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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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凌晨童話(童話改編系列文) (11/2更新)[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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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8-3 11:01:15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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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7)

艾弗里恩猛然驚醒。

映入眼簾的豪華吊燈和窗明几淨的房間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艾弗里恩愣了幾秒,轉身望向房中的鏡子,在鏡面中看到屬於自己的熟悉臉龐。

他……變回來了?

高級絲綢睡衣柔順的套在身上,鼻腔裡也沒有黏膩的血腥味,蓬鬆的棉被被他壓出一塊痕跡,空氣裡滿是歲月靜好的氛圍,陌生又熟悉的感覺像在作夢一樣。

對了,說到夢……

艾弗里恩按著頭微微蹙眉,方才出現的畫面彷彿是從遙遠的記憶裡撈出來的。

他認出了其中一個孩子是自己,卻怎麼也想不起曾經見過那個漂亮的紫髮女孩。

莫非是小時候偷溜出城堡時遇到的?

不記得了。

但又有些莫名的眼熟。

比起這個……艾弗里恩按了按眉心,試圖讓記憶銜接上最後待在高塔時的情景。

那個瘋子巫師不知道對蘭亞的身體做了什麼,他還來不及反擊,蝕骨寒意頃刻襲來,直接讓他失去意識。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自己盡力護住袖子中的雀鳥,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恐怕只有換回身體後的蘭亞知道。

蘭亞……

想到這裡,艾弗里恩神情微滯,立刻打開房門高喊,「羅倫!」

管家羅倫早在門口處待命,立刻朝艾弗里恩行了禮,「是,殿下。」

「去替我查一座塔!」艾弗里恩按照記憶裡從窗外確認到的大致方位,快速的說道,「在皇宮的東南方,大概十五到二十公里處,有個被結界隱藏起來的高塔,立刻給我查出它的所在地!」

「高塔?」羅倫感到疑惑,但還是躬身道,「我知道了,殿下還有其他吩咐嗎?」

「魔研院那裡新研發出的空間戒指,替我買一個回來。」艾弗里恩站起身,俐落的穿戴整齊,「裡面準備一條厚毛毯、一些魔法書冊和常用藥品……算了,我晚點列清單給你,先辦好前兩件事。」

「遵命,殿下。」

將事項全部交代下去後,艾弗里恩才有空把事件一一理順。

目前看起來宮裡並沒有什麼特殊變化,蘭亞將自己扮演的挺好,據他所說,他貫徹「不知道就裝病喊睏」的準則,把他的嗜睡症運用到極致,在讓他那蠢貨弟弟竊喜的同時還不忘去找人家麻煩,讓艾伯特的心緒忽上忽下,只差沒有精神耗弱。

艾弗里恩不由自主勾起唇角,不得不說蘭亞這招實在高明,他都甘拜下風。

但很快,他的表情又冷凝下來。

他一昏過去就換回自己的身體是還好,但蘭亞此刻可是正被那個巫師折磨……那些方才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會完整反饋到蘭亞身上。

不,倒不如說,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蘭亞都是在這種無盡的疼痛中度過的。

不能再拖了,必須盡快把他從那座塔裡帶出來……

但想起自己提出帶他出塔的事時,蘭亞矛盾抗拒的表情,艾弗里恩頭疼的揉揉眉心。

算了,急也沒用,一件一件來吧。

他不再浪費時間,拉開座椅在書桌前坐下,提筆列清單。

厚絨毯是一定要準備的,蘭亞現在睡的毯子太薄不說,破舊程度也已經瀕臨極限,根本無法起到保暖作用。

接著是書籍,蘭亞現有的知識都是靠精神體去外面找廢棄書冊一點點學來的,要想打敗巫師,少不了更加實用的魔法書。

再來是常用藥品,雖然現在的蘭亞已經強到能毫髮無傷的解決掉所有巫師派來的殺手,但巫師本人親自上陣,事情就難說了。

還有那個讓他全身發寒、動彈不得的刺痛感,蘭亞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或者說,那個巫師對他做了什麼?這大概只能之後問本人了。

總之,傷藥和感冒藥都得備著。

還有一些易於保存的食物和飲用水、紙筆和提燈……

等艾弗里恩停下筆,才發現清單已經被他列了長長一條,他沉默的看了這份清單片刻,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感到一陣微微的心疼。

這些對他而言再平常不過的東西,蘭亞卻可能根本沒使用過。

艾弗里恩嘆了口氣,正好羅倫交代完事情回來了,他正好將清單交給老管家,「上面這些,準備好就裝進空間戒指裡吧。」

羅倫看到那長長一串物件時愣了一下,「這些是殿下為誰準備的嗎?」

「嗯……一個朋友。」艾弗里恩含糊其辭,「怎麼了嗎?」

「不,只是很少看殿下為某個人這麼上心。」羅倫搖頭笑了笑。

艾弗里恩起身的動作一頓,右手抵在下頷上,眉心微蹙。

他的確是……從來沒有這麼在乎一個人過。

在意他過的好不好、想知道他的過去、想帶他走出囚禁他的牢籠。

明明身體都換回來了,他們橋歸橋路歸路,蘭亞自己不願出來,他也有重要的事要做。

但最後,他還是……

「對了殿下,您今日的精神很不錯呢。」羅倫準備出去準備清單上的物品,臨走前回頭朝艾弗里恩笑道,「您的身體能夠好轉,陛下和先王后一定很高興。」

艾弗里恩愣了一下,待羅倫出了房門後,他仔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狀況,驚訝的發現那些惱人的睏意竟然已經消去大半,甚至完全感受不到,已經無限接近於健康的成年男性了。

他不信換個身體還有這種好處,唯一的可能是……這是蘭亞做的。

是蘭亞在他身體裡時,替他治好了這個近乎絕症的病。

艾弗里恩一時怔然不語,他緩緩抬手撫上胸口,那裡似是有股暖流淌過,又堵的他心臟發悶。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突然很想見蘭亞一面。

羅倫派去的人不知道何時才能找到那座塔,艾弗里恩摩挲了一下腰間的左輪手槍,槍管冰冷,已經很久沒被使用過。

看來蘭亞並沒有動過他的武器,不知道是不會用還是沒必要。

說到武器……

艾弗里恩思索片刻,用通訊器聯絡了宮裡的工匠。

通訊器那頭的工匠十分意外大殿下會親自聯繫他,但還是誠惶誠恐的表示自己會親自按艾弗里恩的要求做。

切斷通訊後,艾弗里恩整整衣袍,正想出門去找輔政官詢問一下最近的政務情況,一道眼熟的紫光突然自窗口射入,落在他的身後。

艾弗里恩愣了一秒,猛然回頭。

紫髮青年的精神體正靜靜的站在那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精神體的狀態似乎很不穩定,飄渺的像是隨時會崩解。

「蘭亞!」艾弗里恩詫異的呼喚,內心剛升起的欣喜在看見青年的表情後全數轉換成凝重,「怎麼回事?那個巫師……」

「艾弗里恩。」

蘭亞突然輕聲打斷他。

紫髮青年踏前一步,仔仔細細的用目光描摹著艾弗里恩的容顏,像是想從中汲取什麼力量一般,看得認真又決絕。

艾弗里恩從未見過他這副表情,心中的不安越發濃重,「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說話!」

「……沒有。」蘭亞頓了頓,緩緩搖頭,「什麼也沒有。」

他轉過身,像是想要離開,「我就是來看看……真的沒什麼。」

艾弗里恩又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那種孤注一擲的瘋狂。

他立刻伸手扣住蘭亞的手腕,語調急促而凌厲,「你要做什麼?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蘭亞偏過頭,安靜的凝視著他。

「我會去找你。」艾弗里恩像是預感到了什麼,斬釘截鐵的對他說,「聽著,蘭亞,最多三天,我一定會去找你!等著我,聽見了嗎?」

蘭亞看了他幾秒,彎唇笑了笑。

「嗯,聽見了。」

而後,他整個人瞬間化為光點,消失無蹤。

艾弗里恩握著蘭亞的手抓了個空,他指尖一縮,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拔槍的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再度撥通通訊。

「羅倫,發動所有搜查人員,三天內給我查出那座塔……還有裡面的巫師,我要知道那個傢伙是個什麼東西!」

同一時間,蘭亞的精神體回到了高塔。

回到他傷痕累累的身體中。

他的指尖動了動。

「你還醒著啊。」

老巫師的臉在瞳孔中映出模糊的倒影,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嗎?不要反抗我,沒有用的。」

蘭亞抬頭,朝他呸出一口帶血的唾沫。

「真不漂亮。」老巫師搖頭,一腳踩在蘭亞肩膀的血洞上,慢慢用腳尖碾了碾,「你看,都髒掉了,這都是你不聽話的下場啊。」

巫師嘆息著走了,厚重的大門重新封住這個小小的閣樓。

蘭亞在原地沒有動。

他狼狽的趴在地上,蒼白的指尖在地上扣出血痕,紫羅蘭色長髮凌亂鋪了他滿身。

寒蠱發作時帶來的徹骨寒意還未消去,蘭亞咬著牙,一點一點撐起自己的身體。

這副軀殼對他來說太沉重了,重到將他死死摁在這個方圓之地,無法踏出哪怕一步。

但他還是緩慢的坐了起來,艱難的伸手去勾被踢到一旁的匕首。

這把匕首已經被他用了很久,刀刃上有些豁口,還結著發硬的斑斑血塊,鏽跡和血跡混雜,像他斑駁又噁心的人生。

他突然感到疲憊。

好累,不想再繼續了。

他呆呆的盯著匕首幾秒,忽然調轉刀尖往自己的腹部捅去!

鮮血在腰際迸裂,殷紅的色澤很快浸潤了周圍的布料。

他看著自己在最後一秒偏離的刀刃,腦中閃過一雙深藍近黑的眼眸。

是他方才近乎失去意識之時,還下意識的用精神體去看上一眼的深邃眼睛。

蘭亞丟開匕首,用力捂住傷口,低啞的笑出聲來。

長年的折磨、挫敗和絕望讓他想死,對復仇和自由的渴望卻總在最後一刻把他拉回來,用這副破爛的軀體苟延殘喘。

按住傷口的手下了死力,幾乎陷進血肉裡,加遽的疼痛讓他清醒,又讓他寧願就此睡去。

他渴望自由,但這份渴望又讓他無比痛苦,不得解脫。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麼做了。

蘭亞屈起膝蓋,近乎殘忍的掐著自己腰側的傷口,直到劇痛開始麻木,才下意識動了動手指,用匕首割下裙擺隨意的綁住傷處止血。

他其實很想就這麼放任血液流乾,但又突然記起與艾弗里恩那個三日的約定。

他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這麼醜陋的模樣。

『是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蘭亞。』

他知道自己無法反駁。

因為他早就已經忘記,站在陽光下是怎麼樣的感覺了。

TBC

#下一章就會用本體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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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9-1 09:48:16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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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8)

「就是這裡嗎?」

艾弗里恩望著眼前看似尋常的森林,輕聲自語。

他將手中以魔力驅動的飛行盤丟出,在踩上去的時候抬起頭,輕輕吸了口氣。

魔力自他腳下釋放,飛行盤托著他緩緩升空,艾弗里恩控制著上升速度,在達到某個高度後停住。

應該是這附近沒錯。

艾弗里恩深藍近黑的眼眸凝視著眼前的「綠葉」幾秒,乾脆而迅速的伸手按了上去。

他的手穿過了障眼的結界,碰到了熟悉的窗口。

閣樓內,抱膝靠坐在牆邊的紫髮青年在聽到動靜後微微一愣,錯愕的抬頭望向窗外。

原本空無一人的窗口上,擁有深藍髮色的王子殿下半跪著踩在窗沿,陽光自他身後灑進來,將他整個人鍍上一層晃眼的燦金。

蘭亞愣愣的看著突然出現的艾弗里恩,淺紫色眼眸像是被他攜來的金芒點亮,漾出粼粼的波光。

「說好了三天內。」艾弗里恩收起飛行盤,從窗外俐落的翻進來,朝蘭亞挑了挑眉。

「找到你了。」

蘭亞不知道為什麼,反應慢了好幾拍,呆了許久才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氣音,「哈。」

「怎麼?」

「沒什麼。」蘭亞唇角的弧度複雜,是一種摻了酸澀的愉悅,「這一次……終於遵守約定了啊。」

艾弗里恩蹙眉,這一次?他什麼時候有失約過?

用回原本的身體後再來到這個閣樓,艾弗里恩才發現這個地方真的很小,他的頭頂和天花板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我離開後都發生了什麼?」他走向蘭亞,看著整個身體縮在陰影裡的紫髮青年,微微蹙眉,「那個巫師……」

「現在別跟我提他。」蘭亞打斷他的話,聲音悶悶的,「我會想殺人。」

「怎麼了?」艾弗里恩聽出不對,鼻尖嗅到的些許血腥味讓他面色微變,「你受傷了?」

蘭亞沒說話,像是默認。

艾弗里恩走近幾步,這才看清這人臉上早已失了血色,左肩有一道貫穿傷,被撕碎的布條草草裹住。

艾弗里恩的臉色冷了下來,「他幹的?」

蘭亞很清楚這個「他」指的是誰,扯了扯唇角,「廢話。」

艾弗里恩想上前查看他的傷,蘭亞卻抬手制止,「我勸你別靠我太近。」

艾弗里恩皺眉,「為什麼?」

「我現在不太清醒,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氣。」蘭亞也沒瞞著,他現在頭腦發昏,渾身發冷,處於一種半朦朧的狀態在和艾弗里恩對話,「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艾弗里恩觀察了一下他的眼神,的確是沒什麼焦距,眼底帶著尖銳的攻擊性,像是下意識的自我防衛。

「放心吧,你脾氣本來也沒多好。」藍髮王子無所謂的半跪下身,「有力氣打就儘管來。」

蘭亞在他靠近的時候就已經竭力壓制自己下意識的攻擊衝動,在聽到艾弗里恩的話後頓時不再克制,放任自己往那張冷峻的臉上一拳搗過去。

他是真的沒忍住,絕對不是因為這傢伙的語氣太欠打。

艾弗里恩早有準備,單手扣住蘭亞揮過來的拳頭按到牆上,笑了一聲,「還真的打?」

「誰他媽跟你開玩笑?閃開。」蘭亞試圖抽回的手,卻發現艾弗里恩的手跟個鐵鉗似的箍住他,根本抽不動,「操,你這什麼怪力?」

「省點力,少爆粗口。」艾弗里恩搖搖頭,別人受傷都奄奄一息,就這小瘋子傷越重越暴躁,「這些髒話都哪學的?」

蘭亞嗤笑,「去外面飛一圈不就什麼都會了?」

艾弗里恩:「……」他國家的人民都怎麼回事?

「髒話學的這麼溜,怎麼包紮就學的亂七八糟?」艾弗里恩一手制住蘭亞,另一手去拆他肩上的碎布條,「好的不學學壞的。」

「那又怎樣?」蘭亞閉上眼睛,「又沒人教我什麼該學什麼不該學。」

艾弗里恩動作一頓,將碎布丟到一旁的地上,空出的手輕輕在他頭上拍了拍。

蘭亞撩起眼皮看他,「幹什麼?」

艾弗里恩:「以後我教你。」

蘭亞笑了聲,「王子殿下還有這種好為人師的癖好?」

「沒有。」艾弗里恩收回視線,從空間戒指中拿出傷藥和繃帶,開始處理傷口,「主要看對象。」

蘭亞指尖微動,目光移到艾弗里恩的左手套著的戒指上,「那是什麼?魔法道具?」

「嗯,空間戒指,有收納功能。」艾弗里恩一邊包紮,一邊稍微解釋了一下用法,「我放手了,你克制一下別動手。」

艾弗里恩鬆開手,蘭亞轉了轉手腕,就見藍髮王子褪下戒指,轉而將戒指戴上他的左手中指。

蘭亞盯著戒指看了幾秒,「……什麼意思?」

「本來就是要送你的。」艾弗里恩點了點戒面,「裡頭裝了點我覺得你可能用的上的東西,先將就一下。」

蘭亞抬頭看向他,「……將就?」

「我上次說過了,會把你帶出這裡。」艾弗里恩與他對視,「我沒忘,你也別退縮。」

蘭亞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艾弗里恩突然傾身靠近他,和他額心相抵。

兩人距離一下子拉近,蘭亞微微睜大眼,一種奇怪的感覺擾亂了他的心緒,讓他升起一股想攻擊又想逃離的矛盾衝動。

「……你做什麼?」

「你發燒了,自己沒感覺?」艾弗里恩微微退開,「難怪反應這麼慢。」

蘭亞:「……我哪知道這叫發燒。」

艾弗里恩再度從戒指裡拿出退燒藥和水壺,「以前沒這樣過?」

「……有,但扛幾天就會自己好了。」蘭亞看著藥丸,面有難色,「別告訴我要吞這玩意。」

「你怕苦?」艾弗里恩挑眉,「吃了能好的比較快。」

「……那老頭灌我的毒有時候就長那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燒,蘭亞說話變得老實許多,微啞的聲線放的很低,像是隨時能睡過去。

艾弗里恩捏著藥盒的手緊了緊,他沉默幾秒,掰出一顆藥就著水吞了下去,「吃吧,有事我給你墊背。」

「誰要你墊?」蘭亞笑出來,也沒再拒絕,除了接過藥的時候動作有些遲滯,吞嚥時倒是很乾脆。

艾弗里恩收起藥和水,目光移到蘭亞腰際的傷口,「這也是他幹的?」

「那倒不是。」蘭亞靠回牆上,懶懶的垂著眼眸,「是我刺的。」

「你瘋了?」

「你今天才知道?」

「……」這個小瘋鳥。

艾弗里恩揉揉眉心,認命的去處理他腰側的傷口。

蘭亞看著艾弗里恩專注的神色,藥效讓他開始昏昏欲睡,聲音都帶上了倦意,「我離開這裡,就沒地方能去了。」

艾弗里恩頭也不抬,「來住皇宮,空房很多。」

「我什麼都不會。」

「你的戰鬥力很高,能來給我當護衛。」

「憑什麼讓我保護你?」

「當陪練也行,我不介意。」

「可是……」

「沒那麼多可是。」艾弗里恩抬眸看他,「你只需要告訴我,想不想要離開。」

他知道蘭亞又開始退縮了。

反覆無常、小心翼翼,明明戰鬥的時候毫不手軟,卻又在這個小小的問題上裹足不前。

但艾弗里恩不打算讓他繼續躲了。

「你想離開的。」艾弗里恩的聲音很低卻很穩,讓人不由自主的傾聽他的話,「你幻化的精神體,就是你渴望自由的證明。」

那隻紫色的長尾雀鳥每一次飛出高塔,都在一點一點加深這種渴望。

艾弗里恩單手貼上蘭亞因發燒而溫度略高的側臉,「不要怕,我陪你一起。」

我會護著你。

蘭亞怔怔的望著他,一句話都沒有說,艾弗里恩蹙了蹙眉,正想繼續說服,手上卻突然擦過溫軟的觸感。

紫髮青年貼著他的側臉在他手心中蹭了蹭,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沒了之前若有似無的癲狂,乾淨明澈。

他這樣毫無陰霾笑著的時候,漂亮的像是真正的精靈。

蘭亞半闔著眼睛,輕聲開口,「你可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艾弗里恩一愣,「什麼?」

蘭亞卻沒再回答,他整個人向前靠進艾弗里恩懷中,不一會兒便傳來熟睡的均勻呼吸聲。

大概是退燒藥的藥效上來了。

艾弗里恩定定看著懷中的長髮青年,腦中倏地閃過之前做過的那個兒時的夢。

那時候的女孩,擁有和蘭亞一模一樣的紫羅蘭色頭髮。

嗜睡症治好的現在,他已經能陸續回憶起之前因為疾病忘卻的事情,如今再想,當時遇到那女孩的地方,的確是在這座高塔附近。

所有線索頓時串聯起來。

「……原來是你嗎?」

艾弗里恩撫過蘭亞柔軟的髮頂,眸中滑過一抹恍然,「小騙子,早就認出我了還裝作不認識。」

蘭亞蹙了蹙眉,無意識的在艾弗里恩肩頭蹭了蹭,像是想躲避照射進來的刺眼陽光。

艾弗里恩扣住蘭亞的手指,在他的戒指上輕點一下,取出鬆軟的毛毯將紫髮青年裹住,而後抱起他輕輕放在早已備好的軟枕之上。

自己用他的身體時沒什麼感覺,實際將人抱進懷中,才發覺這人真的輕的可以。

艾弗里恩靜靜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撫過他的髮絲,微微一笑。

「我等你兌現你的諾言。」

TBC


留言

@克雷亞 我入山雀坑是因為銀喉長尾山雀!胖胖的一團擠在一起可愛到爆炸! 天啊刺繡超厲害!紫色的長尾山雀想必很有被搓揉的價值(? 2024-9-4 23:27
@半調 “那隻紫色的長尾雀鳥每一次飛出高塔,都在一點一點加深這種渴望。” 主要是“長尾雀鳥” 很喜歡北海道長尾山雀,超可愛♡,而且最近剛好在嘗試刺繡 看到這段時腦中就浮現被紫色妝品染成淡紫,一臉『鬧夠了沒』的長尾山雀www 2024-9-2 12:46
@克雷亞 哪邊給你這麼可愛的感覺XD 2024-9-2 1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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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亞 + 1 嗯,看完腦中莫名浮現被迫染成紫色、圓滾滾的長尾山雀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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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10-5 11:06:18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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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9)

蘭亞是被淡淡的血腥味驚醒的。

他很久沒有睡的這麼沉過了,以致於幾乎是掙扎著睜開雙眼,想著趕快解決掉麻煩後繼續睡回去。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藍髮男子堅毅俐落的下頷線。

王子殿下目視前方,一手護在他的頭頂,另一手握著一把銀黑色的左輪手槍,槍口硝煙未散,又開一槍。

裹挾著幽藍色火焰的子彈自槍口無聲迸裂,擊倒最後一名潛入閣樓的殺手。

血腥味一瞬間濃郁起來,又隨著殺手身上自毀魔法的運行而消失。

而後,藍髮王子低下頭,眉梢微挑,「醒了?」

蘭亞這才意識到自己頭下枕的是艾弗里恩的腿。

「……這次殺手素質這麼爛嗎?」蘭亞喃喃道。

這傢伙地方都不挪一下,單手就全部解決了?

艾弗里恩眉頭跳了跳,原本溫柔護著他頭頂的手拐了個彎直接彈在他的額頭上,「是我很強。」

蘭亞直接被痛醒,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你手不想要了?」

他是不是想被揍!?

艾弗里恩敷衍的揉揉他泛紅的眉心,「起來,我腿麻了。」

蘭亞嗤笑一聲,「關我屁事,我就要躺。」

艾弗里恩:「你可不可以別這麼幼稚?」

蘭亞:「謝謝,跟你學的。」

「你要知道,我的腿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躺的。」

「那都有誰能躺?說來聽聽。」

蘭亞話音剛落,就見艾弗里恩低下頭,意味深長的勾唇一笑。

「我未來的王子妃就可以。」

蘭亞微愣,淺紫色眼眸逐漸瞪大,「……你想起來了?」

「托你的福。嗜睡症治好後想起了許多事。」艾弗里恩將他的一縷長髮勾在指尖,「我們會靈魂互換,也是因為你嗎?」

「……當時只是想拿你做個實驗。」蘭亞側眸看著他把玩自己髮絲的手,「那個保護咒是我照著書上改良的,具體效用不明,只知道能在你遇到生命危險時將你送走。」

蘭亞也沒想到最後的效果會是直接把艾弗里恩的靈魂牽引到自己體內護住,而自己本身精神體強悍,便在此時自動進駐艾弗里恩的身體,直到強大的精神力修復他的嗜睡症為止。

當時的艾弗里恩本該一睡不醒,說是救了他一命也不為過。

「為什麼不告訴我?」艾弗里恩低聲問。

「不過是兒時戲言罷了。」蘭亞斂目,「難道你真的會娶我當王子妃嗎?」

他說完卻沒聽見對方接話,疑惑的抬頭時,正對上那雙格外深邃的墨藍色眼眸。

「如果我說會呢?」

紫眸與藍眸對視。

「別亂說話。」蘭亞輕聲道,「我會當真。」

艾弗里恩微微一笑,「有何不可?」

「……算了吧,身為一國儲君,娶個正常人不好嗎?」蘭亞閉上眼。

「你哪裡不正常?」艾弗里恩指尖劃過他纖長的眼睫,「睜眼,別再逃避了。」

「你看過哪個王子妃滿手鮮血,殺人眼也不眨一下?」蘭亞睜開的眼睛裡洩出一點動搖。

「有自保能力,挺好的。」艾弗里恩看著他,「你從未殺無辜之人,滿手鮮血並非你的過錯。」

「你就這麼有自信我不會傷害別人?」蘭亞勾動唇角,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還有……你?」

「你不會。」艾弗里恩看出他眼底深藏的不安,「如果你失控,我會阻止你。」

「你若是殺人的刀,我便成為你的鞘。」藍髮王子銳利的眉峰挑起,「至於我有沒有那個能耐,你應該已經親眼見識過了?」

蘭亞望著艾弗里恩,恍惚間似乎又看見了十幾年前,那個誤闖高塔附近的男孩。

也是和現在一樣頂著一張誰都不服的冷臉,卻在時隔已久的如今,攜著和當年同樣的陽光,說著和當年同樣的話。

「你……」蘭亞斂下眼睫,極輕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你確定不會後悔?」

艾弗里恩看著他不自覺收緊的指尖,微微低下頭。

溫軟的觸感落在額上,蘭亞霍然抬眼,對上那雙深藍近黑的眼眸。

艾弗里恩在極近的距離與他對視,呼吸交錯,彼此眼底的情緒皆一覽無遺。

「嗯,不後悔。」

早在他闖入這座高塔那刻起,就沒給自己後悔的餘地了。

那一貫帶著淡淡戾氣的冷調嗓音此刻十分認真,低沉的音色像一方磐石,瞬息壓下了蘭亞心頭所有的猶豫與不安。

紫羅蘭色長髮的青年撫著剛剛被親吻過的眉心,突然開口。

「艾弗里恩,你曾經說過,如果我配合你演好菲拉王子,你就會答應我一個要求。」

艾弗里恩點頭,「我記得。」

「我想好要提什麼要求了。」

那雙淺色的眼眸裡第一次有了燦爛的光,像是早已死寂的心終於又冒出一點微弱的希望。

「我要從這座塔裡出去。」蘭亞坐起身直視艾弗里恩,眼神不再有任何閃躲,話語斬釘截鐵,鏗鏘有力。

「幫助我吧,艾弗里恩。」

艾弗里恩愣了一下,隨後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我總算等到你這句話了。」

只要他踏出這一步,剩下的問題就都不再是問題。

蘭亞笑了笑,卻又慢慢斂了唇邊笑意,「但想要打敗那個老變態,必須先解決我體內的寒蠱。」

再度聽見這個名詞,艾弗里恩的表情也嚴肅起來,「那到底是什麼?」

「是種蠱蟲,分成子蠱跟母蠱。」蘭亞伸出右手,手腕內側一點鮮紅的血點在蒼白的皮膚上分外妖異,「被種下子蠱的人會像被丟進冰窟一樣渾身冰冷,發不發作取決於掌握母蠱的人——我體內的是子蠱,母蠱就在那個老變態手中。」

「發作的次數越多,身體機能會逐漸下降,最終全身血液被凍結而死。」

艾弗里恩也算是親身體會過那種如墜冰窖的極致寒冷,宛如從骨頭縫裡滲出的寒意能瞬間剝奪人的行動能力。

他扣住蘭亞的手,在感受到那抹冰涼後面色一沉,「那你現在……」

「放心,離凍死還遠著呢。」蘭亞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想要拔除子蠱,需要以外部魔力牽引,讓它自己鑽出體外,且中蠱者需全程保持清醒,以自身魔力同時把蠱蟲往外推出。」

「我一個人是辦不到的。」蘭亞看著艾弗里恩,「我需要你替我引出寒蠱,並確保我不會中途昏迷。」

艾弗里恩低問:「你嘗試過?」

「……當然。」蘭亞扯了扯唇角,「但沒有一次成功。中途不是因為太冷昏過去,就是被殺手打斷。」

他在引出蠱蟲的這段期間幾乎沒有戰力,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根本沒辦法放心解蠱。

但現在不一樣了。

「你是我逃出這裡的鑰匙。」蘭亞揪住艾弗里恩的衣領,「我會抓牢的。」

屬於他的一線光明。

艾弗里恩輕笑,吻過他的指尖,「是你自己說的,千萬別放手。」

他也不會放手的。

#

他們的計劃定在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實施。

殺手剛來過沒多久,巫師來的頻率也不高,短時間內不必擔心被打擾。

當晚解蠱,隔天逃離,這是蘭亞做下的決定。

艾弗里恩最初並不贊同,「你身體撐的住?」

「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蘭亞搖頭,聲音一瞬間變得極輕,「我一天都不想再等了。」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死都不肯答應。」艾弗里恩忍不住槓他一句。

「王子殿下,您是不是想被揍?」

「不想。」

艾弗里恩其實也知道,蘭亞之所以想盡快解決,是為了不讓自己擔著被巫師發現的風險在高塔裡來回。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待久了,有些時候比起說,蘭亞更傾向直接用行動表示。

艾弗里恩沒有點破,只是伸手揉了一把蘭亞的髮頂,得到那人不輕不重的一眼。

「你在想什麼?」

「沒事。」艾弗里恩從思緒中回過神,「要開始了嗎?」

「嗯。」蘭亞坐到毛毯上,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示意他過來。

艾弗里恩與他面對面坐下,剛想問問具體步驟,就聽蘭亞先一步開口:「艾弗里恩,解蠱的方法我是從書上找來的,並沒有實際測試過,待會萬一失敗了,你別放在心上。」

「失敗了你會怎麼樣?」艾弗里恩沒想過還有失敗的可能,聽到此話微微蹙眉。

「……不知道,我每次都是中途放棄,不清楚最後到底能不能把蠱蟲引出來。」蘭亞搖頭,「但成功率應該挺大的,我只是給你提個醒。」

「對我有點信心。」艾弗里恩低下頭,「也對你自己有點信心。」

他的音質偏冷,這樣認真說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蘭亞原本緊繃的身體緩緩放鬆,他吐出一口氣,從腿上抽出他慣用的那把匕首,就要朝自己的手腕上劃下去。

「等等。」艾弗里恩攔住他,隨後取下腰間一把嶄新的匕首遞過去,「刀刃都生鏽了你還往手上割?用這把。」

蘭亞挑眉接過,這把匕首很明顯是新打的,刀刃鋒利,比尋常匕首長一些,更像是短刀,刀柄純黑,上頭鑲了一顆紫羅蘭色的魔法石。

蘭亞意識到了什麼,「這是……送我的?」

「嗯,定情信物。」

艾弗里恩頂著張冷臉,說出來的話卻讓蘭亞情不自禁笑了出來,「這麼好?」

「一把匕首就算好了?」艾弗里恩眉峰微挑,「王子妃,等離開這裡,我能給你的會更多更好。」

蘭亞笑意未收,拇指乾脆的頂開刀鞘,將刀刃抵向自己右手腕間那顆鮮紅的血點。

「好啊,我記下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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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主角光環會保護他們一路平安(合掌 2024-11-2 11:04
@細雨灑輕舟 艾弗里恩!是男人就上本壘!(閉嘴 2024-10-8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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茜色西瓜 + 3 希望除蠱的過程不要出意外
oganiac + 5
細雨灑輕舟 + 1 好的,艾弗里恩選手轟出一記強而有力的直球!讓我們看看他的成績......全壘打!不愧是大王子殿下!
荼綾 + 2
jj嫻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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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原作者| 半調 發表於 2024-11-2 11:15:50 來自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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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美人×長髮公主

《睡美人×長髮公主》(10)

他快速的在手腕上劃了道一指長的傷口,殷紅的鮮血瞬間從傷處滲了出來。

艾弗里恩立刻伸手,食指懸在他的傷口上方,深藍色的魔法因子彙集成線,釣魚似的自他指尖垂降到蘭亞腕上。

蘭亞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面色陡然蒼白。

熟悉的寒氣隨著蠱蟲的躁動沁入骨髓,他抿住唇,在尖銳的寒意刺入骨縫時忍不住悶哼一聲,冷汗頓時就下來了。

寒蠱被動發作時頂多是骨頭被凍到發疼,主動解蠱卻像是有數萬根冰針往他的骨縫裡扎,疼痛的等級硬生生拔高一個台階。

艾弗里恩眉頭蹙得死緊,他伸手將蘭亞拉入懷中,擁住人的那瞬間覺得自己像是抱了塊冰,那根本不是正常人該有的溫度。

他一手穩定的釋放著魔法因子,另一手繞過蘭亞的前胸,將疼到身子微微發抖的紫髮青年整個扣在懷裡。

這一關終究得靠蘭亞自己挺過去,但艾弗里恩即便知道,也見不得他強忍痛苦的樣子。

「……沒事。」蘭亞似乎感受到他的心緒起伏,唇瓣微張,話語隨著冰冷的吐息一併呼出,「我撐的住。」

「別說話了。」艾弗里恩輕輕拂過他額前被冷汗浸透的碎髮,嘴唇安撫般的輕觸蘭亞耳尖,「再堅持一下……我看見寒蠱了。」

蘭亞清瘦的小臂上,一條細線在他皮膚下遊走,將他的皮膚頂出一個詭異的突起。

他手腕上的紅點越來越鮮豔,那條細線也像被引誘一般緩緩往傷口處移動。

「呃……」蘭亞終於忍不住洩出一聲痛吟,下唇被他撕咬出血,急凍帶來的劇痛讓他眼前出現重影,卻死撐著不敢昏迷。

橫在胸前的手臂力道微微加重,屬於另一人的體溫源源不絕的自身後傳來,蘭亞瀕臨渙散的神智重新集中,像是從這個懷抱裡汲取到支撐下去的力量。

「蘭亞,別睡。」他聽見艾弗里恩的低語,冷調的聲線被他壓成哄人般的低音,帶著難得的溫柔,「你能做到的,就差一點了。」

蘭亞深吸一口氣,忍著遍佈全身的刺骨寒意,催動體內的魔法因子,一點一點把蠱蟲往傷口外面推。

艾弗里恩下巴擱在蘭亞髮頂,聚精會神的看著那條在蘭亞小臂上游動的細絲慢慢靠近他作為誘餌的魔法因子,又慢慢鑽出蘭亞割出的傷口,黑黑細細的寒蠱在外部引誘和內部推擠的雙重作用下,成功咬住了魔法因子構成的深藍絲線!

艾弗里恩當機立斷用力一拉,寒蠱猝不及防被他扯出蘭亞的手腕,深藍絲線瞬間燃燒起來,幽藍火焰不過幾秒便將蠱蟲吞噬,連灰燼都沒留下。

懷中突然一沉,蘭亞脫力的癱在他胸前,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汗濕,卻不忘回過身用僅存的一點力氣揪住他的衣領,「……成功了吧?」

艾弗里恩對上他波動極大的眸光,單手撫上他的臉頰,一字一頓的說,「嗯,成功了。」

「你做的很好。」心頭大石終於落地,艾弗里恩傾身吻了吻蘭亞的眉心,「辛苦了。」

蘭亞似乎是累極,半闔著眸子像是隨時會睡過去,艾弗里恩碰了碰他背部濕透的衣衫,低聲說道,「別睡,先換身衣服免得又生病。」

蘭亞抬眸瞥了他一眼,「……我好累,你幫我。」

艾弗里恩一頓,「你認真的?」

「反正遲早會看,你害羞什麼?」蘭亞懨懨道,「快點,我好想睡。」

艾弗里恩一時竟不知到底是誰佔了誰的便宜。

他深吸一口氣,「換哪件?」

「隨便吧,別給我蕾絲裙,我恨它。」蘭亞也不挑,能穿就好,「一想到明天我就能擺脫這櫃該死的女裝,就覺得穿什麼好像都無所謂。」

「你可以今天就擺脫。」艾弗里恩聽見這話,伸手點點蘭亞中指的戒指,「試試看?」

蘭亞依言探了探空間戒指,從中撈出一件純黑色軍禮服,但這件禮服被改成了易於作戰的樣式,收口俐落,其上有金絲點綴,是套低調又不失華貴的男裝。

蘭亞眸光一閃,看著這件衣服好半晌沒有說話。

「要穿嗎?」艾弗里恩低問,「上面附有防禦魔法,能替你擋一擋那個巫師的攻擊。」

蘭亞定定看了他幾秒,一把將衣服塞到艾弗里恩懷裡,然後抬起雙手。

艾弗里恩額角一抽,「先說清楚,是你先動手的。」

蘭亞敷衍的點頭,「是我,快點。」

菲拉王國深沉冷靜、就算被嗜睡症折磨依舊能用眼神帶給臣子壓力的大王子殿下心累的嘆了口氣,認命的幫自己選的未來王子妃換衣服。

艾弗里恩目不斜視一臉肅然,蘭亞大概是真的累了,也沒鬧他,瞇著眼享受王子殿下替他更衣的尊貴待遇。

「需要我幫忙嗎?」艾弗里恩雙手繞到蘭亞身前替他繫扣子,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他沒有明說,蘭亞卻立刻會意,「不用,我能解決。」

「我調查過了,他是懸賞榜上惡名昭彰的黑暗巫師。」艾弗里恩低聲說道,「據說曾一人毀掉一座村莊,你……」

「不過就是個專挑普通人下手的人渣罷了。」蘭亞輕嗤,「他到現在都不知道我覺醒了什麼魔法,我沒理由輸給他。」

「我要親自了斷這一切。」蘭亞低聲說,「你別插手。」

艾弗里恩早就知道他會這樣回答,聞言點頭應承,「嗯,我在塔外等你。」

「你先回去吧。」剛剛解蠱消耗了太多體力,蘭亞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他支撐不住的閉上眼,「明天我會……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塔見你。」

「好。」艾弗里恩說完這個字,就已經聽見蘭亞變均勻的呼吸聲,他輕輕將睡過去的紫髮青年抱到毛毯上,再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他身上。

食指勾開蘭亞散在額前的髮,艾弗里恩又看了他許久,才起身往窗邊走。

明天一切就將塵埃落定,他確信蘭亞會靠自己的雙手,奪回屬於自己的自由。

而他會在高塔之外,靜候他的王子妃得勝歸來。

#

塔蒙打開閣樓的門,一眼就看見倚在窗邊的青年。

他平時不曾綁束的紫羅蘭色長髮此時用一條金色細繩紮成俐落的長馬尾,純黑軍禮服襯的他皮膚白的幾近透明,原本的陰鬱和女氣因為這身打扮盡數消失,只餘他壓抑二十餘年的銳意與鋒芒。

「唉,真是糟糕,這樣一點都不漂亮。」塔蒙失望的看著青年,「是那個偷偷進來塔裡的壞老鼠教壞你了嗎?」

「你果然知道。」蘭亞歪了歪頭,語氣散漫,「但那又如何?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你是指這身衣裳,還是指你的新匕首?」塔蒙搖搖頭,「這些可都殺不死我。」

蘭亞輕笑,「我得到的可不只這些。」

他抽出匕首,鋒銳的刀刃映出他眼底燃起的火光。

塔蒙像是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倏地一變,「你的魔法不是附加系!?」

蘭亞的唇角弧度加深,肉眼看不見的精神絲線自他身後張牙舞爪的鋪開,不再隱藏它們強烈的攻擊性。

無形的壓迫感讓塔蒙下意識想破門而出,釋放出去的銳利木刺卻被網狀的精神絲線全數攔下,完全無法突破。

他又試圖驅動寒蠱,但理所當然的沒有任何效果。

塔蒙回頭看向姿態閒適的紫髮青年,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驚恐的表情。

囚困者與被囚困者的立場發生了微妙的對調。

「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了。」蘭亞唇邊笑意詭譎,眸底深藏的恨意鮮明。

他往前踏出一步。

「做個了斷吧。」

十幾公里外的皇宮內,艾弗里恩若有所感的抬頭望向高塔的方向。

「殿下,您確定您的身體沒問題嗎?」羅倫擔憂之情溢於言表,「究竟是什麼事需要您親自跑一趟?」

「我的病已經差不多好了。」艾弗里恩沒有多做解釋,他俐落的翻身上馬,漆黑靴面在陽光下反射出銳利的光,「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跟著。」

「真的可以?」羅倫嘴上這麼問,手上已經比了手勢讓人牽馬來了,「您不讓護衛和騎士團隨行,我以為您要去做的事必須保密。」

「也不是什麼需要遮掩的事。」艾弗里恩語氣平淡,深藍近黑的眼眸劃過笑意,「我要去接一個人。」

「什麼人需要您親自去接?」羅倫試探猜測,「是您上次說過,能治好國王陛下的能人?」

「算是。」艾弗里恩輕輕摩挲手中的韁繩,「我的病也是他治好的。」

「當真?」羅倫大喜,「我立刻通知宮中準備準備,定要好好替這位貴客接風。」

「是該鄭重一點。」艾弗里恩意味深長的回道,「因為他還有另外一個更重要的身份。」

羅倫:「什麼身份?」

然後這位老管家驚奇的發現,他那總冷著一張臉的大殿下,唇角竟然微微勾了起來。

笑容雖然不太明顯,但能清晰看出其下隱藏的愉悅。

「我未來的王子妃。」

他說完後便一甩韁繩,在駿馬的嘶鳴聲中朝高塔疾馳而去,留下一臉震驚的老管家留在原地風中凌亂。

王、王子妃???

大殿下清心寡欲二十四年,終於有喜歡的人嗎!?

羅倫的心情從震驚到狂喜只花了幾秒鐘,他連忙策馬跟了上去,忍不住開始想像未來的王子妃究竟是怎樣的絕世佳人。

肯定是位知書達禮、溫婉賢淑的美麗女子吧?

TBC

#羅倫:未來的王子妃一定是位知書達禮、溫婉賢淑的美麗女子吧?

艾弗里恩:不能說一模一樣,只能說毫不相關

留言

@細雨灑輕舟 超譯大師欸你哈哈哈哈 蘭亞本人看了都直呼內行👍 2024-11-5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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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人數 4海草 +15 收起 理由
茜色西瓜 + 3
克雷亞 + 5
細雨灑輕舟 + 2 知書達禮、溫婉賢淑......👀👀 那可不嘛,知書達禮(愛看書怎麼不算呢)、溫婉賢淑(偷偷摸摸治好大王子殿下應該也算吧),管家你說的太對了👍
宮音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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