姐控都帶走了,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兩人相偕著拿著便當上了頂樓,默默吃了一陣,冬雪首先開口了:「那個筆記本,你看到了多少?」
「只是大概翻過而已。」看到冬雪懷疑的表情,萬次郎道:「真的,那麼厚的書,我還以為是相冊,打開發現是日記之後就蓋回去了,真就只看到了一點點。」

冬雪紀錄花垣武道的頁面的確也不多,只是記下了一些基本資料,以免忘記。

「那麼,你是剛好看到寫著花垣的部分了。」冬雪嘆了口氣。「好吧,你應該很好奇,我為什麼知道他、又為什麼要記下他的事情……」
「嘛,雖然不清楚原因,不過只要知道妳不是因為喜歡他才那樣就行了。」萬次郎塞了一口炸蝦,含糊不清道。
「當然不是因為那樣了。」冬雪愣了一下,義正嚴辭的重申:「我喜歡的是萬次郎,況且花垣也有小日向了。」
萬次郎見冬雪一臉嚴肅,忍不住笑了,很溫柔的揉了揉她的髮。「我知道,我也喜歡妳哦。」
「……嗯。」儘管聽了那麼多次,可冬雪還是會不由自主的臉紅。

「總、總之,我是因為……」冬雪說出先前準備好的說詞:「東卍底下不是有人在偷偷賭架嗎?還有像勒索這種不太平的事情發生,花垣武道作為受害者之一,可能知道點什麼,又或者是從他著手可以順藤摸瓜查出究竟是誰在背後搞鬼,所以我才去調查他。」

萬次郎沉吟片刻,冬雪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這理由也不算說謊,她現在主要目的的確是維護東卍的太平,為此必須確保可能是穿越者的花垣武道成為可控因素才行。
至於穿越的部分,牽扯到她的真實身份,只能緘口不談。

「……所以,早在我在賭架那邊遇到武小道前,妳就已經知道有人在賭架了?」
「嗯。」這是事實,只是這「早」……比萬次郎所想的要早很多就是。
「那妳怎麼不告訴我?」
「我想等確認之後再告訴你,不確定的情報不值得讓身為總長的你親自出馬。」

聽到這邊,萬次郎總算道:「原來如此,好吧,不過我還是希望下次妳能先告訴我,不是因為總長什麼的,只是單純不希望妳有事情瞞著我。」
冬雪不滿的嘟起嘴。「你不也常常有事不告訴我嗎?像是今天殺去找花垣?」
萬次郎語塞。「這……對、對不起,我錯了,話說回來,妳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萬次郎在岔開話題,但冬雪恰巧也希望話題趕緊轉向,於是配合答道:「冬告訴我的。」
「啊……那傢伙……」萬次郎皺起眉,一臉「我怎麼沒想到」。

「哈哈哈,冬不管是觀察力還是記憶力都很好,我也很難在他面前瞞住事情呢。」
「但他不會把妳的事情告訴別人啊……」
「那當然了,我可是他姐姐。」冬雪溫柔的摸摸萬次郎垂下的腦袋。「你如果不喜歡,以後我就不讓他總來告密了。」
「為什麼?」萬次郎往前挪了挪,讓冬雪能更順手的摸他頭。「妳不是不喜歡我有事瞞著妳嗎?」
「是啊,但我希望那些事都是你親口告訴我的,我也相信如果你真的不想告訴我,一定是有原因的,既然這樣,那還是不要從別人口中聽到比較好。」

聽著冬雪溫柔的聲音,萬次郎感覺自己的每根神經好像都放鬆了。

「嗯……沒關係,這次是我錯了,以後我想幹什麼都會先告訴妳,忘記告訴妳的、就讓冬告訴妳也沒關係……」
「哎呀……!」冬雪及時接住了萬次郎的腦袋。
他睡著了。

冬雪連忙喬好姿勢,小心翼翼的將他的頭放在自己腿上,還替他也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

看著萬次郎毫無防備、流著口水的睡臉,冬雪忍不住笑了。
「呵呵呵……」
她輕撫著萬次郎粉金色的長髮,眉眼間盡是溫柔的愛意。
「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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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2 20: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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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時光的延續

很快來到放學時間,冬雪和萬次郎帶著花垣武道和橘日向到附近的咖啡廳。

「你們隨便點沒關係,這裡的老闆是我的呃……舊識!」
其實就是寒梅,冬雪幼時的恩師。

寒梅在人間涉略的業務廣泛,從外商、餐飲到服飾都有,尤其冬雪來到人間之後,寒梅更是在她生活的這片區域開了好幾家店鋪。

「這樣好嗎?我們還是……」橘日向有些遲疑。
「沒關係、沒關係。」冬雪微笑道:「這樣她反而高興,我要是帶朋友來還付錢的話,她會覺得我生分的。」
聽冬雪這樣說,橘日向也不再說什麼了。

幾個正值發育期的孩子們食量是驚人的,幾乎把菜單上的食物都點了個遍。
餐點上來之後,桌子都快擺不下了。

「抱、抱歉,我好像點太多了⋯⋯」花垣武道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
「不會啦,吃得開心就好。」冬雪擺擺手。「先吃吧,邊吃邊聊。」萬次郎道。
金屬撞擊瓷器的聲音響起,一時間無人開口,飯桌頓時陷入沈默。

冬雪拿著叉子,戳起一個義大利肉丸,斟酌著開口:「花垣,雖然賭架不是萬次郎的意思,不過清將是東卍的人,我替他向你道歉,還有你的那幾個朋友也是,請你替我向他們致歉。」
「啊⋯⋯那個啊,沒、沒關係啦,也不是東同學妳的錯。」花垣武道連忙擺擺手。
「是啊,雪妳不用道歉,要道歉的話,把清將那小子直接帶來給武小道磕頭也行。」
「你不是已經修理過他了嗎?管理不當是上層的責任,當然該由我們道歉。」冬雪督促著萬次郎。「喏,該你了。」

萬次郎吞下嘴裡的食物,乾脆的對著花垣武道道:「武小道,抱歉啦!」
「不、不會!我才是,非常謝謝Mikey你救了我!」

「賭架?武道你又捲進什麼危險的事了?」橘日向皺起眉。「這就是你最近一直受傷的原因嗎?」

怕橘日向擔心,花垣武道用盡量輕描淡寫的說法,把事情的始末交代了一遍,甚至省略了自己被揍的部分,只說氣氛緊張時被萬次郎給救了。

「原來是這樣……!」橘日向掩嘴驚呼。「那我剛剛還……佐野同學,謝謝你!剛剛打了你真的很對不起!」
看橘日向即便坐著也連連鞠躬的樣子,萬次郎擺擺手。「沒關係啦,不過要是對方脾氣很不好可就糟了,很危險的,不能再這麼莽撞了喔。」
橘日向連連點頭。

冬雪忍不住想,萬次郎真的懂事不少,誰能想到,小學時就挑釁高中生,在鄉里間橫行霸道、想揍誰就揍的萬次郎,能說出這麼體貼的話?

倍感安慰的冬雪在桌底下悄悄捏了捏萬次郎的手。

「嗯?」萬次郎不明就裡,報以一個詢問的微笑。
冬雪笑著搖了搖頭。

坐在他們面前的兩人感覺自己被塞了一波狗糧。

花垣武道乾咳了咳,嘗試轉移話題:「那個……剛剛東同學說Mikey有事情想問我,是什麼事?」
「喔,那個啊……」已經解決了說。萬次郎心想。
知道冬雪的日記本裡出現花垣武道的名字並不是因為喜歡,這樣就夠了。

冬雪接下了這個話茬。「是這樣的,花垣,雖然對身為受害者的你問這種話很不好意思,你是大概什麼時候被清將纏上的呢?」
「咦?呃……」在穿越來之前,這邊時間線的自己就已經開始被揍了,花垣武道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冬雪追問:「只要大概的時間就好,還是說,花垣你已經忘記了?」
「欸?對、對,我有點忘記了。」花垣武道乾脆的下了這個台階。

冬雪瞇起眼。

開始被揍、墜入痛苦的深淵,這種事應該會記得非常清楚才是,怎麼可能忘了?

「原來如此,那麼,花垣你知道策劃賭架的人除了清將還有誰嗎?」
「咦?不是就清將嗎?還有別人?」花垣武道反而被嚇到了。

和清將一樣蠻橫不講理的人還有一個?

「不,這件事還不確定,只是我們的推測而已。」冬雪安撫一笑。「你不清楚的話就算了,如果之後又想起什麼、得知什麼,能麻煩你再告訴我們嗎?」
「當、當然。」
「打給我就行。」萬次郎掏出自己的手機。
「不好吧,萬次郎你不是很少接電話的嗎?」
「那……那打給堅仔也可以。」
「就是不能打給我就對了?」冬雪有些好笑。「行啦,打給冬總可以吧?」
「那小子也行啦。」萬次郎妥協。

講完正事,幾人又開始閒聊。

「日向,妳為什麼會喜歡花垣啊?」冬雪打趣的問。
花垣武道本人就在一旁,橘日向回答的有些害羞。「武道他……完全不知道放棄,勇往直前的樣子非常帥氣。」
「這樣啊?他從以前就這樣?還是說,遇到日向以後變得勇敢了呢?」冬雪眨眨眼。
「日、日向遇到武道到時候,就已經很帥了喔……!」
「日、日向,太大聲了……」花垣武道又羞又不好意思的小聲制止。

「這樣啊,看來花垣很從一而終呢,個性也是天生的吧。」
「雖、雖然武道本來就已經很帥了,但最近感覺……該說是成熟嗎?總覺得武道像大人一樣呢。」

聽到這話,冬雪心裡一喀登。

她盡量不動聲色的問:「這是什麼意思啊?日向。」
「就是……」日向偏頭想了想,笑道:「武道最近常常露出很成熟的表情,也常常說一些很像爸爸會說的話呢。」
「這樣啊。」冬雪勾起嘴角。「我明白了。」



__
「姐姐,這是花垣武道的資料。」
「這麼多?!」冬雪驚呼。

連抱都抱不動,一大沓沈甸甸的文件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

冬得意的抱著雙臂。「不只誰都能查到的那些基本資料,我可是連他去哪裡、和誰、做了什麼又說了什麼,全都一清二楚的記下來了!」
冬雪簡直哭笑不得。「這麼多,我要看到什麼時候?」
「我全部分門別類整理好了!姐姐妳需要什麼方面的就看標籤就行。」

冬雪稍微翻了下,的確如此。

「好吧,那就謝謝你了,冬。」她溫柔的摸了摸一臉「等誇」弟弟的腦袋。

冬蒼白的臉蛋紅撲撲的,要是有尾巴,肯定早就甩得沒邊了。

「肯定花了很多時間吧?姐姐還是希望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呀,你看,都有黑眼圈了。」冬雪的食指指腹輕輕滑過冬的眼下烏青。
冬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哎呀,這是常態啦,姐姐不用擔心。」
「那怎麼行,你看看你,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從小你的身子骨就不好,要特別注意才行啊。」
「可是我討厭吃藥嘛,又苦又澀。」冬彎下脖子,毛茸茸的一頭白髮在冬雪的脖頸間蹭啊蹭的,聲音悶悶的,聽上去可可憐了。

冬雪立刻就心軟了。

「哎呀……那姐姐燉藥膳排骨給你好不好?上回艾瑪教了我做法,挺補的,要不要試試看?」
「好啊!」冬笑顏逐開,抬起臉,天藍色的眼珠晶燦燦的,笑瞇成了兩道弧線。「我想吃姐姐做的料理,肯定很好吃!」
冬雪也笑了,雙眼盈滿溫柔。「姐姐會努力做的,得讓我們冬吃到美味的食物才行啊。」

冬鑽進冬雪的懷裡,趴在她的膝上,享受著一下下的順毛。

喀噠。

「我回來了……哎呀。」回家的伊佐那輕手輕腳的關上大門。

雙胞胎軟綿綿的、相親相愛的靠在一起睡著了,白皙漂亮的臉蛋上,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想必是做了什麼好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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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6 17:5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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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達

花垣武道是穿越者。
這件事冬雪基本已經確定了。

除了橘日向的證詞,還有冬調查的資料,多虧那些令人髮指的細節紀錄,冬雪發現,自某個時點開始,花垣武道不管是常去的地方、說話的方式都和之前有些許不同。
說不上是什麼徹底的轉變,卻能明顯感覺到其中的違和感。

冬雪想,花垣武道穿越的節點,大概就是這個時候。

問題是,他為什麼會穿越呢?

據夏草大人所說,神給予的穿越能力,是建立在有「動機」和「媒介」的情況下,缺一不可。
可現在情況有了變化,因多次穿越和干涉,時間線發生紊亂,也許現在穿越來的花垣和之前穿越的花垣不是同一個人……?

冬雪在筆記本上塗塗改改,紙上充滿凌亂的字跡,顯示下筆人的思緒混亂。

光想是沒有用的,必須求證才行。
可冬雪又不能暴露自己來自天界,到底要怎麼才能搞清楚呢?

她想了好幾天仍然未果,有些焦頭爛額,不管在學校還是在家裡的神態都顯出些許疲憊。

「姐姐,妳是不是在煩惱什麼呀?要不要和我說說?」冬非常擔心姐姐。
「雪,妳怎麼了?是不是沒睡好?」萬次郎也難掩擔憂之色。
連沒有每天回家的伊佐那都忍不住道:「小雪,想什麼這麼煩惱呢?需不需要哥哥幫忙?」
「不……沒事,我只是有點累。」冬雪統一回以一個稍顯疲憊的笑容。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其實冬雪也可以無視花垣武道這個變因,專注在現在的生活就好,但經歷了太多才得到現在的一切,冬雪深怕現在的幸福只是場泡影,轉眼就在指尖消逝。
她……就是害怕。


五天上學日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總在課堂上神遊天外的冬雪不斷地被任課老師點名,次數多到連一旁同學的悄聲支援也無用了。
於是乎,放學後冬雪被叫到了指導室。

「東同學啊。」班導是個中年男子,紳士且文職彬彬,家中有一上高中的女兒,擅長體恤學生的心情,很受學生歡迎。
他溫和道:「怎麼啦?這幾天狀態好像不太好?是沒睡好嗎?」
「嗯……老師抱歉。」冬雪自然是沒辦法說出原因。
「有什麼老師幫得上忙的地方都可以告訴老師喔,老師很樂意幫忙的。」

冬雪絞著手指,不能回應別人的好意讓她覺得很不安。

班導觀察著她的反應,半猜測道:「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這也是老師的工作呀,跟其他調皮搗蛋的同學比起來,東同學簡直太乖巧了,總是讓老師很放心呢。」
「謝、謝謝老師。」
班導看冬雪還是有些緊繃,只好想辦法尋找突破口。「話說回來,東同學和佐野同學關係很好呢,是好朋友嗎?」
「是。」冬雪點點頭。

見她神情稍顯放鬆,班導知道自己找對了方向。

「原來如此,佐野同學常常來班上找妳,你們看起來關係非常好呢。」
「是,我和萬次郎從小就認識了,比較熟捻一些。」
「這樣啊,那麼,除了佐野同學之外,東同學還有其他要好的朋友嗎?」
「有……」
「那麼,有煩惱時,和朋友傾訴也是不錯的選擇喔。」
「但是……」冬雪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不是能告訴他們的事……」
「那也沒關係呀。」班導的語氣從頭到尾都一貫的溫和。
「不一定非得將事情說得鉅細靡遺然後尋求意見,有時只要將煩惱的癥結點說出口,就能好受很多。」
班導見冬雪眼神有些茫然,又補充道:「比方說,因為前幾年和妻子離婚,在那之後不斷有許多女性來向我示好,但我一心想養育女兒,沒有要再婚的打算,我在和單身的朋友傾訴這件事時,只說了『不需要的好意真讓人困擾,不知道要怎麼應對』,這樣朋友既不會覺得我在炫耀,我也能得到朋友的安慰。」

冬雪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班導竟會就這樣把自己的私事給說出來。

「老師想說的是,有時候不必太過坦承,在不說謊的範圍內適度變通,這樣常常能達到兩全其美的結果。」
「妳的朋友想必也非常擔心妳吧?如果不能說是什麼事,換個方式說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喔。」

從來沒有人教過冬雪這些,她忽然有一種思緒被打開的感覺。

班導看冬雪的神情,知道她已經想通了,微笑道:「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回家吧,希望老師的話能給妳當作參考。」
冬雪連忙鞠了個躬。「謝謝老師……!」
然後轉身快步離開指導室。

連這種時候都遵守規矩不在走廊上奔跑,真是個過分認真的孩子。班導無奈的心想。


***


冬雪獨自一人背著書包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想著班導方才說的話,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

雖然還不知道要怎麼說,但她想和冬談一談。
也想和萬次郎、和伊佐那談一談。

老師說得對,她沒必要獨自煩惱。

冬雪自認自己並不聰明,能走到今天全靠努力和信念,大概聰明才智全給了弟弟吧,自己則分到一副強壯的身體。

就這平庸的腦袋,想破頭都不一定能想到好的方案,還是和別人談談好些。
想著這些的冬雪腳步雀躍,嘴角也不自覺勾起。

想趕快回家。

然而她的步伐卻在看到某對身影後逐漸慢下。
那是……?
不自覺的,冬雪伏地身子,躲到灌木叢後頭。
兩人的談話聲就這樣傳進她的耳裡。

「……你……加入……」
「場地哥,我……絕對……」
「……等等。」

冬雪還想湊近一點聽得更仔細些,談話聲卻嘎然而止,她心覺不妙,正想逃跑,卻沒快過對方走向自己的速度。

「妳在這做什麼啊?雪。」
場地圭介站在灌木叢前,狼一般的面容映滿無奈。
「誰啊?場地哥。」

踩著場地圭介腳步跟過來的,是一染著金髮、戴著耳環的少年。
一雙藍眸好奇的眨呀眨,雪白的皮膚上隱約能看到些許傷痕。

冬雪感覺自己的心臟用力的跳了一下。
這個男孩……和冬的感覺好像啊。
不過不像現在的冬,倒像是小時候總黏著自己、眨巴眨巴看著自己的冬。

「啊對了,千冬你還不知道。」場地道:「過來打招呼,她叫東雪,也是東卍的一員。」

礙於隱藏隊長的身分,場地不方便介紹的太詳細。

松野千冬雖然不明白為何要鄭重的介紹一個只是成員的女孩子,但還是乖乖打招呼:「妳好,我叫松野千冬,是場地哥的頭號跟班!」

說完腦袋立刻挨了一拳。

「就說了不是跟班!換個詞聽不懂啊?」
千冬很無辜的揉了揉腦袋。「我想不到嘛,還是跟班最合適了。」
「呵呵……」

兩人愣住,齊齊將視線轉向洩出笑聲的少女。
冬雪掩著嘴,笑的可開心了。
真像、真可愛啊。

「你們感情真好,就是朋友嘛。」她道。
「我、我、我怎麼夠格當場地哥的朋友!?」千冬嚇得語無倫次。
「哦,這個好。」場地一彈指,相當滿意。「很聰明嘛,雪。」
冬雪不客氣道:「才沒有,是你太笨了。」

千冬聽到冬雪這麼直白的評價,嚇得瞪大眼睛,沒想到場地不僅沒有揍人,還哈哈大笑。

「妳這傢伙!要不是Mikey我早就揍妳了!」
冬雪吐了吐舌。「每次都說這種話,膽小鬼。」
「哇,上國中之後講話越來越大膽了?明明小時候連正眼看我都不敢。」
「那是你的幻想吧,我一點都不記得有這回事。」

千冬就這樣一愣愣的看著兩人一來一往的互相擊球,有點搞不明白這兩人關係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對了,你們剛剛在講什麼?」
「不是在偷聽嗎?沒聽到?」
冬雪看了場地一眼,然後選擇無視,轉而看向千冬。
「說了什麼呀?千冬。」

冬雪真的對這個不只長相和感覺,連名字都和弟弟很像的少年很有好感。
有種想用力疼愛他的衝動。

「我想加入東卍,成為場地哥的助手,但場地哥不讓。」
「咦?」這下冬雪意外了。
怎麼會不讓呢?千冬不是場地小隊的副隊長嗎?
「他說他要等他兄弟出來,那個位子是留給他的。」千冬的神情有些落寞。

冬雪愣了下,這才想起羽宮一虎的存在。
是了……沒有犯下滔天大罪的一虎,很快就要出獄了,到時候和他關係最好的場地,肯定要留一個位置給他的。
歷史在意外的地方發生了轉變,冬雪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辦?這樣下去,千冬就不會加入東卍了。
如果她和千冬素不相識還好,可如今見到本人,像極了自己的弟弟,這下冬雪是怎麼也捨不得讓千冬離開了。

「不然……」她絞盡腦汁。
「讓千冬或是一虎,其中一個人來我的小隊做副隊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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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10 09:2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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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承

「讓千冬或是一虎,其中一個人來我的小隊做副隊長如何?」
冬雪如此提議。
「咦?」千冬一臉懵逼。

他甚至不知道冬雪是隱藏的番隊長,場地圭介聽到這話也是一臉「妳怎麼把這事給說了」。

冬雪也是慢半拍才意識到自己把東卍內部的事情給說了,於是破罐摔碎道:「也不是不行吧,圭介,既然是隱藏隊長,那麼應該需要一個明面上的管理者?畢竟我不能親自出手啊。」

當初讓冬雪擔任隱藏番隊長的條件之一,便是冬雪不需要親自管理小隊,只要在東卍遇到戰力危機時出手幫助就行。
這點是為了避免太多人認得冬雪,作為唯一的女隊員,要是被不懷好意的不良盯上就不好了。
冬雪不管是長相還是實力都很突出,如果變得有名,對她來說絕對是有弊無利。


場地圭介道:「這可不是我能決定的,妳直接去問Mikey吧,不過,如果是妳說的,他應該也不會有意見。」
冬雪聽了之後轉向千冬。「千冬,你覺得呢?你會排斥來我的小隊當副隊長嗎?」
「咦?咦?」千冬還是一副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當然,如果你想追隨圭介的話,我也不勉強,等一虎出來之後,我也可以再問他,我只是覺得,這樣的安排好像可行。」

千冬微張著嘴,愣了片刻,才慢慢緩過神來。
「我……不好意思,我可能需要思考一下。」

「啊,當然,請慢慢考慮吧。」冬雪連忙道:「第一次見面就提出這種無理的要求,真是不好意思。」
「嘛,對我來說,倒是不管誰都無所謂啦。」場地一臉無所謂。
冬雪很無奈。「圭介……還是再重視一點吧。」
他們兩個都是一心想追隨你耶,尤其是千冬,看著場地的眼神簡直就是忠犬一隻。

場地睜大眼,眼神透出不理解。「不是啊,雪妳又不是什麼外人,不管是千冬還是一虎,託付給妳都很讓人放心啊,比跟著我好多了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冬雪老臉一紅。

「我……我也沒有那麼……哎呀,總之,就算是這樣,他們想跟的人也是你啊,你應該多考慮一下他們的想法吧。」
「我幹嘛要?」場地又是一臉不懂。
千冬也在一旁附和:「沒錯、沒錯,就是要這樣才是場地哥,不管場地哥說什麼,我都誓死追隨!」
「太誇張了。」場地用手刀輕敲了下千冬的腦袋。

這下反倒是冬雪懵了。
她覺得自己不聰明,有很多思慮不周的地方,所以每次要做什麼事之前,總會反覆思考很久,少有激情之下做的決定。
可在她看來比自己還要不……嗯,不是那麼聰明的場地圭介,反倒什麼也沒在想。

……不,他不是什麼也沒想,而是完全相信自己直覺思考出的方法,簡單粗暴的行事。

冬雪不知道這樣是不是件好事,但當一件事怎麼想都沒有答案的時候,是不是像場地圭介這樣才是正解呢?

於是冬雪問:「吶,圭介。」
「幹嘛?」
「假如……你想問一個人,搞清楚一件事,但你又不能讓他知道你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辦?」
「哈?什麼鬼,聽不懂。」
千冬在一旁幫忙翻譯:「就是,假設我想問場地哥你今天午餐吃什麼,但我又不能讓你知道我知道你今天有吃午飯,要怎麼辦?」

「為什麼不能讓對方知道?」場地皺起眉。「你想刺探對方的底細,好歹要有這種程度的覺悟吧,藏頭藏尾的,像個小人。」
千冬忙想制止:「場地哥!不要這樣說啦!肯定是有什麼原因的嘛!」
「妳自己兜裏揣著秘密,還指望別人把妳想知道的告訴妳,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場地眉尾揚起,銳利的犬齒在光線下反射出轉瞬即逝的亮光。

千冬左看看、右瞧瞧,生怕場地把冬雪給弄哭了。
他可是一點也不會哄女生啊。
當然更不能指望場地哥哄人,保不齊把人給弄哭更兇了。
沒想到冬雪的反應很平靜。

「……這樣啊。」
「欸?」
「我明白了。」她慎重的點點頭。
「咦?欸?」
「懂了?懂了就好。」場地挖了挖耳屎。「妳說的那讓千冬或一虎當副隊的事,我再去跟Mikey說說,如果妳真那麼想的話,就去吹吹枕邊風吧。」
「什麼枕邊風啊。」冬雪的臉驀地紅了。

場地大笑,一把勾住千冬。
「我們還要去吃乾拌麵,先走了哈,回見。」
「嗯,掰。」冬雪轉臉微笑道:「千冬也掰掰。」
「喔、喔,掰掰。」千冬就這樣摸不著頭腦的被場地帶走。

待兩人的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冬雪握緊拳,悄然下定決心。
——她要向花垣武道坦白。



__
鶴蝶身為伊佐那指派的冬雪直屬護衛,因為冬雪本身過硬的實力而轉向替冬雪操心別的事務。
他在日前和冬雪的雙胞胎弟弟,冬,達成協議,兩人一同守護冬雪。
現在面對冬雪整日愁容滿面的樣子,他自然想做點什麼,也確實做了。

鶴蝶很聰明,他明白冬肯定會把冬雪週遭的人事物打聽的清清楚楚,於是他選擇調查冬雪本身。
跟著冬雪,觀察她的行動來判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然後他看到了冬雪被導師約談、也看到了她躲在草叢偷聽場地圭介和松野千冬說話。

他聽見了冬雪和場地的對話。

「假如……你想問一個人,搞清楚一件事,但你又不能讓他知道你知道這件事,要怎麼辦?」

這是在說誰呢?鶴蝶暗自揣測。
不管是誰,只要冬雪有想知道的事情,只要拜託一句給冬,他就能立刻給出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呀。

鶴蝶立即撥打了冬的電話。

「喂?姐姐怎麼了嗎?」冬劈頭就道。
「小姐最近有沒有拜託你查過誰?」
「有啊,一個叫花垣武道的初二生,各方面都挺普通的,不知道為什麼要查他……」
「你沒查到什麼特別的?」
「沒,是個超~普通的普通人。」
「你再多注意下那個人吧,小姐會關注他肯定有理由的。」
「他就是姐姐最近那麼煩惱的原因嗎!那個王八蛋,竟敢讓姐姐……」
「喂,冷靜,小姐好像是想從他那裡知道什麼,你別一時衝動把人給怎麼了。」
「知道什麼?我已經把所有能查到的都給姐姐看過了呀……」冬咬著指甲,焦慮的思索。
「如果有別的消息我再告訴你,先掛了。」
鶴蝶見冬雪要走了,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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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12 21:4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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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著想的心

最近,萬次郎都和花垣武道待在一起。

這麼說可能有歧義,並不是真的黏在一塊兒,而是放學後萬次郎總拉著龍堅去找花垣玩。
萬次郎發現花垣真的很對他的胃口,明明和真一郎長得完全不一樣,卻能從種種地方看到他的影子。
而且,總感覺內心有某個聲音,讓他多去找花垣。

「吶吶,武小道,我又來找你玩啦~」
萬次郎開心的坐在龍堅的機車後座,雙臂殷勤地揮舞著。
「又來了啊,Mikey……」花垣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雖然他不討厭這種有點像被貓臨幸的感覺,但天天都來還是有點……迷。

雖是貓科,可萬次郎比起小貓更像金毛獅王,獅王的一時興起在他心裡就是搖搖欲墜,隨時可能會消失。

如果只是消失還好,若是由愛生恨……
花垣武道吞了吞口水,不敢想像。

龍堅對著後座道:「你去吧,我找個地停車。」
萬次郎奇道:「你什麼時候會乖乖停停車位啦?」
「上次隨便停被艾瑪罵了,所以……」龍堅皺著眉,一臉不甘願。
「哎呦。」萬次郎揶揄的用手肘撞了下龍堅,然後在他發火前跳下車。

「武小道~我們今天要去哪兒玩呀?」
「哇!別突然撲過來啊!」

……

「那個……Mikey。」
河堤坡上,花垣武道在心裡猶豫了N次,還是忍不住開口。
「嗯?」萬次郎心情很好的應道。
「上次……東同學不是問了我賭架相關的事情嗎?」
「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這幾天玩得太開心,萬次郎都忘了。

應該說賭架這種小事,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若不是冬雪執意處理,他可能就把事情丟給清將所屬的番隊長,簡單了事了。

「我……回去之後想了很多。」花垣武道絞著手指,有些不安。「我覺得,這件事可能跟一個我認識的人有關……啊,說是認識好像也不對,他現在也許不認識我也不一定。」
「什麼意思?誰?」
「你可能沒聽過,他叫……稀咲鐵太。」

聽到這個名字,萬次郎抬起一邊眉毛。
稀咲鐵太?
不就是那個在背後唆使鈴蘭亞里子的人嗎?

冬雪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的樣子自腦海浮現,萬次郎的臉色瞬間黑了。

而花垣還沒有發現,依然續道:「我是從清將的手下閒聊的內容裡聽來的,他們說清將會舉辦賭架,是因為有人指點,我聽他們對那人的形容……像極了鐵太。」
「你和他是朋友?」
「……不是。」

萬次郎覺得花垣否定的很艱難。
「武小道,你好像認識稀咲。」

花垣沒有答話。

「……雪直到不久前都還躺在病床上,腹部中刀,傷口很深、血流不止。」
花垣大驚:「怎麼會這樣?!」
萬次郎看著花垣,一字一句道:「這件事,和稀咲有關係。」

花垣的臉瞬間刷白。

「稀咲唆使一個叫鈴木亞里子的女人,接近我、獲取我的信任,可能是有別的目的吧,但最後鈴木她……失去理智,捅了雪一刀。」

花垣的手不停顫抖,讓他焦躁的是,即便聽到這種話,他第一個想的仍是「幸好不是鐵太直接指使的」,仍在心裡為他開脫。

沒辦法啊,即便知道這個世界線的自己和稀咲鐵太不是朋友、也沒有交集,但還是忍不住的想相信他。
到底為什麼,這裡的自己沒能和稀咲鐵太成為朋友呢?

萬次郎看花垣的臉色千變萬化,拍了拍他的肩。
「和你沒關係,我知道。」

萬次郎以為花垣是在害怕自己遷怒於他。

花垣知道自己怎麼著也不能在現在替稀咲鐵太說話了,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道:「……嗯,謝謝你,Mikey。」
不想再談論這件事,花垣扯開話題道:「那個……你和東同學還好嗎?最近好像都沒看見她……」

提到冬雪,萬次郎臉上的神情變得柔和,但同時也有些凝重。
「她最近好像在煩惱什麼。」
「煩惱?」
「嗯,總是愁眉苦臉的,眉心都皺在一起了。」萬次郎指指自己的眉心,生動的模仿。

他的語氣之柔軟,讓花垣險些相信,眼前這個人不是什麼恐怖的暴走族頭領,而是個溫柔多情的好男人。

「你知道她在煩惱什麼嗎?」
「不知道。」萬次郎勾起唇角,搖搖頭。「大概又是因為太過溫柔,不願任何人受傷,所以自顧自的陷入迴圈裡了吧。」
「……你很寶……愛惜東同學呢。」
萬次郎察覺花垣本來想說什麼,笑道:「我是很寶貝雪啊,她是我願意傾一生去愛護的寶貝。」
這話說的花垣都臉紅了。
平時萬次郎是絕計不會在龍堅他們面前說出這種話的,肯定立刻就會被揶揄調侃、然後再跑去和冬雪說吧。
但現在不是東卍的任何人,而是花垣武道,乾乾淨淨、孓然一身,眼神清澈而堅定。

在這句滿懷愛意的話語中,花垣敏銳的……又或者他只是普通的察覺到──
「願意?」為什麼不是「一定」呢?

這話說的像是萬次郎覺得這事有太多變數,沒法確定一樣。

萬次郎的眼神黯淡了幾分。
「從第一次見到雪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她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個世界……隨時都能一揮衣袖,從我的指尖消逝。」
萬次郎的聲音放的極輕,彷若夢囈。

「我倒是覺得,東同學對你一往情深,很堅定的想待在你身邊。」
與之相反,花垣的語氣非常肯定。

萬次郎緩緩轉過頭,看向花垣。

「難道不是嗎?連我這個只見過她兩次的外人都能看出來,東同學看著Mikey你的眼神裡,全是關心和愛意啊。」

剎那間,萬次郎的腦海裡浮現冬雪那張白皙的彷彿在發光的臉、以及臉上那柔和而溫暖的笑意……

花垣往後一躺,雙臂枕在後腦。
「要是東同學知道你這樣想,搞不好會覺得有點傷心呢。」
「傷心……?為什麼?」萬次郎一臉茫然。
「因為聽起來,就像你們兩個根本不對等一樣啊,東同學那麼喜歡你,肯定不希望你為了她遷就,或是勉強,她肯定想要你好好的、做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吧。」

真心想做的事……萬次郎盯著自己的掌心。

曾幾何時,站在不良的頂點是他的夢想和夙願。
在朋友的幫助下,他創立了東卍、有了更多的夥伴、組織的規模也逐漸擴大……
可冬雪卻在這時受傷了,還是兩次。
沒辦法守護她的恐懼籠罩全身,萬次郎第一次對自己的夢想產生迷惘。
如果頂點的旁邊沒有冬雪,那一切好像都沒有意義。
他甚至已經產生放棄的想法,對東卍的事也越來越不上心。
可現在花垣武道說,他這樣的話,冬雪會傷心?

會嗎?

萬次郎想像了一下,遲鈍的想,好像是會的。
上次冬雪也因為覺得自己影響了他的想法,而打算出走。

只是想像一下冬雪哭泣的臉,萬次郎就感覺自己的心一陣絞痛。
不想讓她哭……不想讓她受傷。
我想要她幸福,好好的。

「……謝謝你,武小道。」
「欸?我什麼都沒做喔?」

花垣看萬次郎的神情明朗不少,像是想開了,鬆了口氣。
自己在這個年紀的時候,好像也這麼煩惱過和橘日向之間的關係,因此忍不住提點了兩句。
任誰看都覺得萬次郎和冬雪極為看重彼此,若是因為太過為對方著想而產生摩擦,那豈不是太可惜了嗎?

萬次郎忽地站起身。

「我想去找雪。」

花垣笑了。
「趕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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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17 09:3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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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一起吧

「喂?寒梅姑姑嗎?」

「……是,我有點事情想問您。」
「不、不會很久,只是個問題而已,這樣說就行了。」

準備好了,冬雪深吸一口氣。
「……如果,我告訴人類我是精靈,會怎麼樣呢?」

另一頭,寒梅聽到這問句,嘴角抽了抽。
她的「好徒弟」到了人間之後,離這三個字好像越來越遠了。

「妳這樣問,不管答案是什麼,都打算說了?」
「嗯,抱歉,姑姑。」
「沒事,端看妳這幾年的轉變,我已經不意外了。」寒梅一聲嘆息。

「老實說吧,我在神界當教習姑姑百年有餘,還真見過幾個像妳一樣癡情的孩子,他們全心相信人類,相信他們所愛的人,然而,無一例外,那些孩子的下場全離不開『孤』一字。」
「不是被趕出天界、就是被愛人拋棄,不老不死這件事,聽到和實際看到是完全不一樣的,那些人類隨著年歲漸長,對仍然維持年輕容貌的天界人,內心恐懼滋長,最終情斷。」

冬雪沉默片刻,道:「……這樣啊。」
寒梅以為她改變心意,連忙道:「所以說,妳還是再考慮考慮吧,為了人類這樣不值啊。」
「姑姑,對我來說,他們從來不只是『人類』而已。」冬雪淡淡道。

寒梅聞此,知道冬雪是不可能改變心意了,只好道:「好吧,我管不了妳,妳好自為之吧。有冬蟲夏草和我護著妳,只要不做出危害天界的事,這邊也會睜隻眼閉隻眼的。」
「我明白了……謝謝您,姑姑。」
冬雪憋住了哽咽,謹記著寒梅曾經的教導,聲音溫煦而沉穩。

寒梅頓了下,心中仍放不下這個徒弟。
「……孩子,任何時候都還來得及,遇到什麼困難別自己憋著,找我或是找妳娘舅都行,知道了嗎?」
「知道。」冬雪再也憋不住,洩出了眼淚。

能夠去天界、能夠遇到夏草大人、冬蟲大人、寒梅姑姑,真是太好了。
哪怕之後再也不能相見,她也會永遠記得這份恩情。


***


掛了電話,冬雪頭靠上冰涼的窗玻璃,嘆了口氣。

雖說是為了和花垣武道交換情報,才問的寒梅能不能據實以告,但寒梅好像以為自己是想和佐野萬次郎吐露身分。
她也不是沒想過,但想到萬次郎可能會有的反應,她就有點害怕。

越是重要的人,就越害怕失去。

就像寒梅說的,不老不死這種事,實際看到和聽到是完全不一樣的,當人親身感受身邊的人不論過多少年仍維持年輕的模樣,怎麼可能不害怕?

「總說萬次郎患得患失、沒安全感……我看我也差不到哪去。」她自嘲的笑了笑。

叮咚──

「嗯?沒聽說鶴蝶哥哥要來呀?」冬雪有些困惑,拿了個小凳子到門邊趴著貓眼看了看。
「萬次郎……?!」

再看一眼,確定不是自己眼花,冬雪連忙從椅子上跳下來,把門打開。
「萬次郎?你怎麼來了?」

萬次郎風塵僕僕,一看便是匆忙趕過來的。
「我有話想與妳說。」
「先進來吧,外面風大。」

喀答。

冬雪為萬次郎泡了一壺濃濃的熱茶,又裝了一些餅乾。
「快到飯點了,你肯定什麼都還沒吃吧?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伊佐哥哥說他晚點會買飯回來。」

此間,萬次郎一直沉默著,像在深思著什麼。

「……雪。」
「嗯?不想吃餅乾嗎?還是我下個麵給你……」
「我想要去相信……我想相信妳,雪。」
「什麼……?」
「一直以來,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事,羈絆也越來越深厚,照理來說,我應該會漸漸安心才對,但我反而越來越擔心妳終有一天會離開我,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患得患失,就像心底有份曾經失去過重要的人的恐懼般……」

冬雪嚥嚥口水,明白這是萬次郎靈魂的記憶。

「可是方才,武小道說,妳若是知道我這樣、知道我因為害怕,甚至想放棄站在不良頂點的夢想,妳肯定會很難過的。」
「你想放棄?!為什麼?」冬雪大驚。

雖然她也怕萬次郎遇到危險,但她從沒想過讓他放棄。
甚至想過為此離開他,卻從沒想過他放棄那樣的未來。

年少時青澀而勇敢的夢想是很寶貴的,會影響人後半生的勇氣,冬雪還是希望萬次郎能勇敢追夢。
因為站在頂點的他,是最耀眼、最帥氣的。

「不,我現在不那樣想了。」萬次郎道。
「我想了很多……我好像不應該將自己的情緒全交予妳,那樣對妳不公平,妳沒必要承擔那些,我想……即便妳離開我,我也會一直尋找妳的身影,即便失去妳,也還有支撐我繼續走下去的動力……想到這裡,好像就稍微沒那麼害怕了。」

冬雪很震驚。
沒想到自己竟然讓萬次郎獨自煩惱了這麼多。
極度沒有安全感又容易暴走的萬次郎能說出這番話,是多大的覺悟。

她必須給予他相應程度的回應。

「……萬次郎。」
「以前,我總是避免給出承諾,因為世間有太多變數,不是一句『永遠』可以承擔的。」
「但是……我現在,想這麼做了。」
冬雪感覺自己的眼淚冒出來了。
啊,怎麼哭了呢?
她現在,可是要說很重要的話……

「萬次郎,我不會離開你……直到你踏入棺材,我都會在你身邊。」
「我想,即便你成為一座冰冷的墓碑,我也會抱著它想像你的溫度吧。」
「雖然你害怕我離開你,但其實,我更害怕……」

說到這裡,冬雪已泣不成聲。

「我好怕你死掉……嗚嗚……我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可不可以不要死掉……?」

萬次郎慌了。

「我不會死掉的、不會死掉,雪,妳不要哭……」
「嗚嗚嗚……你騙人,人是一定會死掉的……」
「那我絕不會在妳之前死掉的,這樣好不好?我不捨得妳哭得那麼傷心……別哭了好不好?」
萬次郎心疼的擦拭著冬雪不斷湧出的淚水。
「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冬雪忽然不說話了,打了個哭嗝。

要說嗎……?

說了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不,現在的話,我有信心不論遇到什麼事,絕不會離開萬次郎。
我不想騙他。

「萬次郎。」
「嗯?」
「我不會死掉。」

萬次郎不是很理解的看著冬雪。

「我……曾經嘗試過很多次,可是不管一年不吃東西、不喝水,還是一絲不掛躺在雪地裡,都不會死掉。」
「什麼意思……?」萬次郎的聲音變得很輕。
「我……」
冬雪擦擦眼淚,抬眼看向萬次郎,看進他的眼裡。

「我不是……人類。」
「我和冬……是雪花化作的精靈。」

萬次郎久久沒有言語,可冬雪並不害怕。
靜靜地,他往前一步,將冬雪擁進懷裡。

用令人心痛而深沉的力度。

他的聲音埋在肩膀、埋在髮間。
「……我第一次這麼不想死。」
「妳只是想像一下就哭得那麼傷心,那我真的走了妳怎麼辦?」
「我不希望妳日日夜夜守著無人回話的墓碑,雖然嫉妒,但妳若是能去找一個和妳同等壽命的人愛妳,我……」

「不會的。」
冬雪平復下來了,嗓音很溫柔。
「就算這百年過去,我將迎來無盡的孤單,我也不會後悔、更不會離開你。」
「我要一直活著、一直思念著你,佐野萬次郎……會永遠活在我的心裡。」
「並不是誰的愛都好,我只要萬次郎的愛,只要你愛我就好。」
「所以,你不要怕,我們都不要怕。」

「我們在一起吧。」

這一下,比萬次郎想像中要輕柔的多。
他忽然發現,眼前一片明亮。
映入眼簾的世界彷彿褪去了遮蓋的舊布,閃閃發光,刺痛眼球。

好亮、好亮,好溫暖。

……好幸福。


_
彩蛋:
送走萬次郎後的花垣武道。

「唉,年輕真好啊……啊不對,我現在也年輕著呢。」
花垣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體年齡,完全不應該以大叔自居。
「難得穿越了,也不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又穿回去,我是不是該做點什麼比較好啊?」

花垣從草地上坐了起來,停頓片刻,又躺回去。
「……也沒什麼好做的,和日向該做的未來都做過了,在這邊胡搞也很對不起她。」

躺著片刻,他又坐了起來。

「反正不被發現就好了……?」
「不不不,這樣還是有點……」

花垣武道就這樣坐了又躺、躺了又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在做仰臥起坐。

「好……!我決定了,是男人就要大膽一點!我要突破自我!」
他猛地站起,下定決定般握緊拳頭。

然後被一聲呼喊打斷。

「武──道──君──!」
「日、日、日、日、日向?!」
「你自己一個人在那裏幹嘛呢?」
「我我我我我只是在思考人生,絕對沒有打算做什麼對不起妳的事喔?!」
「你在說什麼啊,又睡糊塗了?武道你常常說些奇怪的話呢。」
「啊、啊哈哈哈哈哈……」

正當花垣鬆了口氣,準備爬上堤防去找日向時,她忽然看著自己,嘴角勾起一抹不妙的微笑。

「雖然只是說說……武道君,如果被日向發現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日向絕對給你好看喔?」
「咦?!是、是!我怎麼敢……不對,絕對不會做的!相信我吧日向!」

就這樣,花垣武道不管在原本的世界、還是這邊,都被橘日向吃得死死的,再也不敢造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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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23 23: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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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誠布公

「妳打算和武小道坦白嗎?為什麼?」

冷靜下來的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開始商量正事。

「嗯……」冬雪思考了一下,道:「其實花垣他是……」

……

「穿越者?!」儘管已經聽到很多離譜的事,萬次郎還是實打實的被嚇了一跳。
「嗯。」

冬雪決定省略花垣武道其實已經穿越過好幾次,而自己是為了什麼跳下凡間來到他身邊……等等這些,一概不說。
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就算要說也不知該從何說起,這麼漫長的經歷,畫成漫畫至少要快三百回才畫得完吧。

「我已經試探過他、冬也幫我查了資料……總之,這件事已經確定了,而我想問他的是,為什麼會穿越?」
「為什麼?」
「是的,正常來說,穿越需要『動機』和『媒介』,兩者缺一不可,可因為我的介入,這件事變得不確定了;『什麼都沒發生,花垣武道卻還是穿越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為什麼需要確認?」
「因為……」

冬雪頓了一下。

「我怕未來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我……至今為止,避開了很多不好的『結果』,可我還是怕,做了這麼多,要是未來還是沒變,那怎麼辦?我想確認……」
冬雪的語氣可憐,萬次郎七魂被抓走了六魄,忽略了一些細想頗為違和的細節,忙道:「我知道了,那妳就和他說吧,我相信武小道沒問題,不會到處亂說的。」
「嗯,我也覺得。」冬雪微笑著握上萬次郎的手,輕柔的按壓。

於是,冬雪藉由冬的手機聯繫上了花垣武道。
這等重要的事自然需要見面細談,冬雪只說了有事想問,讓他隻身前來。

「沒關係的,萬次郎也在,你人過來就可以了。」

聽到萬次郎也在,花垣武道總算答應造訪冬雪家。

冬雪盤腿坐在窗邊,思考著該怎麼開口比較好,腦袋亂糟糟的。

萬次郎這才知道冬雪思考事情時習慣靠在窗邊的小習慣。
想到同住的冬和伊佐那肯定早就知道這件事,他就不由得有點嫉妒。
是的,嫉妒,他現在已經不再會去壓抑自己對冬雪的情感,兩人關係確定,那些隨著喜歡、易產生的嗔恨心也隨之冒了出來。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門鈴響起,冬雪睜開眼睛,起身前去開門。

「歡迎,花垣同學。」
花垣武道神色緊張,額角有些汗濕,應是掛了電話就匆忙趕過來的。

開玩笑,就算聯絡他的人是冬雪,可等的人可是包括了佐野萬次郎,他可不敢讓這位多等。

「打、打擾了。」
花垣笨手笨腳的脫了鞋,換上室內拖。
「呦,武小道~」沙發上,萬次郎面帶微笑,心情很好的打了招呼。
「Mi、Mikey 君。」花垣緊張兮兮的打了招呼。

冬雪沒說要講什麼事,害他一路上忐忑不安,現在看萬次郎的神色,應該不是什麼恐怖的事……吧?

待花垣坐下,冬雪端上一盤新的熱茶和餅乾,道:「請用。」

「啊,謝……真是太感謝了。」
花垣小心翼翼的替自己倒了杯茶,中途還因為太緊張而差點灑出來。

冬雪端坐在萬次郎身側,看花垣武道如此緊繃,她決定還是省略寒暄,直接切入正題、給對方一個痛快。
「花垣同學。」
「是的……!」
「請問……你是穿越者沒錯吧?」
「咦?!?!」
花垣發出了一個接近破音的驚呼。

「抱歉嚇到你了,請你放心,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我……我……」花垣結巴了好半晌。

也許是看到冬雪安撫的神情、以及萬次郎神定自若的模樣,花垣如同雲霄飛車般上上下下的心終於平穩了下來。
「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冬雪和萬次郎交換一個確認的眼神,開口道:「其實……」

……

「咦?!」花垣武道再度震驚。

今天他的受驚指數應該抵得上發現自己穿越的時候了。

「等等、等等喔……所以說,東同學其實不是人類,而且是為了Mikey來到這裡的嗎?」
冬雪臉紅了。「也不全是……好吧,差不多就是這樣。」

萬次郎心情大好,抓過冬雪的手,放在腿上仔細揉捏。

「那麼,你們特地告訴我,應該是有什麼想問我的吧?是嗎?」花垣確認道。
冬雪點點頭。「是的,其實,我很好奇花垣同學你原本的世界,是什麼樣子的。」

花垣一聽,便知道實際原因應該不這麼單純。

應該……是想知道Mikey的事吧。

於是他回想了一下,道:「在我的世界,『東卍』這個詞,指的是……」
「是……」冬雪吞了吞口水。
「是一家運動經紀公司喔。」
「運動……經紀公司?」冬雪一臉困惑。

她看向萬次郎,可經常翹課的國中生更不會知道。

於是花垣解釋道:「簡單來說,就是運動員的代理人,負責向球團爭取球員該有的權利。」
「運動員?」冬雪還是一臉困惑。
感覺跟萬次郎扯不太上關係呀……

「那家公司的經營者聽說是一個著名賽車手背後的團隊,運營手段高超,不到幾年就成為頗有名的經紀公司,好像還拓展了運動用品相關的業務。」
「你很瞭解耶。」冬雪聽著有點意外。
花垣不好意思的搔搔頭。「因為我之前有應徵過……雖然被刷掉了。」
「你記得經營者的名字嗎?還有那個賽車手……叫什麼名字?」
「比較有名的負責人我記得,叫九井一,至於賽車手……已經不記得了,抱歉。」

聽到這個名字,冬雪開始在腦海裡搜尋。

她一定聽過這個名字,在哪裡……
……啊!

冬雪一機靈,下意識握緊萬次郎的手。

有、有點痛。萬次郎皺了下眉。

幸好冬雪很快收手,一拍掌,眼神發亮。

「是『可可』啊!」

花垣和萬次郎皆是一臉困惑。
「那是誰?」
「一個很會賺錢的人……現在的話,應該……」冬雪掐指一算,可惜道:「啊,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
「他有一個喜歡的女生,是朋友的姐姐,結果那個朋友家裡起火,他卻沒能救到姐姐,只救到了那個朋友。」
「真是一個說不清是幸好還是遺憾的故事。」
「是啊,幸好有救到那位朋友,遺憾的是沒能救到那個女生。」冬雪道:「從那之後可可……就是九井,他便發瘋了的想方設法,想賺到治療那個女生的醫療費。」
「那他有賺到嗎?」
「來不及,那個女生等不及救治,便離世了。」

故事結束,三人的表情都有點遺憾。

「……既然九井是那間公司的負責人,那麼公司肯定運行的很順利吧。」冬雪輕咳一聲,岔開話題。
「是啊。」花垣連忙道:「話說回來,雖然我沒有應徵上,但我的好友鐵太成功錄取了,聽説他後來成為九井的左膀右臂,替他分擔了很多工作。」
「鐵太?是稀咲鐵太嗎?」冬雪微睜大眼。
花垣偷覷了一眼萬次郎,小心道:「嗯……我和他在原本的世界是朋友,但在這裡好像不是……」

冬雪沈吟片刻,道:「……我來到人間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經歷了很多事、體會了很多以前從沒體驗過的感情,所以現在,花垣同學想要相信自己摯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
「真的?」花垣有些不敢置信。

那可是害她被刺一刀,差點命喪黃泉的幕後主使啊。

「雖然可以理解,但要我立刻就接受他,還有點困難,不過我現在不排斥和他接觸了,這方面可以拜託你嗎?花垣同學?」
「當然。」花垣忙道:「我也想親自和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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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3-27 11:3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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摯友

稀咲鐵太對自己的自我認知非常清晰。


固執、聰明、鐵石心腸,想要的東西非到手不罷休。
不管任何事都不肯輕易妥協,包括愛情。

喜歡的女孩曾經說過,喜歡強大的男人。為了達成她的願望,稀咲鐵太踏上了前往「最強」的道路。

可他深諳自己的實力,知道自己打架的實力一般,不可能靠著拳頭服眾,且他另有長處,實在沒必要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打架鬥毆。
經過他的調查和分析,東京最有望成為頂點的男人,便是佐野萬次郎。

為了得到這個男人,利用他達到那個位置,稀咲鐵太制定了一個完整而周詳的計畫,分析佐野萬次郎身邊的眾人,以利益關係想出了一套接近他的方法。
沒想到在玲蘭亞里子這裡就遇到難關。根據他的調查,玲蘭亞里子此人對於權力的追求,和他不相上下,為此,她一直以優秀而強大的男人為目標,有了更滿意的獵物就會換下一個,樂此不疲。

很適合。稀咲鐵太是這麼想的。

於是,他勸誘了玲蘭亞里子去接近佐野萬次郎。

一開始很順利,佐野萬次郎也確實在他的建議下,開始制定拓展東京卍字會的計畫,也成功和愛美愛主宣戰。
沒想到的是,在開戰當晚,戰場上出現了一個女孩,她穿著東卍的特攻服,一頭白髮在黑夜中更加顯眼,一臉哀傷的對萬次郎說了些什麼,便消失了。
從那時起,稀咲鐵太就知道事情不會如願發展,因為萬次郎臉上的表情彷彿世界末日,完全無心打架。

更糟糕的是,玲蘭亞里子怒急攻心,徹底失去理性,竟然追上那女孩,狠狠刺了她一刀。

在稀咲鐵太剛知道那女孩對萬次郎的重要性之時,玲蘭亞里子就對她出手,完全沒給他阻止或考慮對策的時間,就這樣被佐野萬次郎封殺了。
失去了這次機會,還有了負面的印象,想要捲土重來就難了,稀咲鐵太想著是不是該放棄佐野萬次郎,另尋目標。

於是,他盯上了佐野萬次郎的哥哥,黑川伊佐那。

聽說是同父異母的哥哥,長得倒是一點也不像。

黑川伊佐那調查起來,比佐野萬次郎還要困難不少,不只行蹤成謎、居無定所,信賴的手下也只有鶴蝶一人,此人對黑川伊佐那無比忠心,絲毫沒有可趁之機。

「……唉。」

叮咚──!

「?」

沒有什麼朋友的稀咲鐵太,對來者是誰不只不好奇,還有點戒備。

叮叮、咚咚──!

「知道了、知道了啦。」稀咲鐵太站起身,拖著腳步走向門口。
從貓眼看出去的畫面有點不清晰,他瞇著眼仔細看了下,皺起眉。

搞什麼,是花垣武道?
他怎麼會在這裡?
嗯?花垣武道被推開了,旁邊的人是……佐野萬次郎?!

稀咲鐵太倒吸一口氣,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他是來找他算帳的嗎?那女孩被刺傷之後,佐野萬次郎擔心她的安危,無心追究責任,之後便一直沒有動靜,後來聽說玲蘭亞里子入獄的消息,稀咲鐵太以為這件事到此結束,自己全身而退,難道不是這麼回事嗎?
如果連佐野萬次郎都來了,那假裝沒人在家避而不見這招就沒有用了,他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角色。

稀咲鐵太推了下眼鏡,做好心理準備後,緩緩打開大門。
「……你好。」
「啊,你好,好久不見。」萬次郎酷酷的舉起一隻手。
「鐵太!啊不……稀咲同學,你、你好啊。」花垣有點緊張。
「Mikey和花垣,你們來這裡做什麼?」
「我們……呃,我們是來……」
「先讓我們進去吧。」

聞言,稀咲鐵太只好側過身,讓兩人進門。

「……先說好,我家可沒有待客用的茶杯喔。」
「也是,因為鐵太……啊不,稀咲同學你沒有朋友嘛。」
「你怎麼知……不對,你說什麼?」
「不好!欸……這個嘛……我、我亂說的啦,哈、哈哈……」
萬次郎睨了花垣一眼。「武小道,你應該還記得我們是來幹嘛的吧?」
「當、當然記得啊!」

稀咲鐵太無暇顧及兩人,拼命的在腦中模擬等一下可能出現的情況。

佐野萬次郎出現在這裡,肯定是為了那個叫冬雪的女孩子,雖然已經過了一段時間,該討的債終究還是會上門……

「那個,稀咲同學!」
「啊?幹嘛?」對花垣,稀咲鐵太可一點也擺不出好臉色。
「……我有話想和你說。」

稀咲鐵太看向萬次郎,只見他一臉事不干己。「我是陪武小道來的。」

這下稀咲鐵太更困惑了,花垣武道能有什麼事找他?他們根本就幾乎沒有交集啊?
撇除……橘日向喜歡花垣這點。
想到這裡,稀咲鐵太瞬間不好了,臉色更臭。「有話快說。」
花垣看著對自己擺臉色的稀咲鐵太,有種既陌生又新奇的感覺,原本緊張的情緒反而削減了大半。

「稀咲同學,我們……之前見過吧?」
「啊?」稀咲鐵太眉頭皺得更緊,砸舌道:「說什麼廢話?」

花垣不理他,繼續說下去:「我和你、還有日向,我們小時候是朋友對吧?」

「誰和你是朋友了?!」

花垣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刺激稀咲鐵太,提起自己在和日向交往準沒好事,於是道:「其實,我一直很想和你當朋友,因為……」

花垣回想起自己的時間線,稀咲鐵太和自己多年友情的點滴,回憶如涓涓細水般脫口而出。「雖然因為太聰明而有點臭屁,但很了解自己優勢的這一點很棒,如果誠心拜託,也會不吝貢獻頭腦幫忙,雖然口氣會很兇……很專情這一點也讓人敬佩,只要承認喜歡,就會對對方一心一意,啊,不過要用正確的方法哦,你很容易搞錯方向,鑽牛角尖,我很擔心的說……」

花垣說的越多,稀咲鐵太的臉色就越精彩。

「你……你……」

明明不是第一次被稱讚聰明,可稀咲鐵太卻覺得……
不知道為什麼,好高興……啊。

「你、你在說什麼啊?!」
「啊,害羞就會立刻惱羞成怒這一點也是,很容易讓人誤會哦,還是克制一點比較好。」
「誤會個毛……你到底在說什麼,突然跑來我家,還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有什麼意圖?」
「這個走向啊。」花垣用傷腦筋的語氣道:「稀咲同學,你就不能老實接受稱讚嗎?還是說,你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好?你好像不是一個自卑的人啊。」
「不,我,你……」

對話的走向已經超出了稀咲鐵太的預想範圍,導致他現在有點用腦過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花垣好像很習慣這個反應了,道:「沒關係、沒關係,你就先聽我說吧,不要急著反駁我。」
「啊,Mikey,等累了嗎?要不你先睡一下吧……啊,已經睡著了啊。那我們繼續吧,稀咲同學。」
「呼嚕……」




──萬次郎的心理活動──

雪說想和稀咲接觸……真沒辦法,我就勉為其難陪武小道去一趟稀咲家吧,感覺武小道不太可靠的樣子。

既然是要和好,那應該很快吧?說句「我會把你當一輩子的兄弟」就好了嘛,應該不會花太多時間吧?這樣晚餐還來得及回雪那裡吃,她說今天要煎雞翅,飯後甜點是鯛魚燒……啊,口水流出來了,擦擦。

好久……好無聊……武小道怎麼開始長篇大論了?還要講多久啊……我快睡著了……
呼哈~不行,我要忍住才可以,我可是為了雪來的,忍住、忍住、忍……呼、呼哈~
眼皮越來越重了……嗯……
雪……
呵、呵嘿嘿嘿嘿嘿……

_

一旁的花垣:嗯?!萬次郎在傻笑?到底是睡著還是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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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4-1 14:5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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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想不到的關係

冬懶洋洋的窩在沙發上,頭靠一雙頗為結實的大腿,抱著平板,食指在螢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滑著,最上排時不時有訊息跳出來。
大腿的主人──鶴蝶無奈道:「我怎麼感覺你最近老往我這裡跑?」
「沒辦法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正在處理的事情,在還沒解決之前不好讓姐姐知道嘛。」
「你說想讓小姐和萬次郎少爺能一直在一起的那個?這種事不是應該讓他們自己解決嗎?外人不好插手吧。」

冬搖了搖手指。「嘖嘖,這你就不用知道啦,商業機密!」
「喂,我讓你躲避小姐視線,現在還當人肉靠墊,應該有知情的權利吧?」鶴蝶又好氣又好笑。

冬放下平板,仰起臉。
鶴蝶的身體震了一下,知道冬又要用「那個」來對付他了。

「哎呦,鶴蝶哥哥,不要這麼較真嘛~」
和冬雪極為相似的臉龐一閃一閃的直盯著他,天藍色的眸子眨巴眨巴的,像對琉璃珠。

「拜託你不要這樣!我也不是每次都這麼好敷衍的好嗎?!」
「鶴蝶哥哥~」
「煩死了,不要扭、也不要那樣看著我!」
「鶴蝶哥哥、鶴蝶哥哥~」
「呃啊!不要爬上來!放開我!」
「不要這麼害羞嘛~鶴蝶哥哥,難道姐姐不可愛嗎?」
「小姐當然非常可愛……但……」

「但?」冬停下手上的動作,雙手捧著自己的臉。「但?」
鶴蝶顫抖半晌,咬牙切齒道:「我……我說不出這張臉不可愛這種話……」

「哎呀,就跟你說不要害羞了嘛~」
「我說的是臉!不是你!你給我下去、不要黏著我!」
「你保證不再追問我就放開你呀~」
「我不,我……」
「真是受不了,原來鶴蝶哥哥還想跟我再更親密接觸啊,真拿你沒辦法~」
說著,冬手腳並用,蹭蹭的就往鶴蝶懷裡竄,像隻八爪魚般死死巴住鶴蝶的脖頸和軀幹,邊往他耳邊吹氣。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啦!你這瘋子!」
「覺得不舒服的話,可以想像我是姐姐哦。」
「小姐才不會做這種事!」
「啊,那倒也是。」
「什麼那倒也是……你快給我下去!」

……

兩人就這樣翻天覆地的激戰了好些時候,直到冬徹底沒力,才終於結束。

「呼……呼……」
「早知道就該用這個方法。」鶴蝶低頭看著累到趴在自己身上直喘氣的冬,有些悔恨。「過去的我太沒毅力了,總是太快就妥協……」
「那是……呼呼……你的優點哦。」
「只有對你來說是優點吧。話說你既然都喘成這樣就別說話了。」

看著累到滿頭汗的冬,鶴蝶用手臂支起上身,道:「你先下去,我去倒杯水給你。」
「呼……不要。」
鶴蝶感覺自己的額角一抽。「為什麼啊。」
「人家可還沒有放棄……」
「快給我放棄啦!」

冬說不放棄還真就不放棄,雙手死死的抓著鶴蝶的衣領,鶴蝶怕強行甩開傷到他,也不好用力。

沉默片刻,鶴蝶道:「……喂,我讓你告訴我,不是因為好奇心,是因為不管是萬次郎少爺還是小雪小姐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我希望我也可以幫上忙,才問的。」
「……我知道。」
「既然你知道……」
「可是,」冬支起身,直直看向鶴蝶。
「這件事不只是對我們來說很重要,對姐姐來說更是人生大事……和信任無關,我不能、沒有經過姐姐的同意,就把它告訴你。」

「……一開始就這麼說不就好了嗎?」
「咦?」

鶴蝶坐直身子,任由冬的屁股往下滑,嘆了口氣。「起來,我不問了,可以讓我去倒水了嗎?」

「為什麼不問了?你不是很想知道嗎?」
「既然是小姐的隱私,那我當然不方便追問了,我還以為你又在策畫什麼奇怪的事,所以才想多少管著點。」
「……鶴蝶。」
「幹嘛?快起來。」
「你其實人蠻好的耶。」
「現在才知道嗎!?你快給我下去啦!」

兩人又開始打打鬧鬧,以至於冬沒有立刻注意到,他放在沙發上的平板,傳來了新的訊息……

***

「呼哈~~結束了?」萬次郎邊打呵欠邊伸了個大懶腰。
「啊、是,已經結束了,睡得好嗎?Mikey。」
「既然結束了,我們就快走吧,我還要……呼哈~去小雪家吃飯。」
「你還沒睡飽嗎……」花垣武道無奈的笑了笑。

不同於花垣武道的坦然,稀咲鐵太看上去心情非常複雜,像是有什麼相信多年的事被打破了一樣。

「那,我們先走了哦,鐵太……啊不,稀咲。」
「算了……你要叫什麼都隨便,我懶得再跟你計較……」
「哈哈,鐵太你今晚好好休息吧,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還不是你害的?!

花垣武道攙扶著萬次郎走向門口。

「鐵太,我知道你可能一時間還有點難以接受,不過你應該也聽得出來,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再花點時間考慮看看吧,我等你。」
「……快點走吧。」

砰咚!

「哈哈,門關得好大力,我是不是有一陣子都別想見到鐵太了……欸?Mikey?你這是又睡著了嗎?」
「真的假的?快醒醒啊Mikey,Mikey!」
「別睡了……哎呀,巴布怎麼辦?我不會騎啊!」
「你不是還要去東同學家嗎?快起來呀!」
「Mikey~~~!」



_
彩蛋:

「喂?」
「欸?花垣同學,怎……」
「你、你別哭,告訴我你們在哪裡,我去接你們吧。」

***

「東同學!妳總算來了!我實在是沒辦法既揹著Mikey又牽機車,我……呃,這位是?」
「啊,他叫黑川伊佐那,是萬次郎的哥哥哦。」
「Mi、Mikey的哥哥!?非常抱歉是小的有眼無珠給您添麻煩了我叫花垣武道只是一個小人物而已您不用記住也沒關係……」
「花垣同學?很高興認識你,你跟聽說的一樣有趣呢。」
「啊?也、也沒有啦……哈哈哈……」
「花垣同學,不用擔心,因為你有女朋友了,所以伊佐哥哥對你沒有敵意,只是普通的在向你示好哦。」
「欸?啊……那、那個……謝、謝謝您?」
「哈哈哈,謝謝你幫忙照顧萬次郎,把他交給我就可以了。」
「啊、是,請……」
「伊佐哥哥,你不是來幫忙騎走巴布的嗎?萬次郎給我揹就好了吧?」
「萬次郎睡著了,很難揹的,沒關係,我等會兒會叫人來把車騎走。」
「真是的,我小時候很常揹著冬哄他睡覺,已經很習慣了啦,快點把萬次郎給我,這麼晚了,就算是屬下,也不可以隨便麻煩哦。」
「好吧……」

真厲害,心不甘情不願的交出來了。花垣武道在內心感嘆。
這就是在澀谷一帶流傳的……白髮訓獸師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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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沫❦ 哈哈哈哈 冬從小被雪慣壞了 那張嘴真是沒幾個人能受的了XD 2023-4-5 1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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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4-5 19: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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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

「是嗎?你們談好了呀。」冬雪替萬次郎添了碗飯,又挾了些菜。「還好嗎?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什麼,挺順利的。」萬次郎埋頭扒飯,心想的確是挺順利的,自己只是去睡了個覺就都解決了。

相處多年,冬雪也多少能看出萬次郎的狀態。

分明是把事情都丟給花垣處理了吧……真是的。

雖是這樣想,冬雪也沒有生氣,只是有些無奈跟好笑。
也不是不明白萬次郎的想法,大概在他眼中,除了必須要保護的人,其他一律是「不重要」的吧?
看來還得聯繫一下花垣,才能知道談話內容了。

沒想到在冬雪聯絡花垣武道前,自己就先接到了別的聯繫。

冬雪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接起電話。「喂?」
「小雪,是我。」
「寒梅姑姑?」冬雪難掩訝異。想不到寒梅這種注重禮節的人,會這麼晚打來電話,難不成是什麼緊急的事?
「我就長話短說了,小雪,現在冬在妳旁邊嗎?」
「?沒有……怎麼了嗎?」冬雪有些困惑,隨即想到了什麼,緊張道:「是不是冬出什麼事了?」
「不,這倒不是……」電話另一頭的寒梅嘆了口氣,有些為難。「雖然不是,但是……」
冬雪敏銳的察覺。「難道是他闖了什麼禍?」

電話另一頭的沉默似乎默認了。
冬雪嘆了口氣。
「請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吧,寒梅姑姑。」

「他……」寒梅斟酌著用詞。「不知道妳知不知道,他是個情報販子。」
「這個我大概知道。」冬雪頷首。「他沒有要刻意隱瞞,所以我知道一些。」
「是嗎?」寒梅聽著鬆了口氣。「至少妳還知道這個,那好……我就直說了,他不知道從哪裡收到了一條情報,內容有些……刺激,我和妳舅舅很擔心他會不會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傻事。」
「刺激?」冬雪皺起眉。「既然是情報販子,應該過手過很多情報……究竟是什麼樣的事,能夠刺激到他?」

問出口的當下,冬雪立刻有了答案。

「難不成……是和我有關的……?」

寒梅再次默認。

冬雪沉默了一下,道:「請問……我能知道是什麼樣的情報嗎?」

***

「喂喂喂,你到底怎麼了?說句話啊!」
鶴蝶看著滿屋子晃蕩、六神無主、念念有詞的冬,不只一次的大喊。

然而冬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叨念和踱步。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鶴蝶才知道,這原來是冬思考的方式。
當他接收了什麼蘊含大量資訊的情報,就會用這種方式來消化和吸收,再思考出應對的方式。

「冷靜下來了?」
看著像突然斷電躺倒在地的冬,鶴蝶無奈的插著腰,站在他身旁。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冬愣愣的盯著天花板。「……要是一直不知道,該有多好?」
「你從剛剛看完訊息後說的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鶴蝶蹲了下來,手背貼在冬的腦門。「是不是發燒……等等,你真的發燒了!好燙!」

不等冬做出反應,鶴蝶一把扛起冬,大步走進臥室,把人給塞進棉被裡。

「怎麼突然就發燒了?真是……淨給人找麻煩……」嘴上抱怨著,鶴蝶還是認命的從冰箱裡找出退熱貼,又從櫃子裡翻出退燒藥。
「該不會是思考過度吧?看你剛剛那樣子,好像真的有可能……喂,別再發呆了,有沒有胃口?我弄點吃的給你,才好吃退燒藥。」
鶴蝶輕輕拍打著冬滾燙的臉頰。

冬還是一臉呆愣,像是還沒從衝擊中回過神。

「喂……!」
鶴蝶抓住冬的肩膀,猛地晃了一下,又不敢太大力。

「幹嘛……?」
「什麼幹嘛……我問你有沒有胃口、想吃什麼?」鶴蝶覺得心累。
冬就這樣盯著近在咫尺的鶴蝶,忽地道:「……你說,我和萬次郎,姐姐會選誰?」
鶴蝶皺起眉。「這什麼爛問題?你是弟弟,和萬次郎又不一樣,有什麼好比的?」
「你就回答。」
見冬眼神強硬,鶴蝶被迫思考了一下,答道:「……老實說,我覺得小姐會選你,當然!這種二選一是絕對不會發生的,你也千萬別去問小姐這種難做人的問題……」
「……我也知道。」
「哈?」
「我也知道姐姐會選我,所以我才更……」
冬漂亮的臉蛋皺了起來,天藍色的雙眼盈滿淚光。
「我不想讓姐姐為難、更不想讓她難過……可是……嗚嗚嗚……」

鶴蝶不知道冬怎麼的忽然就哭了,手忙腳亂的放下手上的水杯,摸頭?拍背?怎麼著都不對,冬卻哭的越來越兇,索性一把壓下他的頭,按在肩上強制安慰。

「唉,沒事、沒事啦,別哭了。」

鶴蝶的安慰雖然略顯粗糙,不過他絲毫不過問發生什麼事,而只是靜靜拍著冬的後腦勺,讓冬感覺安心不少。

「……嗝。」
聽冬的哭聲漸小,還打了個哭嗝,鶴蝶又好氣又好笑,揉了把冬的腦袋。「哭完了吧?現在能不能告訴我你想吃什麼了?」
冬直起身,擤了擤鼻子,抽噎著道:「我想吃、上次的、那個。」
「文字燒?」鶴蝶搔搔頭。「啊,那個很麻煩耶……」
「我想吃嘛!你自己、問我要、吃什麼的……」
見冬一臉委屈,鶴蝶怕他又掉眼淚,只好道:「好好好,我做、我做就是了,你把這杯水……唉,都涼了,算了,我再去給你倒杯熱水,你給我乖乖喝光,然後躺下休息,聽到沒有?」
「……嗯。」
冬摸了摸額頭上的退熱貼,默默點了下頭。

***

「……這樣啊,我知道了。」

另一邊,冬雪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寂寥。

「您好奇我的選擇嗎?其實……不用我說您應該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拋下冬的,他是我弟弟,也是我唯一的家人,我……」
「但是這樣的話,小雪,痛苦的會是妳啊。」
「我當然知道了,冬肯定也立刻想到了吧。」冬雪無奈的笑了。「那孩子……總是那麼溫柔,永遠先想到我,他現在肯定很難過又很糾結吧?因為就像我不會拋下他一樣,他也離不開我啊。」
「……小雪。」
「我知道的,寒梅姑姑,我會好好跟冬談談的。」
「不只是他,妳也得告訴那個人類才行,妳應該知道吧?」

提到萬次郎,冬雪頓了一下,隨即用刻意輕快的語調道:「……我當然會的,請您別太擔心。」

電話掛上,冬雪走到沙發邊,蹲下身,看著再度熟睡的萬次郎,眼神無比溫柔。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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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4-10 12:5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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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弟弟

「……我吃不下了。」冬推了一下鶴蝶拿著湯匙湊過來的手,半掩住嘴,咳了兩聲。
「這就吃不下了?」鶴蝶皺著眉,看著碗裡還剩大半的文字燒。

方才冬也是扒拉兩口就吃不下了,還是他接過湯匙一口口餵,這才勉強又多吃了一些。

「我沒胃口……」冬又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神情。
鶴蝶最見不得他這種樣子,這會讓他暫時忘記眼前的人是冷血無情的情報販子、只對姐姐獻出愛和忠誠的傢伙,而是一個茫然而懵懂的孩子。

他嘆了口氣,認命的放下碗,拿起準備好的水杯和空杯子,湊到冬嘴前。「漱口。」
冬依言照做,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鶴蝶。

「……幹嘛?」想假裝看不見都難。

「你為什麼要照顧我?」
「不然我要丟著生病的人不管嗎?」
「你不是覺得我很煩嗎?我發燒失去抵抗力,你應該趁機把我丟出去。」
「你想被丟出去?」
冬搖了搖頭。
「那就少說兩句。」鶴蝶抓住冬衣服下襬,道:「舉手。」

冬不明就裡的舉起手,汗濕的衣服瞬間被脫掉。

「好冷……!」
在他驚呼的同時,熱毛巾在他身上遊走,粗魯但又仔細的擦乾了他身上的汗,然後立刻被套上了一件乾爽的新衣。

冬看著略顯寬大的袖子,問:「這是你的衣服?」
「不然呢?」鶴蝶把擦完的毛巾放進臉盆裡洗了洗,又要去扒冬的褲子。
「等等、那裡就不用……」
「這樣降溫的比較快。」鶴蝶無視了冬微弱的推拒,三兩下扒掉冬的褲子,重複了一遍相同的流程。

「呼~這樣就好啦。」
鶴蝶擦擦額上的汗,看著煥然一新的冬,充滿成就感。

冬則一臉「嫁不出去了」的表情,把臉埋在棉被裡,瞪著鶴蝶。

「幹嘛?你現在應該舒爽多了吧。」鶴蝶沒看懂冬的小情緒,揉了揉他的腦袋,收拾東西。
「藥也吃了,你就好好睡一覺吧,棉被蓋好,出點汗燒很快就退了。」

經過一番折騰,冬也累了,原本濕黏不舒服的衣服換成有那麼點鶴蝶味道的新衣,又躺在鶴蝶的被窩裡,看著鶴蝶忙碌的身影,冬感覺越來越睏、眼皮越來越重,最終緩緩闔上了眼,進入夢鄉。

「謝……謝……」

聽見冬微弱的呢喃,鶴蝶愣了下,無奈的笑了。

這傢伙……竟然在這種時候道謝,等他醒來肯定什麼也不記得了吧?

把東西收拾好後,鶴蝶又煮了點粥、去藥房補充了一些藥和退熱貼,路上看到賣章魚燒的小攤,買了小份的海苔口味、請老闆多加一些柴魚片。

回到家,輕手輕腳的去房間查看冬的狀況,替他量了耳溫,又擦了擦臉上和脖頸上的汗,做完這些,再躡手躡腳的退出去、半掩上房門。

「……喂?小雪小姐嗎?我是鶴蝶。」

鶴蝶走到陽台,忍著想抽菸的衝動。

「冬少爺在我這裡……是,他有點發燒,吃了藥後已經睡下了。」
「情緒……說不上穩定,但已經平復很多了。」
「……這沒什麼,我會照顧他的,請您不用擔心。」

冬雪平靜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謝謝你,鶴蝶,麻煩你照顧冬了,我這邊處理完就會去接他的。」

鶴蝶頓了下,聽出冬雪極力隱藏下的不安。
「冬少爺問我……他和萬次郎少爺,您會選誰。」

聞言,冬雪沉默了。「……你是怎麼……回答他的?」

「我讓他不要問小姐這種問題。」
「還有呢?
「我說……我認為小姐會選擇他。」
「……這樣啊。」

微弱的嘆息從話筒一端傳來。
「你知道嗎?鶴蝶,冬從小就是個特別脆弱的孩子……」

鶴蝶靜靜的聽著冬雪平靜中又帶著懷念的、闡述她和弟弟的那段過往。
那片讓她又愛又恨的雪原、過於殘酷的冬季、窄小洞穴裡兩雙緊緊牽著的手、為了存活而訓練出的搏鬥技巧。

「儘管冬後來離開了我,我還是下定決心,要保護他、直到永遠。」
「他好像為了彌補身體上的缺陷,學習了蒐集和販賣情報,我也在那段期間裡跟著夏草大人學習了各種禮節和常識……」

鶴蝶越聽越覺得違和,卻遲遲不敢發問,直到冬雪淡淡吐出彷彿嘆息一般的話語──「我和冬,我們、都已經經歷了太長的歲月,忘記世界上並不是只有彼此才是唯一。」

「這句話的意思是……」鶴蝶的額角流下一滴冷汗。

「我比他要先遇到了想相伴一生的對象,如今有了可以拋棄永恆的機會,他肯定很擔心、我會選擇早他一步離去吧。」

鶴蝶沉默了,冬雪淡淡了笑了下。
「他知道我無法要求他和我一起拋棄永恆,因為這相當於變相剝奪他生的權利,但,總有一天,他也會遇到想牽著手、直到白髮蒼蒼、直到躺進棺材的對象,到那時,我便會和他一起……拋棄永恆。」

「……即便那已經是很久以後,也無妨,我會耐心的等著、陪伴著,因為我是他的姐姐。」

鶴蝶顫抖著唇,緩緩問出那椎心的話語。「……那麼,您怎麼辦呢?」
「您將會親眼看著萬次郎少爺從綻放到枯萎,失去摯愛之人的痛,您又要拿它怎麼辦呢……?」

冬雪沒有回答。

鶴蝶感覺視線一片模糊,摸了把臉才知道自己哭了。

「您要怎麼辦呢?」

他只是不斷地、不斷重複這句話,眼前彷彿能看見冬雪帶著淡淡哀傷和憐惜的微笑。

「萬次郎知道一半,我會把後半部分親自告訴他的。」
冬雪的聲音溫柔而平靜。
「冬就拜託你了,鶴蝶哥……鶴蝶,我……不希望他難過。」

電話掛上,鶴蝶攤坐在陽台地上,夜晚的風很涼,吹散了些許臉上的熱意。
他發楞的看著夜空,都市的光害讓他幾乎看不見半顆星子。
冬雪的話語尚在耳邊迴響,輕柔而又溫煦,彷彿清爽無雲的藍天。

「……鶴蝶,冬就拜託你了。」
「……你說,我和萬次郎,姐姐會選誰?」

也不知坐了多久,黎明悄然降臨,天空泛起魚肚白,獨屬清晨的鳥叫聲吱吱喳喳的響起。

鶴蝶抹了把臉,站起身,踏進廚房,重新熱起煮好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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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4-16 09:5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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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戀愛的話,不能在一起嗎?

「冬。」
「……姐姐。」

冬雪穿著白踢牛仔褲、頭戴鴨舌帽,站在玄關,和冬就這樣沉默的看著彼此,眼神難以言喻。

「……我來接你了。」

出乎意料的,冬沒有立刻應聲,而是轉過頭、看向鶴蝶。
鶴蝶走上前,安撫的拍了拍冬的肩膀,然後對著冬雪道:「小雪小姐,我們有件事想告訴妳。」

──時間回到一天以前。

「我說,冬,我們做個協議吧。」
「?」

冬正在小口小口的吃著鶴蝶端來的粥,疑惑的抬起頭,就看到鶴蝶滿臉的認真嚴肅。

「怎麼了?」他沙啞的問。
「你願不願意和我過一輩子?」

冬瞪大雙眼,聰明如他立刻明白了鶴蝶的意思。

「你……」
「我會照顧你、對你好,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為你做。」

冬就這樣睜大眼看著鶴蝶,而後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碗盤。
鶴蝶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你這是……要把一生都奉獻給我嗎?」
鶴蝶沉吟了半晌。「……說奉獻有點不準確。」
「那是怎樣……?」冬的聲音放的極輕,細聽能聽到些許顫抖。「你以為這樣做,我會高興嗎?姐姐會高興嗎?黑川呢?他讓你這麼做了嗎?」

連續的詰問,鶴蝶聽了之後卻只是淡淡的嘆了口氣。
「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形象?就算是狗、是忠僕,也是有自己思想的凡人吧,我又不是什麼死士……」
「少騙人了,如果不是黑川,你根本不會去照顧姐姐,如果我不是姐姐的弟弟,你也根本不會和我有交集……!」冬越說越激動,眼眶甚至微微泛紅。
「的確是這樣,但是起因如何真的那麼重要嗎?」鶴蝶無奈道:「我願意照顧的不是『小雪小姐的弟弟』,而是冬、是你啊。」

冬吸了下鼻子,哽著聲道:「什麼……意思?」

「也許就像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但這是我的選擇、我的想法,沒有人強迫我這麼做,就連伊佐那也不行。」
鶴蝶伸出手,溫柔的揉了揉冬柔軟的髮。
「我只是想保護你而已。」

「保……護……?」冬喃喃的念著,像是第一次知道這個單字。

在冬的心裡,「保護」就等於姐姐。
姐姐挺身站在他面前和猛獸廝殺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年幼的冬心裡,至今仍無比清晰。
而現在,卻有一個人,用認真而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表示要保護他。

「你雖然很聰明,卻總是把自己的安危放太後面,做事一點也不知道瞻前顧後,只要跟小雪小姐有關就會像瘋了似的往前衝。」
突如其來的直言不諱,讓冬從回憶當中回過神。
「什麼嘛,不滿的話就不要管我啊。」他撇撇嘴。
「但是我沒辦法放著不管啊。」鶴蝶苦笑了下。「如果你不在我的視線裡、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我就會很不安,想著你是不是又要闖禍了。」

看冬一臉氣噗噗的樣子,鶴蝶勾起嘴角。
「所以只要待在我身邊就好了,冬。」
「這樣我既不會擔心、你也不會闖禍,我們可以一起保護小雪小姐,我也可以保護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

「不需要也沒關係,你只要待在我身邊,然後做自己就好了,剩下的我會自己看著辦的。」

冬看著鶴蝶的臉,憋了半天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當然也知道這是個很好的提議,實在沒什麼理由拒絕,可這提議明顯只對自己和姐姐有好處,想到鶴蝶是委屈自己做出這樣的讓步,冬就非常的不爽。

奇怪……?

怎麼會因為這樣而不滿呢?對自己和姐姐都好的事……有什麼好猶豫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冬,忽然對現況感到困惑。

「你……有得到好處嗎?」他不禁問出了口。
然後就看到鶴蝶一臉驚訝的表情。
「好處?」
「無論我怎麼看,你在這件事上都得不到什麼好處,想到你像個傻子一樣吃虧,我就覺得很生氣……」冬捂著頭,還發著熱的腦子沒法像平時那樣狡詐,心裡想的什麼,就直接說出了口。

「怎麼會沒有?」
鶴蝶拿下冬遮蓋住視線的手,冬睜開眼睛,鶴蝶的臉映入眼簾。
「我這不是白白得到了你嘛。」

「?!什、什麼白白……你那是什麼說法啊!」冬瞬間滿臉通紅。「喂,不要扯開話題,我可不會就這樣被你騙,我很清楚你對我不是那種感情、我對你也不是……」
「我知道不是啊,但是那不重要吧?」
「什……怎麼會不重要?」
「你想和小姐過一輩子,是因為你對小姐是那種感情嗎?」
「當然不是!」
「所以說,也不是一定要那樣吧?」

鶴蝶說得很有道理,太有道理了,一時間聰明如冬竟完全找不出反駁的話語。

「那……可是……是因為我和姐姐是家人啊……」
「你現在基本住在我家、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這不就和家人差不多了嗎?」
「哪有差不多……」差多了好嗎?
「那你說,我們還差哪了?」
「嗯……」

冬絞盡腦汁思考半天,竟真挑不出一絲不滿,不為別的,只能怪鶴蝶這個男人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又有些雞婆,碰上冬這種被服侍也毫無心理障礙的,只有被打理的舒舒服服的份。

「可是、可是……」
「別可是了,你就直說吧,糾結的點在哪裡?」
「嗯……」冬欲言又止的遮著臉、微微撇開視線,猶疑道:「你……你如果後悔的話,我也只能接受吧?」

鶴蝶沒想到是這種原因,眼睛瞪大了一瞬,而後笑了。
「什麼啊,你這小子也有可愛的地方啊?」
「哎呀!別摸我頭,說正經的呢!」
「既然這麼擔心,不如我們訂個試用期吧?」
「試用期?」
「嗯,我也會怕我們金貴的冬小少爺反悔啊,就一個月怎麼樣?如果同居一個月雙方都覺得沒問題,就可以定了吧?」

冬微微嘟著嘴,半瞇著眼盯著鶴蝶看了半晌。
「……一個月太短了,三個月吧。」
「不會太長嗎?小姐可以等這麼久嗎?」
「如果劈頭就跟姐姐說『我找到對象了,我們一起拋棄壽命吧』,姐姐應該會嚇到吧?所以我現在只會跟姐姐說,我和你在一起了。三個月後,如果我們無法接受對方,我就會和姐姐說,我們分手了。」
「就這麼短短的時間,你考慮的還真周到啊。」

看到冬得意的小表情,鶴蝶忍不住想,還是這個模樣最適合他。

「好,就三個月──」
鶴蝶抓起冬的手,放在唇前,微微一笑。
「那我們現在……是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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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沫❦ 原來如此!謝謝你呦~鶴蝶真的是整個東卍裡少見的好男人🤣 2023-4-17 19:13
終於~在之前的文章就一直在試投餵和留言,一直沒辦法,今天亂按,就莫名成功惹~小鶴好男人~ 2023-4-16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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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4-25 11: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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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的緣故

花垣武道對著鏡子用髮膠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雖然一開始回到過去的時候對這顆金燦燦的不良頭有些接受不能,但看久了也漸漸習慣,並且一天不抓頭髮就覺得怪怪的。

今日是個特別需要謹慎抓髮的日子——他要去見今天出獄的東卍創始成員,羽宮一虎。

羽宮一虎惹出的事他大致聽冬雪說過了,他一方面震驚於冬雪的大度,一方面對這個行為失控的少年感到卻步。

冬雪似乎察覺了他的不安,主動提出讓他一起去接羽宮一虎出獄。

「我可以去嗎?他不認識我吧。」花垣武道下意識就想拒絕。
「不用擔心,之前我和萬次郎去探視的時候有提過了,他好像也很想認識你的樣子。」冬雪興致勃勃的道:「就當成交新朋友嘛,我覺得花垣同學你成熟和穩定的地方、一定會對羽宮的性情有好的幫助。」
「好吧……」花垣武道還是有點不願意,但實在不好拒絕冬雪那雙閃亮亮的眼睛,只好先應下來了。

若要問他現在緊不緊張,那是肯定的,但同時也不免抱有一點小小的期待。

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花垣!這邊!」
冬雪小小的身影一片雪白,實在好認。

「這是萬次郎的大哥真一郎,和他的戀……摯友,今牛若狹。然後是妹妹小艾瑪和二哥伊佐那。這兩位是場地圭介和松野千冬,都是東卍的成員。」
冬雪殷勤的介紹著,然後拉過身旁一位長得和她別無二致的少年,勾住他的手臂,微笑道:「他是我的弟弟,冬。」

「你們好。」
花垣武道緊張的一鞠躬,惹得佐野家一陣爆笑。

冬雪也笑了。
「花垣,你不用那麼緊張沒關係,大家人都很好的。」

花垣武道對冬雪理解的「人很好」不予置評,畢竟在世間大多數人看來,佐野家大部分的人行為應該都算是離經叛道。

「時間差不多了。」
真一郎看了看手機,道。

話音剛落,就聽咿呀開門聲,羽宮一虎拎著一個小包,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嗨。」

羽宮一虎的視線先是停留在冬雪身上,片刻後望向場地,再移向真一郎。

「歡迎回來。」

冬雪輕輕點了點頭。

愛或恨有什麼區別?既然沒有,那就都隨風去吧。

***

「這些都端上去就好了嗎?」
「對,謝謝你。」
「嗯?」萬次郎端著盤子,伸出臉,湊到冬雪身旁。
冬雪越來越習慣萬次郎時不時的不要臉,無奈的在他臉上輕啄了一下。

「咳咳。」
「幹嘛,喉嚨癢?」萬次郎回頭看向真一郎,吐了吐舌。
「你喔……」真一郎忍不住失笑,搖了搖頭。

「怎麼了阿真?怎麼站在門口?」今牛若狹從真一郎身後探出頭,一顆白茸茸的腦袋晃呀晃的。
「在看小孩放閃唄。」真一郎無奈道。

聞言,今牛若狹勾住真一郎的脖子,往下一帶,在他的臉頰上碰了一下。

「像這樣?」

冬雪倒吸了一口氣,水藍色的雙眼瞬間盈滿興奮的光芒,萬次郎則毫不留情的翻了個白眼。

「我對大哥的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也不想看弟弟談戀愛啊。」真一郎紅著臉駁斥。

「小雪,最近還好嗎?」
佐野兄弟爭執間,阿若和冬雪倒是兀自聊起來了。
「還可以啦,阿若哥哥呢?跟真哥哥交往,很辛苦吧?」
想到真一郎種種無厘頭又讓人無言的舉動,阿若道:「就那樣吧,還算過得去。」

看著阿若嘴角邊淡淡的笑容,冬雪忍不住泛起微笑。

「是啊,過得去就行啦。」

***

「是喔,武小道你有女朋友?」
客廳沙發上,千冬和花垣武道正在閒聊。
「對、對啊,交往沒多久啦,哈哈哈……」

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場地突然道:「千冬,幹嘛問他那些有的沒的?」
千冬一聽到場地的聲音,立刻回過頭,表情和和花垣武道說話時的表情截然不同。
「抱歉,場地哥,你覺得無聊了嗎?」
「嗯。」場地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被當成透明人的花垣武道有點尷尬,就在這時,一直保持著一段距離觀望的羽宮一虎悄悄的走到花垣武道身後,戳了戳他的肩膀。

「?」
花垣武道一回頭,就感覺臉頰被什麼東西戳了一下。

羽宮一虎俊美的臉蛋正微笑著直面著他,手指依然保持著伸出的姿勢,絲毫沒打算掩飾自己的罪刑。

「你、你好。」花垣武道緊張的打了招呼。
「你就是武小道啊。」

不知是否是錯覺,花垣武道覺得他來和自己搭話的原因是想逃避和場地接觸。

「羽宮……對吧?」
「他不喜歡別人叫他羽宮。」場地突然開口。「叫他一虎就可以了。」

氣氛凝結了片刻,千冬率先開口道:「場地哥,你渴不渴?我和武小道去倒幾杯水過來吧。」
花垣武道慢半拍才理解千冬的意思,連忙應和著跟上去。

「嗯?你們怎麼過來了?」冬雪看到兩人出現在廚房,隨口一問。「需要什麼嗎?」
「不是,那個……」千冬和花垣武道都不太會說謊,何況是面對冬雪。
「好擠。」萬次郎抱怨。
「我們等下就出去了啦。」真一郎沒好氣道。

千冬和花垣武道支吾片刻,阿若和真一郎對視了下,問冬雪:「小雪,有需要買什麼嗎?」
「咦?呃……醬油好像快用完了,不過這次還夠……」
真一郎拍了下掌。「千冬、武小道,可以拜託你們去跑腿嗎?」
「好、好的……!」
「好的,我們這就去。」
兩人得令,如釋重負的連錢包都沒拿就出門去了。

「他們沒帶錢包耶……這樣沒辦法買吧?」冬雪困惑的偏偏頭。
「沒關係,沒買回來的話之後我再幫你買。」萬次郎寵溺的摸了摸冬雪的頭,然後轉過頭,瞪了真一郎一眼。
真一郎無奈道:「好、好、好,我們出去,行了吧?真是……」
「要去陽台抽菸嗎?阿真。」
「好啊,這個家沒有我們兩個老人的容身之處了……」

冬雪張嘴想說什麼,語言又止半天,還是閉上了嘴。
「……萬次郎。」
「嗯?」
萬次郎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臉頰被什麼溫熱柔軟的東西輕碰了一下。
「……嘿嘿。」
冬雪不好意思的傻笑,白皙的臉頰上飛上兩抹紅暈。

***

另一邊,在千冬和花垣武道走了之後,一虎等了許久都沒等到有人再來客廳,低頭絞著手指,感覺心跳聲離自己好遠。

「好了嗎?」

一虎抬起頭,就見場地那雙上揚的狼眼正盯著自己。

「什麼?」
「我是問你,好了沒?可以和我說話了嗎?」場地沒好氣道。
「啊……那個……可能還沒……?」
一虎感覺自己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視線也有點模糊。
「喂喂,哭什麼啊……」
場地的語氣有點慌張,從茶几上抽了幾張紙巾,隔著桌子塞到一虎手裡。

小小聲的抽搭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客廳,場地支著下頷,看著一虎為了憋住哭聲整張皺在一起的臉,撇過頭。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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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5-9 12: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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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

「你想好了嗎?」
「⋯⋯嗯。」
「那,我們出去吧。」

***

「冬、鶴蝶哥哥。」冬雪在飯廳排著碗筷,抬頭一瞥,問:「怎麼在房間待了這麼久?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只是有點累了,別擔心,姐姐。」冬露出安撫的笑。「準備飯菜很累吧?這些放著我來就好。」
「你不是累了嗎?還是回去房間休息吧,我等等把飯菜端進去給你。」
「我還可以的,姐姐,而且鶴蝶哥會照顧我,妳不用擔心。」

冬回過頭,淡淡的瞟了鶴蝶一眼。

「對吧?」
「嗯,小雪小姐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冬少爺的。」鶴蝶點點頭,微笑。

「是嗎⋯⋯?」冬雪有點狐疑的看了看兩人,摸了摸冬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熱之後,只好道:「那好吧,不可以勉強自己哦。」
轉身踏入廚房。

冬默默擺著碗筷,忽然感覺視線有點模糊。
他沒有撫摸臉蛋,只是放任,直到頭頂感受到掌心溫暖。

「共生本不存在,你們只是愛著對方,當失去了這份愛,你們將形同死亡。」

「然而愛應該是一件美好的事。」

「⋯⋯至死方休。」

***

「⋯⋯千冬,你說場地和一虎會怎麼樣呢?」
「不會怎麼樣吧。」
「咦?」花垣武道驚訝的轉過頭,為千冬的乾脆和坦然。
「場地哥不是那種會斤斤計較的人,身為當事人的東都已經原諒了,一虎也付出了代價,場地哥不會介懷的。」

「⋯⋯但一虎本人能放下嗎?」
「為什麼不能?」
千冬昂首闊步,眉眼間盡是驕傲。
「場地哥可是很厲害的。」

花垣武道算是徹底理解了松野千冬這個人,對場地圭介究竟有多麼癡迷和盲從。

理解的同時也感到羨慕,身為成年人的他,明白要對一個人付出徹底的信任是很難的,付出愛反而相較容易些。

聽過不求回報的愛嗎?也許那正是讓人逃避期待帶來的痛苦所生成的產物。
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傷,然而沒有期待說到底便是不信任的一種。

信任的極致會產生愛,愛的盡頭卻不一定能抵達信任。

「千冬,你喜歡場地嗎?」
「?喜歡啊。」
「這樣啊。」

花垣武道雙手背至腦後,心想,還是別問了,這不是他能插手的。

「時間差不多了吧?我們回去吧。」
「說起來⋯⋯我們為什麼出來來著?」
「誰知道?」


___
「千冬,你要考大學嗎?」

學期結束的某個寒冬,場地圭介躺在千冬的床上,手裡拿著一張志願表。
剛從廚房端來飲料和點心的千冬,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有點慌張。

「是⋯⋯是有這個打算,怎麼了嗎?」
「哼嗯⋯⋯」場地沒有回話,千冬更緊張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和場地報告自己的規劃,但又覺得自己只是個小咖,場地也許不會想要知道這些無用的資訊。

難道自己就應該不管不顧的告訴他才對嗎?可也還不確定能不能考上⋯⋯

場地不清楚千冬心中的糾結,盯著那張志願表看了好一會兒,突然道:「你應該可以留在東京吧?」
「啊?」千冬沒跟上場地的思路。「場地哥可能不太了解,那個⋯⋯以我的成績,要留在東京有點困難⋯⋯」
「⋯⋯這樣啊。」

這場簡短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場地沒有發表任何看法,千冬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過了幾天,卻收到冬雪傳來的簡訊。

『今天有空嗎?晚上來我們家吃飯吧!』

千冬以為是類似東卍的私下聚會那樣,沒想到赴約之後卻發現不是如此。

「咦?只有小雪姐在嗎?」
冬雪繫著圍裙,見千冬來了,溫柔笑道:「你來啦,快去洗洗手,準備開飯啦。」
「別緊張,我也在呢。」一虎的聲音從客廳方向傳來。

千冬仍然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聽話的洗好手坐到餐桌前,望著滿桌香氣四溢的飯菜侷促的吞口水。

「楞著幹嘛,還不快吃?」一虎落坐,拿起碗筷就要開動。
「不是,那個……」千冬不安的低聲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只有你在?Mikey呢?」
一虎看了他一眼,聳聳肩。
「先吃飯吧,可好吃了。」

在一虎的大大咧咧和冬雪的軟言軟語下,千冬漸漸放鬆了下來。
冬雪的手藝可不是開玩笑,能讓伊佐那這樣的人不論工作多忙都會定期回來吃飯,可見一斑,不知不覺就添了第三碗飯,看似煮多了的菜也一盤盤的見底。

就在一虎和千冬把碗盤端進廚房收洗、冬雪切好水果擺盤端上桌時,終於進入這場聚會的正題。

「千冬、一虎,你們現在也要升國三了,對升學有沒有什麼想法呀?」

千冬頓時明白今天這場突如其來的邀約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場地當時的反應並不是不關心,而是想找對這方面更了解的人來諮詢啊。

「我……其實我想留在東京,只是我的成績可能有點困難……我們家也不太能讓我去補習什麼的,所以……」千冬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的交代了。
「我的話,會直接去工作。」一虎解開因用餐而綁起的馬尾。「入獄之後我家就和我斷絕關係了,不去工作的話要維持生計有點困難,更何況還有學雜費。」

冬雪吃了片水蜜桃,然後道:「既然想留在東京,就先設定一個目標吧,不用擔心,成績總會有辦法的,得先有個目標才有辦法前進。」
「一虎的話,如果你內心還是有升學的想法,我們可以看看需要多少費用才能維持既能上學又能生活的平衡,時薪不錯又能包吃包住的打工應該是最理想的。
當然如果你不想升學也不勉強,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很多工作還是需要有學歷才能得到,你的條件越好選擇也就越多,不要因為一時的困難而放棄眼前的機會。」

一虎沒想到冬雪也這麼認真的看待自己的問題,他以為自己只是被叫來陪千冬的。

「為什麼妳要這麼操心我的事?千冬我還可以理解……老實說我會走到今天這步田地也是咎由自取,妳何必……」
「一虎,沒有什麼事是過不去的。」冬雪的語氣很淡然,就像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你已經付出了應有的代價,那就夠了,我並沒有想要你過的淒慘無助。不只圭介,東卍的大家都很擔心你,不相信我的話,也要試著相信他們,好嗎?」

「……嗯。」
一虎支著臉,不自在的撇過視線。

為了讓一虎有時間消化情緒,千冬道:「那個……小雪姐,這裡有升學相關的資料嗎?既然提到了,那我想立刻看一下有什麼適合我的學校可以選……」
「當然。」冬雪欣然應允。「冬之前整理了一份放在書房,我現在就去拿。」
「我去幫忙拿。」千冬連忙起身跟上。

客廳只剩一虎一人。
他默默抱起胸,仰頭靠在軟墊上。
閉上眼,又張開眼。
皺起眉,又嘆了口氣。

「……是我太狹隘、還是她人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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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6-20 14: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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嶄新的道路、再等等

冬雪說到做到,陪著千冬和一虎整理、討論出了屬於他們的升學志願表。

千冬想讀獸醫(真是出乎意料),但以他目前的偏差值,想念東京的獸醫學系實在是差得遠了,冬雪於是捲起袖子,幹勁滿滿的表示每週給千冬補一次課,務必要在下次模考前提高他的偏差值。

「這樣沒問題嗎?小雪姐妳快要大考了吧,我還有一年多呢……」
「沒事、沒事,我一直都有在保持成績,沒什麼問題啦。」冬雪笑著擺擺手。
「哇……這就是學霸的從容嗎……」一虎砸舌。
「嘿嘿嘿。」
「沒有否認啊,真是囂張。」

一虎在冬雪的建議下填了短大,不知是否被千冬的志願影響,他選了寵物保健和寵物照護與美容,以及一些寵物相關的科系。

「你選什麼?」
「滾。」

……而且還死活不讓千冬知道。

「一虎的偏差值意外的高呢。」冬雪看了一虎的成績,有些意外。「既然還有一年時間,你應該能填偏差值更高的學校,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不了,我還是不想花太多時間上學。」一虎用冬雪的電腦查了大學的學費,忍不住皺眉。「……這些大學是在搶錢嗎?」
「一虎,你現在也在做兼職吧?是做什麼樣的工作?」
「啊?就……餐廳服務生、超商、還有咖啡廳的打工……」
「這樣不會太忙嗎?」冬雪皺眉。
「沒辦法啊,這樣才剛好夠我生活而已……現在房租可不便宜。」一虎不以為意。

冬雪想了想,道:「……不然,你把房子退了,來這裡住吧?」
「蛤?」一虎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反正伊佐哥哥也很少回來過夜,你可以睡他的房間,他回來的那幾天你再打地鋪就好。」冬雪想了想,滿意的點點頭。「嗯,這樣就能省下一筆不小的開銷了。」
「不是,等等……」一虎有點頭痛。「妳確定……妳是怎麼想的?怎麼會願意讓我……不是,我可是差點殺了妳的人?!妳還要讓我住妳家,妳腦袋還好嗎?」
       
「喂,說過頭了。」千冬忍不住小聲的勸阻。

冬雪完全沒有生氣,反而還嘆了口氣。
「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能明白,這件事在我這裡已經過去了?」

一虎沒有說話。

「快六年了……這段時間不足以讓你明白,我是怎樣的人嗎?」冬雪有點難過。「而且我是真心把你當成朋友,想幫助朋友……這樣的想法很奇怪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一虎也嘆了口氣。「抱歉,是我激動了。」
「沒關係。」

陷入一陣沉默,千冬在一旁簡直尷尬得不行。

「所、所以,小雪姐,我以後有什麼問題都能來問妳嗎?」
「噢,當然可以。」冬雪嚇了一跳,連忙回答。「我也有在輔導萬次郎和艾瑪學習,你可以在那個時候過來一起,我教起來比較方便。」
「好,謝謝小雪姐。」
「我想你應該知道,是圭介拜託我諮詢你的情況的,他很擔心你,回去之後要記得和他說一聲哦。」
千冬苦笑。「場地哥是擔心我能不能留在東京吧……」
「也算是啦,不過這不就是不想和你分開嘛,就是一種擔心啊。」冬雪也笑了。

「圭介那傢伙脾氣古怪又暴躁,我看著他長大都搞不懂他,你……還有一虎,你們能和他親近、得到他的信賴,我真的很高興,以後也要麻煩你們多包容他了。」
「當、當然了!我會永遠跟隨場地哥的……!」
「……切,那還用說。」

就這樣,冬雪不遺餘力的輔導萬次郎等人的學習,比起自己學習的時間,甚至花更多心力在輔導。
冬看不得姐姐這麼辛苦還要做家務,偏偏他又是個生活白癡,每想幫忙就會搞砸,導致冬雪要花更多時間收拾,於是他少見的拜託了別人。

「你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我還想著是什麼呢……這點事,根本就不算幫忙好吧。」鶴蝶無奈的邊洗碗邊道:「你是不是都忘了我是小雪小姐的護衛啊,這些本來就是我該做的。」
「……哼,誰知道你這大忙人有沒有空?我也就隨口一提,你不行的話我還能拜託別人。」冬雙手抱胸站在一旁,一臉的倔。
鶴蝶經過這些年,也多少習慣了冬的這種說話方式,知道這種時候不能和他對著幹,只好道:「是嗎?你想找誰來著?」
「乾你什麼事?」
「誰要進小雪小姐家,我還是得知道一下的吧。」
「這也是我家!我讓誰進要你管啊。」

完了完了,開始齜牙了。鶴蝶心想。       

「我沒要管啊,問問還不行了?」
「我……哼!之後你就知道了!」冬說不過鶴蝶,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廚房。

這樣的小吵小鬧三天兩頭就有,幾乎算不上吵架了,鶴蝶早已練就一身哄人的本領,做了一份加了雙倍砂糖的蜜糖吐司,又沖了杯燕麥奶,端進冬的房間。
       
「不小心放多糖了,我吃不了,你吃不吃?」

冬默默地從棉被探出頭,一點點的蠕動到床邊。

見他只露出個頭,鶴蝶自動自發的切了塊吐司,喂到冬的嘴邊,焦黃的蜜糖輕觸淡粉的唇瓣,嫣紅的舌尖試探地舔了舔,唾液和糖漿勾芡成絲,看上去美味無比。

冬就著鶴蝶的手吃了下去,鶴蝶回過神,連忙又切了一塊。
就這麼一點點的喂著,盤子很快空了。

「……還有嗎?」
鶴蝶鬆了口氣。「廚房裡還有,晚飯後再熱給你吃。」
「不能現在吃嗎?」
「不能。」
即便在尋求原諒,鶴蝶仍然不會在冬的健康問題上輕易妥協。

在他身邊這麼些年,鶴蝶知道,冬的身體遠比看上去虛弱的多,只要作息或飲食稍有不慎,便會立刻發燒、蕁麻疹、或是腹瀉等症狀。

「唔,抱我起來。」
「消氣了?」
「考慮中。」
「那我可得好好努力了。」

鶴蝶連同棉被把冬給穩穩地抱了起來。

「要去哪?」
「你想。」
「嗯……那,去陽台透透氣?你最近斷斷續續的生病,一直窩在房間裡吧?」
「吹風不會又著涼嗎?」
「今天沒什麼風,溫度也還可以,而且你裹著被子呢,沒事的。」
鶴蝶說著就信步往陽台走去。
「在小雪小姐回來前,我們就在陽台看看風景吧。」
「……哼,有什麼好看的?」
「別這麼說嘛,我去泡杯熱茶給你。」

冬裹著被子蜷縮在陽台的躺椅上,心想今天真的沒什麼風,天空晴朗無雲,夕陽剛落,滿天粉紫色的晚霞,好不絢麗。

鶴蝶回來了,端著托盤,上頭不只有熱茶,還有一小盤熱呼呼的山藥球。

「……花樣還真多。」
「你不是不愛單吃山藥嘛,上次試做了這個看你還能接受,這次改良了做法,應該會更好入口。」
這些年,鶴蝶的手藝逐漸進步,已經有趕上冬雪的勢頭,連伊佐那都問他要不要考慮去當廚師。

「……我就吃一點吧。」
話是這樣說,但其實冬很愛吃。
只要是鶴蝶做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他都會多少吃一些(姐姐做的一定會吃得精光),只是不知為何,鶴蝶依舊能精準摸索出他的口味,然後再更往那方面精進。

「你這傢伙,真是讓人火大啊。」
「什麼?我又做了什麼嗎?」
「對,我生氣了。」
「欸……晚餐後才能吃蜜糖吐司哦。」
「什……我才不是為了那個!我現在是真的生氣了!」
「現在?也就是說剛剛是裝的囉?」
「你……!」
「哈哈哈哈哈……哇,好痛!喂,別爬上來啊!」

喀答。

「我回來了……欸?什麼什麼?你們在玩什麼?」
「姐姐!幫我抓住這傢伙!」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
「哇!小雪小姐,我是無辜的……噗呃!」
「糟糕……!不小心太大力了!鶴蝶哥,你沒事吧?」
「喂,你沒事吧鶴蝶!」
「我……我很好……那個……呃。」
「昏過去了!!!」
「姐姐,快把他搬進去!」
「好……哇!撞到頭了!」
「怎麼辦?他會不會變成笨蛋啊……」
「呃……那個……沒、沒關係,我也是笨蛋,所以沒事的!(?)」
「……總、總之先搬進去再說!躺在床上就會好了吧?」
「說、說的也是呢!」

就結論而言,剛好回來的伊佐那叫了救護車,檢查結果是肋骨裂開和輕微腦震盪,鶴蝶足足躺了三天才下床,完全恢復用了兩週。

……可憐的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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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原作者| 稀麓Nassia 發表於 2023-7-4 13:0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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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

「小雪,妳有沒有考慮當老師?」
「欸?」

這天,當冬雪又在輔導孩子們學習,剛好來串門的真一郎如是道。

「我覺得妳很適合啊,這些參差不齊的歪瓜劣棗都能被妳教得服服貼貼……還有什麼學生是妳教不了的嗎?」
「誰是歪瓜劣棗啊喂!」
「好痛!萬次郎你小子,別拿橡皮丟我啊!」

冬雪沉吟片刻,道:「我沒有往這方面想過……教育在我心中非常神聖,是培育幼苗的、在所有人成長路上扮演重要角色的工作,像我這樣的人,真的能夠勝任嗎?」
「勝任肯定是能勝任的,就是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我只是提個建議,妳聽聽就好,不用有壓力的。」

真一郎深諳冬雪認真的性子,就怕她把這當成他的期待,違背自己的意願去做就不好了。

「我性子不熱,也沒什麼口才……學生恐怕不會喜歡我。」
「那是什麼話,他們就很喜歡妳啊。」

「他們」──萬次郎、艾瑪、場地、千冬、一虎,齊刷刷的抬起頭。

「你們覺得小雪教的怎麼樣?」
「很棒啊,簡單易懂。」
「小雪從小就有在教我功課了~」
「還不錯?至少比那些老頭講的好……」
「小雪姐超級會教!比老師講的還好懂!」
「嘛……以業餘的來說當然是很不錯了……」

幾位好評讓冬雪有些臉紅。

「我……我只是整理了重點給你們……」
「那就很了不起啦,每次都聽妳說什麼自己笨什麼的……根本沒這回事嘛?」萬次郎寵溺的摸了摸冬雪的頭。
「我這不叫聰明啦,跟冬比還差地遠了……」冬雪難為情的揪了揪自己的頭髮。
「冬那小子?他哪裡聰明了?」
「冬是天才。」說起自家弟弟,冬雪一臉驕傲。「小時候在山上條件不好,根本沒有餘裕學習,結果某天冬他忽然拿了根樹枝,在雪地上比畫著說要教我識字,我問他哪學的呀?他說他到村落的學堂偷偷聽了些,自己摸索著學會了呢!怎麼樣?很了不起吧?」
「嗯……是……」
「還有,他不是身體不好嘛?我出去狩獵的時候,怕他無聊,所以偷……撿了幾本書給他打發時間,沒想到他短短幾天就能把內容都默背起來,還自己編了寓言故事說給我聽呢!」

看著渾身上下散發「我弟弟最棒」的冬雪,萬次郎只好跟著附和。

「對……對了,雪妳真的去當教師怎麼樣?反正妳大學志願也還沒定吧?」強行扭轉話題,否則會沒完沒了。
「唔,這個嘛……」冬雪偏偏頭想了想。「我沒什麼信心呢……說起來,本來我也沒打算找工作。」
「為什麼?」
「母親的工作很忙呀,我想著該回去幫忙的,雖然母親說我不用非得回去,但……」

知道冬雪母親的實際身分,萬次郎瞬間不好了。

「那怎麼行……!不是……我覺得妳當老師挺好的呀。」
「但我沒什麼信心……」
「如果我們幾個都考的很好的話,妳就會有信心了嗎?」
「欸?這個……也、也許吧?」
「你們幾個,要是考爛就都死定了。」
「欸?!」

其他幾人被捲進這無妄之災,全一臉莫名。

「我本來就考的很好,要努力的是Mikey你吧?」艾瑪鄙夷道。
「我死都會考好的。」
「幹嘛忽然這樣?」場地煩躁的砸了砸舌。
「雖然不是很懂……肯定又是跟小雪扯上關係了吧。」一虎道。

看萬次郎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冬雪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他,就算幫夏草的忙,那些文書工作也可以在人間完成……不過看他難得這麼有鬥志的樣子,還是算了吧。

搞不好真能憑著這股勁考上第一志願,誰知道呢?

***

「阿真,你在看什麼?」
「啊,阿若啊,我在看大學的資料……現在大學的科系還真豐富啊,簡介也做的很好呢。」
「我們那個時候根本沒打算考大學,這種東西看都沒看過。」
「是啊,所以知道萬次郎有考大學的打算,我真是超感動的啊。」
「是呢,你都哭了。」
「才、才沒哭好吧?!」
「偷偷哭也算哭哦。」
「……切,被你看到了啊。」

「……阿若,你說,那群孩子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呢?」
「誰知道?」
「總感覺,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麼力量在幫助那群孩子……我這樣想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
「看到他們每個人都那麼努力的樣子,就覺得這輩子沒白活啊。」
「當然了,你有我呢。」
「哈哈哈,你現在都會說這種話啦?真可愛。」

「……要是大家都能幸福就好了。」
「那你要先幸福才行啊。」
「我很幸福啊,現在,此時此刻,就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候。」

「阿若,你臉好紅。」
「……囉嗦。」

***

──天界,主殿。

「參見主上。」冬雪跪拜在地,行了個標準的大禮。
「平身。」
「謝主上。」

抬起頭後,神界之主上下打量,感嘆道:「雖說十年光陰轉瞬即逝,不過還是讓人不禁感慨歲月匆匆,當年青澀懵懂的小姑娘都變得這麼亭亭玉立了。」
「主上言重了。」
「聽夏草說,妳成功扭轉了命運,是嗎?做得很好,應當褒獎一番才是。」
「不,小女子只是略盡棉薄之力,在一旁引導而已,真正努力的、是那些凡人才是,他們每個人都很勇敢,小女子望塵莫及。」
「妳太客氣了,引導也是很重要的工作,真是幸虧當初妳毛遂自薦,否則不知要重來幾次才能得到如今的結果。」
「當初小女子也只是憑著一股初出茅廬的勁兒,讓您見笑了。」
「呵呵呵,確實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對了,既然下邊的情況已經穩定,妳是否有回天界的打算?」
「稟主上,小女子此行前來,便是為了向您告別辭行。小女子在人間十年,雖短卻情長,小女子是個多情之人,實在無法捨棄人間種種回到天界,故雖負您與夏草大人養育之情,仍望辭別,望您准許。」
「原來如此……不必感到抱歉,雖然妳這樣的人才不能留在天界是有些可惜,但既然經歷了十年人間,度劫度難,想必妳無論去哪都會很順利的。」
「承您吉言,小女子定當不負您和夏草大人的期望。」
「不必客氣,妳還是可以時常回來,夏草養育妳多年,想必會有不捨,還有冬蟲和寒梅,閒暇之餘多回來看看他們吧。」
「多謝主上,小女子……我也會時常來看您的。」冬雪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主上看起來很高興。「呵呵呵,當然好了,我一個孤寡老人,每個神進來殿裡都是為了公事,能有人來陪我聊聊天多好啊。」
「那麼我會時常過來的,還會帶些人間的點心來給您。」
「喔!這麼好啊,好啊,我會好好期待的。」

聊開之後,主上忍不住小小八卦了一番。

「聽說妳在人間結識了一人類男子,還不顧寒梅的勸阻,向他坦白了身分?」
「是寒梅姑姑告訴您的吧……是的,我和那名男子結下了姻緣。」
「難不成,其實是因為他,妳才決定離開天界的嗎?」

冬雪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放到嘴邊,悄聲道:「不瞞您說,的確是的,我的小情郎非常怕寂寞,我不在他會哭的。」說完還俏皮的眨了眨眼。

主上愣了下,隨即撫掌大笑。

眼前的少女面容姣好、腰背直挺、眼神帶著光亮,誰看都會不禁感嘆「真是個好姑娘啊」。

主上看著看著,倏忽和從前畏畏縮縮、客客氣氣的影像重疊,驀地想起了凡人一生之短。

有人庸碌一生、有人平凡一生,有人汲汲營營、有人顛沛流離,但也許,在他們人生中的某一刻,都曾感受過幸福。

也許正是因為體會過那樣曇花一現的幸福,凡人才甘於短暫而富足的一生。

儘管仙人的壽命沒有盡頭,卻無法從不死感受到快樂。
追求永生不死的人們啊,是否知道他們的人生,就像煙花般美麗絢爛?

在神的眼中,人間就是無數朵璀璨明亮的花火,此起彼落,眼花撩亂。

多令人嚮往。

_

離開主殿,從出口一躍而下,風在耳邊呼嘯,眼前的景色迅速變幻。

重新踏上結實的土地,抬頭看晚霞滿天,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這片土地、這裡的人、每幢房子、每棟屋舍,隱約能聽到的交談聲、混雜著水泥、木頭、食物、雨水、泥土……種種複雜的氣味組成獨屬於人的氣味。

人間。

平凡的、普通的,回想時甚至沒什麼好說的……只是這樣的日子。

「……我回來了。」

冬雪轉過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最初正文完結──


本文最後由 稀麓Nassia 於 2023-7-13 19:1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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