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原鎮和梨同鎮的交界處,快到晚上十一點。結束祝仁醫院事件之後,橙實先行離開,御陽、墨符和緗翼在附近的小不商店等計程車。就在他們正要搭上計程車時,突然從駕駛座發出強光。
強光閃過後,御陽瞇著眼,瞄見面前出現一面由藤蔓纏繞而成的牆。是從他口袋裡的平安符袋竄出的藤蔓。
「這一次可有擋下了。怎樣,帥吧?」葬林獵人在御陽身旁出現。
「葬林獵人?怎麼回事?」御陽還在理解現在的狀況。
「有股強烈的邪惡氣息,是敵人的攻擊!」草切化成球型靈體浮在他身邊。
「少年頭家,這裡先交給我。」祂一揮手,藤蔓牆像是活起來一般,衝向計程車,將整輛車被藤蔓纏繞,也把輪胎卡住。
然而,有個人影跳落到車頂,是個穿著黑底白圍裙、紅色盤髮的女僕,她輕易躲過葬林獵人的攻擊。她雙手捧著一個人頭,人臉沒有五官,是鑲嵌著一個巨大的相機鏡頭,而這人頭逐漸化成黑煙消散。
「妳是拿走金鳥籠的傢伙!」御陽大喊,抽出草切短刀。
紅髮女僕沒有回應,她勾起微笑,往空中一跳,消失了蹤影。
「妳別想跑!」御陽看向天空,想找尋她的位置。
葬林獵人舉起獵槍,但看不到她的身影,只好作罷。
「小陽,等一下。」草切出聲,語氣不太對勁,「緗翼和墨符,消失了。」
「什──」他回頭看,原先在他身後的兩人,不見蹤影,「靈隱嗎?」
「感覺不對……小陽,剛才那個頭顱有個相機,和我們剛進去醫院時遇到的怨靈一樣,被它的光照到之後,我們就被分開。」
「和那時候一樣……所以,她們是被傳送到某個地方了?回到醫院嗎?」
「應該不是。雖然那個紅髮女人速度很快,我在一瞬間感覺到她就距離我們數百公尺遠,一下子超過我的感知範圍,大概掌握到她是往西南方。」
「西南方……是往鎮上嗎?那小實她呢?」
「她沒事。小實還在我的感知範圍內,感覺沒有異狀。」
「那就好。這樣就能專心對付那紅髮女人了。」
「但是要怎麼知道她要去哪裡?」
「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問老爸到底查到了沒有。」御陽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撥號。
稍後,電話接通。
「喂?兒子啊?這麼晚了,怎麼啊?今晚要回來嗎?」
「喂!老爸,我有重要的事要問!」
「重要的事?你要和小實交往的事情不需要我同意啊。」
「不是啊!你也太扯了吧!老爸,你查出來金鳥籠的買家在哪裡了嗎?」
「啊!那個啊……這個……我和你媽才剛出遊回來……」
「老爸,現在很緊急,拜託你趕緊查出來!」
御陽老爸停頓一下才回應:「好,我稍後傳地址給你。」說完,便掛斷電話。
不到三十秒,地址傳來了。
御陽用手機導航這個地址,「這個地方……」
「小陽,怎麼了?」
「方向是往西南沒錯,但是距離這裡至少有十公里遠……是知道地點了,那要怎麼過去?」
「少年頭家,別猶豫了,快上車。」葬林獵人用藤蔓把御陽拽進計程車的後座,而祂坐進駕駛座。
然而,祂想發動車,卻發現沒辦法啟動。他們仔細一看,這輛計程車相當破舊,車內到處都有破損。
「這竟然是廢棄的車嗎?剛才那傢伙的是開過來的啊?」御陽抓著駕駛座的椅背,問祂。
「少年頭家,先別激動,你知道車子是怎麼動的嗎?」
「不就是靠汽油和引擎。」御陽。
「錯,只要輪胎有動,車就會動。」
「說什麼廢話……」草切。
「哼哼,你們想想,我可是個幽靈,靈騷現象對我來說可是輕而易舉的。只要用藤蔓控制車子,就能開車啦!剛才那紅髮女人肯定也是這麼做的!」
「原來是這樣的嘛!」御陽。
「啊啊,怎樣都好,快點開車就對了!」草切大喊。
「囡仔頭家,遵命!」
於是,一輛滿是藤蔓的破舊計程車,在街上奔馳起來。
***
某處的大宅,紅髮女僕跳到屋簷,再跳到陽台,打開落地窗走進去,裡頭是間臥室,有一位暗紫色長直髮的少女,穿著淺藍色連身洋裝,靜靜坐在梳妝台邊椅子上。她望著鏡子,臉上毫無表情,像是在放空。床鋪邊的小矮桌上,擺著一個鏽蝕嚴重的鳥籠,裡面有一隻玄鳳鸚鵡的展翼標本,樣子栩栩如生。
「主人,我回來了。」紅髮女僕對著她說,並把身後的落地窗關上。
「希衩……」紫色長髮少女轉頭看去,有氣無力地說道。
「妳想要的,我帶回來了。再等我處理一下。」名為希衩的紅髮女僕,牽起她,往房外的走廊走。
兩人往樓下走,過了一小段時間,進入像是地下儲藏室的地方,裡面滿是各式藝術品,有石膏像、畫作、標本、雕刻品等。
希衩張望一下,拿起兩個木造小盒子,大小約是一個手掌大,交給紫髮少女,讓她用雙手抱著,並示意要她先退到門外。接著,她拉開自己女僕裝的上衣下襬,露出蠟白色的腹部,看得出是塑膠人偶的材質。
從腹部裂開一道到胸口的縫隙,洩出黑色煙霧,接著有兩個蜷曲的人形從其中滑落。是墨符和緗翼。兩人無意識地倒在地上,墨符將緗翼緊緊擁在懷裡。
希衩身上的裂縫癒合,不再散發出黑霧。她放下衣服下襬,往她們靠近。突然間,三個紙飛鏢往她飛來,但紙飛鏢在碰到希衩之前,在半空中就變黑成碎末。
「喔?還醒著啊?在我的『魂境』中竟然還能保有意識。」希衩彎起笑容,很感興趣的樣子。
墨符護著懷中昏倒的緗翼,右手吃力地握著雷電太刀,身旁漂浮著數張盾型符紙,組成防禦結界。
「魂境?」她思索著這字詞,同時也想著該如何逃脫眼下的困境。
下個瞬間,墨符發覺緗翼從她的懷中消失,身體受到強力的衝擊。
正確來說,是希衩往前衝,直接用單手打破結界,掐著墨符的脖子,將她壓制在後方的牆上,衝力連帶撞碎一些藝術品。
「可惜,我的主人對妳不感興趣。妳先乖乖待在這。」希衩鬆手,墨符跪倒在地上大力咳嗽,身上的腰包掉落出符紙。瞇著眼,看到她走向暗紫色長髮少女,拿起一個木盒,拿出其中的東西。再到緗翼面前蹲下,伸出手掌,手中有一隻活生生、巴掌大的黑螞蟻,想讓牠爬到緗翼身上。
「離她遠一點!」墨符擲出快要消散的雷電太刀,往希衩的手飛去。而她一收手,讓墨符的攻擊落空,而大螞蟻掉到地上,逃竄到一旁的藝術品堆裡。
「唔嗯……就要妳乖乖待著了。」希衩抱起緗翼,往外頭走。
暗紫色長髮的少女,靜靜待在門外,目睹一切卻毫無反應。她關上儲藏室的門。
門緩緩關上,最後傳來希衩的聲音:「期待妳能堅持住……」
墨符撐起身體,往門口衝,想打開門,在手距離門把不到數公分的時候,儲藏室內發生異狀,像是整個空間被染上磚紅色的顏料。
「這是靈隱……可惡,在這個時候……」她觀察周遭,想找出施展靈隱的來源,發現在地上有許多黑色的斑點在爬竄。
仔細一看,是一隻隻黑色的大螞蟻,牠們正搬運著散落在地上的碎塊、破片。循著螞蟻的爬行路徑,在雜物堆的間隙中透出紅光。墨符撿起地上的紙氣球符紙,往那擲去,將雜物堆炸開。有個燃燒中的紅色小金爐,它的外觀華美,有著精緻的裝飾,且從爐邊通風孔洞冒出火焰。
(濃厚的邪氣,得在牠成長前先祓除。)墨符邊心想,邊拾起落在腳邊的符紙,但發覺有股力量在和她拉扯。低頭一看,是有兩個大螞蟻在搶符紙,她趕緊撿起來,拍掉那兩隻螞蟻。也才發覺掉在地上的符紙,有幾張被其他大螞蟻搬往金爐。
她往金爐擲出飛鏢符紙,然而紅金爐竄出的火舌像是伸出手,接住飛鏢,將其燒掉。
「還要……更多……給我更多……」從金爐中從來沉悶聲音。
大螞蟻群搬運周邊的物體,往金爐裡鑽,像是給它添柴,讓火焰更加旺盛。
冒出的火焰在紅金爐上方形成人的上半身,伸出手臂形的火焰,在半空揮舞著。周圍的物體被撒出的火花點燃,火焰的範圍逐漸擴展。
墨符見狀,撿拾地上僅存的符紙,往儲藏室的另一邊躲去,遠離燃燒範圍。
「相性太差了……」
*
御陽坐著由葬林獵人駕駛的計程車,在十幾分鐘內抵達目的地,是位於荔原鎮西南郊外山區的一棟宏偉宅邸。周圍的景象無比寂靜,四下無任何建築,它隱匿在山林之間,似乎屬於某個有錢人家的私人別墅。
他們下車,打量著眼前的居所。外圍是高達三、四公尺灰白色的圍牆,上端有每隔一段距離有設置小燈,但現在並沒有亮。入口大門是由雕刻精美的鐵欄組成,上面有複雜又浮誇的金色裝飾,細緻的花紋如同精工雕刻的藝術品,彰顯出極高的品味。門口兩側各有一個偌大的龍柏樹盆栽,從大門望進去,庭院寬敞,約莫在百公尺外屹立著一棟西洋式宅邸,應是主要起居的建築。環形車道從門口延伸到那裡,兩側皆有種植灌木和花圃,而在主建築的門前有座噴水池。
主建築的外觀看似富麗堂皇,牆面有雕飾和精美裝飾的窗框,還有延伸的露天陽台,體現了華麗與奢華。圓頂和尖拱的設計讓整棟建築在遠處看來如同一座巨大的宮殿。然而,奇怪的是,屋內並無任何光源,噴水池沒有噴水,庭院的植物沒有修剪、恣意生長著。院子和車道佈滿了枯黃的落葉,花圃中的花朵也都枯萎。顯示出這個曾經輝煌的地方,已經很久沒有整理了。冷冽的風穿過破敗的院落,帶來一股陰森、詭譎的感覺,彷彿時間在此停滯不前。
「感覺沒有人的氣息,真的是這裡嗎?」御陽看著手機上的地圖,檢查位置。
「小陽,就是這裡,能感覺到一股被隱藏起來的邪氣。」草切。
「隱藏?難道說是……」御陽拔出草切短刀,草切將手搭在他握刀的手上,一股靈力湧入,讓短刀的刀身發出淡光。他往鐵桿門的上方一劃,切開了類似薄膜的東西,半空中出現切口。
「靈隱?感覺有些不太一樣?」御陽。
「沒有臭味和瘴氣,而且開始癒合了。」草切指著切口的邊緣像凝膠般緩緩結合。
「就交給我打頭陣吧!」葬林獵人雙手的藤蔓舞動著。
「不,我們進去就好。」
「少年頭家,為什麼?」
「這是為了留後路。」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現在是十點四十七分……一個小時,如果一個小時之後,我們沒出來,就需要祢救援了。」
御陽把手機和一張符紙交給祂,「這可以從外側打開靈隱空間。要小心點。」
「哼……所以我是最後王牌囉?那好吧!」葬林獵人手中出現一個有細小刺針的鬼針草果實,往御陽丟去,沾在衣服上。「我會抓準時機登場的!」
「就交給你了,帥哥!」御陽在門口旁的龍柏樹盆栽,放下護身符袋,用些葉子蓋住它,接著對草切說:「我們走吧!」
「走個頭啊!」草切用力拍了御陽的腦袋。
「妳做什麼啊?為什麼破壞氣氛啊?」
「你還敢說!你把切口劃這麼高,是要怎麼進去啊?」草切指著距離地面一層樓高的切口。
「欸?我沒想這麼多……」
「啊哈哈!這下不就馬上需要我了嗎?」葬林獵人用藤蔓捲起御陽和草切,高高舉起,進入切口,將他們輕輕放下,「祝你們順利,少年頭家、囡仔頭家。」
御陽一踩到地,立刻往宅邸內的主建築衝去。身後的切口已經完全封閉。裡頭的景色和原來差異不大,但天上的月亮是個碩大的滿月,而主建築裡映出明亮的燈光。
「草切,走吧!得趕快去找她們!」
但是,草切沒有回應,靜靜站著,盯著這棟建築的某處看。
「好奇怪的感覺──」草切喃喃自語。
御陽又叫了她,依然沒有回應,臉色茫然。直到御陽搖晃她的雙肩後,她才回神過來。
「草切,妳怎麼了嗎?」
「很難解釋這種感覺……沒什麼,我們趕緊進去救人吧!」
當他們奔跑穿過庭院,經過噴水池,正要踏上主建築大門前的短階梯時,從側邊三樓的露天陽台傳來聲音。
「還想說是什麼東西闖進來。真沒想到是你們啊?是怎麼入侵的?」紅髮女僕倚著陽台欄杆,望著底下的御陽他們倆,「時間這麼短,怎麼辦到的?而且你似乎有驅使靈體的能力,這可真有趣,跟誰學的啊?」
「妳的問題可真多啊!趕快把她們還來!臭妖怪!」草切大吼。
「講什麼臭妖怪……我叫希衩。那兩個人,我的主人中意其中一個,另一個則是我有興趣的。所以這兩個人是不能還你的。」
「那就不用廢話了。」御陽從斜肩包中,要拿出符紙。
「說來,我對你也很好奇呢。」希衩拿起一旁的玻璃酒瓶,拔掉瓶口的軟木塞,往御陽身後的噴水池扔去。
玻璃瓶落入乾涸的池子中,沒有破掉,反而湧出大量的水體,迅速包圍住御陽和草切。
「先給你們一個測試,期望你們能堅持住啊。」
御陽睜開眼,他所在的空間雖然還是在階梯上,但是原本的夜晚變成了白天,皎潔的滿月換成了耀眼的太陽,身後的庭院有一半沒入水中。仔細一看,周圍全是水,外圍的圍牆、樹林全都消失。彷彿這棟建築被搬動到海洋之中,宛如汪洋中的孤島。
「海洋?又是靈隱空間?」御陽警戒著周圍。
「不太對勁……小陽,這不是普通的靈隱,像是造出了異空間。」草切附到御陽身上,讓他發出籠罩全身的淡光。
「像弔晴樹靈那次是嗎?恐怕是不好對付……」
突然之間,在庭院外側的方向,冒出大量的氣泡,隨後衝出一個巨大的物體。一艘近百公尺的木製帆船從海中衝出海面,揚起巨大的浪潮。御陽趕緊踏上階梯最高處,抓著柱子,才勉強沒被沖走。
這艘船相當雄偉,船身在海面上的部分有三層樓高,具有十四張方形帆布,側面有兩排共十六個砲口,甲板上有數十名穿著盔甲的士兵在張望四周。
「那個是……不會吧?」御陽躲在柱子後,觀察著那艘帆船,「『煦國時期』四處征戰、開通西洋,贏得數十場戰役的傳奇戰艦──『煌洋艦』!」
「小陽,你怎麼會知道?」
「在歷史課本上有它的插圖,我模仿畫了好幾次。」
「這樣啊。」草切沒什麼興趣地回應,「總之,這空間是它製造出來的。」
「它?那艘船?不是怨靈嗎?」
「不對。氣息是從船本身發出來的,船上的士兵也只是它造出的分靈。它比較像是由物品誕生的『物妖』。」
忽然間,船上傳來一個喊叫聲。
「注意──!發現敵軍──!」煌洋艦上一名士兵,用望遠鏡看見御陽。
「全艦注意──!砲擊預備──!開砲──!」一位穿著像將軍的人物發號司令。
「砲擊?糟了!」御陽轉身去抓門把,但門是鎖住的。
下個瞬間,從煌陽艦側面的十六門砲口一齊發射。砲彈爆炸,直接把整棟建築摧毀,二樓以上直接消失,僅存一樓部分牆面。
「我們煌洋艦四海之內絕無對手啊!」將軍大吼著,隨著它的話語,士兵們跟著鼓譟。
它們用無比自信的語氣,齊聲高呼:「煌洋艦所向無敵,敵人們不值一提,永不失敗,只有勝利!」
當濃厚煙霧稍微飄散,原先雄偉的建築成了廢墟。在門前滿是瓦礫和碎塊的平台,在中間有個發著淡橘色光的半球體。御陽待在其中,跌坐著大口喘氣,而他身旁有著矮小、像是由黃色紙條作成類似黃葉灌木盆栽的物體。
「真是千鈞一髮……謝謝你了,『咒縛蓑兒』。」他拍了拍那棵黃紙條灌木。
那棵灌木晃動一下,露出一張笑臉,是一位小孩子。他身上的黃色的葉片其實是一張張黃色的長條符咒,貼滿了全身,整體看似一個灌木樹叢。他伸手拉扯御陽的袖子,從符紙間的縫隙,能看到他的手臂上畫著咒文。
「欸、欸,小陽哥哥,這裡是海邊嗎?」他問。
「不是,我們受到敵人的攻擊,需要你幫忙。」御陽。
「蛤啊?我以為你終於讓我出來,是帶我來海邊玩的。」他的語氣相當失望。
這時,遠方傳來煌洋艦上的士兵喊聲。
「確認敵軍殘黨!」
「沒有人能逃過我們煌洋艦的攻擊!第二波砲擊預備──!」
「蓑兒!我們現在是緊急狀況,處理完再一起玩吧!」草切的球形靈體從御陽的帽子露出頭來說話。
「好啊、好啊,說好囉,處理完再一起玩!」咒縛蓑兒開心回應,「那我要先做什麼呢?」
「你先待著別動就好。」御陽說。
「這我很擅長的!」咒縛蓑兒笑著。
又一波砲擊襲來,御陽壓低身子,在咒縛蓑兒的結界內熬過接連的爆炸和震動。砲擊結束後,結界依然健在,御陽他們毫髮無傷,只有咒縛蓑兒掉落了一張黃色符咒。
「承受兩次這樣的攻擊,才脫落一張啊。」御陽喃喃自語道。
「小陽,我們不能只挨打、不還手啊!你快想想辦法!」
「距離這麼遠,又是在海上。如果能拉近距離……嗯?」御陽想到了什麼,看了看四週,又看了天空,「草切,這樣的陽光能轉換成靈力來用嗎?」
「嗯……沒辦法,這不是真正的太陽光。靈力的話,剛才靠燭燈燮燐回復了一部分。」
「那就好,我有解法了。」
稍後,御陽身上迸出強光,這是光之羽衣。
「看見了,在船艦底部,有一個長條的黑色東西。」
「你是要用光之刃嗎?這用不了幾次,靈力又會耗盡。」
「猜錯了。」御陽將草切短刀收進刀鞘內,拿出另一張囚符,拍在掉落一旁的牆面碎塊上,「『狙擊吧!戍守壁蜴!』」
在牆面浮現一張由紅磚組成的巨大臉龐,是先前御陽祓除的廢墟牆臉怨靈。此時,御陽身上的亮光變弱了些。
「你用這狀態的靈力來召喚?」
「這樣子,就能多召喚一、兩個。不過,要召喚它,需要滿足的條件還真不少……戍守壁蜴注意!目標為海上的敵艦!砲擊預備!」御陽邊喊,邊舉起右手,「開砲──!」
隨著御陽劃下的手勢,戍守壁蜴的嘴巴張開,以強勁的力道吐出舌頭,正中煌洋艦的船身,貫出一個大洞。船身劇烈晃動,險些要翻覆。
「被打中了!敵軍打中船身了!」煌洋艦上的士兵大喊。
「趕緊反擊!不准小看我們煌洋艦!」
「戍守壁蜴,把船拉過來!」御陽下達指令,戍守壁蜴將拉長的舌頭收回,像是用帶線魚叉槍射中獵物拉回岸邊那樣,把煌洋艦拉向他們。
「哇啊!船艦被拉動啦!」士兵驚恐大叫。
「是海怪,遭到克拉肯襲擊啊!」另一個士兵跟著大叫。
「無知的傢伙,這只有一條,是利維坦才對。」將軍大吼,鎮住其他士兵,「全艦聽令!不管敵軍是什麼妖魔鬼怪,我們可是無敵的煌洋艦,海洋上能打、陸地上也能打!準備登陸戰!」
眾士兵聽令,一部分士兵拿起兵器,準備靠岸時進行近身戰,另一部分士兵用火砲、火槍朝御陽他們射擊,但都被咒縛蓑兒的結界擋下。
就在船隻撞上岸邊,船身劇烈震動,數十名士兵們一邊吼叫,一邊跳下船。與此同時,御陽面前多了一個巨大的欄杆立方體。
「獸牢刑者,應它們的要求,用海怪應戰吧!」御陽。
「小伙子啊,海中生物我不熟,但我有個好主意喔。」獸牢刑者的牢籠門開啟,冒出八隻巨大的蟒蛇,長度都有近十公尺。牠們張開血盆巨口,朝士兵們撲咬、生吞下肚。
「哇啊啊!是八歧大蛇啊!」士兵恐懼地大喊,想要反擊,但被大蛇們衝亂陣形。
「一群無知的傢伙!」將軍大吼反駁,「加上剛才的,要叫九歧大蛇才對!」
「好帥啊!是大蛇耶!像電影一樣!」咒縛蓑兒雙眼發光,顯得相當興奮。
「是森蚺才對。」獸牢刑者。
「趁現在,戍守壁蜴,把船底下那黑色東西給拖出來!」御陽。
戍守壁蜴的長舌用力拉扯,從船艦破洞揪出一節長條狀像根粗樹幹的蠟白色物體,還有一部分還陷在船身。扯出來的部份似乎是個外殼,在長舌捆住而破損的裂縫,露出內部是光滑黑色的質地,這裸露的部分像是鰻魚般蠕動著。
「小陽,就是那個東西!」草切喊道。
「又是寄生蟲嗎?這算哪門子的寄生蟲啊!」御陽。
「那個應該是俗稱蛀船蟲的雙殼類生物,又叫作船蛆。牠是軟體動物門的。」獸牢刑者說明。
「還真是感謝你的說明。」御陽沒什麼興趣地說。
煌洋艦的船身劇烈抖動,霎那之間,那些士兵和將軍全化成煙霧,聚集到煌洋艦上。船艦像是有生命一樣,轉動船身,船首朝向他們。在船首的船身有一個口徑極大的砲口,正對準御陽。
「難道說……」
下個瞬間,從砲口噴發火紅色的光波,有如緗翼使出靈力砲彈那樣。強勁的靈力撞向他們。爆炸激起的暴風,揚起陣陣塵埃和海浪,也讓煌洋艦被推離岸邊,回到海上。
煌洋艦轉向,要往海洋航行。然而,隨即被一股力道拉回岸上,戍守壁蜴的長舌還捲著船蛆。
「喂,別想逃啊!你以為已經贏了是嗎?」塵埃中傳出御陽的聲音。
咒縛蓑兒站在獸牢刑者的籠子上,張開嬌小的雙臂,撐起比先前更大的結界,色澤也更深,護住御陽和其他靈體。
「壞蛋,別想欺負大家。」咒縛刑者氣呼呼地說,身上脫落了兩張符咒。
「謝了,咒縛蓑兒。」御陽說道,「換我們反擊啦!戍守壁蜴,加強力道!」
戍守壁蜴聽令,用力一扯,把船蛆從船底拔出,拖到噴水池旁的地面上。煌洋艦應聲斷裂成兩截,沒入海水之中。
「獸牢刑者,把那個鬼東西消滅掉!」
八條森蚺撲向前去,大口撕咬,吞食船蛆。分食完畢,躺在海水中煌洋艦也逐漸化成煙霧。頓時,整個空間發出劇烈晃動。
「這下是結束了啊……」御陽跌坐在地,鬆了口氣,解除光之羽衣。草切變為球型靈體。
獸牢刑者召回森蚺,戍守壁蜴收回長舌。
震動持續一陣子,御陽和草切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奇怪?如果是靈隱,這時候應該解除了才對。」御陽問道。
「真的怪了?之前有遇過這樣的嗎?」草切。
「欸欸!小陽哥哥、草切,你們看前面!」咒縛蓑兒指著前方。
遠處的天空和海洋變得漆黑,轉頭看向周圍皆是如此,宛如是從地平線開始染黑暈開。
「那是什麼?」御陽緊盯著看。
「我去瞧瞧。」獸牢刑者放出一隻胸前有紅色鼓起氣囊的黑鳥,黑鳥以高速衝向地平線去探查。隨後,驚恐說道:「糟了,小伙子,這個空間正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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