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裡寫字 Written in Wat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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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我家有個刀妖怪(21)[護](二十一章 救援/抓幽靈對戰/一點百合要素/摻入捏他諧音迷因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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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8-17 17:2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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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反轉

15-1

  課後的社團時間,御陽、橙實、緗翼及墨符在實驗室裡討論要在園遊會時,展出什麼樣的社團成果。然而,橙實說起一則在校內流傳的都市傳說,引起其他人的好奇心。

  「『許願學姊』?這是和幽靈許願的都市傳說嗎?」緗翼問橙實。

  「噗噗!」橙實做出綜藝節目的錯誤音效,「許願的對象是個活人,而且是校內一位三年級的學姐,目前是休學中。相傳只要向這位學姊許願,她會交給你一件藝術品,幫助你達成願望。」

  「藝術品?」御陽驚呼一聲,瞄向緗翼和墨符,她們正認真地看著橙實。

  「對啊,這位學姊好像是個有錢人吧?說來,竟然會是送人藝術品,有錢人的想法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真是奇怪。害我也想去求個什麼來呢……健康、財運……還是戀……」橙實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實實,這個都市傳說有詳細的內容嗎?」

  「有喔!有一位男同學寫了他實際的經歷,他想和喜歡的對象在一起。和學姊許願後,拿到一個非常華麗的銀製髮簪,他當禮物送給對方,對方也如願和他交往。但是相處之後,這男生發覺對方不是他想的樣子,想提分手卻怎麼也分不了。然而,就在他們吵架的時候,這男生搶下髮簪,把它弄斷!對方突然轉變態度,馬上同意分手。」

  「聽起來,這男的挺渣的啊。」墨符一臉不屑。

  「重點在後面喔!」橙實加重語氣,「後來,這個男生說,自己遇上車禍,傷得很嚴重,在醫院待了半年才出院,現在走路還是不太正常。」

  「許願和詛咒嘛……」緗翼臉色凝重。

  「而且那個銀製髮簪也生鏽變黑,沒了原來華麗的樣子。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人寫到自己或別人的經驗。」

  「橙實,妳能找出申請書來嗎?我想詳細看看。」御陽語氣嚴肅。

  「那正好!我之前想說很特別,特地拍照存成電子檔呢!」

  「橙實,做得好呀!」

  「欸?小陽,你別誇我嘛~嘿嘿~」

  「妳很棒,當然要稱讚啊。」緗翼跟著附和。

  「嘿嘿嘿,你們這樣會讓我不好意思的。等我一下,我傳檔案到群組喔。」她拿起手機,滑了滑、點了點,「好了喔!」

  御陽點開橙實傳的檔案,是一張一張申請書的截圖。他們花了點時間觀看,裡頭寫到的都是和那位學姊許願,拿到某個藝術品,以及願望成功的事蹟。也有人提到,如果藝術品壞了,不但會招來不幸,藝術品也會腐朽生鏽、失去光澤。

  「看大家這麼有興趣,那我們也把這個都市傳說放到社團成果吧!」

  橙實繼續帶討論,雖然其他三人都有回應,但是他們的心思仍停留在「許願的藝術品」上。到了晚餐時間,他們各自離開,而緗翼悄聲和御陽說了要謹慎調查。



  越接近園遊會,越多學生自主留校,趕工製作表演道具或是佈景。

  橙實過人的精力在此時也發揮得淋漓盡致,支援有需要的班級或是社團,同時御陽被橙實拉著一起做事。反過來,橙實也從中得到一些不要的材料,帶回到他們的社團實驗室,交由緗翼安排如何佈置。至於墨符默默聽從緗翼的指揮,在這方面她和御陽是同一類人。

  然而,在十一月第一週的週四,晚上七點多,校內仍有不少教室和社團空間亮著燈。御陽他們也是其中之一。

  正當橙實又拉著御陽在走廊上奔走時,幾個人在一旁看得心裡不是滋味。

  「我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一個平頭男生說道。

  「我也是呢……」在他身後有一個波浪長髮的女生附和。

  「別忍了,就在今晚行動吧……」有個眼神犀利的男生彎起邪笑。



  御陽在社團的實驗室,和其他三人進行佈置工作,製作海報、黏貼裝飾,還有幾個手繪的、可愛風格的鬼怪圖樣。

  忽然,傳來敲門聲,有一男一女開門探頭。

  「不好意思,季橙實,在嗎?我們需要幫忙。」波浪長髮的女生怯生生地問。

  「我在喔!是什麼事?」橙實應聲。

  「我們網球社需要一些人手做海報,進度快來不及了!」旁邊的平頭男生,雙手做出拜託的姿勢。

  「這樣啊……」橙實看向其他人。

  「實實,我們這邊沒關係。妳就去幫忙吧!」緗翼彎起右手,想拱起二頭肌,表示交給她處理。但她沒有多少肌肉。

  御陽和墨符點了點頭,代表贊同。

  「那好喔,我去幫忙你們吧!」

  「太好了!那如果能再一個人,就更好了!」波浪長髮的女生笑著說道:「朱御陽,可以一起來嗎?」

  「欸?」突然被點名,御陽有些錯愕。

  「好啦,你們兩個快去吧!我們完成一個段落就會先回去囉!」緗翼說。

  「小陽,我們就一起去吧!」

  「知道啦……」御陽揹起隨身攜帶的斜肩包。

  他和橙實跟著波浪長髮的女生及平頭男生,前往網球社的社團教室。在半途中,波浪長髮的女生像是想起了什麼。

  「唉呀!我想到有東西放在樓上倉庫,要去拿才行!季橙實,能麻煩你和我一起去嗎?」

  「是什麼東西啊?還是我們先一塊去拿,再去你們社團?」橙實問。

  「不用、不用,我們兩人去就好了。」波浪長髮的女生使了眼色給平頭男生。

  「瞭解。我們先去網球社。朱御陽,走吧。」平頭男生跟著說。

  「嗯,小陽,你們先去吧。等等見。」橙實揮揮手,跟著波浪長髮的女生走上樓梯。

  御陽跟著平頭男生走,走到體育社團教室區,平頭男生沒有帶他進去教室,反而是走進棒球場。

  「嗯?你們不是要做海報?帶我來棒球場,這也沒人啊?」御陽疑惑詢問。

  一轉頭,一根鋁製球棒往他臉上,重重砸下。



  另一方面,橙實跟著波浪長髮的女生爬著樓梯。

  「季橙實……請問我可以稱呼妳為橙實嗎?」波浪長髮的女生問。

  「可以啊,我不介意!」橙實以笑容回應。

  「謝、謝謝妳!」她露出相當開心的表情,「橙實,我記得妳喜歡靈異故事,對嗎?」

  「啊!是喔!我很喜歡!靈異故事、都市傳說或是妖怪、鬼怪,我都有興趣。」

  「那我和妳說一個和我們學校有關的靈異故事。」

  一聽到這,橙實的眼睛發出興奮的亮光,開心得點頭。

  「妳有聽說過,我們荔原高中的位置曾經是古代戰場,那時死了近百人,而這裡成為亂葬崗,後來才改建成學校。但是,當時戰死的人沒有被好好安葬,因此怨念還聚集在此,在學校剛創立時發生了許多靈異事件。例如:在學校走廊出現成群的無頭士兵、空教室傳出哀號和怒吼、禮堂天花板垂下好幾個面露猙獰的人頭。」

  聽到這,橙實提了問題。

  「奇怪?我之前有查過學校的資料,都沒有看到妳說的靈異事件。妳怎麼會知道這些?」

  「這個嘛……」

  她們來到杳無人煙的七樓,這邊是當作倉庫的空教室樓層,此處走廊的電燈沒有亮,似乎是學校師長在放學時先切掉電源,避免學生過來。波浪長髮的女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帶著橙實繼續前進。

  「我是從我的爺爺那邊聽來的,老一輩的人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我們學校曾經舉行過一個大型的鎮靈法會,那時留下某個東西,至今持續鎮壓這裡的士兵怨靈們。」

  「某個東西?」

  「我們到了。」波浪長髮的女生打開一間教室的門,進去裡頭。

  橙實遲疑一下。這間教室裡的窗簾全都拉起,從外面看不出裡面的樣子,不過似乎有微弱的燈光。她跟著進去,教室內的桌椅全都撤掉,相當空曠。在講台上,有一盞蠟燭,微弱的火光映出在後方的一尊石製的武將雕像。大小約是一顆排球大的雕像,身穿鎧甲、手持大刀、富有威嚴的站立著。

  「橙實,這一尊武將像就是用來鎮壓怨靈。」

  橙實看著眼前的物體,愣住一下。

  「妳喜歡靈異故事,那妳有親眼見過幽靈或妖怪嗎?」波浪長髮的女生問。

  「我……我有的。」

  「果然啊。我以前是不信這些的,直到許願之後,才親眼見到……那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許願?難道是那個『許願學姊』?」橙實一聽,立刻追問:「妳和『學姊』許願了?」

  「是啊,不只是我,有好幾個人都和學姊許願了。之後,這尊武將像好像活了過來,我親眼看到它的幽靈出現,把學校裡的士兵怨靈全都殺掉、吃掉。明明是已經死掉的士兵,卻還能再殺死。很奇妙吧!而且這尊武將似乎不覺得滿足,吃光士兵怨靈之後,還開始攻擊不是士兵的幽靈。」

  「這根本是……」

  「不過,看它越來越強大,我們就越有信心,相信我們的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你們許了什麼願望?」

  「我們的願望……」波浪長髮的女生轉過頭來看著橙實,撥動頭髮,露出一個橘子圖案的髮夾,嘴角彎起邪笑,「是『希望朱御陽從妳的身邊消失』,橙實大人……」

  蠟燭的火光照在她身上,顯得相當不祥和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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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8-17 17: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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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章 反轉

15-2

  御陽身後,有個捲毛頭的男生,用鋁製球棒朝他狠狠重擊。

  但是球棒在距離御陽幾公分處停下。

  「怎麼會?」捲毛頭的男生再使勁,球棒一樣靠近不了。

  「哈,我以為你們是網球社,原來是棒球社啊?」

  「少囉嗦!大家上!」

  旁邊有三、四個人手上都拿著球棒,他們同時進攻,卻都打不到御陽。

  「好詭異啊……」「這傢伙是什麼怪物嗎?」「邪門、太邪門了!」他們往後退,朝著御陽一連串咒罵。

  他們看不到的是,御陽身邊有由藤蔓組成的網子,方才的球棒全都被藤蔓攔住。

  「感謝你及時出現,差點就出事了。」御陽小聲說。

  「少年頭家,別客氣。倒是你怎麼招惹到這麼多人啊?」葬林獵人出現在他身旁。

  「我哪知道啊?」

  御陽瞪向他們,帶有怒意地大聲問:「你們是想怎樣啊?我沒惹到你們吧?」

  「什麼?你完全不知道嗎?」捲毛頭男生說。

  「我們可是忍你忍了很久了啊!」平頭男生說。

  「忍什麼?我做了什麼?」御陽問。

  「你這傢伙,憑什麼和季橙實這麼親近啊?」平頭男生怒吼。

  「季橙實這麼優秀、這麼厲害,你這混帳為什麼可以和她這麼好啊?」捲毛頭男生也大吼。

  旁邊幾個男生也跟著附和,朝他叫囂。

  「啥啊?在說什麼?」御陽覺得莫名其妙。

  「少年頭家,他們只是比不過你,所以忌妒你。」葬林獵人朝他比了個讚的手勢。

  這時,潛伏在御陽體內的草切出聲:「小陽,小心,這些人的身上都散發著邪氣。」

  「邪氣?難道又是?」御陽小聲問。

  「我想沒錯,又是『蠱毒術師』。」草切。

  「這下麻煩了……因為那兩人的關係,現在也沒帶多少囚符。最好控場的『弔晴樹靈』也沒帶著……」他伸手進斜肩包,「我可不想對人用刀啊……」

  「不用擔心,少年頭家,就交給我吧!」葬林獵人拍拍胸脯。

  「交給你,我才擔心啦。他們會變得半死不活……」

  「在碎碎念什麼啊!」平頭男生再往前,用球棒往他身上招呼。

  然而,葬林獵人用藤蔓捲住球棒,往旁邊一甩,平頭男生跟著被甩向一旁的地板。

  在他們的眼裡,平頭男生就像憑空往旁邊飛去。

  捲毛頭男生發出恐懼的哀號,丟下球棒,逃往教室區。其他幾個男生見狀,也跟著丟下球棒逃跑,而倒地的平頭男生,狼狽地爬起來,一拐一拐地逃離此處。

  「你們!唉……跑得真快……」御陽無奈地看著現狀。

  「少年頭家,我們追上去吧!」

  「等一下!」草切變為球體,在他們中間提出警告,「有個邪氣很濃的傢伙過來了。」

  隨後,球場另一邊傳來鼓掌聲,一個男生走向他們。

  「厲害啊……想不到你身邊竟然有妖怪啊?」那人一邊拍手,一邊發出訕笑,「難怪季橙實會被你吸引。」

  「是你?」

  眼前的人是個眼神犀利的男生,御陽認出是之前提議去廢棄動物園的同學。

  「我以為喚醒動物園的幽靈,可以讓季橙實對我刮目相看,把你丟在一旁。看來是不夠的。」

  「喚醒動物園的幽靈?難道那個印章是你的?」御陽怒吼。

  「哇!你還知道印章的事情?真不簡單!」

  「你那印章是怎麼來的?」

  「哼……是我許願來的。但是,那時我的願望沒有實現啊。」

  「葬林獵人,」御陽壓低聲音說道:「你把他綁起來,我有很多事情要問他。」

  「知道了。」葬林獵人操縱藤蔓,悄悄從眼神犀利的男生身後的地上接近。

  「沒有用的!」他轉身,用手一揮,地上的藤蔓被切斷。他的手上乍然出現一把破舊又腐朽的長刀,刀刃約有六、七十公分,散發暗紫色的霧氣和極為不祥的氛圍。

  「喔呼呼……少年頭家,這傢伙不好惹啊。」

  「我啊,第一個願望,是『希望季橙實能注意到我』,但這個願望失敗了。所以,我再許了第二個願望……」他瞪向御陽,右手握著長刀,用刀尖朝向他,「『希望你這傢伙從季橙實的身邊消失』。」

  隨著他的話語,地面忽然發生震動,御陽有點站不穩。在眼神犀利的男生身後,一雙巨大的手從棒球場的沙土竄出,而且是只有骨骼的手臂。接著,雙手撐地,一個身穿鐵灰色鎧甲的巨型骷髏從土裡站起來,約有四層樓高,右手拿著相似的長刀,全身散發邪惡的暗紫色氣息。

  「這傢伙是什麼東西啊?」草切驚呼。

  「你有聽過我們學校以前是個亂葬崗吧?因為戰死的亡者怨念形成的妖怪,稱為『餓者髑髏』。而它是鎮壓怨靈的武將靈,我們讓它吃掉那些怨靈,獲得超級強大的力量!但是,它還是覺得不夠,除了怨靈以外的靈也會被它吃掉。很厲害吧!我們叫它『武者髑髏』!」

  「原來吃了一般靈的兇手是你們搞的啊……」

  「哈哈哈,如果讓季橙實看到這麼強大的幽靈,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可別亂講話啊……你又不瞭解她。」御陽語帶不悅。

  「啊啊?那你又懂什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嚐嚐『武者髑髏』的力量吧!」他朝御陽揮刀攻擊,同時身後的武者髑髏也跟著發動攻擊。

  御陽從斜肩包中拿出草切短刀,擋住他的攻擊。葬林獵人用藤蔓聚集成一雙大手,用合掌動作接住武者髑髏的刀鋒。

  武者髑髏再使勁,把藤蔓大手切斷。朝葬林獵人接連揮刀,強勁的攻勢對祂造成不少傷口,連左手也被斬下,迫使祂往後退,拉遠距離。

  葬林獵人拿起背後揹著的獵槍,往武者髑髏的頭部開槍。但它伸出左手,用手掌擋下子彈,未能傷它分毫。

  「少年頭家,這下可真不妙……」

  「喝啊啊啊!」眼神犀利的男生一邊大吼,一邊揮刀,揮下的刀刃迸發暗紫色的衝擊波,將御陽彈飛,撞向後方十幾公尺遠的牆上。

  「咳、咳……」御陽勉強站起來,額頭流下血,身子不太穩,但他仍緊盯眼前的敵人。

  「小陽,你傷到哪了?」草切擔憂地說。

  「嗯……剛剛撞到頭,有點昏……背也痛得不得了……」

  「這不能拖久,你不要手下留情啊。」

  「不是手下留情的問題,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我們是現在拿刀對著活人……」

  「如果你不下決心,除了你以外,小實,還有這附近的人都會遭殃的。」

  「嘖……可惡啊……那個『蠱毒術師』!我知道了,我們用全力上!」

  「哈哈哈!朱御陽!知道厲害了吧!」眼神犀利的男生放聲大笑,但他注意到御陽閉上眼,給人的感覺不太一樣,「你還想搞什麼?」

  御陽身上浮現一層淡光組成的短罩衫,手中的草切短刀增長為六十幾公分的長刀。這是和草切一起使出名為「光之羽衣」、實為「召靈武裝」的法術招式。

  「光之刃!」御陽用力揮刀,斬出半圓弧的光輝刀波,朝眼神犀利的男生飛去。

  他想用刀擋下光輝刀波,但是手中的暗紫長刀被砍斷。光輝刀波還往武者髑髏衝去,它一樣想用左手掌防禦,然而手掌被切開、砍中脖子,還削下一部分的頭部盔甲。武者髑髏半跪下來,從傷口湧出深色的液體。

  「你這傢伙竟然有這種力量?」

  「呼……呼……會、會怕了吧!」御陽大口喘氣。

  「小陽,還撐得住嗎?靈力消耗太多了。」草切。

  「草切,妳還能釋放幾次光之刃?我看到那個大傢伙的體內有好多東西在竄動,要全部消滅掉才行。」

  「我大概還能一次,但是你會撐不住的!不要逞強!」

  「我不要緊……麻煩妳,盡可能釋放力量。」

  武者髑髏發出駭人的吼叫聲。眼神犀利的男生摀著臉,半跪在地。從他身上冒出靈力的光點,飛向武者髑髏。在校舍那邊也冒出許多光點,聚集到武者髑髏身上。接著,它受傷的左手掌、脖子和損壞的頭盔,恢復原狀。

  「不是吧……居然能修復啊?」御陽感到局勢非常不妙。

  「哼哼哈哈哈哈!上吧,武者髑髏!把朱御陽斬成兩半!」

  武者髑髏聚集一團暗紫色霧氣在刀上,散發非常危險和駭人的氣勢,往御陽重重揮下巨大長刀。

  「少年頭家!」葬林獵人伸出右手的藤蔓,想攔住刀刃,但直接被切斷。

  「傘符!」御陽灑出一把傘符,張開防護結界,卻也被切開。

  正當刀刃逼近御陽時,一個身影躍到他前面,用左手臂擋住刀刃。

  「太招人注意了吧?朱御陽。」墨符出現在他面前,左手臂上漂浮著一排五張摺成盾牌形狀的符紙,化為五層盾牌,擋住攻擊。

  「妳這傢伙是誰啊?」眼神犀利的男生大聲問。

  「墨符?」御陽見到她,心裡有些放心了。

  「臭傢伙,妳居然會來?」草切問道。

  「我和小翼早在旁邊觀察了。等等我們有話要問你們。」

  「問我們?」御陽的放心,轉為擔心。

  「哼,先解決眼前的傢伙再說……」她的右手裡拿著一張剪成蝴蝶形狀的符紙。



  「妳還好嗎?」橙實看著眼前的波浪長髮女生。她跌坐在地上,看起來身體相當不舒服。

  「橙實大人,謝謝妳的關心,我沒事的。」她緩緩站起身,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能感受到,願望就快成真了。」

  她走向窗邊,拉開窗簾,瞄了一眼,笑出聲來。

  「妳在笑什麼啊?」橙實的語氣帶有不安。

  「橙實大人,來看看吧!」她指著窗外。

  橙實走過去,看向窗外,外頭是棒球場,看到御陽和某個男生在對峙,而那人身後有個穿著鎧甲的巨大骷髏。巨大骷髏正朝御陽揮下大刀。

  「不要啊啊啊!」橙實放聲大叫。

  而有個人影出現,替御陽接下攻擊。

  「墨符?太好了……」

  「不管是誰來,都沒有用的。橙實大人,這個巨大的骷髏,就是我們供奉的武將像,名為『武者髑髏』,它會達成我們願望。」

  「你們的願望?妳是指想要把御陽從我身邊趕走?」

  「不是喔,我們是許下希望他從妳身邊消失,永遠地消失。」

  「為什麼要針對御陽?你們為什麼要許下這種願望?」

  「橙實大人,我一直希望能待在妳身邊……妳還記得嗎?在國中的時候,我們曾經是網球雙打的搭檔。」

  「我不記得了。」

  「我想也是……但是我一直記得那時候的事情。我還希望能夠再和妳搭檔打球,心裡一直這樣期盼著……可是那個朱御陽、那個可恨的朱御陽,他對妳不禮貌、對妳不尊重。為什麼這樣的人,卻可以待在妳身邊呢?我很羨慕啊……很忌妒他啊……為什麼待在妳身邊的人不是我呢?」波浪長髮的女生一邊說,一邊眼眶緩緩流下淚水。

  橙實不受影響,只是看著她,不答話。

  「橙實大人,想要朱御陽消失的人不只我,我們的信仰,會提供武者髑髏力量,它就會幫我們除掉朱御陽。只要除掉他,妳就會待在我身邊了!」

  「妳啊……哪裡來的創意想法啊?」橙實歪著頭說道,語氣相當冰冷,「妳以為妳是誰啊?妳和御陽的差距可大了。」

  「可是,朱御陽只不過是個身體虛弱、經常請假的廢物啊!如果說是要去靈異地點,我也可以跟妳去啊!像是這樣武者髑髏的幽靈或是妖怪,甚至是惡魔,我都可以為妳召喚出來的啊!朱御陽根本就做不到啊!」她哭喊著。

  「妳根本不瞭解御陽,也根本不瞭解我!少自以為是了!」橙實發出怒吼,氣勢強到波浪長髮的女生都愣住了。

  她趁機跑向武將像,朝它用力一踢。鞋子發出淡光,把武將像踢裂,碎成了好幾塊。從破裂的碎塊中,竄出幾條乳白色的長條蟲子,外觀光滑,形似麵條。然而,牠們蠕動掙扎一下,化成了黑煙消散。

  「橙實大人!」波浪長髮的女生呼喊一聲,忽然倒地,失去意識。

  「我是喜歡靈異故事,但不是這種邪魔歪道啊!不要擅自把妳的想像,加在我身上!」橙實忿忿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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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8-31 01:3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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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相生

16-1

  在荔原第一高中內的棒球場,墨符用五層盾牌符紙阻擋武者髑髏的攻擊,幫了御陽一把。

  「嗚呃呃……」眼神犀利的男生,跌坐在地上,臉色鐵青,「怎麼會……連結的力量斷了……」

  武者髑髏忽然雙手無力,巨大長刀從手中鬆脫,滑落到地上。低下頭,沒有戰意。

  「它是怎麼了?」墨符打量著武者髑髏。

  「莫非是力量減弱了?」緗翼自己滑動輪椅的輪子,靠近御陽,往他身上丟了一張符紙。


  「這是……」從符紙中浮現些許靈力光點,擴散到御陽全身。

  「應急用的治療符,先讓你舒緩一點。」緗翼說明。

  「謝謝妳……」他原本鐵青的臉色變得舒緩。


  「小翼,妳退後一點,很危險的。」

  「符符,我沒事的。」緗翼回應,再回頭問道:「切切,妳有發現什麼嗎?」


  「嗯……原本有些靈力的細線連在那個大骷髏身上,現在全消失了。」草切從御陽手中的長刀發出聲音。

  「所以是變虛弱了吧?那趁現在把它消滅就對了!」墨符的右手有一張蝴蝶剪紙的符紙,聚集靈力,把它往空中一拋,「『渡鱗˙迎霈』!」


  蝴蝶符紙發出光芒,變為一隻大蝴蝶,身體為黑色,翅膀為寶藍色,上頭還有好幾個淺色斑點,展翅的長度約有四十公分寬。

  蝴蝶飛到棒球場上空,環繞外圍。一邊振翅、一邊灑下鱗粉,接著集結成一圈烏雲,從四、五層樓的高度降下大量雨水,形成一圈高聳的水幕圍住他們。

  「朱御陽,給你一個忠告。祓除的時候,不要讓一般人看到,事後要解釋會相當麻煩。」

  「可是我覺得妳這樣更招搖……」

  「亨,少見多怪。這圈水幕是個結界,一般人是難以發覺裡面發生的事情的。」

  大蝴蝶飛下來,降落到墨符的肩上。

  「陽陽,和你們介紹,牠叫斑斑,是一隻紫斑蝶精靈,和球球一樣是符符的式神喔!」緗翼解釋。

  「呃,斑斑你好?」御陽說道。

  斑斑振振翅膀,表示回應。

  「那位是?」緗翼指著葬林獵人。

  「祂啊……祂是……」御陽扭捏地發出一些無意義的聲音。

  「叫我帥哥就行了!」葬林獵人擺出爽朗的笑容。

  「唉……祂是我之前收服的靈。總之,是我的夥伴,沒有危險性。」

  「原來如此啊。」

  見緗翼沒有多說什麼,御陽的表情稍微放鬆了。

  「別閒聊了,要一鼓作氣祓除這個大骷髏!」墨符擲出數個飛鏢符紙,射中武者髑髏胸口的鎧甲,發出強力雷電,把盔甲炸開一個大裂縫。

  「住手!快給我住手!」眼神犀利的男生摀著臉,站起來,身體還搖搖晃晃的。

  「喂!你中了法術,神智不清了!快離遠一點!」墨符大吼。

  「『武者髑髏』啊!快醒醒啊!你是我們的希望!你可以吃掉幽靈來變強,那也可以吃掉我的靈魂吧!我願意獻出我自己!從我身上獲取力量吧!」他朝武者髑髏伸出雙手,嘶聲大喊著。

  「他在說什麼?難道這個大骷髏就是捕食浮游靈的傢伙?」墨符問。

  「看來沒錯,剛才他也講過類似的話。」御陽回應。

  「呿,終於找到兇手了。」

  武者髑髏從空洞的眼眶中發出閃光,猛一抬頭,低吼一聲。眼神犀利的男生忽然用力咳嗽、乾嘔,然後從他的口中爬出一條體型龐大的乳白色長條狀物體,像似蚯蚓,外型光滑。他吐出之後,就失去意識,倒地不起。

  大長蟲在地上蠕動一下,接著往武者髑髏的方向迅速爬去。

  同一時間,從教室區方向也爬來數十隻同樣的乳白色大長蟲,穿過水幕,爬向餓者髑髏。

  「這些又是寄生蟲?」御陽看了,一股噁心感油然而生。

  「嗯,應該是蛔蟲,是人類的寄生蟲。」緗翼平靜地解說。

  墨符默不作聲,丟出飛鏢符紙和大風車符紙,除掉一部分的大蛔蟲。御陽見狀,也趕緊跟上,攻擊用草切刀。同時也呼喊葬林獵人協助,祂用藤蔓及捕蟲草去消滅牠們。

  但是仍有許多大蛔蟲爬到武者髑髏的身上,與它融合。武者髑髏破損的鎧甲復原,甚至身軀再增長了。拿起巨刀,往地上用力一劈,御陽和墨符即時閃避。

  它怒吼一聲,從它的盔甲縫隙噴出暗紫色黑霧,黑霧籠罩住棒球場,但被水幕擋住,無法再往外擴散。

  黑霧內,天空像是被染上一層暗紅色。

  「靈隱……這傢伙竟然能做到這個?」墨符說道,來到緗翼身旁用符紙設下結界,保護她。

  在剛才武者髑髏用刀劈開的地面,有數隻骷髏人形拿出來,手中拿著刀槍劍戟等各式兵器。它們像是一隻骷髏軍隊,包圍住御陽他們。身後的武者髑髏,再用巨刀往周圍的地面劈砍、戳刺,喚起更多的骷髏士兵。

  墨符往前衝,吸引的人,遠離緗翼。御陽跟上,用草切刀應戰,葬林獵人也靠過去協助,但是敵人眾多,不見有所減少。

  「這數量也太多了吧!」草切喊聲。

  「你們退後,這裡交給我!」墨符拿出獸形符紙,「『伏爪˙引震』!」

  獸形符紙化為一隻名為球球的穿山甲。墨符比出手勢。斑斑飛到空中,招集烏雲在骷髏軍隊上方降下大雨,雨勢大到把土壤變為泥濘,讓大部分的骷髏士兵陷入其中。接著,球球鑽入土裡,過一下子,地下傳出悶聲和劇烈搖晃,把陷落泥淖的骷髏士兵們震得破碎。

  但是,武者髑髏繼續用巨刀,往地面刺擊,招喚更多的骷髏士兵出來。

  「源源不絕啊……」緗翼擔憂地說。

  「看來要先破除靈隱空間才行,不然那個大傢伙會一直招喚手下。」墨符往天上丟出大風車符紙。

  風車的光刃像電鋸似的,朝空中的暗紅色薄膜切割,卻沒有多少效果,最終風車符紙無力地掉落下來。

  「嘖……不夠力啊。」墨符皺起眉頭。

  看著墨符,御陽對草切說:「草切,妳把力量聚集到刀刃上。」

  「小陽,難道你是要……」

  「沒錯,先破除靈隱再說。」

  御陽手中的草切長刀發出強烈光輝,往天上一揮,發出光之刃。直直往半空衝去,切開暗紅色的薄幕。天空的色澤像是漸漸被洗去,變回原有的樣子。

  「你們……你們可以破除靈隱?」墨符不可置信看著御陽和草切。

  御陽身上的光之羽衣消散,草切變為球型靈體飄在他身旁。

  「呼、喔呼……這是草切的力量……」御陽單膝跪地,大口喘氣。

  球球和斑斑的聯合攻擊,消滅眼前的骷髏士兵們。武者髑髏再劈砍地面也無法招喚新的骷髏士兵,看來靈隱空間被破除,就無法招喚它們。於是,場上只剩武者髑髏。斑斑解除場上烏雲,只留水幕,飛向它的眼旁,干擾視線。球球到他腳邊挖掘土壤,擾亂它的腳步。

  不過,妨礙的效果有限。武者髑髏朝墨符全力揮刀,而她靈巧閃避,並趁機擲出飛鏢符紙,但即使射中,符紙的雷電也無法對盔甲造成損傷。

  「墨符,還有什麼辦法嗎?」御陽問道,現在的他半跪在地,站不起身了。

  「如果能限制它的行動,或許還可以集中火力攻擊。」

  御陽看向在一旁待命的葬林獵人,「葬林獵人,麻煩你協助她。」

  「知道了,少年頭家。」祂揮動右手,手中冒出大量藤蔓,像蛇一般爬向從武者髑髏的腳邊,緊緊捆住它的小腿。

  武者髑髏被限住步伐,身體不穩,晃了一下。藤蔓繼續沿著腳往上蔓延,纏住身軀,再繞住手臂,制止它繼續揮刀。

  「嘖……真不想說你做得好……」墨符嘖聲,從腰包拿出大風車飛鏢,往武者髑髏的脖子擲去。

  它吼了一聲,使勁掙脫藤蔓,閃過大飛鏢,只讓它削過頭盔的一部份。

  「抱歉,少年頭家,我的力量不夠,沒辦法完全制住它……」

  「力量不夠……現在是用你自己的靈力,如果說……」御陽思索著。

  「等等,小陽,你別想了!你撐不住的!」球體草切撞向御陽的額頭,連忙制止。

  「喂!朱御陽!你們再一次,要給我捆牢一點!」墨符在遠處,一邊閃躲攻擊,一邊喊話。

  「不行啊!靈力不夠!」御陽回應。

  「靈力不夠,拼命上就行了啊!」

  「哪有這種歪理的啊!」草切怒回。

  墨符停頓一下,長嘆一口氣,「那傢伙是植物的靈體吧?」

  「妳說這個大叔?姑且算是吧!」御陽說。

  「少年頭家,在下現在的身體確實有一部份是植物組成的。」

  「朱御陽,聽著!那我有個辦法,可以增強它的力量。」墨符墊步迴避,再擲出飛鏢符紙回擊,「你讓祂先把藤蔓伸入土裡!」

  「真的嗎?什麼辦法?」

  「照著做就對了!」

  御陽和葬林獵人聽了,跟著指示照做。

  接下來,墨符吹了口哨,球球和斑斑來到葬林獵人身邊。斑斑散發著淡藍色光點,飛到祂頭上,招集水氣、形成烏雲、降下雨水。牠身上的光點也隨著雨滴落下。球球散發著淡褐色光點,潛入泥土中,翻攪土壤。土裡也冒出球球身上的光點。

  「嗚喔喔喔!」葬林獵人發出吼叫,斑斑和球球的光點沿著藤蔓,進入到祂的體內,「靈力!我感受到有靈力灌進來了!」祂的身上充滿靈力光點,左手也逐漸復原。

  「小陽,這個是?」草切問。

  「我懂了,是『五行相生』。葬林獵人屬於五行裡的木,球球則是土,斑斑是水。以五行的概念來說,水生土、土生木,讓靈力傳遞給葬林獵人。還真是聰明!」

  「少年頭家,我感覺到滿滿的力量,就好像待在梨同森林一樣。」

  「那就上吧!這次把那大傢伙狠狠綁住!」

  葬林獵人將地上潛伏的藤蔓衝出,組成四個巨大的捕蠅草,咬住武者髑髏的雙手和雙腳,以及為數眾多的藤蔓,纏繞在它身上的每一處關節。武者髑髏想扯開、掙脫,卻是紋風不動。

  「做得好!」墨符再丟出大風車符紙,直直飛向武者髑髏的脖子。這次直接命中了,還迸出一陣黑煙。

  「成功了?」御陽看著煙霧。

  煙霧消散,武者髑髏的頭顱還在,大風車只切出一截傷口,不足以消滅它。

  「欸?」御陽傻眼。

  「火力不夠啊……」墨符有些懊惱。

  「符符!」緗翼在後方呼喊,「是不是該我表現了?」

  「緗翼?該妳表現?」御陽看向她。

  「不行!先等一下!我在想辦法了!」墨符大聲喝止。

  「不管了!我不想只在後面看你們戰鬥,我也是團隊的一份子啊!」緗翼從輪椅上站起來,往前走向武者髑髏。

  「欸、欸、欸?妳、妳、妳!」

  「小緗,妳是可以走路的嗎?」

  御陽和草切瞪大雙眼,難以相信眼前一直坐輪椅的羸弱女生,竟然能好端端地走路。

  「哼哼哼!我就是想要看到你們現在的表情!騙到你們了吧!」緗翼露出得意的笑容。

  她解開右手上有如蛇皮的繃帶,一股金黃色火焰冒了出來,在她手上熊熊燃燒。再解開遮住眼睛的繃帶,從眼眶也冒出金黃色火焰。

  這時,御陽才看清緗翼完整的面容,鵝蛋臉形、絡黃色眼眸、標緻的五官,相當漂亮。

  「怎麼了,看傻眼啦?」緗翼臉上滿溢笑意,「陽陽和切切,讓你們見識我的厲害吧!」

  她轉頭看向武者髑髏,右手做出預備揮拳的動作,手上的火焰燃燒得更加猛烈。揮出右拳,金黃色的靈力能量衝出去,彷彿是強力砲彈一般,衝向武者髑髏的胸口。

  「吼喔喔喔喔────!」武者髑髏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連它身後的水幕也被貫穿。從它胸前的大洞,看得到清晰的星空。

  隨後,它低下頭、四肢沒了力氣、手中的大刀掉在地上,化為黑煙,消散殆盡。

  武者髑髏被祓除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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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8-31 01: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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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相生

16-2

  「緗翼,妳好厲害!」御陽讚許緗翼,但看她蹲了下來,臉色難看。

  「小緗,釋放那麼大量的靈力,妳不要緊嗎?」草切詢問。

  「怎麼可能不要緊!你們快讓開!」墨符跑過來,幫她用蛇皮般的繃帶纏回右手臂和雙眼,再將她用公主抱的方式,抱到輪椅上,讓她坐好。

  「謝謝符符……」緗翼的聲音變得虛弱。

  「真是的,妳怎麼不聽勸呢?」墨符的語氣十分無奈。

  「嘻嘻,我也想盡點力,耍帥一下啊。總是被妳顧得好好的,身體會僵化的。」

  墨符握住緗翼的手,凝望著她,擔憂的心情從雙眸傳到緗翼的眼中,「別再這樣了,好嗎?」

  「嗯……知道了,抱歉……」

  「那個,請問緗翼是怎麼了?」

  「嘖……你真不會看氣氛啊,朱御陽……」墨符瞪向他。

  緗翼和墨符點個頭,示意交給她解釋。

  「陽陽,之前有提過,我受了很嚴重的傷,除了肉體、靈體也受到重傷,靈力會不斷從傷口外洩,就像你一樣。」她指了指御陽的左手,「那時候,我基本上是死定了。但是符符他們家幫我治療,用了靈獸神器。對了,你之前也有用過靈獸神器吧?『鉑繭豐蠶之絲』。」

  「嗯,那時是翠渦山的瑪莉借我用的。」

  她伸手摸著矇住眼的蛇鱗繃帶,「我的靈獸神器是『銀流伏蛇之皮』,它雖然無法癒合我的靈體傷口,應該說我的傷口也無法復原了,而它可以封住靈力外流的狀況,也就保住我一命。這方面,我相當感謝符符和她的家人們。不過,雖然身體虛弱,但大致上還是可以像一般人一樣生活。雖然符符還是會擔心這個、操心那個的。」

  「我哪有啊?」墨符反駁。

  「平常我可以自己走,不用坐輪椅啊?」

  「說什麼?妳不也是樂在其中,還說要嚇朱御陽他們!」

  「欸?說得也是耶。」她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

  「妳們在鬧哪齣啊?」御陽嘆了口氣。

  「哈哈,轉換一下氣氛。我揭露自己的事了,有更瞭解彼此了吧!」

  「是啊,有比較瞭解了。只是妳剛剛那招,應該不能經常使用的吧?」御陽問。

  「的確如此,我沒辦法常常用,那招是一次釋放大量靈力。用多了,對我自己來說也是有生命危險。所以是當作祓除時的最終手段。」

  「所以就叫妳不要用啊……」

  「但是靈力流動被封住,也不會像一般人慢慢釋出,反而靈力會囤積啊。我也想釋放壓力~就像水庫偶爾要洩洪一樣~」

  「不要這樣比喻……」墨符輕輕用手刀,壓在緗翼的頭頂上。

  「咳哼,總之,我解說完了。」緗翼清清喉嚨,「現在輪到你們回答問題囉!陽陽和切切。」

  冷不防,墨符拿出小刀符紙,化為雷電長刀,對著御陽和草切。不知什麼時候,在他們身後的葬林獵人,已經被球球和斑斑用泥土埋在地上。

  「陽陽,請你誠實告訴我,你是『惡靈狩獵者』嗎?」緗翼的態度相當嚴肅,和剛才判若兩人。

  「這個……」御陽有些遲疑。

  「朱御陽,我先說明現在的狀況。我的手上還有其他式神以及神器可以用,水幕結界也還在,你是無法逃脫的。」

  「小陽,她說得沒錯……」

  「我明白了……先把刀放下好嗎?」

  墨符放下雷電太刀,但還是保持警戒。

  「我先再次強調,我並不是『惡靈狩獵者』。」

  「但是你讓靈替你戰鬥?」緗翼接著問。

  「沒錯,這是為了補足戰力。」

  「所以,先前你說會捉住惡靈,但沒想到你還真的會控制它們當作戰鬥的棋子。這不就和『惡靈狩獵者』一樣?」墨符嗤之以鼻,「你應該要改名,改叫『朱御陰』才對。」

  御陽和草切沒有回話。

  「陽陽,我們能看看你的符紙嗎?」

  御陽從斜肩包裡拿出幾張沒有繫繩的囚符、傘符和遏符,遞給墨符。

  墨符端看一下,就轉交給緗翼。

  「這是……沒見過的符咒類型,每一個人字都是紅色的。字的寫法好古老,是『墉書體』嗎?」緗翼問。

  「不對,這種扭曲如河流的樣式,是更早之前的年代,應該是『泖書體』。這可能有上千年前,現在早就失傳了。而且紅色的人字,是專門針對人或人的靈魂為目標施展的術式。朱御陽,這是誰教你的?」

  「我有一個師傅……是他教的。」

  「師傅?」

  「但是他也絕對不是『惡靈狩獵者』,因為他早在六年前就被封印了。」

  「六年前?」

  「他幫助了我和草切,那時也犧牲了自己。」

  「你們也不容易啊。」緗翼語帶憂心。

  「你的刀,讓我看看。」墨符說道,伸出左手。

  「這個……我不能交出去。」御陽握緊草切短刀。

  「你說什麼?」她舉起雷電太刀,擺好架式。

  御陽見狀,眼神一變,也準備好要應戰。

  「好啦,先別這麼火爆。」緗翼提出折衷辦法,「讓我們看看刀身和刀紋就好,不會要你交出來的。」

  御陽看向草切,她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用雙手捧著草切短刀,讓她們看看。

  「這個刀紋……」墨符仔細打量,思索著。

  「怎麼樣,符符?」

  墨符思考了一下,再看向球型草切,嘆口氣,「……妳怎麼這麼髒啊?」

  「喂!妳怎麼罵人啊?臭傢伙!」草切罵回去。

  「唉,總之,洗刷嫌疑了。」墨符解除雷電太刀和水幕,召回球球和斑斑。

  此刻,葬林獵人終於能探出頭來,「嗚呼!感覺好像又死了一次……」

  御陽拿出囚符,也收回葬林獵人。

  「陽陽和切切,懷疑你們,真的不好意思!」緗翼把符紙還給御陽,並合掌致歉,「我和符符也想消除心理的疑慮。」

  「沒關係的。我明白妳們的立場。」御陽將符紙收進斜肩包。

  「不過,這下我們總算是安心了。相信我們可以組成很好的團隊!」

  「可是,我會用靈的力量來戰鬥。妳們不認同的話,我們還是拆夥吧。」

  「你會強迫靈替你戰鬥嗎?會把他們當作道具嗎?依我們的觀察,你不是這樣的人。」緗翼微笑,讓御陽安心。

  「在我老家,也有會招喚靈體,甚至自家祖先,來協助祓除的除靈師。這些是見怪不怪。我們厭惡的是把靈當作道具的惡人。」墨符說道,也消除御陽的疑慮。

  「所以,你不用顧慮這些,我們就好好合作吧!」緗翼揮舞著拳頭。

  「這樣啊……那我也有話要說。」御陽收起方才唯唯諾諾的口氣,「如果以後要一起祓除怨靈和惡靈,最後讓我收服它們吧!像剛才的大骷髏,還有上次的泥巴怨靈,以它們的能力,都可以成為不錯的戰力。」

  「你這傢伙,還敢要求我們啊……」墨符搔了搔頭髮,「看狀況啦,我不能保證。」

  「哈,符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別取笑我。」

  閒談結束。御陽跑向倒地的眼神犀利男,檢查之後,發現還有呼吸、心跳,只是昏了過去。

  墨符過去幫忙御陽扛起昏倒的眼神犀利男,把他搬到室內。

  接著,他們望向凌亂不堪的棒球場,滿是泥濘和坑洞。

  「這要整理嗎?」緗翼問。

  「「「不要。」」」其他三人口徑一致。

  「那我也不要。」

  他們之間的默契變得更好了。

  而後,御陽的手機響起,是橙實打電話來。

  「喂喂?小陽,你那邊還好嗎?我剛才聽說有好多人昏倒了!」

  「欸?我想是因為……」

  御陽思考著要用什麼理由,但橙實接著說了。

  「好像是晚餐的便當有問題,好幾個人吐了之後昏倒,應該是食物中毒。我幫忙叫了救護車,這邊要處理一下子。」

  「那我也過去幫忙吧!」

  此時,球型草切衝到他眼前,用唇語說:「回、去、療、傷!」

  「不用、不用,我已經和學生會的人一起處理,人手足夠。倒是這麼晚了,你們應該也累了吧?先回去吧,明天再繼續佈置!」

  「這樣啊,那好吧。對了,我在棒球場這邊也發現有人昏倒、叫不醒。」

  「好,我馬上請人過去支援!」

  「妳也別太累啊,橙實。」

  「嘿嘿嘿,不用擔心我啦!先掰掰囉!」

  「嗯,掰掰。」

  御陽掛掉電話,停頓一下。

  「奇怪了?」他喃喃自語。

  「怎麼了,小陽?」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橙實怎麼會說『你們』?」

  「啊~我覺得好餓喔~」緗翼突然喊聲,「我們去吃宵夜吧!切切,妳想吃什麼?」

  「那我想吃有冰淇淋的店!」草切飄過去說。

  「都這時間了,只能去『哞司』吧!」墨符提議。

  「好耶,我們出發吧!」緗翼歡呼一聲,墨符幫她推動輪椅前進。

  草切跟過去,「小陽,不等你囉!快點走吧!」

  「走慢點啦,我是傷患啊!」御陽趕緊跟了上去。

***

  夜晚,荔原第一高中,教學大樓的頂樓。一位暗紫色長直髮的少女,穿著黑色連身裙,上頭有些羽毛般的裝飾。她倚靠著圍欄,面無表情地盯著底下的棒球場,剛才這裡結束一場激烈的戰鬥。

  在她身旁,有一位紅髮女僕,靜靜站著,等待指示。

  「希衩……妳看到了嗎?」紫髮少女說道。

  「主人,您是指哪個?」名為希衩的紅髮女僕詢問。

  「那道金色的光芒,直衝天際……很美對不對?」

  「有的,我有看到。」

  「我很喜歡,我想要她。」她轉頭看向希衩,嘴角微微彎起,像似淺淺的微笑。

  希衩凝望了一眼,靠近她。

  「想不到您還有如此慾望……」希衩伸手撫摸紫髮少女的臉龐,將臉湊過去,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一下,「沒問題,我會為您奉上。」

  「但是,她身旁還有其他人在,妳有辦法嗎?」

  「嗯……您聽過『岩榴山之戰』嗎?造成墉國滅亡的戰役嗎?」

  「歷史嗎?以前的我應該是知道的吧,現在都忘了。」

  「您是對歷史故事沒了興趣。」希衩咧嘴而笑,「簡單來說,墉國是因為大小戰事不斷,加上長年乾旱,最後才輸了岩榴山之戰,被榛國趁虛而入。」

  「那妳的意思是?」

  「我會好好佈局的,主人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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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9-22 00:3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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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憩日

17-1

  在祓除武者髑髏後的隔天,週五上課日,荔原第一高中在一大清早時緊急通知所有學生,今天放假一天。

  由於昨天晚上有接近五十多位學生昏倒送醫的狀況,原以為是食物中毒,但找不到實際原因。校方擔心是校內有特殊病原體,因此放假一日,請衛生局來進行全校消毒。

  再加上,棒球場因為管線破裂,導致場地有大量積水,也需要時間找專人維修處理。於是,連校慶園遊會也跟著延期。

  以上是校方的公告消息。



  上午八點多,御陽收到社團群組的消息。

  「大家都看到消息了嗎?今天學校放假喔,所以我們有三天連假耶!」橙實,附上狐狸歡呼的貼圖。

  「那我要繼續睡了,掰掰。」御陽,附上企鵝躺床的貼圖。

  「等等啦!我們來討論連假的行程吧!」橙實,附上狐狸揮手的貼圖。

  「難得的假期,讓我休息吧。」御陽,附上企鵝躲進冰屋的貼圖。

  「怎麼這樣。我還想說,有問到有關許願學姊的事情了呢。」橙實,附上狐狸躲牆探出臉的貼圖。

  「要去哪裡?幾點?」墨符,附上黑貓問號的貼圖。

  「去六十吧!那邊還有包廂空間。」緗翼,附上橘貓舉手的貼圖。

  「欸!那家不是蠻貴的嗎?」橙實,附上狐狸驚訝的貼圖。

  「符符有折價券。她說可以用。」緗翼,附上橘貓比OK手勢的貼圖。

  墨符沒打字,只回黑貓微笑的貼圖。

  「非常感謝!那我們約九點在店門口集合吧!小陽,別睡著啊!」橙實,附上狐狸一邊流淚、一邊比讚的貼圖。

  「知道……」御陽,附上企鵝睡著的貼圖。



  荔原鎮,上午八點五十多分,御陽前往集合地點。

  剛才在訊息中談論到的「六十」,其實是一家名為「榴石綠茶」的連鎖喫茶店,六十只是大眾對它的簡稱。店內有讓人休息、聊天或是讀書的包廂空間,雖然價格偏高,但是在學生和年輕上班族之間頗具人氣。

  御陽來到榴石綠茶的街道,瞄見另外三人已經在店門口了。

  「嘿!小陽,早安!」遠遠地,橙實朝御陽高舉左手,開心揮動。

  橙實穿著淺藍的短袖圓領上衣,胸前有個可愛卡通角色的圖案,深藍色的及膝短褲,白色布鞋和先前用的運動型小背包。高興的神情,像是要出遊一樣。

  墨符是淺褐色的短袖棉質襯衫,搭配黑色寬褲和墨綠色帆布鞋,簡單又俐落的穿搭。

  緗翼則是駝色長裙,加上寬鬆的黑色、長袖針織上衣,米白色娃娃鞋,頭上還戴著一頂深褐色的貝雷帽。坐在輪椅上,捧著一個皮革手提包,有點慵懶的感覺。

  相較之下,御陽的衣著比較普通。淺藍色的短袖連帽衛衣,有些退色的深藍色丹寧褲,穿到有點破舊的灰色球鞋,以及平時外出用的黑色斜肩包。

  「你們早啊。」御陽和她們會合。

  「欸~小陽,我們撞穿搭耶!」橙實摀著嘴,笑著。

  「啊?這樣算嗎?」御陽看看她,又看看自己。

  「嘿嘿,我覺得算呀!」

  「妳高興就好……」御陽語氣無奈。

  「人都到了,就進去吧。」墨符推著緗翼進入「榴石綠茶」的內裡,和店員討論著。隨後店員領著他們四人來到包廂。

  榴石綠茶的店內裝潢主要是木造建築風格,走道還有幾個風鈴作為裝飾,整體是古色古香的風格。包廂裡,也是木製桌椅,空間不會擁擠。

  「符符~」緗翼朝墨符張開雙手。

  墨符熟稔地抱起她,將她抱到木製長椅上。墨符收好輪椅,靠在牆邊,坐到緗翼身旁。

  御陽看著這一幕,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搖搖頭。

  橙實坐到緗翼對面的長桌,拿起桌上的空茶杯,幫忙擦拭,並倒了溫開水。御陽坐到她身邊,幫她把水杯遞給墨符和緗翼。

  「這時間應該可以吃些點心,你們想點什麼?符符可以買單喔!」緗翼認真地看著菜單,即便她的眼睛有纏著繃帶。

  「我第一次來,看看有什麼喔。」御陽看著菜單上的價格,如果不是聚會,這價錢絕不是他平常會來的店家。他偷瞄了墨符一眼,發現她正瞪著他,似乎在用眼神告訴他:「你敢點貴的,我就殺了你。」

  「唉呦,既然是社團聚會,不要讓墨符付啦。」橙實說道,「給小陽付就好囉!」

  「等等!橙實,我以為妳是要說妳是社長,妳要出錢勒!怎麼會是我啊?」御陽抗議。

  「但是我們又沒有社團經費。」橙實回應。御陽的抗議無效。

  「這……我……」御陽側著身子,檢查自己的錢包。

  「哈哈,開玩笑的,我們各出各的啦!」橙實趕緊拍拍他的肩膀。

  「但我的還是給符符出喔~」緗翼。

  「平常都是這樣。」墨符嘆了口氣。

  花了點時間討論好,再用桌上的平板電腦點餐。稍後,餐點送上來,有三杯圓柱狀玻璃杯裝的飲料、一個茶壺和小茶杯,以及一盤炸物和一碗生菜沙拉。

  墨符將茶壺和小茶杯放到緗翼前面,幫她倒了一小杯。她再拿生菜沙拉和一杯牛奶,放到自己面前。剩下的兩杯飲料中,御陽把其中一杯鮮黃色水果茶放到橙實面前,而他自己的則是冰奶茶。

  各自品嘗,配著炸物點心。

  「味道真不錯,我很喜歡『岩榴山』的茶呢!不愧是六十的招牌。」緗翼。

  「會嗎?我倒是比較喜歡『梅陵』的茶。」墨符。

  「那符符,妳喝看看!」緗翼遞出自己的小茶杯。

  墨符接下,喝了一小口。

  「好啦,的確不錯。」

  「我就說吧!」緗翼燦笑。

  橙實看著她們,轉頭對御陽說:「小陽,我這杯水果茶裡好像有『柑葉鎮』的柑橘,你喝看看,有沒有故鄉的味道呀?」她把水果茶拿給御陽。

  御陽拿了一個空杯子,倒了一些水果茶,喝一幾口,「嗯?有嗎?我沒喝出來有柑橘味。」

  「嗚……怎麼和我想的不一樣……」橙實有些懊惱的語氣。

  「唉呀,該聊正事了~」緗翼說道:「實實,妳說知道了許願學姊的事情,是什麼呢?」

  「對耶,我都忘了來聚餐的目的了!」

  「橙實,妳也認真點嘛……」

  「唉呀,別在意嘛。我是從網球社的同學那邊問到的。她是從社群上和學姊聊天,跟學姊講她想許的願望,也花了一些錢。然後,學姊就和她約見面,只是來的人不是那位學姊。」

  「怎麼聽起來像是詐騙?」御陽。

  「那來的人是誰呢?」緗翼。

  「來的人是一個女僕,據說是在學姊家工作的。果真是有錢人啊。她會帶著一樣藝術品,解說如何能讓願望實現,把藝術品交給她就離開了。大概是這樣。」

  「原來是這麼回事。實實,謝謝,這是很有用的資訊。」

  「誇獎我會不好意思的~對了!我想到一個主意!」

  「什麼主意?」御陽皺起眉頭,似乎感受到不好的意圖。

  「我來和學姊許願吧!親身體驗都市傳說!」

  「不行!絕對不行!」御陽馬上制止。

  「別擔心啦~小陽~」她聽不進勸。

  「橙實,妳說要許願,那妳知道怎麼聯繫那個學姊嗎?」墨符詢問。

  「知道喔,我在社群上,好友的好友裡有找到。」

  「那能傳給我嗎?」

  「可以啊,墨符也想要許願嗎?」橙實拿起手機,滑了滑。

  「是啊,有個想許的願望。」墨符嚴肅地說道。

  「等我一下喔……欸~奇怪?」橙實仔細看著手機,「怎麼找不到了?」

  「「什麼?」」御陽和墨符同時出聲。

  「蛤啊……用戶註銷了!」橙實秀出手機畫面,「怎麼會這樣啊……」

  御陽和墨符,對看一眼,使了眼色。

  「那真是可惜!之後再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吧。對了,我們的社團海報,還要放上哪些東西啊?」緗翼馬上轉移話題。

  「我想想看喔~」橙實陷入思考,和緗翼討論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她們討論社團和園遊會的話題,以及下次社團活動的規劃中度過。

  「那麼我們就在週日,也就是後天,到『祝仁醫院』冒險吧!」橙實下了結論,「有什麼事情再用群組連絡。散會!」

  「還真有社長的樣子。」御陽露出禮貌的微笑。

  他們收拾好餐具,離開榴石綠茶店。離開前,御陽買了幾個可以外帶吃的小餅乾。

  「小陽,你還吃得下喔?」

  「當作伴手禮啦。」

  「嗯?你是要去哪?」

  「難得的假期,我想回老家一趟。」

  「原來啊~」

  「欸,朱御陽,過來一下。」墨符叫了御陽。

  等到御陽靠近,她輕聲說道:「許願學姊的事情,我們會再調查。如果你又遇到了,先別自己行動,要聯絡我們。你身上有傷,不要太勉強。」

  「明白了。被妳關心,還真不習慣。」

  墨符狠狠瞪他一眼。

  隨後,他們分成三路離開。



  御陽回到家裡,整理東西到後背包中。草切化為人形出現,身上的墨綠色短袖圓領衣和黑色短褲都是破舊又有補丁。

  「小~陽~我~好~餓~」草切垂著頭,半舉著雙手,姿勢像是要來索命一樣。

  「有買妳的份啦。」他指了指放在矮桌上的紙袋,裡頭是剛才在榴石綠茶買的小餅乾。

  「耶!你人最好了!」她開心地打開包裝,吃起餅乾。

  「別吃完啊,我要帶些回去的。」

  「你怎麼會想回老家啊?繳納不是十二月的事嗎?好好休息,療傷啊!」

  「沒打算去那裡。我有貼了『痊符』,還行啦。而且回去看看老爸、老媽也好啊,順便帶幾個怨靈回來,增強手牌。」

  「講得好像回去拿玩具一樣……」

  「我覺得現在可以和它們溝通,運用到祓除上。而且,還有一個委託工作。」

  「喔喔!好久沒有委託了!」

  「是最近在忙,沒時間啦。這個剛好是在老家附近,時機正好。妳吃快點,等等要趕車了。」

  「小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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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9-22 00:3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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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憩日

17-2

  搭乘火車,御陽在中午過後回到位於柑葉鎮的老家,和家人寒暄近況和解釋學校放假的事,也吃了熟悉味道的菜餚。

  回到過去生活了十五年的房間,御陽臉上滿是放鬆的神情。他在櫃子深處的夾層裡,搬出一個不大起眼的塑膠箱。草切化為球體,飄在他身邊看著。用鑰匙開鎖,裡面有個貼滿符紙的深色木盒,一樣也有個鎖。再解鎖,打開木盒,內部放了約二、三十個繫上繩、捲起來的符紙。

  御陽拿起幾個,端詳一番。放回幾個,再拿了幾個,臉色相當凝重。最終,他只拿了其中三個繫繩紙捲,塞進斜肩包。其他的放進木盒,在盒子上貼新的符紙,收進塑膠箱,上鎖後擺回原處。

  接著,揹起斜肩包,下樓和家人說了要外出晃晃,便牽了腳踏車、騎出家門。



  過了約莫半小時,他來到柑葉鎮上一間著名的廟宇。這天雖然是上班日,不過仍有不少信徒來參香敬拜。

  他到服務台,和一位年輕的工作人員表明來意,對方先是半信半疑地打了通電話,隨後有位穿著有廟名背心的中年大叔,急忙過來找他,語氣十分客氣,讓那位工作人員看傻了眼。

  大叔帶御陽來到位在廟宇後方的一棟佔地頗廣的建築,內部有好幾個高聳櫃子,上面排滿光明燈。他們進入電梯,來到最高樓層,這裡是個空曠的大房間。在房間中央,有個怪異的東西漂浮著。那是一叢叢由蠟燭聚集在一起的巨大燭台,又像是枝形吊燈,看數量至少也有上百根蠟燭,形成一座像是小山丘的外型,並散發詭異的藍紫色火光以及暗紅色的霧氣。

  「這妖怪又出現了,而且比上次還要大。雖然它沒有攻擊行為,但也不能放著它不管。你以前有消滅過它嘛,這次也要交給你處理了。」大叔似乎對御陽很是信任。

  「大叔,放心吧。你在樓下等就好,完事後再下去找你。」御陽走出電梯。

  「好、好,拜託囉。」大叔關上電梯門,下樓去。

  草切變為球型靈體出現,飄在御陽肩膀旁。

  「由祈願的生靈形成的怨念聚集體啊。如果這棟建築不改結構的話,它還是會一直出現的。」草切說道。

  「那不是我們要考慮的。之前,我直接祓除了它,這次要把它收進囚符裡。嗯?可以簡稱『收符』。」

  「好冷的梗……那你這次打算怎麼做?葬林獵人的相性應該是不好的,弔晴樹靈也不適合吧?」

  「我打算試試放在老家的壓箱寶們。」御陽從斜肩包拿出一個繫繩囚符,喊道:「重生吧!潛流鳳君!」

  幾分鐘後,御陽來到樓下,說明已完成委託工作。大叔先是上樓查看,確認那座蠟燭山丘確實消失。再回到一樓,滿臉笑意,高興地從口袋拿出一個信封,交給御陽。

  御陽收下信封,看了裡面,「這和說好的不太一樣吧?」

  大叔咳了兩聲,一臉疑惑地反問:「咦?這已經比我們一般給的都還多了耶!」

  「但是,委託信上寫……」

  御陽發現在一旁有幾位青年正盯著他們,外貌看似兇狠,他便放棄不說了。

  「好啦,就這樣吧。」

  「唉呀,下次有事情再拜託你了,小弟。」

  御陽匆匆離開,騎上腳踏車,等到周圍沒人時,草切才冒出來說話。

  「他們怎麼說話不算話!太過分了!」草切。

  「算了啦,我不想和他們計較。反正我們的主要目的又不是賺錢。況且,我也不希望出什麼意外,就當作善事啦。」

  「唔……可是、可是……」

  「別氣了,我們去買點零食吃啦。」

  「欸,這好主意耶!」

  御陽騎著腳踏車,繞去附近的小不商店買點飲料和零食,才回到家裡。

  在房間裡,短暫休息後,打開桌電,開啟幾張照片,是先前的枯木咒具、鬥牛角印章以及金鳥籠,上網查詢有沒有許願學姊的相關訊息。然而,查了幾個小時,沒有什麼結果。

  「唉……怎麼都查不到啊……」御陽趴在桌上嘆氣。

  「欸,你交女朋友了啊?」

  冷不防,身後傳來聲音。

  「嗚呃!老爸,你嚇人喔?進來要敲門啊!」

  「我有敲門,是你沒回我啊!」

  「那你找我做什麼啊?我正在忙。」

  「來叫你吃晚餐啦。欸欸,兒子啊,上高中交女朋友啦?」御陽爸指著電腦螢幕,畫面上是橙實和玄鳳以及金鳥籠的合照,是她剛拿到玄鳳時拍的照片,御陽請她傳來的。

  「說什麼鬼啦?她是季橙實啊,現在是我同班同學。」

  「喔!是小實啊?幾年不見,就變成了高中生,果然小孩子長得很快呢!」

  「說什麼傻話,你兒子也一樣好嗎?」御陽吐槽,「好啦,你先出去!和老媽說,我一下就下去!」

  「喔喔,欸?這個金色鳥籠……好懷念啊!小實可真有品味!」

  御陽愣了一下。

  「老爸,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小實可真有品味啊。」

  「不是,再前一句。」

  「我說果然小孩子長得很快。」

  「喂!不是啦!你說這個金色鳥籠……你認得這個鳥籠嗎?」

  「你說這個啊?我是覺得有點眼熟。」

  「老爸,你仔細看看。」御陽側身,讓出空間,給他爸查看照片。

  他爸拿滑鼠,拉大畫面,端詳一番,「這個……果然啊。」

  「怎麼樣?你想到什麼嗎?」

  「是啊,果然很可愛啊!」

  「不要再看橙實了啦!」

  「我是說這隻玄鳳啦!你想到哪裡去了啊?」

  「你不要吐槽我的吐槽啊!認真一點啦!」

  「好啦、好啦。你看這裡。」他移動滑鼠,鼠標指著鳥籠底座,有個標籤寫著一串數字,「這是我寫的。還有這個,」他將鼠標指向底座的一道小刮痕,「這是我弄的。」

  「欸!老爸,你怎麼把東西弄毀損了?」

  「不小心的啦,畢竟是古董嘛,有點傷痕也是正常的啊。我有和買家先說清楚,價格也有算低點呀。」

  「這麼說……你知道買家是誰?」御陽的眼神都亮起來了。

  「那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印象中是個年紀蠻大的老先生,好像是個大財主,要買給女兒當禮物的。想不到會在小實的手上,看來是再轉賣了吧?」

  御陽馬上接著說:「老爸,其實是這樣的。橙實是在路上撿到這個鳥籠和玄鳳,想說要送還給原主人。你還有留著那時候的紀錄嗎?」

  「欸?撿到東西要送去警察局啊!」

  「這是因為……」御陽思考一下,「因為橙實擔心那隻玄鳳,想說一邊照顧、一邊找原來的主人。既然你知道線索,就幫幫忙吧!」

  「原來是這樣,可真是善良的好女孩啊!好,我去找找看紀錄!」

  「謝了,老爸!」

  「這小事啦,先下樓吃飯了啊,晚餐後我再找。」

  接著,他們下樓享用御陽媽準備的菜餚。御陽的情緒高亢,想不到居然在自家會有相關的線索。

  然而,御陽爸的交易資料是好幾年前的,平常又沒有整理的習慣,找了許久,卻遲遲找不到,想要隔天再查。



  當晚,御陽睡前倒了一杯米酒,擺在房間桌上。這是要給葬林獵人的慰勞品,畢竟御陽還未成年,是買不了酒的,只能回到老家時才給祂。

  隔天一早,御陽被一陣哀號吵醒。他爸捧著收藏多年的威士忌酒瓶在哭泣,說著:「怎麼會突然全空了呢?」

  御陽鎖上房門,叫出葬林獵人來問話。

  「我沒有啦,我沒印象了,只記得自己只喝了一小杯米酒而已。」葬林獵人解釋。

  「你確定嗎?敢發誓嗎?」

  「這……好啦,我有偷喝一些些。」

  「等等!喝一些些,會變成整瓶全光?」御陽發出吼聲。

  「可能是有威士忌的天使呀!」

  「異議!酒怎麼會一個晚上都蒸發掉?」御陽用力拍桌。

  「或是有威士忌的惡魔啊!」

  「異議!那可是玻璃瓶耶!」御陽用力伸手,指著祂。

  「這……我想這……」

  「小陽,我有關鍵證據!」草切化為人形出現,手裡拿著軟木塞,「你看,這個是酒瓶的塞子,上面的缺口留有植物的小刺。」

  「看來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我……呃……哇啊啊啊啊啊啊啊!」葬林獵人跪下來,心態崩潰。

  御陽蹲到祂身旁,拍祂的肩,「你就去監獄裡好好反省吧!」將祂收進囚符裡。

  接下來,他去找了老爸,拿出一個信封,說:「老爸,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這裡有一些我打工賺的錢,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吧!也是謝謝你幫我的忙。」

  「真的嗎?那我不打算客氣喔!」御陽爸收下信封,轉身大喊:「孩子的媽,小陽打工賺錢了,今天我們就出去玩吧!」

  於是,御陽的爸媽便外出去了,直到晚上都沒回來。

  「這和我想的不一樣……」御陽。

  「小陽,你把這次委託的錢都交出去囉?」草切。

  「對啦……」



  為了週日的社團活動,御陽在週日上午返回荔原鎮的租屋處。休息和整頓一番,在傍晚時前去鎮上的「祝仁醫院」附近的小不商店準備集合。

  他在店內休息區,吃點東西,一邊等待。過了不久,看到一個橘色鮑伯頭的女生進來店裡。她穿著米白色長袖上衣,深藍色的七分吊帶褲,白色布鞋以及運動用小背包。

  「哇!小陽,你這次最早到啊!」橙實跑過來打招呼。

  「是啊,想先來吹冷氣。」

  「等等進去,說不定會很冷!啊,你好像都是這樣的穿搭喔?」

  「我覺得很方便啊,一件連帽衛衣和牛仔褲。」

  「有時候要改變一下,下次我們去買衣服吧!」

  「不用啦,這有需要嗎?」

  「那你看看我今天哪裡不一樣?」

  「妳喔?」御陽打量一番,「好像有哪裡不同?說不上來。」

  「嗨!你們先到啦!」

  忽然,旁邊傳來呼喊,是墨符和緗翼也來到了。墨符穿著輕便的黑色長袖上衣,湖綠色運動褲,腰際邊有個小腰包。緗翼則是淺黃色上衣,黑色寬褲,外加一件湖綠色的運動外套。

  「實實,妳剪頭髮囉?很好看耶!」

  「哇,謝謝妳!不像某人都看不出來。」

  「誰啊?這麼過分。」緗翼。

  「我才意外妳居然能看得出來。」御陽。

  「閉嘴,朱御陽。」墨符。

  「既然到齊了,我們就出發吧!」橙實。

  四人前往「祝仁醫院」。雖然這間廢棄醫院地處偏僻,但還是有馬路及人行道,墨符推著坐輪椅的緗翼還算是輕鬆。一下子,他們順利抵達了。

  祝仁醫院位在河岸附近,周圍雜草叢生、缺乏整理。即使一旁還有車輛通行的橋樑,遠處還有商店區的燈光。相形之下,此處的廢棄醫院是相當突兀,仿佛被遺忘在了時間的角落。

  醫院的外觀經過長年的風雨侵蝕,以致牆面脫漆,露出下面磚瓦的裂縫,以及滋長的苔蘚,顯得斑駁不堪。主建築是約有八層樓高的獨棟大樓,窗戶幾乎都已破碎,有些窗簾隨風飄出,但也是破爛不堪。

  主要入口是兩扇欄杆鐵門,門上的金屬表面生滿了厚厚的銹跡。然而,兩扇門間留有足以給人通行的空間,可能是以前來探險的人推開的。不過,墨符指引我們到旁邊一處圍牆毀壞的地方。

  「好耶!終於到了!」橙實開心不已。

  「在進去之前,收好這張符吧。」墨符拿出符紙交給橙實。

  「謝謝墨符!對了,小陽,你知道墨符是個除靈師嗎?很厲害喔!」

  「哇。好厲害啊。」御陽不帶情緒地說。

  墨符拿著符紙,一掌拍在御陽的額頭,「貼在這裡正好!」

  「呿……很痛耶。」他把符紙收進口袋。

  「呵呵,符符現在可真活潑呢!」

  「我才沒有!」墨符反駁。

  「都準備好的話,我們就進去吧!」橙實高舉右手,「一、二、三,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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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12-8 01: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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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色散

18-1

  祝仁醫院,是間荒廢許久的醫院,位在荔原鎮的東北處河畔,過一座橋就會抵達梨同鎮。十一月的冷風吹過,帶來寒意和陰森的氛圍。

  御陽、橙實、墨符和緗翼,四人在醫院外圍一處崩塌的圍牆,痕跡看似蠻新的。

  「奇怪?怎麼會有這種大洞啊?」橙實觀察著。

  「可能是有人開卡車撞出來的吧!先不管那個了。在
進去祝仁醫院之前,先聊聊這裡的故事吧!」緗翼像是轉移話題般,開始解說這裡的背景故事。

  「好耶!」橙實興奮不已。

  「就我所知,這座祝仁醫院的地點,以前是刑場,後來才改建成醫院。因為這邊有太多的怨念聚集,導致靈異事件不停發生。最終因為院長和幾位醫師共謀,捲款逃逸,這間醫院才倒閉成為廢墟。」緗翼說道。

  「妳說的前半段和後半段,沒有因果關係啊?」御陽詢問,卻被無視,但至少墨符有瞪他一眼,表示他講的話還是有人聽見。

  「在倒閉之後,醫院成了廢墟。有些好事的人去醫院探險,卻接連發生怪事,靈異事件持續出現。舉例來說:第一、走廊和房間內會有來源不明的機械電子聲。第二、曾經目擊有疑似護理士的幽靈在走動。第三、在西側病房樓的電梯裡有揮手的半身人影。第四、有好幾處在玻璃或鏡子裡,會看到有小孩子在身後偷看。第五、在中庭花園漂浮在半空中的人影。第五、這是最後一個,也是最奇特的,醫院裡有個魔術師。」

  「魔術師?」御陽追問。

  「是的,穿西裝、戴高禮帽、拿根拐杖的魔術師。網路上有個都市傳說,某位網紅團體來到這裡拍片,途中遇見了魔術師,其中一人被拐走,其他人逃走報警。隔天那人被發現倒在醫院外圍草叢,沒有外傷,但身體異常凹陷,因為所有的內臟都消失了。」

  「內臟……消失……」橙實瞪大了眼,嘴角微微抽動,「那、那我們就出發吧!」

  「橙實,沒事吧?妳的手在抖。」御陽問。

  「我、我這是興奮的顫抖啦!」

  「等一下,妳不要自己亂走。」御陽拿給她一個平安符袋,「這個放在身上。」

  「唔?小、小陽,謝謝……」橙實收下平安符袋,放進連身褲的口袋。

  一旁的墨符和緗翼看著他們,緗翼還小聲地呵呵笑著。

  「看什麼啊,妳們不需要吧?」御陽轉身,走向門口,「出發了啦!」

  他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穿越圍牆,走過充滿雜草的前庭和車道,來到醫院大樓的門口,這裡原本是玻璃自動門,但都已破碎,只留著框架。從門口看進去,可以看到空蕩蕩的櫃台和等候座位,以及有垃圾與泥沙的凌亂地板。

  「進去囉?」橙實和其他人確認,他們都點頭回應。

  一走進去,他們的臉色都變了。本應空無一物的門口,通過時就像進入用空調釋出下沉空氣的店門,不一樣的是這空氣特別沉悶和令人窒息。

  他們張望四周,端詳環境,討論要先往哪邊。

  「不如我們先去中庭花園看看,那裡有浮空人影。往這邊走。」橙實邊看手機上的地圖,邊指示方向。

  忽然,草切偷偷提醒御陽:(有東西來了……)

  遠方有一個細小又沉悶的聲音傳來,是一種叩叩叩的規律聲響,迴盪在大廳。

  「先停一下,有東西來了。小翼,退後一點。」墨符提醒大家,她手中拿著數張符紙。

  御陽也偷偷拿出符紙,藏在手掌裡。伸手拉橙實的手臂,要她待到自己身後。

  「欸、欸?小陽,什麼東西?」橙實有些不知所措。

  隨著音量越來越大,也越來越近,他們看到聲音的來源,是一位女性護理士,踩著高跟鞋發出的叩叩聲。她異常的高挑,頭已經要碰到天花板,也看不出她的面容。

  「有病人啊?第一次來本院嗎?哪裡不舒服?」護理士問,聲音像是破舊的廣播器一般沙啞。

  他們沒有回話,只是警戒著。

  「先為各位做檢傷分類。」護理士低下頭,脖子像蟒蛇般伸長,臉湊到他們四人面前。她的臉沒有五官,臉上鑲嵌著一台單眼相機,有鏡頭、快門和閃光燈。

  「妳給我退後點!」墨符丟出飛鏢符紙。

  「來,說,起司!」

  在飛鏢射中護理士之前,從她臉上發出強力的閃光,強光吞沒他們。

  「看診完,記得到櫃檯批價、領藥。」



  「噫!好、好亮……」橙實跌坐在地上,揉揉眼睛,「小陽,你們沒事吧?」

  身旁沒有回應。

  瞇起眼,勉強看著周圍,身旁一個人也沒有。她不在入口大廳,而是身處在一條室內的長走廊,兩旁都是病房門。天花板有昏暗的日光燈,照出綠光,讓整個空間呈現陰森的綠色。

  「這裡是哪裡?你們去哪裡啦?」

  橙實站起來,拿出手機,卻沒有訊號。嘗試轉動病房門的門把,但是試著幾個都打不開。

  「這下不就跟恐怖片裡演得一樣了……」

  她看向走廊,其中一邊不遠有一座電梯,微弱的電梯燈在閃爍著光,另一邊看不到盡頭。她先走向電梯,確認此處是在四樓。按了往下的電梯鈕,電梯門馬上打開。

  剛走進去,橙實督見電梯內的鏡子裡,映照出自己的樣子之外,在她面前有一個臉色鐵青的小孩正盯著她看,但眼珠全是黑色。

  「快跑。」

  「嗚哇哇哇!」橙實被嚇得往後跳,跌坐在電梯外。

  此時,從電梯的天花板垂落下來好幾條繃帶。

  碰!從電梯的天花板掉下一個物體。是一個身上纏繞繃帶的人,但是他沒有下半身,從腹部被截開,裸露出部分臟器和腸子。

  他抬起頭,從繃帶縫隙顯露出腐敗的皮膚和歪斜的眼眶,脖子上掛著一塊綠色的牌子。

  「好痛、好痛……腳……給我腳啊!」他大吼著,往橙實撲過去。

  橙實嚇得轉身逃跑,直直往另一頭跑去。

  然而,身後傳來東西掉到地上而破裂的聲音。她回頭看。那個半身繃帶人,用手上的繃帶纏住天花板的日光燈台,一邊扯下燈管、一邊盪著身子,用駭人的速度追了上來。

  橙實更為驚嚇,用全力奔跑。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啊────!」她哭喊著,但是嘴角卻微微彎起,臉頰泛紅,難掩興奮的情緒。



  「嗚啊!好危險啊!」御陽雙手雙腳緊抱著一條粗繩。他正處在三層樓高的空中,粗繩橫跨在兩側樓層之間,底下則是花園和噴水池。整個天空有如潑上酒紅色的油墨,還有在流動的樣子,植物則是詭異的磚紅色。

  「小陽!沒事吧?」球型靈體的草切飄在他身旁。

  「很有事!快摔下去了!」

  「那趕快找幫手?葬林獵人?」

  「現在不在我身上。」

  「弔晴樹靈?」

  「那不就會變得更高了!」

  「不然……等等,有氣息靠過來了。」草切看向粗繩的另一端。

  有個人緩緩走過來,手上拿著某個長竿子。等他再靠近一點,藉由天空微弱的紅光照映,御陽才看出他的樣貌。

  他是一位穿著病號服的老人,脖子上掛著一塊紅色的牌子,手裡拿著的長竿,其實是空的點滴架,身體周圍散發暗紅色的薄霧。

  「年輕人?你怎麼這麼沒用啊?我一把年紀還老當益壯呢!」老人用嘶啞的聲音說著。

  「小陽,這傢伙可不是人,身上散發邪惡的氣息。」

  「看得出來。但現在處境不妙啊……」

  「年輕人,我還可以做這個呢!」他從懷裡拿出兩個點滴袋,往天上丟,用單手接了又拋、接了又拋,動作流暢。

  「這是在做什麼?」草切。

  「是拋接雜耍嗎?」御陽。

  「唉喲!不錯!有讀過書嘛!」

  「我想這跟有沒有讀書沒有關係……」

  「哈哈,你瞧瞧,我還能做到這樣呢!」老人再拿出兩個點滴袋,總共四袋,連同點滴架一同往上拋。一手接下,傳到另一手,再往上拋,成了循環。接到點滴架還像儀隊擲槍一樣,一邊旋轉一邊拋接。「怎麼樣啊?大開眼界了吧!」

  「是很厲害,要不是現在這樣,我一定會鼓掌的。」御陽。

  「什麼啊?我都做出這麼高竿的表演了,你一點掌聲都不給啊!瞧瞧我這招!」老人開始在粗繩上跳動,一邊跳,還能一邊繼續拋接。

  「喂、喂!不要跳啊!要掉下去啦!」御陽兩腿夾緊,急忙伸手往斜肩包裡掏,拿出一張符紙,往地上甩。

  「重生吧!潛流鳳君!」

  符紙發出淡光,落地時從中冒出一個身穿消防服裝的幽靈。

  「潛流鳳君!快救我啊!」御陽大喊。

  「上面的人,不要驚慌,我馬上救你下來!」被取名為潛流鳳君的消防員靈體在底下喊聲。祂看向周圍,似乎在找尋什麼,然後摸索身上,拿出一把消防手斧。

  「等一下!你不會是想?」

  「小心喔!」祂丟出消防手斧,把粗繩割斷。御陽隨即掉落下來。

  「嗚啊啊啊啊!」

  碰!御陽摔下來,但摔在潛流鳳君的懷裡,祂即時在底下接住。

  「你就不能用別的方法嗎?」御陽揪著祂的衣領。

  「沒有雲梯車嘛。總之,救下來不就好了。」祂把御陽放下。

  「小陽,你還是沒得到教訓啊。」草切飄在一旁呵笑。

  從另一頭的花圃,傳來哀嚎聲,老人摔落在那。他拄著點滴架,挨著腰,奇怪的是在他腳邊有四個冒出煙霧的大凹洞。

  「你們年輕人不懂得敬老尊賢啊!我的表演都被你們破壞了!要怎麼賠償我啊!」老人喝聲怒罵。

  「潛流鳳君,麻煩你,幫助我祓除這個惡靈。」御陽拔出草切短刀,準備應戰。

  「御陽小弟……」潛流鳳君看著御陽,「但是,我拒絕。」

  「欸?為、為什麼?」

  「上次你要我處理那團蠟燭時,我不是說過了嗎?沒有造成危害,就不要隨便找消防隊。我們的業務是要處理更加重要和危急的事件。如果我們處理這些雜事,反而耽誤到那些更需要幫助的人,那該怎麼辦?我看這位老者還很有精神,沒有大礙。況且這裡是醫院,有事情就找醫生處理。再退一步說吧,我們消防員的職責是拯救生命,不是消滅生命,靈魂也是生命。所以,不要叫我要消滅啊、祓除啊,這類型的事情了。」潛流鳳君講得滔滔不絕。

  「你們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麼啊!現在的年輕人連好好聽人講話都做不到了嗎?」老人從懷裡拿出一個點滴袋,丟向潛流鳳君。點滴袋爆開,讓消防外衣冒出煙霧,像是強酸腐蝕一般,但沒有傷到祂的身體。

  潛流鳳君撿起掉在腳邊的消防手斧,瞪向他,「老先生,你朝我潑強酸嗎?這樣可是犯了妨害公務罪啊!」祂的額頭邊冒出青筋。



  「嗚呃……這裡是哪裡?」緗翼身處在一個明亮的大房間,此處有許多兒童遊玩的設施,有球池、溜滑梯、攀爬網架等等。

  「我們是被分散了?」她轉動輪椅的輪胎,把輪椅轉向,讓她環顧四周。

  突然,有個急促的腳步聲奔向她,是個黑色短髮的少女。

  「小翼!沒事吧!」墨符跑向她,臉上滿是擔心。

  「咦?」

  「突然之間,就被傳送了。好在我們的距離很近。」墨符走到緗翼後面,要幫她推輪椅,「小翼,走吧,我們先去找小陽他們。」

  緗翼先一步轉動輪子,和墨符拉開距離,轉向面對她。

  「怎麼了……小翼?」

  「妳的演技太差了。真不會騙人。」緗翼說道。

  「呵呵呵……妳是從哪裡發現的?」

  「先是外貌,雖然妳模仿了我的友人的樣子,但是還是有些細節不同,騙不過我的眼睛的。」

  「還以為妳臉上纏著繃帶……原來妳看得到啊?」

  「再來是稱呼,我的友人可不會用妳剛剛講的名字去稱呼那個人。妳是從我們進到醫院後,聽到我們怎麼稱呼彼此的吧。」

  「不錯,正是。」

  「嗯哼!順道一提,私底下我的友人會稱呼我為親愛的,所以我知道妳是假貨。」

  「呃,原來還有這層關係……」

  「我騙妳的。」

  「蛤?玩我啊!」

  「所以才說妳不會騙人啊。」

  假墨符往前一跨,用力朝緗翼一踢,把她從輪椅上踢下來。緗翼跌坐在地,那人逼近她。

  「嘴可別太臭啊……我可要讓妳嚐嚐,被朋友活活揍死的滋味。」她拗著手指,發出喀喀喀的聲音。

  緗翼丟出暗藏在懷裡的紙氣球,隨即往後躍步,拉遠距離。紙氣球砸在假墨符的臉上,引發爆炸。

  「妳才是,嘴別太臭!她可是很溫柔的……對我。」

  「妳竟然不是殘障啊?還真是會騙人!」假墨符摀著臉,相當痛苦的樣子。

  「好說、好說。」緗翼拿出紙刀符紙,化為一把散發雷電的長刀,雖然刃長只有約莫四、五十公分,魄力不及墨符使出的。

  「呵呵呵……妳還是個除靈師啊?還真有趣,看來我要動真格了。」假墨符用雙手搓揉著臉,同時身高變高、體格變得精壯。她的臉變為一位青年男子的面容,臉型消瘦。身上的黑上衣和運動褲變成黑西裝,脖子掛著一塊黑色牌子,並憑空變出一支枴杖和一頂高禮帽。

  「為妳帶來,我的魔術秀。」魔術師向緗翼鞠躬敬禮,身後竄出黝黑的陰影覆蓋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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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4-12-8 01:2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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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色散

18-2

  「搞什麼啊?」墨符正待在一間異常寬敞的手術室裡,晃動的黃色燈光,稍加刺眼,周圍擺放各式手術用具。她拿出飛鏢符紙,緊戒周圍。

  「歡迎、歡迎~」一個爽朗的男子聲傳來。

  從一旁的布簾後,走出一位身穿醫師袍的中年大叔,頸部有一塊黃色的牌子,而他身後跟著一位無臉的女性,她穿著一件手術袍。

  「歡迎來到我的診療間。」他爽朗地說。

  墨符不發一語,直直盯著對方。

  「不要緊張,放輕鬆點嘛!對了,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他擺個手勢,一旁的外科手術床垂直立起來,上頭的皮帶粗暴地伸向無臉女子,綁住她的手腳。皮帶收縮,無臉女子被強行拉扯,固定到手術床上。

  醫師大叔拿出手術刀,從無臉女子的頭頂往腹部,直直劃下一刀。她的衣服和皮肉像書本一樣往兩側打開,顯露出大腦、心臟、腸胃等臟器,它們正搏動、蠕動著,而且那些器官上浮現一些數字。

  「嘖……」墨符咋聲。

  他用力轉動手術床,讓無臉女子跟著轉動起來。

  「玩過飛鏢嗎?我們來比飛鏢吧!」醫師大叔露出令人作嘔的笑容,「每個器官都有不同分數。我們三鏢定勝負,只要分數比我高,就讓妳離開。相反地,如果分數比我低,妳就得留在這裡,為我工作。」

  墨符不作回應,靜靜看著他。

  「哈哈,故作鎮定是嗎?提醒妳,除非是得到我的允許,不然妳已經無法離開我的診療間了。不管妳的意願如何,就是得要和我玩這場啊!」醫師大叔大笑。

  他從醫師袍的口袋裡,拿出三支手術刀,走到距離轉動的手術台約兩公尺半的距離。

  他閉起一隻眼,仔細瞄準著,擲出一支手術刀。然而,卻是插在無臉女子的臉頰旁,沒有擲中她。

  「唉呀……居然失手了。」他舔了舔嘴唇,「說不定妳有機會喔!」

  接著,他迅速擲出兩支手術刀,一支插在心臟、一支插在大腦。

  「啊哈!最高分的兩個!好運啊、好運啊!」他放聲狂笑。

  墨符依然冷眼注視著。

  「哼哼哈哈哈!妳也只剩現在能保持冷靜了!換妳了,旁邊的桌上有手術刀,隨意拿三支來用。」

  手術台側轉,面向墨符,準備讓她擲出飛鏢。

  墨符看了一眼在手術台上的無臉女子,接著快速擲出手中的飛鏢符紙,射向一旁的醫師大叔。

  「妳做什麼啊!」飛鏢發出的雷電,讓他痛得倒地打滾。

  她再接連擲出數張飛鏢符紙,射中手臂、肚子、大腿、脖子、胸口、右眼和眉心。

  「嗚呃啊啊啊啊……」醫師大叔發出痛苦哀號,雷電在他身上奔騰竄動,最後他化為一具焦黑的扭曲人形,化為黑霧消散。這時,診療間的黃色燈光暗去,房內變成廢墟。外頭有些許月光,照著週遭雜亂不堪的樣子。

  「這樣都撐不住?我還想把你當作伴手禮的。」墨符嘆了口氣,然後走向已經停下的手術台,無臉女子無助地躺在上頭。

  她從腰包拿出一張符紙,貼在無臉女子的額頭,她的身體變為灰白色的煙霧飄散。消失時,有個聲音輕聲說道:「謝謝妳……」

  接著,墨符看向一旁牆壁,上面掛著一台液晶螢幕。

  「好了。你有什麼事嗎?」



  橙實在長廊奔跑了一段時間,都不見走廊的盡頭,身後的半身繃帶人也不知在何時消失了身影。

  忽然之間,周圍的長廊空間像是被水沖洗般,褪去慘綠的色澤,變回昏暗無光、正常的醫院走廊,一邊是病房、另一邊是玻璃窗,雖然大多已是破裂,能看到外頭高速公路的車流景色。

  她面露疑惑的表情,慢慢停下腳步,觀察周圍。而在她奔跑來的方向傳來聲音,是剛才緊追不捨的半身繃帶人,身上散發淡綠色的霧氣。他用雙手爬行過來,速度有些緩慢,又有點疲憊的樣子。

  「呃……呃喝……妳這傢伙怎麼跑得這麼快啊……」半身繃帶人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地問,「我是打算讓妳逃跑一下,再追上去扯下妳的雙腳……頭一次遇到這樣的……」

  「這個嘛……嘿嘿,不好意思。」橙實吐了吐舌頭。

  「呼……哼哼,反正結果是一樣的!給我妳的腳啊!」半身繃帶人甩出雙手的繃帶,繃帶往橙實撲去。

  她往窗邊閃去,避開襲來的繃帶。但是繃帶蔓延,在走廊上形成網子,堵住了去路。

  「呵呵呵,這下看妳往哪裡跑!剩下唯一能逃跑的路,只有跳下窗戶而已。但是這個高度,妳能不死也是變重傷。不管怎麼,妳都是會被我扯下腳的哈!」他控制繃帶,在身後也組起繃帶網子,身體浮在中間,像是一隻待在蜘蛛網上的蜘蛛。

  橙實默不作聲,剝下窗框上殘留的一塊玻璃破片。

  「喔齁齁?最後的反擊嗎?那種東西連我的繃帶都割不斷啦!」

  「那這樣呢?」她鬆開手,玻璃破片落下來,接著她用力一踢,球鞋發出淡光,把玻璃破片踢向半身繃帶人。

  玻璃破片像子彈一般貫穿他的額頭,從傷口湧出一股黑煙。

  「嗚呃……妳這……」半身繃帶人摔在地上,從頭部開始化為黑煙,逐漸消逝,而周圍的繃帶也消失。

  「就這樣?一開始還比較有趣的說。」橙實嘟著嘴,語氣帶有可惜。



  「老先生,你這樣可是犯了妨害公務罪啊!」名為潛流鳳君的消防員幽靈,手裡握著消防手斧,和身穿病號服的老人對峙著。

  「你們年輕人都不懂得禮貌,對待老人家是這種態度嗎?這個社會完了、這個國家完了、這個世界都完了啊!」老人拄著點滴架,身邊憑空出現四個空的點滴袋。

  點滴袋上的塑膠管刺入老人的雙手,淡黃色的液體快速湧入塑膠管,收集到點滴袋中,很快整袋集滿而鼓起。同時,老人的氣色變好、皺紋變少,原本駝背、彎腰,現在能好好站直了。

  「我要導正這個世界!」老人揮動點滴架,在他身旁的點滴袋飛向潛流鳳君。

  祂用消防手斧回擊,但被割破的點滴袋爆出的淡黃色液體,噴濺到祂身上,造成大量酸蝕煙霧。祂低下頭,彎著身軀,跪了下來,雙手環抱身體。掉到地上的消防手斧也被腐蝕,只剩下些許手柄。

  「潛流鳳君!」御陽喊道。

  突然,從祂的懷裡噴出一道水柱,水流量像是噴泉一樣。潛流鳳君站起來,手中拿著消防瞄子,從中冒出水柱,先噴了自己的臉與身體,再噴向周圍的地板。

  「御陽小弟,你退後一點。這些強酸要用大量的水稀釋。」祂關上消防瞄子,眼神緊盯前方的老人。

  「那就交給你了。」御陽退到稍遠的位置觀戰,球體草切也飄在他身旁。

  又有點滴袋出現在老人身旁,再吸滿淡黃色的液體,飛向潛流鳳君。

  而祂用消防瞄子對準那些點滴袋,迅速射出數道強力水柱,在半空中擊破點滴袋,像是牛仔槍手一般。

  「喔?好像比我們的醫生還準喔……那麼這招呢?」老人的點滴架出現一個體積更大的點滴袋,從他身上吸取出深紅色的液體,集滿的點滴袋,像是血袋一樣,懸吊著。並且,老人變得更加年輕,原本稀疏蒼白的頭髮變得黝黑茂密,纖瘦的身體也變得精壯,面容變為一位中年男子。

  他雙手握緊點滴架,以長槍的突刺動作,衝向潛流鳳君。祂見狀,再射出高壓水柱。但是血包擠壓出血液,快速凝固,形成傘狀的血痂,擋下水柱而破碎。

  逼近潛流鳳君,連續的戳刺和揮擊,迫使祂接連閃避,而祂身上也沾到噴濺出的一大片血液。那些血液迅速結成痂,限制祂的行動,連消防瞄子也被黏在地上。血袋在點滴架上爆開,形成一團針刺狀的血痂,有如狼牙棒。朝潛流鳳君的頭狠狠重擊。

  嘁嘁嘁咿咿咿咿──!噴出大量火花。

  潛流鳳君的手中冒出電動圓鋸,擋住針刺血痂,把點滴架切割開來,斷成兩截。

  「連這種東西都有?」中年男子向後退兩步。

  「畢竟有時會遇到大型阻礙物。」祂快速將身上阻礙動作的血痂切開。

  「可惡啊……那看看這招。」中年男子身旁出現數十根針筒,插進他的雙臂,從他身上吸取出黃綠色、如濃痰般的液體。抽滿的針筒直接往地上砸去,冒出黃綠色的薄霧,但光看就能感覺到危險。

  霧氣瀰漫過來,掩蓋住中年男子和潛流鳳君,稍微遮住他們身影。

  御陽靠近,想仔細觀察戰況。

  但是霧中傳來潛流鳳君的聲音:「退後點!是毒霧!」

  御陽便立刻拉開距離。

  霧中傳出狂妄的笑聲。

  「哈哈哈啊!不愧是消防員,真是有警覺。除了酸蝕之外,還有麻醉劑的效果!」中年男子的臉變得更加年輕,像是個剛入社會的年輕人,「再加上這個!」在他的雙手上有無數的針孔,從中噴出血來,凝固在身上,形成一件血痂鎧甲和血痂長槍。

  「喔,還真像是個武將啊!」潛流鳳君拿好圓鋸,做好準備。

  「呵呵,畢竟敢衝、敢拚、敢廝殺,可是我們年輕人的權利。」年輕人發出訕笑,「你這大叔趕緊退休,把工作機會讓給我們啊!」

  在霧中,年輕人衝向潛流鳳君,用長槍發動猛烈攻勢,速度比剛才更快,也更有威力。潛流鳳君不慌不忙地閃避,並且每次閃避,都能趁隙用圓鋸反擊,在血痂鎧甲上鋸切,造成不少傷痕。

  「可惡……在麻醉酸霧之中,為什麼你還能這麼靈活行動?」

  「因為這個啊!」祂的臉上帶著防毒面罩。

  「怎麼有這種東西……」

  「你也不想想,我平時是什麼樣的環境工作的?」潛流鳳君語帶無奈地說,「菜逼八,你的招式對我來說都沒用啦!還有什麼招,都快點使出來啊!」

  「你這混帳大叔!」年輕人被激怒,提起長槍,往前衝刺。

  才往前兩步,一個不小心踏進了水坑。半隻左腳陷了進去,狼狽地卡在那。

  「嗚、呃,這是?」

  「那是你剛剛的血包造成的洞啊。在火場裡要謹慎行動,務必要看清楚頭上和腳下。」潛流鳳君手中出現消防瞄子,快速擊發高壓水柱,射中他的四肢關節,也就是鎧甲連接較脆弱的地方。此時,使得他的身體和四肢脫離而倒下。

  「我想這個瞄子不夠力,該用更強的……」

  在祂腳前的一灘水漥中,浮現一座砲塔式的水柱噴頭,「鬧劇該結束了……最大水柱!」

  從砲塔噴頭衝出大量的高壓水柱,多到像是瀑布一樣。

  「嗚嗚嗚嗚喔喔喔喔啊啊啊啊──────!」

  水柱沖擊在那年輕人的頭盔上,沖力大到把他的身軀往下擠壓,不消幾秒就將整個人連同血痂鎧甲化為粉碎,在地上炸出個大坑。同時,水柱沖擊出的水花讓毒霧以及暗紅色的空間一同消散,整個花園充滿潮濕的水氣。

  「不管是老人,還是年輕人,只會抱怨和暴走是不行的。」潛流鳳君關掉水柱噴頭,讓它潛回水中。他轉頭朝御陽比了讚,表示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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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5-1-16 0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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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墜落

19-1

  和煦陽光灑進醫院走廊,一個年紀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手裡環抱著一隻褐毛垂耳兔,急忙跑著,像是要趕去哪裡。

  「等等,阿奇,不要在走廊上奔跑!」在他後方有一位男性護理士,小跑步追著。

  「快來不及了!我要和小咪看魔術表演!我們等好久啦!」名為阿奇的小男孩回應。

  「可是你的檢查還沒做完啊!先聽話,快停下來!也把小咪放下來!」

  「我才不要呢!小咪,我們衝吧!」阿奇緊抱懷裡的垂耳兔,加快腳步往前衝。

***

  在廢棄的祝仁醫院中庭花園,御陽靠著潛流鳳君打敗了此處的怨靈,而花園也滿是積水和泥濘。

  「那傢伙是被消滅掉了?」御陽蹲在水坑邊看邊問。

  「嗯,我感受不到那個怨靈的氣息了。」球體草切漂浮著說道。

  「唉呀……」他低下頭,相當苦惱的樣子。

  「怎麼了?御陽小弟?」

  「沒事……謝謝你,還要再請你幫忙一下。草切,我們趕快去找其他人!要先找──」

  「先找小實,對吧?老實說,我沒辦法準確感知她們的位置,而且感覺有其他怨靈在。這間醫院應該是有好幾個靈隱空間,把她們都隱藏起來了。」

  「是這樣的嗎?可惡啊……小實,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你冷靜點。記得還要提防小緗她們說的,那個『鬼士級』怨靈。」

***

  在御陽他們祓除了「武者髑髏」之後,三人一靈來到哞司速食吃消夜,聊著剛才的戰鬥。

  「那個叫武者髑髏的怨靈可真強大,應該是『鬼將級』吧!」緗翼累癱坐在沙發上,吃著墨符餵給她的蒟蒻。

  「不可能啦,它可是被妳一拳除掉的。我想差不多是『鬼士級』。」墨符用湯匙再挖了蒟蒻,遞到緗翼的嘴邊。

  「什麼鬼士級、鬼將級的?是在說什麼啊?」御陽詢問,手裡拿著起司牛肉三明治,吃得臉頰鼓鼓的,看起來相當餓。

  「和你無關。」墨符。

  「解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草切吼了一聲,在她面前有三碗不同口味冰淇淋,和一大份炸薯條。

  「嘖,和你們解釋很麻煩。」

  「沒關係的,符符,我來解釋,妳負責餵我就好。」緗翼稍微坐直身子,開始說明:「我們剛才講的是除靈師協會針對怨靈強度所做的分級。依據能量大小和造成的危險程度等等做的等級評估,從弱到強依序可分成:怨靈級、厲鬼級、鬼兵級、鬼士級等等,再往上也還有。我們推測武者髑髏應該是『鬼士級』。」

  「這算是很強嗎?」御陽問。

  「這個嘛……依我的觀察,陽陽你召喚的那位用藤蔓的靈,大概是屬於『鬼兵級』。雖然它給人的感覺不完全是個怨靈。」

  「那個大傢伙確實比葬林獵人來得強。」

  「順道一提,上次我們一起祓除的泥巴妖怪,屬於厲鬼級喔。」

  「比較弱嗎?那我還被它拖進土裡,好尷尬啊……」

  「你那是不意外。但是,你也別把階級看得太重要,階級並不是絕對的。」墨符補充說道:「一對一,通常是能量高的贏面大,但還有能力相剋或是場地的情況。」

  「哼哼,像是剛才我們是靠多打一才贏的。圍毆就是正義!」緗翼再吃下墨符遞來的食物,一臉滿足,「所以啊,陽陽,我們這個團隊再去祓除鎮上其他的靈異場所吧!除了獎金平分之外,我們也會協助你收服怨靈,如何?」

  「有錢!」草切一聽,馬上回答,「這真是不錯的提議。我們接受!」

  「妳也答應得太快了吧!」御陽用手刀輕敲草切的頭頂,「也就是說,妳們的目的不是錢,而是評價?這是為什麼啊?」

  「只要祓除越高等的怨靈,就能得到越高的評價,接著獲得的情報和接到的任務也會隨之增加,也更靠近我們的『目標』。」她用指頭輕點自己臉上的繃帶。

  「原來……那好,我加入。」御陽點點頭。

  「哈,達成協議!至於地點,我有個提案,是之前聊到的祝仁醫院。我和符符之前有去過,但是沒有祓除完畢,被那裡的『鬼士級』惡靈干擾了。下一次,我們社團出遊就去祝仁醫院,也順便進行祓除吧!」

***

  「沒錯……還有『鬼士級』的怨靈,真糟……」御陽顯得著急。

  「我們也只能先四處找……嗯?」草切停頓一下,「小陽,我們的附近有其他靈體的存在。」

  「什麼?在哪裡?」

  「在消防員大叔的……」草切伸手指向潛流鳳君腳邊的小水漥。

  水面浮現一個小孩的紺青面容,膚色呈現暗灰色。兩個漆黑的眼眶內,雖然看不到眼球,卻也能感受到它正悄悄窺視著。

  當他們對上眼,水面立刻泛起漣漪,小孩幽靈消失了身影。

  「消失了?」

  「御陽小弟,它跑走了!」

  「小陽,往那邊!快點追,它一定知道什麼!」草切大喊,指向一旁。

  他們三個追過去,穿過花圃和雜亂生長的灌木。途中,在地上的水坑不時顯現出小孩幽靈的模糊身影。像是被引導一般,他們來到庭院的邊角,處在病房大樓的門口。

  「氣息消失了?可惡,難不成是在捉弄我們?」草切張望四周,找尋是否有什麼線索,接著她抬頭往上看,「小陽,上面!」

  轟轟隆隆隆────!突然一道強大的閃光和爆破聲從上方傳出來。

  他們抬頭看去,一旁高樓的頂部幾層被炸開一個大洞,造成不少牆面破碎崩落。急忙後退,閃避落下的碎塊。

  從最高樓層有個人影摔落下來。

  正當御陽和草切還在驚訝時,潛流鳳君已經行動起來。祂伸手扶地,在面前的地上一瞬間鋪好氣墊,讓落下的人能有緩衝,安全落地。

  此時,御陽才回神,趕緊去查看。

  躺在氣墊上的是緗翼,但是左手的蛇皮繃帶被解開了,冒著微弱的黃色火焰。

  「怎麼會這樣?」草切錯愕地說。

  「咳、咳……賭了一把……活下來了……」緗翼虛弱地說,並吃力地動了動左手腕,「那個……陽陽,先幫我一下……這個……」

  「啊!好!」御陽扶起她的左手,將蛇皮繃帶包紮回去。

  「隨意纏好就好,謝謝你……」

  「這符紙能回復一些靈力。」他從斜肩包拿出兩張寫著「痊」字的符紙,其中人的部分是紅色的。他把痊符貼在緗翼的左手臂上。

  「謝謝……」

  「小緗,妳是遇到了什麼?」草切問。

  「我啊……抽到了下下籤呢……」



  幾分鐘前,在緗翼和魔術師對峙的大房間,此處除了兒童的遊樂設施之外,還多了數十頂大禮帽,且有大有小,漂浮在半空中。

  緗翼喘著氣,有些站不穩。她雙手握持雷電長刀,但它逐漸消散。雙眼緊盯魔術師,警戒接下來的攻勢。

  整個房內雖然晦暗,然而仍有些光亮,在魔術師的頭頂上方有聚光燈在照著他,以及在大禮帽上映出問號圖案的亮光,還有周圍的遊樂設施閃爍著彩燈。拜這些所賜,緗翼得以看清魔術師的動向。

  魔術師拿著數張撲克牌,往緗翼擲去。

  撲克牌速度雖快,緗翼仍能即時閃避。然而,撲克牌飛往的方向有一頂大禮帽,進去後,再從另一頂在緗翼身後死角的大禮帽飛出來。這次她即使有察覺到,但來不及,只能用雷電長刀阻擋攻擊,而雷電長刀也完全消散。

  「只會一直閃躲,妳應該和我對決啊!這樣的表演怎麼會精采?」魔術師的語氣相當不悅。

  「哈,因為你根本不值得我出手啊。」

  「看妳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魔術師衝過來,揮舞拐杖,往緗翼身上招呼。緗翼左閃右躲,拉開距離。而魔術師再擲出好幾張撲克牌,即便她閃過,但只要有大禮帽,撲克牌又能轉變方向,持續攻擊,迫使她不停閃躲。再加上,他伸手進帽子裡,也能從另一頂帽子中伸出,想趁隙抓住緗翼。

  最終,緗翼躲到牆邊,面前有十幾頂大禮帽圍著她。

  「接下來,換用這個。」魔術師拿起拐杖,橫在面前,用另一手一滑,在拐杖上憑空出現好幾顆球,在拐杖上排成一列,每顆都和壘球一樣大。他拿起一顆,往地上丟,那顆球立刻回彈到手裡。

  「你這又是什麼把戲啊?」

  魔術師單手摀著臉,把臉換成墨符的樣子,說道:「這次就把妳打成一攤血漿肉泥喔,小翼!」

  「少噁心了!不準用她的臉說這種話!」

  「哈!妳就在這張笑臉的注視下死掉吧!」一頂大禮帽漂浮在魔術師面前,他準備用拐杖把彈力球打進去。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剎那間,在緗翼身後的窗戶傳來巨大的聲響。

  窗戶玻璃上出現數百個手掌印,用力拍擊玻璃,聲響像海浪一般湧來。

  「你怎麼……」魔術師盯著窗外,臉色震驚,「怎麼生氣了?這表演不精彩嗎?」

  緗翼看了一眼,透過玻璃看到了什麼。接著,趁著魔術師的思緒被吸引住,她拿出僅存的數個紙氣球,丟進前方的大禮帽裡。

  那些紙氣球全從魔術師前面的大禮帽飛出來,引發劇烈爆炸,炸得他猝不及防。

  「嗚啊啊啊────混帳傢伙!居然讓我傷成這樣……」他彎著腰,相當痛苦。上半身被炸成重傷。他已是面目全非,皮膚都變得焦黑,還滲出血來,左手的前臂都被炸斷。

  「我就在等這時機,在你攻擊的時候,帽子一定會是相連的,那我反過來攻擊你,也會打得到。讓你玩得夠久了,但遊戲也該結束。」緗翼解開左手的蛇皮繃帶,一股強大的靈力湧現,在左手上形成龐大的黃色火焰。

  「好強的靈力……呵呵呵,終於認真了是嗎?好啊!來吧!我們將氣氛炒熱到最高點!」魔術師握緊拐杖,身旁漂浮幾頂大禮帽。

  「我的最後一招!喝啊──!」緗翼作勢要朝魔術師揮拳,但中途轉了方向,拳頭往身後的牆壁釋放靈力砲彈。

  轟轟隆隆隆!牆面被炸出了巨洞,造成煙霧瀰漫。

  「妳是在做什麼?」魔術師瞪大眼。

  緗翼頭也不回地往牆上的巨洞跳下去。

  「混帳!敢戲弄我!回來!不准擅自離開舞台啊!」

  落下的緗翼失去力氣,釋放大量靈力,變得意識不清。

  然而,她知道下方有足以信任的人在,此刻能安心了。



  「下下籤?難不成!」御陽愣了一下。

  「嗯……我遇到『鬼士級』的怨靈。上次在遇到它之前,我和符符就先撤退了。想不到這次是直接遇上啊,哈哈……」緗翼在「痊符」的作用下,稍微恢復一點精神。

  聽到「鬼士級」三個字,御陽抬起頭警戒著上方,草切和潛流鳳君則是望向周圍。

  「小陽,有兩、三個不祥的氣息在靠近我們。」

  「御陽小弟,我們先離開這邊,得讓傷患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說得對。緗翼,妳站得起來嗎?」

  「啊哈哈,我現在連把手抬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那我背──」

  「小陽,注意!過來了!」草切看向隔壁的大樓。

  這瞬間,一道陰影蓋過他們,周圍景物的色澤變得像暗紅色的油漆潑灑過。

  「又是靈隱!」御陽咋聲,在自己和緗翼的周圍速地貼上遏符,組成結界。

  隔壁棟大樓的二樓玻璃破裂,有隻巨大的腳從破窗伸出,踩在一樓地面,然後整個人形從二樓彎著身子出來。它非常高大,大約有三、四層樓高,腳特別長,走路的方式一拐一拐,像是個踩高蹺的人。待它稍加靠近後,御陽才看清楚它的樣子。

  它是個由許多醫療線材構成巨大的長腳怪物,線材也組成一雙巨手。在身軀的位置有個乾癟枯瘦的人形,身上各處都黏貼或插著各式線材,且依稀能看見在脖子上掛著紅色的牌子。臉上毫無表情,空洞的雙眼看著天上。頭部有個大型電子螢幕,顯示出心電圖的線條,但是起伏虛弱又緩慢。

  它抬起巨手,突然往前延伸,往御陽他們突刺衝來。

  「過來了!潛流鳳君,請協助我!」御陽甩出數張傘符,在面前形成防護罩,擋住線材巨拳。趁勢揮下草切短刀,切斷半個手掌,脫落的部分化為黑煙。

  同時間,潛流鳳君拿出消防瞄子,往它的軀體射出數道強力水柱。它用另一隻巨手防禦,雖然沒有擊中身軀中的乾癟人形,但是強力水柱仍在手臂打出幾個大洞。

  「滋滋滋……滋滋滋……」它發出詭異的電子聲,又忿忿地踱步,電子螢幕上的線條脈動開始加速,起伏也變劇烈。

  它的雙手的掌心浮現出像是聽診器、又像音響喇叭的圓環,忽然發出銳利刺耳的強力噪音。

  「這什麼啊……」御陽趕緊摀住耳朵,臉色痛苦。

  「好吵啊……」草切也摀住耳朵。

  潛流鳳君想發出水柱,而噪音的音量又再提高,讓祂也痛苦不已,跪了下來。

  它的電子螢幕上顯示的線條,變成一張詭異的笑臉。

  御陽轉頭瞄了緗翼一眼,看她面露痛苦,卻沒有用手摀耳朵。

  他擲出一張符紙,「開鎖吧!獸牢刑者啊啊啊啊──!」

  從囚符冒出黑霧,形成一個邊長近三十公分的正方體,是個黝黑的鐵製籠子。

  「拜託你想辦法對付這噪音!」說完,御陽轉身,伸手幫緗翼摀住耳朵。

  獸牢刑者的鐵籠打開小門,從中漫出黑霧,化成一隻黑毛猴子,體毛比一般猴子還長,在下巴的部位像是有鬍子,喉部也比較突出。牠朝線條發出洪亮的吼叫聲,抵消部分的噪音。

  潛流鳳君趁機射出強力水柱,打穿它手掌的喇叭,停止噪音。

  發出巨大吼聲的猴子也停下,緊戒著。

  線材怪物再次發出滋滋滋的電子音,在它的肩膀上的線條再構成另一對巨手,四個手掌上都有著喇叭。朝著他們準備再發出高頻噪音。



  「表演開始啦!」從上空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在半空中有個人影用拐杖撬出一道裂縫,進入靈隱空間。跳落到地上時,揚起一陣塵埃。

  那是一個上半身嚴重燒傷的男子,斷了左手前臂。他站在線材怪物旁,似乎認識彼此。

  「我這穿牆魔術精彩吧!」男子自顧自地大喊,「喂!妳這女的!妳是之前來除靈又逃跑的除靈師吧?妳打穿牆壁的招式,我可有印象,但我的更高明啊!」

  「滋滋……滋滋……」

  「怎樣?你有什麼怨言嗎?」男子瞪向線材怪物。

  它揮出四手巨拳,按住男子的四肢,將他壓制在地。接著,線材中竄出幾個針頭和檢測器,往他身上扎去。但不知怎麼辦到的,男子一眨眼就消失了,下個瞬間就出現乾癟人形面前,掐住它的脖子。電子螢幕上的線條快速震動。

  「你啊,不會是以為我受了重傷,就能造反吧?」

  電子螢幕上的線條起伏更加劇烈。

  「別忘了誰才是這裡的老大!」男子張口咬住乾癟人形的脖子,啃下一塊肉。

  看到這樣的景象,御陽和草切發出驚乍聲。

  線材怪物發出狂躁的電子音,晃著身體,痛苦不已。身上所有的線材都往男子竄去,包裹成一個繭狀物。不消幾秒,男子從繭中伸出手,扯斷線材,逃脫出來。線材怪物倒在地上,電子螢幕上的線條化為一條橫線,不再起伏。一下子就變成黑煙消散。同時,周圍暗紅色的靈隱空間也褪去。

  男子的傷勢和左手已經復原,身上衣著變為黑色西裝,脖子上掛著黑牌。他憑空變出一頂有著發亮問號的高禮帽,戴在頭上。拄著拐杖,臉色相當愜意。

  御陽起身,再拿起草切短刀。草切跟在他身旁。潛流鳳君站到緗翼的前面護衛著。獸牢刑者將黑毛猴子靈收進籠子,籠內的眼睛緊盯著眼前的魔術師。

  「餘興節目到此為止。接下來,我的魔術────」

  霎那間,從一旁建築物裡竄出一個發光的人影,以飛快的速度撲向魔術師,重重地揮出一拳,把他往中庭方向擊飛了近百公尺遠。空中的高禮帽也都消失不見。

  「給我閃遠點!」墨符大口喘氣,右手上套著發光的指爪符紙,但符紙也迅速崩解。

  「墨符!?」「臭傢伙,妳終於出現啦!」

  「嘖,我可是用最快的速度趕過來了啊。」墨符邊說、邊跑向他們,來到緗翼旁邊。她將緗翼從氣墊上扶起。

  「抱歉,符符,我又成了這副德性。」

  「別道歉,我才是對不起。」墨符瞄見在她的手臂上貼著一張痊字符紙,「朱御陽,謝謝你。」

  被墨符道謝,出乎御陽的意料,他一時間不知該回什麼。而墨符拿出一張土灰色、蜥蜴形狀的剪紙。

  「『復尾˙庇護』。」蜥蜴剪紙化成一隻灰色的大壁虎靈體,大約有四十公分長,牠趴在墨符的肩上,吐出淺綠的氣泡,包裹住緗翼。

  「朱御陽,我要把緗翼帶離這裡。他交給你,可以吧?」

  「嗯?是可以,但我也有事要拜託妳。」

  「是季橙實吧?我已經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了。」

  「真的嘛!太好了……這裡就交給我,妳們先走吧。」

  「陽陽,要小心他的帽子,那能轉移物體。」緗翼提醒。

  「轉移?我會注意的。」

  「你可別死了。」

  墨符說完,抱起緗翼,急速跑進大樓內。

  御陽深深吸氣,再大口吐氣,穩定思緒,說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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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5-1-16 00: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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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 墜落

19-2

  他們往魔術師被擊飛的方向行進,來到剛才和不斷變年輕的老人戰鬥的地方,花圃依然雜亂,且有大大小小的水窪。

  御陽右手握著草切短刀,左手拎著獸牢刑者的鐵牢籠。球型靈體的草切飄在他身旁,觀察周遭。潛流鳳君手上拿著消防瞄子,緊戒周圍。

  發現前方不遠處的積水地面,魔術師倒在地上,他的臉頰和下巴缺了一大塊。

  他們緩慢接近。冷不防,從御陽腳邊的水坑伸出一隻手,拽住他的右腳。同時,在他身後出現一頂高禮帽,從中冒出一隻手,勒住脖子往上抬。

  「小伙子!」獸牢刑者從籠裡竄出黑煙,要往水坑裡鑽。

  「不對,他在上面!」草切大喊。

  他們猛一抬頭,在五、六公尺高的半空中,魔術師踩在一頂高禮帽上,而他的雙手分別伸進兩頂高禮帽之中。

  魔術師被發現行蹤,冷笑一下,雙手更加用力。

  然而,潛流鳳君射出數道水柱,射破那些高禮帽,迫使魔術師收手,讓御陽掙脫束縛。

  當魔術師失去立足點,往下墜時,他在空中作後空翻,華麗地落在倒地男子的旁邊。而倒地男子化為煙霧,在魔術師的手上化為拐杖。他舉起拐杖,屈膝,準備發起下一個攻擊。

  潛流鳳君再射出數道水柱,但魔術師不慌不忙地在胸前變出一頂高禮帽,用內側接收水柱。

  「小心後面!」草切大喊。

  在他們後方突然出現一頂高禮帽,從中射出方才的水柱,朝潛流鳳君衝去。

  御陽往祂身上一撲,推倒了祂,也及時閃避水柱。但他們倆和鐵籠都倒在積水的地面,沾了些泥濘,看似十分狼狽。

  「唉……真沒勁啊……」魔術師鄙視地看著他們,雙手無力垂下,「如果是剛才揍我一拳的女的,或是打破牆壁的女的,應該比較有趣啊……你們幾個太遜了,這樣的表演誰要看啊……」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啊。」御陽回嘴。

  「御陽小弟……」潛流鳳君靠近他,輕聲說道,「和你預期的一樣。」

  「嗯,他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照剛才討論的行動!」他壓低聲音回應。

  御陽拉高音量,對魔術師喊道:「喂!你可別把我們看扁啦!給你見識我們的真正實力!」

  說完,草切融入御陽身上,發出強光,他像套了一件光輝罩衫,手中的草切刀刃增長成近一公尺。這是和草切一同使出,名為「光之羽衣」的召靈武裝法術。

  「喔喔喔!這才對嘛!來吧、來吧、來吧!」魔術師的語氣變得高昂。

  「接招啦!」接著,御陽直接往魔術師衝過去,同時擲出數張符紙,符紙變為火球衝向他。

  他想用高禮帽去接,卻馬上被潛流鳳君用高壓水柱射破。改用手去擋,輕輕一撥就彈開了。

  拉近距離後,御陽用草切短刀朝他劈斬。既使光之羽衣增強了斬擊的威力,魔術師只用單手握住拐杖,就能輕易接下攻擊。另一手朝空中擺手勢,變出五、六頂高禮帽,但也被水柱射破。

  局勢僵持一會。默默地一條灰棕色、有三角形花紋的細長物體從水漥中竄出,纏住魔術師的右腳,往上攀。那是一條百步蛇,牠開嘴咬了脖子。魔術師想伸手抓蛇,但御陽接連進攻,讓他只能先應對斬擊。百步蛇也趁機多咬幾口,咬在肩部、左右手臂和左腿。完畢,百步蛇從他身上離開,退至一旁,盤起身子。

  即使魔術師想拉開距離,從遠處襲來的水柱會限制他的方向,也讓地上積水越來越多,形成淹到了腳踝的水坑和泥濘。

  雙方交戰持續了近半小時,他的行動才開始變得緩慢,反應也逐步遲緩。御陽的攻擊也累積了不少傷口。不久後,他單膝跪下,右手握著拐杖防禦,用左手撐著地面,大口喘氣。

  「毒性開始發作了吧,撐得比我預期的還要久。」御陽說道,他也是氣喘吁吁。

  「呼……哈呼……觀眾喜歡看的可是逆轉秀啊……」魔術師硬撐著身子,再朝御陽揮舞拐杖。

  「是嗎?那這招呢?」

  忽然間,在他身後的水面下衝出來一個大圓盤,是和人一樣高的圓形凸面鏡,像是漂浮在半空中沒有支撐的轉角鏡。

  魔術師看見腳下水面的倒影,驚覺不妙,回頭一看,在鏡中看到一個蒼白的人形,在它漆黑的眼眶中有鮮黃色的眼眸。他立刻出拳,打裂轉角鏡。

  「雕蟲小技……」魔術師的腳步踉蹌,身子變得不穩。

  「你該警戒的,不是這一面鏡子。」

  從水下冒出一雙慘白細長的手臂,緊抓著魔術師,想把他拽進水裡。在水中反射出浮空轉角鏡的倒影。

  「真正的鏡子可是藏在水中。為了打倒你,我們可是有想好對策的。」



  方才,墨符剛帶走緗翼,御陽準備和魔術師交戰,和其他靈討論策略。

  「看他的樣子,對自己的力量很有自信。但也的確如此,以靈力量來說,他遠遠超過我們。」御陽說道。

  「如果我們一起上,應該有機會將他消滅掉的!」草切提議。

  「不行,我們的目標是要活捉他,讓他加入我們。」御陽反駁。

  「可是小陽,他是幽靈,早就死啦。」草切。

  「別挑我的語病。總之,如果能夠先弱化他,我們才有機會將他收服。你們有什麼辦法嗎?」

  「小伙子,用毒如何?我可以化為具有神經性毒素的毒蛇。但我不能和他正面交鋒,被逮到就沒戲了。」獸牢刑者。

  「毒蛇?我以前都是被要求抓蛇,現在反倒是要放蛇咬人?」潛流鳳君語帶不爽。

  「但是,毒素發作需要時間吧?能撐到那時候嗎?」御陽。

  「如果讓他一直活動,加速毒素的擴散,就有機會。」獸牢刑者。

  「明白。那我的構想是這樣:首先,我們製造他願意和我們正面交戰的情況。由我和草切佯攻,潛流鳳君負責牽制,獸牢刑者趁隙下毒。」

  「就照你的意思吧。」潛流鳳君嘆口氣。

  御陽沉思一下,補充說:「但光是這樣是不夠的,還需要一個限制行動的手段。依我現有的靈力,沒辦法再召喚和你們相似程度的靈,不過……」

  「「「不過?」」」草切、獸牢刑者、潛流鳳君一同問道。

  「重合吧!禁踰隅鏡!」御陽拿出一張囚符,一股黑煙從中飄出,聚集化成一個轉角鏡,鏡中有個蒼白的人形靈體。

  「雖然禁踰隅鏡的能力較弱,如果讓那傢伙變得虛弱,就能關進鏡子中,暫時囚禁住他。」御陽解釋。身體稍微不穩地晃了晃,像是貧血一般。

  「這樣的話,它就不能被提早發現吧?」潛流鳳君在周圍撒了些水,形成一片積水,「先躲進水裡怎麼樣?看準時機再出來。」

  「好主意。」御陽。

  禁踰隅鏡點點頭,表示理解,隨後轉角鏡沒入到水中。

  「等到足夠衰弱,再放出來,封進囚符。真有萬一,你們倆給他致命打擊。」御陽講完,其他靈表示贊同。

  「好!我們上吧!」草切喊聲。

  「怎麼是妳發號司令啊?」御陽苦笑。



  「可惡……盡是些小手段,一點都不有趣啊!和我有來有回的表演啊!」魔術師使勁掙扎,稍微擺脫禁踰隅鏡的手臂。

  「真頑強。」御陽朝他揮出縱向斬擊,「光之刃。」

  一道強光構成的彎月斬擊衝向魔術師,光之刃直擊左肩,從左肩到右下腹被切出一道大裂縫。魔術師吐出黝黑的液體。

  此時,他的身上出現變異,傷口的兩側冒出一雙雙小手臂,互相握住,將傷口拉起癒合。同時,從皮膚底下伸出大大小小的手掌,像是想衝破皮囊一樣。而且,從中發出好幾個混雜人聲,喊著:「我不想死!」「救救我!」「我想活下去!」的怒吼。

  「這怎麼回事?」御陽發出驚呼。

  「呃,這簡直是……難道說?」草切似乎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趕快下去吧!」潛流鳳君射出高壓水柱,灌在魔術師身上。

  光之刃的重創和強力的水柱,使得魔術師逐漸失去掙扎的氣力,任憑水柱和手臂將他拖入水中,身上的詭異咆哮也漸漸變小聲,最終聽不見聲音了。

  禁踰隅鏡佇立在水面上,微張的口中傳出喘息聲,點點頭表示完事。

  「計畫成功,」御陽哼了鼻息,顯得放鬆,「大家辛苦了!」



  「危險!快退後!」草切大叫。

  水坑衝出粗壯的手掌,一把抓住禁踰隅鏡,將它拖進水裡。一下子,水下有深色液體擴散開來。隨後,迸出龐大的水花和霧氣,某個巨大的形體從水裡出現。

  「喝啊啊啊──!」一頭巨大兔子怪物發出吼叫。牠的體型有三公尺高,有一對長耳朵,身上滿是肌肉,穿著被繃緊的黑色西裝,頭上有個高禮帽。牠的嘴巴滿是黑色液體,雙手緊抓著禁踰隅鏡,但它的上半身已被啃食。

  「怎麼會這樣!?」御陽趕緊拉開距離,離牠數十公尺遠。

  「對魔術師來說,從密室逃脫只是基本技能!」牠咯咯笑著,「憋了好久……我可餓壞了,正好給我填肚子。」

  「可惡!禁踰隅鏡,回來!」

  蒼白人形剩餘的身軀化成黑色煙霧,回到御陽手中的囚符。然而,眨眼之間,手中的囚符不見了。御陽的手邊出現一頂高禮帽,裡面冒出一隻毛絨絨的手掌。

  「原來是用這種東西在控制的啊。」魔術師從手裡的高禮帽中拿出禁踰隅鏡的囚符符紙。接著塞進嘴裡嚼,從牠的口腔傳出淒厲的尖叫聲。

  「混帳傢伙!」御陽怒聲喝斥,想衝上前砍牠。但被潛流鳳君抓住手,攔下來。

  「御陽小弟,冷靜一點。先離──」

  話沒說完,潛流鳳君的下半身陷入巨兔的嘴裡。是魔術師從遠處,縱身一躍,開口咬斷祂的身軀。祂剩餘的上半身,掉落在地上,無法動彈。

  「剛才的回禮。」魔術師吞嚥口中物,身上的傷勢差不多恢復,「味道不錯,讓我開胃啦!輪到你了,發光小子!」

  御陽向後退,往獸牢刑者的鐵牢籠靠近,百步蛇也靠過來。

  「鐵籠子……啊!我想到一個表演項目了!」魔術師伸手到高禮帽中,從中抓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頭橘色短髮的女生,是御陽再熟悉不過的人。

  「嗚……放開我……」橙實的脖子被魔術師掐著,她伸手想掰開牠的手掌,卻紋風不動。

  「你這混帳!快放開她!」

  「呵呵呵,可以啊!」魔術師把她重重甩在地上。

  橙實跌坐著,大口喘氣,但突然出現一個大木箱,把她關進裡頭。這箱子的外型像是棺材一樣。魔術師再揮個手勢,又出現另一個棺材箱子。兩個棺材箱子浮在空中,旋轉交錯,變換位置,再降落在魔術師的左右兩邊。

  「你想做什麼?快放她出來啊!」

  「來猜猜看,那女孩是在哪一個箱子裡呢?」魔術師兩手都拿著大鋸刀,「你猜對,我就放她出來。」

  「你這……」御陽緊盯著,冷汗直流,思索著要選哪一邊。

  「小陽!你冷靜點!別中了圈套!」草切想喝止,但他聽不進去。

  「啊啊……她在……在你的左手邊!」

  「公布解答!」魔術師雙手橫揮,將兩個箱子都劈開。在牠右手邊的棺材箱子噴出血水。

  箱子打開,橙實被攔腰截斷,身軀癱軟,倒在地上,漫出大量鮮血。

  「小陽……」倒落在地的上半身,她的雙眼看著御陽,眼神失去光澤,嘴裡流出血水,再也說不了話。

  「你這個混帳啊啊啊啊!」御陽憤怒大吼。

  「恭喜你猜對哈哈哈哈哈────!」

  魔術師放聲狂笑,笑聲迴盪在整個花園中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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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2025-2-20 02:04: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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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章 陷阱


  魔術師狂妄的笑聲,肆無忌憚地迴盪在中庭花園。御陽看著倒在地上的橙實,臉色憤怒又驚恐。他用拳頭打在自己的胸前,放聲大叫。

  「小陽,住手!快停下!」草切在呼喚他,但他聽不進去。

  「小伙子,冷靜下來!」百步蛇纏上他的手臂,強行停住他的動作,百步蛇張開口,傳出獸牢刑者的聲音,「我在那女孩身上看不到任何熱源。她是假的,不是活人!」

  「沒錯!小陽,如果真的是小實,『他』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聽到這些說明,御陽冷靜下來,表情變得和緩,再看向倒地的橙實。

  與此同時,那倒地的橙實和木箱都在瞬間消失。魔術師發出得逞的邪笑。

  「小姑娘,小伙子就先交給你,我去牽制那怪物!你們趕緊想想法子吧!」

  「等一下,你要想辦法封住牠的眼睛!」

  「眼睛?」

  「我發現那傢伙要用帽子轉移攻擊或伸手的話,是要看到目標才行。如果不是這樣,牠大可從帽子裡拿出各種東西當武器,或是直接摸走我們的符紙。剛才牠拿走囚符時,一直盯著我們看。還有轉移水柱的攻擊,帽子都是在我們的死角。牠肯定是用眼睛指定帽子的位置!」

  「有道理。眼睛是嘛……」獸牢刑者的鐵籠開啟小門,冒出黑煙,變成兩條黑色的眼鏡蛇。

  三條蛇兵分三路進攻,和魔術師纏鬥。但才過一下子,魔術師雙手各抓到一條,往嘴裡塞。第三條蛇抓準機會,往牠的眼睛噴出毒液。牠痛苦得按住雙眼。而僅存的蛇趁機繞上牠的腳踝,往小腿咬下,注入毒液。但魔術師用力一踏,就把蛇給踩斷。

  眼鏡蛇變成黑煙飄散。獸牢刑者發出悲鳴,鐵籠子縮小成只比手掌略大的尺寸。

  魔術師緊閉雙眼,發出怒罵聲,朝著四周恣意揮拳。但視覺被封住,一時之間無法確認他們的位置。然而,牠嗅了嗅,立刻面向御陽的位置。

  「在那裡啊!」魔術師朝他們衝了過來。

  「咦咦咦?牠怎麼會知道?」草切大聲驚呼。

  「對了!牠是隻兔子,兔子的嗅覺可不亞於犬類生物啊!那我就針對這點……」獸牢刑者打開小小的鐵門,出現一個黑色毛絨絨、像是大松鼠的生物,背部到尾部則有白色毛。

  「這是?」御陽問。

  「臭鼬。」

  臭鼬背對奔跑過來的魔術師,朝牠噴出濃烈的氣體,那氣味連御陽也皺起眉頭。

  「這什麼鬼啊?」魔術師摀住鼻子,碩大的長耳朵往下垂,在地上一邊打滾、一邊咳嗽。

  臭鼬回到鐵籠裡。御陽用衣袖遮住口鼻,拿起獸牢刑者,和草切移動位置,與魔術師保持約三十公尺的距離。

  「小伙子,冷靜一下了嗎?臭味能暫時封住牠的嗅覺,視覺也被封住,但兔子的聽覺也是相當厲害,可要注意啊。」獸牢刑者細聲告誡著。

  「被這樣臭一下,我也是恢復理智。」御陽壓低音量,表情痛苦,「可惡……禁踰隅鏡,是我害它被犧牲了。」

  「小陽,先別想那個了。你還有什麼辦法嗎?」

  「老實說,真的沒招了。我們應該還能再用一次光之刃,但威力不足以祓除牠,而且會直接耗盡靈力。現在能召喚的靈,沒有能對付牠的,反而是送牠當點心。」

  「這樣的話,不如和那臭傢伙求援吧?」

  「臭傢伙?墨符嗎?嘖,可是她……如果緗翼有在場,或許我們還有機會捕捉,但只有墨符的話,我想她會直接祓除。已經損失這麼多,我可不想做白工。」

  「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嗎?」

  「再繼續跟牠耗,等待蛇毒完全發作吧……等一下?」御陽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麼,「對啊!再跟牠耗啊!還有個靈可以用!」

  「跟牠耗?等等,你該不會是指『那個』?它沒辦法溝通耶!搞不好我們也會被捲進去呀!」

  「被捲進去才好啊,值得賭一把。」

  「你又要賭?嗯……好吧。先說好,如果情況不對,我可是會強行帶你去找臭傢伙幫忙的。」

  「遵命!」御陽張望一下,「嘖,潛流鳳君離太遠了。獸牢刑者,你先回來。」

  他先輕聲將獸牢刑者召回囚符中,再把草切短刀收進刀鞘,拉動左手腕的護腕,釋放靈力。由於處在光之羽衣的狀態下,釋出的靈力更加濃烈。

  這一瞬間,周圍的醫院大樓都傳出眾多哀號和咆嘯聲,迴盪的聲量大到連地面都震動了數秒。周圍有股惡意的氣息傳過來,有幾個人影從花園外圍出現,有十多個怨靈圍住他們,外觀有穿醫師袍、護理士服、病號服等,還有幾個在牆面攀爬下來的人影,逐步朝他們逼近。

  「原來在那啊!發光小子!」魔術師面向御陽,雙腿微蹲,準備撲咬。

  「小陽,你這大笨蛋!」草切大吼,「這樣不是更危險了嗎?」

  「妳看著。」御陽拿出囚符,喊道:「點燃吧!燭燈燮燐!」

  從囚符湧出黑煙,落在御陽面前,堆疊出一小團乳白色的軟泥狀物體,大約只有一個拳頭的大小。在白色軟泥中,聚集成一個圓柱狀突起,上頭冒出藍紫色的微弱光芒。是一根散發藍紫色火焰的蠟燭。

  「燭燈……蟹靈?這次是螃蟹啊?」魔術師停下動作,舔了舔嘴唇,「似乎很好吃啊!」

  此時,起風了。在四周逐步靠近的怨靈群,它們身上散發的黑霧,隨著風,飄向燭燈燮燐,像是提供它燃料似的,微弱的藍紫色火光緩緩壯大,蠟燭的白色泥塊也變大,從中再形成數個圓柱體。蠟燭的數量從一支變成七支。

  而御陽外洩的靈力直接往燭燈燮燐的方向竄去,樣子更像是被吸過去。不消幾秒鐘,御陽身上的光之羽衣被解除,燭燈燮燐的火焰變加旺盛,燭火增為十四個。

  「我們來比看看誰撐得久吧!」說完,御陽倒了下去,失去意識,左手的靈力持續被吸走。

  燭燈燮燐吸取的力道持續增強,週遭的其他怨靈紛紛倒下,它們身上的靈力仍然被吸取,連只剩下半身的潛流鳳君也不例外。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啊?」魔術師大喊,牠身上也湧出大量的黑煙,被燭燈燮燐吸走。

  牠衝過去,朝著燭燈燮燐的蠟燭猛揮重拳,但是牠的拳頭打在蠟燭上,就像是擾動泥漿,它的外形沒有多少變化,燭火也沒有減少。牠開口啃噬,硬是吞下數支蠟燭,然而在體內反倒是被吸取得更快,促使牠立刻就吐了出來。燭火增為二十八支。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魔術師接連揮拳,或是握揉弄碎,這些攻擊對燭燈燮燐都沒有用。牠持續被吸去靈力,加上先前毒素的作用,牠變得相當虛弱,單膝跪地。

  魔術師瞭解到,這樣下去可不妙。牠轉身,想用粗壯的雙腿奮力躍起,遠離燭燈燮燐。可是只跳了五公尺遠,就跌倒在地。

  此時,牠的身體又冒出好幾個手,像是要從毛皮底下衝出來。在牠的皮下傳出好幾個聲音:「救我!」「我不想死!」「好痛啊!」「誰來幫幫我!」

  牠的左後肩毛皮裂開成一道縫隙,一個個漆黑的人影從縫隙冒出來,一出現想逃離此地,但也立刻被燭燈燮燐吸走。牠的左手像是溶解一樣崩壞,在地上化成黑色淤泥。

  除了左手,身上其他各處也開始崩解,兔臉、長耳朵、四肢紛紛溶成黑泥,在其中也冒出許多黑色人形,都也被吸走。

  最終,燭燈燮燐的燭火增加至四十九支時,它的型態轉變了。整個燭火和蠟燭泥飄浮起來,下方形成像是燭台的結構,此時的它像是個小丘狀的燭台。在燭台的位置,浮現一雙碩大的眼睛,和一道鋸齒狀裂縫。裂縫張開,發出咆嘯聲。身上的火光爆發開來,照耀整個中庭空間。



  墨符抱著緗翼,來到廢棄醫療大樓某處的診療間。肩上趴著一隻大壁虎靈。她停在門口前,這扇門的邊框貼著符紙。

  她敲了敲門,門內傳來橙實的聲音。

  「妳要點什麼?」橙實問。

  「岩榴茶和溫牛奶。」墨符答。

  「請進。」橙實打開門,讓她們進來後,就快速關上門。

  墨符將緗翼放到診療床上,讓她躺著休息。

  「緗翼,她還好嗎?」橙實問。

  「實實,我還行啦……」緗翼吃力地舉起一隻手,比出耶的手勢。

  「別逞強,好好休息。」墨符幫她重新纏好左手上的蛇皮封印,大壁虎靈趴在緗翼的身旁。

  「那小陽呢?妳有遇到他嗎?」

  「朱御陽啊,他應該──」

  忽然間,一股強烈的靈力波動湧來,接著整棟大樓發出巨大的嚎叫聲,大到診療間都像遭遇地震,晃了數秒。

  「噫噫噫!這是什麼啊?」橙實蹲在桌子下,護著頭,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但語氣卻有著好奇。

  「──應該出事了。」墨符拿出幾張符紙,在診療間內佈下新的結界。

  說完,墨符便往門口走。在打開門前,她回頭說:「喂!給我守住這裡,如果出什麼意外,就找妳算帳啊!」說完,才離去。

  「知、知道了!」橙實拿出背包裡的天線道具和小折傘,蹲在緗翼身邊。



  在中庭花園裡,燭燈燮燐爆發的火焰,引發熊熊大火,地上的水坑全被蒸乾。周圍的樹木和雜草雖然也陷入火海中,但反而有生長的樣子,枯萎的枝條冒出新葉,變得茂盛。

  而它爆發之後,形體縮小,燭火變回一支。在地上睜著眼、張著嘴的樣子,像是個嗷嗷待哺的雛鳥。

  此時,有個人影站了起來。是潛流鳳君,祂失去的下半身已經復原,身上不見任何傷痕。祂看向燭燈燮燐,似乎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拿出消防瞄子,往倒地的魔術師靠近。

  魔術師的身軀崩解成黑色淤泥,牠已經無法動彈,相當衰弱。

  潛流鳳君望向周遭,有許多倒地的怨靈,身上都有大面積的燒傷,甚至變為焦屍狀,逐漸化成黑煙消逝。

  接著,御陽也醒了過來,吃力地撐起身子。

  「好溫暖……欸?他看向崩解的魔術師,「草切,我們賭贏了!成功打敗牠了!」」

  「你還真敢說啊!差點就出事了!」草切一邊罵,一邊用球型靈體的身體撞擊他的額頭。

  潛流鳳君走向他們,不大高興地說:「嘖,明明是火場,卻沒有我該救助的人。這感覺很微妙啊。」

  「潛流鳳君!你怎麼恢復了?」御陽相當驚訝。

  「在火場中,我可是不會死的。」

  「可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草切。

  「呿!我的意思是,多虧這場大火,才讓我恢復的。倒是御陽小弟,那東西是怎麼引發火災的?前天我處理它的時候,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啊?」

  「這個嘛,燭燈燮燐是個能吸收周圍靈力的怨念集合體。雖然它一開始的吸收能力和範圍都很小,不過吸收得越多,就會變強。一旦它身上的蠟燭達到四十九根,就是最大上限。這時候它會把吸收的能量,轉為火焰釋放。這火焰具有破厄除穢的效果,也能治癒活著的生命。我們因此才得救。」

  「哈啊?這小東西也太無敵了吧!」

  「沒這回事。它一開始很虛弱,很容易被消滅。我有加速它的成長。」御陽一邊說,一邊調整左腕的護腕,「而且,它是不分敵我地吸取靈力,沒辦法和其他怨靈合作。」

  「原來如此,也沒有我想得輕鬆。你是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

  「我有先試過。怨念聚合體是可以分離出一部份的靈體,像是分靈一樣。我昨天有拿來測試,一開始以為沒事,等到它越吸越多,差點把我嚇死。哈哈!」御陽苦笑,「總之,我們成功擊敗牠了!謝謝了,潛流鳳君、燭燈燮燐,你們都回來吧!」

  「那麼,御陽小弟,記得給我一些好吃的甜點。」

  「包在我身上。」

  「小陽,我也要。」

  「妳不是平常都在吃嗎!」

  潛流鳳君和燭燈燮燐隨著御陽的話語,回到御陽手裡的囚符中,周圍的火焰和火光瞬間消失。然後,他從斜肩包拿出另一張囚符,走向倒地的魔術師,那裡是一攤黑泥,依稀看得出人形巨兔的軀體輪廓。

  「我和你談個交易吧?」御陽慎重詢問,將符紙靠近。

  半晌,回答的只有一片沉默。

  「喂!我說,我和你談個交易,魔術師!」他提高音量,「你有什麼眷念的嗎?想要表演的舞台嗎?想要和強大的對手決鬥嗎?還是,想要活下去?」

  依然沒有得到回應。

  「小陽,我覺得不太對勁,那傢伙好像是……」草切正要說明,卻被遠方的一個聲音打岔。

  「喂!朱御陽,你先等一下!」

  是墨符。她急忙奔跑過來,來到他的面前。

  「妳別阻止我!我可是有所犧牲才打敗牠的!」御陽搶先說。

  「不是這樣的,唉……你聽聽它怎麼說吧。」

  「它?」御陽問。

  墨符遞出她的手機,但沒有開啟螢幕。御陽拿起來看,在無光的螢幕中,有個小男孩的面容,像是在視訊通話。他的眼眶全黑、毫無血色。

  「請……」小男孩緩緩說著:「請你救救小咪……」

  「小咪?」

  「小咪是……我們的朋友……牠不是壞人……」

  「啊呃?等一等……我越聽越不懂。」

  「算了、算了,還是我來解釋吧。」墨符拿回手機,「其實,這個魔術師惡靈不是人,而是一隻叫做小咪的兔子靈。牠曾經在這間醫院,擔任生病小孩的玩伴。」

  「生病小孩的玩伴?妳說的是,像是『療癒兔』那樣的動物醫生嗎?」

  「對,就像那樣。後來因為這間醫院倒閉,不知道是人走得倉促,還是不想處理,擔任療癒兔的兔子們被遺留在醫院。關在籠子裡沒有食物吃,只能吃死掉同伴的屍體,而小咪是撐到最後的那一隻。」

  「怎麼會?兔子不是吃素的,怎麼會吃肉?」

  「會,兔子雖然是草食動物,但還是會吃腐肉的。喂!別讓我講到一半,開始上起生物課。」

  「抱歉,麻煩繼續。」

  「小咪從吃同類到死之前,一直有強烈的『想要活下去』的意念,因為這股意念,引來了在這間醫院徘徊的怨靈。那些怨靈附到牠身上,讓牠變成惡靈。會變成魔術師的原因,因為以前有魔術師來表演,逗小孩子開心。這隻兔子仍然保有想讓小孩子開心的想法,才變成那樣的吧。
  也因為如此,牠影響到醫院的其他怨靈。不過,在這裡的怨靈是動物靈的只有牠而已。至於,這個小孩非常擔心牠,反而成為地縛靈,躲在鏡子和倒影中,找尋能幫助牠解脫的人。最後,變成現在的局面。」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辦法收服牠啊……」御陽沮喪地長嘆口氣,像是顆洩氣的氣球。

  「我剛才有查覺到這樣的可能……」草切也跟著嘆氣。

  「你們別沮喪,打倒『鬼士級』怨靈,可不是容易的事。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處理。」墨符拿出紙爪符紙,套在左手上,發出光芒,形成一隻光爪。

  她蹲下,朝地上那堆黑色淤泥伸出光爪,撥動翻攪,撈起一個散發淡光的小毛球。

  她把小毛球靠近在右手拿著的手機,螢幕裡的小男孩冒出來,伸手捧起小毛球,將牠擁在胸前。

  「歡迎回來,小咪。」

  說完,小男孩和小毛球的身形一同潰散,化為一顆顆細小光點,朝天上飄去。

***

  某個夜晚,月光微弱。在某處的病房,有隻褐毛垂耳兔待在一個像小帳棚的寵物窩裡,縮成一團,長耳朵微微抖動,眼睛快闔起來。有個小男孩蹲在旁邊,
伸手撫摸牠。

  在男孩身後,一位男性護理士嘆氣著,說道:「阿奇,你們玩了一整天,也該睡了吧。」

  「可是,我還想再和小咪玩一下。」

  「唉,你讓牠好好休息。你自己也是,明天又要做檢查了。」

  「嗯……好啦,知道了。那我們之後再一起冒險吧。」小男孩最後揉了揉牠的小腦袋,看著牠闔上了眼,沉沉睡去。



  「晚安,小咪。」



***

  在廢棄的祝仁醫院,中庭花園。御陽和墨符兩人處理完魔術師惡靈之後,墨符在周圍倒下的其他怨靈身上貼符紙超渡他們,御陽也協助她。不到十分鐘,他們祓除完在場的怨靈們。結束後,墨符看著他,眼神比較像是用瞪的。

  「怎、怎麼了?」御陽有點疑惑。

  「謝謝,也抱歉,讓你獨自面對這樣的敵人。」

  「欸?」

  「我有想盡快過來,但剛才我一靠近就被吸取靈力,才在外面觀察一下。倒是你怎麼都有一些奇怪能力的靈體啊?」

  「呃、這……那個……」他有點錯愕,不知該怎麼接話,於是他選擇轉移話題,「對了,墨符,那橙實和緗翼她們沒事吧?」

  「她們沒事,待在很安全的地方。」

  「沒事啊……沒事就好。」御陽深吸一口氣,癱坐在地上,「這下可真結束了啊~」

  「朱御陽,你太天真了。事情還沒結束。」墨符說道。

  「為什麼啊?這裡最強的惡靈不是已經打倒了嗎?難道還有第二個鬼士級怨靈?」飄在半空的球形草切反問她。

  「你們沒搞清楚狀況。即使祓除這個魔術師惡靈,或是其他怨靈,都只是暫時的處理。一段時間之後,又會出現新的。」

  「怎麼會……啊!難道是這個地點?」草切大喊。

  「沒錯,就是這個地點。以前這裡是個刑場,累積龐大的怨念。除此之外,這個位置是在荔原鎮東北處的河岸邊。東北方與河岸,自古以來被認為是與異界有所連結。再加上,這棟醫院的建築……」

  「建築是回字形,看起來就像是一口井,對吧?」草切搶先說明。

  「正是。這裡的穢氣就像汲取出的井水,不停湧現,宛如是個能量點,供給怨靈們。所以,得在這裡施加封印,才能免除後患。」

  「那要在哪裡設下封印?總不能隨便選吧?」御陽。

  「要設下封印的位置,就在這下面。」墨符指了指地板,「地下停車場。」



  他們兩人一靈來到地下三樓的停車場,此處沒有光源,是墨符讓幾個燈籠符紙飄在他們身旁,作為照明。燈籠照亮周遭,這裡相當空曠,只有零星幾輛車停著,但都是破舊生鏽的外觀。此外,偶爾可見有受到燭燈燮燐影響,喪盡靈力的怨靈倒在地上,也都被他們祓除。

  跟著墨符,他們來到地下停車場的某處牆邊。地上有些發霉的痕跡,以及從天花板上剝落的碎石,此處和周遭差不多,看不出有差異。

  「上次來的時候,我和小翼有發現是在這裡。只是那時被迫離開。」墨符。

  「在這裡?我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御陽打量著地面。

  「不在地上,小陽,是在牆壁裡。」草切。

  「牆壁裡?」

  「她說得對,是在牆壁裡,這裡是醫院的中心點。你們退後點。」墨符拿出獸形符紙,說道:「伏爪˙引震!」

  獸形符紙發出淡光,隨後一隻穿山甲靈體出現。

  「球球,把這個牆壁撞開!」

  球球聽令,身軀捲成球體,撞向牆面,像反彈球一般彈開,落回原處。牠的撞擊,撞出一個大洞。

  從洞中傳出一股惡臭和不詳的汙穢氣息,濃郁到如黑色潮水般,逐漸往外溢出。往裡頭一看,內部有個狹小的空間,但像是個蓄水池一般,充滿黑水。裡面有一個石碑,它的高度已經貼近天花板四邊都牆面,近乎緊貼包圍住它。石碑有一半都浸在黑水之中,上頭的字已經模糊不清,難以辨識。

  「嗚啊!好濃厚的穢氣……」草切。

  「嘖,竟然把慰靈碑封起來,這可是用來鎮壓刑場煞氣的。到底在想什麼……」墨符的語氣明顯有怒意。

  「接下來,在這裡面設下封印就可以了?」御陽。

  「是……我要在慰靈碑周圍畫上結界術式,但要先處理這些像汙水的穢氣。可惡,量這麼多,要完全淨化得花上不少時間。我可不想在這邊耗太多時間。」

  御陽思考一下,說道:「墨符,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啊啊!小陽,難道你是想用光之刃去淨化嗎?」

  「喂!這可不行,如果傷到慰靈碑,反而會釋出更多穢氣。」

  「不是的。我是想說,與其淨化它,不如抽掉它。」御陽拿出囚符,說道:「開鎖吧!獸牢刑者!」一個手掌大的正方體鐵牢籠出現在他的手上。

  「你打算怎麼做?」墨符嚴肅地看著他。

  御陽把獸牢刑者放到地上,「獸牢刑者,麻煩你抽掉裡面的穢氣。」籠子的小鐵門打開,伸出一個長條狀,又有一條條橫線的東西。

  「象鼻?」墨符。

  獸牢刑者從籠子裡伸出象鼻,伸進黑水中,開始用力吸取。過了一下,黑水漸漸減少,與此同時牢籠的尺寸也快速增大。

  「你讓他吸收這些穢氣?」墨符瞪著他看,「算了,就這樣處理吧。時間緊迫。」

  約莫過了兩、三分鐘,牆壁內黑水已被吸收得差不多,可以看見慰靈碑附近的地面。此時,獸牢刑者的鐵牢籠已經變得比御陽還高大。

  「這樣應該差不多了。獸牢刑者,謝謝,回來吧。」

  獸牢刑者聽了便停止吸收穢氣,將象鼻收回到籠內,打了一個飽嗝,回到囚符之中。

  同時,球球用前肢把洞口挖得更大,讓墨符可以直接走進去。

  「我進入設下封印。朱御陽,注意周遭,別讓任何東西接近。」

  「明白。」

  她走進去,從腰包拿出一個卷軸。解開後,上頭畫著一支毛筆。她說道:「『繪符˙麒鬃聿』。」

  繪符卷軸發出強光,化為在卷軸上的毛筆,出現在墨符的手中。毛筆的筆桿是木頭材質,上面沒有特別的雕飾或圖案。至於毛的部分,色澤是灰白色,奇妙的是隱約可以有發出小小閃光的電弧纏繞。

  「其中玉?草切,妳知道那東西的來歷嗎?」

  「不知道。我對刀劍類的比較熟。」

  墨符跪在地上,聚精會神,將身上的靈力集中在毛筆上。以慰靈碑為中心,在地上作畫。

  御陽和草切一邊警戒四周,一邊觀看墨符作畫過程,行雲流水得像是個機器人。

  大約兩、三分鐘後,墨符完成了圖畫。她畫了一隻龍頭龜身的生物,龍頭朝外,龜尾朝著慰靈碑。以及在慰靈碑周圍有五個葫蘆,每個葫蘆開口都朝著另一個葫蘆,繞成循環。葫蘆的藤蔓有些往周遭延伸,有些則纏繞在龜殼上。

  畫好後,手上的毛筆消逝。墨符起身時,已是滿頭大汗,身體有點搖晃不穩,看似消耗了大量靈力。她再從腰包中拿出幾張符紙,分別貼在慰靈碑上、地上,及內部牆面。那些符紙散發出淡淡光線,連接彼此,組成某個立體的幾何圖形。

  此時,整個空間的穢氣和詭譎的氣氛已大幅消散,可見封印已經完成。

  在一旁觀看的御陽和草切,臉上滿是欽佩的神情。

  墨符從牆洞中走出來,吩咐球球拿一些大石塊,遮掩住牆洞。再貼上符紙,這符紙有種模糊視覺的效果,讓堆在牆上的石塊變得不顯眼。她表示處理完畢,將球球收回符中,接著他們兩人一靈趕往緗翼和橙實所在的診療間。



  墨符帶他們來到診療間,她敲敲門,門內傳來聲音。

  「請問我們的社團名稱是什麼?」橙實問。

  「這是要兌暗號嗎?」御陽看向墨符。

  「避免被假冒。」墨符。

  「嗯?假冒……啊!確實需要。」御陽臉上的表情微妙。

  「外面的,請問我們的社團名稱是什麼?」橙實再問一次。

  「靈異探究社……修正,是物理探究社才對。」墨符答。

  「我不能說妳錯,但是我比較喜歡第一個答案。」橙實回應。

  門被打開,讓他們進來。當墨符進入後,橙實和御陽對到眼。御陽正要開口講話,但橙實立刻關上門。

  「欸!喂!在搞什麼啊?」

  「請問小陽,在九月有一次假日,我帶了什麼東西給你當午餐?」

  「蛤啊?妳都知道是我了,還要問喔?」

  「請問答案是什麼?」

  「這、呃……我記得是牛肉炒飯?」

  橙實打開門,對他笑著說:「賓果,答對了!你還記得!」

  「唉,先讓我進去吧。」御陽走進去,把門關好。然後,他盯著橙實,仔細端看,還繞了她走一圈。

  「小陽,你是怎麼了?難道我被什麼東西附身了嗎?」

  「沒有啦。」御陽微微彎起嘴角,神情是釋懷了,「沒事就好。」

  他轉頭看向緗翼,她已經能站起來,看起來已經恢復,但是墨符在一旁要她再躺下休息。

  稍後,他們四人離開祝仁醫院,結束今天的靈異探險旅程。



  晚上十點多,他們來到稍早集合的小不商店,買些零食,補充體力。由於時間太晚,她們打電話叫計程車,想搭車回去。在等車來的空檔,緗翼癱坐在座位上,墨符舀布丁餵食她。

  御陽和橙實則是在店外談話。由於橙實是騎腳踏車來的,得要騎回去。原本御陽想載她一同回去,但被婉拒了。

  「不用擔心啦,小陽,我沒問題的。」橙實自信滿滿地說。

  「可是,我看妳的腳在發抖?是剛才遇到什麼可怕的事?」御陽。

  「我、我沒有啦……我只是跑步跑得有點腿軟,啊哈哈哈。」

  「跑步?怎麼可能?」

  「唉呦,總之我沒事的啦!這次是我好久沒遇到的靈異體驗,我很開心!嘿嘿嘿,小陽,那你有遇到什麼嗎?」她展現出笑容。

  「我喔……」御陽盯著橙實一下,才說:「也算是我害怕的事情吧。」

  「嘻嘻,看來我們都還是喜愛著恐怖事物。」橙實盯著御陽,露出的笑容,和她說的話不太搭,反而有種壓迫感。

  然後,她像是想到什麼,摸著身上的口袋。接著,她拿出一個平安符袋,這是在進去祝仁醫院之前,御陽給她的。

  「小陽,這個平安符看起來很貴重,我想還是還給你吧!謝謝你!」

  「喔,不客氣啦……還是妳先帶回去,在學校再還我就好。」

  「不用啦!別擔心我!」

  「好吧。」御陽收下平安符袋,「妳回去小心。」

  「好、好,掰掰囉!也幫我和緗翼、墨符說聲掰掰。我們之後再來討論下一個地點吧!」橙實騎上車,離開了。

  御陽回到店內,和墨符她們閒聊,講著終於祓除一處棘手的靈異場所,能獲得多少的報酬,還有後續的計畫。約莫十五分鐘後,店外停下一台黃色的計程車。

  「終於到啦!」御陽的語氣相當開心,拎起一大袋剛才買的零食和甜點,準備帶回家享用。

  「總算能回去好好休息了!」墨符抱起緗翼。

  「齁呦,符符,我可以自己走啦。」緗翼嘟囔著,她的懷裡抱著一小袋零食。

  「不行,妳要休息!」

  在後方看著她們倆,御陽和草切小聲笑了出來,漸漸理解那兩人的互動模式。

  他們先後走出小布商店。司機降下車窗,墨符抱著緗翼靠近計程車,打算和他確認。

  然而,司機捧起一個圓球狀的東西,對著他們。



  「說,起司!」一陣強烈閃光從駕駛座照出,掩沒御陽他們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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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terwriter 謝謝你的海草😃 2025-2-20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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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原作者| Note 發表於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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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救援

荔原鎮和梨同鎮的交界處,快到晚上十一點。結束祝仁醫院事件之後,橙實先行離開,御陽、墨符和緗翼在附近的小不商店等計程車。就在他們正要搭上計程車時,突然從駕駛座發出強光。

強光閃過後,御陽瞇著眼,瞄見面前出現一面由藤蔓纏繞而成的牆。是從他口袋裡的平安符袋竄出的藤蔓。

「這一次可有擋下了。怎樣,帥吧?」葬林獵人在御陽身旁出現。

「葬林獵人?怎麼回事?」御陽還在理解現在的狀況。

「有股強烈的邪惡氣息,是敵人的攻擊!」草切化成球型靈體浮在他身邊。

「少年頭家,這裡先交給我。」祂一揮手,藤蔓牆像是活起來一般,衝向計程車,將整輛車被藤蔓纏繞,也把輪胎卡住。

然而,有個人影跳落到車頂,是個穿著黑底白圍裙、紅色盤髮的女僕,她輕易躲過葬林獵人的攻擊。她雙手捧著一個人頭,人臉沒有五官,是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相機鏡頭,而這人頭逐漸化成黑煙消散。

「妳是拿走金鳥籠的傢伙!」御陽大喊,抽出草切短刀。

紅髮女僕沒有回應,她勾起微笑,往空中一跳,消失了蹤影。

「妳別想跑!」御陽看向天空,想找尋她的位置。

葬林獵人舉起獵槍,但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作罷。

「小陽,等一下。」草切出聲,語氣不太對勁,「緗翼和墨符,消失了。」

「什──」他回頭看,原先在他身後的兩人,不見蹤影,「靈隱嗎?」

「感覺不對……小陽,剛才那個頭顱有個相機,和我們剛進去醫院時遇到的怨靈一樣,被它的光照到之後,我們就被分開。」

「和那時候一樣……所以,她們是被傳送到某個地方了?回到醫院嗎?」

「應該不是。雖然那個紅髮女人速度很快,我在一瞬間感覺到她就距離我們數百公尺遠,一下子超過我的感知範圍,大概掌握到她是往西南方。」

「西南方……是往鎮上嗎?那小實她呢?」

「她沒事。小實還在我的感知範圍內,感覺沒有異狀。」

「那就好。這樣就能專心對付那紅髮女人了。」

「但是要怎麼知道她要去哪裡?」

「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問老爸到底查到了沒有。」御陽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撥號。

稍後,電話接通。

「喂?兒子啊?這麼晚了,怎麼啊?今晚要回來嗎?」

「喂!老爸,我有重要的事要問!」

「重要的事?你要和小實交往的事情不需要我同意啊。」

「不是啊!你也太扯了吧!老爸,你查出來金鳥籠的買家在哪裡了嗎?」

「啊!那個啊……這個……我和你媽才剛出遊回來……」

「老爸,現在很緊急,拜託你趕緊查出來!」

御陽老爸停頓一下才回應:「好,我稍後傳地址給你。」說完,便掛斷電話。

不到三十秒,地址傳來了。

御陽用手機導航這個地址,「這個地方……」

「小陽,怎麼了?」

「方向是往西南沒錯,但是距離這裡至少有十公里遠……是知道地點了,那要怎麼過去?」

「少年頭家,別猶豫了,快上車。」葬林獵人用藤蔓把御陽拽進計程車的後座,而祂坐進駕駛座。

然而,祂想發動車,卻發現沒辦法啟動。他們仔細一看,這輛計程車相當破舊,車內到處都有破損。

「這竟然是廢棄的車嗎?剛才那傢伙的是開過來的啊?」御陽抓著駕駛座的椅背,問祂。

「少年頭家,先別激動,你知道車子是怎麼動的嗎?」

「不就是靠汽油和引擎。」御陽。

「錯,只要輪胎有動,車就會動。」

「說什麼廢話……」草切。

「哼哼,你們想想,我可是個幽靈,靈騷現象對我來說可是輕而易舉的。只要用藤蔓控制車子,就能開車啦!剛才那紅髮女人肯定也是這麼做的!」

「原來是這樣的嘛!」御陽。

「啊啊,怎樣都好,快點開車就對了!」草切大喊。

「囡仔頭家,遵命!」

於是,一輛滿是藤蔓的破舊計程車,在街上奔馳起來。

***

某處的大宅,紅髮女僕跳到屋簷,再跳到陽台,打開落地窗走進去,裡頭是間臥室,有一位暗紫色長直髮的少女,穿著淺藍色連身洋裝,靜靜坐在梳妝台邊椅子上。她望著鏡子,臉上毫無表情,像是在放空。床鋪邊的小矮桌上,擺著一個鏽蝕嚴重的鳥籠,裡面有一隻玄鳳鸚鵡的展翼標本,樣子栩栩如生。

「主人,我回來了。」紅髮女僕對著她說,並把身後的落地窗關上。

「希衩……」紫色長髮少女轉頭看去,有氣無力地說道。

「妳想要的,我帶回來了。再等我處理一下。」名為希衩的紅髮女僕,牽起她,往房外的走廊走。

兩人往樓下走,過了一小段時間,進入像是地下儲藏室的地方,裡面滿是各式藝術品,有石膏像、畫作、標本、雕刻品等。

希衩張望一下,拿起兩個木造小盒子,大小約是一個手掌大,交給紫髮少女,讓她用雙手抱著,並示意要她先退到門外。接著,她拉開自己女僕裝的上衣下襬,露出蠟白色的腹部,看得出是塑膠人偶的材質。

從腹部裂開一道到胸口的縫隙,洩出黑色煙霧,接著有兩個蜷曲的人形從其中滑落。是墨符和緗翼。兩人無意識地倒在地上,墨符將緗翼緊緊擁在懷裡。

希衩身上的裂縫癒合,不再散發出黑霧。她放下衣服下襬,往她們靠近。突然間,三個紙飛鏢往她飛來,但紙飛鏢在碰到希衩之前,在半空中就變黑成碎末。

「喔?還醒著啊?在我的『魂境』中竟然還能保有意識。」希衩彎起笑容,很感興趣的樣子。

墨符護著懷中昏倒的緗翼,右手吃力地握著雷電太刀,身旁漂浮著數張盾型符紙,組成防禦結界。

「魂境?」她思索著這字詞,同時也想著該如何逃脫眼下的困境。

下個瞬間,墨符發覺緗翼從她的懷中消失,身體受到強力的衝擊。

正確來說,是希衩往前衝,直接用單手打破結界,掐著墨符的脖子,將她壓制在後方的牆上,衝力連帶撞碎一些藝術品。

「可惜,我的主人對妳不感興趣。妳先乖乖待在這。」希衩鬆手,墨符跪倒在地上大力咳嗽,身上的腰包掉落出符紙。瞇著眼,看到她走向暗紫色長髮少女,拿起一個木盒,拿出其中的東西。再到緗翼面前蹲下,伸出手掌,手中有一隻活生生、巴掌大的黑螞蟻,想讓牠爬到緗翼身上。

「離她遠一點!」墨符擲出快要消散的雷電太刀,往希衩的手飛去。而她一收手,讓墨符的攻擊落空,而大螞蟻掉到地上,逃竄到一旁的藝術品堆裡。

「唔嗯……就要妳乖乖待著了。」希衩抱起緗翼,往外頭走。

暗紫色長髮的少女,靜靜待在門外,目睹一切卻毫無反應。她關上儲藏室的門。

門緩緩關上,最後傳來希衩的聲音:「期待妳能堅持住……」

墨符撐起身體,往門口衝,想打開門,在手距離門把不到數公分的時候,儲藏室內發生異狀,像是整個空間被染上磚紅色的顏料。

「這是靈隱……可惡,在這個時候……」她觀察周遭,想找出施展靈隱的來源,發現在地上有許多黑色的斑點在爬竄。

仔細一看,是一隻隻黑色的大螞蟻,牠們正搬運著散落在地上的碎塊、破片。循著螞蟻的爬行路徑,在雜物堆的間隙中透出紅光。墨符撿起地上的紙氣球符紙,往那擲去,將雜物堆炸開。有個燃燒中的紅色小金爐,它的外觀華美,有著精緻的裝飾,且從爐邊通風孔洞冒出火焰。

(濃厚的邪氣,得在牠成長前先祓除。)墨符邊心想,邊拾起落在腳邊的符紙,但發覺有股力量在和她拉扯。低頭一看,是有兩個大螞蟻在搶符紙,她趕緊撿起來,拍掉那兩隻螞蟻。也才發覺掉在地上的符紙,有幾張被其他大螞蟻搬往金爐。

她往金爐擲出飛鏢符紙,然而紅金爐竄出的火舌像是伸出手,接住飛鏢,將其燒掉。

「還要……更多……給我更多……」從金爐中從來沉悶聲音。

大螞蟻群搬運周邊的物體,往金爐裡鑽,像是給它添柴,讓火焰更加旺盛。

冒出的火焰在紅金爐上方形成人的上半身,伸出手臂形的火焰,在半空揮舞著。周圍的物體被撒出的火花點燃,火焰的範圍逐漸擴展。

墨符見狀,撿拾地上僅存的符紙,往儲藏室的另一邊躲去,遠離燃燒範圍。

「相性太差了……」


御陽坐著由葬林獵人駕駛的計程車,在十幾分鐘內抵達目的地,是位於荔原鎮西南郊外山區的一棟宏偉宅邸。周圍的景象無比寂靜,四下無任何建築,它隱匿在山林之間,似乎屬於某個有錢人家的私人別墅。


他們下車,打量著眼前的居所。外圍是高達三、四公尺灰白色的圍牆,上端有每隔一段距離有設置小燈,但現在並沒有亮。入口大門是由雕刻精美的鐵欄組成,上面有複雜又浮誇的金色裝飾,細緻的花紋如同精工雕刻的藝術品,彰顯出極高的品味。門口兩側各有一個偌大的龍柏樹盆栽,從大門望進去,庭院寬敞,約莫在百公尺外屹立著一棟西洋式宅邸,應是主要起居的建築。環形車道從門口延伸到那裡,兩側皆有種植灌木和花圃,而在主建築的門前有座噴水池。

主建築的外觀看似富麗堂皇,牆面有雕飾和精美裝飾的窗框,還有延伸的露天陽台,體現了華麗與奢華。圓頂和尖拱的設計讓整棟建築在遠處看來如同一座巨大的宮殿。然而,奇怪的是,屋內並無任何光源,噴水池沒有噴水,庭院的植物沒有修剪、恣意生長著。院子和車道佈滿了枯黃的落葉,花圃中的花朵也都枯萎。顯示出這個曾經輝煌的地方,已經很久沒有整理了。冷冽的風穿過破敗的院落,帶來一股陰森、詭譎的感覺,彷彿時間在此停滯不前。

「感覺沒有人的氣息,真的是這裡嗎?」御陽看著手機上的地圖,檢查位置。

「小陽,就是這裡,能感覺到一股被隱藏起來的邪氣。」草切。

「隱藏?難道說是……」御陽拔出草切短刀,草切將手搭在他握刀的手上,一股靈力湧入,讓短刀的刀身發出淡光。他往鐵桿門的上方一劃,切開了類似薄膜的東西,半空中出現切口。

「靈隱?感覺有些不太一樣?」御陽。

「沒有臭味和瘴氣,而且開始癒合了。」草切指著切口的邊緣像凝膠般緩緩結合。

「就交給我打頭陣吧!」葬林獵人雙手的藤蔓舞動著。

「不,我們進去就好。」

「少年頭家,為什麼?」

「這是為了留後路。」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十點四十七分……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們沒出來,就需要祢救援了。」

御陽把手機和一張符紙交給祂,「這可以從外側打開靈隱空間。要小心點。」

「哼……所以我是最後王牌囉?那好吧!」葬林獵人手中出現一個有細小刺針的鬼針草果實,往御陽丟去,沾在衣服上。「我會抓準時機登場的!」

「就交給你了,帥哥!」御陽在門口旁的龍柏樹盆栽,放下護身符袋,用些葉子蓋住它,接著對草切說:「我們走吧!」

「走個頭啊!」草切用力拍了御陽的腦袋。

「妳做什麼啊?為什麼破壞氣氛啊?」

「你還敢說!你把切口劃這麼高,是要怎麼進去啊?」草切指著距離地面一層樓高的切口。

「欸?我沒想這麼多……」

「啊哈哈!這下不就馬上需要我了嗎?」葬林獵人用藤蔓捲起御陽和草切,高高舉起,進入切口,將他們輕輕放下,「祝你們順利,少年頭家、囡仔頭家。」

御陽一踩到地,立刻往宅邸內的主建築衝去。身後的切口已經完全封閉。裡頭的景色和原來差異不大,但天上的月亮是個碩大的滿月,而主建築裡映出明亮的燈光。

「草切,走吧!得趕快去找她們!」

但是,草切沒有回應,靜靜站著,盯著這棟建築的某處看。

「好奇怪的感覺──」草切喃喃自語。

御陽又叫了她,依然沒有回應,臉色茫然。直到御陽搖晃她的雙肩後,她才回神過來。

「草切,妳怎麼了嗎?」

「很難解釋這種感覺……沒什麼,我們趕緊進去救人吧!」

當他們奔跑穿過庭院,經過噴水池,正要踏上主建築大門前的短階梯時,從側邊三樓的露天陽台傳來聲音。

「還想說是什麼東西闖進來。真沒想到是你們啊?是怎麼入侵的?」紅髮女僕倚著陽台欄杆,望著底下的御陽他們倆,「時間這麼短,怎麼辦到的?而且你似乎有驅使靈體的能力,這可真有趣,跟誰學的啊?」

「妳的問題可真多啊!趕快把她們還來!臭妖怪!」草切大吼。

「講什麼臭妖怪……我叫希衩。那兩個人,我的主人中意其中一個,另一個則是我有興趣的。所以這兩個人是不能還你的。」

「那就不用廢話了。」御陽從斜肩包中,要拿出符紙。

「說來,我對你也很好奇呢。」希衩拿起一旁的玻璃酒瓶,拔掉瓶口的軟木塞,往御陽身後的噴水池扔去。

玻璃瓶落入乾涸的池子中,沒有破掉,反而湧出大量的水體,迅速包圍住御陽和草切。

「先給你們一個測試,期望你們能堅持住啊。」



御陽睜開眼,他所在的空間雖然還是在階梯上,但是原本的夜晚變成了白天,皎潔的滿月換成了耀眼的太陽,身後的庭院有一半沒入水中。仔細一看,周圍全是水,外圍的圍牆、樹林全都消失。彷彿這棟建築被搬動到海洋之中,宛如汪洋中的孤島。

「海洋?又是靈隱空間?」御陽警戒著周圍。

「不太對勁……小陽,這不是普通的靈隱,像是造出了異空間。」草切附到御陽身上,讓他發出籠罩全身的淡光。

「像弔晴樹靈那次是嗎?恐怕是不好對付……」

突然之間,在庭院外側的方向,冒出大量的氣泡,隨後衝出一個巨大的物體。一艘近百公尺的木製帆船從海中衝出海面,揚起巨大的浪潮。御陽趕緊踏上階梯最高處,抓著柱子,才勉強沒被沖走。

這艘船相當雄偉,船身在海面上的部分有三層樓高,具有十四張方形帆布,側面有兩排共十六個砲口,甲板上有數十名穿著盔甲的士兵在張望四周。

「那個是……不會吧?」御陽躲在柱子後,觀察著那艘帆船,「『煦國時期』四處征戰、開通西洋,贏得數十場戰役的傳奇戰艦──『煌洋艦』!」

「小陽,你怎麼會知道?」

「在歷史課本上有它的插圖,我模仿畫了好幾次。」

「這樣啊。」草切沒什麼興趣地回應,「總之,這空間是它製造出來的。」

「它?那艘船?不是怨靈嗎?」

「不對。氣息是從船本身發出來的,船上的士兵也只是它造出的分靈。它比較像是由物品誕生的『物妖』。」

忽然間,船上傳來一個喊叫聲。

「注意──!發現敵軍──!」煌洋艦上一名士兵,用望遠鏡看見御陽。

「全艦注意──!砲擊預備──!開砲──!」一位穿著像將軍的人物發號司令。

「砲擊?糟了!」御陽轉身去抓門把,但門是鎖住的。

下個瞬間,從煌陽艦側面的十六門砲口一齊發射。砲彈爆炸,直接把整棟建築摧毀,二樓以上直接消失,僅存一樓部分牆面。

「我們煌洋艦四海之內絕無對手啊!」將軍大吼著,隨著它的話語,士兵們跟著鼓譟。

它們用無比自信的語氣,齊聲高呼:「煌洋艦所向無敵,敵人們不值一提,永不失敗,只有勝利!」

當濃厚煙霧稍微飄散,原先雄偉的建築成了廢墟。在門前滿是瓦礫和碎塊的平台,在中間有個發著淡橘色光的半球體。御陽待在其中,跌坐著大口喘氣,而他身旁有著矮小、像是由黃色紙條作成類似黃葉灌木盆栽的物體。

「真是千鈞一髮……謝謝你了,『咒縛蓑兒』。」他拍了拍那棵黃紙條灌木。

那棵灌木晃動一下,露出一張笑臉,是一位小孩子。他身上的黃色的葉片其實是一張張黃色的長條符咒,貼滿了全身,整體看似一個灌木樹叢。他伸手拉扯御陽的袖子,從符紙間的縫隙,能看到他的手臂上畫著咒文。

「欸、欸,小陽哥哥,這裡是海邊嗎?」他問。

「不是,我們受到敵人的攻擊,需要你幫忙。」御陽。

「蛤啊?我以為你終於讓我出來,是帶我來海邊玩的。」他的語氣相當失望。

這時,遠方傳來煌洋艦上的士兵喊聲。

「確認敵軍殘黨!」

「沒有人能逃過我們煌洋艦的攻擊!第二波砲擊預備──!」

「蓑兒!我們現在是緊急狀況,處理完再一起玩吧!」草切的球形靈體從御陽的帽子露出頭來說話。

「好啊、好啊,說好囉,處理完再一起玩!」咒縛蓑兒開心回應,「那我要先做什麼呢?」

「你先待著別動就好。」御陽說。

「這我很擅長的!」咒縛蓑兒笑著。

又一波砲擊襲來,御陽壓低身子,在咒縛蓑兒的結界內熬過接連的爆炸和震動。砲擊結束後,結界依然健在,御陽他們毫髮無傷,只有咒縛蓑兒掉落了一張黃色符咒。

「承受兩次這樣的攻擊,才脫落一張啊。」御陽喃喃自語道。

「小陽,我們不能只挨打、不還手啊!你快想想辦法!」

「距離這麼遠,又是在海上。如果能拉近距離……嗯?」御陽想到了什麼,看了看四週,又看了天空,「草切,這樣的陽光能轉換成靈力來用嗎?」

「嗯……沒辦法,這不是真正的太陽光。靈力的話,剛才靠燭燈燮燐回復了一部分。」

「那就好,我有解法了。」

稍後,御陽身上迸出強光,這是光之羽衣。

「看見了,在船艦底部,有一個長條的黑色東西。」

「你是要用光之刃嗎?這用不了幾次,靈力又會耗盡。」

「猜錯了。」御陽將草切短刀收進刀鞘內,拿出另一張囚符,拍在掉落一旁的牆面碎塊上,「『狙擊吧!戍守壁蜴!』」

在牆面浮現一張由紅磚組成的巨大臉龐,是先前御陽祓除的廢墟牆臉怨靈。此時,御陽身上的亮光變弱了些。

「你用這狀態的靈力來召喚?」

「這樣子,就能多召喚一、兩個。不過,要召喚它,需要滿足的條件還真不少……戍守壁蜴注意!目標為海上的敵艦!砲擊預備!」御陽邊喊,邊舉起右手,「開砲──!」

隨著御陽劃下的手勢,戍守壁蜴的嘴巴張開,以強勁的力道吐出舌頭,正中煌洋艦的船身,貫出一個大洞。船身劇烈晃動,險些要翻覆。

「被打中了!敵軍打中船身了!」煌洋艦上的士兵大喊。

「趕緊反擊!不准小看我們煌洋艦!」

「戍守壁蜴,把船拉過來!」御陽下達指令,戍守壁蜴將拉長的舌頭收回,像是用帶線魚叉槍射中獵物拉回岸邊那樣,把煌洋艦拉向他們。

「哇啊!船艦被拉動啦!」士兵驚恐大叫。

「是海怪,遭到克拉肯襲擊啊!」另一個士兵跟著大叫。

「無知的傢伙,這只有一條,是利維坦才對。」將軍大吼,鎮住其他士兵,「全艦聽令!不管敵軍是什麼妖魔鬼怪,我們可是無敵的煌洋艦,海洋上能打、陸地上也能打!準備登陸戰!」

眾士兵聽令,一部分士兵拿起兵器,準備靠岸時進行近身戰,另一部分士兵用火砲、火槍朝御陽他們射擊,但都被咒縛蓑兒的結界擋下。

就在船隻撞上岸邊,船身劇烈震動,數十名士兵們一邊吼叫,一邊跳下船。與此同時,御陽面前多了一個巨大的欄杆立方體。

「獸牢刑者,應它們的要求,用海怪應戰吧!」御陽。

「小伙子啊,海中生物我不熟,但我有個好主意喔。」獸牢刑者的牢籠門開啟,冒出八隻巨大的蟒蛇,長度都有近十公尺。牠們張開血盆巨口,朝士兵們撲咬、生吞下肚。

「哇啊啊!是八歧大蛇啊!」士兵恐懼地大喊,想要反擊,但被大蛇們衝亂陣形。

「一群無知的傢伙!」將軍大吼反駁,「加上剛才的,要叫九歧大蛇才對!」

「好帥啊!是大蛇耶!像電影一樣!」咒縛蓑兒雙眼發光,顯得相當興奮。

「是森蚺才對。」獸牢刑者。

「趁現在,戍守壁蜴,把船底下那黑色東西給拖出來!」御陽。

戍守壁蜴的長舌用力拉扯,從船艦破洞揪出一節長條狀像根粗樹幹的蠟白色物體,還有一部分還陷在船身。扯出來的部份似乎是個外殼,在長舌捆住而破損的裂縫,露出內部是光滑黑色的質地,這裸露的部分像是鰻魚般蠕動著。

「小陽,就是那個東西!」草切喊道。

「又是寄生蟲嗎?這算哪門子的寄生蟲啊!」御陽。

「那個應該是俗稱蛀船蟲的雙殼類生物,又叫作船蛆。牠是軟體動物門的。」獸牢刑者說明。

「還真是感謝你的說明。」御陽沒什麼興趣地說。

煌洋艦的船身劇烈抖動,霎那之間,那些士兵和將軍全化成煙霧,聚集到煌洋艦上。船艦像是有生命一樣,轉動船身,船首朝向他們。在船首的船身有一個口徑極大的砲口,正對準御陽。

「難道說……」

下個瞬間,從砲口噴發火紅色的光波,有如緗翼使出靈力砲彈那樣。強勁的靈力撞向他們。爆炸激起的暴風,揚起陣陣塵埃和海浪,也讓煌洋艦被推離岸邊,回到海上。

煌洋艦轉向,要往海洋航行。然而,隨即被一股力道拉回岸上,戍守壁蜴的長舌還捲著船蛆。

「喂,別想逃啊!你以為已經贏了是嗎?」塵埃中傳出御陽的聲音。

咒縛蓑兒站在獸牢刑者的籠子上,張開嬌小的雙臂,撐起比先前更大的結界,色澤也更深,護住御陽和其他靈體。

「壞蛋,別想欺負大家。」咒縛刑者氣呼呼地說,身上脫落了兩張符咒。

「謝了,咒縛蓑兒。」御陽說道,「換我們反擊啦!戍守壁蜴,加強力道!」

戍守壁蜴聽令,用力一扯,把船蛆從船底拔出,拖到噴水池旁的地面上。煌洋艦應聲斷裂成兩截,沒入海水之中。

「獸牢刑者,把那個鬼東西消滅掉!」

八條森蚺撲向前去,大口撕咬,吞食船蛆。分食完畢,躺在海水中煌洋艦也逐漸化成煙霧。頓時,整個空間發出劇烈晃動。

「這下是結束了啊……」御陽跌坐在地,鬆了口氣,解除光之羽衣。草切變為球型靈體。

獸牢刑者召回森蚺,戍守壁蜴收回長舌。

震動持續一陣子,御陽和草切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奇怪?如果是靈隱,這時候應該解除了才對。」御陽問道。

「真的怪了?之前有遇過這樣的嗎?」草切。

「欸欸!小陽哥哥、草切,你們看前面!」咒縛蓑兒指著前方。

遠處的天空和海洋變得漆黑,轉頭看向周圍皆是如此,宛如是從地平線開始染黑暈開。

「那是什麼?」御陽緊盯著看。

「我去瞧瞧。」獸牢刑者放出一隻胸前有紅色鼓起氣囊的黑鳥,黑鳥以高速衝向地平線去探查。隨後,驚恐說道:「糟了,小伙子,這個空間正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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